一对狗男男第1部-第2部1月22号 by 楚腰
今天没有下雨,只是天色很黄,从中午开始,就给人黄昏的错觉。
我蜷缩在还算干燥的被窝里,对着空空的电脑屏幕发呆。肚子突然有点空空的想食儿,于是横过身子去够床那头矮柜上的电话机,真的好巧,刚拿到电话,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今天接得这么快?”
在已经够昏沉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让我更加想睡觉了。我对着电话傻笑。
“还没起床?”
“嘿嘿。”
“呵。”
他也笑了。
“早饭没吃,中饭也没吃?”
“呃...其实我刚打算叫外卖。”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我还是有点心虚。
“要是还能忍一下的话,再有...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等我回家,今天吃大闸蟹,怎么样?”
“大闸蟹啊。”
我对着电话大力地点头做鬼脸,嘴上却还是很无聊的应答。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听到他那边有键盘的敲击声,我能想象他歪着脑袋耸起一边肩膀夹住电话的傻样,忍不住又开始傻笑。
我傻笑,他听着,我们这样维续了一分钟或者五分钟,也许更久一点的时间。
“如果你能早点来,就能赶在我出门和你的老婆大人约会前,和我一起吃大闸蟹,如果时间够宽裕,我们还可以吃点其它的,比如你的或我的...嘿嘿...”
他在那边低低地笑了,他有些粗重有点紊乱的气息叩击着话筒,敲进我的心里。
“或者我们现在预演一下如何?”
我开始对着话筒恶意地闷闷哼吟,几乎是立刻,他就对我的表演作出了了重大表扬:低骂一声喘着粗气挂了电话。
我点开电脑桌面闹钟的计时器,他上赶过来的纪录是23分18秒,这还要买大闸蟹,那就是说,如果他吃了我,我们恐怕就没时间吃螃蟹了。也好,就让他把螃蟹蒸好,做我明后两天的点心好了。
我跳下床刷牙洗脸,细心地把每一根冒头的胡渣消灭在萌芽状态,最后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的确是个小白脸!
我从浴室出来,刚脱下睡衣想换一件衣服,门铃就响了。
这么快?似乎才刚过去十几分钟的样子。
我马上跑去玄关开门,一开门就响起一声惊呼。
“天啊!你改行卖肉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我立刻傻掉了:怎么会是她?
“小彩,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约在6点半吗?”
“哦,我改主意了!”
小彩径直进入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我决定晚上还是要和我的亲亲老公一起庆祝,所以就提前过来找你了。”
我套上件罩衫转身进厨房拿了一听可乐出来给她,她刻意凑过来闻了闻。
“嗯!味道很清新,果然是在打扮啊!小乐你何苦呢!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和你乱搞男女关系。”
说着小彩在我肩膀上大力拍拍,还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苦笑不已:等一下你老公来了,你就明白我在为谁打扮了。
既来之,则安之。
我拿出存了文件的磁碟,递给小彩。
“你的效率还真高,才不到一个礼拜就做出dome了?”
小彩把磁碟收进手袋里,拍了拍。我会意地笑笑。
“怎么又买新包了?挺漂亮的,小巧可爱啊!”
我又转进厨房拎了一罐可乐出来,在小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前天生日老公送的。Bvlgari的,我昨天去恒隆看过了,要六千多呢!真是肉痛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小彩脸上却没有疼痛,只有神采飞扬,眉毛高挑。
没错,手袋六千二,还有一个成套的零钱袋,外加一只配套的手表,还有一个现在就躺在我口袋里的钥匙圈,一共刷了将近一万块。
什么?
我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是上个礼拜我和他一起在爱玛仕挑领带的时候,我提醒他小彩快过生日了,该适当放血,于是我出主意,他出钱包,就有了小彩今天的得意洋洋。
小彩是个好女人。虽然也有女人的小心眼和算计,也会爱慕虚荣,但都不妨碍她成为一个让人喜欢的好女人。
我,小彩还有他,我们是从高中开始的同学,曾经有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喜欢小彩的,还计划过追求小彩。可惜,他领先了一步,什么都没做,就赢了。小彩偷偷告诉我,她喜欢他,是朋友的话就要帮忙。
唉!本来我和他只是一般同学而已,因为小彩的原因,我被迫接近他,和他拉关系,事实证明西厢记应该是个十足的悲剧,红娘真的对张生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不信!
可怜的红娘,可怜的我。
一场篮球比赛后,我去更衣室找他,被他压在更衣室的长凳上。
从此我和他,就成了一对狗男男。
我们一起上大学,虽然不同系,但住在一起,我们在校外租了房子。小彩每个礼拜都来帮我们打扫房间,当然,主要是帮他,然后就和他进了他的房间,两个人卿卿我我一两个小时,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能听到他房里不时传出小彩的大笑声,当然有时什么声音都没有,然后我就开始抓心挠肝,绞尽脑汁找机会进去他的房间,破坏他们可能正在进行的少儿不宜事件。
小彩为这事没少骂我,按她的话说是,她有几马上就要霸王硬上弓了,活活被我破坏了。而每事后他都会告诉我,今天我又救了他一命。
终于小彩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将我踢出家门,勇夺307高地。
毕业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小菜的亲亲老公。两人过着外人艳羡不已的神仙眷侣样的生活。
我从他见不得光的情人正式转为地下情人。
他不觉得愧疚,我不觉得丢脸。
他成功地扮演了好丈夫好情人的角色,我也做足了十成十的狐狸精该有的样子。
可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些东西不对劲。现在,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小彩,我突然觉着拼图一直以来缺少的那一块马上就要归位了,一切就要有呈现该有的样子了。
我和小彩东拉西扯地说了十几分钟废话,门铃终于响了。
我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了。我突然好期待他要怎么对小彩解释自己在应该上班的时候拎着大闸蟹出现我家里的原因。
如果我是一个女人,那就太简单了,以小彩豪放的性格肯定狠狠地一人一个大耳光甩过来,离婚恐怕是必然的了。
可惜我是男生,他就有很多说辞可以搪塞了。不过如果他做贼心虚,就怨不得别人了。
我笑得很坏,跑去开门。
天下不乱妖孽不出
妖孽啊妖孽
嘿嘿...
没有让我失望!!!
他一进玄关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小彩。
“你们不是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吗?”
我微怔:也太大方了吧!既然他自己这么磊落,我也大方点好了。
“是啊。”
一边把他让进屋一边说。
“本来约了6点半,没想到小彩突然就来了,我刚开始还想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没想到竟然是小彩,她说决定还是甩了我,晚上和你一起过呢!”
我说着笑笑,在心里对这个男人狠狠翻了个白眼:看你怎么解释。
小彩显然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俊杰?你怎么来了?”
该心虚的没心虚,该坦荡的却脸红了。小彩的神情明显透着不安,一只手微微握拳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来回摩擦,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人。
他拎着一串大闸蟹,脸上露出高莫测地笑容,这场面还真是滑稽又诡异。
“既然人齐了,我们就一起吃螃蟹好了。”
他嘴角挑得很轻蔑的角度瞬间刻成笑容可掬。我忍不住用力眨眼,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了,仿佛他根本没有冷笑过,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有妄想症。他拎着螃蟹进了厨房,把螃蟹放进水槽,把龙头开到最大,强烈的水柱冲洗着螃蟹,螃蟹被绑得严实,除了眼睛滴溜乱转,表达对突如其来的冲击不满,也只能无奈地吐点泡泡作罢。
他转回客厅脱下西服,我和小彩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接,他突然笑了,把西服扔给我。
“把我西服好好收,如果窝成一团就给你小子好看。对了,还有领带,来,帮下忙。”
说着他一扬下巴,示意我帮他把领带解下来。每偷情的时候,这个事情都由我来做,我解开他的领带,他扒光我的睡衣。可是要当着小彩的面做这个,我的修为还不够炉火纯青,我尴尬地看看小彩,小彩的脸上也有着同样地尴尬。
他不满地一眯眼睛,对于我的拖拉发出了抱怨。
“快点儿,我手上都是水,不方便解领带。那边水还放着呢!”
我只好上前一步,快速地把他的领带解下,随即抱起他的西服逃似的钻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空衣挂把它们收好,挂到门后的衣架上。突然想就躲在房间里算了,我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狐狸精呢,看来自己差远了。厨房里传出来刷子大力刷洗东西的响声,没有人说话。我在房间里愣愣地对着门发了两分钟呆。
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不在乎地放弃了自己一贯辛苦维持的好男人形象,小彩见到他突然变得拘束。
难怪他最近跑我这里跑着这么频,昨天更是连家都不回在我这里过夜。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悲哀,还以为自己是被爱的。
狗屁!
电脑桌面上的计时器还在快速地前进,我随手按掉它,捏了捏垮下来的脸蛋,把它捏得生气勃勃,随后走出房间。小彩背对着我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看电视,他在厨房里架锅烧水,蒸屉上整齐地排列着几只已经被清洗干净重新绑过的螃蟹。
我坐到小彩身边,揽过她的肩膀,用余光斜了他一眼,就用悄悄话般的语气态度询问小彩。
“你和你老公到底出了什么事?两个人先后约着往我这跑。”
小彩愣了一下,从他进门起就一直绷着的脸终于垮了下来,丧气地把头靠到我肩膀上。
“我就猜到他会往你这里跑,才专门来截他的。真是的,在你面前他都不给我留点面子......”
小彩越说越委屈,语调里开始出现重重的鼻音,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天生犯贱的红娘命。管他们有什么问题,离婚了更好,我就可以和他开开心心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了,干吗要那么在乎这个强抢民男的女人?
随手从沙发边的圆几上摆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纸,放到小彩的手里,她把头埋在我肩膀里,不肯给我看见眼泪。
“...真是的...”
我知道小彩想说她才没哭,可她还是接下纸巾,除了“真是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介入的,只能以着好朋友的身份轻轻抱着她。
半晌,小彩终于平复了,她快速地背过身,充分发扬狮子座的护短精神。
“小乐,你去厨房帮忙,当主人的让客人做饭,好意思?”
看来是没事了,我耸耸肩,拎起自己已经泄了气的可乐进了厨房。他对我笑笑,打开锅盖,水已经滚了,他把蒸屉放了进去,回头拿过我手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皱起眉头。
“这还是可乐?焦糖水还真难喝。”
“切!”
我愤愤地抢回自己的可乐。
“总比你一天到晚喝的涮锅水强。”
“尖牙利嘴不饶人,除了我怕是没人肯要你了。”
他看着表,拿起定时器按好时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揶揄我。
“没有我的尖酸刻薄怎么显见您老人家的新好男人形象,我可是牺牲自己成全朋友,两肋插刀了。再说了,我一个狐狸精第三者,还要调解你们夫妻纠纷。不发个‘热心市民’奖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靠在流理台上看着自己的脚尖,说着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的话,我发现自己第二个脚趾似乎比大脚趾长出一些。我踢掉拖鞋,把脚高高抬起,成功吸引到他对我小腿和脚的关注。他抓住我的膝盖,眼睛半眯,透露出凶光。
“你打算在小彩面前勾引我?”
我真是无辜又委屈。
“哪有,我只是突然发现我的二脚趾比大脚趾长一些,想问问你,确定一下。”
他嘴角微翘,怀疑却会心的浅笑,认定我是要勾引他,配合地认真观察我的脚趾。
“嗯,的确是这样,二脚趾果然长一些。”
虽然得出结论,他的手没有放开我的膝盖,目光也沿着脚趾滑到脚踝在我裸着的小腿上来回移动。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着超强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他盯着我小腿的目光成功让我红了脸,挣了挣想要把脚收回来,他死死地攥住我的膝盖,坏笑着抬头看我。
“听说,二脚趾长的人特别没心没肺。我觉得这话应该就是专指你的。”
“放手!小彩会看见!”
我有些激动,厨房和客厅之间只隔了一层毛玻璃屏风,虽然看不仔细,但是人影晃动还是看得清楚,如果小彩稍微注意就可能知道我和他纠缠在一起。我承认,我做贼心虚,我敢做不敢当,我做了奸夫还要扮良人。怎样都好,我就是不愿意小彩看到我这样的一面。
他突然松手,猝不及防,还在挣扎中的我整个人向后跌去。
不过眨眼时间的跌倒瞬间,我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我坐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一跤跌掉我所有力气。他没有过来扶我,客厅里的小彩听到了动静,冲进厨房,尖叫着扶起我,问我伤到哪里没有。
我脸色苍白,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原来他是恨我的。
这一跤,害我扭到了脚,大腿和屁股青了一片,已经没办法走路了。小彩和他两个人每天换着班地来照顾我,小彩一来就吃光我所有的零食,他来就补充零食顺便把我一起吃光抹净。
我懒懒地侧躺着,他坐在床尾用托盘接着削苹果,我忍不住伸出脚踢踢他的后腰。
“哎,你和你老婆该适当收敛点吧!她吃我的零食,你来吃我,你们两个人够了,明天起,都不用来了。我白天试过下地走路了,没在浴室里摔死。”
“哼。”
他用鼻子回答我,头也没回,把刚刚削好的苹果吃掉了,端着一托盘的苹果皮下了床离开卧室。留我一个看着被他压出一个坑的被子发呆。
我还没忘记他的那个眼神。我越来越相信,他是故意让我跌倒的。我越来越不敢和他对视,他看我的目光就像一把剑,时刻准备出鞘将我一击毙命。从没有这样想逃走的时刻,现在的我,只想收拾包裹逃走,一秒钟也不想再去面对他们夫妻二人。
胡思乱想中,他已经回来了,托盘上多了一盘削成小块插好牙签的苹果。
“想什么呢?一副要哭的德行。”
他努努嘴示意我张嘴,叉了一块苹果到我嘴里,转身把托盘安置到床头柜上。
“没什么,这几天在家里闷死了,我想出门玩。”
“我天天过来陪你还嫌闷,你不会是审美疲劳,想揣了我吧?”
“嘿嘿。”
“......”
“小别胜新婚嘛。你这几天都在我这睡,回头和小彩一定特甜蜜,嗯?要是我也和你分一段时间,咱们也能挺甜蜜,对不对?”
我蹭蹭他热烘烘的后背,在他脖子上舔了舔,他脖子上的皮肤立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转身压住我,一点都不温柔,我的大腿被他粗蛮地压住,疼得我呲牙咧嘴,他反而更用力地向我摔伤的腿压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一直都想着要怎么甩开我,甩开小彩,你想甩了我们每一个人,谁亲近你,你就要甩开谁。我们都是你的麻烦...嗯?我们都是你的麻烦...要是你就此摔断腿,是不是就能安分点儿,认命点儿...”
“啊...”
他突然而粗暴地进入,伤腿被压制,我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后面一片火辣辣的感觉,分不清是伤痛还是被进入的疼痛。
我们通奸以来,他还是第一这样对我。在他疾风骤雨般欲望支配地激烈律动下,我真希望自己就此失去意识。激情之中,他的脸上,除了欲望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他能给我的本来就不多,最后的温柔也没有了。我们只剩赤裸裸的性爱关系了吗?
越做越冷,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终于软了下来。我们两人沉默着躺在黑暗里。突然好想流泪,从和他第一到他们结婚,再到刚刚冰冷的性,积攒了太多的委屈和眼泪已经石化了,眨了半天眼睛,眼眶干干得攥不出一滴水。
果然不适合悲情的定位,心中苦笑,我转个方向,从后面抱住他。他一动不动任我抱着,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王八蛋!我抱了一会木偶之后,不留情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翻身背对他躺回自己的半边。几分钟之后他翻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我挣了挣,他紧了紧手臂,把我更地埋进他怀里,低沉的话语和着热气钻进我的耳朵。
“对不起...”
黑暗中,干涩的眼眶突然发痒,我紧紧抿住嘴,身子有些僵硬。干嘛要再凑过来,就一直那么对我,让我彻底死心,不好吗?
身体的痛楚吞噬人的精神,很快,睡意袭来。
再醒来,太阳已经辣辣地爬上穹顶了。身体很酸痛,却也很清爽,走之前倒还记得清理罪证,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大大地伸个懒腰,嗯――
真舒服!
我大张四肢,对着天板愣愣发呆。
“叮咚!现在时刻:上-午-十-点-半。”
我腾得坐起,已经这么晚了,小彩快来了!顾不得从腰部到大腿的酸痛,我强撑着下了床,拉开被子确认上面没有任何可产生联想的痕迹或遗留物,表扬他一下,竟然在我没察觉的时候,连床单都换了,看着清爽干净的床单,心情突然变得大好,快乐地套上睡衣,打开衣柜,拖出没有上锁的行李箱,里面已经存了半箱衣服了,今天放点什么呢?内衣袜子,衬衫外套牛仔裤若干...
嗯,看来衣服基本不缺了。我探进衣柜,拿出一沓存单,竟然有十几张都到期未领,算算钱,嘿嘿,竟然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成了个小富翁,马上抽出这十来张到期存单装进一个信封,放进行李箱的隔层里,起身拖着大腿挪了几步,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钱包,翻开隔层:身份证不见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虽然有时候记性差了点,但身份证存折银行密码还不至于会忘记。最后一使用身份证是昨天白天时候,小彩替我签收快递,之后就立刻放回钱包里了,一个晚上,排除身份证自燃的可能,就只有他给拿走了。
咣――
狠狠地把钱包摔回抽屉,用力摔上抽屉,昨晚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要是你就此摔断腿,是不是就能安分点儿,认命点儿...”
突然不寒而栗。大腿根部的疼痛突然变得好强烈!已经不能支持体重了,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身子瘫软地靠着床沿,脖子无力地打了弯,把脑袋垂到床垫上。
好无力。我想打电话责问他为什么拿走我的身分证,不管他怎么回答都要破口大骂,然后狠狠摔了电话,要把电话机摔得粉身碎骨。再大哭一场,小彩来了也不管,没身份证买个假的,我也要离开这里。他要囚禁我,每天不停地折磨我,他恨我,恨我,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魄力。如果我能撕破脸皮大哭大闹,我就不会答应他和小彩结婚,也不会在喜欢上他之后还不断帮小彩创造机会,回到最当初,我根本不会为了小彩的心愿接近他,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人一又一送到别人面前,先是小彩,然后是他。
我坐在地上,出神地看着床单的防尘边表演似有若无地抽搐,玄关传来门铃响,我没动,我知道是小彩。
小彩有我的钥匙,按门铃只是让我知道她来了。小彩在玄关换了鞋,呵,她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一定特别大,咣当一声,跟军靴似的。接着就是小彩拖着拖鞋跑进厨房的声响,看来今天的天气一定热得不像话。小彩过来了。
“小乐!你怎么坐地上了?都告诉你别随便下床,就是不听话!”
“我...没什么啦,只是想起来活动一下。”
我对小彩笑笑,小彩脸上的担心丝毫未减。我知道自己的演技失败了。索性把硬撑的笑脸垮下来。
“对不起,真的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
沉默在我说完之后,弥散整个房间。我坐在地上,小彩站在我身边。
“叮咚!现在时刻:中-午-十-二-点-整。”
小彩突然醒过来,一拍大腿。
“该吃中饭了!唉呀!还没去做呢!”
说着小彩就一阵风似的卷去厨房了。真是冒失鬼,我还坐在地上就不管了。我摇头晃脑地哀怨了一会,撑着地爬起来,坐回到床上。厨房很快就飘出了饭菜香味。
“小乐,你打算在客厅吃还是在卧室吃?”
一阵爆炒的声音过后,摸摸空了一上午的肚皮,此刻小彩的声音听起来比饭菜还要香,我马上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客厅行进。
小彩正在布置餐桌,看到我滑稽地走路姿势毫无同情心地爆笑。
“小乐,你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美好形象,终于在这三天里破坏殆尽!哈哈哈......”
我愤怒地瞪了她一眼。
“你这个没同情心又粗枝大叶的女人!你老公能跟你过五年,也算是忍辱负重的男人典范了!”
“对,他忍辱负重...”
小彩的脸瞬间垮了下去。我没有插话,多年的知交让我了解,小彩会继续说下去。
“如果当初不是我主动追求他。他一定多一眼都不会看我...”
小彩没有坐到餐桌边,转身走向沙发,背影看起来很疲惫。我跟随着小彩,坐到她身边。小彩自然地把头靠到我肩上。
“其实恋爱的时候,我就感觉得到,他一直有别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面都有人。”
“......”
我相信,以女人的敏锐一定会察觉到,可是小彩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我有些伤感,替小彩难过,也为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喟叹。迷雾中的我们,感觉得到彼此,永远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跌跌撞撞,就过了十几年。
“既然知道他有别人,干吗当初要和他结婚呢?”
把小彩有些散乱的发丝理顺,我还是没忍住心里的问题。
“...因为我生气,气他什么都无所谓,也气你什么都听我的,我生自己的气...”
小彩的声音有些哽咽。整张脸埋进我的肩膀里,闷闷地抽泣声不时响起。我无话可说,只是默默搂住她的肩膀。我也一直在生气,生每个人的气,最气的就是自己。他也很生气吧,生我的气,生小彩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对不起,小彩。别再生自己的气了。都是我的问题,还是让我来解决吧。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基本可以自由活动了,在我的坚持下,小彩和他都不再过来了。补办身份证,订机票,提出所有到期的钱。最后打电话约小彩和他两个人周末一起去唱歌,我请客。
我们开了一间小包房,吃吃喝喝唱唱跳跳,闹了一个通宵。他喝醉了,酒品不错,呼呼大睡,不说梦话。小彩也醉了,抱着我们两个亲个不停。我也醉了,意识虽然清醒,却控制不住不停地傻笑。我和小彩两个还有活动能力的人架着他回了他们的家,最后的记忆是我倒进垫子很软的大床里,口很干。
当我猛醒,天色灰蒙蒙,小彩和衣睡在我脚边,我看看自己,衣服也很完整,下床后发现他被我和小彩扔在地板上就那么趴着睡了一夜。他们两个都没有醒,我掏出手机,才五点。
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我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大门。
一天之后,我坐在另一个城市的出租车里,司机是个非常热情的人,听说我是观光客,就不停地为我介绍好玩好看的去。最后综合他的推荐结合我希望安静的愿望,司机载我在滨海大道上一不起眼的小弯道停了下来,虽然不起眼,只是一个小公园,但是从公园门口的小停车场上来看,来的人似乎应该都有些年纪和身份。门票五元,凭着我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成功地让售票员相信我是大学生而打了半价。以前一直为娃娃脸不值,从今以后一定不抱怨了。
海边的太阳很大,我用矿泉水拍着开始发红发热的脸颊和额头,沿着有些陡的石阶向海边走去。说是海边其实是退潮后留下的一峭壁,从岩石壁上明显的界限可以知道,每天涨潮的最高点,海水是可以淹到我脚下的石阶消失。
我站在石阶和地面的断层,有点为难,这个距离目测应该不少于半米,若我直接跳下去,下面满地的牡蛎壳碎石子和间或出头的岩石保不准我就“一只番薯跌倒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嬉笑,一对年轻男女嘻嘻哈哈大跨步地以着在我看来近乎恐怖的姿态和速度跨越着陡峭的石阶,一阵风般地就来到了我身旁。男人异常彪悍,视这个在我眼里如鸿沟的距离于无物,砰的一声,如雄鹰展翅般在空中划拉几下手臂,平安着陆,我忍不住替他暗嘘了口气,这个海边要是死人,淹死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跌断脖子的。男人回身,把站在石阶上的女人抱了下去。我艳羡地看着嘻嘻哈哈向海边跑去的两人,多希望自己能有勇气张开手臂,说“先生,顺便多抱一个下去吧,我保证自己不比你的女朋友重”。
唉,我屈辱地蹲下身子,坐到石阶上,两脚垂下,踩到了地面上:真是有损于男子汉威严。心虚地四看看,没有可疑人士出现,我拍拍屁股,恢复了自信,大踏步地向海边走去。
这个城市的海边一点都不适合旅游,但绝对是当地人生活的天堂海边,从满地的牡蛎壳就能看出来,为什么当地人说话特有的腔调也被他们自豪地称之为“海蛎子味”。在别被当作高档料理的生蚝,在这里满地都是,多到让人可以不屑一顾。这个海边人很少,我视线所及不足十人,刚刚的那对男女站在没腰的海水里亲昵地拥抱着。两个小孩子爬到了海边突兀站立的一块大岩石顶上,威风凛凛地向海里投掷牡蛎壳打水漂。
剩下的人...都在挖岩石吃牡蛎。我什么也没准备,只能对着脚下一块岩石上斑驳的牡蛎发呆,心中有些忿忿。
“对不起,借过!”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挡住我的阳光,我抬头看,忍不住一阵晕眩,好高的个头,还笑得那么阳光,害我心里小鹿乱撞直想干点老牛吃嫩草的不道德勾当。
我立刻改变自己大叉双腿趴在岩石上的不雅姿势站起身来。可能是蹲太久了,突然起身眼前一黑,身体晃动两下,我下意识抬起胳臂保持平衡,随即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扶住。看清了这双手臂,来自面前的大男孩。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面上发热,在比自己小的男生面前丢脸,是个男人都挂不住面子。
他也对我笑笑,露出一口白牙,闪耀着在我看来就是讽刺样的光芒。刚刚翻腾起的那点邪念瞬间消失殆尽,赶紧向一边闪个位置给男孩。
“你在这里蹲着是想要吃蛎子吧?”
大男孩没急着过去,站到我空出的位置上和我说话。
“是啊,大家都在吃嘛。”
我耸耸肩,视线四转了一圈,愉快地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心下决定明天要买把锤子带来,非把往返的飞机票都吃出来才回家。
“外地口音?难怪你看了半天也不动手,不知道该怎么弄吧?我来帮你。”
没等我反应过来,大男孩已经蹲下,随手从岩石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块略有棱角的牡蛎壳,翻了翻地上的牡蛎壳,从牡蛎壳下面找到一块长条形的鹅卵石,在岩石上又撬又凿,两下就抬起手,一个去了半边壳的牡蛎晃着鲜嫩嫩的白肉被递到我面前。口水泛滥,我连声谢谢都没说就接过来吞了下去。
嘶――
好咸,还有点腥,但是牡蛎特有的鲜味还是覆盖了前面的两条缺点,让我情不自禁眯起眼睛,细品口颊之中回荡的鲜香。
半晌才从牡蛎的鲜美中回过神,发现大男孩正笑着看我,我蹲下去凑到他身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半天不动,突然反应过来我对他笑的含义,立刻低下头继续凿岩石。
“看你吃蛎子就好像吃到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他一边凿岩石,一边打趣,我撇撇嘴。
“小屁孩一个。等你上大学离开家,就会天天想着这里的海蛎子了。”
哈――
像是听了多大的笑话一样,他突然爆笑出来,手上力道失控,把岩石里一个刚刚撬出头的牡蛎砸碎了。
“小屁孩?我?”
他的眼睛笑得眯起来,亮闪闪地看着我。
“我已经是大学生了。你觉得我会比你小多少?”
哼,和我争辩年龄,果然是个小屁孩。我得意地一扬下巴。
“不才大学毕业已经五年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上下打量我,最后叹了口气。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只说明一点...”
他低下头去继续砸岩石,不再说了。我等了一会他还是没说,又递了一个牡蛎过来。我想着他没说完的半截话,没接牡蛎。他抬头看我,发现我在困惑地看他,笑笑把牡蛎放到自己的唇边咻地吸进嘴里,啧啧嘴。
“嗯,今天的蛎子好像特别好吃。”
我瞪他,他低下头假装不知道,继续凿岩石,嘴角偷偷勾起一个顽皮的弧度,带动半边脸颊上旋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乐言。”
我脱口而出,自己也有些惊讶,他抬头看我不明所以。
“嗯?”
“我叫乐言。”
不禁微微脸红,还是第一这么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呢,他配合地低下头,脸上有可疑的红晕飞过。
“郭...”
“什么?”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上颚弹了出来,我只听到一个姓,把脑袋凑了过去,想要听个仔细。
“郭俊超!”
他大声重复了一遍,随即背过头去不看我,换了个方向继续凿岩石。可惜他现世的招风耳红嘟嘟地出卖了主人。说个名字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心里对他的定义增加了一个形容词:别扭的小屁孩。我没揭穿他,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我们之间只有海浪声和石头被敲击发出的闷响,大约几分钟后我拍拍他的肩膀。
“小...郭啊,你砸了半天石头了,到底砸出来几个牡蛎啊?”
他回头递给我一摞叠起来的牡蛎。我接过来捧在手里一个个地吸过去。
“乐言,你是来旅游的?”
“嗯...”
忙活着嘴里汁水横流的牡蛎,我胡乱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那...”
他犹豫了一下没再说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对了,小郭,这里有什么车可以回去市区?”
“燕窝岭这里没有公交车,因为偏僻也很少有空载的出租车,如果你肯走路的话,只要沿着滨海大道继续向前走,走上十几分钟,到老虎滩公园,那里有很多观光线路和出租车...”
他突然勾起嘴角,笑得有点狡猾。
“不过你还有一个选择,如果你不愿意走路,也不赶时间的话。”
我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不会是骑单车吧?果然是纯情少年会干的蠢事。
两个小时后,涨潮之前,我捧着一罐冰可乐猛灌,这已经是我离开公园之后的第三罐了,牡蛎虽然好吃但是我忽略了它的含盐度。
“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他下巴真的很硬,一直顶着我的头顶,有些麻麻地发痛,单车的横梁也把屁股硌得很难受。
是的,我现在极其丢脸地坐在郭俊超单车的大梁上,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笑得狡猾:他的单车没有后座。现在的孩子再纯情,也比我们当年要...开放多了。
可怜他在秋老虎的烈日下辛苦蹬了一个小时的单车,我把他带到房间休息,他真的是累了,进门就倒进床里,没说两句话就睡过去了。
我拉上窗帘,让室内的光线暗下来,帮他把鞋袜脱掉,腰带放松,盖上被子,随后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一直关机,突然要开机,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期待和紧张:他们两个知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了?
不经意地叹气,我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放下马桶盖,坐到马桶上,一阵轻巧的音乐过后,手机的屏幕闪烁几下,之前的胡思乱想瞬间被清空,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无动于衷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地提示一条又一条的未读短信息,狭小的卫生间里不断回荡着咕咕的短信声音。两分钟之后,所有的短信接收完毕,卫生间里只剩通风扇哗哗作响。
我和手机,瞪着彼此,发着不知所谓的呆。
从离开到刚刚,心情都好得无以复加,突然一个连接过去的通道开启时,狭小的洗手间如同时间隧道,把我送回十几个小时前才离开的狗窝,此刻我推开门,他会不会正在厨房里洗碗,笑得宠腻,抱怨我又两三天不洗碗,又吃了两三天的方便面;小彩会不会正在扫荡我的冰箱,边啃着他留下的鸡腿边埋怨我把风油精放进冰箱,都串味了。
他冰冷的眼神,小彩哀怨的哭诉,突然跃入脑海,温馨的画面瞬间泛黄。
对每个人都好,对每个人撒娇,牵绊拉扯每个人,打扰每个人不得安宁,我太贪心,想要收藏每个人,无法把他们放进我的盒子,只能把他们捆在身边。
我真傻,忘了他们不是芭比,就算给了他们一切,他们仍然是他们自己的。
颓然坐进浴缸,突然觉得还是这个狭小的空间让我更安心。手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唱起轻快的卡侬,简单的音节往复循环,我把脸埋进膝盖,随手按下关机键,会找我的人,除了他们两个,我想不出第三人,一个出生就被丢在医院的弃儿,能有人记得就应该感恩了,不是吗?
我现在拿得是什么乔,使得是什么性子?嗤笑一声,跨出浴缸,离开卫生间回到房里,郭俊超睡得正香,口水也流了出来,把枕头打湿了一小块,我哭笑不得,把他的头推向另一边抢救我的枕头,然后又赶在他即将污染我另一个枕头的时候把他拉回来,让他继续污染原来的枕头。用力把他从床中间推到床的一边,我抱着刚刚得以保存清白的枕头躺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浅眠中总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很不舒服。索性睁开眼,郭俊超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醒了?”
他灼热的视线让我有点尴尬,还好他主动开口打破平静,再被他这么看下去,我会开始脸红的。
“嗯,你不再多睡一会吗?”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沙哑得没法听了,大概是就着牡蛎喝了太多的海水下去。
他笑笑,对着床头努努嘴,我顺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没想到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时间。
我坐起身,腰背的酸麻感袭来,于是顺应身体倒回床里,翻来滚去伸了几个懒腰,舒服地叹了几口气,睁开眼正对上郭俊超一付见鬼了的眼神,于是对他嘻嘻一笑,用力地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没看过帅哥伸懒腰吗?”
一声愉快的嗤笑从他鼻子里冲出,他握住我捏他脸颊的手,轻轻用脸颊磨蹭我的手指。
黑暗中的房间,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柔和地把他脸上小小的痘坑填平,也给他明亮的眼神添了几分暧昧的波动。
还要说什么,气氛这么好。对视几秒钟,不需犹豫,我揽过他的头亲吻下去,他的手立刻缠住我的腰,急迫地把我的衬衫从裤子里拉出,滚烫的手指在我后背上来回滑动,另一只手猴急地解开我的腰带隔着内裤大力揉搓着我的臀瓣。
年轻雄麝的浓烈气息瞬间将我淹没,只能在高潮中叹息,既为绝顶的快感,也为已经失去的热血青春。
半夜十一点,头发还有点湿,我和郭俊超行走在偶尔有车呼啸而过的空旷马路上,寻找通宵营业的饭店。郭俊超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不时抬脚去踢郭俊超的鞋跟。
“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啊?饿死了,饿死了!”
郭俊超被我念了一路,开始还耐心地回答“快了”,最后索性一抬手把我抓进怀里,威胁我不闭嘴就当街表演热吻,虽然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但我还是乖乖闭了嘴。
最后我们找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大浴场,洗了一个让人加倍饥饿眼前发黑的三温暖后,相互搀扶着爬去餐厅饱餐一顿。我心满意足地对着一桌空盘子剔牙,郭俊超也不住打着饱嗝。
“真看不出来,你那么瘦,竟然能吃掉那么多东西!”
我咧开嘴,谦虚地对他摆摆手。
“老了,不比当年,才吃了这么一点就撑到了。不过这里的海鲜可真好吃,才到这里一天我就变成猫了,顿顿饭都盯着鱼。”
“嗯,我知道。”
郭俊超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
“你在床上翻来滚去地伸懒腰时,我就知道了。”
“你住校?”
“嗯。”
我们回到酒店门口时,已经快两点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留他,他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走。
连床都上了的两个人,现在才开始羞涩会不会太晚了点?我垂头看着自己的鞋带,突然觉得现在的场面好滑稽,不过就是419的对象而已,干嘛像个恋爱的小男生一样抹不开。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大方地笑笑。
“你们寝室肯定关门了,在我这儿挤一挤吧。”
他抿嘴笑笑,跟着我进了酒店。
晚上上了床睡得不太踏实,肚子有些涨,一躺下就觉得胃里的东西统统涌到喉咙,郭俊超和我说话时都不敢大声回答,生怕一张嘴吃下去的东西就统统吐了出来。说了一会话,我都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回答,郭俊超终于觉察到我的不对劲。
“乐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还好啦。”
郭俊超坐了起来,把床头灯开到最大,我一时不适应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起来了?”
“乐言,”
郭俊超很认真地说。
“要是你不适应和别人同睡,我还是去睡沙发好了。”
“唉呀,你误会了!”
我一着急,就大声的解释起来,瞬间喉咙里的感觉让我立刻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发翻涌上来的食物咽了回去。我发窘的脸色也让郭俊超了解了事实。
“你应该快三十了吧,竟然还像小孩子一样吃饭都没个量。”
一边说着,郭俊超把我从床上捞了起来。
“这么晚也没地方买药去了,你就坐一会,消化一下再睡吧。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错了吗?”
“哼!”
坐起来之后,胃里舒服多了,我也终于有了点说话的劲头。
“郭俊超,你给我听好:我今年,二十七,二-十-七!”
郭俊超没有反驳我,窃笑着把手放到我肚子上轻柔地打圈按摩着。一直折腾到天色泛白,我耷拉着眼皮靠在郭俊超的肩膀上不住地打呵欠。郭俊超则于昏迷状态,放在我肚子上的手还在不停地蠕动。
突然间闹铃大作,我们两个立刻惊醒,目光茫然而惊惶的对视了半天。
“啊!是我的手机!”
郭俊超终于反应过来,马上掏出手机,止住了哔哔乱叫,叫得人心里惶惶的闹铃声。
我倒进床铺里,卷了被子,呵欠连天的开了口。
“你要是有事就走吧,不用叫我了,我要补觉。”
“哦...”
他应了一声,口齿不清地说了些什么,也倒回床里,从我身上拉被子,拉了两下没拉动,索性就抱着被子和卷在被子里的我一起睡了。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服务生开门整理房间,我们俩才醒过来,一起挤进卫生间洗漱。
刷牙洗脸剃胡子,想不到一晚没睡好,胡子竟然长疯了,白白的脸上,一点胡须冒头都特别扎眼,我无奈地拿起热毛巾敷在下巴上。
正在刷牙的郭俊超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解。
“你敷下巴干吗,牙疼吗?”
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
“不懂了吧,小孩子多学点,这是为了刮胡子做准备,胡须软了剔起来不容易刮伤脸,也剔得干净。”
“噗――”
镜子立刻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牙膏沫,郭俊超赶忙抽出几张卫生纸把泡沫擦净。
“标准的小白脸!”
“哼!”
放下毛巾,拿起泡沫,装好刀架,认真地消灭每一根胡子。
看着镜子里的脸又变得白净无瑕,心里的满足感不亚于工作结束领到钱时的欢欣雀跃啊!
一个小时后,我从卫生间里清爽地走出来,惊讶地发现郭俊超竟然还在。
“你还没走?”
郭俊超抻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我面前。
“等你一起吃中饭,没想到你对于洗手间的使用能力比我老妈还强,大小姐,要是您都打扮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说着郭俊超的鼻子凑到我的脖子上,吸了一下。
“嗯,果然是清爽宜人!”
“小色鬼!给我滚!”
送走了郭俊超,又回复一个人的平静。我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偷偷地回去,不通知任何人,还是不回去了,就一直在外面流浪。不管以后要怎么样,现在是一定不能回去的。
唉,有家不能回。
我烦恼地抓抓头发,开始计算酒店的费用,一天要两百多块,这个消耗太大,支撑不了几天就不得不回家了,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租间房子来住好了,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日子,算算手头上的钱,轻松愉快地放自己三四个月的假应该没问题。于是我揣着钱包走到脚底板起泡,终于找到了一间可以马上入住的房子,立刻从酒店退了房,拖着一箱子行李搬进了自己的新家,缴了半年的房费,不出意外的话,我将在这里独自过27岁的生日,过只有一个人的春节,直到春天来临之前,我不需要再考虑人生的下一步。当然,生活是实际的,我还是需要工作来维生,犹豫了很久要怎么和小彩联系,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小彩的电话。
“小乐!你到底死哪去了!!!”
电话刚一通,就传来小彩的怒骂。
来电显示的作用就是让接电话的人可以立刻准备好情绪来应对不同的人物。我心有余悸耳有回响地把电话重新拉近自己的耳边。
“小彩,我出来旅游,把钱光了,回不去了。”
“什么!?”
小彩怒喝,我感紧把手机埋进枕头里,听着不断从枕头里发出的闷闷的低吼声,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
终于声音渐渐小了,没了,我重新拿起电话,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小彩那边没声音,看看手机屏幕,电池提示还有两格电力。
“小彩?”
“唔...”
小彩含混地应声,有重重的鼻音。
“小彩?”
“别乱想,我没哭!”
“哦。”
我知道,小彩又在逞强了,就顺着她没有点破。沉默了一会,等小彩把情绪调整好,我才开口。
“小彩,我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租房子了,所以没钱回家了,我想住到租的房子到期就回去,以后你能不能把我的工作都用E-mail寄给我,我做完再寄回给你。”
小彩犹豫了一下。
“你在外地租了房子?哪里?租了多久?”
“D市,租了半年。”
电话里小彩的呼吸声沉重了起来,我知道小彩要发火了,赶紧提出关键问题,分散小彩的注意。
“不敢怎么说我也要住到房子到期再回家,不然太亏了,小彩你一定不会眼看着我饿死异乡吧?”
“你...”
小彩气结,最后泄了气。
“好吧!就知道你是个闷蛋,一声不响就滚得老远,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知道人家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小彩。”
“算了,问你在哪一定问不出来的,对不对?”
小彩任命地苦笑一声,我愧疚无比,其实我真正想躲开的,只有一个人。
“告诉你是可以啦,但是你别告诉俊杰,我怕他...”
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彩解释,话只能说半截就算了,小彩体贴地没有追问,可以不去想小彩会怎么猜测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事,我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对于小彩来说,我和她的亲密度和她与子超的亲密度是不同种类的,这两种亲密度对她都很重要,但是两种亲密度并不冲突也不重叠,她和他是共同的体,享有共同的秘密,我和她是另一个体,我们的秘密对他是隔绝的。小彩如此,我也如此,他也如此。所以我永远不知道他和小彩的秘密,他永远不知道我和小彩的秘密,小彩永远不知道我和他的秘密。
我们三个人绕着圈子,过着安定平和的生活,有意无意默认了这最是稳定的三角的暧昧不明的关系。
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因为回忆而沉重的心突然活泼了起来,“过去”永远都是包袱,没有“过去”的人多轻松。
跳进软软的大床里,看着有些掉漆的天板。
“我宣布:乐言真正的独身生活从现在开始!”
有了小彩的支持,我的工作接续上了,很庆幸当初离开的时候还记得随身携带手提电脑,不然就算有工作也没钱买电脑。
打开信箱,满满的。都是他和小彩给我的信,从开始的焦急到中段的软语到最后的暴躁。满满的,塞爆了我的情绪。
仲秋的夜晚,北方的空气干燥冰凉,不似我住惯了的城市,脸上的紧绷感无时无刻提醒着我,现在的我离家万里,孤独无助,真可怜啊,真可怜,可怜到让我想要出门吃点好的。
在城里转来转去最后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终于还是去了燕窝岭。相较上一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扳扳手指头,生日就要到了。往年的生日都是和他小彩一起过的,他们两个人一点都不顾我的意愿,每年都折腾得很凶,今年好了,再也没人烦我了。他说得对,我就是想要甩开他们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
顶着呼啸的海风我爬上了将军石,躺在大片的牡蛎岩石上面,心中的满足感仅于抱着龙虾睡觉。
海边的天空很美,很轻透,天穹嵌满星星,整体慢慢地转动,青蓝的幕布展示着舞台般夺目的光晕,漩涡一样把人的灵魂吸了进去,美得让人只能叹息,美得让我闭上眼睛。
清透的星空净化人的思想,清澈的流水净化人的身体,什么东西可以净化人的过去,把过去的混乱不堪统统抛弃,真正抛弃?
“一段清新的爱情。”
不太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猛挣开眼,郭俊超的脸出现在我脸的上方。瞬间语塞,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唉,真无情,干吗一副见鬼的样子,我是郭俊超,不认识了?”
我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问我贵姓呢!”
说着郭俊超爬上岩石,在我身旁躺下。我侧过脸看他,他看着天空。
“小时候常和同学还有几个表哥到这里玩,那时候这里还没建公园呢,都是大岩石,有一涨潮前还没走,水越升越高,我们游不动了,就都攀在岩石上,水涨一点就往上爬一点,最后在岩石壁上攀了整整一夜,就是那边的岩石。”
他手指指去的地方式一片与地面完全垂直的岩壁,我吐吐舌头。
“天,这么陡...”
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话说半截就被堵回嘴里,郭俊超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
温柔的唇,激烈的舌,我眩晕着闭上眼睛,享受这星空般纯粹的吻。
当我再睁开眼,星空下郭俊超的眼睛也绽放着同样璀璨的光,把我地吸了进去。
“我后来有再去找过你,可是你不在了,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你。”
“我租了房子。”
当我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时候,郭俊超坐在我的电脑前打着游戏。我唯一的想法就是――
我一定是中邪了!竟然被个小孩子几句甜言蜜语就打动了,还相信起“一段清新的爱情”会拯救我不堪的过去。
事实证明,我的生活更不堪了。
呼――
一个火苗蹿起,锅烧了起来,我哇哇大叫把油锅扔进水槽,郭俊超听到我的大叫,赶了过来。
他站在厨房门口,面部呆滞。
我环视了一下厨房,水槽里横了一只油锅和一摞没洗的碗筷,地上堆了三包还没来得及扔的垃圾,好吧,我承认是我忘了扔,地面上散落着不要的菜叶还有刚刚从油锅里溅出的油。
我的嘴角开始不明显地抽搐,他也终于从一片狼藉的厨房里找到了我。
“乐言,你不会做饭?”
我恨恨地瞪着他,事实很明显,我不会,难道他就更会?郭俊超摇摇头,解下我腰上的围裙。
“不会就早说嘛,你要是把自己烫了怎么办?”
“你会做饭?”
我怀疑地看着他,但还是乖乖地退出,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他把炉火关掉,把油锅洗出来,清理了水槽里积了几天的脏碗盘,把地面扫干净垃圾归位,最后将三包垃圾推到正在目瞪口呆的我面前。
“乖,把垃圾倒了,回来我就炒好菜了,可以直接开饭。”
“哦!”
我点点头,拎起垃圾出了门,下了楼走出一百多米,把垃圾放到回收站,转回身再走一百多米,蹬蹬蹬爬了三层楼,最后站定在自己的家门前,终于回过味来。
“臭小子!竟然把我当小孩子......”
我一脚踢开家门,客厅里,郭俊超正在餐桌上摆放碗筷,饭菜已经都盛好了,香味飘满了客厅。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怎么了?”
“没怎么!”
我咽着口水大步走进卫生间洗手,然后飞奔到餐桌边坐下。
嗯,一段清新的爱情......
味道不错!
我吃着饭,他坐在桌子另一边,我吃到半饱才发现,他拿着筷子一直没动。
“你怎么不吃啊?”
“嗯...”
郭俊超看着我,一脸的犹豫,端起了饭碗。我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你...难道你在饭里下了药,想要把我先奸后杀抢劫财物?!”
“噗――”
郭俊超一口饭刚进嘴里,就立刻喷了出来。
“下药?”
“哼!一脸的无辜样子,眼睛瞪那么大,好像谁冤枉了你似的。”
我斜着眼睛审视着他的轮廓,下腹慢慢升起小小的火热。
果然,药性发作了!
“我想强奸你的话,需要下药吗?”
郭俊超突然红了脸。
“再说现在明明是你,一脸的淫荡表情...想要就直说,干吗要拐弯抹角说我想要...”
“什么叫我想要!明明就是你下了药,不然我怎么会...会热!”
我越说脸越红,头也有点重,有些飘忽了起来。
“你怎么了?好像真有点不对劲...”
郭俊超扶住我,手摸摸我的额头。
“是不是吃坏了?”
“骗人...”
我反手环住他的肩膀,整个人投靠进他怀里磨蹭。
“吃坏了会像我这样不正常吗?”
郭俊超脸越来越红,抱住我的手也越来越紧,我们两个人都呼呼地开始喘粗气。
“要奸快奸,不要杀我...”
“杀你也要在床上...”
勾结着唇舌和大腿,我们两个人从客厅跌跌撞撞摸进卧室,倒进床里疯了一样地撕扯彼此。
“啊......”
他一把握住我的中心,把它紧贴在我的肚腹上揉搓,用力兜揽两颗卵蛋,我震颤着扭动腰身想要摆脱他的手。
“疼,别那么用力...”
“你不是挺喜欢这个调调的...强奸,嗯?”
他头也不抬,对着我的前胸用力咬了下去。
“啊――”
我尖叫一声,整个身子绷成一线,下身激越出一道弧线,他的下巴挂上了狼狈的斑斑点点。
“呵呵呵....”
看着他抬起头,从肚子到胸前都沾上了我的液体,不知怎么的,觉得特别好笑。
“还笑!”
他瞪了我一眼,但是却没有生气的意思。随手把那些页头都摸到我肚子上,用手把它们在我下腹上不断推开,一边推一边笑得很恶意。
“看来你真是老了,竟然稍微刺激点就不行了。”
“你说什么!谁不行了,我只是很久没了而已!”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下腹的火似乎又被他撩拨了起来,看来我真的很久没做了,竟然又有点硬了。
郭俊超也发现了我的身体再度有了反应,打开我的大腿,下身贴了上来,让我们的分身紧贴在一起磨蹭。
“嗯...”
当我躺在郭俊超的手臂里,一觉睡到大天亮,对上他年轻的睡脸,突然发现一段有口感有快感的爱情果然人生急救妙方。
我凑到郭俊超的脸边咬咬他的嘴唇,又啃啃他挺拔的鼻梁,终于把他弄醒了,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手臂无意识地收紧,翻个身抬起腿把我压在下面,含含糊糊地说着再睡会儿之类的话。
被当成布娃娃一样地对待,我不但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心中有些小小的感动,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人的身下看着太阳一点点把房间烘到温热,是久违了的心安理得的幸福。
这是真的回来了
终于从网游中捡回了小命一条,爬回了耽美老家。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呼吸变了频率,似乎动了动,随后又静止,呼吸慢慢稳定了,而落在我身上的重量也大大地减轻了,只是他的身子仍然覆在我身上没有挪开。
我没有说话,目光定定地看着地板,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地滑过我的后背。
我想,如果我问他醒了没,他会不会装睡不回答?要是我开口问他看什么呢,他会不会回答在看我看的是什么呢?
呵呵――
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起来,我怎么会这么傻,他又不是他,当然不会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
“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他的手绕到我身前轻轻地抚摸我脸周的轮廓,摸得我痒痒的,越发吃吃得笑个不停,而他也受到感染,摸得范围愈发得扩散,微糙的手掌在我胸前两颗乳珠上来回磨蹭,用手指捏揉着。
“你怎么没杀我?唔――”
我的问话让郭俊超瞬间失力,效应则回馈到我身上,我猛弹起来,捂着乳头对他怒目相向,他则是笑得在床上打滚。我抬脚,被他一把握住,整个人拖到他身下,又被他压住。
“不杀你是因为我还没奸够。”
说了这一句气势汹汹的话,他就把我的嘴堵上了,别问我是用什么堵的。
几分钟之后我们再分开,他终于神情别扭地把前一天被我打断的话说完。
“本来,只是想问你,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那你为什么不吃饭?”
“因为不知道你怎么想...”
“哈哈,怕我说不好,紧张得吃不下?”
“...没有的事!”
............
“你真的没在饭菜里下药?”
“你...”
郭俊超被我的话起到脸色发青,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最近吃很多牡蛎,还有比如蜗牛之类的?”
“对啊,到了海边当然要天天吃海鲜咯!”
“难怪,你一定不知道贝类的海鲜有壮阳的作用吧?”
“是吗,我吃的东西壮了你的阳?”
............
平躺在床上,我和郭俊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郭俊超讲了好多小时候的糗事,有他自己的还有和他的兄弟们的,听得我好羡慕,这样的童年才是童年。
“你呢?”
郭俊超终于问了这句话,我最怕被问到的话。要坦白?当然不!孤儿院里的生活并非想象中的清苦,却也有不为外人知的阴暗。有些事不为外人道,谁也没有说过,连他也不知道,一个没人领养的孩子对于孤儿原来说是纯粹的负累,能给自己温暖的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了做人要对别人有用,没用就要看人白眼被人奚落,从一精心准备见陌生的叔叔阿姨到一的失望而归,老师虽然给予安慰,但是同为孤儿的小朋友们的眼神才是真正伤人的来源,本应同病相怜,相轻却更为严重。
是不是不幸中的人狠踩一脚同样不幸的人,不安自卑的灵魂才能平静?
拼命的用功,只为积累最大的资本,只有学习一条出路的时候,谁敢倦怠。
还记得16岁,当我终于靠自己的成绩获得了免费的学习机会走出了孤儿院,一张张或虚伪或真诚的笑脸,还有在最阴暗的那个窗后,那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注视,我告诉自己,把这一切都埋葬,16年的生活,没有了。
我的人生从16岁开始。
“童年,那是什么?我没有。”
我眯起眼睛傻笑,在郭俊超怀里调整了一下位置,胳膊搭上他的脊背,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脊柱上滑动。
“不许敷衍啦!人家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想始乱终弃啊!”
郭俊超故作凶恶的瞪眼,一双毛手开始不安分的在我腰间磨蹭,我顺势抬腿胯上他的腰,脚跟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膝盖。郭俊超的脸红了,我笑得有点邪恶,张嘴含住他的耳垂,感觉到腰间突然收紧,不着痕迹地轻轻吐了口气。我承认,自己这颗老草主动勾引了嫩牛,虽然腰酸背痛,但是与其撒谎编排一个虚假的快乐童年,就让我在激烈的性爱中折断腰好了。
这一折腰就折腾到下午,房间由上午的燥热变成午后的闷热。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普通尺码的双人床上还是有点局促。我抬起手肘顶顶他紧压住我的胸膛。
“起啦,懒猪郭!躺一天了,做饭去。”
“嗯......”
郭俊超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人没有动,还是沉沉的压住我,我转过脸,看到他一脸的困意,眼睛还是闭着的,对我的一切行为都只做出条件反射般的应答而已。
纵欲过度。
我承认自己有点需索无度,但是肠胃里漉漉的水声,声声催人。
“猪头郭!!!人家肚子饿了,起了做饭去啦!”
“嗯......”
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他的手却滑到我的腹部轻轻揉起来,嘴里含糊着念念有词。
“不饿不饿...”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几分钟,笑得整个人更加无力,完全瘫在床上,放弃了叫郭俊超起床的念头,郭俊超反而在我的笑声中渐渐清醒。
“怎么了,这么高兴?”
“没,没什么”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开始喘了起来。
“乐言。”
“嗯?”
......
时间过去了一会,郭俊超没说话,我侧过头,看见他一脸的严肃。
“怎么了?”
“我...”
他犹豫了一下。
“我们一共只见过两面,相十几个小时,你...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发展的可能吗?”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么...奥的问题。没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郭俊超的脸压了下来,在我的嘴唇上浅浅一吻。
“第一见到你,分开后的这一个月总是会不经意就想起你,以为你走了,再也碰不到面了,直到昨天晚上在岩石上看到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
郭俊超突然羞赧地停顿了一下,下唇用力的抿起,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让我突然心慌。
“我想,我爱上你了。”
我爱上你了――
轻柔坚定的话语如大锤,字字猛敲我的心房。
那时懵懂的我们到底懂不懂爱情。
被压在更衣室的长木凳上,我没有犹豫,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一缠就是十一年,缠到每个人都身心俱疲,爱也变成了恨。
现在的我真的懂了爱吗?二十岁的郭俊超是不是比十六岁的我和他更了解爱?
今天的天气,和那一天也好像,都是这样暖洋洋的午后,都是有着汗臭味道的怀抱,只是人已经长大了,答案……
我久久没有作声,郭俊超也没有再说什么。也许他只是表明心迹,并没打算要我的回应,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再睡一觉,我们都回忘掉这回事。我转身抱住郭俊超,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你去做饭。我要再睡一会。”
“嗯。想吃什么?”
“海胆。”
“那个要活的,家里没有,要去菜场买。”
“人家饿,一步也走不动了,嗯...”
我在郭俊超怀里蹭蹭,明确表达了君子远庖厨的意思。
脸上传来郭俊超胸膛的震动,他喜着拧拧我的耳朵,挪开我搭在他腰上的大腿坐起身来。
“好,我去买菜,你也别躺着,去把米饭做上,啊,乖!”
我从棉被堆里支起脑袋,看着郭俊超光溜溜的跳下床,然后浴室里水声响起。仿佛刚刚说的爱,只是一个没睡醒的幻觉。这样不是更好。直到房门被关上,隔音效果一般的走廊里传出咚咚的脚步声,我才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直接从床边的书桌拿过手提电脑,打开加密文件夹,满满的,都是他的照片,有相机拍的也有手机拍的,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拍下来的,已经好久没看了,最喜欢他在我家的时候偷偷看,他一关注我在干吗,就马上关掉电脑,不给他知道我在看他,反而他不在的时候,我却从来都没看过这些照片。翻着一张张照片,心底升腾起近乎自虐一般的快感:我终于可以不要你了!
在郭俊超进房的瞬间,我按下Del,十一年的人生瞬间抹去了大半。心突然就空了。
“怎么了,乐言?”
进了房间,看到我抱着电脑发呆,连买的菜都没来得及放进厨房就跑到床边,一脸紧张。
“没,没什么。”
我摇头,心情沮丧难遏。
“到底怎么了?”
郭俊超不是笨蛋,当然看的出我的低落,他放下手里的塑胶袋,把电脑从我怀里抽走。
我把脸埋进他送上来的肩膀。
“真的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一个人好寂寞,今天别走。”
“嗯,不走。”
不知道郭俊超是怎么理解我在心情极度低落情况下的请求,他不但“今天”没走,而且每天都在。我想要独自一人,却又害怕寂寞,于是矛盾着接受了洗手间里多出来的一把剃须刀和每天早上醒来时横在肚皮上一条毛腿。
“郭俊超!把你的猪蹄移开啦!我透不过气了!”
又是一个被压得气闷的早上,郭俊超的膝盖顶到我的胃,让我除了透不过气,情绪也很烦躁。上一个工作延期了,只是一张简单的效果图,给了十天的时间,已经是第十一天了,连模都没建,我到底是在干吗?
总感觉到胸口有团闷闷的火在烧,连偏头疼也跟着一起做乱,每天把我搅得精疲力竭。
压在我身上的郭俊超终于在我的高声抱怨下睁开了眼,把他重如大石的膝盖从我的胃挪到我的大腿边上,同时大手也遮上我的眼睛。
“乖,一大早就心情不好会长皱纹哦,难得这么好的休息日,再睡一会,嗯?”
“唉......”
幽幽叹了口气,我顺从的停止头脑里的混乱和忧虑,决定陪他多睡一会。郭俊超刚结束学期中段的考试,之前几天几乎都没睡觉,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平时玩的开心,考试自然就要加倍辛苦,不值得心疼。虽然这么说,厨房里的那只活鸡还是让郭俊超感动得抱着我转了几个圈圈,只不过最后还是要郭俊超自己来做成能吃到嘴里的鸡汤就是了。有些人似乎天生会做饭,比如郭俊超,比如他,都是年纪轻轻就做得一手好饭,问他们原因,连回答都一样――“遗传”
好多时候,看着郭俊超在我的家里忙进忙出,都有一种是他在我身边的错觉,连郭俊超怀抱里的温度都和他很像,很热,热得让人会流汗。
睡得不踏实,我挣挣身子,把郭俊超紧紧箍在我身上的手脚拿开,伸长手臂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想起昨天小彩电话里的怒骂,我不禁心虚地缩缩肩膀。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电脑出了卧室,坐到客厅的饭桌边上,开始建模构图,对着屏幕上的横平竖直头昏脑涨。突然一双手臂从后面围住我,让专心在电脑屏幕上的我惊得一颤。
“啊?对不起!”
身后的人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撤开手臂,急急的道歉。我也定了定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怎么不再睡会儿,这几天你累得不轻。”
我把工程保存了一下,侧过身子抱住他的腰,他的手臂重新缠上我的肩膀。
“都睡了一整天了,再睡就变成猪了。你吃饭了没?”
“那有一天?才不到一点...”
我笑着反驳他的话,眼神瞟过墙上的石英钟,指针竟然在7点30分上,我才惊讶的发现天已经黑了,房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打开了。
“看来你一天都没吃饭喽?”
郭俊超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看得我心惊肉跳,立刻转回头专注地看着电脑伤飞来飞去的屏保掩饰自己瞬间的慌乱。
“知道还废话,快去做饭!”
“得令!女王陛下。”
郭俊超没发现我的异常,随手掳顺头上的疵毛,就转身进了厨房。我摸着胸口,心跳还有些无法控制。一直都有这种感觉,郭俊超和他是这么的像。仿佛二十岁的他重新回到我身边,和我重新开始一段爱情,这一只有我和他。就如我当初那样的祈祷,希望这世界只有我们二人,他的眼里只有我。对于郭俊超,我是心存内疚的,每每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还有随之而来的心虚。随手在鼠标区划划,把那飞来飞去塞满桌面的管道一笔勾去,重新专注在虚构的3D空间里。
房间里慢慢弥散开米饭的清香,我的嘴角不经意的微微扬起。就这样,就很好。
“小乐,再有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真不打算回来过了?”
左肩夹着电话,我手捧一只螃蟹盖,用牙签挑着壳缝里的蟹黄,一点也不放过。
“嗯...来回路费好贵的...”
“可是你的生日一向都是我们给你过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舔舔牙签上残留的黄渍,甩开盖子,正式向螃蟹丰腴的身子下爪。
“好了,小彩,我在吃东西呢,改天再聊,就这样,拜拜!”
迅速把通话键按掉,及时把小彩关心的唠叨喀擦掉。不是嫌她烦,而是怕自己会心软心酸,最后美味的螃蟹变成一堆食用蜡。
已经十一月了啊。去年这个时候,他问我生日想要什么。我恶毒地说,希望过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生日。他沉默了很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我只是纯粹的无理取闹而已,挑战他的底线和耐心,折磨我们愈发脆弱的神经。
生日那天,小彩说他出差了,两个人的生日,竟然是指我和小彩,他就是这么理解我的意思吗?那天的庆生气氛有点沉闷。吃完蛋糕,送小彩回家,我也回了自己的家,这大概是从认识小彩和他之后过的最沉闷的一个生日,胸口闷窒,连抬手开灯的力气都没有了,摸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没有窗帘的遮掩,月色有点灼人,穿透了角膜,把玻璃体搅得浑浊不堪,我捂住眼睛,痛苦的闷哼一声,整个人蜷了起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什么,混蛋!”
“说说你想要什么,看我能不能满足。”
我猛坐起身,月光填满的窗子太明亮,以致于忽略了窗边重阴影里立着的雕刻,挂着魅惑的笑容。
“你怎么...不是出差了。”
出口的话语瞬间带了鼻音,也有满满的抱怨。
“是出差了,只是把回来的时间晚报了一天而已。”
说着话,他把外套脱了下来,我才注意到他的行李箱就在我的床边,只是刚刚失魂落魄,连房间里多了一个大活人都没发现,更何况一只存在感微弱的行李箱。
他把衣物平整的挂好,然后上了床,抱住我一起躺进床里。湿热的呼吸在我耳边盘旋。
“本来想了很多给你庆生的方法,可是刚刚你开门瞬间,我紧张得忘了所有的想法,只好跳到窗户旁边打算吓你一跳,是不是很幼稚?”
我轻笑出声,他微恼似地咬咬我的耳朵。
“不许笑!枉费人家等了你一个晚上坐卧不安的。没良心。”
“坐卧不安?”
我侧侧头,把耳朵从他的鼻子下面带开,他的气息让我没法镇静。他就势把下巴顶到我的肩膀下,湿热的气息直接钻进我的衣领喷到脖颈上,让我的呼吸开始失控。
“担心你会不回来,担心你会和她一起回来,担心你喝得太醉...其实都是瞎担心。”
“嗯...知道就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拿来吧!”
“什么?”
“礼物啊!”
我横瞥他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拼了命的赶回来陪我过二人世界,却一定不记得要买礼物。他也是一脸心虚的笑。
“那个...嘿嘿...”
“嘿嘿!”
我学他傻笑,在他横抱住我的手臂上掐了一把。他疼得皱起鼻子直抽气。
“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他边讨饶着,手却不老实的钻进我的衬衫。
“今天没看到我,有没有想我?”
他在耳边的低语太温柔,让整晚情绪的跌宕突然就变成鼻内热热的酸楚,说不出话来。他轻叹着,脱去我的衬衫,温暖干燥的手掌在我后背上慢慢抚着,把情绪的翻涌慢慢的抚平。
那一刻我们是相爱的,单纯,真诚。
“乐言,你的吃相太丑了吧!”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是从学校回来的郭俊超,一进门就大呼小叫。我瞪他一眼。
“怎么才死回来!害人家饿得要啃冷螃蟹。”
“哦,那个,嘿嘿...”
郭俊超摸摸鼻子开始傻笑。
“嘿嘿!”
我不客气的学他傻笑。
“社团有活动啦,一结束我就拼命赶回来了。好了,别吃冷掉的螃蟹,会拉肚子的。”
郭俊超把外套脱掉,从我手上抢走还没来得及被祸害的半个螃蟹身子。
“给你热热再吃”。
郭俊超把饭桌上狼藉的螃蟹壳和螃蟹的手手脚脚收拾了一下,系上围裙进了厨房。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在广告,财经新闻,八点档电视剧之间徘徊着。厨房里的郭俊超叫了我一声。
“乐言。”
“嗯?”
“那个...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我有点讶异,把视线从电视上转移到郭俊超身上。郭俊超侧身对着我,专注的看着煤气,但是耳朵脖子却都泛起了红晕。我重新看回电视,后背在沙发里蹭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心里有点甜,嘴角也有点张扬的翘起。
“你不知道?”
“......”
我用余光瞟郭俊超,他的耳朵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了,让我越发想笑。半天,郭俊超从厨房里走出来,很小声地开了口。
“我不是故意偷看你身份证的,只是想知道你多一点的事情。”
“嗯。”
“对不起...”
“嗯。”
郭俊超终于忍不住抬头看我,正对上我的视线,也发现了我的脸因为偷笑已经扭曲,本来由红向白转变的脸色立刻变回关公模样。
“乐言!”
“嗯?”
我笑咪咪的对他点头。他的火气来得快去得快,嗖得就没了。
“生日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都可以?”
我歪着头靠在沙发上。
“我想要,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绑在同样有点粉红色的...”
顿了顿,我舔舔嘴唇眯着眼把郭俊超从上到下打量了几圈,郭俊超的头变成了小火炉,似有热气腾腾冒起。
“八斤重的澳洲龙虾上,要一虾三吃,就这样!”
“你――”
郭俊超逃命一样奔回厨房,留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对着电视呼呼傻笑。
我可真够蠢的,郭俊超和他怎么会一样呢,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
――――――――――
日子过得不徐不疾。春节越来越近。小彩电话里的工作内容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劝我回家过节。她每都会用“回来”“回家”这类词汇,不断提醒着我“凄凉可怜”的异乡客身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把小彩和他当成了我的家,有他们在地方就是我的家。每每我四旅游,他们一个催我回家的电话,就能让我抱着被子哭上半天,然后定上最快的机票狂奔回家。离开就是为了回家。
天平开始倾斜,我的家还在小彩和他那里吗?
晚饭过后,我和郭俊超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喂!”
我抬起膝盖踢郭俊超的身侧。
“干吗?”
郭俊超眼睛没有离开电视,捉住我的膝盖把我的脚拉到他的膝盖上压住。
我弓起膝盖,身子靠近郭俊超。
“你快要放假了吧?”
“是啊,怎么了?”
郭俊超转过头看我,一只手臂揽住我靠过去的腰身,另一只手在我的膝盖上画着圈。毫不客气拍开他搭在我膝盖上的毛毛手,用力瞪他一眼。
“别乱摸!人家问你正经事。”
“哦。”
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视线从我的膝盖滑到脚踝上,犹如黄鼠狼看到鸡大腿一般精光大射。我强压下额头上的青筋,继续说话。
“放假之后你不要回家吗?”
“回家?”
他收起色情狂的眼神,惊讶地看我。
“我现在不就在家里,还回什么家?”
“你父母的家啊!别说你要赖我一辈子!”
我抬手就在他脑门上敲上一记暴栗。郭俊超神情无辜的揉着脑门。
“我说真的啊。反正我爸妈也是到爷爷奶奶家过年,一大帮子人,少我一个不少。可是,我走了,你就只剩一个人了,一个人过年不是太可怜了吗,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下呢!”
“说得好听。”
我转开脸,故作不屑的撇撇嘴,心底却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明明就很感动,还死鸭子嘴硬。”
郭俊超长臂一伸,抱住我的肩膀,帮我带进得他怀里,我顺势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侧躺着继续看电视,只是郭俊超的眼神太炽热,盯得我半边脸有点发烧。
“乐言......那个一直和你通电话的小彩,是你家里的什么人?”
“嗯?”
我惊讶于郭俊超的敏锐,一直以来的说法是小彩是我的工作伙伴,高中大学同学而已。当然,如果一个人几乎每天都要和另一个人煲上2个小时电话粥的话,别人没有一点别的想法似乎也不太可能。不过,郭俊超是怎么迅速的排除了很多可能,而认定我们是家人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或者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你不是会有女朋友的人,至少不会在这上面自我欺骗。”
郭俊超的下巴抵住我的肩膀,用他硬硬的头发在我脖子上蹭蹭。
“而且你很内向,生活圈子一定小的只有巴掌大,就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大概也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心理学学得不错。”
我反手在他脸颊上拧了一把。被看透的些许心虚,让我没有手下留情。听着郭俊超悲壮惨烈的哇哇大叫,心里平衡多了。
家人。
最初这个词的概念是在一双有点潮湿但是很温暖的大手里产生的。
“小乐言,你怎么总是不说话呢?”
院长很瘦,细长的眼睛有点混浊,声音却很清亮,微笑着把6岁的我抱到他的大腿上。我闭上眼睛,顺从的倒在院长怀里,我们身上有相同的肥皂味道。院长手指纤长,指甲修整的很干净,它们喜欢在我的脸上游走勾绘五官的轮廓,最后停在我的嘴唇上。
我睁开眼,院长的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那时的我不知道院长在想什么,也不懂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是院长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他给我拥抱亲吻,他说他最喜欢我,所以我张开嘴含住院长的手指,院长的眼神闪了闪。然后我的衣服被脱掉了,院长开始啃咬我的胸脯。我害怕的颤抖,但是不敢拒绝,因为只有院长喜欢我,推开院长就再也没有人喜欢我了。
“小乐言,这么多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当我用手或用嘴帮院长的弄出来后,院长就会摸着我的脸蛋这么说。走之前院长会给我一颗话梅糖。
慢慢的,我明白了这些事情的含义,铁盒里的话梅糖已经满满的塞不下了。
当省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和学杂费全免的通知一起到达之后,院长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闪烁不定。晚上我去了院长的房间,这一的话梅糖是继续读高中的权利。
“乐言,你是我的。”
院长在我身上喘息着,不断重复这句话。最后的时候,他搂着我,告诉我,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家。
那一刻,我相信他是喜欢我的,虽然不情愿,还是放了我,带着些些莫名的恨意。院长给了我第一个家,一个我希望永远被抹煞的家。
“头来。”
我对郭俊超勾勾手指,郭俊超立刻伏下头颅,鼻尖顶到鼻尖才定下来。我伸手抚摸他被我拧得发红的脸颊,食指轻挑,在他的耳廓上巡行一周,郭俊超脖颈皮肤纠起细小的疙瘩。
“我很粘人,别给我太多希望,不然你就有的苦吃了。”
“是只有家人才能尝的苦?”
郭俊超的嘴唇压了下来,唇舌辗转。
“做我的家人很可怜。不如做我的小狗,我养你一辈子,嗯?”
我拉着郭俊超厚实的耳垂,对他调皮的飞眼,勾引他签订不平等条约。郭俊超在我嘴唇上猛啃几口,抬起头看着我,神情严肃的回答道。
“很有建设意义的提示!不如你等我几年,毕业后我来养你,好不好?”
“小屁孩!”
谁养谁的问题直到我们在床上滚了几滚之后也没有解决,所以就被慢慢的遗忘了。
元旦过后没多久,郭俊超被学校榨干成渣之后直接打包丢进我的房间里,让我过上了每天三餐定时的幸福生活。郭俊超把我原本想象中的独身生活填充的满满的。每天坐在电脑前看着郭俊超在我身边来来回回,拖地板擦家具洗衣服。
“乐,我去买菜了,乖乖在家等我。”
“嗯。”
我埋在电脑里头也没抬。大门从外面关起,我偷偷抬头环顾房间。郭俊超似乎有点洁癖,把房间打扫的纤尘不染,房间不论是整洁还是脏乱,超过了一定的标准之后,都会让人产生无从落足的感觉。我的房间在过去的十多年里绝大多数时间于后一种状态,会有前一种状态一定是因为他。小彩和我是一国的,我们对家务有着共同且强烈的排斥。他则刚好相反,每天都能从极度整齐干净的房间里看到需要整理打扫的地方。小彩在我和他合租的房子里说,对这个男人,越了解心情就会越复杂。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我对他的印象。
在小彩逼我接近他之后的二个礼拜,我和他的关系毫无进展。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搭讪拉关系。每节课下课之后,小彩都会恶瞪我一眼,我就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旁边,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就在他身边兜一圈又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就能听到小彩声音不大的却满是愤怒一声“哼”。足足二个礼拜,我也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即使是上课,我也会不时回头偷看他。可是一对上他的视线,我就自己先乱了阵脚,慌乱地把眼神移开不敢再看他。
“你这个大笨蛋,说句话都不敢,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晚自习前的操场一角,小菜拎着我的耳朵,怒斥连连。我无比委屈的护住耳朵。
“你自己干吗不说?又不是我要去追他。”
“还敢顶嘴了你,啊?”
小彩圆目一瞪,手上的力道激增,让我立刻就飚出一滴热泪,忙不迭的求饶。
“别,小彩,我错了,错了。”
“你错哪里了?”
“我不该顶嘴。”
“不够刻!还有呢?”
小彩刚松下来的手劲猛然又重了几分,我龇牙咧嘴,半天才缓过劲来。
“我马上就去找他说话。”
“这还差不多。”
小彩松了手,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袋装面包递给我。
“又没吃晚饭吧,拿着。”
“小彩......”
我看着小彩,心中充满感动。
离开孤儿院后,吃喝是最大日常开支,生活费很紧张,经常一天只吃一顿饭,因为我一贯孤僻,所以没人注意到我吃不吃饭,可是却被小彩无意间发现,她应了我的请求保守秘密,同时她也开始发挥母爱,认定我可怜孤苦无助,虽然我自己没这么觉得,但是小彩认定既然上天让她发现了我凄苦的人生,那她就不能抛弃我。
小彩很坚持,明明是粗枝大叶的性格,却会细心注意到每天我都吃没吃饭。还在靠父母养的她没有更多能帮到我的地方,只能节省零用钱买吃的东西给我。开始我不肯接受这种怜悯,但是习惯是可怕的,习惯了小彩每天的叽叽喳喳和她递上来的面包,拒绝了几之后就开始接受,小彩对待我的态度并不是全然的怜悯,也许最初是因为怜悯让她主动伸出友谊之手,但是当我们相时间越来越久,那种怜悯慢慢变得越来越淡,几不可见。
我知道这不是小彩刻意为之,而是她真的没有怜悯的心态,而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好朋友。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虽然小彩没有说过。小彩很寂寞。
小彩看起来总是大咧咧的,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是颗十足的开心果,身为班长的小彩也有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一面。可是小彩身上无时无刻都存在的一层淡淡的疏离感,并不是刻意针对谁,但是却把她和人群剥离开来。
小彩于我而言是特殊的,我对她来说亦如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两个真正的青少年,无忧无虑亲热打闹。
每每回顾那一段他没来得及介入的时光,我都想,如果他永远都不出现就好了。今日的小彩想起那段过往,会不会和我一样想法呢?
太阳只剩最后一点橘色,没了光热。天空的另一边,等不及太阳慢吞吞的下沉速度,一弯月牙已经爬上半天高。
“小彩,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笨蛋。”
“莫名其妙的女人。”
“找打!”
“我错了!女王饶命!”
我们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跑向教学楼。
“小心!”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让我和小彩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
砰!
一个篮球从正后方飞来,势大力沉,直中我的右肩膀。我甚至听到关节发出的一声锉响。
“小乐!”
小彩尖叫起来,我顾不得安慰她,捂着肩膀,痛得整个人恨不得能缩成一团。肩关节那里不正常的突起一块,很明显脱臼了。疼得太厉害,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滑下脸颊。
“小乐,怎么办啊?”
小彩看到我的手臂形态怪异,慌得不知该怎么办。
“是脱臼了吧?”
身后有人说话,小彩立刻回过头去。
“不管是什么都是你们不对!要是小乐胳膊落下什么毛病,老娘就给你们好看!”
“还是先把乐言送去医务室吧,球是我打的,我不会赖账的。”
我强忍疼痛回头,心中惨叫一声冤孽,怎么是他啊!疼痛难忍,我咬着牙阻止了小彩结下来的喝骂。
他从运动裤里掏出手绢想要替我擦汗,手还没伸到我的额头,就被小彩用力拍开。
“没闻到你手绢上的那股汗味吗!少拿出来恶心人!”
紧接着,小彩那条有着淡淡馨香的手绢扑面而来,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汗。我同情地看他一眼,他正把手绢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随即眉头皱起,立刻把手绢塞回裤兜。有点孩子气的表情让我想笑,可是这个念头让我吃到了苦头,笑,尤其是很开心的笑会让胸腔膨胀收缩然后牵动附着其上的肩膀......
“呜......”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小彩和我心心相印,立刻就从我扭曲的表情里看出我不值得同情的本质。
小彩恶狠狠的一瞪,眼角有意无意瞟向跟在我们身后紧张兮兮的大男孩,随即抚着我的背轻声安慰我。
“小乐,再忍一下,马上就到医务室了。”
他似乎还没察觉到我和小彩之间的波涛暗涌,仍然傻乎乎的跟在我们身后一起向医务室走去。
总说不打不相识,单方面地被打也算打。他用一颗篮球终结了我和小彩快乐的青少年时代。
脱臼其实不算什么,但是身子骨长期于营养不良状态,脱臼就有很大问题。从此之后,我的右手臂不能拎起重物,大幅的甩动也会让关节韧带隐隐作痛。就连日后我们做爱的时候,他也喜欢在我的右肩上亲吻爱抚。他说他才是我真正的右臂,因为他回到我身边了,所以这条手臂就自动退役了。那时候,我相信是这样的,那是一甜蜜的伤痛,也相信他是我失落的那条右臂,也许是一支翅膀。
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久远的事情,难道真的想郭俊超说的那样,我快要三十了,所以就开始怀旧了,很快就要变成老头子了。愤恨的扫了一眼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身影:我才二十七,二十七!!!
腾地从电脑前站起,甩甩僵硬发酸的手臂,右边肩膀有点疼,但是依旧甜蜜。
是不是应该和他联系一下了?
点开邮箱,信箱里满满的五六页,都是他的信。已经走了几个月了,他每天都在给我写信。
小彩坚守了和我的约定,没有把我们联络的事情告诉他。但他不是傻瓜,小彩由焦急到无事的转变,他也看在眼里,猜得到小彩一定是找到我了才这么平静。连他的信也由开始的担心忧虑变了内容,开始猜测我过得怎么样,躲在原来城市某还是已经远走高飞,天气有没有变冷,还有诸如不爱洗碗就到超市买一性碗碟,上街的时候注意收集家附近餐馆的外卖电话,衣服如果懒得分浅色,至少把内衣和外衣分开洗,最近的一封信则是提醒我被子要定期晒太阳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提点,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已经达到1岁儿童水平了。
一封封看下来,心里翻了蜜罐。本来的那点坚决都春风化雨,融进空气里消失不见,只剩空气中的潮湿味道提醒着我,不要回头。
可是,这一刻。我不得不回头......
“郭俊超,你个大猪头!什么东西糊了?!如果等下不能及时开饭,今天晚上你就别睡床!!!”
“唔...轻点...”
“嗯。”
郭俊超抬起我的腿把它们压向我的胸口,随即就压了上来。我悬空的腰承受了郭俊超全部的体重,要折断一样。
“啊――腰断了!”
“乖,马上就好。”
郭俊超不理我的挣扎捶打,强行镇压反抗,用力抽动埋进我身体里的男根。
“郭俊超你这个大混蛋......嗯...快点......”
床铺忽悠忽悠晃荡了十来分钟,郭俊超终于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我的腰已经僵硬的没感觉了。
“郭俊超!你把我的老骨头都拆了!以后不许用这个姿势!”
郭俊超赶紧把我翻了个身,两只手拢住我的腰,徐疾有力,几下我就开始控制不住舒服的乱哼哼。
没多久就感觉到郭俊超的身子越来越靠近,后背甚至都感觉到郭俊超热热的鼻息。他的一只手还在坚守岗位,另一只手却沿着我腰部的线条向臀瓣前进。
非常想拒绝,可也挺期待。我矛盾着没有及时拒绝,让郭俊超得寸进尺的跳到我身上为所欲为。
大概到了虎狼之年。
我为自己脑海里突然窜出的想法不寒而栗:虎狼之年......
这一想法让我高亢的情欲立刻冷却。发现调情失败,郭俊超从我身上翻下去躺到我旁边,扳起我的脸面对他。
“怎么了,乐言?”
“我...”
对于要出口的话,让我有点脸红。
“郭俊超,我是不是经常表现得欲求不满?”
“嗯?”
郭俊超被我的话问糊涂了。一脸的困惑不解看着我,让我觉得呼吸都变得发烧。
“就是说...其实我已经二十七了,马上就到一般来说的虎狼之年了......”
郭俊超还是一脸的不解,一副“蠢”情呆傻的表情看着我,让我有一拳揍歪他鼻梁的念头。人家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就不会自己领会一下精神吗,非要人家把最后一层纸也捅破。算了,反正我是老皮老脸。
“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已经到虎狼之年了,性需求很大。虽然你年轻,但是没必要为了满足我就太勉强自己。不然现在纵欲过度,会给你以后的性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一口气说完,随即羞得把脸埋进枕头,郭俊超半天没有反应,我偷偷从枕头里露出眼睛,正对上郭俊超呆滞的脸。
“郭俊超?”
我试探的伸手推推他。
“啊?”
郭俊超被我一推,仿若大梦初醒,看着我的眼神极其复杂。
“乐言,你过去是性冷淡吗?”
“什么意思?”
我眯起眼睛,自动调整出危险的表情。
“字面意思...”
“每要做都要哄半天你才肯做,如果你现在这种就算虎狼之年,那你过去不虎狼的时候,是不是根本都不做啊?”
在我的淫威下,郭俊超越说越小声。
郭俊超的话让我气得浑身发抖,被子里的手握得关节咔咔作响。早就知道这个小屁孩不能太宠,竟然敢蹬鼻子上脸了!
“看来我真是对你太好了,啊?郭-俊-超――”
翻身跨坐到郭俊超的肚皮上,毫不留情的使劲颠两下,一手拽住郭俊超的一个乳头用力拉扯,郭俊超立刻就只能闷哼着求饶了。
“臭小子,给我听好!不让你做那么多是教你学会节制!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些泛黄的画面,我突然不舒服起来,拉扯郭俊超的力度松了下来。
“真是报应。”
“嗯?”
我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说话让郭俊超听不懂,满脸的求知欲。
“当年你怎样?”
“不怎样。”
我无力的挥挥手,飞了他一眼。
“你对情人过去的罗曼史很有兴趣吗?”
当年的罗曼史,唉,才离开几个月,所有的东西都成当年了,马上就要中年了吗?时间过得特别快,还没有什么感觉,就到了这么尴尬的年纪,三十岁呼啸着疾驰而来。三年时间好像很长,可是想起很小时候的事情似乎也就是没多久之前才发生。十几年也不过如此,三年更是难堪。
不知道是我异常的神色让郭俊超知道了进退,还是郭俊超自己终于知道该如何把握分寸了,他立刻摇头,表示自己没兴趣。
其实如果他追问,我也许会把一切都讲给他听,那些在这短短的幸福的几个月里纠缠着我却没有再让我疼痛的泛黄回忆,有一些连他和小彩也不知道,我想我会给郭俊超这个机会,不过他还太年轻,承受太多的东西对他而言不是件好事,毕竟他还有他的人生要负担承受,我没资格把自己曾经沉重不堪的人生一并丢给他要他负荷。
我翻到他身上,膝盖紧紧勾住他的腰,脚趾恶意磨蹭他大腿内侧敏感的嫩肉。
“不打算禁欲了,清教徒?”
他的说话多了份喘息,看着我的眼里也添了一抹浓重的欲望。我勾着嘴角浅笑。
清教徒也要过虎狼之年。
小看我,臭小子,榨干你!
世外桃源的日子在冰天雪地里温暖幸福的过着。小年这天,突然想吃灶糖,于是折腾得郭俊超在外面跑了一天,终于在一个小学校旁边的杂货店里买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回到家。
一进门郭俊超就大呼小叫,献宝一样捧着那包灶糖送到我面前。
“乐,快吃吃看!小时候过年满大街都是卖灶糖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跑遍了全城才能买到。好多年都没吃过这么粘牙的东西了。”
其实我只是前一天看到电视上说小时候吃灶糖过小年,就忍不住想试试从来没吃过的灶糖,灶糖对我来说和超市里买的软糖硬糖棉糖饼没有任何特殊意义。我以为的灶糖不过就是普通的糖果,不过在小年这一天有了特别的意义,即使郭俊超送到我面前一把巧克力,我也不会以为他在敷衍我。
“笨蛋,随便买点糖就好了,干嘛那么认真......”
责备的话说不了几句,我的嘴巴越来越扁,鼻头酸酸的,被人重视被人纵宠这种事情真不适合发生在我这种福薄命贱的人身上。
我这边感动得就快要流鼻涕了,郭俊超还神经水管粗一样的喋喋不休。
“那怎么行?乐你从来没吃过灶糖,今天又是小年,怎么可以随便拿别的糖来唬弄你呢......”
白痴!他的喋喋不休只让我更感动,把他手里捧着的糖扔到桌子上,我扑上去咬住他张合个没完的嘴巴。
被我扑住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抱住我,强势地夺走了主动权,越来越压下来
拜托!我在心里叫苦,那只是感动的亲吻,为什么会变成上床的前奏,饿着肚子做爱不人道。
所以在郭俊超脱了他自己的羽绒服马上就要脱套头毛衣的时候,我及时制止了他。
“先吃饭吧,我们有一个晚上呢!”
恰逢此时,我的肚子很捧场响了一声,郭俊超讪讪放下手,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欠你的,就从我身上爬起,拉好自己的毛衣就进厨房去做饭了。
我也拉好自己的衣服,从沙发上坐直身子,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新闻里一片过年的喜庆气氛。
环顾这间住了几个月的家,虽然没有什么过节的热闹气氛,却已经有家的味道从墙壁里散发出来,从心底滋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感觉。
现在的我,算新生了吗?
捻一块灶糖放进嘴里,冷冷的清香溢满口腔,随着口腔温度融化,转变成腻人的香甜味道,会让人上瘾的香甜味道。
小学学校门口一毛钱一袋的汽水粉也是这么的好味道。
“吃块糖用高兴成这样吗?”
郭俊超从厨房探出头不解的看着我勾起的嘴角,手里的炒勺上还挂着一条青菜。
这才是我真正的家吧!气氛太好,不容人多做无谓思考,我已经勾着嘴角开口说话。
“你...想知道经常打电话来的那个女人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能为了我不结婚吗,即使众叛亲离?把家寄托在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子身上,到底可不可靠?
听到我的话,郭俊超眼中闪过星光。
“想!”
太不含蓄了吧,人家不过是随便说说。但是在这个时间里,我愿意告诉他所有我的事。
“她叫小彩,是我高中的班长,也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
我顿了一下,看向郭俊超,他的脸色有点复杂,大概没想到我会喜欢女人。
“不过她更喜欢另一个男生,也就是后来我的男朋友。”
郭俊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让我不由自主把身子往沙发里窝进去。
“小彩和我是好朋友,当时她要我帮忙追那个男生,没想到那个男生比较喜欢我...”
“等等!”
郭俊超突然出声阻止,转身进了厨房,随即厨房里啪的一声,燃气关掉了,又一阵悉簌,郭俊超出了厨房,腰上的围裙已经摘掉了。他的脸色看起来相当不好,踏在地板上的脚步似乎也格外用力,两步走到沙发旁边重重坐下来。
“说吧!”
郭俊超的态度让我莫名心虚,好好的干嘛没事找事,这下好了,连晚饭都飞了。
“说...什么?”
我蹭过去抱住郭俊超的手臂,讨好的看着他。郭俊超斜睨了我一眼,纹风不动。
“先说说你过去都勾搭过多少男男女女,然后展望未来,计划以后再接再厉勾搭多少个啊?”
乐言批斗会正式开始!我满脑门黑线。
“小超,你冤枉我老人家了~连你在内,人家总共才勾搭上两个,only two。”
我故作可爱地对郭俊超伸出两根手指,在郭俊超严厉而冷峻的注视下,讪讪地收回。
“你也知道,小彩就像我亲人一样的。”
“骗人!谁和亲人天天煲电话粥!你这个男女通吃没贞操的大混蛋!”
男女通吃没贞操
这两个形容词是说我吗?
“郭俊超!没良心,你乱讲!我什么时候男女通吃了?不说我根本没有过女朋友,就算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也都是你吃我,我什么时候吃过你!”
“你――咱俩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郭俊超的脸更红了。
没理了吧!
“哼!你凭什么说我没贞操,我每天安安静静呆在家里从来不招惹是非,倒是你,一天到晚这个学姐那个学妹的,姊姊妹妹认了一大堆,动不动就跑去帮女孩子修电脑,真要说男女通吃,你才是呢!”
“我没喜欢过她们,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自己都说了,你喜欢小彩,还是初恋!”
“小彩不是我的初恋,顶多是初暗恋,我的初恋是...”
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郭俊超冷冷地打断。
“就是后来的那个男生嘛!这么说来,我是你第二个男朋友喽?”
我立刻讨好的点头,郭俊超似乎出现软化迹象。
“高中就又男又女左右摇摆的谈恋爱,还是同性恋,你也太早熟了吧?”
郭俊超用鼻子哼哼两声,很是不屑的表情。
我抱紧郭俊超的手臂用脑袋蹭蹭他的肩膀。
“不早了,都十六七岁了,要是在古代都有孩子了。难道小超超你整个高中都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直到上大学之后才开始谈恋爱?”
“谁向你那么不纯洁!”
郭俊超又哼了一声,依然不屑。
假正经――我突然瞪大了眼睛,郭俊超大二,他认识我时明显是单身的,既然中学都没谈过恋爱,难道...
“小超超,莫非...我是你的初恋?”
郭俊超本已恢复平常的脸色立刻不明原因的红了。
“超超,你好纯洁噢――”
我两眼冒星星的盯着郭俊超,郭俊超的脸越发的红。
“先上床后恋爱。果然不是我这种喜欢搞早恋又男女通吃外加没贞操的大混蛋能理解的纯洁啊!”
郭俊超通红的脸上爬满了黑线,半晌,才喏喏的挤出一句话。
“那...不管是上床还是恋爱,我都只和你一个人,谁像你,先暗恋女人,暗恋不成就横刀夺爱,搞上男人。”
“嘿嘿――”
我继续笑得讨好,整个人都挂到郭俊超的手臂上。
“都是小超超你太纯洁了,所以人家只好等你长大到可以不纯洁的时候才来找你,但是那之前的二十几年人家好寂寞噢,所以就先练习一下谈恋爱的技巧技术咯,嘿嘿,你看,人家一练好就马上跨越万水千山来和你相会,人家好有诚意的~”
“小骗子。”
郭俊超红着脸回了一句,长臂一伸勾住我的脖子,扳正我的脸与他对视,他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开始的生气,藏着邃不易察觉的忧郁。
“我知道,你过去不开心,但是现在我还不想知道。”
他的语气里也有沉重的压抑感,让我也凝重起来。
“现在我还没有能力承担你的过去,所以求你别这么早对我坦白,再等我几年,等我独立了,可以负担你的不快乐之后再告诉我好吗。”
没想到郭俊超竟然可以想得这么远,他远比我所认知的要沉。对于这段感情,他比我认真,付出的也更多,相形之下,我......
“知道我不快乐就好...”
我的声音变得闷闷的,郭俊超露出心疼的表情,我扑进他怀里用脸颊在他胸口磨蹭,声音极尽可能的委曲求全。
“那超超你什么时候做晚饭?很晚了,人家好饿。”
“就知道吃,肥死你!”
郭俊超大手一抹,泄愤地把我后脑的头发揉乱。我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打算来个世纪热吻以资奖励。觉察到我的意图,郭俊超眼中闪现期待,双手握住我的腰,配合的微微开启嘴唇。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我们正要开始的“沟通”,让我极其不满。
“你是不是忘了交水费?”
“没啊!前天买菜的时候去银行交的。”
郭俊超满脸无辜,站起身放下我去开门。我仍然坐在沙发里,拿起遥控器转换电视频道,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背后的玄关传来一阵嘈杂,郭俊超似乎极力在阻止门外的人进来,而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猛的回过头。
“小彩?!”
玄关僵持不下的二人俱是一僵,小彩毫不犹豫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大块头郭俊超,冲到我面前,比我离开的时候消瘦了,眼中啜着泪,这还是她第一让我看到真实的眼泪。
震撼是没有,不过很惹人怜爱,我刚打开手臂想要抱住小彩安慰她,却接收到郭俊超恶狠狠瞪过来的目光,里面警告的含义不言而喻:如果你敢抱她,今天晚上就喝西北风!
我的手臂半举不举僵在身前,小彩倒是毫不犹豫一把把住我。
“臭乐!死乐!坏乐!”
小彩语带哭腔一对小拳头左右开弓猛敲我的后背。我战战兢兢的看了郭俊超一眼,他的脸色比之刚刚似乎好了很多。看来女人的眼泪还真是必杀绝技,是男人都受不得。
我收拢手臂轻拍小彩的背。
“我知道,我坏死了。别生气了,乖,先把鞋换了,好不好?”
把脸窝在我肩膀里的小彩扑哧笑了出来,抬起她红红的眼睛。
“小乐你倒是一点没变。”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好装傻笑笑带过。
“小彩,你怎么会找来这里?”
“笨蛋,这年头真要用心找哪会找不到!”
小彩抬手一记敲在我脑门上。
“我用你的固定电话查到的。”
疏忽了...竟然忘了这回事,还以为自己的住址绝对安全保密呢,下换地方办个小灵通。
“乐言,这位是你朋友啊?”
郭俊超突然发话,还没等我回答,小彩已经转过身去。
“没错,我是乐言的死党。我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无视郭俊超发黑的脸,小彩转回身面对我开始发难。
“乐言,你从哪拐来这个未成年的小孩啊?过年他在外面住,家里父母多操心啊!”
“啊...这个...”
我看向郭俊超,你的娃娃脸是公认的,有火别冲我发。
“小彩,你误会了,小超今年大二,已经20了。他本来就和我住一起,今年和我一起过年。”
不知道为什么,小彩在听到我和郭俊超住一起时,脸色瞬间变差,随即一摆手。
“明白了,不用说了。”
小彩环视一圈。
“本来以为过来会看到一个猪窝,没想到收拾的这么干净。过去你的房子都是我和杰帮你收拾,看不出来小乐你终于生活能自理了。”
你哪有帮我收拾,明明都是他在做,你和我坐在一边聊天而已。
这种会触犯女王天颜的话我当然不敢说出来,只得哈哈一笑。
“我什么都没做,家都是小超收拾的。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一下呢!”
我把郭俊超拽到小彩面前。
“小彩,这是郭俊超,我的...同屋。小超,这个是小彩,我常和你说的,我最好的朋友,死党。哈哈...”
干笑两声,发现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要彼此结交的意思,不友好就算了,两人的眼神,简直就是一幅血海仇的阶级对立。至于这样吗...
“小超厨艺非常好哦,小彩,留下来...”
郭俊超冷哼一声,我只得转换要说的内容。
“不如今天我做东,我们出去吃海鲜怎么样?就当给小彩接风。”
郭俊超冷笑一生,就算同意了,小彩则兴高采烈的挽住我的手臂。
“太好了!按计划就是要宰你一顿的,既然你这么知趣就不罚你喝酒了。快走快走。”
我和郭俊超穿上外套,被从见到我开始就始终于过亢状态的小彩拉出了门。
而我也被和小彩见面的惊喜冲昏了头,竟然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他又怎么样了。
所以,当我,郭俊超还有小彩三个人酒足饭饱头重脚轻互相搀扶着回到住时,撞上了等在黑漆漆楼道里的他时......
郭俊超被我逼着洗洗睡了。
我和小彩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坐在客厅饭桌前。
走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有理的,没想到再见到他竟然会这么心虚,心虚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小彩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她喝得都快要发笑痴了,一看到他竟然立刻成了霜打的茄子,对着我和郭俊超的那幅女王嘴脸变成小猫。
“看来乐的日子过得不错,我和小彩为了你穷紧张好久。”
他脸上挂着高莫测的笑容,从看见他以后,除了在看到郭俊超时他的脸色明显变了,其余时候他都笑得很诡异,表现得好像我们真是很好的好朋友,而且仅仅是好朋友,以至于郭俊超完全没有发现异常,以为他只是小彩的丈夫,显然郭俊超没想到我的初恋男朋友最后会和小彩结婚,这样也好,麻烦少一个。
在他锐利的逼视下,我不自在的把身子往沙发里缩,下意识往小彩身后躲。成功把他的视线带向小彩。
小彩,对不起,再怎么说他都是你老公,还是由你来对付他比较有力。
小彩意识到被我出卖了也没心力去顾怨我了,她满脸做贼心虚,比我还要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他盯着小彩看了一会儿,表情甚是复杂,过了半晌才开口。
“我记得你说是要出差去海南吧,怎么跑东北来了?”
“啊...嗯...”
小彩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却始终一脸的高莫测,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小彩无措的表情,像在看戏一样的悠闲。
不得已我跳出来救小彩的场。
“那个...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你们两个有地方住吗?”
“啊!都还没来得及找!”
小彩立刻接翎子做出很惊慌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找宾馆?”
“我这里地方很小,恐怕住不下四个人。”
小彩很明显是希望住下来,我则希望他们夫妻俩快点离开,我可不想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和他们俩人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而小彩不肯走大概也是为了不要独自承受来自他的压迫感吧。
“你们两个别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从高中认识你们到现在十几年,你们两个始终如一的幼稚。”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和小彩半真半假的演戏,戳破我和小彩之间的默契,虽然他口称我们幼稚,但我们却完全没有反驳回嘴的余地,从很多事情看来,他说得相当正确。比如我一声不吭的神经质样的大逃亡,比如小彩在过年的时刻竟然随便找个借口溜出来找我,虽然他们的家庭并不正常,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已经和婚外恋之类的没有差别了。虽然他和小彩还有我,我们三个人都很明白后面这点绝对不可能成立,如果能变成真的,我们三人都不会痛苦,至少最当初的小蔡会属于被他同化之前的我,而他就只是个陌生人。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空气中却少了刚刚的压迫感,大概过去的回忆不只在我一个人心里回荡,我们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也有淡淡的感伤。
终于他开了口,声音里没了刚刚的气势,添了份落寞的沙哑。
“乐,说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吧,你突然消失,我...我们很想你。”
他说完最后一句,小彩看向我的眼浮起薄薄的水雾,让我心中一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只是突然想要走...”
这个理由实在太脆弱。难道我能说我不想家在你们中间活受罪了,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来说是我自找的,但是你们又跑来找我,实在是你们自找罪受,如果我就这么消失了,你们不是会都轻松很多吗?难道你们没有过得更好一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困惑不解,我再度沉默。
他不会相信我这拙劣的理由,如果我说,和你有关,他也许就不会再追问,但是我这么说,他还要追问的话,那我就只好说和你有关,其实我离开和每个人都有关,如果我对小彩说和你有关,她也许也会心虚而不能再追问。但是我不想十几年的朋友最后做到这一步。
他似乎明白我隐藏起来的理由,也许是对我的体贴,他只是有忧叹了口气。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们回去?”
“我还不想...嗯?”
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和我们”,我抬起头,心中的预感不是太妙,难道...
“没错。”
小彩幽幽的接下去。
“我这来也是想如果你不和我回去,我就要在这里过年,待到你肯走为止。”
不会吧?我看向他,他别开脸,算是默认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日子过得太悠闲老天爷都红眼,郭俊超早起准备早饭,我跟到厨房和他玩亲亲。我发誓只有碰嘴唇而已。可是一转头就看到站在厨房门口脸色发白的杰。
这房子过去只有我们两个人,虽然我都坚持只在卧室做,但亲亲之类的小小甜蜜行为却是想做就做。
我和郭俊超两人都尴尬无比,虽然尴尬的内容不一样。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他开口,语气中暗藏风暴。
“乐,我找你有事,忙完了就先出来一下,单独。”
我告诉郭俊超继续做饭,拿件外衣套上尾随在他身后出了家门。
我们走到小区里的园旁边,冬天的早晨很清冷,附近只有三五老人在做晨练。
我和他相对无语,只是彼此看着,他的眼神太复杂也很危险,让我有拔脚就逃的冲动,可是太过心虚的我被他盯得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太阳开始缓慢的释放热力,空气也变得温暖,他的眼神也随着清晨的阳光柔和了一些。
“那个男孩...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嗯。”
我只能点头。
“到这边以后认识的。”
“你在这边的生活都是他在照顾?”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我点头。
他苦笑。
“看到那个男孩之后,我才真的开始了解你了。”
突然变得苦涩的语气和他眼内升起的沉都让我心中惊悸。
“一步错,步步错。我最错的就是不应该听你的话答应和小彩结婚。如果当初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我明白他叹气后的无奈。
“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是我逼你,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彩。其实走出来的这段时间,我也经常想过去的事情。当初为什么坚持要你和小彩结婚?”
以为你们会过的很幸福,小彩会很开心。可是你们的幸福竟然都是假的,好像在嘲笑当初自以为是牺牲奉献的我。
我们不约而同发出苦涩的干笑。
“乐,我和小彩准备协议离婚了,过完年就去办手续。”
离婚!
这两个字可以媲美核弹,让我瞬间呆滞,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仿佛一切都离我很远,连他的面容声音都似乎是从外太空传过来的扭曲着。
“乐?乐?你没事吧!”
他扭曲的身形突然大叫着扑上来,紧紧扣住我的肩大力前后摇晃。
“没事...”
张嘴才发现声音竟然变得如此沙哑,脸上也湿了一片。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一把,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
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
他面上担忧的神情并未稍减。
“不为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怎样?我们回去吧!”
我推开他扶住我的手臂,直直瞪视他。
“是谁提出来的?”
听了我的问话,他神色变幻不定,终于撇开头。
“小彩。”
骗人!小彩那么爱你,她怎么会提出离婚!
我想这么反驳他,可是他是个很诚实的人,不屑撒慌作假,如果不是为了我,他就不会对小彩隐瞒,如果当初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做,让他去拒绝小彩,也许今天的小彩会有更好的生活,有一个真正爱她的丈夫。
如果整个事件中都没有我的存在,他于小彩不过就是少女时期一个爱慕过的对象而已,以他的为人世,和小彩成为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可能的。
面对我黯然的沉默,他长长叹气,用力揽住我的肩膀给我安慰。
“乐,别把所有事都想在自己身上。我和小彩的问题虽然和你有关,但归根到底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干吗要跟我说这些?”
19日更新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外套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我们的沉默。
翻出手机是家里的电话,按掉电话,我抬头对他笑笑。
“大概早饭好了,回去吧!”
没等他的回答,我率先转身走回去,顿了几秒钟他就赶了上来,默默的跟在我身后。
走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他突然从后面紧紧抱住我。
“别回头,乐。”
他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痛苦。
我垂下眼,没有回头,任他抱着。
“乐......”
他的气息从耳后拂过,沉得令人心颤。
“这里是走廊,经常有人,有话尽去说吧。”
我强自镇定把话说完,挣开他的手臂开门。
一进门,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小彩正坐在桌子旁喝牛奶。看到我们开心地大叫。
“小乐,你们一大早跑哪去了,小超的手艺真不错,人也客气,做了一桌子菜,早饭就这么丰盛,到了晚饭非把人吃胖不可!”
从厨房里出来的郭俊超听到小彩的夸奖微微羞红了脸。连他看到满满一桌饭菜也勾起嘴角笑得很真实。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小彩已经把郭俊超收服了。
小彩一脸的神采飞扬,如果他没有告诉我他们要离婚的事,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小彩如此毫无芥蒂的面对婚姻的破裂,几个月前她还得意洋洋的炫耀他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几个月时间,她就可以嘻嘻哈哈的结束婚姻,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我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差,原本由小彩带起的热闹气氛,因为我得不够捧场而慢慢冷却。
“怎么了,小乐?”
小彩放下牛奶走到我面前,关切地问,郭俊超则对我身边的杰投去不友好的目光。
我无力地摇头。
“没什么,昨天睡得太晚,有点不精神。”
“那......”
郭俊超打断还想发问的小彩,拉开凳子对我招手示意坐到他那里。
“那就吃饭吧,等了你们半天,都快凉了。”
我感激得看了郭俊超一眼,他笑着回给我一个没问题的眼色,招呼杰也坐下来,然后在我身边坐下。
整个早饭时间,杰什么都没说,表现得就像一个普通朋友,小彩始终兴高采烈的,不停地问郭俊超去哪里玩计划着一整天的游玩行程。
由始至终我安静吃饭,有一种被众人抛弃的感觉。
我努力压抑自己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不断的压抑,让我拿筷子的手开始颤抖,夹菜也变得艰难。我放下筷子,握住颤抖的手指。
歉然看向每个人,我强扯嘴角笑了一下。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怎么就吃这么点?”
郭俊超微微皱眉,有意无意瞟了杰一眼 ,毫不避讳的握住我冰冷颤抖的手指。
我一惊,想要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手怎么这么凉?”
郭俊超温柔的说话,用双手抱住我的手搓动。
我心虚的偷瞄小彩和杰,他们两人想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再吃点吧,至少把牛奶喝了,嗯?”
郭俊超终于放开我的手,拿起牛奶举到我的嘴边,一手轻抚我的后背,柔声哄我。
就着杯沿,我小口小口吞着牛奶,透过杯子的边缘看出去,每个人的脸都有些扭曲变形。
我突然想到鱼缸里的金鱼,面对这么扭曲的世界,不知它心里有何想法。
可是我立刻又想到,金鱼看外面的时候,它的眼睛也会变得特别大,它看我们的时候立刻就被人发现它可笑的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我立刻垂下眼皮,希望他们没人看到杯子边缘我扭曲放大的眼睛。
牛奶喝掉了,郭俊超移开杯子。
“吃完饭就再去睡一会吧,客人我会招呼。”
郭俊超的说话太过温柔,让我不由自主想要顺从点头。
小彩却叫起来。
“不行,小乐要陪我出去买床!”
郭俊超和杰两人都皱起眉头。杰立刻
“乐不舒服,我陪你去也一样。”
“不要!”
小彩一瞪眼,转向我,执着坚定的看着我。
“我只相信小乐的眼光!”
郭俊超扶在我肩膀上的手下意识收紧,看向小彩的目光似乎多了份敌意。
杰则有些担忧的看向我。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郭俊超不了小彩,他似乎也并不真的理解小彩。
小彩并没有要刁难我的意思,她会这么强硬态度要求我,是因为她需要我。她不是那种会温柔的对别人说出自己需要安慰的小女人,对于显得软弱的需要,她总是有着羞恼的感觉。
小彩来找我,大概就是为了离婚的事情吧!
只是没想到,他也跟了过来。
小彩原本想要的独也因此被破坏。此刻看上去任性蛮横的她,心里其实更多的是对于自己莫名的恼火。
我拍拍郭俊超的手示意他别担心。
“好吧,其实我本来也不困,等吃完饭小彩我们就去买床。”
小彩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杰担心的看着我,突然开口。
“还是我陪你们去吧,你们两个人都没买过大件家具,别被人骗了。”
小彩没有抬头,仍然继续吃饭。
我笑着摇摇头。
“哪那么容易被骗啊,再说不过是买张临时用的床,躺着舒服就行了,很简单的。”
郭俊超突然发话。
“不然我陪你们去好了,床很重的,你们两个人搬不动。”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
“超超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搬运工吗?好了,什么都别说,一会我和小彩去买床,超超你和杰把那边房间整理出来,就这么定了!”
终于没有人再说话,早饭过后,我和小彩简单收拾一下拎着包出门了。
21日更新
路过蛋糕店,小彩硬拖着我进去买了一块奶油面包,随即递给我。
“小乐,早上就吃那么一点你的胃受不了,吃了垫垫肚子。”
接过面包,我半垂着脑袋,坐到蛋糕店提供给客人修的圆凳上。太阳完全升了起来,充满阳光的马路上,车来车往人流穿息。
可是我们却如此悠闲。
小彩在我身边坐下,手里握着一杯热咖啡。
“小乐,现在像不像我们又回到高中时候的样子?”
小彩的声音充满怀念的味道。
我撕开面包的包装纸,咬一口,口腔里都是香精的味道,和那个时候的香甜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我的鱼尾纹消失就更像了。”
小彩的笑话不好笑,连她自己也笑不出来,最后摇摇头。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仍然吃着面包,什么都没说。
现在的小彩不需要回答,她只是想要说话。当她紧张他就会不停说话,当她害怕他也会没话找话,她不安就开始说话。
我没接话,小彩也沉默了下来。
气氛安静的让我以为我们会这么静坐一整天。小彩突然开口。
“乐,当初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抬头,有些错愕的看向小彩,小彩专著的对着自己的咖啡杯没有看我。
我低下头去,微微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当初我说喜欢杰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我一时哑口无言。当时的感觉是什么?时间太久,太模糊了,已经不记得了。
小彩并没有等我的答案,放下咖啡杯,突然灿烂一笑,大力拍拍我的肩膀。
“走吧!商店差不多开门了!”
随即拉起我的手臂拖着我向外面走。
走在小彩身后,她的背影罩在太阳折出的光圈里,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起伏。
现在的小彩,仍和那时一样,有着让人心悸的魅力。走在她身边就会不自觉被她感染同化。
突然想笑,可能我最爱的一直都是小彩吧?
“小彩!”
我扬声,小彩顿住脚步,侧过的半脸轮廓美好笑容优雅。
“现在我还是很喜欢你!”
小彩的笑容更加灿烂。
“能喜欢上我这么漂亮的美女是你的福气!快走吧,别磨磨蹭蹭!”
我也笑了,加快脚步和小彩并肩走。
陪女人逛街是很不明智的举动,虽然说是买张床,但是买完床要买床上用品,然后日用品少不了也要买一些,突然想到晚上看电视有点零食会更好于是又在超市转了两个小时。
等到小彩终于发话可以回家了,我感动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当我大包小裹林林总总各种名目被小彩买回来的东西出现在家门口时,笑容灿烂的郭俊超和一脸阴沉的杰正坐在沙发上等门。
看到我和小彩出现,郭俊超立刻迎上来,接过我手上的口袋,体贴的问
“这么晚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打给你也不接,吃了没?”
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都在逛街,哪有时间吃饭。
“正好,我们也没吃,等你们呢,饭都做好了,就在厨房,我去热热,你先去洗把脸。”
郭俊超接过我脱下的衣服收好,转身进了厨房。
小彩一进门就扑到沙发上,迫不及待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盒薯片,打开电视,边吃边看起来。
我走进洗手间,盥洗台上多了一瓶须后水,毛巾架下摆了一排女用化妆品。本就狭窄的盥洗室似乎变得更拥挤了。
不禁叹口气,到底要怎么办?
小彩和杰要我回去。他们回去要离婚,小菜要我回去一定是需要我的安慰,杰也坚持要我回去,会不会是打算跟小彩摊牌?
细长的水流沿着洗手盆打着旋滑进下水口,突然有人敲门,我回过头,看见小彩倚在门框上,对着我发笑。
“小乐,你要发呆也别霸占厕所啊,人家还等着用呢!”
“对不起。”
我窘迫的红了脸,赶紧走出盥洗室,小彩在我身后把门关上。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每人的餐盘上还有一只剖开的新鲜海胆,调好的酱料贴心的摆在一旁,郭俊超真的很懂招呼人。
真的离开,我会很想念郭俊超。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杰也入座,郭俊超忙碌着把最后的汤盛出来端上桌,等小彩从盥洗室出来后,全部入座。
“开动吧!”
我拿起调羹队面前的海胆下手,小菜看看海胆可怕的外形撇撇嘴把海胆移开了。
“海胆很好吃的,营养也很丰富。”
郭俊超对小彩说,杰笑着接话。
“小彩不吃生的东西,我来替她吃了吧!”
杰把小彩挪开得海胆拿到自己盘子里,突然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我笑笑。
“乐,你一向很爱吃这些东西吧?还是给你好了。”
我感激地看着杰把那颗海胆移到我盘子里,立刻浇上酱汁标示所有权,杰宠昵地一笑,把自己的海胆也推到我面前。
“都给你好了。”
“谢谢!”
我刚准备淋上酱汁,郭俊超大手一挡,神情严厉。
“不可以!乐你怎么可以吃客人的东西,还回去!”
我立刻护住盘子里的三颗海胆,狠狠瞪回去。
“我和杰不分彼此,不用客气!”
“是啊!真的没关系。”
杰在旁边帮腔,郭俊超转向他友善的微笑。
“你可能不知道,这家伙吃东西没节制,肠胃又不好,真的一下吃三份海胆,明天肯定会闹肚子。”
杰脸色变了变。
“乐你肠胃不好?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那种事情多难为情,哪好意思说啊!”
我尴尬一笑,瞪郭俊超一眼:这种事你也在饭桌上说!
郭俊超无视我的愤怒,把海胆重新放回杰的盘子。
“所以请别惯着他,这也是为了他好。”
“我才不用你这么为我好呢!”
小声嘀咕了一句,被郭俊超有意无意的一瞥,我立刻地低头,钻营于眼前的两颗海胆之中。
少吃一颗海胆,我的心情极其不好,而杰从刚刚听到我肠胃不好后,脸色始终不好,郭俊超虽然笑容可掬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阴沉。
唯一正常的就是小彩,走了一整天,她依然神采奕奕,边吃边点评每道菜。让席间的气氛还算热络。
饭后郭俊超和杰两个人收拾桌子厨房洗碗,我和小彩坐在沙发上分吃一包牛肉干看电视。
“小乐,真的不跟我们回去过年吗?”
小彩看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的二人,低声对我说。
我咽掉嘴里的牛肉干,想都没想回了一句。
“回去干嘛?做你们离婚的公证人?”
1月22日 更新
小彩瞬间一愣,插在零食袋里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都知道了。”
“杰说的,是你提出来的。”
小彩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在沙发衬子上绞缠。
“嗯,是我提的。”
“日子不是过的好好的。干嘛要离婚?”
我不敢看小彩,小彩也同样躲避着不看我。
“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是啊,我们都知道这日子过得不好。过去一直掩饰,都以为不会露馅。
可是每个人的心里还是不停焦虑。
“你...”
我吞下口水,有点苦涩。
“你不是很爱杰吗?”
小彩无力的点点头。
“我过去也一直这么觉得,以为自己可以为了他不计较任何事。”
小彩突然叹了口气。
“小乐,这些年我常有一种自己当初是被逼婚的错觉。”
小彩的话让我心惊,我抬头看小彩,小彩一向光彩照人的脸上不知何时蒙了一层落寞的阴影。
“虽然结婚是我当时的想法,但是真到要结婚的那几天,我突然很紧张,很害怕,开始想,我到底有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他。我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婚前恐惧症,可是开始回想和他交往的那些事情,发觉他始终对我都很普通,并不像恋人该有的样子。可是那时候酒席订好,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
小彩吸一口气,背向后靠,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我想了很久,然后跑去问过他到底爱不爱我。”
我的心猛地乱跳,杰在结婚前有一天很失常的跑来找我问我到底爱不爱他,难道是因为小彩?
“我当时想,如果他说不爱我,就取消婚礼,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我想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小彩的眼眶泛起泪光。
“虽然这么想很自欺欺人,但是当时的我只是需要一个必须结婚的理由,不能把自己弄得好像笑话一样。既然他没说不爱我,那就必须结婚。我也能看出,那天之后他的情绪越来越差。他大概也在为了要不要结婚挣扎吧?但我们还是结婚了。”
“小乐,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当时我去找你,问你我该怎么做的话,你会让我结婚还是逃婚?”
“结婚以后,我努力做个好妻子,我也感觉得到,他也很努力做个好丈夫。大概这种事情是怎么努力也努力不来的,我们都很用心的经营婚姻,可是一直都没法进入真正的婚姻状态。就好像两个住在一起的普通朋友而已。”
小彩的说法让我很震惊。我一直以为小彩爱杰,因为小彩在那段时间里,总是说杰如何如何,心心念念要和杰结婚。我笑她爱做梦,她严肃的拉着我的手说,你一定要帮我,小乐。
没想到小彩早早的就从梦里醒了过来,反而是我,一直替她守着这个梦,自以为是的把两个本应只是朋友的人撮合在一起。
“对不起......”
我苦涩的道歉。
小彩摇摇头。
“小乐,其实这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要结婚是我们自己的决定。我和他都是成年人,说什么为了什么事情什么人才结婚,那些都是推托之辞,自己做的事情没办法要别人负责。如果我们都不要结婚,就不会结婚,既然妥协了,就只能怨自己不够坚持。”
我看向小彩,她果然比任何人都坚强。
“小乐,你会劝我别离婚吗?”
小彩突然笑道。
我也笑。
“我劝,你就不离婚?”
“你可以试试啊!小乐的魅力无人能敌噢!是你的话,没准我就听了呢?”
我笑着摇头。
“你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意见,霸王女。”
离婚吧!既然你们都不留恋。
小彩也笑,突然叹了口气。
“来找你,还以为你会劝我再努力一下呢!”
“如果我真劝了,以后你会更恨我。”
“更?不对。”
小彩用力摇头。
“不论小乐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从来也不会。”
小彩的话让我眼眶发热,轻轻握住小彩微量的手,小彩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只怕没了婚姻,也失去了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小乐。”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彩。”
“小乐,是不是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也会原谅我?”
“当然。”
我不假思索的点头。
小彩有点忧伤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怜。
“小乐,有件事我早就想要跟你坦白,但是一直都不敢说。”
我的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不禁有些惊惶。
“什么事?”
小彩拿过茶几上的手袋,从里面翻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
我的身份证,丢失的那张。
我抬头看小彩,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小彩拿了它,我一直以为是杰拿走的。
小彩笑了笑,神情有些窘迫。
“自从你受伤以后,你就一直很奇怪,总觉得你会突然消失。那时我和杰正在冷战,也是我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离婚的时候。当时觉得自己好孤单,怕最后连你都走了,所以就......”
我拍拍小彩的肩膀,宽慰她。
“没事,虽然你拿走了,但是也没影响我出来玩的计划,如果你很喜欢,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不过别拿去干坏事!”
“臭小乐!”
小彩噗嗤笑了出来,亲昵地捏住我的脸颊用力向外拉。
突然身后出现两团阴影。
我转过头,对上两张阴云密布的脸。
郭俊超一脸的绿云罩顶悲愤表情,杰的表情则比较复杂,大概有点悲喜交加的意思吧!
“我先去睡了!”
郭俊超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杰则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感情还是这么好。”
“当然!”
小彩笑着说话。
“不过某位小朋友好像吃醋了。”
什么啊?小彩怎么说这么暧昧的话?
“吃什么醋啊!小彩你想哪去了。”
我干笑打个哈哈想把这话题绕过去。
杰突然揽住我的肩膀。
“现在才不好意思,不嫌晚了点?”
“你说什么?”
我惊惶的瞪大眼,甩开他的手臂,从沙发上跳起。
“别紧张,小乐。”
小彩握住我的手,安抚慌张失措的我。
“我们决定要离婚后,杰就都跟我说了。没想到听到的事实会那么让人震惊,震惊过后,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你面对你,但是更气这个混蛋,为什么那么懦弱,竟然连你这种没什么主见的人的话都听,拖累我们三个都过得这么悲惨。”
小彩苦笑。
“来找你的路上,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到,所以决定看到你就先打你一巴掌再说。可是真的看到你本人站在我面前,竟然一点气都没有了。果然是你比较重要,我没办法生你的气。既然不能生气,就只能接受了。”
小彩的话,就像法官最后的宣判,我被当庭释放。
从我们三人相识即开始折磨我们每个人的痛苦终于落幕了吗?
我和杰都沉默了。
十几年偷偷摸摸的感情生活,终于被摊在太阳下,也没有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如清晨露水被阳光蒸发无形。
我幻想过好多,向小彩坦白,然后被她大度的原谅。也幻想过向她坦白,被她狠扇耳光,然后决裂。想象中,更多是小彩的眼泪,这让我很害怕。
“对不起,小彩。”
我还是说出道歉。当我们终于坦诚相见,我终于能说这句话了。
“没关系,乐。”
小彩红了眼眶,随即吸气,把眼眶中的泪光硬生生收回。
“是这个混蛋对不起我们。”
小彩拉着我坐回沙发,捏捏我的脸,突然笑了。
“不过好在你也替我报复了这个混蛋,找了小超那个小可爱。这个混蛋为了你骗我那么多年,最后自己也没得到手,哈哈哈!”
小彩女王般的笑声响起,让我也忍俊不禁。
杰却出奇的沉默。
小彩笑完了,注意到杰,调侃他。
“怎么了,难过了?”
杰翘起嘴角,笑得沉。
“的确有点,不过不全是为了那个小朋友。”
随即转向我。
“乐,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跟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杰,心情复杂。
知道我又有了郭俊超,还这么冷静。
明明和小彩把一切都坦白了,却还在郭俊超面前演戏。
为什么早上不把一切告诉我?
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