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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作 者:一梦浮生 类别:耽美-穿越架空
作品关键字:风白景,风子思
子思在人群中慌乱的寻了许久,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忽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于千人万人之中,寻得那一个真心爱你呵护你的人,历经艰险,这般难得,怎么还舍得失去?
他等了自己十二年了不离不弃,光阴如流水的十二年,期间种种艰辛,他虽不说,自己岂又不知?
幸福,原来就在咫尺之间。
1
坐在实验室里,被称为天才的物理学家再一走神。
记者焦急的等在外面准备专访,据说今日这位学者的学术成果将震惊世界。握着手中厚厚的资料,饶是过采访无数名人的老记者也免不了紧张。
他将采访的物理学家名叫锦寒,年幼丧母,由父亲抚养长大,因而据说性情有些乖僻,不喜欢与人结交。他初二的时候就果断辍学,开始自学物理,至于原因也没人知道。现今他才2岁的年纪,就已经站在中国物理界的巅峰,被学术界惊为天才,但是虽然中国科学院百般邀请,他却不愿意加入。采访这样独树一帜的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要相当小心啊。记者在心里告诫自己。
看看表,离约定的采访时间还有5分钟,又看看别墅外面的风景,浩渺的大海,海上的白色水鸟,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坐落在青岛海边的别墅,总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仿佛多年前在蓬莱看过的海市蜃楼,似幻又似真。
锦寒用力握了握手中的书,回过神来,记者还在外面等着他呢。想着,起身理了理衣领,看看镜子中一脸面无表情的自己,叹气。今天要对世界发布他在重力研究方面的全新成果,他知道这之后等着他的将是铺天盖地的荣誉和称赞,但是他心里空空荡荡,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纵然,全世界的人都仰视他,他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什么时候,人生变得这么机械又空洞,真是让人心灰意冷啊。
人生,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灵魂又究竟存不存在?既然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那么为何人们还怀有希望?是否此岸只是幻影,人生还有一个等待泅渡的彼岸?
又是一阵恍惚。
苦笑一声,一个无神论的科学家,为什么老是担心这些问题呢?
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似乎自己一直都心脏不好,但也没时间去医院看看,这么累。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阳光下沙滩边奔跑的样子,看来人生,还是孩提时代比较快乐啊。
这样想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天才的物理学家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带动一片桌椅倒下刺耳的响声。
等在门外的记者吓了一跳,撞开门,就看见这样一幅凌乱的场景。
锦寒无力的按住自己的心脏,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那人正焦急的拨着电话,只听到最后一句,“心脏病突发。”再无其他,跌入重重黑暗之中。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章 梦醒,重生
2691 9–29 13:13
恍惚中,有些温暖又亲切的感觉,这里是哪里?
耳边嘲嘲杂杂,似乎有人在叫喊,有人在不停地走动。试着动动手指,却是软软的,无力的感觉,眼睛却睁不开。
“殿下,殿下。”有人小心的唤。
“娘娘,殿下真乖呢,不哭也不闹。”
殿下?是叫我吗?奇怪。
“朕的皇儿呢?”
一把清朗的声音传入耳际,似乎是适应了些,感到自己被交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睛,男子玉一样的轮廓清晰的映入眼中,再来,就是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小脚,思维开始飞速的运转,怎么变小了?
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刚出生洗浴过的儿子,若有所思的表情分外的可爱,“朕的皇儿,想什么呢?”
难道是重生?还是在古代?甩开震惊的情绪,眼前这个人让他无端有些好感,想了想,弯弯嘴角,给那人一个微笑,算是回应。
“皇儿笑了。”伴随一阵爽朗的笑声,皇帝似乎心情大好,对着婴儿柔滑的脸蛋印下一吻,看着对方瞪大的眼睛,又乐了片刻。
床上的云妃看着乖巧的儿子,柔声道,“请皇上赐名。”
皇帝沉吟一下,“就叫子思吧!朕有个聪明的儿子。”转过身,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让内廷为云妃备赏。”
那人来去如风,很快,锦寒又被交到了乳母手中。
“青,将思儿抱过来一点。”
此刻的锦寒还在被人无端吃了豆腐的震惊之中,突然闻到一阵幽香,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那是个分外清秀的女子,想想,被吃了豆腐还是应该吃回来,张开短短的手臂,扑到了云妃怀中。
忙乱了一天,锦寒终于被放进小小的被褥之中,努力让自己适应婴孩的身体,伸伸胳膊小腿,在华丽丝柔的锦被中翻动着小小的身体,感觉说不出的舒服。历来是随遇而安的个性,让他很快冷静下来,想了想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又觉得自己的经历有点匪夷所思,难道无神论是错误的?什么命运也照顾了自己一回,真是神奇。转念又想,本来就活得累,皇宫里的皇子肯定活得更累,为什么要再活一呢?
不过,做个闲散王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想来也是,自己又不用对什么人负责,还有人照顾,何乐而不为?
现在自己的名字叫风子思……等等,等等,不对!
风?夏商周……元明清……中国古代有皇室姓风吗?想了两遍,婴儿的头脑有些不堪重负,不过,皇族中确实没有风这一姓。难道――一个大胆的假设蹦出来,这里是另一个时空?从物理学的观点来说应该是可能的……那么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而不用担心改变历史?
呵呵――夜里,出生才一天的婴儿诡异的笑了两声,睡着了。
就这样,抛弃了科学主义精神,本着极端享乐主义原则的锦寒度过了当米虫的一天又一天,也从下人们乱七八糟的对话中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趴在水亭里的护栏边,整理着自己得到的资料,这个世界还是比较符合他的浪漫主义情怀的。天下三分的情势,自己所在的国家叫做锦风国,位置偏南,水泽遍布,民丰国富。北面飘雪国,两国划洗月江而治,据说飘雪国皇帝叫什么雪无颜,艳绝天下,想想一个男人,还艳绝天下,锦寒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条件反射的想起东方不败。西面沧海国,民风剽悍,国君叫沧宣夜,野心十足,不过地理位置不好,典型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这个皇宫里目前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暗中咋舌皇帝还真是能生,大皇子风回天已经七岁了,三皇子和四皇子早夭,因为他是那个皇帝的第七个儿子。
说来,那个皇帝长的还真是好看,看着又年轻,唉,难道古代的人比较会保养?
“小七,想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到。
正出神呢,那人带着一大堆的宫娥太监走了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中,“七殿下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跟着的人呢?”强大的气势令身后跟着的人一阵颤抖。
被锦寒甩到一边的几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在皇帝身前跪下,“请陛下恕罪,是七殿下不让奴婢们跟着的。”
“胡说,小七一岁都不到,怎么会说话?”
跪着的奴婢们明显被吓得不知道分辩了,他们天才的七殿下六个月的时候就会走会说了,虽然牙齿没长全的时候说话含糊不清。
皇帝明显一脸不耐的神色,刚欲发作,怀中的小人儿轻轻拉了拉他的一角,用柔嫩的嗓音叫了声,“父皇。”
“小七,你会说话?”
无视他眼中的惊喜,不耐的撇撇嘴,我当然会说话了,虽然很不想叫这个称呼。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的父亲――他的噩梦,自从母亲早逝之后,他对自己从来都只有无休止打骂,虐待,父亲这个词,提起来只会让他心痛。
敏感的捕捉到怀中人一丝一闪即逝的悲伤情绪,皇帝心里一阵疑惑,更多的却是为父的怜惜,抱着孩子的手不由更紧了些。
“父皇,是我叫他们走的,不要怪他们。”
柔柔软软的,清风过耳一般的声音,听得皇帝心里分外的舒服,“小七,父皇带你四逛逛。”也不回头,对着身后的人冷冷吩咐了一声,“别跟来了。”
躺在皇帝怀中,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他完美的脸部轮廓,斜飞入鬓的眉,幽邃暗夜一般的凤眼,挺直的鼻,还有微抿的唇,这种人,天生就是傲视天下的啊。
“小七,父皇好看么?”
被发现了,锦寒撇撇嘴,腹诽了一句,自恋狂。愕然发现自己变成小孩子之后,心性好像也变了不少呢。“父皇,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七?”
“为什么?”
瓣一般的小嘴轻轻开合,吐出两个字,“幼稚。”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起来,捏捏他柔软的小脸,“小七真可爱。”
水墨画一般的形状娇好的眉皱了起来,“父皇。”
“好,好,朕答应你了,思儿。”
闪身躲开皇帝的魔爪,补充道,“还有不要摸我。”
“这又是为什么?”
小孩老脸一甩,酷酷的说,“我不喜欢。”
皇帝看着眼前别扭的小人儿,扳过他的小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那双让人沉溺的凤眼瞬间散发出震慑天下的威压,“思儿,你还是个孩子。”锦寒就却势仰起脸,毫无惧意的与他对视。
半晌,皇帝终于低低笑起来,不容分说又在那张不服输的小脸上吃了一口豆腐(话说小七的味道真好),“不错,是朕的儿子。”
锦寒默然,这个人,完全无视他说的话……
走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父皇,能告诉子思你的名字么?”除了问这个人,谁还敢告诉他皇帝的名字?
皇帝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锦寒,良久,方才慢慢的道,“风白景。”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章 红豆生南国(上)
297 9–29 16:3
皇宫清凉殿,皇帝的寝宫内。
夏日悠长,微风透过水晶帘,吹起殿内的薄纱,檐角玉制的风铃空灵的旋转,水殿风来,暗香盈满。
本应该享受这浮生半日之闲,偷点清凉,但此刻坐在竹簟上的苏太傅,一张老脸上却满是冷汗。原因就在于他眼前这对吓死人不偿命的父子。
一张幽萤的玉簟临水而置,上面安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中间隔着一张矮几。风白景一身玄衣,袖口领口绣着几束幽兰,修长的身材显露无疑,他玉一般的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轻捻着棋子,姿势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他对面的那个孩子正是风子思,小小的身子裹在白色素雅的薄衫里,两只藕段般的小手伸出,小小的手指也在把玩棋子,黑色玉雕的棋子映着莹白的小手,分外的可爱,婴儿肥的小脸柔嫩的要滴出水来,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一双比天空还澄澈的眸子透出思的意味来,人虽小,精致的五官已经有了雏形,将来一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种子。而且,这小人儿在气势上一点都不输给对面那个睥睨天下的父亲。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才三岁的七殿下正和陛下对弈,而且看局势,两个人分明的不相上下!皇上的白子纵横捭阖,气势万千;七殿下的黑子布局精密严谨,步步为营,如此慎细的思维连太傅都要自愧不如。太傅又抹了一把汗,在心里大声疾呼,陛下你生的什么妖孽?!
良久,才有人打破沉默,“父皇,儿臣输了。”
“呵呵。”隔着矮几一把将子思抱到怀中,用手捏捏水蜜桃似的小脸,“可思儿只输了三子。”
小孩拿出招牌动作,撇撇嘴,“输了就是输了。”
风白景不以为然,拿过旁边的荔枝,剥了一颗送到他嘴里。小子思也不客气,悠然自得的享受皇帝服侍,一旁的苏太傅不由又抹了把冷汗。
风帝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把小子思转个身面对他,“思儿,明天去太傅那里上课好吗?”
“和兄长们一起吗,他们不都是五岁才入学吗?”
轻轻刮过他软软的鼻子,“因为朕的思儿比他们都聪明。”
子思大眼睛盯着太傅,柔声道,“太傅爷爷,你要教子思些什么哦?”在心里窃笑一声,看到老顽固就忍不住的想作弄,唉,偶尔装装小孩子的感觉真好。
甜甜的声音让老太傅全身一颤,差点把持不住。还没开口,风帝警告的声音传来,“思儿,不要勾引太傅。”
苏太傅差点晚节不保,一口血含在嘴里不敢喷出来,这是父亲该跟儿子说的话吗?怎么觉得眼前分明就是一大一小两只恶魔?他定了定神,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回七殿下,老臣负责教导殿下们儒学,礼仪和书法。”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儒学,而且儒学和礼仪是分开的,看来应该会很麻烦。
正想着呢,风帝拿丝巾擦了擦小子思嘴边的果汁,轻声道,“子思的书法我来教。”(完全是想趁机揩油的某人)想了想,又补充道,“古琴,茶艺,武功,都由我来教吧。反正思儿也是和我住的。”(话说某人在小子思一岁的时候就将他困在了身边。)
怀里的人听得差点晕过去,谁来救救他这个立志当个闲散王爷的天才理科生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一个皇子要学这么多无用的东西??
“恩”闷在风帝怀里嗅着他衣服上的兰香,无奈的点点头。
“怎么了,小东西,怕了?”
哼,懒得理你!
“皇上,是否要七殿下今日就去挑选伴读的太监呢?”
“恩,我陪思儿去吧。”
皇帝不都是宵衣旰食的吗,他难道没有奏章要批改?怎么就这么清闲呢?带着一堆的问题扯了扯风白景的衣袖,“父皇,您国事忙,不用陪着儿臣的。”
小七的婉拒被当成了关切,风帝高兴的继续肆虐小七的脸,“不用担心,国事不是有太傅在吗?”
快被奏折压死的太傅大气也不敢出,忙应道,“是,是,为皇上分忧是老臣的福分。”
使劲推开上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心里暗叹,真是遇到对头了。好吧,我忍!
跟着风帝穿过长长的九曲回廊,落星湖上荷叶田田,风荷高举,清景无限。锦风国的建筑以轻灵飘逸为特点,廊檐翘,曲折回复,以竹,玉为主要建筑材料,荧绿色为主的色调,无不昭示着建筑师的绝妙构思和智慧。可闻的风铃轻响,薄锦织成的飘逸宫服,分外的养眼。因而锦风国国都锦风城有“蝶翼”的美称。
看到这些,子思总是不免想到前世的南国水乡,比之虽少了几分华贵与精致,却多些朴素人情,不过,对于前世,他确实没什么好眷念的了。
“不用通报了,你们都退下吧。”
风帝将子思放下来,两人停在一间小小的院落前,黝黑的门匾上书“内侍院”几个大字,想来,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思儿,你先进去。”
偏头看了皇帝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试试自己有没有皇子的威严吧?
风帝蹲下身子来,轻轻的将小七的小手放到自己手中,用力的握了一下,再暖暖一笑,“思儿加油哦。”
那一笑,犹如兰开香涌,世所无双,看得子思也有片刻失神,然而更多的感受却是被人疼惜,被人关爱的感动,这从未享受过的父爱,几乎一瞬间将他湮没。
“思儿,进去吧。”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章 红豆生南国(下)
2773 9–29 16:
进到内侍院中,子思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粉雕玉啄的人儿穿着皇家衣饰,可是一个随从也没带,又没到选内侍的年纪。几个老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行礼,“小殿下,您是从哪个宫里过来的?”
子思看他一眼,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迷路的皇子,又不慌不忙的踱了几步,目光在那几排似乎是正在受训的小太监中间逡巡,举止之间,皇家的威严显露无疑,“这位公公,子思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挑选内侍的。”
老太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七殿下,请恕奴才无礼,按皇家礼法,皇子挑选内侍的年纪不应该是五岁吗?”
正欲说话,门口又是一片吵杂,太监细细的声音传进来,“苏妃娘娘,安妃娘娘到――五殿下,六殿下到――”
子思眉头一皱,那个可恶的风白景,他是故意的吗?亏自己刚才还感激他呢,哼!
正骂着呢,两个美妇带着打扮得年纪比子思稍大的孩子走了进来,那便是同年出生的五皇子风轻雨,六皇子风九秋了,他们身后还跟了一大帮宫人,院子里立显拥挤,看来这个本来还算宽大的内侍院也容不下这几尊菩萨。
“子思见过安妃娘娘,苏妃娘娘,两位皇兄。”
四人立刻注意到这个小小孩童,早听说他从出生开始就擅专帝宠,还愁没机会对付他,这时候撞见他孤身一人,又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惹人恼怒,哪里就肯轻易放过?
安妃是六子的母妃,其刻薄是宫人皆知的,当先妖娆一笑,开口道,“哟,这不是皇上含在口里的七殿下么,怎么纡尊降贵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心里下了评语,懒得把刚才的话再说一,干脆冷冷的瞪回去。
一旁的老太监见势不对,忙上前道,“回娘娘,七殿下是来挑选内侍的。”
安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风轻雨笑了笑,跑过去拉起子思的手,柔声道,“七弟,既然是这样,就跟哥哥一起吧。”
狐疑的打量这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人,柔和秀美的五官,温柔内敛的气质,看来皇族中人都是这样早熟的,自己应该不用担心被看成异类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七你才三岁吧。”一旁的苏妃柔声道。
又是一个叫自己小七的人!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
“七弟不觉得自己来得太早了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是六皇子风九秋,宫人们传说中天生神力的家伙,看他这身材,想来应该不假。
安妃过来帮腔,“想是七殿下年纪太小,没学好皇家之礼吧。”
懒得与他们周旋,拿出刚刚偷偷从风白景身上扯下来玉佩一扬手,“父皇之命,谁敢违抗!”
这玉佩别人或许不识,久跟在皇帝身边的两位妃子却是识得的,慌忙跪下行礼,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跪了下去。
六皇子不明就理,劈手就去抢,“不就是一块破玉佩吗,有什么好夸耀的?”
安妃一惊,忙去阻拦,不防一股大力将她推开,正恍惚呢,一声脆响之后又耳听得众人山呼,“皇上万岁。”连忙条件反射般的跪好。
再抬头去看,小人儿已经被皇帝拥入怀中,自己的儿子垂头跪在一边,小脸上泛起几条红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只能暗自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拿的?”
知道他是问的玉佩,子思白他一眼,“若不是你故意让我拿,我又怎么拿得到?”
风帝乐呵呵一笑,也不计较,跪了一地的人全部被他无视,“看上哪个了,快点回去,明天还要上课呢。”
安妃与苏妃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何时见过他跟人这么温柔的说话?就算是他的儿子们,他都没有多看一眼。心里计较,这小娃娃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陛下圈在身边?
“让五哥先选吧。”他还记得刚刚这个跟他示好的兄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虽然这皇宫之中,不知是否有真的情谊。
风帝这才注意到跪在身边的几人,对着苏妃道,“你们刚才说的,朕都听见了,谁是谁非朕也有个分寸,苏妃不用跪了,带着轻雨去选吧。”
话虽是对着苏妃所说,一旁的安妃不由打了个寒噤,又不敢为自己辩解。待母子两选完,向皇帝告退,五皇子还特地给了子思一个感激的眼神。
“思儿――”风帝又开始非礼小七。
现在小七已经修练到可以无视恶魔的干扰,做自己的事,对着跪着的小太监们道,“你们当中会读书识字的站出来。”锦风国皇帝历来强势,太监无权,所以对太监读书也没什么严格的限制,不过太监们对自己一生认命的多,少有去读书的。
不多时,几个小太监颤巍巍站了出来。
风帝停下作恶的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准备怎么办。
随手一指最左边的那个,“从你开始,每人说一个字。”
小太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权威之下,不容他多做思考,“天。”
接下来几个人也随口说了一个字,胆战心惊看着这个古怪的皇子,直到倒数第三个太监说“钱”所有的太监都不由自主的往那里看了一眼。
“好了,就你。”子思很不喜欢太监,这个办法也只是敷衍一下而已,既然有直白敢言的人,不管他是诚实还是白痴,要了就算了。
那太监马上跪下去,“谢七殿下,请殿下为奴才赐名。”
赐名?还真是个麻烦事,偏头想了一下,猛然想到自己早膳吃的鱼分外的有武昌鱼的味道,随口说,“南国红豆,寓意相思,就叫你红豆吧。”
“谢殿下赐名。”小太监恭谨的道。
无意中抬眼对上那双若有所思的凤眼,“思儿,谁告诉你红豆有相思之意?”
完了,怎么没想到这个世界没有《相思》这首诗?红豆在这里也只是一种普通植物罢了,事到如今,只好对不起王维了!
“父皇,月前儿臣游落星湖,见湖边有互赠红豆送别,因而有感。”
“哦?皇儿有何感想?”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好一个‘此物最相思’!思儿,你真是比朕养的那些酸腐儒生要强上千百倍!”不意外的,小脸蛋儿又被风帝性感的唇吻了一口,不知那些后妃了看到这一幕做什么感想。
两人带着小太监出了内侍院,把跪了半天的安妃母子晾在了一边。
“思儿,你要太监们每个人说一个字,是何用意?”
“心理学。”子思想也没想,犯了今天第二个错误。
“心理学又是何物?”
大眼睛瞪了皇帝一眼,天才物理学家自己也解释不清什么是心理学,只好闷声闷气的道,“孤陋寡闻!”
风帝不好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只好吃瘪,不说话。
身后的小太监哪里见过这么强势的三岁小孩,冷汗流了一头一脸。
不过,自今日之后,七皇子的才名伴着《红豆》这首诗传遍天下,以红豆表相思之意至此始,成为锦风国民俗。当事人自己沾了古人的光,不敢居功,在众人心中,更被颂扬为惊才绝艳,谦和识礼的君子。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四章 皇帝的魔鬼训练
7 9–3 22:5
走在去书院的小路上,小太监红豆被子思教训了一番之后,虽然还有些怯怯,倒也敢抬头挺胸了。
书院两旁种着高大的状似梧桐的树,天色尚早。子思是个自律的人,上辈子没迟过到,这辈子自然也不会,虽然晚上7点睡,早上5点起床实在是有点变态,而且每醒来身边都是空空如也。风白景每天3点就要起,为了不吵醒他,动作是轻手轻脚的,皇帝这么迁就,他心里也稍微平衡一点。
跨进皇家书院,意外的发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锦风国的皇家子弟都这么勤快吗?转念想了想,大概是对自己这个三岁入学的“帝王的宠儿”很好奇吧?风白景,你说不定真会害死我――
果不其然,“七弟,早啊。”
大皇子风回天的声音在一片安静的书院显得分外刺耳。他今年已经九岁了,站在一旁冷笑的二皇子风傲然也已经七岁,两个人脸上都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看那一帮所谓的兄弟不善的眼神,子思不由叹息,既然转生,为什么又要托生皇家?他从来没有尝过家庭的温暖,更不希望看到兄弟之间勾心斗角。罢了,罢了,他们斗他们的,关他何事?
无视风回天热切的目光,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子思高傲的态度惹来一阵唏嘘。
大皇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长这么大以来,就算是母妃,也没给他脸色看过。他蓦地站起来,大踏步走到了子思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红豆站在子思身后,早已抖得不行。他的小主子可是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哥哥?但现在,皇上又不在,殿下明显就只有吃亏的份。
“皇兄有何指教?”
风回天本来理直气壮的,被那双幽幽亮亮的大眼睛一瞪,竟然生出几分怯意来。
“大皇兄跟你打招呼,你居然不理不睬,还有胆子质问皇兄,看来是应该把你交到司礼监好好教导教导。”
偏头一看,却是风九秋来凑了这个热闹。看来他从上的事情开始就对自己怀恨在心了。
红豆虽然心里怕得跟什么似的,关键时刻还是敢挺身而出,毕竟司礼监是个什么地方他不是不清楚,那是专门用来惩罚犯错的皇室人员的地方,“两位……殿下,我们主子……”
“这里轮不到你插嘴!”
“六弟,我记得昨天安妃娘娘还说,你的脾气要收敛一点才好啊。”五皇子风轻雨不露声色走到子思身边,牵起他的手,“七弟年纪还小,我们做哥哥的该包容才是。”
“只怕就是包容得太多,我们才有了这么个目中无人的弟弟。”风傲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头也不回的说。
坐在后排的皇室成员高官子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在底下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子思从他们挑衅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连个表情也没给,此时突然站了起来,众人纷纷看向他,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他只是对着身后的太监吩咐道,“我们走。”
红豆愣了一下,才慌忙跟上他的主子,那小小的背影显得分外的高贵和不可侵犯。
走到门口,太傅正好进门来,“小殿下,怎么啦?”
“等你管教好你的学生,我再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傅那日在清凉殿领教过这位的厉害,此刻竟是拦也不敢拦。抬头看向还没缓过来的众皇嗣,清咳了一声,开始讲课。
风白景下朝回来,就听到太傅的报告(自然是被几个皇子添油加醋之后的),暗暗在估量,是不是对这个孩子太好,让他开始恃宠而骄了。风帝自问是个冷情的人,喜欢子思是因为那孩子让自己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感觉,又十分可爱(当然后者才是重点)但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惯坏了就不好了。
想着要不要对子思疾言厉色一点,风帝跨进了寝宫。
造成今天小小骚动的罪魁祸首正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子边,阳光柔和的洒进来,将他柔和的侧脸踱上一层圣洁的颜色,小小的身子端坐在椅子上,目光静静垂落到手中的书卷上,安静寂寞得如同天使。
似是脚步声惊动了他,他抬起头来看到了皇帝,“父皇,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孩子,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今日之事,思儿愿意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父皇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思儿,你――”风帝无奈,快步走过去将他抱入怀中,“父皇怎么会不知道,思儿不是那般没有分寸的人。既然不想和他们一起上课,也就罢了,朕来教也是一样的。”想了一下,“今日便把《国策》一章背好,朕在院子里等着,今日还要教思儿武艺呢。”
“父皇”,小小的手紧紧拽着他的龙袍,“你愿意相信子思?”
风帝温和一笑,俯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当然,不管怎样,父皇都相信你。”
这一,子思没有再抗拒,大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吻他的人,如幽潭的眸中荡开层层涟漪……
午时,夏日的阳光变得毒辣,风帝坐在临水的竹簟上,两旁的宫人撑开大大的遮阴用的伞,还有人在后面扇风,喝着清凉的荷叶银耳羹,一点暑意也无。
“思儿,背完了?”
“恩。”刚刚才坐在他身边的孩子乖巧的点点头。
“用过午膳了?”
“用过了。”
“来,喝一口。”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强行灌了一口下去。
“唔……父皇!咳咳――”
擦干子思唇边的水渍,柔声说,“背吧。”
瞪他一眼,谴责他无端打乱自己的思绪,小子思开始了长篇累牍的背诵,“夫锦风一国,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洙,渭,右关,阪……”
清脆的童音盖过夏日的虫吟声,虽嫌内容枯燥,却十分悦耳。一旁的宫人们不敢开言,脸上的表情早已泄露了他们的震惊。《国策》乃三代以前名相慧莲所撰,内容包括锦风国的地理,历史,治国之策,古板又涩拖沓,长达一万字……七殿下难道要一字不露的背下来?
虽然子思前世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毕竟现在时三岁小孩的身体,背完整篇也已经口干舌燥,有些犯困了。
刚背完,又被风帝灌了一大口荷叶羹,顿时清醒不少。
“背错了五个叹词,两个助词,晚上回去各抄一百遍。”
子思愣了一下,才回到,“是,父皇。”
“现在,去那里扎马步。”
皇帝修长的手指随手一指,正是院子中央太阳最毒的地方。小子思快步走过去,按风帝交代的要领站好,小小的身子暴露在烈日下,分外的惹人疼惜。
风帝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把奏章搬过来。”
…………
两个时辰看看过去,风帝终于理完手中最后一叠奏章。太阳惶惶然的沉下山去,皇帝身后的太监宫女早就不敢将眼光投到小殿下身上,怕自己会心疼得受不了。让一个孩子在太阳底下站了两个时辰,果然皇家的人最是薄情才做得出来。想到皇上平日还十分疼小殿下,认真起来都是往死里折腾,他们这些人,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了性命去。
此时子思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全凭毅力在苦苦支撑,薄纱的衣服已经汗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柔亮的黑发也濡湿了贴在鬓边,整个人就像才水里捞起来的。
“好了,可以停下来了。”
听到这一句,子思心弦一松,孩子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却跌进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掌灯时分,风帝温柔的注视着怀中轻蹙着眉心昏睡的孩子,目光中适藏不住的怜惜。握着他柔嫩的小手送入一股内力,助他醒过来。
甫一醒来,就看到风帝手中端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心里本能的抗拒,“父皇,不要。”
风帝哪会听他的,强灌了两碗下去,才放过他。
“什么东西,这么苦……”
放下碗,继续充当铁面父亲,“去,桌子上准备好了笔墨,思儿还欠朕七百个字呢。”
子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宫,此刻就坐在那张柔软的无比巨大的床边。身上清清爽爽的,衣服也换过了,看来有人帮自己沐浴过了,虽然全身还是像散架一样的疼,好想倒下好好睡一觉……
无声叹了一口气,走到玉制镂空的书桌前,蓦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分外沉重,抬起来一看,右腕上不知何时被系上了一个沙袋。早就听说古人学书法为了练习悬腕,是有人用这个方法的,没想到今天用在了自己身上。父皇,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个三岁的孩子啊――
提笔写了两个字就觉得右腕酸痛异常,全身的痛也跟着一起叫嚣。握笔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这时候,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小手,运笔,又落下――身后是熟悉的父皇身上幽香的味道,不由自主向后靠了靠,异常的安心。
好不容易写完七百个字,脱力一般倒在大床上,迷迷糊糊任由父皇替自己净手,洗漱,拉好被子。本以为终于可以睡了,斜躺在身边的突然吹熄的烛火,不知从哪里拿出两颗巨大耀眼的夜明珠,又把子思弄醒了。
“父皇――”含糊的带着薄怒的声音昭示着主人的疲倦。
轻轻拍拍子思嫩嫩的小脸,“今天我们还差一件事呢,思儿。”风帝伸手从床头取出一本薄薄的琴谱,“今天晚上看好了,明天早上我们要学琴――”
被强拉起来的小孩撇了撇嘴,无声接过去看,结果实在是太累了,只看了两行,又窝到风帝怀里睡着了。
无奈的看着这个睡着还在无意识拽着自己的衣袖,拼命往自己怀里挤,似乎是贪念那一丝温暖的孩子,风帝实在是不忍心再叫醒他了。轻轻把子思在自己怀中换了个姿势,替他按摩酸痛的身子。
近三更时,老太监长生站在帘外,微风轻轻拂过,借着月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风帝穿着玄色的睡袍,墨色锦缎般的黑发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银凉的月华在发间流淌,幽光脉脉。那个平日里高贵冷傲的帝王,此刻正满目含情的看着自己怀中熟睡的孩子,温柔的替他揉捏身子。忍不住轻咳了声,“皇上,夜了,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不用伺候了。”轻轻的语调,分明的怕惊扰了怀中人的美梦。
长生意味长的看了相拥的两人一眼,退了出去。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五章 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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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并被人呵护着,四年的时间看看过去。
子思终于从一个理科生被风白景强行改正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文科生,用古代的话说,那是才子,君子,公子……
四年内又有两位皇子两位公主诞生,八皇子风采,九皇子风如歌。至于几位公主,子思根本就都没见过,名字自然也是不记得的。唯一让小子思高兴的是,他终于摆脱了“小殿下”这个让他不爽的称呼(锦寒是个喜欢装沉的人)。
直到有一天,子思意外撞见了太监们在搬东西,随手帮他们做了个简易的杠杆。之后,开始有太监宫女怯生生拦在子思必经的路上,请他帮忙这样那样的事……上辈子学的东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虽然是明显的大材小用),渐渐,皇宫中“七殿下的小发明”开始成为一种风潮,甚至有几个请进宫的工匠目睹了子思的发明之后,羞愧得钱都没有收就逃之夭夭。
事情渐成风气之后,风帝终于沉不住气,他的儿子怎么可以为太监宫女服务,和匠人等同呢?于是我们的物理天才就被封建传统扼杀了……先前的发明成了限量版,据说在太监手中卖出了天价……
七岁的风子思已经开始展露他的风华,精致的五官,优雅又略带冷清的气质,惊艳的才华,一双幽潭般沉又无比澄澈的黑眸仿佛能看透人心。宫中传说,某位宫女某天偷看七殿下时背殿下发现,慌乱中对上殿下的眸子,竟然晕了过去(八卦的宫人们),又兼之目睹子思被风帝虐待(宫女语)的宫人们添油加醋的传言,现在皇宫中太监宫女说起七殿下,哪个不是又敬仰又心疼……
当然这四年妃子皇子们没少找小子思麻烦,奈何皇帝陛下占有欲太强,把子思收在寝宫内。相见殿下风采的,都只能早上等在寝宫外,听得琴声悠悠,稍稍能瞥见那一抹飞扬的衣角,然而也仅此而已。
“思儿,你派那小太监出宫多久了?”
宽敞华丽的马车被众星拱月般围在当中,车角垂着的玄色璎珞,玉色銮铃,都昭示着主人的身份不凡,前方是宫中禁卫,后面是大臣的车马,一行人浩浩荡荡。
皇帝出行,排场何其之大。百姓们都跪在道路两旁,俯首,山呼万岁恭送风帝出城。
锦风,飘雪,沧海,三国鼎立之势已逾百年。虽有古语言: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偏偏这三国制衡,这么多年明争暗斗,小打小闹多年,谁也没占到便宜。这一带三国国主风白景,雪无颜,沧宣夜更是难得的有为明君,因为自三帝继位以来,战事消弭,百姓安乐。三国国君相约每五年举办一聚会,因为第一在锦风国内举办,因而名曰:“蝶宴”。今年,正是轮到了飘雪国。所以不怎么出游的风帝带着最心爱的儿子,风子思,前往赴会。
放下手中的书卷,子思不露声色的回道,“父皇说红豆?大半年了,怎么了?”
“怎么了,宫人出宫半年不回,于礼不合,思儿不给朕一个交代?”
宽阔的马车里各色用品一应俱全,厚厚的白色绒毯铺在地上,两人都是席地而坐,皇帝就势把子思搂进怀里,用指肚轻轻摩挲他滑如丝缎的肌肤。
子思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任他施为,此刻似乎在想些什么,也不答话。
风帝眉头一蹙,“思儿似乎很不喜欢太监。”
惊异于皇帝的敏感,子思微挑了挑眉,总不能跟他解释人人生而平等,要尊重人权吧?不过把红豆派出宫,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真的不喜欢太监,大概是现代人价值观的作用吧。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好了,“我将红豆派出去,是希望他在宫外建立我的势力。”
风帝挑起帘子,此刻车驾已经出了城,先前的喧嚣已经淡去,只剩下车声辚辚。从这里眺望皇城,仍可以看见城中极高的一个楼阁似的建筑。风帝的目光此刻正渺渺落在了那里,“风雨潇湘楼,锦风国最大的酒楼,在锦风各城基本上都有了分布。短短半年时间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思儿你对经商似乎也有自己的一套。”
子思不置可否的笑笑,积累了数千年的智慧,当然无往不胜。他也没想过自己做的事能瞒过风帝的耳目。
“不过,它的作用,也仅限于酒楼而已,它能帮到子思什么呢?”
“儿臣设想,本想用它做收集消息之用的。可惜,红豆实在没有这个本事。儿臣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风帝颇有意的笑了笑,“如此,我送思儿两个人可好?”
子思看着这个分明早就预谋好的人,很奇怪他为什么不介意自己做的这些明显是对他不利的事。
风帝刻意忽略他的表情,对着暗拍了拍手。
两条纤瘦的人影应声而至,跪在他们面前。
“过来见过你们的主人。”风帝冷冷的吩咐道。
“主人。”两人对着子思的方向低下头去。跪着的是两个女子,看身形,也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不过父皇的人,绝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以后,这两个人会扮侍女跟在你身边,思儿给她们取个名字吧。”
又取名?子思在心里哀叹一声,怎么感觉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跟孩子他爹似的?
难得欣赏到儿子无奈的神情,低头在他轻蹙的眉间落下一吻。这样的动作在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子思看来倒没什么,直觉得当成父亲在疼爱自己,而外人当然不会这么看,两个女子微震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们抬起头来。”没办法,女孩子的名字总不能随便取,看看相貌再说吧。
左边的女子穿着淡绿的衣衫,一双大眼睛剔明亮,瞳色很浅,猫眼一般的漂亮,“你就叫琥珀吧。”
右边的女子一身白衣,娴静又秀雅,倒有几分他母妃的风姿。直觉的去看父皇,他才开口,“这个就叫如烟吧。你们两个现在去城内的潇湘楼,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吧。”
两人应了一声,瞬间便没了踪影。
子思似是想起了什么,随手掀开车帘,目光却被道旁的小吸引。有重瓣,浅紫颜色,却是罕见的有些透明的瓣,像是质地上乘的琉璃。一朵一朵簇拥着开在道旁,散发着紫色的梦幻般的淡淡光晕。
“好漂亮。”子思忍不住脱口赞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宫里没有这么漂亮的?”
风帝看着他,表情里有些为难,“这,历来为锦风国民所不喜。”
“为什么?”
“传说锦风开国年间,有位妃子生得国色天香,君王博她一笑,对臣民们百般欺凌。这位妃子,最爱的就是这种。她死之后,下一任皇帝将皇宫中的这些全部烧了。它在这些地方存活,任人践踏。”
又一个褒姒,子思暗叹,“女子何辜,又何罪?父皇,这叫什么名字?”
“解语。”
“解语吗?能解语,又何致于这般地步?君王昏庸,为何将罪责全牵怪到一个弱女子身上?若没有君王的恩宠,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而已。就像子思,若不是父皇宠爱,又怎会有命活到今天?”
“思儿,谁让你说这种话?!”风帝第一在子思面前疾言厉色,“朕的思儿怎么能跟那种以色侍人的女子相提并论?你是朕的皇儿啊。”
看到眼前这人心疼的神色,不忍再刺激他。子思淡淡的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良久,风帝的声音响起,“思儿,你知道朕为什么要亲自教导你,又为什么对你分外严苛吗?”
父皇的答案呼之欲出,他想立自己为太子。在皇帝怀中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虽然他不想让他的父皇失望,可是有些话,他不能不说。“父皇,可以答应子思一件事吗?”
“什么事?”皇帝警惕的收紧了怀抱。
“昭告天下,锦风国七皇子绝不会是太子人选。”
“为什么?”
“父皇难道看不出来,子思的心有多厌倦纷争么?对自己的亲族,子思绝对下不了手,所以我注定不会是个好的君王。”
“思儿。”风帝搂紧了子思,将自己的下颌靠着他纤细肩膀,“让朕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反手拥住这个一瞬间慌乱的男子,安慰性的轻拍着他的背,“子思一定不会让父皇为难的,等父皇选定了太子,子思马上就离开,再也不回来!”在这之前,就让我当个孩子,你给我的温柔,让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哪怕就是短短一天,哪怕是自我麻醉也好,我也希望能留在你身边。
“不,不,思儿,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疯了一般的将那个小人儿拥到怀里,无法想象,实在无法想象朝夕相七年,灌注了自己所有心血的人呢,有朝一日,会离自己而去――
“父皇……”你也舍不得子思对吗?
颈项间炙热一片,风帝愣了一下,松开怀抱,才发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已是泪痕交错,不由又是一阵心疼,轻柔的替他拭去泪水,“思儿别哭,思儿和父皇永远都会在一起的。父皇不在乎思儿做不做太子,只希望思儿留在自己身边啊。”
“恩。”得到保证的人再一将头埋进风帝怀中,用力环住了他。
清风掀起单薄的帘子,解语的幽香透帘而来,悠悠扬扬。静静相拥的两人,是红尘之外别样的幸福。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六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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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不紧不慢的车行,銮驾停在了洗月江边,被称为锦风国双壁之一的边城,甘泉城。另一城为偏西边的谷口城,易守难攻的地形和坚壁强将的坚守,锦风双壁几乎是所有将领心中攻不落的神话。甚至有人说,要取锦风,只要能拿下这两座城,就等于胜利。如今通商政策的开明实施,让两城更加的华,飘雪国就在隔江相望的对面,因而也有不少飘雪国民渡江而来,两国互通有无,相安无事。百姓所求不多,仅仅这样,他们也已经感恩戴德,风帝与雪帝的盛名在边境传颂不衰。
见过州官之后,安顿下来,天色已经晚了。皇帝的营帐内灯火早早的熄了,四周的侍卫站得笔直,严阵以待,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营帐中钻了出来,施展轻功,遥遥向着洗月江去了。
夜色清凉如水。
洗月江发源于沧海国境内最高峰圣女雪峰,成为风雪两国的天然分界线,水势磅礴,甘泉在洗月江中下游,水流已趋于平缓,浩浩汤汤,滋养两岸万顷良田,最后由云州入海。此时浩渺的江面上几只渔船静静的泊着,点点渔火印着水面荡漾的月光,偶尔有一两声鱼尾哗啦拨动水面的声音,反而更显静谧。
风帝几日来忙着监视朝中大臣的动向,检核地方政务,忙的不可开交,加之旅途劳顿,因而早早的睡下了。子思却偷偷从他身边溜了出来,便是想看看夜色中平静的奔涌的洗月江。
想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了,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以前,一天不去实验室,就会浑身不舒服,现在,有些入骨髓的定理定律竟然在头脑中慢慢淡去了,琴,茶,书,带给了他另一个世界;以前,父亲留下诅咒去世之后,每夜每夜,都是噩梦缠身,现在,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自己能够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以前总觉得人生漂浮不定,不知何是生活的方向,现在,竟然能安然的度过看似平淡的一天又一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要感谢那个男子吧――他,真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心里总有个愿望,想去这个世界四走走看看,而不是留在逼仄的皇宫中,如同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但是最希望的还是那个人可以陪着自己一起……不过,这想法太天真,太奢侈了。
风急了些,身后突然升起一阵寒意。敏锐的直觉让子思瞬间向旁一侧,一抹寒光擦着他的左臂一掠而过,带起一串鲜血沙漏一般洒在了地上。杀手一击不成,丝毫不见慌乱,一声不响欺身上来,下手狠辣,毫不容情。
子思跟着风白景学武不过四年,悟性虽高,七岁的孩童哪里是这个出手干练的杀手的对手?片刻之后,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你住手!”眼看匕首就要刺破自己的颈项,子思一声清喝。
刺客裹在一身黑衣之下,看不清面貌,不过,他肯定也是极年轻的。他似乎是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将手中的匕首推进了一分,好奇死到临头,这个孩子还能玩什么样。
“就算你此刻要了我的命,不过是得到一堆毫无用的金子银子罢了。这之后,你要面对的是整个锦风皇室的追捕,你愿意因为我这么一个小孩子而落到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地步吗?”
那人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眼,没有说话。
子思握住了刺客微凉的握着匕首的手,一双海般眸看到刺客暗的眼中去,“你的眼神如此孤独,你需要的不是金钱,而是朋友。”
刺客出人意料的没有抗拒,喃喃道,“朋友……”
就是此时!子思看准时机,握着刺客的手用力一扭,同时抬腿狠狠踢中那人的痛。
“啊――”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如此暗算,饶是铁骨的刺客也不禁脱口惊呼。
反手将匕首压向刺客的颈子,子思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才若不是自己那一点半点的催眠术帮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过他也有些不明白,刺客明明都有很强的意志力,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的脆弱……此时子思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言就戳到了那人的死穴,后来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阴差阳错擒下了这么个人,不能不说,自己那时真是幸运。
快速用皇家的独门手法封住了刺客的大穴,制止他反抗或是自尽,子思用匕首轻轻将那张蒙面的布挑了下来。
入目是一张青涩的,却是分外坚毅的脸孔,有着风霜刻出的的轮廓,漆黑如夜色的眼中闪动着孤傲和不屈。直觉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子思打量着对方时,对方也在打量着他,除了知道对方是皇裔以外,他并不清楚子思具体的身份,刚才藏在暗,只看见了这个孩子异常孤单的背影,直到此刻,才看清自己行刺的人有怎样一张让人嫉妒的脸,尤其是那双令人沉沦的幽双眸,此刻又恢复得澄澈无比。刚刚的,是魅惑术吗?似乎又不像。
心思乱翻之间,那孩子撤了匕首,语气中没有半分感情,“你走吧。”
刺客一愣,满面不解。
刚刚刺客的惨呼已经惊动了营帐那边的守卫,此刻已经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向这边飞速赶来。然而最快的,却是夜色中那一抹如烟云般清淡的玄衣。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已经跃到了子思的面前,风帝一脚踹开刺客,将他轻轻拥到怀中。借着月色,那一袭立领的云纹锦袍已经被鲜血染得有些斑驳,他臂上中了几刀,颈间的伤口虽不,血却流个不停,滴在白色的领子上,分外的刺目。
“思儿。”一把将子思横抱起来,风帝的一阵阵的心疼,他的小人儿,居然伤成这个模样……
“父皇,放我下来,都是皮外伤,没什么的。”扯着风帝的衣袖,故意用无比哀求的目光盯着他。
很快,风帝就败下阵来,轻轻将他放下来。刺客已经站了起来,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息,唇际已经渗出了血丝,想是父皇的那一脚踹得不轻。
拾起地上掉落的匕首交到刺客手中,又拍开他的穴道,子思安抚他似的笑了笑,“你走吧,父皇绝对不会为难你的。”说着,回头看了看风帝,似乎是在寻求他的支持。
这样的刺客,杀了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抓不住主使的人,一切就没有意义,刺客不过就是用来杀人的那把刀而已,没有意识没有感情。是杀是放,本无甚大碍,只是他将思儿伤了,怎么可以轻易的放过他?
皇帝还在沉思,刺客却对着子思单膝跪了下去,用匕首割开自己的右腕,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夜光酒杯,接了一杯血,对着子思双手高举过头顶。两人静静看着刺客的动作,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听风,灵言教少主,愿舍弃此身之自由,供奉此身之鲜血,誓死追随主人!”
灵言教?两人对望一眼,那个教众势力遍布三国,以宗教信仰的强大威力令三国国主都不敢忽视的强大存在,而眼前这个人居然是灵言教的少主,也就是下一任的教主……
似是看出两人眼中的疑惑,他将右手的衣袖扯下来,露出蔷薇的纹身,那正是灵言教的标志,“我是教众暗杀一部的首领。”
子思了然的点点头,接过那杯盛满了血的夜光杯,仰头一饮而尽。一瞬间,似乎有种强大的力量席卷自己的四肢百骸,他有些站立不稳的跌进风帝的怀中,再看向刺客时,幽幽黑瞳变成了紫的颜色,在那张绝美的脸上,梦幻,神秘,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只一眼,却已是千年。
片刻,子思的眸色开始恢复正常,人也清醒过来,“我和你的契约,会给我们双方带来什么?”
“回主人,主人从此和听风心血相牵,主人若有所损伤,听风会感同身受,听风若有危难,主人亦能察觉,不过,绝对不会影响到主人的身体。”
“我明白了。”
伸手接过听风递上的联络用的风笛,淡淡吩咐道,“你走吧,有事我会找你。”
听风闻言对着子思施一礼,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驻守的营兵们此时也赶了过来,却被风帝无声遣回,风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静默不语,直到听风离去,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子思裹在其中,头也不回的向着皇帐飞掠而去。
子思看着风帝细致又轻柔的给自己上药,可从刚才就是一言不发,不禁觉得怪异又尴尬。上好了药,子思躺在宽大的床上,看着风帝对窗沉思的背影,忍不住唤了声,“父皇――”
风帝回过头来,仔细替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问,“怎么啦,伤口还疼吗?”
“不是,父皇,你也休息吧。”
“朕睡不着。”
子思伸手将风帝拉到床边坐下,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风帝,“子思惹父皇生气了?”
“怎么会?父皇是在生自己的气,没有保护好思儿。”拂开他额前的散发,印下温柔的一吻,“父皇宁愿伤的是自己――”
“父皇在为听风事件的主谋心烦?”
轻敲了一下这个聪明的小脑袋,风帝无奈的笑了笑,“一想到那人的目标是思儿,朕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朕保证,以后不会再让思儿受伤的。”
“父皇不怪子思夜里偷偷跑出去?”
“你也知道偷跑出去是不对的?”
听风帝语气不善,子思无奈,只好低下头去不看他。
“呵呵……”见他这副乖乖认错的模样,风帝轻笑两声,连着被子拥住他,“父皇不怪你,但没有下,知道么?”
“恩。”父皇的怀抱总是带着让人异常安心的力量。
停了一会儿,小人儿探出头来,“父皇,你不介意我跟听风的事情吗?”
“思儿。”风帝有些无奈的唤了声,将他按下去,“你该睡了。难道你一定要让朕生你的气才好?”
“没有啊。马上就睡。”乖巧的回答了风帝,子思唇角带笑,反手拥住风帝,安心的睡了。
凝视着这张无比熟悉的睡颜,风帝按住泛酸的心口,轻声道,“朕怎么可能不介意?”心血相牵啊,他的思儿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将那个听风碎尸万段!按捺住心头的火气,风帝缓缓吻上了那张小巧的柔嫩的唇,“思儿永远都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七章 风雨潇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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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阳洒遍甘泉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早市一如既往的热闹又华。刚摘下来的荷叶莲蓬还带着新鲜的露水清香,热乎乎的包子豆浆冒着白乎乎的热气,勾人食欲,还有酒楼的酒香,卖艺的大声的吆喝,看起来是如此亲切,带着浓浓的人情味。今日似乎是五日一的赶集的日子,街上的人分外的多。
喧嚣的集市,如织的人流,是久已不闻的人世的喧嚣。牵着风帝的手随意的走在街上,子思只觉一股暖流缓缓沁入自己的心房,他眷念这种温暖的人情,再也不想回到冰冷的实验室……
走在街上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一个气质高华,容颜俊美,一个清澈双眸,玲珑可爱,加上衣饰华贵,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家,这样两个人出现在闹市之中,自然难免成为众人注目的对象,不少少女的目光不断在风白景身上流连,然而那个人眼中根本就容不下别人,风帝一手环住子思小小的身子,将他与周围拥挤的人流隔开,生怕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子思的伤口,这小心谨慎的动作让子思即感动又惭愧。
“父皇,不用这样的。”拉开风帝的手握到自己小小的手中,“子思哪有那么脆弱……”
回握住子思纤小的手,风帝的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思儿,我是你父亲,别像对我像外人一样客气。”
“父皇……”
“叫我父亲。”
父亲这个称呼让子思蓦地一震,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过往的片段飞速闪过脑际,带来尖锐的痛……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没有说话,跟着风帝的脚步继续往前走。谁料前方的风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子思无意识的撞了上去……没有预料中的疼痛,风帝蹲下身来,将子思圈在怀中,满目怜惜,“子思很不喜欢父亲这个称呼?”
想了想,子思还是点头承认。
本以为风帝一定会追问自己原因,谁料他只是为自己理了理衣物,然后用随便的语气说,“那么思儿叫我景吧,好么?”
虽是问句,语气中却包含着皇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期待,待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皇帝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万种风情,“叫一声来听听。”
子思别扭的继续往前走,却被风帝拉住了手,“景――”
低低的,暖暖的声音让风帝心头一热,“呵呵,思儿真乖。”
子思是第一看到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他一改平日冷淡的模样,反而拉着风帝兴奋的问东问西,难得的露出了孩子的纯真稚气,风帝含笑看着他,暗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自己的心绪呢?似乎,是从最开始的相遇……
两人慢慢在街上走着,子思任由风帝牵着,往僻静无人的地方走。身后有人紧紧缀着,连他也察觉了,父皇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们身边根本没有带护卫,难道父皇要亲自动手?
到了一窄巷,两人停下脚步,追踪的人见状,纷纷围合过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身后带着一群明显是打手的家伙,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美人儿,跟少爷我走吧。”那人一脸淫笑,看着风白景,眼睛都直了。
风帝挑眉,优雅无比的动作让在场的欲望升腾。
“思儿,想看为父的剑术吗?”
说着,风帝从腰间抽出软剑,寒光闪动间,杀气四溢,让那些三脚猫的打手们战栗不已。
子思含笑看着风帝,目光中全是信任和敬慕。
以前一直都很怀疑,风白景一身高绝武艺究竟是跟谁学来的?而他的武功以剑法最高,剑式如云卷云舒,去留无意,一气呵成,配合着他玄衣黑发,带着无法形容的美感,无论看过几都是叹为观止,意犹未尽。
几个来回之间,就已经解决了所有的打手,那个少爷样的人已经吓得跌倒在地,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风帝灵活的剑尖挑断了那人的裤带,看着他一脸的害怕又窘迫,冷声道,“爬回去,我就饶你一命。”
那人连连应诺,颤抖着身子往前爬,裤子就这样一点点掉了下来……为了保命,又不得不丢了廉耻,狗一样的任人围观。
满意的点点头,风帝收回剑,“思儿,走吧。”
“景,原来你整起人来这么厉害。”子思崇拜的道。
风帝不答,岔开话题,“累了吧,我们去用膳。”
在街上走了不远,两人寻了一间酒楼进去。抬头看看门匾,正是行书的“风雨潇湘楼”几个大字。
“真巧,这字,是思儿题的吧?笔法灵动,飘逸出尘,甚是好看。”
“还不是景教的好?”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走了进去。
从一进门就被人盯着看的感觉还真是不爽,两人赶紧寻了间雅间坐下,这才清静了。
风帝的目光便落在雅间的装潢上,淡雅别致的基调,莲形的灯摆在长桌上,散发着晕黄的柔和的光芒,下面压着一张纹淡蓝色边的宣纸,好奇的拿起来一看,上面是各色的菜式,价钱,特点,一应俱全。“这是思儿的主意?真是巧妙。”
等小二过来点好了菜,风帝免不了又夸了一遍酒楼的优良服务和样迭出的新鲜菜式,而子思笑得清淡,红豆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令他十分满意了。
“思儿,你觉得甘泉守将龙奕这个人怎么样?”边吃菜,风帝看似不经意的挑起话题。
“冷静老成,藏韬养晦,有才无德。”子思懒懒的接口。
“怎么说?”
“那日出城迎帝驾,他故意落在知州王音的后面半步,举止合礼得近乎完美,可见其谨慎老成,明哲保身,听说他在任以来颇建功业,却不见他炫耀,又可见其冷静淡定。可惜昨日刺客一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对士兵的手段……”子思摇摇头,示意自己的不认同,“他完全没有必要杀那么多人灭口,可见他是个无德之人。”
“说得不错,才见了一面就能有这样的判断,思儿真是为父的骄傲。”
子思不置可否的笑笑,那个龙奕将军,年纪刚过三旬,一双暗藏精光的细目,永远穿的笔直的武服,真是让他提不起半分好感。相比之下,那个看起来和和气气,大腹便便的知州王音要好得多,虽然他骨子里精得跟狐狸似的。不过,许是有这两个人才,甘泉才有今日的华安定吧!父皇,真的很有识人之明呢!
将一筷子青菜夹到风帝碗中,“景,多吃青菜对身体好――”
“思儿,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更适合做为父的友人?”
当然,我本来就和你差不多大!无法回答风帝的问题,只能闷头吃菜。
相谈间,忽听得外间人声喧闹。
“王大人,您请――”
“呵呵,张大人,何须客气?请坐请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间传过来。
两个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子思冲着风帝笑,“是知州王音和巡查使张子岱,两个人不知道密谋些什么呢。”
风帝伸手刮了一下子思挺直的鼻,“小家伙,你讽刺我?”
“呵呵,儿臣不敢。”
“张大人,此来王某这小庙,不知有何指教?”
有人放下茶盏,用官腔打着哈哈,“甘泉城若是小庙,张某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哈哈。”
两个人笑了一回,听得子思一阵郁闷,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两只老狐狸!
停了一会儿,两人终于进入正题,“王大人,皇上现在在何?”
“因为担心扰民,皇上的銮驾并未进城,而是在城外扎营,皇上日理万机,此刻怕是在营中理国务吧!”
“关于昨日刺客之事……”
“张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啊!皇上无恙,七殿下受了点轻伤,刺客狡脱,仅此而已。”
王音的声音降了几度,似乎在提醒张子岱,有些事情不是他应该问的。
“是吗?”张子岱明显不买账,“据说刺客出现时,七殿下独身一人。试想,一个七岁孩子面对一个能在皇上面前‘狡脱’的刺客,怎么可能只受点轻伤呢?”
“张大人的意思是――”
“七殿下这么些年来,一直独得陛下的宠爱,难免会肆无忌惮,用些手段。张某实在很担心陛下的安危。”
“可殿下还是七岁稚童……”
“王大人觉得七殿下还是个孩子吗?七岁继位,本朝又不是没有先例……”
“那么张大人此前来,到底是为何?”
“宫里的那位――”
两人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到这里已是耳语,根本就听不清了,但是只是这一段话,子思倒是没什么,风帝已是脸色凝重,明显是生气了,真是想不到,大臣私底下是这么猜测他的思儿的。
有些按捺不住,风帝拉着子思,一把推开了隔间的门。
两人凑在一起,说的亲切,被这一吓,几乎是立刻就弹开数尺。待看清来人,两人已经是面无血色,齐齐跪了下去,颤声道,“皇上万岁。”
风帝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张子岱见风帝牵着子思的手不说话,知道今日难逃一死,索性心一横,大声道,“皇上,子岱所言,虽为大不敬,但子岱赤子之心,句句发自肺腑,七殿下分明就是别有用意,其心可诛!”
风帝脸色更冷,冰渣一般吐出两个字,“该杀!”
张子岱全身一颤,面色更见惨白。
“父皇,张大人不可杀。”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皇帝身边的风子思。
“像张大人这般善于捕风捉影,听人谗言,一心只有父皇和家国的忠臣,杀一个少一个,杀了岂不可惜?”
一番话似褒似贬,确又句句属实,听得张子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说不出半句分辨的话来。
“皇上,张大人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才会说出这番话来,请皇上饶他一命!”一直不开口的王音也说话了。
“何人主使?”
张子岱抿了抿唇,方道,“一切只是子岱臆测,并无人主使。”
风帝嗤笑一声,“你不说,朕便不知么?张子岱,不要把朕看做傻子!”说话间,他身上杀气陡然一盛,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跪在地上的张子岱身子重重一顿,缓缓倒在地板上,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风帝目光刀一般落在王音身上,“王卿,你幼时便与朕一起长大,朕信你敬你,今日之事,你当知该如何置。”
王音顿首,“微臣明白!”
风帝这才拉着子思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大街上,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了先前的暖意,子思只觉心间凉凉的。
风帝看看子思,捧起他的小脸,注视着他“思儿在生气?”
“子思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可是景你为了子思杀人,而且还是朝中一品大员,难得的人才,真的不值得。”
强行让他逃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风帝一字一顿的道,“思儿,你记住,这天下,没有什么比你还重要!”
子思心头重重一颤,逃避自己心中某种异样的感觉,抬头凝视着这个谈笑间拥有天下的人,他绝世的风采,情的双眸,无一不让他目眩神迷,被这样一个人呵护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八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329 9-5-19 1:6
半个月的舟车劳顿,飘雪国国都飘雪城已经遥遥在望。
愈往北天气愈冷,位于飘雪国最北边的雪城此时全然没有盛夏的炎热,长冬无夏的气候,这时节正是雪城气温最高的时候,空气中还是清冷清冷的,飘雪城的建筑风格与锦风城相去甚远,高大几乎是一眼望不到顶的城墙,威严的城门,遥遥高耸的童话故事中城堡一般的尖顶,白黑两色大理石建成的飘雪城有一种不容亵渎的庄严和美感。
一路走来,发现飘雪国的华竟然不输于锦风城,子思不由在心里对那个传说中艳绝天下的雪帝充满了期待。
“思儿,还冷吗?”
依偎在风帝怀中,子思乖巧的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畏寒的毛病在转世之后竟然更加严重了,原先锦风长夏无冬,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此刻躲在雍容的狐裘中,寒意还是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父皇,再抱紧一点好吗?”
“思儿。”低低唤了一声,风帝在小人儿细长的眉尖吻了吻,“早知道你畏寒到这个地步,就不应该带你来的。”
子思摇头,“能跟父皇在一起就好了。”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听在风帝心里,却是骤然心头一滞,不知是什么感觉泛上心头。
蓦地,在宽阔车道上缓缓驰过的车驾陡然一停。
还未出声问询,司礼官的身影跪在了帘幕前,“皇上恕罪,前方有车驾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何人?”
“回皇上,是……沧海国国君一行。”
微微掀开帘子,不远几个穿着独特粗犷的沧海国使者正挑衅地向着这边看。风帝微微一笑,对着礼官吩咐道,“让路。”
“可是陛下……”
“还要朕再说一吗?”
礼官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对着风帝施礼退下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车马喧嚣声,渐渐又归于平静。倾耳听了一会儿,风帝脸上笑意愈浓,“迎接我们的人来了,我们出去吧。”
走出温暖的马车,一股寒气铺面而来,子思不由缩了缩脖子,可爱的动作引动风帝满心爱意,差点就当着臣子们上演极具冲击性的画面。
马车停下来的地方就在城门口,刚刚沧海国的车马已经由雪国官员引进城了,此刻来迎接风国国君一行的全是雪国高官,为首的正是年仅十岁的雪国太子雪流韶。官员们列队在城门口,立刻有侍者过来铺上红色的地毯,穿着锦裙的侍女跟在后面铺上白色瓣,正是雪国迎客的最高礼节。
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只怕先前进城的沧海国人知道了之后要气得跳脚吧!
风帝一身皇族的玄衣,衣上纹着锦风国国君子兰,纹复精致,如墨的黑发用玉簪束起,锦缎般流畅的飞扬在晨风里,他绝尘的脸上带着一抹悠悠的浅笑,自信而优美,微微眯起的凤眼带上几分慵懒的风姿,更加的动人心弦。每走一步,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香,走路的姿势说不出的高贵优雅,被他牵着的小人儿,裹在雍容的狐裘中,粉白小脸,精致五官,像个美丽的玻璃娃娃,一双眼睛幽如潭,闪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睿智光芒。
雪流韶穿着雪国皇家的雪色朝服,黑发柔柔亮亮披在身后,晶莹如雪的瞳仁如童话般美丽,据说飘雪国皇家的人瞳仁都是银白色的。他大方的上前一步,对着风帝微一躬身,“尊贵的锦风国皇帝陛下,七殿下,还有来自锦风国的贵客们,流韶代表父皇欢迎你们的到来!”细细的笑弧在他脸上扩散开来,说不出的亲切。
“太子殿下,辛苦了。”
“能亲眼见到风帝陛下,是流韶的荣幸,何谈辛苦?陛下请随着流韶前往皇宫中南风殿休息,晚上父皇将在主殿设宴为诸位洗尘。”
“有劳了。”风帝微一颔首,一个小动作,在他做来,别有一种沉静优雅,看得人赏心悦目。
飘雪国的皇宫依北斗七星的形状而建,布局巧夺天工,或纯白或纯黑大理石建成的一座座宫殿和天上的星斗交相辉映,美得如梦似幻,因为灵言教是雪国国教的原因,宫殿的墙上刻着丛丛蔷薇的纹,精致又神秘。与锦风国迥然不同的建筑风格带来别样的审美情趣。
皇宫中的南风殿是仿锦风国的建筑风格来建的,但并没有用竹子类的材料,而以玉和琉璃代替,幽碧颜色的屋顶和墙壁,空灵如歌,雪帝还特地从宫外引来温泉,在温泉边种上各种珍稀的类,宫殿里一年四季如锦,气候如春,雾气升腾中剔透如精灵的薄翼,整个南风殿被包围在重重欧式的建筑中,分外小巧别致。
“有这般品位的人,肯定不一般,看来这个雪帝不仅是有副好皮相而已。”子思一边庆幸地脱下厚重的狐裘,长吁一口气,“突然有点想念蝶城呢。”
站在子思身后扶住他单薄的肩,“子思喜欢雪帝?”
“父皇吃醋?”
惩罚似的在他的圆润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乱说。”(其实风帝心里是在吃醋的说)
“不过儿臣真的很期待见到这个能跟父皇齐名的人呢。”
“很快就能见到了,雪无颜,呵呵,是个很有趣的人!”说着,风帝眼中有了某种光芒,似乎是想起了往事,顿了一下,他一把抱起了子思,“晚宴之前,思儿和朕去泡温泉吧!说不定,雪无颜千辛万苦引来的温泉能治治思儿的畏寒之症呢!”
温泉位于南风殿南侧的温泉馆,布置下去之后,下人们将馆封了起来,专给风帝享用。
穿着白色的浴袍坐在温泉边,子思百无聊奈的将一双玉足伸到水中,轻轻拨弄着。心里暗道,这个风白景,换个衣服都这么久,真是个自恋狂~~
“思儿,在偷偷骂朕呢?”人未至,声先到。
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这你也知道?
风帝笑着从里间走出来,浴袍松松系了个带子,露出大半个白皙健美的胸膛,不难想象浴袍遮掩下的是怎样一副完美的身子。他赤裸着双足,登云踏月向他走过来,如墨的黑发用一根白色丝带系了,搭在胸前,小子思看着他,眼睛瞬也不瞬,脑中跳动着几个字,除了性感还是性感。
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风帝的前胸,丝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被摸的人自然是另一番感受,一把抓住子思作恶的小手,扯掉两人的衣衫,扑通一声跳进齐胸的水中。
子思受惊,小手紧紧环着风帝的腰,不敢松手。
“呵呵,思儿现在知道挑逗父皇的后果了吧。”
“哼。”小孩撇撇嘴,“以大欺小。”
可爱的动作让风帝忍不住在他脸上轻啄一口。
挥手让伺候沐浴的侍女们退下,拉着子思到池边,给他抹上玫瑰露。子思微闭着双眼,斜靠在风帝柔软的身上,十分享受。
两人在温泉中坦诚相对,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被雾气熏得泛起红晕的双颊,微微扬起的唇角,信任又天真的样子,风帝不免一阵情动。
“父皇?”
清灵的声音让风帝全身陡然一震,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止了动作,惹得子思满面疑惑。伸手将他推远了些,“让父皇给你洗头。”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幸而被温泉熏得有些头晕的人并没有注意。
握着子思软软的沁凉的发,风帝才稍稍清醒,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去惊异的表情,刚刚看着子思,自己想到的竟然是情欲!赤裸裸的情欲让他只想把那个小人儿压在身下……而且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的下身竟然起了反应!为了避免尴尬,只好将子思推开。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一瞬间大脑空空乱乱,一向自持的风帝竟然失了往日的风度……
猛然,一个念头跳出来,自己该不会是爱上子思了吧?
不会,不会,他是自己的儿子,疼他爱他,是父子天性才对吧?
“父皇?”
小小的手探上了风帝滚烫的额头,“好烫,父皇你怎么了?难道是发烧了?”
“没什么,思儿洗好了先上去吧,父皇等下就回去。”
小孩大眼睛转了两圈,“不如,思儿来帮父皇洗吧!”
不容分说,拿起瓣就往风帝胸膛上贴,软软的小手勾得风帝心里一阵麻麻痒痒,一阵骚动。
“别闹了,思儿快上去。”你如果还呆在这里,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吧。”小孩闷闷应声,爬上岸,任由风帝给他擦身子,裹紧浴袍,侍女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自己出去吧。”
恋恋不舍的在风帝脸上蹭了一下,柔软的瓣一样的唇猝不及防的在风帝脸上落下一吻,小人儿风一般的离开了。
风帝捧着被吻的脸,石化一般在温泉里愣了良久。
皇帝爹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不容易呀,不容易~~~下章偶华丽丽滴无颜大人就要登场啦,撒~~~~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九章 倾城之宴
25 9-5-6 :2
主殿,飘雪殿。
白色的纱幔宛如自天际垂下,天孙锦缎般丝滑飘逸。垂在巨大的厅堂四角的水晶灯柱中温暖的烛火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白黑拼嵌的墙壁上,无数巨大的夜明珠在散发着莹白的光。暖暖的炉火在角落里燃得正旺,主座的后面的墙上一朵巨大的粉红色蔷薇,庄严又肃穆,大厅正中的位置上是空着的,显然主人还没有到,右手边的长桌旁端坐着风国国君一行,风帝风白景悠悠然坐在最前面,精美剔透的琉璃杯盏在白皙的手中缓缓转动着,风帝幽邃的凤眼半眯着,玄光流转间风采无限,旁边的子思一身雍容的紫色狐裘,本就白皙的小脸被衬得更见一种脱去红尘之气的白,衣饰上淡紫色的流苏,精致的容貌,让他看起来就像个落入凡间的仙童。连大殿内的侍女,眼光都不在不断地往这两个人身上瞟。
而主座的左手边,正是沧海国国君和他的使臣们,这是子思第一看见沧宣夜,发现对方就如他所想象的一样,如同草原部落首领一般的粗犷,自傲,看人的眼色都是自上而下的,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子思在心里感叹。不过今年蝶宴上的沧宣夜似乎分外底气十足,原因就在于他身旁坐着的,子思从刚才开始就注意到的人――一身黑色蔷薇纹礼服的听风。对方灵言教少主的身份,让沧海帝认为自己得到了教会的支持,当然多了几分有恃无恐。当然,在场的人认得听风的不过他们父子二人,外人看来,不过是沧海国一位信仰言灵教的官员而已。
就在诡异的气氛在对坐着的双方中间浮动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宫人突然一声高高的唱诺,“雪帝陛下到――”
风起,淡淡冷香在大厅中浮动,白色的纱幔扬起一片星光。
暗香浮动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身素白。
白色却绝不是简单的式样,华贵的衣料上流淌着脉脉幽光,领口袖口有复淡红色的细细的云纹,长长的流苏垂在腰间,凤形玉佩玲珑逼真,更衬那人高华的气质,再往上看,是一张倾倒众生的绝丽容颜,不是子思想象中的女子的阴柔,相反,他是极有男性气质的,晶莹的眸子溶进了点点月华,流光溢彩如同水银泻地般明亮,那双眸子,仿佛只是看人一眼,就能轻易的夺了人的呼吸去,他的五官精致秀丽,微微上挑的凤眼带着天生的魅惑,墨云般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玄发素衣,将这个人的美衬托得无以复加。他,带着一生绝尘的气质,仿佛生来就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点声响,破坏了此刻的无与伦比的惊艳。
原来这个人,比东方不败还是要好看点,子思在心里下了评语,事实上,他并不觉得风白景的相貌会输于这个雪无颜,只是两个人的气质一个内敛,一个张扬,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两人,风白景占得一个“雅”字,而雪无颜,一个“魅”字,他是当之无愧。
雪无颜无波的眸子扫了扫殿中的人,在对上风子思那双幽如潭的眸子时,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高贵的步伐如走在云端,身后跟着的飘雪国一众官员无不低头敛目,态度极为恭敬,似乎多看眼前这个人一眼,就是亵渎。
从容走到主座前坐下,微微一笑,带着如同雪莲胜放的美,“风帝,沧海帝,两位多年不见了!无颜来迟,诸位勿怪。”他的声音清冷,如同冰泉出谷,说不出的空灵魅惑。
风白景和沧宣夜同时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他回敬,表示并不介意。
三个站在天下权利顶端的人,还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倒真是难得,不过沧宣夜和那两人一比,就只剩下了出身游牧民族的豪放气势可以夸耀。难怪沧海国一直受两国打压,无甚发展。子思看着三人,不由腹诽,真是,不知谁斗得过那两只狐狸!还是长的特别漂亮的那种。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起来,雪帝轻拍双手,悠扬的乐声在大殿中响起,十几个穿着淡红色薄纱,姿色上乘的女子开始随月起舞,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妖娆。
都是些看惯了的戏码,风帝显然兴致缺缺,把玩着子思一抹沁凉的发丝,那人眉眼带笑,低声问,“不知这个传说中艳绝天下的男人,是否让思儿满意?”
子思小嘴一撇,故作沉的点点头,“尚可。”
这小大人的模样风帝自然是百看不厌,还好三国国宴之上,他也没做什么越礼的举动。其实刚刚在温泉池中,风帝隐隐明白了一些他以前没有认真想过的问题,此刻看子思的眼神,已是与从前不同了,只不过那个小人儿忙着看美男,没有注意而已。
“那比父皇我呢?”
子思轻蔑的看了风白景一眼,叹了口气,“父皇,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就不服老呢?”(完全无视雪无颜有个十岁的儿子这一事实的某人)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却没有发现,那一双银色的美眸正不露痕迹的盯着这边看,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歌舞清幽,酒水俱佳,偶尔历来我往来些应酬,也是宾主尽欢,一时之间,宴会上的气氛十分融洽。
“哈哈,风帝陛下神采更胜往昔,宣夜敬陛下一杯。”
宴饮正酣之时,沧宣夜豪放的嗓音回荡在大厅里,分外的引人注目。
看着那人一脸的假笑,子思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沧宣夜是憋闷久了,想趁机找点麻烦。
“陛下也是一如既往的豪爽。”风帝优雅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畅。
“陛下身边这位小殿下生的如此俊美,却又好生眼生啊!”
果然,麻烦来了。
再怎么着也不能丢了面子,子思站了起来,对着沧宣夜的方向微一躬身,“陛下谬赞了,子思对陛下的风采神往已久,今日一见,更觉陛下光彩照人,令子思这个做晚辈的心折不已,子思也敬陛下一杯。”
空山涧水一般清澈的童音回荡在大厅里,说出来的话却有礼有节,满口的外交辞令,在场的人都对着子思的方向不住点头,风国这位皇子,风采睿智绝不输于当年的风帝。
沧宣夜被一顿马屁拍得心情舒畅,当然也没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原来这位正是风帝陛下的七殿下,宣夜也是久闻殿下之名,没想到殿下真的如此年轻。”顿了一顿又道,“殿下三岁之时,一首五绝《相思》,传唱天下,今日正逢盛宴,沧某可否忝颜请七殿下即席赋诗一首,以兹娱乐,可好?”
没想到这个皇帝说话也可以这么文绉绉的,真是恶心,子思刚才的一杯酒已经被风白景在桌下偷偷理掉了――来之前就和风帝商量好,他绝对不喝酒,宿醉是什么味道,他前世可是尝够了的。看着这个挑衅的皇帝,子思微微挑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一旁的风白景满心不悦,他怎么可以看着别人逼他的思儿?
刚欲说话,放在桌下的手却被子思轻轻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子思才智鲁钝,沧帝陛下错爱,子思惶恐。”风子思漂亮的眸子直视着沧宣夜,唇角一抹自信的微笑让他看起来神采飞扬,潇洒无比。“不过,既然陛下希望以兹娱乐,子思当然不想拂了陛下的意思,只是,子思有个提议,希望陛下应允。”
沧宣夜浓眉一挑,“哦?说来听听。”
此刻,歌舞已经撤下,两人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或惊叹,或玩味,似乎都在期待着这个小人儿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子思悠然的踱到大厅正中,幽双眸中荡起层层涟漪,“子思成诗,极费思量,因而想向陛下讨个彩头。”
“什么彩头?”沧海帝声音更添了几分兴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牵着鼻子走。
“子思听人说,沧海国境内与锦风国交接之,有山城名落日,那里的人们均为风国故裔,久慕故园。子思每每念之心痛,今日借此机会,讨了此城做个彩头,陛下认为如何?”
一语毕,在坐诸人均以变色,没想到这个锦风国七殿下如此胸有成竹,又敢于狮子大开口,竟以一城相求,此时沧海帝若不答应,反而显得小气了。
然而最为惊异的还是风白景,落日城之事,他心烦已久,那日思儿问及,他随口回答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记在心间,此刻更是想为他解决这件事!凝视着那个纤细的背影,他怎么能不
震惊,怎么能不感动!
雪无颜盯着风子思的目光变了几变,又落到风白景身上,眼中的玩味更了几分。
就连听风,也是紧盯着风子思,黝黑的眸中担心的意味显露无疑。
沧海帝稳住了几欲爆发的脾气,朗声一笑,“就依七殿下又如何?不过――沧某也有个条件。”
“陛下请说。”
“七殿下既有神童之称,想来是才思敏捷,倚马可待,三步之内,不知殿下可否成章?”说完,含笑看着子思,似乎料定了对方做不到。本来,一个七岁的孩子而已,一向心高气傲的沧宣夜怎会将他放在眼里?
“就依陛下。”嘿嘿,我还真怕你不说。子思在心里窃笑,怎么说我也比你们多装了几千年的知识,自己不会写,前人的诗词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下,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大殿中央神色悠然的风子思,三步成章,连那些诗家词家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孩子,可能么?这七殿下,不是因为年龄尚幼,来这里贪玩捣乱的吧?
忍住得逞的笑意,子思故意拧起双眉,做思状,慎重的迈出了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着他的步子,一时间,气氛似乎变得十分紧张。
一步……两步……三步,三步如此悠长,走完的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下来。
三步走完,小人儿眉头一松,唇角带笑,自信的仰起头,朗声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高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需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好一个江山如此多娇!”
背完了《沁园春》上阕,正在心里感谢伟大领袖**的风子思抬头去看,出声赞扬的竟然是一种没怎么说话的雪无颜,他端着琥珀杯盏,衣袂飘飘,片刻便已来到自己身前,“七殿下如此文采,无颜失敬!”
玉手琥珀,相映成趣,看着这人无比认真的表情,明白风白景远水救不了近火,子思不得不接过杯子,仰头喝了,却忽略了听风此刻分外焦急的表情。
随手扔了杯子,子思带着几分挑逗的神色看着面色惨白的沧宣夜,含笑道,“子思为落日城百姓谢过陛下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轻柔的语声,听在沧宣夜的耳朵里分外讽刺。
后面的宴会,颜面尽失的沧海帝再未开后,除了沧海国一行,诸人倒是其乐融融,好不欢畅。
一宴之后,风子思的名字开始传遍天下,其惊艳的才华,令人心折的气质,使众人带着与他的年龄无关的钦慕……
此一宴,三国史官记曰:倾城之宴。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章 梦魇
31 9-5-6 17:31
回到南风殿,一杯酒下肚的风子思早就觉得有些晕晕乎乎,倦意袭人。本来一个七岁小孩的身体怎么会受的了五六十度的古代白酒,上辈子极为自律的他,酒量极浅,总共也没醉过几,不过每都是印象刻。
此时还好,只是有些头昏,任由风帝遣退了下人,替他褪下臃肿的礼服,拿着湿布轻柔的为他擦脸和身子,舒适的触感让他不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风白景静静看着这个今天一鸣惊人的小孩儿,心里自豪又矛盾,他知道子思才华横溢,可是他又不愿意做风国储君,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他总要离开自己身边。可是,以子思的性格,除了他,平日里他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自己的母妃,若他离开自己,势必就是孤身一人……他缓缓伸出手,抚摸着子思滑嫩的脸蛋,“朕该拿你怎么办呢?朕恐怕真的是爱上你了……”苦笑一声收回手,风帝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怅然,“你知道了之后,一定会讨厌朕的吧?”
失神之间,屋外传来一阵轻叩窗子的声音。
风帝一震,低喝一声,“谁?”
楠木的窗子被人推开了,那人轻巧的一个翻身,已经进到屋里来。
“听风?”风帝狐疑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跪在地上的人,“你来干什么?”
听风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跃到床上睡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影身上,长眉紧皱了起来,“主人睡了?”
看他这般严肃神色,风帝心里有了几分隐忧,“是,你究竟为何而来,为何出现在沧海国君身边?”
“听风本以为陛下对主人用情至,一定会照顾好主人,才放心离开,可是……”
“你什么意思?思儿此刻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听风无奈的摇头道,“我和主人订立契约之时,就觉得主人身体异常,当时并不明显,我也没有介意,谁知此种异状越来越明显,我才发现,主人已经中毒了。”
“中毒?”风帝双眉紧锁,越发的疑惑起来。
“难道主人最近没有畏寒的症状?”
“你说思儿畏寒是因为中毒?要我如何信你?”
“我与主人心血相牵,我的感受自然不同于别人,更何况,此毒陛下也应该是有所耳闻的。”
风帝眸光一颤,“你是说――梦魇?”他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回过头去,刚才还睡得安详的小人儿,此刻已是呼吸粗重,满额冷汗,小手还在不断的乱抓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风帝心里一痛,忙坐到床边握住子思的手,灼烧的温度把风帝吓了一跳,眼明手快的听风已经取了湿巾来,递给风帝。
轻柔的替子思擦过身子,无奈他紧紧拽着自己的手不放,风帝微不可闻的叹气,轻声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梦魇之毒极为珍贵难得,毒需下三,每已半个月为周期。此毒并不欲很快的夺人性命,初期症状是畏寒,再来是噩梦不断,最后一下毒之后,毒发无救。据我所知,主人应该是在甘泉城中的第一毒,而第二,就是刚才雪帝的那一杯酒。”
风白景闻言,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竟然看着子思被人下毒!好个雪无颜……还有在甘泉城的时候,下毒之人又是何人?
听风继续道,“梦魇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易被人察觉,那人挑在主人北上之时下毒,以掩饰毒发的症状,又与雪帝勾结,可见对主人的行踪了如指掌,跟出钱雇我的人相比,似乎还棋高一着。思来想去,听风相信,陛下此刻心中也明白,除了风国宫中的人,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风帝面色凝重,思索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此毒何解?”
“传闻沧海国皇宫之中有此解药,可我多日探访,一无所获,恐怕,只有下毒之人手中才解毒之药。”
原来这便是他出现在沧海国君身边的原因,“我明白了。”微合上双眼,再睁开时,双眸已是光彩奕奕,带着难以撼动的决心,“我不会让思儿有事的,你走吧。”
被这双眼睛扫过,听风不自觉打了个寒战,眼中闪过几分了然的神色。想了想,突然对着风白景说了句,“我能感觉到主人的心声,他心里,很痛苦……请陛下好好照顾他。”
听风很快离开了。
另一条黑影却在夜色中闪进了房间。
“主上。”来人对风帝恭谨的行礼,说话简洁利落,“宫中传来消息,大皇子和六皇子相争越来越激烈了,一些朝臣也开始有所动作。”
风帝冷哼一声,一同除掉了思儿之后开始窝里反了么?“二皇子呢?”
“二皇子没有动作。”
倒也真沉得住气。“去告诉焰,按计划行事,还有,那两人身上有梦魇之毒的解药,务必要找到!”
“是,主上!”
幽幽烛火下,风帝凝视着子思不安的睡颜,心中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想到他瑟缩着躲进自己怀中的样子,想到他随时可能逝去的生命,他的手不由紧握成拳,露出青白的指节。思儿,父皇一定会守护你的!那些跳梁小丑,父皇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风帝想罢,在那紧蹙的眉心轻轻柔柔吻了下去。烛光下,那双凤目中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
半夜时,子思突然低声梦呓起来,“父亲,父亲!父亲不要……”
风帝一直守在子思床边,以为他在唤自己,忙安抚道,“思儿,思儿别怕,我在这里!”
子思猛地一缩身子,全身都在颤抖,“不要打我……不要,滚开!”
用力将子思圈进怀中,任他对自己疯狂踢打,风帝又心疼又焦急,“思儿,我不会打你的,我怎么舍得打思儿呢?”
怀中人开始猛烈的摇头,“不是我害死母亲的……你不要碰我!你这个变态!不要……”
风白景满目疑惑的看着子思,他究竟梦到了什么?他口中的父亲母亲,分明的不是自己和云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景!救我!”
“思儿,我在!”容不得他多想,子思牢牢抱住了他,小小的手臂蓄满了力气,仿佛一辈子都不要和他分开,风帝明白,这一声“景”才是在唤自己……
天明。
两人都是一夜未眠,子思也醒得出奇的早。
看着在穿礼服的风白景,不由好奇的问,“父皇,怎么这么早?”
回过身来在子思额头浅吻一下,掩去看到那副有些发白的脸色时候的微变的脸色,“蝶宴一共三日,今日是最忙的一天了。思儿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好不好?”
子思昨日确实没有睡好,以前的那些噩梦又回来了,他又不想告诉风帝,不过梦中好像有个异常熟悉的人一直在安慰自己……他并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甜甜一笑,“好啊,思儿可不愿意被那些人当怪物一样的围观。”
这一笑看的风白景异常的心酸,连忙偏过头去。
“父皇,你的手上是怎么啦?”
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全是昨夜子思不知轻重弄出来的掐痕,带着血丝,在洁白如玉的手上纵横交错,分外可怖。
将袖子放下来,风帝淡淡道,“没什么,昨天夜里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
看到子思眼中怀疑的神色,风帝连忙转移话题,“父皇要先走了,思儿别忘了吃饭。乖乖等父皇回来,知道吗?”
“恩。”乖巧的点点头,目送着风帝匆匆离去的背影,风子思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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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一章 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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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日头缓缓移动着,子思一个人百无聊奈的坐在偌大的南风殿里。
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奇异草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翅膀,温泉温吞吞的水汽升腾着,不知名的虫儿慵懒的叫着,四周的侍女太监们搪瓷人偶一般侍立着,面无表情。原来,那个人不再自己身边的时候,是这么无聊啊……
无聊的时候,感官反而异常的敏感。
长长的宫服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子思意外的抬头去看。
映入眼中的一张分外和善的笑颜――雪国太子雪流韶。
子思连忙站起来,“太子殿下,有失远迎。”
和这个不知来意如何的人一起坐下,子思心中忽然有些忐忑。
“昨日目睹殿下之风姿,以至流韶今日前来,心中惴惴,连通报都没有一声,就来打扰殿下清闲,殿下勿怪才好。”
老是这些场面话,是个孩子就不能单纯点么?(小七同学忘了自己也是孩子吧?)“太子殿下客气了。不知这时候殿下不参加宴会,到子思这里来做什么?”
流韶长睫垂下,掩住银色的眼眸,“其实是流韶冒昧了,接下来流韶说的话,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子思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太子想说什么?”
雪流韶沉凝了片刻,方才轻声说道,“其实流韶自少时见过风帝陛下一面之后,一直念念难忘……我知道,我这样实在是……”他拧起双眉,叙述也有些仓促混乱,“我想殿下能不能……能不能……转告风帝陛下……我,我……”
然而更加混乱的是此刻子思的心情,他喜欢父皇……分明不关自己的事,为什么心里酸酸的,乱糟糟一团呢?父皇,那个高贵的,优雅的男人,被人喜欢也是正常的吧!可是,好难过……
“殿下?”流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看子思一脸神失的模样,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流韶让你为难了?请忘了刚才的话吧……”
无力的对着流韶笑了笑,“放心,我会为太子殿下转达的。”
“是吗?”流韶沉寂的脸色一下被点亮了,“那……流韶先走了……”
子思也不起身,只是微笑,“太子慢走。”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雪流韶,子思无聊的心情转为糟糕,自己似乎很在乎有人喜欢风白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吗?但是……自己是把他当父亲看的吗?还是……
心思辗转之间,今天第二位访客到了。
他进来的时候,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一抹冷香袭人而来。
“七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猛地抬起头,看到那一张倾城的脸,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
今天是怎么啦,父子两约好了似的跑到他这里来,宴会不用参加吗?不会又跟他说什么“爱慕风帝陛下已久”之类的话吧?
“朕听说子思身体微恙,所以过来看看。”轻灵又蛊惑的语气……
听他叫自己子思,暗叹终于有个正常叫自己的人之外,又有几分别扭,“陛下费心了,子思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是吗?”雪帝的声音里带着探究,“子思的气色不是很好……”
说着,伸手掐上子思右手的腕脉,羊脂玉一般温润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腕上,触感沁凉丝滑。
“雪无颜,你在干什么?”
回过头,看到的是风白景此刻异常紧张的神色。
雪帝没有放手,微迷起眼尾,淡淡道,“无颜见子思气色不太好,为他探探脉而已,风帝何须如此紧张?难道无颜还会对子思不利不成?”
感受到风白景不同往常的焦急,子思微微一挣,脱离雪帝的掌控,“子思很好,陛下不用担心。”
雪帝风情万种的一笑,俯身在子思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素带飘飘之下,已经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这边刚一走,风帝已经将子思搂到怀中细细检查,确认他的脉搏并无异常,“思儿,你没事吧?我应该陪着你的……”
扯过风帝的手,子思仰视着他关切的双眸,“父皇瞒着子思什么呢?”
风帝全身一震,果然,瞒不过他吗?
“父皇不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子思不会追问的,父皇放心好了。”乖巧的对着风帝笑了笑,又想起刚才雪无颜的话,一阵心悸,像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那个俊美的男人带着笃定的口吻说,我看上你了……
“思儿又在担心什么呢?”
“父皇,刚刚雪流韶来过了。”
“是么?他来干什么?”印象中那个孩子温良有礼,倒不可以与乃父相提并论。
子思迟疑了一下,小声说,“他让我转告父皇你,他对你钦慕已久……”没来由心里一阵烦乱,“总之就是他喜欢你啦!”
“思儿,你……”
风帝浓如夜色的黑眸盯着他,眼中的破碎怎么也掩藏不住,可惜那时的子思却读不懂,这双眸子告诉他的心伤……
风帝怎么也没有想到,思儿甚至愿意告诉他,另一个孩子爱慕自己,而没有半点不悦的情绪。看来,他是真的,只把自己当做父亲,甚至父亲也不如?
殿外的良辰美景,殿内的肝肠寸断……
一瞬间,风白景的心乱得彻底。
失神之间,子思靠过来轻轻环住风帝的腰,语气中带着甜软和魅惑,“父皇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父皇只能喜欢子思一个……”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风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湮没。
猛地将子思拉到自己怀中,紧紧拥住,大声保证,“父皇只喜欢思儿一个……”
蝴蝶扬起漂亮的翅膀,飞走了。悠悠的时光在这里荡开层层的波纹……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二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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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城一行打乱了两个相安无事之人的心。
又是半个月过去,蝶翼城飘逸的建筑已经遥遥在望。
马车里的风白景眉心一天比一天皱的更紧,心似被人捏碎了一般的痛。他的思儿每晚被噩梦缠绕,夜夜难眠,原先圆润的小脸已经消瘦下去,漂亮的大眼睛里带着几丝分外刺眼的血丝,就连食欲也变差了,常常要自己变着法的哄半天,才咽得下去一小点食物。
天还是大亮,子思被他点了睡穴,才乖巧的躺在他怀里安睡,可是一到晚上,就连点穴也止不住他的噩梦,每每听到他梦中无意识的低喃,一声声“景”叫的他心如刀绞。他不知道思儿那些痛苦的记忆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他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纵然他拥有江山与天下,又如何比得枕边人抒怀一笑?
他从未体验过这样一种感情,只知道怜他疼他,犹胜己身,看他痛苦难受,恨不能以身代之,这便是爱情么?
捏紧了手中信鸽传来的纸条,就算他不想,也到了下决定的时候了。
焰探听得知,六皇子和安妃将最后一份毒药浸在了思儿母妃云鸾的手镯中,那个镯子正是风帝赏的,云妃每日都带着。若七殿下回宫,按礼法,是一定要去探望自己的母妃的……虽然镯子现在已经理掉了,可是他们竟然早就将解药毁掉了,这两个愚蠢莽撞的人,甚至都不为他们自己留一点后路,只一心想致思儿于死地……
虽然没有了性命之虞,但再这么下去,他的思儿恐怕会崩溃。
梦魇之毒的霸道之在于解药与毒药的单一性,每一份毒药对应一种解药,没了便没了。他知道沧海国皇宫中有奇药能解所有此类毒物,但前几朝宫闱不传之秘,那药早已用掉了……难道真的是天意?
“主上。”
“暗?”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影卫,风帝微愣,他的影卫都是极有分寸的,没有他的召唤,他跑出来做什么?
名为暗的影卫看着风帝怀中的风子思,欲言又止。
看出他的犹疑,风帝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暗想了想,顿首道,“主上这些日子茶饭不思……”似乎是为自己的婆婆妈妈感到心烦了,暗顿了一顿,扬声道,“或许七殿下还有救!”
风帝长眉微敛,“你说什么?”
“暗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开口,可是主上再这样下去――”暗低下头去,喃喃,“我们都看不下去了。”要知道风帝这些日子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子思,加上诸事纷扰,他一颗心都系在中毒的那人身上,全然没有察觉自己的憔悴。
“你说思儿还有救?”无视影卫委屈的表情,风帝直接问。
“主上您忘了如烟琥珀吗?”
“她们二人以毒药养大,于用毒解毒之术确实有了解,可是,梦魇并非常毒。”风帝摇首道。
暗的头垂得更,没有说话。
风帝沉吟半晌,突然道,“也罢,去把她们两个叫来。另外吩咐她们,派几个人去飘雪国照顾照顾雪无颜。”虽然知道雪无颜不是那么容易被暗算的家伙,不给他制造点麻烦,怎么算给思儿出气?
不过一炷香之后,两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跃进了停在路边休整的銮驾。
“陛下。”因为认了子思为主人,两人改口称风帝为“陛下”,这两人还是当初见面时那副打扮,不过也清减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她们也是十分忙。
还没等风帝开口,琥珀已经注意到了他怀中的风子思,“主人怎么了?”
风帝叹息一声,将怀中的子思微微侧过身来,让两个女孩能看到他此刻发白的脸色。“梦魇之毒,能解吗?”
“梦魇?”如烟一怔,随即紧皱起双眉,陷入沉思。
琥珀伸手搭上子思的脉搏,凝神细查。
良久,如烟方道,“陛下,如烟有法可救,只是……”
“说。”
“是,如烟幼时随师父游历时,曾偶然得到几颗珍贵的‘清心’的种子,后来由师父带回去,种成了一片清心田。按理说,用清心的泡茶,连续服用三个月,就可解毒。”
“现在派人去取,往返所需时间太长,所以……”
“你的意思,是要思儿去忘忧谷?”
忘忧谷,是历代锦风国皇帝才知道的地方,在国都的南面,经营累代,专为皇家培养影卫之用。如烟琥珀正是从忘忧谷中选出来的翘楚,她们的师父也几就是现任的谷主,青灯,年纪已过不惑之年,就连风帝和她,也不过数面之缘,据说其性格相当古怪。不看其他,从她任谷主开始,谷中新到的弟子就不能有名字,而只有编号……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从建谷开始,就有一条百年不变的规矩,凡入谷之人,需呆满五年之后方可出谷。
“忘忧谷谷规,入谷者五年之内不能出谷……”风帝沉吟,忘忧谷地位超然,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连他也没有权利改,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子思五年的时间,风帝说什么也舍不得,不由低头去看子思,谁料,一低头,竟对上了一双幽亮的眸子,“思儿?”
不知何时醒来的风子思拉了拉风帝的衣角,“父皇,我去。”
“思儿,你……你听到了?”
子思苦笑一声,“父皇今日的穴道点得浅了。”
心疼的把子思搂到怀中,风帝不知说什么好。
感到风帝情绪的激动,子思轻轻回抱住风白景,“父皇,别担心。”
用力紧了紧怀抱,“都是父皇不好,若不是我太大意,任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折腾,又怎会把思儿害成这个样子?”
看着风帝满脸的自责和疲惫,知道这些日子他又何尝比自己好过,还是忍不住问,“父皇,你会怎么置皇兄们?”
敏感的察觉到那孩子的情绪,风帝先对跪在地上的两人吩咐,“你们先去准备吧。”
看两人离开,才把子思扶到自己腿上坐起来,“思儿不忍心?”
“是大皇兄和二皇兄?”
“思儿也以为是他们两个?”
“难道不是?”
风帝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是安妃母子。”
听到这个答案子思点点头,也不吃惊,他那三个皇兄,说起来还是风九秋最沉不住气,只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计谋。
“要怎么置他们,父皇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思儿不用担心。”子思心软,他可不。
沉默。
子思将头埋进风帝怀中,贪念的嗅着衣服上的幽香,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来,“父皇,这些夜里,你一直守在子思身边?”
风帝无声点头。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风帝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父皇不会介意的,思儿放心。”
“父皇不问吗?”听到风帝这样说,子思已经明白,夜里做噩梦时,恐怕早就把自己的心思出卖出去了,而父皇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思儿若想说,自会跟父皇说,父皇怎么忍心见你为难?”
风帝的温存让他感动不已,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子思有件事,一直想跟父皇说,可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父皇,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风帝眉头一挑,知道他说着句话意有所指,低低的说,“相信。”
“我其实不是你的孩子……”一边想着措辞,一边解释,“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换句话说,我是个孤魂野鬼,我以前的名字叫锦寒……”
听到子思这句话,一向正经的风白景也不由笑了出来,“什么孤魂野鬼,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父皇不信?”
“不,我信。”风帝的表情恢复肃穆,“从第一眼看到思儿的时候,父皇就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说着,拂开子思额前的发,呵护至宝一般的吻了上去,他吻得很浅,很快就放开,捧起子思的脸,轻笑着说,“哪有你这么聪明的小孩儿?”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都不介意?我前世母亲早逝,父亲对我很不好,虐待,甚至是侵犯……”提起父亲,子思忍不住一阵战栗。
原来这就是思儿夜夜噩梦的原因吗?累积两世的记忆,最痛苦的回忆,有这样一个粗暴的父亲,就这样的折磨着他的思儿……再也止不住心中的疼惜,风帝紧紧拥住了他。直到怀中的人儿停止了颤抖,风帝才开口,“思儿想知道父皇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子思仰起稚嫩的小脸,认真点点头。
像是得到许可一般,风帝吻住了子思瓣一般的唇,这一,他是强硬的,坚定的,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心意通过唇舌传递给地方,子思意外的没有抗拒,任由风帝在他的口腔里肆虐,间或用自己小巧的丁香生涩的回应。风帝更受鼓舞,一吻吻得绵长悠远。
无关身份,地位,所有俗世的一切一切,爱就爱了。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直到子思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风帝才放开了他。
再一对上那双玄黑的眸子,终于看见了其中暗藏的波澜起伏,微有些红肿的唇微不可查的开阖,“父皇――”
“我不得不承认我病了,思儿,不管你怎么看我,你叫我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真的爱上你了。”
子思没有答话,如古井的眸中荡开层层涟漪,凝视着风白景的眼光异常复杂。
“思儿……”
垂下的蝶翼般的睫毛掩住他眼中复杂的神色,“父皇,我们有五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
风帝苦笑一声,他的思儿是个谨慎的人,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我明白。”沉默半晌,又嘱咐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思儿会时常与父皇通信的。”
又用力握了一下子思的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风帝生涩的叫出口,“锦寒,保重。”
子思微笑一下,“我还是喜欢父皇叫我思儿。”
风帝笑得一如往常般沉静优雅,“思儿,保重。”
“父皇,等着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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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三章 燕雀乌鹊巢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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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听到消息了吗?父皇一个人回城了!”
安妃正对着铜镜将一支碧玉簪插入浓密的发中,看见风九秋进来大叫大嚷,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斥责一句,“过来!这么大了还这么没规没矩的,教了你多少小心隔墙有耳!”
九岁的风九秋已经显露出远远超过同龄孩子的健硕身材,他的骑射也是几个皇子中最为出色的。毕竟还是小孩子,有了可以骄傲的资本,在别人面前难免会骄傲一些。安妃是沧宣夜的妹妹,风帝平日还给她几分面子,她历来就是个爱惹事的主儿,这一对母子在宫中作威作福惯了,加上皇上不在宫中,宫内早已是怨声载道。
“母妃,你说会不会是父皇发现了,就把那小妖精藏起来了?”风九秋凑到安妃旁边,小声问。
这一回安妃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以风帝的精明,他极有可能发现风子思已经中毒了,因为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皇宫里这帮人了,所以很可能暂时将他藏在了宫外。
“有可能。”安妃妩媚一笑,“想来那个嚣张的家伙也应该被毒药折磨得不轻才对,当年的羞辱,可算是加倍还给他了!”
“母妃不担心父皇发现?”
“担心什么?”安妃白他一眼,“天大的事,有你大皇兄和皇后顶着呢!”说完,用尖尖的指甲戳了戳他饱满的额头,“你呀,就是不长进,要不然,怎么会让那个乳臭未干的风子思弄个什么倾城之宴,出尽风头?”
当然此时二人还不知道,云妃的手镯已经被偷梁换柱,不然哪能这么有恃无恐。
风九秋委屈的揉揉额头,“母妃怎么能怪我?宫里谁不知道父皇宠着那个小妖精,我们这些兄弟,他几时多看过一眼?”
“别担心,我们还有你舅舅撑腰呢!”想到沧宣夜,安妃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勾起唇角媚笑。
在安妃怀中蹭了几下,风九秋闷声道,“母妃,那个可恶的苏太傅最近老是给我脸色看!”
“苏太傅吗?苏妃的父亲,那个老顽固,只知道听皇上的话,我们这边还有吏部几个老臣子呢……不要管他,五皇子也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想必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们就这么放着那个小妖精不管了吗,母妃?”
“急什么,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下落了。还有,别跟我这儿耗着,你父皇就要回来了,快去温书。”
“温书,温书,再怎么温书,又怎么比得上五哥那个书呆子……”小孩儿一边抱怨着,一边忿忿的离开了。
复宫殿竹风起。
回到宫中的风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一身玄色华服,带着难以言说的高贵,俯视着下方的朝臣。刚刚宣布了七皇子风子思暂时离宫的消息,看着他们各自猜测,交头接耳的神态,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七皇子从小受到风帝宠爱,又在蝶宴之上立下大功,本来极有可能是太子人选,反而在此时被皇帝送出宫,恐怕是风头太健,让皇上心生芥蒂了吧,可见圣心难测啊!
“众卿可还有事要奏?”慵懒的语气,微微上调的尾音,听得站在旁边的侍女太监,他们的皇帝陛下似乎永远都这么魅力无边。
听到风帝懒懒的问了句,下面的臣子们交换了个眼色,知道要快退朝了。
一大臣上前,躬身道,“皇上,明年就是大皇子殿下的成人礼了,按礼制,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筹备了,请皇上恩准。”
风帝长眉微挑,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敲着华丽的扶手,语气状似轻松,“老大就要十五了啊,爱卿不提,朕都忘了。准了!”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臣子们见风帝心情还好,忙上前添火,“皇上,大皇子殿下快要成年,立储之事是否也可议了?”
话音未落,立刻就有另一派的臣子站出来道,“微臣以为,皇子们年纪都还小,现在议论立储,实在为时过早。”
“本朝礼法,长子成年之时,就可议立储事宜。”
…………
风帝冷眼看着明显分为两派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有一些臣子保持沉默,没想到,自己离宫没多久,朝中党争就如此激烈,如果不是这些权利熏心的人,他和他的思儿又怎会被迫分离?想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两派人争了半天,见皇帝没有表态,且面色不善的样子,不由停了下来。
良久,风帝才道,“苏太傅,意下如何?”
年迈的苏舜文慢悠悠的迈步上前,“皇上,微臣也以为,讨论此事为时过早。”
风帝笑笑,对着侍立在一旁的长生说了句,“退朝。”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宫的妃子们听说风帝今日回宫,哪个不是翘首盼望?谁知,风帝去的,却是众人以为刚刚失宠的七殿下的母妃云妃的涟云宫。
“皇上。”云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丽干净,不像那些涂脂抹粉的等待临幸的妃子们。
扶起行礼的云妃,风帝在竹椅上坐了,淡淡看着她,也不说话。
云裳走过去,娴熟的替他斟上茶,然后绕到身后,柔荑按上风帝的双肩,动作轻柔的替他按摩,“皇上出去一,瘦了好多。”
消瘦下去的他,让一直在宫中默默守望的云裳心疼不已。
“爱妃都不问问自己的孩子去哪了?”
云妃的手微一停顿,又仿如无事继续,“臣妾知道皇上心疼思儿,自然就不担心了。”
风帝了然一笑,“你倒是很有自信。思儿最近都不会回来了,你有个准备。”
云妃诧异的看了看风帝,然后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这些日子,后宫里很热闹吧?”沉默了片刻,风帝突然开口。
云妃淡雅的笑笑,也没答话。
“你不说朕也知道,皇后安妃她们,没少给你找麻烦吧?”
温柔的摇摇头,“臣妾不在意。”
风帝站起身来,移开她的手,不露痕迹的说了句,“往后就不会了。”然后离开了涟云宫。
云裳怔怔看着桌上已经凉透的茶,心里突然生起一股凉意,她有种直觉,风帝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F
今天宿舍断电……痛苦的某只……
于是跑到了避风塘,通宵更文的某梦~~~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四章 青灯
373 9-5-9 18:2
清溪幽谷。
夏天的尾巴就要过去了,南国还是一片锦绣。
这里看不出人迹,沿着幽的凤尾竹林向里走,九宫八卦的方位暗合时辰的变化,一般人根本难以发现其中的奥妙之。
空山绝地之中,忘忧谷安然而立,遗世百年。
谷中寂静得可以听见时间流过的声音,一排青瓦白墙掩映在婆娑柳叶之中,依山而建,临水而居,与世无争。若只看外表,肯定会认为此中住的不是桃源中人,就是隐士之后,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没有人情,充满竞争,只剩下最原始的优胜劣汰的所在呢?
浅白色的清心田边,心字熏香静静燃着,那是格调高远,轻柔细腻的秋季香品“长亭”。银筝点点反射着日光,那人的修长的手就这样懒懒的调着弦,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儿,低低的吟咏声和着带些惆怅的琴音响了起来,“锦瑟无端,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一弦一柱,思华年……”
正在溪边清洗衣物的琥珀停下手中动作,“如烟,你听,主人又在弹琴呢。”
“是啊。”如烟将垂下的乌发掠到耳后,轻叹,“主人的琴音,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沧桑,他还是个孩子呢。”
琥珀亮亮的眸子垂下去,低声道,“真希望主人能开心一些。”自顾自叹了口气又说,“师父每天教主人武功,应该比传说中当年皇上的魔鬼训练还要严厉一些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眺望田的方向,那一抹浅色的衣摆和墨黑的发一起飞扬在风中,如画的美好。
“不过你不觉得,师父对主人特别好吗?”
一想到那个万年不化的坚冰还会对着人笑,琥珀不由一阵恶寒,“是啊,我总觉得主人是个很特别的人。”
如烟浅笑,“能跟着这样的主人是我们的福气。”
田边。
子思起身,“青姨,您来了?”
被唤作青姨的女子,穿着一身濯洗过多有些褪色的青袍,乌发随便挽了个流云髻,已经可见点点银丝,她的面貌看起来甚至要比她的年龄更老一些,许是多年操劳的结果吧!不过她的眼睛,仍然犀利明亮精明干练,带着让人不敢忽视的威压,这个人,就是忘忧谷谷主青灯了。
“子思今日身体可觉得好些了?”在谷中,皇子身份也比不得青灯最大,所以她也不用尊称。
风子思微微一笑,“谢谢青姨关心,子思都已经大好了。”
看着眼前只剩下白色茎子的田,不由有些感慨,先前还不知道这“清心”有多贵重,现下才知道,全天下仅此一,还是青灯千辛万苦种出来的,都给自己当茶喝了。
“开落,人世轮回,自然之理,子思不用太介怀。”看出他心中所想,青灯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影卫们的训练开始了。”
每日观看他们训练,也是子思的必修课,虽然他并不明白青灯此举的用意。
走到那一排小屋前,就已经听到了里面肉体击打发出的沉闷响声,但并没有任何呻吟叫喊的声音,因为青灯不喜欢。若是刚开始接受训练的孩子忍不住叫喊,都会被戴上麻核,不许说话,直到他们自己能控制住为止。
这里的孩子都是从小就被从全国境内挑选出来,每十年三百人,根据各自的体质接受不同的训练,到十二岁左右的时候,经过残忍的淘汰,只会剩下数十人给皇家挑选,失败的人,只有去死。
对于这样的事情,子思虽然不能接受,却也无能为力。他不知道青灯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待年幼的生命的死亡,也不知道像如烟琥珀这样的人怎么看待身边不知是敌是友,却还要相互取暖的同伴。
正失神间,青灯已经伸手推开了一间虚掩的木门。
屋子里光线充足,几个男孩被绑吊在屋子里的横梁上,赤裸着上身,年轻青涩的身体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有个穿着武服的健硕的中年男子在不停地对他们挥着鞭子,几个人早已经筋疲力尽,火辣辣的鞭子抽在身上,也只是颤动一下身子,再无其他反应。
影卫要求具有超强的忍耐力,看来这个就是对他们的忍耐力的训练了。这种时候,必须要保持清醒,否则,后果可能就是直接被毫不留情的鞭子解决掉。
这种场面从到这里来之后就一直看,但子思还是不习惯,不自觉的把视线移开,青灯却早就发现身边人的抗拒,不容分说拉着他走进弥漫着血腥味的屋子。健硕的男人恭谨的将鞭子递给了青灯。
这一,那女人接过鞭子,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鞭,然后出其不意的将鞭子塞到了子思手中,吩咐道,“你去。”
子思漂亮的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眼神中抗拒的意味不言自明。
吩咐那个执行鞭打的人退下,青灯竟然拉着他在这房间里坐了下来。
“青姨……”
“子思,你一点都不像皇家的人。”
或许,是被那个人保护得太好了吧?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后宫争斗的戏码,他还未亲眼见到过。
“可是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被人护在羽翼之下。”青灯看着他,眼中闪动着岁月的流波,“皇宫不是一个可以明哲保身的地方。”
“青姨,你的理想是什么?”
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发问,青灯一时也愣住了,“理想?”
“是啊,什么才是青姨真正想要的呢?”
青灯难得得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你这个孩子……”
“子思曾经向父皇求过一道旨意,希望他不要立自己为太子。我很愧疚,我分明可以造福这里的人民,却不愿为他们做点事情,反而担心自己锋芒太露……”
“孩子,人生不是想或不想可以决定的,什么叫大势所趋,什么叫不可抗拒,你总有一天会体会到。”
“大势所趋吗?”
“子思,你不喜欢皇宫?”
“谈不上,我不认为宫中人就一定薄凉。但是我想留在宫里,因为离开了我,那个人会孤单的……”想了想,他又有些失落的问,“要留在他身边,就一定要学会心狠手辣吗?”
他虽然没有明说,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自明。
“多少人为储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你却弃之如敝屐。”
“权势要来本就无用,青姨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高不胜寒,锦风国的皇帝,需要的是一个知音,一个朋友,而不是时时刻刻要他担心呵护的人,不是吗?”说着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孩子,“他们的命运只有两个,要么死去,要么将一生都奉献给他们的主人,这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鞭打并不是残害他们,而是让他们变得坚强……”
子思垂下头去,思索良久,才抬起头来,握紧了手中的鞭子,不再迟疑的抽了下去。
“谷主。”
有人在外面急切的敲着房门。
也不见青灯有什么动作,门就开了。
一黑衣大汉单膝跪倒在门外,“谷主,五号刚才突然打倒了看管他的人,往竹林方向企图逃跑,现在人已经被我们抓回来了,请谷主发落!”
这里的人按实力排名,这个五号有不错的实力,为什么要做这么明显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建谷以来,还没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呢。
青灯似是不怎么在意,看了眼子思,对方眼中闪动着好奇又怜悯的神色,心里想到的,却是风帝暗地里的吩咐,要让这么孩子的心性适合做风国的储君,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子思也一起去看看吧。”
那个试图逃跑的人此刻被反绑在屋外,被人压着跪在地上,衣衫破布一样的挂在身上,,说不出的狼狈,头的垂下去,黑发湿淋淋的遮住了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单薄的身上血痕斑驳,呼吸淡不可闻,想是受过重刑了。
青灯的还是一张死人脸,漠漠的开口,“为什么要逃?”
“……”
压着他的大汉立刻踹了他一脚,“谷主问你话呢!”
经不起折腾的身子不自主的偏向一边,却被人毫不留情的扯回来,以标准的跪姿跪好。
那人还是没有开口,不知是不是因为早就没有力气开口了。
“青姨,我可不可以要了这个人?”
青灯秀眉一挑,子思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并不意外。倒是跪在地上的身体重重一震,抬起头来寻找声源。
入目是一张分外好看的脸,一双眼睛如水温润,稳重又邃,他一时竟看得呆了过去。
看到这人的反应,青灯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唇角,“殿下想要,当然是没问题,不过,按照谷规,他必需先受罚。”
所谓谷规的残忍暴虐子思自然有所耳闻,本想救他一回,谁知他还是逃不掉。
“来人,带下刑房,所有的刑罚都给他试一遍,别弄死就行了。”
还有这样惩罚人的,连周围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刑房里那些家伙都试一遍还能有不死的?手下们哪里还敢说什么,急忙将那个本来就只有半条命的人拖下去了。
“青姨,何需如此?”为什么要如此不遗余力跟我演示什么是残忍?难道是父皇的意思?
看出他眼中的怀疑,青灯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青色的背影在夕阳下,竟有些凄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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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五章 成人礼
3969 9-5-11 19:56
夏夜雷雨阵阵,翻滚着墨云的天空偶有一道亮眼的闪电划过。
灯火通明的皇宫里是反常的喧嚷,太监宫人们穿梭往来,脚步匆忙,明日便是大皇子风回天的成人礼了。只是这难得的庆典却因这夏日的暴雨,带上了一阵诡异的气氛。
宫里的谣言不知从何而来,都说近一年来不曾露面的七殿下是被大皇子毒害了,吓得风回天和皇后母子两每日谨言慎行,躲在寝宫中,几乎不怎么露面。
站在大皇子这边的官员自然也跟着憋屈,在六皇子那帮越发的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人面前受气,都齐心盼望着明日的成人礼能将谣言冲淡一点,让人们重新关注大皇子。但七殿下的去,却已成迷,风帝不说,自是没人知道,因而也有传言说七殿下是被风帝派出去做什么重要的事去了,许是去他国刺探情报?总之,庆典之前,种种不安的因素在偌大的皇宫里浮动着。
负责晚上去皇后寝宫侍候的几个侍女像往常一样,端着水盆,杯子毛巾,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唤道,“皇后娘娘。”
屋外的闪电更急,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侍女们对视一眼,加大了力气,房门被敲得剥剥作响,“皇后娘娘,奴婢们来伺候梳洗了。”
雨似瓢泼,掩去了人声,跟在后面的年纪小的宫女已经吓得抖成了一团,端着盆中的水晃晃荡荡,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水声。
又敲了一阵门,没有回应。
几个侍女你望我,我望你,终于有个胆子稍大侍女的哆着手,推开了雕镂着华丽舞凤图的房门。
晕黄的烛火在风雨中凄凄摇曳着,往日堂皇的寝殿竟有些凄冷的气氛。
一行人合上房门,门外的雷声雨声,宫人们往来的喧闹声,似乎都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到,一个宫女颤声唤,“皇后娘娘?”
仍是没有回音,几个人麻着胆子掀开里屋的水晶帘。凤床上垂下粉色的丝幔,窗子似乎没有关好,轻纱在风中飘摇不定,床上隐约可见一个仰卧的人影。
见此情景,宫女们不由长舒一口气,看来皇后只是睡着了。
一个侍女上前去关窗,另一些则在帘子边跪下,“请皇后娘娘洗漱。”
皇后生来好洁,没有不洗漱就睡觉的习惯,是否今日太累了,或是生病了?
静默了片刻,仍是没有回应。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风猛地吹开了尚未关好的窗子,薄纱流云一般四散。宫女们仰着头看着凤床,床上的皇后衣冠端整,被闪电照亮的脸却是死人一般的青白色。
“啊!!”
不知是谁当先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反应过来的宫女们接连的叫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事了!”
凄厉的女声划破雨夜,在一片电闪雷鸣中分外的吓人。
宫里立刻就乱了,这如鬼似魅的夜晚,终于还是出事了。
正在涟云宫中念佛的云妃突然一惊,手中的一串念珠断了,漆黑的珠子跌得满地都是。
风帝接到宫人报告的时候,已经是早朝时间,匆匆取消了早朝,下令封锁消息,连早膳也没来得及用。清凉殿正殿内,一干宫人则是从晚上开始就跪在这里了。
皱眉听着宫人说明昨晚的情况,连风帝也没想到,一夜之间,不仅皇后,连大皇子风回天也于房中毙命。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杀害锦风的国母和皇子?后宫那些蛇蝎心肠的女人难道有这个胆子?
皇后出身一般,没背景没势力,立为国母本是想为众妃立个不争的表率,风帝对她自然没有什么感情。风回天是长子,皇后所出,因为皇后出身不好的原因,平日对人总是故作高傲的样子。本来气他与风九秋合谋毒害思儿,没想到,自己还没下手,就有人要了他们母子的性命。不管怎样,这件事关系到皇室声誉,他必须尽快解决。
“云太医到――”
一名白衣男子快步走进大殿,对着风帝从容行礼,“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云白不必多礼。”
下令将唯唯诺诺跪在地上的一干宫人看管起来,风帝脸上忧色因为来人淡去几分。
空旷的宫殿内只剩下皇帝和白衣男子,空气中那男子带来的淡淡药香弥漫开来。
云白乃云家云妃兄长,名义上是锦风国太医殿之人,医术高超,为人却自由散漫,喜欢浪迹江湖,云游天下,风帝爱其才,也就随他去了,他也是昨天才回到宫中的。
“皇上,”云白难得面色凝重,“他们二人身中梦魇之毒,昨夜被下了第三药,毒发身亡。”
“梦魇?”风帝脸色一变,竟然是梦魇,跟子思中的同一种毒!近来流言四起,梦魇之毒毒性如何,他们两个都应该清楚,所以小心翼翼闭门不出?可他们还是被人害死了。这下毒的人,好重的心思!安妃母子会是凶手吗?或许,就连子思所中之毒,也是别有主使,安妃是被人利用的?
看着风帝一变再变的脸色,云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开口道,“皇上,此案云白有线索。”他负手在殿内踱了几步,方道,“云白在为皇后检查的时候,发现皇后身上贴身放着一封血书。据臣昨夜询问得知,皇后最近对饮食用具十分谨慎,每用膳都找人试毒,可能皇后本人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却不敢说出来,微臣猜想,可能是皇后有什么把柄落在下毒之人手中,所以留下了这样一封信。”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从云白手中接过触目惊心的血书,是皇后的字迹无疑,里面是一篇几乎坦承的自白,皇后甚至承认了和安妃合谋谋害子思的事实,然而更惊人的是,皇后直言若自己被害,凶手就是安妃母子!
“云白看过此信了吗?”
“微臣不敢。”
风帝冷笑一声,“皇后说是安妃所为,云白信吗?”
年轻的太医拧起眉,轻声道,“借刀杀人?”
“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后宫争权的戏码竟然精彩到这个地步,朕还真是佩服啊!”风帝本打算在成人礼之后把风回天推上太子之位,让他做挡箭牌,利用够了再毁掉他,没想到有人先下了这样一步棋,几乎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见风帝动怒,云白也不说话,垂手立在一旁。
半晌,风帝唇角的冷笑还未褪去,“想借朕之手除掉安妃母子,朕就顺了你的意又如何?”
“皇上想将计就计?”
风帝看了他一眼,扬声道,“来人,摆驾沧玉宫。”
似乎是因为昨夜宫中出事的缘故,夜夜笙歌的沧玉宫今日也是反常的安静。
一干人浩浩荡荡闯进宫中时,看到的竟然是安妃正在教风九秋写字的画面,母亲握着儿子的手,一笔一划,母亲是温柔又宠溺的表情,而儿子也是难得的认真,这母子相偕的场景让人不忍打扰。
似是察觉有异,停下笔,看到的竟然是带了一大堆宫人,面无表情的风帝。
安妃心中一跳,拉着风九秋跪下,颤声道,“皇上――”
风帝冷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了,居高临下看着这对母子,直把两人吓得冷汗出了一头一脸,方才冷声道,“安妃,朕自问并未亏待于你,你为何做出这等事来?”
安妃从昨日接到消息就心中慌乱,生怕皇后一死,毒害风子思的事会算到自己头上,故而与风九秋做出一副安分的样子,今日见风帝前来问罪,心中大虚,但又笃定风帝没有证据,鼓起勇气答道,“臣妾向来安分守己,不知皇上所说何事?”
“还想抵赖?长生――”
老太监闻言,将血书扔到安妃面前,让她自己读。
皇后的血书如杜鹃啼血,字字如泣,仇恨懊悔之意浮然纸上,看得人心胆俱颤。
“皇上!”安妃看完,自知遭人陷害,百口难辩,不由凄然叫道,“皇上,臣妾没有,这分明是栽赃嫁祸!”
“还敢狡辩!”风帝声色俱厉,“云妃手镯上的梦魇之毒,难道不是你所下?”
安妃与风九秋俱是一愣,风帝竟然知道这件事,他竟然一直没有挑明……
“父皇!”孩子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哭着跪挪过去抱住风帝,“父皇,放过母妃吧!母妃什么都没有做……求求您了……”
风帝看他一眼,“难道你没有参与此事,还敢求我?”
见皇帝如此决绝,安妃也豁出去了,她将风九秋拉回自己怀中,高叫,“风白景,你心积虑要除掉我们母子,我们也认了。你杀了我吧,宣夜哥哥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的!”
“你威胁我?”风帝丝毫不为所动,“难道沧宣夜会自不量力到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开战?”
“你……”安妃气结,指着风帝大骂,“风白景,不想你如此狠毒……”
还未说完,旁边的侍卫早就扇了她一巴掌,制止了她不堪入耳的叫骂。鲜血沿着形状姣好的唇蜿蜒而下,带着一种被人破坏后的凄美。
风帝背过身去,不欲再看,他玄色的衣摆飞扬在风中,带着沁人的幽幽兰香,他的背影一时之间如此高华飘渺,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良久,风帝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才悠悠传来,“传旨,安妃沧玉,六皇子风九秋居心叵测,毒害皇后及皇长子风回天,立时赐死。”
安妃如蒙雷击,面色灰败,一片死灰,她搂紧了风九秋,声音凄凉得让人不忍听,“皇上,虎毒不食子啊!皇上,放过你的孩子吧……”
风帝回过头来,意味长的看了看风九秋,“他是朕的孩子,难道思儿就不是朕的孩子了?”
安妃一怔,随即向明白过来,如秋风落叶一般苦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破碎的眼泪划过她姣好的脸,她安抚一般的摸着风九秋的头发,“是母妃不争气,秋儿被母妃连累了,来世,秋儿自己找个好母亲,不要像我这般,不懂看人脸色……”
孩子扬起尚显稚嫩的脸,用手拂去安妃的泪,轻声说,“母妃,九秋不怕死,九秋陪着你,你不要难过……”
跟着风帝走出沧玉殿,雷雨之后彩虹高挂,碧空如洗,树木葱茏苍翠,鸟鸣啾啾,夏日植物的辛香弥漫宫廷,可宫人们只觉身上的寒意一阵高过一阵,一日之内,四条人命,今日过后,那些依附的大臣又不知多少要被牵连至死。可叹这锦绣皇宫,从来,都不是容情之地。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六章 一种相思,两闲愁
3251 9-5-12 :1
(上)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
南国的秋意已浓,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百姓们都在心里感念着他们的君王。传说中这位宵衣旰食的皇帝近年来越发的勤于政事,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而皇宫之中,宫人太监们像往常一样在宫中来来往往,不过,自上回的事件之后,宫里也安静凄清了不少,只是看似平静的皇宫,又有谁知道水面之下的暗潮汹涌呢?皇帝的背影似乎一日比一日孤独,宫人们看到风帝这个样子,都在背地里心疼。七殿下还在的时候,每日皇上脸上还带着暖人的笑容,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那么的忧悒高贵,完美的言行失去了温度,远的就像天边的清冷的月色,可望而不可及。
一直不露声色的二皇子开始和风帝一起上朝,于为政之道,似乎颇为精通,也许他会是太子人选?但上之事发,死的大皇子六皇子两派的官员人数之巨,让谁也不敢在风帝面前提起储君之事。其他几位皇子也没见风帝分外宠爱,这些年来,风帝对妃嫔们似乎失望透顶,后宫嫔妃竟然一无所出,风帝也并未再纳新妃,苏太傅偶尔谏言两句,也被皇帝当成了耳旁风。八皇子九皇子也已大了,这太子之位,一时悬念迭起,众大臣们生怕押错了宝,对几位皇子,态度愈发的恭敬起来。
风雨潇湘楼在锦风城偏北的位置。楼共四层,檐角高翘,雕梁画栋,说不出的富丽堂皇。风雨潇湘四个飘逸舒飒的门匾下面,是一句诗:云里帝城双凤阕,雨中春树万人家。据说为此楼主人亲手所提。名为风雨楼,自然就适合听风赏雨,尤其是酒楼的第四层雅间,往往为达官贵人们所喜。临窗而望,蝶城轻盈如纱,远吞山光,岚烟如黛,苍穹渺远而空阔,雨声潺潺过耳,在此品一壶清茶或是小酌一杯,都是人生况味,妙不可言。
雅静的四楼,只有两位客人。
“陛下,殿下今日有消息送来。”
说话人坐在风帝的对面,十四五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清秀眉目之间别有一番风流韵态,却偏偏是个男子。
风帝今日微服出游,说是巡查民情,其实也不过想来这个地方坐坐,因为这里,有他的味道。闻言,风帝微挑起眉,“拿过来。”语气虽然淡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自从子思走后,两人一直通过这家酒楼通信。子思的信一如既往的不温不火,说自己安好,要他注意保重身体,语气中谨然是儿子对父亲的恭敬。有时候他看了反而难过,可偏偏总是盼望,心里想着,哪怕是看一看他的字也是好的,潇洒有力的字体,说明他身体健康,自己也会安心一些。
风帝自子思走后才识得相思滋味,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愁,折磨得人肝肠百结,茶饭不思,衣带渐宽而不自知,走到哪里,哪里都有思儿的影子,锦衾孤枕,彻夜难眠,每日每日他只有用政事来麻痹自己。五年之期,相思成愁,如今思儿归期在望,愁情之中又多添了期待,不安,紧张,种种情绪,惹得风帝越发的度日如年起来。
“皇上,茶凉了,老奴给您换一杯吧。”长生微躬着身子,替风帝换茶,实则不动声色的提醒――风帝出神太长时间,对面的人脸上已现忧色了。这些日子,他的陛下没事的时候,总会一个人出神,为奴多年饱历人事的他自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但当然不敢说破,只是每每婉转提示,足见其玲珑周到。
风帝回过神来,见对面人牢牢盯着自己手中的信,知道他是在担心思儿,心里又难免有些酸涩的感觉,“思儿没事。”见对方缓和下脸色,又说,“知道朕今日来的原因吗?”
那人略一思索,“离殿下归期不满百日,不知红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这风雨潇湘楼名义上的老板,正是当年风子思派遣出宫的小太监,而今,也长成大人了。看上去性情温和,背地里敛财有道,倒也合了当年自己说的一个钱字,也难怪思儿并未要他做更多的事情。
“思儿回来的时候,一定不会直接回宫,而在你这里落脚,朕希望到时候你能保护好他。”听说思儿在忘忧谷收了个影卫,也不知可不可靠。
“皇上怎知殿下不会直接回宫?”红豆眼中透着诧异。
修长的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风帝淡淡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思儿的性子,还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个皇宫,他心里是不想回去的吧?他是那么的向往自由的世界,可自己偏偏想将他绑在身边,思儿,不知你会不会怪我?
(下)
“主人,主人,如烟的雪泥莲藕做好了哦。”
难得可以睡回懒觉的风子思,人还在梦中,就听到了琥珀元气十足的大呼小叫。接着就是小厨房里传来的强奸人的胃的阵阵菜香。
“影,去把琥珀的嘴给我封上。”懒得起身的风子思睡眼惺忪的吩咐。
下一刻,厨房里立刻传来虎虎生风的打斗声,吵死人的琥珀终于住嘴了。子思不由在心里感叹,有个忠心的影卫真是好啊。
影就是那日他从青灯手下救下来的人,在被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候,又被那人高超的医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真是个别扭的老太太,要救人干嘛要杀他,浪费力气。
莲藕的清香越来越近,子思不由咽了咽口水,接着就听见有人在耳边温柔的说,“主人起来了,莲藕凉了就不好吃了。”
胃里的馋虫被叫醒,子思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如烟立刻体贴的过来伺候他洗漱。
“他们两个呢?”虽然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子思还是懒懒的问了句。
“在厨房里被我点了穴道,不会打扰主人的。”果然又是这样。三人之中,如烟的武功最高,厨艺最好,另外两个一个缺根筋,一个根本就不会思考(起码子思是这样认为的),总在这个温柔的姐姐手里吃苦头。最惨的当然还是影,在两个会用毒的女人面前,他除了没什么存在感之外,根本就占不到便宜。
今天是谷中百年难得一见的休息日,大家都显得很欢快,连被青灯逼着学各种武艺的子思也都很高兴。至于为什么是休息日――因为谷中的几间房子太旧了,昨天夜里突然塌了,训练的孩子们不得不露天席地,今天是修缮日,大家终于放假了。
饱餐了如烟的莲藕,子思一个人走在阳光充足的山谷中,一阵神清气爽。
“思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子思回过头去。
“青姨。”
青灯的青衣不知道有多少套,总之看来看去就是差不多的样子。两人边走边说,所过之,那些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立刻噤若寒蝉,可见这人积威之久之重,真是可怕。
“很快就要走了吧?”
闻言,子思脸上少了几分喜色,抬眼看看远的山岚,“是啊,很快就要回去了。不知青姨认为子思符合父皇的要求了没有?”
见子思说破,青灯也不吃惊,微微一笑,严肃的面容被温柔的线条取代,夕阳一样的暖人,“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了,至于风帝的要求,我想子思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
少年的脸上有种成熟的神态,“他只是想把我留在他身边,他在害怕,害怕我被人伤害,因而希望我变得冷酷。可惜,我终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样子。”
“子思实在不懂爱情。”
“爱情?”子思诧异的抬头看她,她鬓边的银丝飘扬在风里,一向犀利的眼眸化为柔波,有着千帆过尽红尘尽揽的沧桑。
“有些事情,何须说破?”青灯像把他看透了一般,“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缘起缘灭,各有因果。”
她说的是禅语,在这个世界,应该是那个言灵教的教义吧。
见他低头思索,青灯悠悠道,“忘忧忘忧,越是执念,越不能忘。忘忧谷历任谷主都是女人,而且是守身一辈子的女人。传说第一代谷主当年武功样貌,惊绝天下,可惜她爱上了锦风国的皇帝,两人却又不能结合,她便建了此谷,一心想为所爱之人做点事情。”
“青姨究竟想说什么?”
“那日,你问我我的理想究竟是什么,我想,拥有一段爱情。”
子思停下脚步看着她,褪去严厉的外壳,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柔情,原来她也是个需要人陪伴的女人,越是强者,越是孤独――
抬头对着青灯笑笑,“我想,我有些明白了。青姨,谢谢你。”
风白景,我很期待,我们,究竟拥有怎样的未来。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七章 元宵灯会(上)
312 9-5-13 12:3
年关刚过,元宵又至。
虽然锦风国长夏无冬,但元宵灯会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风雨潇湘楼更是车水马龙,南来北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此刻还是在正午,源源不断有从周围小城镇赶来欣赏晚上灯的人群。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青帘遮着的马车驶进了城中。若不是车上绣着三朵兰――那是锦风国贵族的标志,这马车一定会被路人不知挤到哪里去了。
马车一路不紧不慢,停在了风雨潇湘楼前。楼前的空地已经停满了各式车马,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刚刚停在了一直空着的最佳位置的一辆玄黄两色夹杂的华丽马车,那明显是宫中的式样,还带着一队侍卫,只是不知道来的究竟是哪位人物呢?若是他,断不会这般招摇吧?
青色的马车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下,车上的人一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定住了。
先下来的是两个女子,左侧的那个湖绿衣裙,精致的小脸带着几分俏皮的神态,身材娇小玲珑,一双剔透的大眼睛,眸色却很淡,猫一般的灵动,而右侧的女子一身素衣,眉目如画,面容姣好,虽没什么特别的装饰,身上却透出一股娴静柔婉的气质来。这样两个女子,一个动如脱兔,一个静如子,穿的又明显是大户人家才会用得上的衣料。那种难以言说的贵气,让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起,就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个人显然不怎么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从两侧恭敬的掀开帘子,“主人,请下车吧。”
围观的人群面露疑色,这两个女子竟然只是人家的丫鬟?
这时候,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原来那辆玄色马车上的人也出现了。
那是一个个头高挑的少年,由于被侍卫们围住了所以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那华贵的服饰,由内自外散发的高雅气质却是难以掩饰的。毕竟是些平头百姓,谁见过宫里出来的人?不由分说将这堆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少年在侍卫的保护下向前走,状似随意的扫了扫人群,凌厉的目光让众人浑身一冷。然而,那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停下脚步,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勾起了一抹意味长,甚至带着几分邪肆意味的微笑。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人也是一个少年,年纪要稍小一点,正是从刚才那驾青色马车上下来的。他一身淡紫色衣袍,白色纹竹的里衬,玉一般修长温润的手轻抚过自己被风吹乱的墨玉般的发丝,姿势说不出的沉静优雅,那人无疑是美的,那是一种沉内秀的美,五官如技艺高超的工匠的杰作,最让人印象刻的那一双眸子,美丽得如同月光下静谧的古潭,不见底,幽邃得让人只一眼就彻底沦陷。
似乎注意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少年秀眉一挑,回视过去。
紫衣少年自然就是风子思,此刻他正看着马车那边不注打量自己的人,那肆无忌惮充满挑衅的目光,让他感到十分不适。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的二哥风傲然了吧?多年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竟然在认出了自己这个五年来音讯全无的人之后,还能如此不动声色,其心机之,令子思在心中暗生警惕。
两道目光在空中胶着,还是风傲然率先侧过头,对着旁边的从官吩咐了一句什么。
那人受命后,上前一步,运起内力,高举右手,大声道,“锦风二皇子车驾在此,汝等胆敢不敬?”他手中明晃晃的,正是风傲然随身所带的腰牌。
那人声音洪亮充满威严,众人何时见过这等架势,不由自主的都跪了下去,噤声不语,只有几个大胆的还敢偷偷往上瞟一眼。却见先前青色马车上下来的那三人并未行礼,站在人群中,分外的鹤立鸡群。
风傲然仍是笑着,笑意却极冷。挥手让围着的侍卫们退开,向着风子思的方向走了过去。直到两个人面面相对的时候,他才停下了脚步。
子思看见来人,清淡的叫了声,“二皇兄。”
周围的人俱是一惊,原来这个神仙一般的人,也是皇子。
“七弟,好久不见了。”
叫出这个称呼,周围已是起了低低一阵惊呼,风子思在民间也算有些名声,百姓们自然不知道他突然消失的消息,此时只是因为突然能见到这传说中的皇子而惊奇罢了。
还未等子思说话,他勾起唇角,整个人贴近了风子思,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欢迎七弟回来,皇宫里最近可是少了几分热闹呢。”
风傲然阴冷的气息丝丝缕缕喷在子思白皙的颈子上,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微微后退一步,对着风傲然优容的笑,“恐怕二皇兄要失望了,子思向来不喜欢热闹。”
风傲然长眉一敛,“是吗?我总觉得,少了七弟的皇宫就少了些气氛,毕竟七弟和父皇之间的水乳交融是谁都比不上的啊。”他特地加重了水乳交融几个字的语调,任谁都觉得他分明意有所指。
拦住已经气得不行的琥珀,子思面不改色,“二皇兄在父皇面前这么多年,难道也没让父皇多看一眼吗?”
风傲然脸色一变,正欲说话,一个轻柔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原来是二殿下,七殿下两位,红豆怠慢了,楼上请吧!”
出来调和气氛的,正是接到消息匆匆从店里抽身的红豆。
见了风子思,他只觉心潮汹涌,累积多年的感情翻涌上心头,当着众人,却又不好说什么,但看向他时眼中的汹涌澎湃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思。风子思几年前让风白景还他自由之身,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太监的事实,他早已不能算是风子思的人了,这时候,他更只能装作和风子思并不相识。
让如烟和琥珀去布置房间,不想再见风傲然的子思带着影去了闹市。
闹市中人流如织,街上拉起五颜六色的丝线,各式各样的灯笼已经挂了上去,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要暗了,风子思的心却因为刚刚见了风傲然而有些混乱。
他知这回宫,再不像稚童时候,可以躲在风白景怀里,所有的枪林弹雨都由他去挡。他需要直面皇宫里那些阴暗的东西――永远算计不休的妃嫔,一心皇位的兄弟,那些阴谋,让他觉得疲惫又厌烦。
风白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对他,却是占有欲极强,或许,他已经有了什么打算要将自己困在皇宫里。
即使是有这样的猜测,他仍想要回去,那些温柔那些眷念,那些所有所有让他希望生命继续的理由,都是皇位上高坐着的那个男人。然而,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和不甘。
一轮青月悬于柳梢之端,华灯初上。
走在人群中,那些热闹喧嚣――携父出游的小姑娘,温柔相拥的情侣,叫卖的小贩――似乎都离他很远,他像是躺在水下,看那些尘世的种种浮华无声的漫过去……
灯真的很漂亮,匠人们的手艺精良,夜色愈发的轻柔美好。子思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所在之地似乎有些偏僻了,蓦地,他停住了脚步。
灯火阑珊的合欢树下,那人轻盈的玄衣在风中蹁跹如绝美的蝶,他在浅笑,笑意温柔如水,黑如点漆的眼中情宠溺一如往昔,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在他如玉的脸上投下些许暗影,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忧伤。时间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还是像当年一样,年轻,让人过目难忘,无边的红尘自他眉梢眼角跌落,他依然优雅地如暗夜绽放的君子兰。
风子思看着他,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爱他,敬他,钦慕他,欣赏他,甚至怨怪他,而今,他就真真切切站在眼前,诠释着五年连绵不断的思念……
月下,合欢树下,远的灯火远比不上他明亮……微微勾起唇角,子思缓缓地,坚定地,向他走了过去,一步步慎重得像是从生命的这头跨向那头。
他对着他伸出手去,他亦笑着伸过手来。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突然一阵喧嚣――不知从哪里来的人群,呼啸着从两人中间闯过,风子思被撞得七荤八素,不由得向人少的地方躲,很快就迷失了方向。看着人群泄洪般的向着一个地方跑,似乎是那个临时搭起来的高台……原来是他们两个不走运,正好站在了路当中。
子思无奈的笑笑,四张望,好不容易寻回到刚才的树边,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心,突然紧紧的揪了起来,刚才的美好就似黄粱一梦,如此的飘渺不真切。突然好害怕……害怕那个人就这样不见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子思心乱如麻,他跌跌撞撞闯进人群里,左冲右突寻找着那一抹玄色的身影。风白景,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
风悠悠扬扬的吹着,灯在风中摇摇晃晃,细碎如金,浮光掠影。
喧嚣吵闹,一阵高过一阵。
在人群中挤得脚有些软了,心脏像被人攥紧一般喘不过气来。焦急得在人群中四下张望,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同样脚步匆忙的身影。
“景――”
惊喜之下发出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颤抖,风子思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拼命挤开人群,向着那个失而复得的人靠过去。
几步之遥,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和人群隔开,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兰香沁人,子思不假思索的紧紧回抱住他,热泪一下子涌进眼眶,他的声音涩涩的,带着依恋,“景,景,我好想你――”
子思在人群中慌乱的寻了许久,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忽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于千人万人之中,寻得那一个真心爱你呵护你的人,历经艰险,这般难得,怎么还舍得失去?
不由想到这个抱着自己的人,默默守护了自己近十年的光阴,关怀照顾,无微不至。
他等了自己十二年了,不离不弃,光阴如流水的十二年,期间种种艰辛,他虽不说,自己岂又不知?
感到怀中的身躯在轻轻颤抖,风帝用同样颤抖的手托起那人流泪满面的脸,抬手替他拭去泪痕,心中是满足又心疼,他的思儿,已经长大了,而且回到了自己的怀抱,这一,他再也不要放开。
俯下身去,风帝毫不犹豫吻上了子思微微开启的红唇,那一吻,没有入没有挑逗,只是异乎寻常的真挚坚决,子思也毫不迟疑的双手勾上风帝颀长的颈项,情的回吻……人流,灯会,全都被他们隔绝在外,满世界,就只剩下彼此。
一吻罢,子思双目染上些迷蒙的色彩,蝶翼般的睫毛颤动着,他轻轻的笑起来,“景,我想通了,我爱你。”
风帝全身重重一颤,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待又惊又喜的神色爬上他的脸,他已经不由自主的拥着子思再度吻了下去。
温暖的空气在两人周围缓缓流动着,五年之后,徘徊不前的两个人终于认清了生命的方向……
幸福,原来就在咫尺之间。
-F-
昨天正准备更文的某梦发现,校园网崩掉了……ORZ~~泪……
今早继续崩溃中……
于是……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八章 元宵灯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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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等等……”察觉到周围越来越奇怪的气场,子思勉强抬头看了眼,或激动或好奇的视线灼灼投过来,几乎要将两人看出个洞来。子思心里一片空白,惨了惨了,当着人民群众上演限制级画面……慌忙推开风白景,拉着他朝人少的地方飞奔,连轻功都用上了。这时候才知道古代人长头发的好,刚才两个人的头发都垂下来,遮住了脸。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累死我了……”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思抚胸喘气。
心情大好的风帝挑起嘴角,邪邪的笑,“思儿还害羞呢?”
风子思给他一个白眼,“去你的。”猛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叫一声,“糟了!”
风帝被他一吓,也紧张起来,忙问,“怎么了?”
“影!”他唤了一声,一个黑影立刻蹿了出来,跪在他面前。风子思盯着他,放冷了声音,“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吧?”
“主人,我……”影皱起眉头,刚才他确实看到了,可主人又一副不想让他承认的样子。可是,他不能欺骗他的主人呀!怎么办才好呢?
他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的风帝也乐了一回,“思儿,这就是你的影卫?看来,朕得考虑替你另找一个。焰,暗,你们两个都出来。”
黑暗中跃出两条矫健的身影,动作明显要比影轻巧高超。
风子思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难道刚才他们就一直在看着?”
看着子思幼稚的表情,风帝一喜,当着三个人热吻了下去,好半天才放开奋力挣扎的他,“看见了就看见了,朕今日才知道,原来朕的思儿如此害羞。两个大男人,又不是什么小家女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两个大男人才不能让人看好不好?!
他满脸的调戏让子思大窘,随手给了他个肘后。
风帝夸张的弯下腰去,惨叫,“唉哟,朕的思儿长大了,都懂得恩将仇报了。”
“父皇――”子思无奈的叫了声。
风帝笑着将子思圈到怀里,安抚道,“放心,他们都是懂得分寸的人,只是你那个影卫……”
“我不换!”话还未说完,子思已经撅起小嘴,坚决回绝。
风帝少不了哄着,“不换就不换,思儿,我们去赏灯好不好?”
提起赏灯,子思才反应过来,“你今天不在皇宫里,那些点灯等着的妃子们怎么办?还有,宫里应该有晚宴吧?你这样偷偷跑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宫中有苏太傅应付着呢,不用担心。说起来,明日思儿可要随我上朝。”
可怜的苏太傅,甲之年还要应付这么个不懂事的皇帝……子思在心里替他和自己默哀,“好吧,我去。”顿了一下,似想起什么来了,眸光一亮,对着风白景俏皮的眨眨眼睛,“景,我有礼物送给你。”
这下轮到风白景愣住了,“思儿的礼物?”
子思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物来,系在了风帝的腕上。
低头一看,却是一条明黄色的丝带,上面似乎还有些墨迹。在子思目光催促下,风帝解开丝带,在灯光下细细端详。
或起或伏的流畅线条勾勒的山峦,沙漠,分明是一张地图。
“是沧海国地图?”风帝挑眉,似乎在问子思送这张地图是什么意思。
子思笑得认真,“是啊,子思送给景的,就是沧海国啊。”
风帝带着几分探寻的神色看着他,半晌才说,“难道是听风?我记得他上是随沧宣夜一起回了沧海国,以他那个极富号召力的身份,五年时间,要控制整个沧海国,恐怕也不是难事。”
看到风白景毫不差异,反而头头是道的分析,子思不由越发的佩服起眼前这个人来了,“景猜的一点也没错。”
“思儿不觉得那个听风十分可疑吗?”
闻言子思沉吟一阵,才说,“我也觉得听风接近我的时机十分微妙,但是,他似乎也没有威胁到我,我暂时也不打算理他的事情。”
“不管怎样,思儿要千万小心。”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刚才的那个高台前面。
简易的竹竿搭起来的台子大概有两人高,台下水泄不通围满了人,台上挂着喜庆的红绸和各式灯,灯火通明。一个白衣男子在台中央长身而立,长发随意的束起来,唇角飞扬,洒脱不羁的样子让台下的女子们一个个脸红心跳。
风白景拉着子思走上前,在看清男子面容时,咦了一声,“云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白?”子思不解的看着台上的人,过人的记忆力让他很快的回忆起来,“我的舅舅?”似乎自从小时候偶然一感冒见过他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他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亲人?这个人,好眼熟,子思呆呆盯着台上的人影,好半天没有说话。
“云太医这么好看,思儿都看呆了?”
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喷在自己的耳边,子思回过神来,明白他察觉了自己的情绪,心头一暖,笑了笑,“谁比得上景好看?”
说话间,台上的云白已经向这边看过来,看到风白景时,他像抓住犯错的孩子的一样嘿嘿笑了两声,再看他身边的风子思,愣了一下神,随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各位今日能来捧场,云某感激不尽。”他潇洒的对着台下一揖,薄唇微扬,“让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请凤小姐上场吧!”
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骚动。
子思和风帝对视一眼,心想,这凤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大家连灯也不看了,都来看她?
随手逮了个人问问。那人把眼一横,似乎在鄙视两个衣着光鲜的人的孤陋寡闻,“凤舞姑娘可是满庭芳的头牌呢,从来不轻易见客。她今日来灯会招亲,城里哪个男人不知道啊。”
招亲……果然,放眼望去,都是激动的男同胞们啊――
说话间,人群已经骚动起来。
一个穿着薄纱的女子怀抱琵琶,半遮着脸面,从屏风后袅袅婷婷的走出来,婀娜身段,步履轻盈婉转,动作间柔弱中带着弱柳扶风的万种风情。这女子动作间虽轻柔,却不艳俗,姿态反而高贵不容侵犯。
倒是风白景,看到她时微微错愕,修长的眉不自觉的拢了拢。
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子思的眼睛,“景,你认识她?”
风帝挑了挑眉,“难道思儿不认识他?”
意料中的捕捉到风子思的诧异神色,风帝才道,“她是你妹妹,风舞。”
“妹妹?”子思仰起头,“那不就是你的女儿么?她怎么会混到了满庭芳那种地方去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不是锦风城最大的妓院吗?”
风帝嗤笑,“朕的女儿如今也有些本事了,混出宫不说,还要当众招亲吗?思儿,我们权当看戏吧。”
看着退到一边的云白一脸坏笑的表情,子思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不是看戏这么简单吧?
风舞对着台下盈盈一礼,随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柔声道,“凤舞在此先谢过各位了,接下来,凤舞将为各位即兴弹奏一曲,若有哪位听出是何曲子,请到台上来。”
温婉的声音听得台下的男人们兴奋不已,一个个摩拳擦掌,就待冲上台去。
“叮――”
一声琵琶如幽涧清泉,清凉的音色让全场为之一震。
不待片刻喘息,激越的琵琶声如急雨落下,仿佛催动千军万马的鼓点,密集的节奏如同直接敲打在人的心上,强有力的扣动心弦。
这女子,能奏出这般气势恢宏的乐声,胸中还算有几分沟壑。
在最高音的地方,琵琶声陡然一个转折,变得幽幽静静,如同细密水声般绵长不绝,让人一时只觉魂梦悠扬。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众人犹自陶醉,台上仍是空空荡荡。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首曲子是什么。
风舞将琵琶抱回怀中,摇头,眉眼间带着淡淡落寞,“看来凤舞终是不逢知音之人。”
台下人见美人伤怀,纷纷开始一顿乱猜。
子思看的无聊了,拉着风白景的衣袖,“我们走吧,我不想看了。”
风帝宽怀的笑笑,“乏了?我们回去吧。”
“影,去叫如烟琥珀回宫。”子思对着旁边淡淡的吩咐了声,又转向风帝,“今天风傲然去了风雨潇湘楼,我们两个撞见了。”
这下,风帝才变了脸色,“思儿遇见他了?怎么不早说,他一定认出思儿了吧?”
“是啊,只是不知道他去那里究竟是干什么。”
两人正思索间,台上沉默了半天的云白开口了,“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就换个方式吧!那边的两位公子,请上台来。”他微微躬身,对着两人的方向做了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人群都向这边看过来,无论是风白景还是风子思出现,无疑都会给群众造成极大的视觉冲击,更别说是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了,和他们一比,风舞都只能黯然失色。
子思的兴趣被勾起来了,想知道云白究竟要干什么,不容分说拉起风白景,衣袂一扬,就跃上了高台,绝妙的轻功博来一阵欢呼。这时候,台下也有人认出了这个紫衣少年,但想到七皇子一定有什么用意,只是在下面小声交谈着,并不敢说破。
风舞也在看着台上的两个人,宫中公主并不受重视,且长年闭门不出,风帝也只在她出生的时候见过她,这时候,她根本认不出风白景,更别说风子思了。她只是直觉这两个人不简单,隐约还带点熟悉的味道。
到了宫外,云白自由惯了,甚至可以说是百无禁忌,大方的拉过风白景的手,笑咪咪的说,“我想请两位玩个游戏,接下来,凤舞仍会弹一些曲子,请公子你来猜,若猜中,我们就送彩灯一柄,若猜不中,我们就请这位小公子和凤舞姑娘亲吻,怎么样?”
得不到美人芳心的男人们听到有这样惊艳的游戏可以看,当然一致赞成。何况,七殿下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
只有风白景冷冷甩开了云白的手,“我没有兴趣。”
风子思一时没有想到古代人会有这么开放,不过,和漂亮女孩子亲亲也没什么不好,权当是礼貌问候。更何况人民群众这么热情,对方又是自己的妹妹,他们总不能落荒而逃吧。而且,风白景吃醋的样子,会不会很好看呢?
“景,我想玩。”子思使出杀手锏,大眼睛含烟带雾的看着风帝,可爱极了。
无奈风帝爸爸每都吃这一招,这也不例外,想了想,料风舞也弹不出什么艰的曲子来,也就同意了。
这下,群情高昂,都对着一台子的俊男美女看。
风舞对两人微微行礼,变开始了弹奏。
第一首曲子刚弹了两个音节,风帝冷冷截口,“《渔舟唱晚》”
《西风》
《醉阴》
《少年游》
…………
十几首高难度的曲子下来,竟没有一首能难住这个始终神情淡然的冷傲男子的。
风舞手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今天真是遇到行家了,刚开始她弹得那首曲子他也知道吧?只是不屑于说罢了,想到这里,风舞也有些委屈了。
而风子思一直在旁边含笑看着,也不说话,表情很是享受。
人们看着这个玄衣男子,开始有些疑惑又佩服了,这个跟着七殿下的人究竟是谁啊?不会是他府上的乐师吧,这么厉害?
正紧张的时候,风舞握着琵琶的手突然一滑,一架价值连城的琵琶就这样掉下去了……
风子思眼疾手快,伸手去接;风舞爱惜这把琵琶胜过自己的性命,当下也不假思索急忙弯腰去拦……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撞到了一起,而且是绝对巧合的唇对唇……
柔滑馨香的触感让子思愣了一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飞快的旋身而起,对着风舞极有风度的道歉,“凤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
风舞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琵琶最终还是在一声钝响之后,化为一地的尘埃,但这远远没有刚刚那一吻的冲击来的大。
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发事件惊呆了。
唯有一人例外,一直冷眼看着的风白景,狭长的凤目凝视这两人,眼中的醋意在子思看来已经事十分明显了。
“景……”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听不进解释,子思无奈的叫了他一声。
风帝面色冰寒,冷冷道,“回去再说。”
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子思心里一惊,原来他生气的时候这么可怕……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谁叫自己的恋人是皇帝呢?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十九章 皇帝的怒气
3939 9-5-1 22:58
两人突然离开,让围观的人群大惑不解,十分遗憾,还是云白舌灿莲,三言两语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引到风舞这里来,只是主角自己,因为刚刚的一吻,也有些失魂落魄了。
本来软磨硬泡让云白带自己出来,然后冒充魁,只是想着,人的一生总该有自己做主的时候,想找个有真才实学又疼爱自己的男子,在锦风国,亲吻也算一种礼节,更何况双方还是无心,自己怎么就被一吻乱了心神?
云白把她的迷惘神色尽收眼底,心里正乐,刚才他认出了风白景,看他身边带着一个气质高华的少年,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几乎让他瞬间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外甥,而风帝看自己儿子的神色――真是露骨。于是,我们“好心”的云白大夫就“大方”的帮了他们一把。至于风舞,就只能哀叹自家哥哥太有魅力啦!
话说这一边,子思跟着风帝几乎是一路脚不沾地回到皇宫,风帝在路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以他为中心,三丈之内都没有生物敢接近。子思不由腹诽,不就是吻了自家妹妹吗?又不是故意的,生这么大气干嘛?今天真是惹火上身啊!
几条黑影连只蛐蛐都没惊动,很快蹿回了清凉殿。
守在殿内的长生见七皇子回来了,还没来的及高兴,就被面色不善的风帝轰出去守门,严令一个人都不准放进来。被风帝的气势吓到的长生带着侍女们飞快离开了,暗地里还想,七殿下好不容易回来,皇上怎么这么不高兴呢?
刚跨进熟悉的大殿,正在感叹自己怎么就以这么不浪漫的方式回了皇宫的风子思还没缓过神来,突然手上一紧,被人抓住了,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被大力摔在柔然的大床上,不由又是一阵头晕眼,风帝带着凌厉的气势,压在他身上,不容他喘息,霸道的唇已经欺了上来。不同于以往的小心爱护,这一,他是狂暴的,肆虐的,疯狂的吻着,子思唇上残留的女子的馨香让他醋意大起,不假思索的对着那有些肿起的嫣红咬了下去……子思猝不及防,痛呼还未出声,就被风帝的吻压了回去,口中有腥甜的味道弥漫开来。他居然咬我?这时候还不反击就是白痴!子思反手一顶,同时双腿用力,想将风帝反压在身下。
可惜,风帝离开他的唇,眼中精光一闪,飞速压制住他作乱的双手,一条腿卡在子思双膝之间,把身下的人压得死死的。可怜子思只有十二岁的身子,典型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何斗得过这只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狐狸?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力气。子思当然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索性放软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水蒙蒙的,低声唤,“父皇……”
可惜子思不明白此时是怎样一番场景,他乌黑的发丝墨云一般铺洒在雪白的床单上,有几缕凌乱的粘在鬓边,一双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正含烟带雾看着风帝,长睫扑闪着,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微启的唇边还挂着一抹淡淡的血迹,衣衫因为刚才的奋力挣扎而凌乱不整,小巧的下颌微扬,露出白玉一般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在这样一幅美景下还不动情的男人真的就不是男人了。
很快子思也发现了异样,风白景看他的眼神明显变了,不再是醋意,那双凤目微微迷起,似乎有火焰在他眸中燃烧,那是……情欲!风子思心凉了半截,他前世也活了二十年,于情事虽然疏离,但并不是一无所知,但是因为父亲的原因,他对这种事情保持极端厌恶的态度,尤其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他不喜欢男人碰自己,虽然风白景是个例外,但现在他也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
看着身下的人儿眼光从惊愕到清醒,再到冷淡疏离,风帝心中大警,心思转的飞快,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竟也不放手,反而用一只手挑起了子思的下颌,强迫两人对视,“思儿很讨厌父皇这样做吗?”
子思想要侧开头,却被风帝钳制住了,索性冷冷瞪视回去,用眼神表现自己的不满。
“思儿把父皇看得跟以前的那个禽兽一样么?”
子思一震,是啊,他们是不同的,可是……
松开手,风帝俯身上前,邃的眼神直直的看进子思的心里去,“思儿,爱我吗?”
子思看着眼前这个优雅的,此刻却带着七分蛊惑三分野性的男人,他的眼中竟然藏了那么多的不安和不确定,此刻,只想安抚他,“父皇,我爱你。”
风帝眼中水波一荡,“爱人之间总是要做这种事情的,思儿不愿意吗?”
子思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
风帝知他心中挣扎,微笑,浅吻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思儿别怕,现在你还太小了,父皇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慢慢适应。”
风白景他,不逼自己?
看到他放松下来的神色,风帝压下去的怒气又冒了起来,“不过,思儿,今天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子思是无心的,父皇不是看见了吗?”
“是吗?”风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那云白提那个恶劣的条件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答应?还说不是蓄意的?”
完了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我只是一时玩心大起而已啊!”
“玩心大起?玩什么不好,跟朕的女儿玩接吻?还是当着朕的面,思儿,你分明在挑战朕的耐性。朕今天一定要让你明白一下,朕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东西了?还没来得及抗议,风帝的吻已经细密的落下,白皙的脖颈,锁骨,都留下了他的吻痕,这个样子,没有几天,根本就没办法出去见人了,这个占有欲膨胀的家伙!
“父皇……唔……还要上早朝呢。”
“早朝?”风帝一把扯开子思的衣带,“朕可不要思儿被那群老顽固看了去。”
惨了,彻底将这个人惹到了,早朝也不让自己去上了……
“啊!”神游之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悄悄滑进衣饰中作恶的手,直到小小的青芽被人恶意的捏了一下,他才猝不及防的痛呼出声。
“思儿这个时候还不专心,真是……”风帝状做遗憾的摇了摇头,沿着完美的身线一路向下,轻吻着少年朵一样柔嫩的身子,修长的手还不忘在那个地方反复挑逗。
少年敏感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一声声轻柔压抑的呻吟从娇媚的唇中泻出,身子在风帝或轻或重的挑逗中无意识的扭动着,“父皇……父皇不要……思儿要受不了啦!”
被情欲熏成淡粉色的身子如丝缎般滑腻,让风帝爱不释手,虽然勉强保持着一线清明,但全身血脉喷张,尤其是下腹那一团火热让子思还是忍不住出声哀求。
“思儿……”搂住那人纤细紧致的腰身,感受着身下人的颤抖和情动,动作更加激动起来。
黑衣华发,在雪白的床单上紧紧缠绕着。情欲一波一波冲击着年轻的身体。
“啊……”随着子思一声惊呼,天鹅一般颀长的颈子像后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晶莹的汗珠从漆黑的发间甩出,子思的欲望终于喷发在风帝手中……
全身一下子脱力一般摊倒在床上,子思水雾蒙蒙的眼睛勉强看向风帝,“如此,父皇解气了吗?”
看着子思无力又委屈的神情,风白景不由软下心来,松开一直钳制着子思的手,这才发现细腻的肌肤已经起了青紫的淤痕,心疼的轻吻着子思的手腕,还不忘警告,“思儿,只此一,若还有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了事了。”
子思少不得乖乖的认错,“子思再也不敢啦,父皇别生气了。”
风帝微微一笑,似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清朗,他伸手抱起子思,“我们去沐浴,思儿自己是舒服了,父皇可还等着思儿安慰呢。”
无视子思极端郁闷的表情,风帝爽朗的笑了起来。
云蒸雾腾的浴室里,在某人的安慰下终于舒服了一回的风帝心满意足的倚在浴池边,替子思擦着身子。
而风子思脸上还带着火烧火燎的红晕,为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
好半天,子思才在风帝细致的服务下缓过来,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突然回过身,双手环上风帝的颈子,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开口,“父皇,你想要天下吗?”
轻柔的吻着子思的额头,风帝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天下?”随即睁开眼睛,看着子思,“天下要来何用?朕只希望政治清明,战祸消弭,百姓安乐就好。”
“那沧海国怎么办呢?”
“若它想归顺我国,朕自然会派人管理。”风帝说得漫不经心。
“那雪无颜呢?这样的话,雪国会人人自危的吧?”
“所以,现在只能让沧海国维持原状,对外隐瞒政权旁落的消息,我们也不宜有什么举动。或许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说吧。”
“父皇有打算就好。”提到雪无颜,不由又想起了那张绝世魅惑又脱俗的脸,那一句我看上你了,犹在耳畔回响,蛊惑又不似开玩笑,可是都已经过去五年了,自己也没听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是否已经忘记了?
“父皇不想要天下,那雪无颜呢?”
“那个人?”想到他对子思做的事,风帝不由面色一冷,“一脸的游戏人生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个有野心的皇帝。”
“舅舅呢,他没有回来?”
提到云白,他面色一冷,吐出两个字,“跑了。”
真是他舅舅的作风,见势不好,逃的比谁还快。
“那……”想问风舞怎么样了,猛然想到先前风白景气得要杀人的神色,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风帝自然知道子思想问什么,见他这番神态,也不忍再为难他,“我叫人把她带回来了,她就乖乖在宫里等着嫁人吧!”
“嫁人?”
“恩,雪流韶已经提过亲了,只等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嫁过去。”
“雪流韶?他不是……”想想也明白,皇家的人势必要为政治牺牲的,“风舞和我同年?”
“是啊。”风帝在子思身上或或浅的红痕上继续肆虐着,“思儿这辈子都不用想娶女人了……”
“是,是,子思只有父皇一个。”看着这个偶然露出孩子气的神态的人,子思用手轻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向他许下承诺。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章 建议
2866 9-5-16 1:15
两个人温存一番,黎明又至了。
穿着白色丝制睡袍赖在床上,子思懒懒的看着侍女进来侍候风白景穿上复无比的朝服,“父皇真的不要思儿去了啊?”
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上勾人无比的小妖精,风帝好气又好笑的威胁,“只要思儿不怕锦风国七殿下作风不整的传言传遍天下,那就去吧。”
“哼。”孩子气一上来,索性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风白景,呼呼补眠去了。
风帝宠溺一笑,俯身过来在那气鼓鼓的小脸上印下一吻,轻声道,“好好休息吧,父皇下了朝再来看你。”
风国的早朝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梁谨之近年来因为政绩卓越,屡经拔擢,年纪轻轻占据了尚书的高位,惹得不少人眼红不已,此时,他正执着玉笏,神色稳重的上报近日来让一干官员头疼不已的疫病情况。
“自西面的通州,幽州两个大州发现病例之后,这突如其来的疫病已经传播到离锦风城不远的小城兰城了。凡疫病所过之,大小城池都已封城,各州上报的死亡人数已经有数十万之众。”
“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吗?”安妃一案中唯一没有受到牵连的吏部侍郎,现今的吏部尚书博雅担忧的问。
“几位太医几日前就已经赶往疫区,直到现在还是束手无策。”立于阶下的二皇子风傲然也接口道,太医正是他派出去的。
拔出了大皇子和六皇子的势力,一部分官员倒向二皇子,五皇子从不参加党争,剩下的大部分要不就是忠直的老臣,要不就是风帝的亲信,有人甚至在暗地里怀疑,所谓梦魇毒说是不是风帝铲除异己的手段。
听了一会儿臣子们的报告,风帝冷静的声音从龙座上传来,“传令,从今日午时起,锦风城关城门,所有人等严谨擅自出入。”
“皇上,此举恐怕会引起恐慌啊。”谏言之人,正是梁谨之。
立时,也有大臣附和,为政者最怕民心不稳,疫病之时,国都封城,只怕会引起百姓不满。
“众卿不必担心。”风帝斜斜倚在龙座上,神色清冷又自信,“云太医已经研制出克制之药,此刻正马不停蹄的赶往疫区,相信疫情很快就会得到控制。”
云白,那个行踪不定的神秘太医吗?
提起他,众大臣脸上都现出敬服的神色,传闻其性情不羁,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皇上又是怎么找到他的?他若出手,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梁卿,云太医所需之药物就交由你来采办了,还有疫区的食物,万万不能短缺。”
“臣明白。”
风帝看了苏舜文一眼,淡淡说了句,“无事便散了吧。”
苏舜文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苍老的声音虽不响亮,却十分有力,“老臣还有一事要奏。”
“苏卿请讲。”
“皇上,自六皇子一案之后,后宫之中,人心惶惶,老臣以为,应尽早确立储君之位,以定人心。”
一句话无异于重磅炸弹,臣子们瞬间都变了脸色,惶惶然的向着风帝脸上看去,生怕下一刻龙颜震怒,他们就要跟着那个老家伙遭池鱼之殃了。
谁料风帝脸色未变,似乎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状似随意的一眼,看得所有人都低下头去,“苏卿言之有理,正好七子也回来了,就让皇子们拟一份疫区善后理的折子给朕,看过之后,再做定夺。”说完,皇座之上空空荡荡,已经没了人影。惊呆了的大臣们还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要立储了?失踪了五年的七殿下回来了?一句话中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让臣子们都有些接受不了了。不一会儿,苏太傅已经被大臣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风傲然冷冷看着这一幕,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转身离开了。想来,过不了多久,他那个七弟回宫的消息就会传遍都城吧,不知这些大臣们又会怎么打算呢?
好香,一阵熟悉的香味传遍了整个清凉殿。
子思昨天折腾了一夜,这时候也饿了,在梦中无意识的皱起了小巧的鼻子,追逐着这诱人的味道。
“主人,起来了哦。”如烟轻柔的语音在耳边响起。
子思无意识的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如烟,什么时辰了?”
等了半天没听见有人回答,子思侧头一看,如烟和站在她身后端着盘子的琥珀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子思被她们看的有些发毛,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身上,丝被已经从自己身上滑落下来,白色的睡袍半敞着,如玉的身子上全是情事之后留下的红痕,最密集的还是颀长的颈边,锁骨上,被人啃咬的牙印突兀又明显,让人不想入非非都难。明白过来之后子思反而冷静下来了,冷眼回视她们两个人,看她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两人立刻反应过来,齐齐对着子思跪下,“主人,对不起。”
“以后在宫中,不要叫我主人,免得惹人非议,知道吗?”
“是,主……殿下。”
子思也不介意,自己从床上起身,凑到琥珀面前,嗅了嗅,“如烟今日做的什么啊,香味这般独特?”
见风子思似乎没有生气,琥珀胆子大了起来,“姐姐做的桂糕哦,里面放了特殊的香料,特别好吃……”
如烟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打断她没完没了的废话,“殿下,现在已经辰时了,让奴婢们伺候殿下起身吧。”
“父皇还未回来?”
“皇上已经回来了,怕吵醒殿下,就在外殿等着殿下用早膳呢。奴婢想着,先给殿下端点糕点过来尝尝,免得等下没有胃口。”
“要你们查的大皇子和六皇子的事查到了吗?”
“殿下。”如烟欲言又止,还是琥珀心思透明,马上接了过去,“听说是六皇子和安妃毒杀了大皇子和皇后,然后被陛下死了。”
闻言子思拧起眉头,真的这么简单吗?那对没什么心计的母子,他还在怀疑当初自己中毒是不是他们所为,现在又听到这个消息。父皇到底有什么打算,竟然死了风九秋和安妃?
“如烟,你想说什么?”
“殿下,大皇子和皇后中的毒,是梦魇。”
“梦魇吗?”子思低头想了片刻,复又抬起头来,“昨日风傲然在风雨楼做了些什么?”
“他一直在房中没有出来,有个武功很高的人从窗子进去了片刻又出来了,他穿着夜行衣,不过身材高挑,似乎应该是雪国人。”
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了,风傲然他和雪国有勾结?“那我们派去雪国的探子呢?”
如烟叹了口气,“一切如常。只是雪帝武功太高,我们的人根本不敢接近他。”
“我明白,不怪你们。”
收拾完了走出内殿的时候,风白景已经没了影子,一问之下,才知道朝中有事,他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草草吃完早餐,坐在外殿里,随手拿了本书来看,一直到下午,风白景没有回来,心事重重的,什么也看不进去。
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殿外闯进来,稚嫩的童音大叫着,“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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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最近都米有亲给偶留言呢?
恩……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一章 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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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思有些意外的向门边看去,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子带着巨大的冲力不容分说的扑进了他怀里。
还好自己是练武之人,不然这一下一定摔得很难看!一边庆幸着,一边把怀里的东西拉起来端详。
好可爱一个小娃娃!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粉粉嫩嫩的小脸,面团团分外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在不停的打量着自己,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的冲动,只是手中的孩子似乎有些太纤瘦了,骨头硌得人有些生疼,看他的穿着分明是宫中皇子的服饰,不过又似乎十分破旧了,套在小人儿身上,十分宽松。
不禁有些心疼起来,记得他只有两个弟弟,这个,不知是哪一个?
重新把他拉到怀里,顺手将放在案旁的桂糕递了一块过去,“吃吧。”
小人儿也不介意,接过来大快朵颐,看样子,分明是饿坏了。难道皇宫里面还有虐待皇子的?子思不由皱起眉,又将手中的茶递过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慢点吃,来,喝口水,别噎着了。”
百忙之中,小孩子抬起头来对着自己天真一笑,“真好吃,谢谢哥哥。”
这样纯净的笑容看的子思一怔,自己好久都没见过这样干净纯粹的人儿了。
等到小人儿好容易吃完,子思把他放到另一边的凳子上,“你怎么会认识哥哥的?”
小人儿眨眨眼睛,“今天听小幽说,采儿那个漂漂亮亮的哥哥回来了,所以采儿就来看看啦!”
“采儿?你是我的八弟?可是,采儿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呢?”
“嘿嘿。”风采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因为采儿小时候偷偷来这里看过父皇啊。”
随意出口的回答,却让子思骤然神伤,是自己霸占着父皇全部的爱啊,可惜自己却忘了,父皇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喧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青衫女子和侍卫争执着些什么。
“采儿是怎么进来的?”
风采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亮幽幽的,分明是自己当年偷偷拿的风白景的那一块,想是他后来又赏人了吧。
“琥珀,去把外面的人带进来。”
不多时,那青衫女子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了,风采见了她,笑嘻嘻的扑上去,却把那伶俐的女子吓了个不轻,恭谨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小幽是吗?你是采儿的侍女?”
清亮动听的声音让小幽放松下来,大着胆子去看坐着的那个人,分明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却散发着摄人的威压,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眸光似海,这便是传说中的七殿下吗?果然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啊!
“小幽,哥哥在问你呢?”风采不满的鼓起腮帮子,叫道。
侍女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忙跪了下去,颤声道,“小幽冒犯了,请殿下恕罪!”
有些心烦的揉了揉额角,还是有些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般恭敬。
“思儿,想父皇了吗?”
人为至,声先到,一阵风过,子思已经被那人拥到了怀中,看到他穿的是一件盘扣立领的衣服,将白皙的脖子包的严严实实,稍稍放心,清亮的凤目已经将现下的情况都扫入眼中。“长生,先将八殿下送回去。”
“不要不要。”童稚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着,“采儿要和父皇还有哥哥在一起!”
小幽吓得不行,赶紧将风采的小嘴捂住,劝道,“殿下跟小幽一起回去吧!”
子思见状,从风帝怀中挣出来,将风采拉到身边,“采儿要听话,再不回去,母妃会担心的。”
闻言风采尚未说什么,倒是小幽,像是被触到心事,眼圈瞬间就红了,“八殿下的母妃在殿下出生的时候就过世了。”
原来如此,采儿他,一定过得不好吧!
“那采儿以后,便跟着哥哥好吗?”
“思儿――”风帝的声音有些无奈。
子思毫不示弱的瞪回去,那表情分明在说,“我可是在为你收拾烂摊子!”
吩咐了小幽回风采的宫殿收拾些东西,又让如烟和琥珀带那个可爱的孩子下去沐浴更衣,清凉的大殿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屏退了宫人的殿内静悄悄的。
子思靠在风帝身上,神情有些落寞,“父皇,今日子思才知道,自己是如此自私。”
风帝将下颌靠在子思顶心,声音轻柔,“父皇和思儿是不同的,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不是吗?”
“父皇……”子思微微侧身,在那张寂寞的容颜上浅吻着,“看到采儿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想要保护他。”
风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朕明白。”
“父皇,采儿的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妃她,以前是个宫女……”说话间,小巧的唇已经攀上了他的唇,显然是已经明白了的人在制止他说下去。
一吻罢,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迷乱。
“说起来,子思也该去看看母妃了。虽然我与她并无太多感情,但这副身子是她所孕育,理当敬她的。”
“过几日再去吧,现下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抬头,见风帝神色郑重,便知是很要紧的事情。
“这几日国都西边疫病扩散之事,思儿可知?”
“有所耳闻。”
“克制的药方已经有了,但如何善后,朕想听听思儿的意见。”
埋头想了一下,现代社会的常识应该能有些作用。“子思明白了,这就去写。”
“别急,思儿先陪陪父皇。”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灵巧的挑开子思身上复杂的扣子,露出痕迹斑驳的身子。
“唔,你这个色鬼……”抗议的声音被封在了唇里,在风帝技巧高超的引逗下,情欲很快烧遍了少年的全身……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二章 太子
35 9-5-16 23:7
夜,已如古水。
原本是甜蜜的二人世界的龙床上,因为多了一个自称做恶梦睡不着的小恶童之后,风国皇帝的性福生活就划上了句号。风采像个夹心饼干似的睡在两个人中间,一边是郁闷的风帝,一边是暗自庆幸的子思,小手把两个人的头发都揪在手中,宣誓着自己的绝对占有权。
也幸好这样,子思终于不用穿那些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了。不然每都对风采解释,哥哥皮肤不好过敏了,或是被蚊子咬了,这实在是很令人头大。
轻轻挠了挠小孩儿的手心,睡梦中的孩子无意识的皱了皱眉,稍稍松开手,子思看准时机将自己的头发抽出来,披衣下床,看了一眼床上无比温馨的两个人,一丝温暖的微笑爬上了他的脸。
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点,子思到了空无一人的外殿。
“影。”
“主人。”忠实的影卫现身了。
“这几日朝上可是在商量立太子之事?”
“是。”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挥退了影,子思一个人坐在静静的大殿里,看着星光在水面上闪烁不定,竟有些难以成眠。难怪父皇用这种方法不让他上朝,真是煞费苦心,看来,父皇是真的打算要将他推上太子之位了,忽然想到了青灯,那个埋藏在幽谷中的神秘女子,她说着,大势所趋,不可抗拒,是否,她早就料到了今日的情况?
不同寻常的早朝气氛充斥着日曜殿。
长生读完了几位皇子的折子,群臣的感受除了冲击还是冲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户部尚书梁谨之,他的声音有些激动,“微臣想和七殿下具体讨论一下何谓‘完善的疫情报告体制’。”
“老臣也想知道七殿下所说的‘防毒面具’‘防毒服’的制作方法,还有殿下关于掩埋焚烧的意见。”被云白从幽州赶回来的老太医李回春也激动了。
“臣也想知道……”
…………
一时间,大臣们纷纷上前来,对七殿下奇妙的观点和层出不穷的新式名词变现出了极大的佩服和好奇。
明明提出了一份完美计划的风傲然被晾在了一边,再沉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那可是他和谋士们了三天三夜做出来的,现在居然无人问津!那个风轻雨又告病,弟弟们还小,只有他一个人丢脸,还有他那个七弟,实在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的提议。
风帝显然很高兴,“众卿们既然这么好奇,就让思儿亲自为你们解答疑惑吧!”
长生得令,高声道,“宣七皇子风子思――”
大殿里回荡着连绵不断的回声,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
来人一袭淡紫色朝服,丝质的白色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皇室的兰纹,身上清清淡淡的气质让惶惶日光都为之失色。才十二岁的少年,身材修长纤细,那张摆脱了童稚的脸上,五官精美,幽潭一般的双眸平静无波的大量着殿内的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与高雅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这就是他们的殿下么?五年之前,他已被传为神话,五年之后,重新回归的他,将带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喜?
他从容不迫的走向大殿中央,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一礼尚未行完,从龙椅上传来的柔和力道已经将他扶起,风帝站起身来,温柔的笑着,示意子思走到他身边去。
从未见过皇帝会对人露出如此宠溺的神色,群臣都有些诧异。风帝牵起子思的手,和他一起俯视着站在殿中的臣子们。
“思儿,他们对你的奏折很感兴趣。”
风子思雍容一笑,“各位大人们若有疑问的话,子思会在近日内拟出一份详细的意见给各位答疑的。”
无懈可击的举止,动听的声音,让大臣们一时都呆过去了。
早已经被风帝嘱咐过的苏舜文适时上前一步,“请陛下立七殿下为太子!”
极懂得察言观色的皇帝党们一齐跪下了,高声道,“请陛下立七殿下为太子!”
本来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们,听了风子思的奏折,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虽然已经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但亲身体会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子思感觉得到,风帝握着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带着轻微的颤抖,他是在担心吧?担心用这样的手段会让自己生气,这个站在权利巅峰的人,为自己每一个微小的感受在担心着。
温柔的回握住风白景,子思笑着回过头,全然不顾殿上臣子们的反应,“我想好了,我会陪着你的。”
风帝担忧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长生,拟旨:皇七子风子思才德兼备,风姿无双,和朕望,着立为锦风国皇太子!”
“贺喜吾皇!恭喜太子殿下!”
风帝看着低头跪下的臣子们,暧昧的贴在了子思小巧通透的耳廓上,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父皇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用手揽住了风子思的腰,向着后殿走去,留下跪了满地的臣子们。
然而,转身的那一瞬,子思也没有忽略一直站在旁边的风傲然眼中掠过的阴翳和仇恨。
回到清凉殿,风帝终于安定下来的心情化成了浓烈而炙热的吻,“思儿,思儿……”他轻轻的唤着,声音颤抖而激动,两人紧贴着身子,风帝柔软的舌头追逐着子思小巧的丁香,尽情起舞,肆虐过他甜美口腔中每一角落。
“思儿,你不怪我?”
子思温柔的摇摇头,将自己和风帝贴得更紧,安心的听着那人强有力的心跳,“父皇,你知道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父皇为思儿付出了这么多,思儿也要回报父皇。”
风帝的吻绵长细密,“父皇不需要思儿付出,思儿只需要做被爱的那个。”
子思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有些晕眩,这一个,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味今日的举动担忧了多久,他才知道,因自己的应允,这个男人的喜悦有多么巨大。
两个人忘情的吻着,风帝不安分的手已经滑进了子思的朝服,一点点挑动着他胸前小巧的茱萸。
“父皇……”终于被放开喘了一口气的子思无力的叫着,按住风帝在自己衣服中作恶的手,“父皇实在是太坏了。”
“呵呵,父皇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思儿你快点长大吧。”
“哥哥,父皇,你们在做什么啊?”一声天籁般的童音打断了如胶似漆的两个人。
子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从风帝怀中跳了出来,脸上难得一见的红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个小恶魔!风帝在心里暗骂,察觉到子思的窘况,他上前一步,将衣衫已有些凌乱的子思挡在身后,身上的威压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你来干什么?”
小孩子经这一下,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小声嘟囔,“父皇好凶……”
已经缓过来的子思在后面拉了风帝一把,“不要吓坏他了,采儿还是个小孩子。”
天,到底是谁欺负谁啊?风帝无力的把手放在额头上,长叹一声,复又平静下来,“采儿,这时候跑来找父皇,到底有什么事啊?”
“采儿不是来找父皇的。”小孩子大眼睛转转,好奇的往风帝身后去看,“哥哥怎么啦?”
整理好衣服的子思从皇帝身后转出来,把小人儿拉到自己怀中摩挲着他柔软的头发,“采儿到底有什么事啊?”
“五哥哥病了,采儿想去看他。”
“五哥?”风轻雨,似乎回来了还没见过他呢,那个小时候一直照顾自己的,现在在宫人口中多病君子一般的皇兄。“五哥和采儿很要好吗?”
“当然啊,采儿小时候,五哥哥经常去看采儿呢,采儿好久都没有见到五哥哥了,今天才听到人家说五哥哥病了。哥哥,哥哥,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风采满目哀求看着风子思,还不忘拼命摇着他的手。
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风帝,他只是笑的温和,那浓情的眼神已经默许了一切。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三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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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子思第一来到华音宫――苏妃苏音无和风轻雨的住。
早就听说苏妃出身公卿之家,于音律极有研究,近年来从宫中流传至民间的雅乐多为苏妃所谱,传唱程度极高。这一对母子平日里淡泊世,从不参与争斗,加上家世显赫,因而也在宫中和众妃嫔们相安无事多年,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里也算得上异类了。
子思带着风采走进华音宫的时候,宫内乐声袅袅,笛音和琴音相合,分外的悠扬飘渺。
制止了想要通报的宫人,循着乐声来到宫中后院,才看见了奏乐之人。
苏妃坐在婆娑树下,素手调弦,轻衫随风动,低垂眉眼,自然一段婉转风流的仪态。风轻雨就站在她身边,一身随意的青衫衬着修长高挑的身段分外潇洒,腰间的流苏璎珞在风中飞扬,唇边横着一管玉笛,通透的幽玉颜色和他那一张清俊容颜相映成辉,笛声流畅如水,和婉转琴音相合,宛如妙音天籁。
院子里除了这宛如画卷的两人之外,不远的石凳之上,还有一个缁衣老者,皓首沧颜,一脸陶醉的样子,正是太傅苏舜文。
本想安安静静听完这一曲,却忘记了身边还有个磨人的小家伙。
“五哥哥,五哥哥!”
乐声戛然而停,风采已经跌跌撞撞向风轻雨冲过去。
“采儿。”风轻雨温柔的将风采护到怀中,还不忘提醒,“小心点儿,别摔了。”
风采仰起头,嫩声道,“五哥哥你不是生病了吗?我和哥哥来看你了。”说着小手向着一直站在院门边的风子思指过去。
风轻雨诧异的看着那人,长身玉立,依稀是当年的容颜,却更加风采动人,沉静如水。
“你是――七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已经听说了风子思回宫的消息,但是原本五年不知所踪的人突然出现自己面前,他也有些激动,不知所措。
“什么七弟,是太子殿下。”苏舜文笑着起身,对着子思躬身一礼,“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子思赶紧上前一步将苏舜文扶起来,“太傅年老为尊,何须对着子思行礼?”
太傅退开一步,但笑不语。
话说到这里,几个人自然明白过来今日早朝上发生了什么事,风轻雨扯出一个微笑来,笑容中的酸涩却藏也藏不住,“如此,恭喜太子殿下了。”
看到这样的表情,子思微露困惑的神色,苏妃及时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子思双手,如母亲般温暖的微笑,“小七,总算回来了,我和轻雨都很想念你。”
时隔多年,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小七,意外的心情不是抗拒,而是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温暖的感觉,让子思怔在了原地。
直到苏妃将他拉到石凳上坐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急忙用话语掩盖过去,“听采儿说五皇兄身体不好,子思特地过来看看,见皇兄气色尚好,子思也放心了。”
其实风轻雨故意称病,在场诸人都是心知肚明(当然,某小鬼除外),但场面话还是少不得要说两句的。
风轻雨目光灼灼的看过来,言语之间却很克制,“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五皇兄叫子思七弟就好。”
“什么皇兄太子啊?”风采窝在风轻雨怀中,小脑袋转个不停。
“采儿以后要叫太子哥哥,知道吗?”
风采一脸探究的看着子思,“太子哥哥?”
子思伸手揉揉风采柔软的头发,“采儿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不过,采儿呆在这里也很无聊吧,不如让小幽带采儿到逛逛怎么样?”
“好啊,好啊!”风采雀跃的从风轻雨怀中蹦出来,“小幽,小幽,快带我去玩!”
“诶,采儿,等等。”子思伸手将就要冲出去的风采拉回来,仔细的在他腰间系上了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以防有什么有眼无珠的宫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等小幽来了,又细细嘱咐了一回不要闯祸,才放他走了。
“七弟对采儿真好。”将一切看在眼底的风轻雨忍不住说了句。
“太傅有什么话要对子思说吧?”
太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记得当年殿下才三岁的时候,就能和陛下对弈不落下风,老臣就知道,一定会有今日的。”
“既然父亲大人和小七有事商量,无音就先告退了。”
“也好,不过轻雨,你留下来。”
“太傅,这样不好吧?”子思看了一眼风轻雨,出声劝阻。若将五皇兄扯进来,那他们多年来的明哲保身就会毁于一旦了。
苏舜文爽朗的笑了笑,“我苏家从来没有怕事之辈。”这样说法,已经表明了风国支柱之一的名门苏家就站在了风子思这边。
“太傅想说的,是二皇兄的事吗?”
苏舜文表情严肃起来,习惯性的摸摸了自己的长胡子,“按照本朝惯例,储君之位定下来之后,年满十五岁的皇子就要封王了,而王的封地一般是自己提出要求,再由陛下批准……”
“那么风傲然想要的,是什么地方?”
“云州及其附近五百里。”(记得吗,那个洗月江入海口)
“云州?”风轻雨接口道,“地沃民丰,算得上是人间天堂了,而且和飘雪国商行往来密切。我没有记错的话,云州知州是雪国人吧?”
“确实,韩衣有一半雪国血统,算是本朝特例了,但他自幼便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也应该算是个风国人了。而且他的政绩,确实骄人。”
“政绩不等于忠诚。”风轻雨摇首道,“外公是怀疑二皇兄他和雪国……”
“殿下不是这样想的吗?”太傅转向风子思。
风子思沉吟了半晌,方道,“云州是个适合招兵买马的地方。”
苏舜文瞬间睁大了眼睛,惊道,“从云州到国都,几乎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遮挡。”
在座的都是一点即通的人,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是什么,一时都静了下来。
苏舜文缓缓缀着泡好的茶,眉头拧了起来。
“明知如此,父皇却没有任何理由驳回他的要求。”
子思微微一笑,“就算任他折腾,他又能弄出个什么大动静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透出的自信,让两人都为之一怔。
“殿下有如此自信是再好不过了,老臣一定会竭尽所能辅佐殿下的!”反应过来的苏舜文情绪有些激动。
“太傅言重了。”说罢,话锋一转,“沧海国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沧海国?一切如常,为何殿下会突然问到?”
“顺便问一问而已,太傅不用紧张。”看来听风目前只是控制住了沧宣夜,没有什么大动作,不然也应该引起苏家的注意了。
三个人一起,聊完了正事,天南地北,什么话题都聊得来,不知不觉,天色也暗下来了。苏妃已备下晚膳,而许久不见风采回来的风子思也有些急了。
将如烟琥珀连同底下的太监宫女们都派出去找,连晚膳也没有用,辞别了风轻雨诸人,子思匆匆赶回了清凉殿,仍是没有风采的半点消息。
“思儿,别担心,先喝点粥吧。”风帝正在殿内看奏折,停下手,将正在来回踱步的风子思搂到怀里,心疼的说,“你晚上什么都没吃,这样胃会难受的。”
有些烦乱的推开风帝递到口边的凉粥,子思皱眉道,“采儿一定出事了。”
“现在宫里谁不知道你护着他呢?小家伙肯定不会有事的,顶多是躲起来玩去了,下人们一时没有找到而已。”风帝放下粥,浅吻着子思轻蹙起来的眉心,“思儿不要闹别扭,吃点东西吧。”
子思想了想,不安的从风帝怀中挣脱出来,看着他,“父皇,我实在很担心,我要去找他。”
风帝无奈的看着他一脸坚定的表情,伸手将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披在了风子思的肩上,“既然思儿坚持,父皇就陪思儿一起去吧。”
子思心头一暖,伸手握住风帝正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谢谢父皇,不过父皇还有这么多奏折要看呢,子思一个人去就好了。”
“思儿难道忘记了,你答应过父皇,只要做被爱的那个就好了。”
“父皇……”
两个人十指交握,还没走出大殿,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正好被风子思拦住了。
“小幽,怎么了?采儿呢?”
被子思拦下来的宫女正是小幽,灯火之下,她标准的宫女髻有些散乱,香汗淋漓的,想是跑了很长的路,子思伸手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平静下来,“已经没事了,别紧张,采儿在哪里?”
子思的话带着奇妙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小幽很快冷静下来。但她的表情瞬间又变为担忧和哀求,“太子殿下,殿下,求求你,快去救八殿下吧!”
“八皇子到底在哪里?”风帝威严的声音将小幽吓得不轻。
她看着风帝,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太庙。”
太庙?!
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顾忌什么,施展轻功,在夜色中飞掠而去。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四章 代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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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算得上是宫中的禁地,是整个皇宫中最高的地方,供奉着锦风一国历代皇帝灵位,一般来说,没有盛大庆典或是节日,这里是禁止宫人接近的地方。本朝极重礼法,这样无缘无故的闯进太庙,事实上已经是十分严重的罪责了,万一被好事之人看到,亵渎先代皇帝的罪名,又岂是风采这么个小孩子承担得起的?
浓重的夜色掩盖之下,一向庄严肃穆的太庙此刻灯火通明,遥遥可见一队侍卫举着火把将太庙围了起来。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看来事情已经闹大了。
跃上太庙过百级的台阶,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将太庙内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参见陛下!”
外围的侍卫们首先反应过来,齐刷刷跪了下去。
“关门,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风帝也不叫他们起身,淡淡吩咐了声,就牵着风子思跨进了烛火摇曳的太庙。待看清里面的情况之后,饶是镇定如风白景和风子思,也震惊不已。
明黄锦缎装饰的高台之上,供果牲畜被打翻了一地,从来不曾熄灭的两侧烛台之上,此刻已是空空荡荡,巨大的白烛跌在了地上,烛泪流了一地,原先排列庄严整齐的灵牌竟然被人弄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甚至还有几块掉在了地上!
本来空荡的庙中,守庙的几个宫女哆哆嗦嗦跪在一旁,早已吓得不行了。另有两拨人呈在对峙状态跪着,一边带着一堆侍从的二皇子风傲然,另一边正是害得风子思找翻了皇宫的风采。此刻他可怜兮兮的跪在一旁,一双大眼通红通红的,显然是哭了很久了,此刻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一片静谧的太庙中显得分外突兀。
而在他的身边,跪着如烟和琥珀,看来两人应该是早就找到他了,只是无法脱身来报信而已。委屈到不行的风采见子思进来了,眼睛一亮,刚想跑过去,却被如烟及时拉住了。风子思也注意到了,连忙用眼神阻止他,让他保持安静。被风子思的眼神一吓,风采又怯怯的躲到琥珀和如烟身后,细细碎碎的哭了起来。
风帝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人,心里已在暗暗惊心,希望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冷声问道,“有谁可以为朕解释一下?”
不带半分温度的问句再让在场诸人打了个哆嗦。
“父皇――”
“朕不想听你说。”风傲然刚想开口,已经被风帝截了回去,“你最好先想想稍后怎么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一个比较年长的宫女见状,向前跪行一步,声音里充满了强作镇定的意味,“回皇上,今日晚膳时分,婢子们换班的时候,八殿下进了太庙,跟着殿下的那个侍女见殿下进去,就匆匆走了,后来婢子们听见里面一阵响动,急忙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闻言,两个人的心俱是一沉,事情变成两个人最不想听到的样子。看来小幽是拦不住风采,又没办法跟进去,担心出事,才跑到清凉殿的求救的,这样一来,时间上也就恰好吻合了。
“那二殿下是何时进来的?”
“回皇上,是在婢子们进去之后。当时一阵慌乱……”侍女低了头,没再说下去。
风帝挑起眉,看了风傲然一眼,“皇儿来的这么巧?外面的侍卫是你叫来的?”
风傲然身子一震,垂下头去,“傲然只是路过,听见吵闹,才过来一看究竟的。因为担心出事,就叫上了太庙附近巡逻的一队禁军。从日曜殿到皇儿的寝宫快哉殿确实需要经过这里,父皇明察。”
你是怕没有人证吧?
“那风采你是进来做什么的?”
风采看着严厉不同往日的风帝,虽不明白事情到底有多严重,自己闯祸了的认知还是有的,哪里还敢不说实话?
“采儿,采儿本来和小幽逛累了要回去的时候,经过这里,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猫进去了,采儿好奇,也跟着进来,结果,就看到小猫把东西都打翻了,真的不关采儿的事……”
“小猫?”风帝听出事有蹊跷,又转向侍女们,“八殿下说的,你们可曾看见了?”
稍稍缓过来的侍女们仔细想了一回,异口同声的否认。
“父皇,采儿真的看见了!”风采一张小脸急得通红,拼命申辩着。
“父皇,八皇帝年龄尚幼,一时看错也是有可能的啊。”风傲然不紧不慢地说到,“再说宫中,似乎也没听说有宫人养猫的。”
“真的是小猫!”风采瞪着风傲然,“你是坏人!为什么不相信采儿?”
“够了!”风帝喝了一声,打断两人的话,“太庙平日并不开门,又有你们守着,八殿下是如何进去的?”
那婢子小心翼翼的看了风子思一眼,才吞吞吐吐的道,“八殿下他……他拿着太子殿下的玉佩……”
风帝眼中惊色一闪而过,随即对着风采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着平日里皇兄宠着你,就可以随便拿他的东西吗?”
子思神色复杂看着风帝,自然明白他是在为自己开脱责任,可是他怎么忍心让才八岁的风采承担这么严重的事情?当即上前一步,直视着风帝,“采儿的玉佩是儿臣给的,这不能怪他。”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风傲然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来。
风帝微一沉吟,扫了殿内诸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守殿的侍女们身上,“马上把这里收拾好,今日之事,事关皇家威严,若泄露了一个字,呵,朕相信,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
虽是清淡的语气,但其中威胁的意味还是让侍女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风采,过来。”
听到风帝叫他,风采怯怯的从如烟身后伸出个小脑袋来,看见风帝面色虽然冰冷,怒气已经消了几分,便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蜗牛一般蹭了过去。
“这时候知道怕了?”风帝冷笑一声,“回去之后再置你。”说着,拉起风采就欲离开。
“父皇,此事事关重大,怎么可以如此不了了之?”风傲然分外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风帝回过头去,看着这个胆敢冒犯龙颜的儿子,唇角带笑,声冷如冰,“看来皇儿对朕十分不满啊?”
从未见过风帝这般神色的风傲然不由全身一冷,片刻又找回了气势,“儿臣不敢,只是父皇如此行事,就不怕人寒心么?”
这样直白的话语,将殿内所有人都吓住了,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风帝突然发怒。
“你在威胁朕?”风帝眯起凤眼,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危险的味道。
“老臣也认为二皇子殿下言之有理。”
这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风帝循声望去,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风傲然那一拨侍卫中的太史令书耿。难怪风傲然如此有恃无恐,他竟然将朝中以忠直著称的太史令带在了身边。
“你怎会在这里?”
“父皇,太史令大人一路跟儿臣讨论疫区之事,言语契合,儿臣本想邀他去住详谈……因而也会出现在这里了。”
别人尚还没什么,风子思并不认识这位老者,当然也不知道书家和苏家齐名的家世,但是他明白,有朝臣在这里,这件事情肯定就不会轻易了结了,而且太史令是干什么的,他当然十分清楚的。史笔如刀,那些歪曲诬陷的事情,中国历史上实在是太多了……
不露痕迹的看了风傲然一眼,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此事有关,但子思又何尝不明白,他分明和这事脱不了关系。
风帝已经很生气了,风傲然分明就是蓄谋已久,而且他在针对思儿!
“书大人是在质疑朕的事方法,还是在试探朕的底线?躲在人群中隐而不发,究竟是何居心?”
书耿俯下身去,重重叩首,“老臣不敢,老臣只知皇上此举,实在不妥。”
“父皇。”一直没有说话的风子思突然对着风帝躬身一礼,从容说道,“此事虽有许多疑点,但儿臣纵容八弟在先,八弟尚年幼,是儿臣教导无方,儿臣愿意领罚。”
风帝脸色一变,虽然明白子思是不想让自己为难,但他怎么可以罚思儿,怎么可以?
风采自然也明白自己最喜欢的哥哥是在为自己顶罪,刚想开口,却被琥珀有些粗鲁的捂住了嘴,呜咽着想要说话,被那双剔透的大眼一瞪,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一旁的如烟也没有劝阻,对她们来说,不论是好是坏,她们都必须服从主人的决定。
风帝看了子思半晌,摇头道,“思儿,不要任性。”
“皇上!当着锦风朝历代先帝在上,皇上怎可如此……”
“住嘴!”风帝厉喝一声,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书大人,靠死人说话未免也太底气不足了吧,大人有力气为什么不多为天下苍生着想,跟在皇子身后偷窥皇家家庙很有意思吗?”
风子思一番话把年纪老迈的书耿气得不轻,老人家捂着喘不过气来的胸口,颤巍巍的手指着他,半天才断断续续冒出一个字来,“你……你……”
子思看着他冷笑一声,“大人要辱骂当朝太子吗?”
“书大人好歹也是两朝老臣,殿下就不能体恤一下吗?”
正胶着之际,门外传来一个稳重中透着焦急的声音,“皇上,急奏!”
听出是苏舜文的声音,风帝眉头一皱,知道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找自己,可是眼下的情况……
“父皇,苏太傅肯定有急事,这里就交给子思吧。”
“皇上,苏舜文求见!”外面苏太傅催得愈发急了。
风帝迟疑了一下,握紧风子思的手,“思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父皇放心。”
目送风帝匆匆离开,风子思的一声叹息悄然滑落。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呢?”风帝一离开,风傲然的神色也多了几分狂妄。
“二皇兄不用担心,子思说过的话自会算数。”说完袍袖一拂,转身就走。
“太子殿下去哪里?”
“司礼监。”轻轻吐出这三个字,不意外的看到风傲然嘴角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得逞笑意。
留下如烟琥珀善后,又让人将风采带回清凉殿,风子思袍袖一拂,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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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一直看文的云白亲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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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五章 司礼监
3183 9-5-2 :
翌日,风帝风白景登基以来第二取消了早朝。
清凉殿里盘旋着风帝带来的低气压。
如烟和琥珀低头跪着,一言不发,而风采,还没从梦中醒来就被半夜回来的风帝下令关了禁闭。而苏舜文的急奏居然是锦风城中抓住了雪国的奸细,那人被太医悬着一口气等着自己去见的时候,只是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没有气息。该死的!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陪在思儿身边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思儿那脾气……
可他也没想到,匆匆赶回来,竟然听到了思儿去了司礼监的消息。
司礼监啊,那个专门用来惩罚犯错的皇室人员的地方,一想到思儿在那里已经呆了一个晚上,他就心急如焚。那个可恶的司礼监,什么避免落人话柄,他必须得等到天亮再去。可是天亮,起码要等到辰时,离现在还有两个时辰……
不行了,等不了了!风帝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腿就要走。
“陛下。”如烟还算冷静,叫住了心烦意乱的风帝,“陛下就算去了,以主人的个性,他会愿意跟陛下回来吗?”
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个意思吧!
如烟一句话让风帝稍稍降温,重新坐回椅子上,风帝低头沉思了一回,半晌,方抬起头来,唤了声,“暗。”
单膝跪地出现在大殿里的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恭谨隐忍,“主上。”
“去查,宫中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灵兽之类的东西,特别是二皇子那里。”风采虽然顽劣,但也不至于在那种时候骗人,但他毕竟还小,将闯进太庙的东西当成了猫也说不定,但那个东西,肯定不是猫那么简单吧!
“琥珀,如烟,在清凉殿内洒药。”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风帝虽然生气,还是相信了风采的话,“陛下,是下引诱的药还是致死的药?”
“别弄死了,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能耐。”
待两人领命而去,将长生唤来,已经不能再等的风帝飞一般向司礼监去了。
所谓司礼监,是开国皇帝时代就存在的机制,位于皇宫西北角,紧邻冷宫,是宫中唯一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建筑,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实际上地下的部分倒比地上的大得多。这个脱离于国家官制之外的机构,由一些年纪偏大的太监们任职,其惩罚人的手段之变态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而风白景继位之后,因为厌恶私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皇族中人被送到这里来了,
所以当守在门边的侍卫看到昨日一个人从从容容进去了的太子殿下之后,又看到风风火火赶来的风帝陛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暗自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皇上万岁。”急急忙忙被手下人从被子中拖出来的总管老太监安和带着困顿的双目跪在了皇帝面前。因为这个冷清衙门的关系,他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此时虽起了,也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怎么清醒。
“太子呢?”
“太子?”安和对着皇帝谄媚的笑了笑,“太子殿下地位尊贵,怎么会跑到老奴这个鄙陋的地方来?”
一旁跪着的小太监急忙拉住他,小声说,“公公,太子殿下是昨日来的。”
“胡说!”老太监头也没回的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小太监轻轻拉了拉安和的衣袖,附耳道,“公公,是真的,大家都知道了。”
这一下,老太监慌了,觉也醒了不少,“陛下恕罪,老奴这几日抱病在床……”
“行了。”风帝脸色颇为不善,“殿下到底在哪里?”
“回皇上,殿下他,他在……地牢最里间……”小太监哆哆嗦嗦的道。
风帝眉心骤然一紧,风国虽然四季如春,但司礼监的地牢常年阴冷,环境恶劣,思儿梦魇之毒虽解,畏寒之症却留下来了,而如此怕冷的他竟然在地牢里过了一夜?想到这里,心就狠狠的疼了起来。
踹开满心惴惴的安和,皇帝的耐心已然用尽,对小太监道,“你,带上钥匙,前面带路!”
走过点着火把的阴森甬道,常年无人问津不见阳光的地牢充满着腐烂的霉味,有些渗水的地方湿淋淋的,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的足音宛如敲击在人的心头,让人忍不住一阵颤栗,越往里走,风白景的脸色就越差。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几人面前突显一堵青墙,向右一转,窄小的牢房中可见隐约烛光。
“皇上,到了。”小太监躬身让出路来,让风帝上前。
风子思就坐在牢房里,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素白的薄衫,粗糙的没有任何装饰的衣饰,分明就是给罪人们穿的。他乌黑的发披散如瀑,发际还插着平日的那支紫玉簪,此刻他正借着微弱的烛火书写着什么,神情姿态无比洒脱自然,让跟来的几个人几乎都看的痴了过去,这样的皇子殿下,就如谪仙一般清逸绝尘,这逼仄的陋室也因为有了这个人儿而满室生香,清雅异常。
似是听见人声,子思停笔,侧过头来看。
见到来人是风帝,他也不意外,反而站起身来,隔着铁栏对着风帝微微一笑,“父皇,您来了。”
一笑倾城,如子夜绽放的昙,刹那间的美倾倒众生。
看到子思略显苍白的脸色,风帝满腔的怒意立刻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的怜惜,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看呆了的小太监打开牢门之后遣退跟着的众人,风帝跨进了牢房。
触到子思的手的时候,那冰冷的温度让他都忍不住一颤。
风帝心中一紧,赶忙将披风披在他身上,又将他紧紧拥到怀中,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怀中的人,一边还仔细检视着,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子思心头一暖,“父皇放心,他们口碑虽然不好,对子思,还是不敢动手的。”
“不是不喜欢在烛火下写字吗,这时候又忙些什么呢?”满心的责备的,关切的,心疼的话,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一句。
在风帝怀中转过身来,贪念着那温暖的躯体,索性将头也埋了进去,闷声道,“写那个疫区的善后理的说明。”停了半晌又道,“父皇,对不起,子思任性了。”
抚摸着子思丝缎一般柔软的发,风帝轻叹一口气,“你呀――”
“父皇没有为难采儿吧?”
风帝眉心一蹙,轻柔的捧起子思的脸,注视着他,“思儿,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要轻易为别人牺牲,包括父皇。”
伸手环住这个五年之前自己还抱不住的男子,子思沉默了片刻,才道,“子思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还要跟父皇永远在一起呢。”
对这不算回答的回答,风帝亦难再说出话来。
平静下来之后,两人相对坐着,风帝当先开口,“思儿,跟我回去吧。”
“不行,我要在这里呆满三日。”
“为什么?”
“这是对朝臣的交代。”
“都是那个风傲然……”说到这个名字,风帝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察觉到风帝的杀气,子思劝道,“父皇,他好歹是你的儿子,而且十日之后,他就要去自己的封地了,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再说,在这个位子上,受人嫉妒是理所当然的。”
“是父皇为难你了――”
“不,这是子思自己的选择。父皇,你回去吧,呆在这里只会惹人非议。”
“思儿,起码你得搬到上面去,这里的寒气你根本就受不住。”
“父皇别忘了,子思如今的武艺也不输于父皇了,有内功护体,根本不会有什么损伤的。”
“可你还是会受冻啊。”
“好了,父皇,我又不是小孩子。”子思微微一笑,“子思也好趁这几天了将自己所知的治国之策写出来,相信这些东西对父皇一定会大有帮助。”
知这人的固执,风帝有些无奈,“别太劳累了,知道吗?”
风白景走后,立刻派人从来了一大堆御寒的衣物被子,还派了两个侍童在外面守着,子思看着一堆东西,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叫出了一直守在暗影,将写好的信递给他,吩咐他将信交给甘泉城守将龙奕,便觉有些困倦了,昨夜因为太冷了,一夜都没睡着。
刚准备睡下了,谁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了。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六章 小灵
389 9-5-21 1:
“母妃!”看到来人的瞬间,子思几乎是反射性的站了起来。
云裳温柔的笑了,抬手压了压如云的鬓角,见门也没锁,便走了进来。
“思儿,我带了参汤来,快趁热喝了吧。”
五年未见,女子比之男子,自然是老得快一些,而云妃,也早已远离了少女怀春的时代,淡去了当年的清雅,反而多出一股雍容之气来。
子思和她名义上是母子,实际上相的时间实在短的可怜,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她的笑容中有种疏离的味道。
“和母妃在这种地方见面,真是意外。”
“思儿自从回来之后,诸事纷扰,母妃也不敢相扰,好不容易思儿清静下来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不然不知下一母子相见要等到何时呢?”云妃从食盒中端出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碗,参汤带着馥郁的香味,充盈室内。
子思亦含笑接过,“谢谢母妃了。”语气客气得仿佛初见面。
云妃眼睛直盯着风子思手中的碗,藏在宽袖之下的双手紧了又紧。看到子思将小碗凑到唇边,云妃的心骤然一紧,仍然极力克制着不让表情出卖自己的心思。
谁料子思抬起头来,对着她微笑,“母妃想我喝下去吗?”也不待云妃回答,抬手将一碗汤全数倒在了地上。
变故突发,云妃脸色一变,反而瞬间冷静下来,“思儿就这样糟蹋母妃的心意吗?”
参汤中下了剧毒,子思在拿到碗的时候就察觉了,只是云妃仍是笑着,不阴不阳说着这些话,简直让人心寒。突然想起了孔夫子的至理名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母妃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要叫我母妃!”云妃突然撕破脸,用一种无比嫌恶的表情看着子思,厉声喝道,“真是恶心!”
看着这女人在眼前发作,子思不由皱起双眉,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你去过清凉殿?”
云裳冷哼一声,已然默认。听说子思回宫的消息之后,匆匆赶往清凉殿的她,竟然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虽然声音很小,可她还是听出来了,那分明就是来她最爱的人和她的儿子!接下来的几天她简直就是在地狱中煎熬,父亲和儿子……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超越了她的认知,而和子思天生的疏离让她把仇恨都倾泻到这个儿子身上,若不是他引诱风白景,那个男人又怎会冷落自己这么多年……如今年华将逝,若再不想办法令那个人多看自己一眼,恐怕自己的一生便就如此凄凉下去了。
女人的嫉妒之心如此强大,一旦认定了之后,云裳竟也铤而走险,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子思也不再掩饰什么,转身将牢门打开,对着云妃做了个请的姿势,“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便不需再对你客气,想报复还是想昭告天下都随便你,不过,现在请你离开。”
“你……”实在想不到风子思会是这种反应,云妃一时梗得说不出话来。
“嫁入皇家的女子,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应有尽有,但唯一没有的,便是爱情,你若连这份觉悟都没有,为何要嫁入帝王之家?”
“没有爱情吗?”云裳的伪装似乎在一瞬间被剥落,眼中全是破碎和受伤,自己如同最卑微的小草,痴痴守候着那个高贵如神o一般的男子,为他稍稍展露的一点温柔而欣喜不已,而眼前这个男子,他和那个男子比肩而立,他和他一起笑傲天下,难道自己才是多余?
看着云裳失神落魄离开的背影,子思暗暗叹气,注定了孤独的一生,这个女人,何其可悲。
三日后离开司礼监的时候,子思是被老太监们泪眼汪汪的送走的,想也知道风帝陛下给了他们多少明的暗的警告,估计他再不走,太监们也要因为担惊受怕而死了,特地挑了早朝时分一个人也没惊动回到清凉殿,静悄悄的大殿内一个人也没有,正好趁着风白景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去看看风采,也不知道自己不在,风帝是不是将气都撒在他身上了。
连续找了几个房间都没有风采的身影,子思不由有些担心了。
“采儿,采儿?”
“咕咕……咕……”
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脚?子思疑惑的低下头去,那一团小小白色的东西就依偎在自己脚边,小脑袋轻轻的来回蹭着,滑滑痒痒的感觉好舒服。
好可爱!在心里感叹一声,被勾起了小孩心性的子思将小东西抱了起来,仔细观察才发现,它柔软的茸毛是白色中透着罕见的冰蓝色,散发着剔透的水晶一般的光芒,小脑袋圆乎乎的,一双又大又亮盈满了水的眼睛好奇得打量着风子思,露出孩子一样探究的神情。
好有灵性的小家伙!子思在心里暗叹一声,这小东西似猫非猫,那蓬松的尾巴又有些像狐狸,这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是这个世界才有的珍惜动物?
心里想着,嘴上就问出来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东西眨眨水灵灵的大眼,似乎是听懂了,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异常的可爱。
“呵呵。”子思被小东西逗得心情大好,忍不住就想逗它,“你就是那个害我在地牢里呆了三天的小东西吧?我该怎么置你呢?或许……养肥了再吃,看你这个样子,一定很好吃,父皇也会喜欢的。”
看着那一对弯月一般的笑眼,小兽将头埋进子思怀中,讨好的蹭了又蹭,不断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将磨人的小东西放回地上,想试试它究竟有多聪明,子思故作严肃的俯视着它,“带我去找采儿,我就放过你。”
“咕――”小东西耷拉着眼睛,慢吞吞在前面带着路。
不一会儿,小东西摇摇尾巴,停在了一扇紧闭的窄门前。
子思蹙眉,“这里吗?”难道父皇把采儿关在了这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
再不迟疑,用内力将门震开,竟然真的听到了压抑的抽泣声。
“采儿?”
一个声音回了声,“唔?”顿了片刻,一声清亮的童音终于爆发了,“哥哥,哥哥!哥哥救救采儿!”紧接着一个软软的身子猛地扑到了自己怀中。
“好了,好了,采儿,没事了啊,都过去了。”轻拍着风采的背,将他从房间中带出来,因为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光线,风采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躲进子思怀中。
“啊!”
“采儿,怎么啦?”风采突如其来的惨叫将风子思吓了一跳。
“有东西……咬我……”顺着风采的视线往下,这才发现了某只毛茸茸的小兽正在和风采的裤脚奋斗,尖牙已经陷进去了。
赶紧伸手将风采解救出来,小东西被子思拎着颈子悬在半空,短小的四肢无力的在空气中划动着,“咕……咕咕!”
很奇怪自己能听得懂它要表达的意思,子思还是有些好笑的回应了它,“我可不是你的,小家伙,不想被吃了的话,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的好。”
随手扔了它去看风采,小人儿这几天显然也被折磨得不轻,憔悴了不少。不过这样爱闯祸的性子,也该惩治惩治才好。
“被关了禁闭?”
被子思戳穿的风采无奈低下头,脸上红得跟什么似的,半天,才听见他嚅嗫着说了一句,“太子哥哥,对不起。”
子思随手揉了揉风采的头发,告诫道,“没有下了,知道吗?”
“主人,您回来了?”
正准备给风采送早餐的琥珀看到子思,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主人,您没事吧?”
给了琥珀一个宽慰的笑容,子思拉着风采向外殿走,“我没事。”
还没走到殿外呢,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飞快窜上来,然后四肢大开挂在了自己的胸前,似乎在宣示着自己的占有权。
“咕……”
“琥珀,这小东西是你弄回来的?”
“陛下说想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它是从二皇子的宫殿里跑过来的。”
子思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后又问,“它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应该是灵兽一类的吧,这种东西一般生活在雪国的雪域群山中,很少见人的。”
又是雪国?
“主人,可不可以把它留下来,真的很可爱……”琥珀睁圆了大眼,一脸恳求。
“主人,留下它吧。”连一向乖顺的如烟都冒出来说话。
看来女孩子还真是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啊!
“好吧,不过它归你们照顾,不过它要是捣乱的话,惟你们是问。”
“谢谢主人!”强硬的将某只从子思身上拉下来抱回自己怀里,“小灵,小灵,可以留下了哦。”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七章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339 9-5-22 1:53
“思儿。”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下朝之后匆匆赶回的风白景搂到了怀里。
“父皇……”想到这么多人都在看着,风子思一下就红了脸,挣扎着想要脱身。
风帝会意,对着如烟挥挥手,两人带着一只还在奋力挣扎着想回到子思身边的小兽和恋恋不舍的风采飞速撤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两人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子思仰起头,轻吻上了风帝的薄唇。
尝到子思独有的清香的味道,风帝率先把持不住,抱紧了子思,忘情的挑逗起来。
“咳咳……父皇每都这么过分……”推开风帝,子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欲求不满的家伙,每都吻到自己快要断气……
有些好笑的看着子思的反应,将正在闹别扭的他拥回怀中,风帝语气无比魅惑,“谁叫思儿这般甜美呢?”
“父皇,我见过母妃了。”
见子思突然间神色郑重,风帝纤眉一挑,已经猜到了些大概,将子思放到椅子上坐了,才问道,“她知道了?”
“恩。”子思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拉过风帝的手让他陪着自己坐下,“她说我恶心。”
“胡说!”风帝眉头一皱,将子思重新紧紧抱回自己怀里,“思儿,天下的人再没人比你更纯洁,更美好了。”
把身子埋在风帝怀中,子思有些闷闷的说,“父皇,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一个人莫名其妙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面对陌生的人群,若没有人一直陪着自己,这种孤独无依的感觉,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多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两个人相拥取暖,突然有了一种有了你,我就无视了整个世界的觉悟。
风帝意外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怀中纤细的少年,心中的温存满溢出来。
“父皇,你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毕竟在外人眼中我们还是父子啊。”
风帝一双清凉的凤目里溢满了温情,“思儿,我的眼中早就只容得下你一人,若不是怕思儿你生气,我真想将你身边的人都赶走,把你牢牢锁在我身边。”
“父皇,我想去和风傲然谈谈。”
“我不同意,”风帝眉心一敛,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责备的意味,“思儿,不要老是想着以身涉险。”
“他若带着一肚子野心离开,将来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难道思儿叫影给龙奕送信,不是在防着他的野心?”
“你监视我?”
“我只是担心。”拨开子思额前的碎发,风帝浅浅的吻着,“怕他对思儿不利。”
从风帝怀中直起身来,子思想了想才道,“我也给听风传信了,我想找个人去接管沧海国。”
“为什么?”他知道,他的思儿不是这么急于求成的人。
“父皇应该知道二皇兄和雪国有勾结吧?”子思微微仰起头,看着风帝的眼睛,“虽然父皇说雪无颜并无野心,但我还是觉得很不安。”
风帝沉思了片刻,“我的人确实证实风傲然跟雪国有来往,雪国高层也不乏对风国虎视眈眈的人,但一个风傲然还成不了气候……”
“思儿你想让谁去?”
子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现在看来,最好莫过于五哥风轻雨,但子思实在不想让五皇兄为难,而且母子分离,苏妃也会难过的吧?”对这两个人,子思还是很有好感的。
“轻雨吗?苏家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既然决定了一心辅佐思儿你,也是该做出点表示的。”据焰回报,风轻雨看思儿的眼神很不对,干脆将他弄走,有一个风采已经够烦了。
当然,子思自然不会明白风帝此刻的心思,在司礼监折腾了三天,此时也累了,说完了该说的话,懒懒的靠在风帝怀里,渐渐就觉昏昏欲睡了。
风帝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子思,有些心疼,这几日他在那里肯定没有睡好吧?轻柔的将他抱起来,放回内殿的床上,又盖好薄被,在床边静静看了子思好久,风帝才走出内殿。
“焰。”
“主上。”
“去派人监视涟云宫的动静,无事的时候不要让云妃跨出涟云宫一步。”
待焰领命而去,留下暗守着子思,风帝摆驾去了华音宫。
思儿肯定是难以对风轻雨说出口的,还是自己去说吧。
醒来的时候午时已过,如烟不知什么时候体贴的放了一碗莲子羹在床头。
子思满足的笑了笑,将如烟唤进来。
“主人,您醒了。”
守在帘外的如烟应声而入,竟然还带着早上的那只小东西。
小东西见了子思,兴奋异常,小爪子乱抓想要挣脱如烟的怀抱扑到子思身上去。
“如烟,小灵这么兴奋,累坏了就不好了,不如给它点催眠的药,让它好好休息休息。”
“咕……”看着子思邪恶的笑容,小家伙立刻疲软下去了,团团缩进如烟怀里,再不出来了。
“我们都奈何不了它,”如烟轻笑,“只有主人您才能把它治的死死的。”
“琥珀那丫头呢?莫不是偷懒去了?”
“她在陪着八殿下和一堆宫女们捉迷藏呢。”如烟边说,边给子思打起帘子。
“宫中无聊,多玩闹一些也好。”
“殿下不去吗?每日呆在这宫里,也会闷坏的。”
“恩。”子思闲闲应了声,走到殿外,却没见风白景的身影,不由问了句,“父皇呢?”
“刚刚路过华音宫的时候,见长生公公在外面候着,皇上应该在里面吧。”
父皇去了华音宫?难道是因为自己先前说的话?
“如烟,随我去看看。”
才走到华音宫,却见一堆宫人簇拥着那个一身玄衣的在往外走,远看那人,更觉他容颜俊美,高贵的气质宛如天神。
苏妃和风轻雨就站在门边,躬身相送。
子思快步上前,叫了声,“父皇。”
一干宫人见了,立刻行礼出路,“参见太子殿下。”
“怎么不多睡会儿?还累吗?”边说边帮他仔细理了理外袍的领子。
对于风帝这纡尊降贵的动作,子思早已习惯,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看在外人眼里,却满是艳羡的神情。
子思摇摇头,“早就睡够了,父皇为何来此?”边说边看向苏妃母子,风轻雨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淡定,静静立在那里,一副风雨不动的样子。
伸手搂住他纤细的腰,风帝笑得优雅,“思儿又何必明知故问,还是跟父皇回去吧!”
“等等。”
子思推开风帝的手,向着风轻雨走了过去。
“五皇兄。”
看出子思想说什么,风轻雨淡淡一笑,“七弟别担心,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是能帮到你,我愿意倾尽全力。
“沧海国皇室势力盘根错节,虽有听风相助,五哥还需一切小心。另外,听风的话也不可全信,五哥还是多带些兵马再走才好。”
“这些朕都交代过了,思儿放心。”风帝按住子思的肩,微皱起双眉。
见风帝变了脸色,风轻雨微低下头,掩去眼中那一抹失意。
苏妃见状,忙道,“是啊,小七,轻雨也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
子思看看苏妃,那双盈满柔情的眼中,分明是一个母亲的担忧。不知为何,突然被触动了心事,母亲……云裳……那是他生命中从未拥有过的部分。
敏感的察觉到子思情绪的变化,风帝轻轻将他带入怀中,无言,却十分温暖……
“五哥什么时候动身?”
风轻雨扬眉一笑,“尽快吧。”
几日后,秘密送别了风轻雨,趁着风帝审查各州政绩的空隙,子思还是决定要去会会风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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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米有亲想看风轻雨在沧海国的故事的?
梦在纠结要不要写……
或者,写番外?
亲们不想看的话,梦就乐得偷懒了,O(∩_∩)O哈哈~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八章 如歌
297 9-5-23 :36
快哉殿曾是锦风皇宫中的东宫所在地,殿名出自前朝著名词人的《水调歌头》:“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宫人传说风傲然的母妃元妃死于宫廷斗争,最后一把火烧了乾元宫,他便搬到了这里,风子思接任太子之后,还是留在清凉殿,因而他也没搬出来。
两日之后,风傲然就要前往他在云州的封地了,宫人也被遣散了大半,这个时间,快哉殿里静悄悄的。
这座以湖绿和湖蓝为基调的宫殿比一般皇子的寝殿更为宏伟奢华,踏上殿内水晶铺就的光滑地面时,子思也不由吃了一惊,原来锦风皇宫中还有这样的一所在,本来以为像是清凉殿那样以玉石和竹材铺地就已经很奢侈了,原来这位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相信在宫里明目张胆的风傲然也不敢对他做什么,子思也没带随从,倒是影带来着龙奕的回信回来了,此刻正在暗跟着他。
一路制止宫人们的通报,向着内殿走去。
暖风扬起垂地的淡蓝色帷幔,满室春色旖旎生香。
子思也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番场景。
在风傲然奢华的铺着丝质白纱的柔软大床上,两具赤裸的身体相互纠缠着。
仰躺在床上的少年脸偏向内侧,看不清长相,却可以看到他莹白紧致的肌理,纤细柔软的身段,一双柔荑被红色的绳子绑在了床头,动弹不得,白皙的身子上满是遭到凌虐之后留下的或红或紫的痕迹,那一头罕见的炫目紫色柔顺的长发铺呈在白色的睡床上,宛如一朵盛放的紫莲。
面对这样美好的景色,也难怪一向阴冷的风傲然血脉喷张,一脸享受。
他一边在少年身上卖力的抽动着,一边嘲讽,“叫啊你,给我卖力一点!你不是一向都很淫荡吗?”
而两人交合的部位,鲜血已经流如小溪,在纯白的床单上染出一片血红,凄厉如早春的残梅,点点斑驳的触目惊心。
紫发少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偶尔咬紧牙关也守不住的破碎呻吟从他口中溢出,却更加刺激起身上那人施虐的欲望。
点点杨瓣从大开的窗子里飘进来,落了满床,为这室内更添几分风光。
许是不满意少年隐忍的反应,风傲然猛地伸手扇了他一个耳光,一声脆响在这一片静谧的内室显得分外突兀。
少年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来,子思这才看清,他分明是和风采差不多大的年纪,有着一张柔嫩的小脸,唇角已经渗出了鲜血,一双清澈的凤目,像极了风白景,此刻却没有半分情欲,有的,只是坚强和隐忍,这样无畏的表情让子思也暗暗心惊,似乎自己也多年没有见过这样令人动容的眼神了吧?
少年也发现了子思,但他亦只是冷眼看着来人,仿佛正被肆虐人的不是自己,清亮坚定的眼里没有半分求救的意思。
风傲然似乎也察觉到少年的走神,偏头一看,却看到了一脸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风子思。
“该死!”他暗骂一声,随即起身,随手扔了一件衣物遮住少年凌乱的身子,自己也披起外袍,一个旋身随意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大面积的裸露,微扬起下颌打量着子思,一脸的不羁和狂放。
或许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子思冷冷的回视回去,“打扰了二皇兄的雅兴真是抱歉,子思去外面等。”
转身欲走之时,风傲然挑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子殿下别急着走啊。”说着,他饶有兴致的走到了床边,随手揭开盖着少年身子的衣物,露出他青涩的身子,“这尤物虽然年纪小点儿,滋味实在不错,傲然一人独享未免太过可惜,不如太子殿下也来试试?”
子思冷眼看他,“这种禽兽行为,我没有兴趣。”
“呵。”风傲然轻笑一声,将一缕散落的发丝拉到手边玩弄着,斜眼看着他,“难道是因为太子殿下在父皇身下辗转承欢的日子久了,这种事,已经做不来了?”
子思唇角一勾,牵出一抹浅笑来,“果真是什么人就说什么话,二皇兄可一点都不像皇家的人,或许皇兄是秦楼楚馆去得多了,也沾染了人家的说话方式?”
风傲然一哂,伸手拂过蜷缩在床上的少年光滑的脊背,引得对方本能一阵战栗。风傲然满意的一笑,一把勾起了少年的下颌,让子思能看清楚他的脸。
“太子还不知道吧?他就是我们的九弟呢,看到这双和父皇一样的眼睛,把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就特别有成就感……”
“啪!”
话还未说完,扇耳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分外响亮。
风傲然捂着被打肿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子思,“风子思,你居然打我?”
风子思上前一步,一双幽眸,某种叫做愤怒的表情如同地狱之火无声跃动,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你可以侮辱所有人,唯独不可以侮辱他。”
他一直都是沉静温良,风傲然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风子思,那无言却强大的威慑力让他理智的闭上了嘴。
“念在你身上有父皇血脉,本想给你一个提醒,不要太过自不量力。今日看来,我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子思伸出右手,一团隐约的紫光在他如玉的手心不断的流动,回旋。
“你竟然练成了风冥紫焰?”风傲然满目错愕,这早已失传的绝世武功,他从何学来?
“算你还识货。”子思冷冷收回手,“我不出手,并不代表我杀不了你。不要以为有了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真是可悲。”
不想再与他多言,用床单裹住了满身是伤的风如歌,将他抱起来,子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快哉殿。
才走到殿外,子思将人放下,而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正在不屈的盯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承欢人下?
“问我为什么?”风如歌苦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显然他也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我这种失宠的皇子怎么过日子,又岂是太子殿下应该过问的?”
子思一怔,明明是跟风采差不多的年纪,却比他要不幸得多,成熟得多,想必也是母妃失势又不被风帝重视,才会被风傲然逼迫吧?这皇宫之中,真是人情冷漠啊。
不过,拥有这样眼神的孩子,绝对不会屈居人下。
解了自己的外袍扔给他,子思淡淡道,“要活下去,并不是足够坚强就可以做到的。”说完,转身便走。
风如歌咬唇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坚定更重了几分。
才回到清凉殿,就看见风帝气定神闲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着,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肯定被他发现了,子思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快步走过去,赶在那人生气之前窝进他怀里,“父皇回来了?”
“思儿不想见到我,我走便是了。”
“父皇――”伸手拉住作势要走的风帝,子思轻蹙起如画的眉,“子思这不是安然无恙吗?父皇别生气了。”
风帝哼了一声,伸手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思儿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皇哪敢生气?”
完了完了,这是真的生气了,居然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语调跟他说话。
无奈之下,子思只好使出杀手锏,使劲眨了眨含烟带雾的眼,低下头去,“子思真的知道错了。”
“是吗?”
听出风帝语气中的松动,子思连忙大点其头,乘胜追击,“子思以后一定都听父皇的!”
“真的吗?要是违犯了怎么办?”
“子思任父皇置。”
风帝眼中光华流转,淡淡的笑意残留在唇边,“呵呵,思儿可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哦。”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二十九章 浮生半日闲
333 9-5-2 1:8
三年后,锦风国日曜殿后殿。
“殿下,这是今日吏部的财政报表。”吏部尚书博雅递过厚厚一叠染满墨迹的宫廷用纸。
自从风国太子风子思出现在朝堂之上,和风帝风白景同坐高位开始,锦风的官员们就对“改革”这个词有了刻的理解,连文雅的尚书大人都已经对“报表”,“工资”这一类不知从何来的词见怪不怪了。
这位风雅的太子殿下再一印证了他传奇的称号:层出不穷的新奇想法,别出心裁的事方法,软硬兼施雷厉风行的手段,没有一样让人失望。
其结果就是,锦风官制在大皇子事件之后又经历了一大换血,大族权贵纷纷受到打压,年轻有为的新进士子让朝廷焕然一新,而官员们闻所未闻的奖励机制,监督机制,使死气沉沉的朝堂再活跃起来,吏治达到前所未有的清明。
而重商政策的实施,由开始面临的巨大阻力大状况,幸得苏舜文和梁谨之力排众议的支持,才得以实施,现在商业之荣,对国库贡献之大,已经足够让官员们都闭上了嘴。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锦风一国,短短三年时间,成绩令人侧目,已隐有盛世之相。
总之,现今天下,继雪帝雪无颜,风帝风白景之后,又多了一个令所有人闻之起敬的名字,风国太子风子思。
而我们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安然躺在风帝怀中,墨锦般的乌发沿着雕的躺椅垂下来,那一张清绝的容颜愈发的沉静美好,那双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微微闭着,半系着的紫衣,流苏垂到地上,慵懒中带着无比的魅惑。
“下去吧,太子累了,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
待长生接过,风帝吩咐了声,便抱着子思起身向清凉殿去了。
怀中少年的身体纤细修长,肌肤竟然比三年前更加莹润,每每让他情动不已,却因为顾念子思还小,还不曾将他吃下肚去。不过,转眼之间,他也快十五岁的年纪了,依锦风国习俗,也就算是成人了。
想到他昨日又在日曜殿里睡着了,风帝又不由一阵心疼,早就嘱咐过他,不要这么操劳,每答应得好好的,就是做不到。
“父皇,五哥的信使昨日来过了吗?”躺在风帝怀中的子思突然睁开眼,问道。
风帝敛眉,“别想那些,好好休息。”
“沧宣夜死了?”
“思儿……我会生气的。”风帝俊逸的眉紧皱起来,已然在生气的边缘。
“父皇,你告诉我,我就去睡。”
“轻雨已经取得了沧海国贵族的支持,将风国的人安插到沧海国要职,拥立七岁的傀儡皇帝沧南继位,听风为国师,将情势控制住了。”
子思轻叹一声,那个已经模糊在他记忆里的桀骜帝王,恣肆一生,最后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那个不听劝告,三年来不断招兵买马的风傲然,最后又不知是怎样的结局呢?
得知沧海国情势尚好,子思也就不再担心,拉拉风帝的衣袖,“父皇,我不想睡,我们去逛御园。”
园就在清凉殿的后面,经风国皇帝累代经营,事实上也够得上一个植物园的规模了。
正是春回大地,草长莺飞的时候,这藏满了奇珍异种的园之内,自然也是姹紫嫣红开遍,一片明媚春景。
只是今日的御园,分外热闹。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四摸索,水亮的大眼睛被一抹红绸蒙住了,那懊丧的神情还是看得出来的。
看来长不大的小采儿又在和宫女们捉迷藏了。
四周不断传来的轻笑挑逗的声音在风帝二人进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突然的安静让他吓了一跳,偏头听了片刻,他径直向着风帝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场景见得多了,风帝也不意外,抱着子思在紫藤架下坐了下来,按住了想要起身的他,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躺好。
一会儿功夫,风采已经走到了风帝身前,伸出小手去抓风帝的衣袖。
原先藏在各的宫人们纷纷冒出头来,围成半圈,好奇的观望着,如烟琥珀也灵敏的站在了风帝的身后。
小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小人儿似乎发现了什么,使劲嗅了嗅周身的空气,侧身一把抓住了风子思的头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好奇的看着风子思的反应。
谁料子思只是笑了笑,也不起身,宠溺的刮了刮风采的鼻子,“小家伙,又在我身上洒了什么东西?”
被识破了,风采撅起小嘴,赌气一把扯下红绸,闷声道,“我根本就没有在太子哥哥身上洒什么,每都错怪采儿。”
“那采儿说说看,为什么每我来,你都能发现我?”
“因为太子哥哥身上有小灵的味道。”
像是回应他的话似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子思身后灵巧的钻出来,水灵灵的眼睛转的滴溜溜的,“咕噜,咕……”
一干人立刻大笑起来。只有这个时候,一向严肃的风帝也会静静坐在子思身边,看着一群人玩闹。
“不如这换太子哥哥来玩,怎么样?”
风采大胆的提议,让众人顿时默然,谁都知道,太子是从小就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的游戏的。
不过也有人例外,琥珀猫眼晶亮晶亮,“主人,和我们一起玩吧!”
当然,还有某只不甘被忽略的小兽正拼命挠着子思的衣服。
子思仍是笑着,回头去看风帝,风白景对着他宠溺的笑了笑,声音低沉又性感,“想玩就去吧,父皇陪着你。”
“好啊,不过采儿可要藏好了,若是被哥哥抓住了,今日的默写可就多了二十个字哦。”
“哥哥就会欺负采儿。”
见太子和皇上都默许了,众人立刻活跃起来。风帝亲手给子思绑上了红绸,当然还不忘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末了,他伏在子思耳边轻声说,“今日思儿若抓住了父皇,明日的奏折便都归父皇来阅,怎么样?”
一句话让子思从躺椅迅速站了起来,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父皇可要小心了。”
一炷香之后,四周已是静悄悄没了声息。
子思也不着急,双手闲闲负在身后,凭借极佳的方位感不紧不慢的悠然信步。
风采躲在一株硕大的芭蕉后面,探着个小脑袋对着子思和蹲在他肩上趾高气昂的小灵望个不停。
像是看到来了他的动作一般,子思无奈的笑了笑,几步之后便停在了风采身边。
风采立刻缩了缩脖子稀释着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在心里狂叫,多二十个字啊!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谁知子思只是停在他身边片刻,又往前走,不过片刻,他依“路过”了如烟,琥珀,几个宫女所在的地方,却不点破,将除了风帝之外所有人所在地都逛了一遍之后,他又转身向回走,正在这下偷窥的许多双眼睛都不解了。
子思很快停在了紫藤架下,对着空中笑了笑,“父皇,我抓住你了。”
这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可那里分明就没有风帝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子思输了的时候,他面前的紫藤无风自动,接着一身飘逸的玄衣映入了众人眼中。
“呵呵,思儿怎知朕在此?”
子思扯下红绸,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微笑,“父皇自然是呆在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
“好奇怪,父皇,这里有藏人的地方吗?”风采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呆呆的问。
子思伸手揉揉风采的头,轻笑,“傻采儿,这是阵法,你不懂的。”
“阵法是什么,采儿也要学!”
“等你把小灵养大了,我就教你。”
风采闻言,在某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它勒进了怀中,“小灵,小灵,你要快些长大哦。”
小兽被风采闷在怀中喘不过起来,咕咕的叫个不停。
见此情景,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当时谁也不知道,多年以后再回忆这段日子,悲痛会没顶而过,将人湮没。
玩闹了一阵,长生公公突然寻到御园来。
遣退了众人,就听他说,“皇上,雪国使臣一行加快了行程,明日便会到国都了。”
两人听罢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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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章 雪国来使
356 9-5-2 23:
风雪两国联姻,由来已久。
这一雪国太子雪流韶一行,正是为了向年满十五岁的锦风国五公主风舞提亲而来。
这些年两国邦交在蜜月期,锦风近年来虽然民殷国富,但风帝和太子不喜热闹,民间又没有什么大型庆典之类的活动,这雪国使者来访,百姓们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将整个锦风城布置得热闹非常,一片喜庆气氛。
一条猩红色的地毯从蝶城北面玉白晶石垒成的炫丽城门开始,直铺到皇宫门口,天刚破晓,密密麻麻的居民们就已经挤满了宽阔的马车道。
巳时,皇家禁卫军出现在城门口,将百姓们都挡在了外围,穿着飘逸宫服的宫女们步履轻盈,第而出,手提篮,将兰瓣撒了一路。接着,一身紫色朝服的太子殿下带着锦风国的官员们出现在了城门边。人群立刻就骚动了,但由于隔得太远,众人只能见到那一袭华衣和飘扬如丝的乌发,看不到真人的情况下,关于这位太子殿下的种种传言立刻开始在人群中以光速传播。
待一干人等都就位之后,车马辚辚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马车按礼节停在了城门口。当先出现的便是现年已经十八岁的飘雪国太子雪流韶。子思和他已经是八年未见,那一身雪白狐裘纤尘不染,容貌较之八年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成熟了些,愈发的清秀端良,平易近人。见了子思,他亦是微微一笑,细细的笑弧带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太子殿下,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因着雪流韶对风帝的心思,子思本来对他心存芥蒂,但如今想着他不得不迎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比之自己,实在是不幸得多了,因而也就不再介怀,笑道,“说到风采,殿下才是君子谦谦,风采怡人。”
“殿下客气了,叫我流韶就好。”
“如此也好,流韶便称我子思吧!”
正寒暄之间,子思忽觉后颈一凉,才发现一支利箭在日光泛着点点寒光,正向着他的方向疾射而来!被青灯辛辛苦苦训练出的极佳的反应能力让他瞬间出手,就是站在他身边的雪流韶也只看见他微侧身,接着紫焰一闪,三尺长的暗箭顷刻就在他手中碎成了粉末!子思微一扬眉,对着暗箭射来的方向吩咐了声,“影,去追。”
说完,他回过头来,一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平静的看着雪流韶,仿佛刚刚生死一线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最近城中多了些跳梁小丑,流韶可要注意安全。”
雪流韶微微一愣,随即释然,“谢谢子思提醒。”
子思微微一笑,目光向着雪国随行的官员扫去,不意外的看到了几个大臣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异色。蓦地,他流水一般飘忽的视线陡然一停,那些官员中,有一人的气息异常的熟悉,那淡淡的药香……
似乎是感觉到了子思的注视,那白衣人邪气的挑起唇角,暗中指了指雪流韶,冲着子思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子思,怎么啦?”
风子思回过神来,看着雪流韶的目光多了几分意,“没什么,突然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说完,也不待他回答,转过身去,向前引路,“流韶,请――”
一时之间,鼓乐齐鸣,两国官员庞大的队伍开始在乐声中缓缓前行。
另一边,锦风国皇宫,清凉殿外。
一番梳洗打扮穿着隆重的风舞则是分外紧张,很快,她就可以见到她的父皇,她母妃口中那个绝美的,优雅如天神般的男子。十五年来朝思夜想,印象中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到今日真正要见面的时候,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公主,进去吧,让陛下久候就不好了。”看出风舞的挣扎,长生提醒道。
风舞点头,吸一口气,跨进了大殿。
清凉殿引落星湖水为暗河从殿中蜿蜒而过,刚进大殿,就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檐角的风铃发出空灵的响声,如歌一般美好。
风帝端坐在临水的玉簟之上,就着琉璃的矮几在看奏章,左手支着下颌,几缕散落的黑发垂下来,姿势说不出的优雅。见风舞进来了,他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来了?坐吧。”
在看清他面貌的那一刻,风舞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那分明是,分明是,三年之前自己在元宵灯会上见过的那个人!当时还以为他是什么名门贵胄,没想到他居然就是自己的父皇!难怪,自己会有那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想到自己混出宫外做的事早就被他发现了,而他却什么也没说,风舞不由心头一寒,她的父皇,究竟是怎么看自己这个女儿的?
“怎么了?”他淡淡问了声。
风舞回过神来,强自镇定下心神,躬身行礼,“风舞见过父皇。”
“不用拘礼了。”
风帝清淡的神情让风舞冷静了些,知道他应该不会提及三年前的事,她牵起裙摆,在风帝面前坐下了,“父皇唤女儿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还有五个月就要十五了吧?”
“是。”风舞恭谨的低下头去。
思儿的十五岁生日却只有半月了,不知送他个什么生日礼物好呢?这样想着,风帝说出来的话却是,“嫁去雪国,你愿意么?”
“风舞愿意。”
闻言风帝笔下一顿,才道,“为什么?”
似是没有料到风帝会有此一问,风舞讶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轻声道,“风舞这一生该是怎样的,风舞自己明白。”
风帝微愕,刚欲说话,一条黑影无声无息跪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就见他眉头一敛,扔了笔起身,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父皇――”
这时,突然响起的清泉一般动听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风舞全身一震,这熟悉的声音,难道……
没有注意到风舞的反应,风帝飞速起身,将来人拥到怀里,仔细打量着。
知道风帝肯定是听说了刚才刺客的消息,子思将放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缓解着对方的紧张,“父皇放心,我没事。”
说完,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子思从风帝怀里探出头来,看到的就是对方又惊异又有些羞涩的神色。
对着风舞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子思仍是看向风帝,“雪国太子一行已经安顿好了。”
“你先走吧。”风帝对着还在呆愣状态的风舞吩咐道。
看着风舞有些失神的走出大殿,风帝还是忍不住捏了捏子思滑腻的脸蛋,“朕真是受不了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对着朕的思儿看个不停?”
重新埋首在风帝怀中,子思有些好笑的说,“父皇向来是最知我懂我的人了,如今也吃起这些飞醋来了?”
“思儿可别忘了,是谁让父皇放不下心的?”
知道他在暗讽三年前的事,子思无奈吐了吐舌头,片刻,他转了转灵动的眸子,故作神秘的问,“父皇猜子思今日见到谁了?”
那难得一见的调皮神情引得风帝一阵心猿意马,对着那微微开启的唇吻了下去。
“唔……”好不容易推开他,子思有些气恼,“父皇,我在问你话呢?”
“能让思儿这么开心的,一定是我们的熟人吧?”风帝故作沉思状,“呃……难道是云白?”
“父皇早就知道了!”子思不满的抗议。
“思儿这个样子倒有些像风采那个小家伙了。”
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子思不再理他,自顾自在风帝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闲闲翻了翻批过的奏折,“舅舅可是冲着雪流韶来的。”
“哦?”闻言风帝挑了挑眉,“难道那个家伙看上他了?”
“我看像。”将风帝拉到身边来,“父皇,你会阻止他们吗?”
伸手把玩着子思沁凉的发,风帝状似无心的说,“他们都是大人了,做事自然有分寸。”
他那个舅舅像是个有分寸的人吗?不过能让雪流韶不再惦记着父皇也是好的。
“思儿,明日的晚宴你干脆不要去了。”
“为什么?”
“最近锦风城多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明日的宴会,恐怕不是那么安全。”
“那般不安全的话,父皇也别去了。”
“朕必须去,风国皇帝和太子都不去,于礼不合。”
“父皇自认可以丢下我吗?”不知为什么,最近自己心里总有些不安。不管怎样,一定要陪在父皇身边。
“好吧。”风帝无奈吻了吻子思光洁的额头,嘱咐道,“最近宫里忙乱,风傲然蠢蠢欲动,一切小心为上。”
“知道了父皇,明日还有得忙呢,早些休息吧!”
“春宵苦短,子思可要好好陪陪父皇。”说着,一把抱起了子思,向着内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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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写到三十章了~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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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宴会上的意外,呵呵,悬念啦悬念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一章 遇刺
2711 9-5-25 23:1
曾经以声乐华歌舞不息而著称的锦风国礼殿启明殿,自从称得上清心寡欲的风帝继位之后,落得个一把旧锁,无人问津的凄凉结局。这沾了雪国太子一行的光,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月上梢头,澄澈如镜的落星湖,倒映着环抱半个湖面启明殿,幽碧颜色如暗夜的蝶翼一般。即使站在回廊之上,酒乐谈笑之声也已渺渺可闻了。
殿内,旖旎歌舞之中,香鬟雾鬓,觥筹交错,笑语连连。风国的官员们带着自己的大家闺秀们忙着结识随行而来的雪国高官,更多的人借这难得一的聚会三五成群,交流着为官心得,宫廷八卦。
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坐在主座右首的雪流韶和风舞,两个人不知聊什么,相谈甚欢,就见雪流韶举起酒杯,笑得清雅,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惹得风舞以袖掩唇,低低笑起来,一时之间眉目如月浅弯,风韵动人。让人忍不住感叹,这两人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主座上的惊艳无比的两个人,风帝和子思相对坐着,举杯浅酌,时不时说点什么,再会心一笑,那神态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难以言喻的默契让人艳羡不已,两个人和周围的一切仿佛隔着透明的气场,所有的声色喧嚣都被隔绝在外。
悠扬的乐声陡然转急。
白衣的舞姬们开始随着节奏快速旋转,宽大的水袖的薄纱蹁跹如天际的流云,一片炫目的纯白当中,唯有被众舞姬环绕的领舞者一身大红的锦缎,如同盛放在天际的红莲,醒目异常,飞扬的裙角,雪白赤裸的双足踏着鼓点般的节奏,如同敲击在人的心头。
眉心一点夺目的艳红,在飞速的旋转中如同孤星一点,夺人心魄。
那缠在身上的丝质腰带亦在乐声中飘扬,香肩微露,红唇半启,纤细腰身只在盈盈一握之间,乐声绵密不绝,仿佛战场之上万马奔腾战鼓喧嚣,合着舞者绚丽的舞姿,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千般魅惑,万种风情。
一时间,众人眼中只剩了那一抹飞扬的红色火焰。
鼓点疾催。
仿佛要踏碎水晶地面的舞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头来,观舞人的眼中,只剩了眉心那一点炫目的嫣红,领舞者面纱微扬之下,那一抹倾倒众生的隐约笑意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蓦地,一声滴水琵琶清音乍起,乐声戛然而止。
白衣的女子们潮水一般像两边退开,众星拱月般捧出中央那一抹艳色。
鼓乐再起。
红衣女子的云袖如山茶开合,绝美的舞步舞出一世的华。
那是刹那间芳华便逝的幽昙,那是只在午夜绽放的烟火,那是驿路梨,阳春白雪,绽放的只有一瞬之间,却成绝美的风景。
灯火,人群,宴会,所有所有的喧嚣都在一瞬间褪去,淡化为无声的背景,做了这支倾世之舞的陪衬。
一曲酣畅淋漓。
鼓乐已近尾声,余味悠长,所有人都已沉浸其中。
直到突然寒光一闪,谁也没看清那红衣舞姬是如何出手,就见那抹艳到滴血的红已经欺到主座,见血封喉的匕首直指子思而去!
千钧一发!
然而风子思却似早已料到一般,眼中锐芒一闪,电光石火之间,已将那抹锋芒夹在指间,修长两指用力一拗,寒兵应声而断!
不待女子反应过来,焰和暗齐齐出手,制住女子大穴,将她压着对着主座跪了下去。
所有人俱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何人?”子思牵着风帝走下高台,站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自知断无生理,自嘲一笑,“可恨我辛苦谋划,自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她蓦地抬起头来,“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要杀你?”
子思笑了笑,幽的眸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你的眼神。”
女子一把扯掉面纱,露出一张妖媚的脸来,凄声道,“可叹苍天无眼,终不能让我手刃仇人!”
“我和你究竟有何仇恨?”
女子冷哼一声,不屑道,“果真贵人多忘事!八年前,甘泉城内,太子殿下忘了么?!”
子思微微敛眉,“你是……巡察使张子岱的亲族?”
“不错,正是家父!”
“张子岱犯上不敬,死有余辜,而且他是死于朕之手,干太子何事?”风帝上前一步,冷声问。
“呸!犯上不敬?只怕是忠言逆耳吧!”她怒指子思,“若不是他狐媚惑主,居心叵测,家父又怎会……你们两个,都该死!”
“大胆!”旁边从官见女子如此冒犯,猛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女子怒极反笑,唇边一抹鲜血凄厉异常,“你们以为我事不举,还会苟活于世吗?”说完,她猛地一挣,拼死之下,劲力之大,抓着她的影卫猝不及防,竟被她挣脱出来,向着子思直撞而去!
子思毫不慌乱,袍袖一拂,凭着劲气硬生生将她震开数尺!
正是力竭之际,身后突然一凉!
变乱迭起!
子思还来不及反应,只知道身子被风白景向后一带,就听一声钝器刺入血肉的沉闷响声,四周顿起一片惊呼。
子思心头骤然一紧,前所未有的焦虑感让他一片慌乱,回过头来,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风白景一身玄衣已被鲜血染透,大片血渍在水晶的地面上晕开如朵朵红莲。他左手捂住腰腹,一把匕首从他指缝间透出柄来,如此骇人的伤势之下,风帝脸上却是淡淡欣然之色……
而他身后,一刺得逞的,竟然是已经被雪流韶制住的风舞!
“父皇!”
子思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疼得几乎难以呼吸。他小心翼翼的将风帝扶到怀中,为他点穴止血的手都是颤抖的,撕下衣帛来为他包扎好,想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却只说了句,“父皇你……”
风帝脸色白得可怕,却还是对子思挤出了一个暖人的笑来,“思儿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一笑看得子思心头一涩,幽的眸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景,对不起。”
“思儿,别哭……”
这番场景,让在场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殿之内,一时静得可怕。
风舞的偷袭,本想要了子思的性命,却被风帝横挡了过去。而刺向风帝的匕首,也因为身边雪流韶惊觉之下的阻挡偏了一寸,此刻风帝伤势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尤。
风子思抬起头来,看向风舞的眼睛如有实质,万年不化的坚冰般让她都全身一寒,“你不是风舞?”
“不错。”女子承认得干脆,“我才是张子岱的女儿,刚刚那个不过是我大价钱请来的杀手。我在风舞身边忍辱负重八年之久,等的就是这一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子思轻叹一声,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倦意,“流韶,多谢,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要留。”
说完,也不看呆愣住了的众人,小心翼翼将风帝架在自己纤细的肩上,走出了大殿。
身后,一抹白色的影子快速跟了上去。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二章 春药的另类用途
389 9-5-26 22:3
已近子时,宫灯静静的燃着,更漏一滴一滴的声音如滴在人的心头。
“以后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养就没事了,放心吧。”跟在子思身后进了清凉殿的云白在对风帝做了一番救治以后,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匕首已经拔出,他给风帝下了点安神的药,而那人在沉沉睡去之后,仍死死牵着子思的手不肯松开。
子思看着那张熟悉到刻骨的睡颜,因为失血过多,此刻连唇色也是灰白的。他暗中紧了紧拳头,将风帝握着自己的手拿到唇边动情地吻了吻,又轻柔的拨开了风白景额前的散发,仿若呵护至宝一般浅吻着他白玉一般的额头。千般情愫都含在了他那一双潋水双目中,悲伤的气息瞬间染满了整个内室。
云白静立于他身后,看着相濡以沫的两个人,似乎是受了感染,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子思才抬起头来,眸中隐有晶光闪动,“舅舅,我要在这里守着他,有事情要拜托你。”
这还是云白第一正式的和他这个外甥说话,他一改往日的随性,神色十分郑重,“太子请说。”
“父皇在启明殿遇刺,众目睽睽,这消息肯定瞒不住。如此时机,对风傲然来说,可算是千载难逢,我料他必起兵攻打蝶城。”
“太子要云白做什么?”
子思眸光转寒,“对他此举,我早有准备。但为了以策万全,请舅舅赶往蕲州,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在风傲然及其亲兵的饮食中下毒。”
云白颔首,“这个容易。”
“另外,”子思语气一顿,方道,“此的雪国使臣中也有暗中勾结风傲然的人,既然风舞已死,他们,我已下令全部抹杀,一个不留。至于雪流韶,舅舅你若真心对他,最好在明日日出之前带他一起走。”
闻言云白微愕,他早就听说自己这个外甥性情温和,甚至有时有些失于优柔寡断,为何这这般果敢决断?他扫了一眼正在安睡的风白景,突然有些明白,大概是因为这些人触到了他的底线吧?恐怕只要有人对风白景不利,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铲除。
“若是如此,太子该如何对雪帝交代?”
子思嗤笑一声,眸中光影流转,“雪国使臣阴谋刺杀风帝陛下,不知这个罪名如何?”又看了一眼云白,“至于诱拐雪国尊贵的太子殿下,该是舅舅想着如何对雪无颜交代才是。”
云白会意,苦笑一声,“太子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还要我帮太子办事?”
子思不以为意,反道,“子思先谢过舅舅了,待父皇伤好之后,希望能喝到舅舅和流韶的喜酒。”
云白微微一笑,难得一见的红了脸,“小流儿现在还只是赏识我的医术而已,至于表明心迹的日子,恐怕没有那么快。”
子思也笑了,不过笑容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不如外甥教舅舅一招,舅舅且附耳过来。”
说着,凑近云白耳边如此如此嘱咐了一番,听得云白两眼冒光,不住点头。
“好了,请舅舅将太傅苏舜文和尚书梁谨之请来,这几日我需寸步不离守着父皇,朝中之事还要有所托付才好。”
离了清凉殿,云白径直到了接待外使的梨秋苑。
才进外院,就见那一抹白衣立于梨树之下,一树雪白的梨之下,那人脱了狐裘,只着一身如洁白的直衫,乌黑的发丝如流云垂下,遮住他晶莹如雪的瞳子。他一手执白瓷杯,另一手负在身后,纷纷扬扬的瓣落雪一般洒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拂之下,跌落一世的芳华。他就站在那里,淡定的看着夜空,星河浩淼,他的思绪也不知飘向何方,背影是那般孤独与寂寥,让云白心头一动。
他快步走过去,打断那人的沉思,“殿下,间月下,独酌无相亲,不知在烦恼些什么呢?”
雪流韶见了来人,心间一喜,“云先生,晚宴上不见先生,流韶还以为先生已经自行离去了。”
云白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两人相识于雪国的雪域群山之中,也算是机缘巧合。云白前往寻找雪莲,正好遇到了入山赏雪的雪流韶,两人相谈甚欢。
云白并未对对方吐露真实身份,是以雪流韶对他一直以先生相称。他对云白的医术十分赏识,又得知对方将前往风国,便相邀结伴而行。一路上,他对云白的博闻广识,谈吐不俗十分欣赏,加上对方身上不拘世俗的狂狷之气,也让久居皇宫的雪流韶觉得十分新鲜。
见云白不答,雪流韶低叹一声,眉宇之间掩饰不住的落寞流泻而出,“先生可知昨日风帝遇刺一事?”
云白自是不知雪流韶对风帝心存爱慕,但这语气中多少还是听出了点异常,当下不露声色引导道,“已有耳闻,难道殿下是在为此事伤神?”
“正是。”他吐出一口气,邀云白在梨树下的石桌旁坐了,方道,“先生也许不知,流韶少时,对风帝陛下十分仰慕,今夜见他为救太子奋不顾身,突然明白自己的幼稚,又念及当时凶手就在流韶旁边,若流韶再警觉一些,本可少些事端,是以神伤。”
原来是失恋又自责,看来确实有够难过。
明白了症结所在,云白摸摸下巴,故做沉,“其实殿下可能是误会了,年轻的时候谁不会对那些站在云端的人心生敬佩,那种感情并非爱情。”
雪流韶低下头去,水晶般的眸色略显黯淡,“先生说的有理。”
云白毫不介意,疏朗的笑笑,拿过桌上的酒瓶向那只已经空了的酒杯中倒酒,纤长的手指似有意似无意碰了碰杯口,“这梨酿一人饮则成殇,两人对饮才得酒中真味。”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个夜光杯,为自己满上,动作酣畅的一饮而尽。
似是被云白的豪气感染,雪流韶勉强笑了笑,饮尽了杯中之酒,却忽略了对面的人眼中闪动的精光。
月色极佳,轻纱一般罩着地面,梨树下的两人默默对饮,月下前,情调极佳。
醉笑陪君三千场。
不知几杯过后,雪流韶白皙的脸上开始泛起异样的红晕,一双清澈的眸子也有了些迷乱,蒙上了层层雾气。
看着他宛如子动情的娇羞神态,云白知道是刚刚抹在杯子上的催情药“融冰”发作了,心里一阵狂笑,用看小绵羊的眼神盯着流韶,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殿下如此不胜酒力,莫不是醉了么?”
雪流韶呼吸越发急促,全身滚烫滚烫,好痒,好像一千只蚂蚁在爬,好想……
神志模糊之下,身体凭借本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还没站住脚,就已经跌到了一个清清凉凉的怀抱,这下,被春药弄昏头脑的雪流韶哪里还忍得住,拼命往云白怀里挤,开始手忙脚乱的撕扯自己的衣衫。
云白唇角浮起一个狡黠的笑意,按住他躁动的手,轻声唤,“殿下,殿下……”
“嗯?”还留有半分神智的人懒懒应了声。
云白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流韶的腕脉,忽然大叫一声,“殿下糟了!”
雪流韶被这一吓换回了片刻清醒,急急问道,“怎么了?”
“殿下这分明是中毒了?”
“中毒?”未经人事的少年被这风月高手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自幼在雪国皇宫中长大,雪无颜待他极严,几乎从不出宫殿一步,以至天性一片纯然。加上雪国信奉灵言教,他身边都是极其禁欲的人,他根本不知情欲为何物,又哪里会知道这是春药,只知道自己全身都烫,尤其是后面好痒……
“是啊。”云白的神色越发郑重起来,“看殿下脉象,分明是中了一种奇毒,可惜,此刻云白身边并无解药。”边说,边将灵活的手指探进流韶已经敞开的衣内,去挑逗他胸前那两点红樱。
“啊!”
少年发出一声销魂蚀骨的呻吟来,此刻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完全无法思考云白为什么对自己上下其手,喘息道,“这毒……好厉害,现下该怎么办?”
云白的手在流韶触感极佳的臀上流连着,惹得对方拼命扭动身子来迎合他,他偏不急,沉吟半晌,才道,“离这里五十里有山曰鸣风山,山上有草药可解此毒,不知殿下是否信得过在云某……。”
“快……啊!快带我去……”雪流韶急喘,欲望在急速升腾,乌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边,说不出的性感。
知道自己下的猛药已经让对方忍不住了,云白不再迟疑,一把抱起了他,向着皇宫之外疾掠而去。
梨树上,酒具早就被震成粉末无迹可寻,唯有地上凌乱的瓣在述说着刚刚的一场荒唐故事。
而另一边,带着雪流韶进了自己山间小屋的云白一番云雨之后,心满意足的搂着心上人睡去了,临睡前还不忘在心里说一句,乖外甥,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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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预告:下一章,被吃掉的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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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三章 尽君一日欢
5 9-5-27 21:2
史载:锦风国凤仪十年四月,风帝二皇子傲然于云州率众二十万反,自立桀王,纵横千里无阻,六日围国都,时陛下染恙,太子监国,蝶城危!
离风帝遇刺已过去五日之久。
这五日之内,风傲然起兵从云州势如破竹直捣国都的战报不断送来,陛下遇刺,太子衣不解带地照料着,根本不理朝政,朝堂之上若不是有苏太傅几个老臣撑着,只怕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而锦风城再一上演了疫病暴发时的封城之争,最后还是从宫里传出风帝病中拟下的诏书,不顾一干想卷铺盖走人的肥得流油的财主地主们联名抗议,封了城门。
想比于城中的人心惶惶,皇宫之中则是安静得近乎诡异。
当然,宫人们之所以这么谨言慎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如今一脸冰霜的太子殿下下令,宫中禁止议论桀王策反之事。开始时私下里还有宫人议论,待这些人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之后,哪里还有人敢说话?加上雪国的一干使臣连同太子也不见了,宫人更是噤若寒蝉,唯恐惹到了看似心性大改的太子。
夜幕已降。
清凉殿内,罕见的异域紫莲已经于昨夜绽吐蕊,水面薄雾微笼,星光之下,紫色的莲幽幽吐香,梦幻朦胧,晶莹的紫色瓣上还带着明珠般的夜露,异常可爱,这莲,魅而不妖,清而不惑,优雅高贵一如这宫中的帝王。
凉风徐来,稀世之香传遍大殿。
水晶珠帘之内,经过五日的精心调理,风帝的伤也渐好了,只是子思仍不让他下床,凡事必亲力亲为,风帝屡劝不止,也只得由他了。
半垂着薄纱的华美大床上,风帝穿着睡袍,斜靠铺了柔软枕头的床头,黑发松散的系了末端搭在胸前,气色看起来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当然,这不能不说和风采这个小家伙搬出去自立门户,他又能和子思共享二人空间没有关系。
“父皇,今日感觉好些了么?”
刚进来的子思也换上了睡袍,黑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一张小脸泛着浅浅的红晕,越发显得肌肤如玉,吹弹可破,他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郁青色的瓷碗中药香蒸腾。
待子思放下碗,风帝一把将他拉到怀中来,拎过他的长发用内力细细烘干,“洗完了也不擦擦,当心伤寒。”
“父皇你身体还没好,别乱用内力。”
闻言,风帝牢牢将子思禁锢在自己怀中,对着那瓣一般的唇吻了下去,灵活的舌尖不断的挑逗,纠缠,贪婪吮吸中对方唇中的清香,好半天,风帝才放开他,轻笑道,“现在思儿还要说父皇的身体没好吗?”他将手放在子思腰际,缓缓摩挲,声线变得低沉性感,“还是,思儿要父皇证明一下?”
子思原是顾忌风帝伤口,现在见他如此,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飞快从他怀中翻身而起,一手拂上了风帝腰间的软麻穴。
风帝对子思毫不设防,这一下竟然中招,全身酸软,提不起半分力气来,只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子思,全然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子思笑得狐狸一般,修长的手指情色地在风帝睡袍的带子上流连,“父皇说自己好了,子思少不得要亲自检查一番。”
见他如此,风帝反而豁达一笑,将四肢放得更开些,全无局促之感,,“思儿若想看,直说便是,父皇自然也会不吝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子思置之一笑,纤指一勾,丝制的睡袍就从那具完美的身躯上滑落下来,露出风帝白玉般的身子和修长的双腿。见到如此美景,子思勾起唇角邪邪一笑,双手在质感极佳的肌肤上流连不去,有意无意的尽情煽风点火。
“父皇的身子还是如此销魂呢。”轻轻的软语从子思红唇中吐出,他一点一点的沿着风帝颀长的颈子、性感的锁骨吻下去,间或轻轻啃咬,所过之,留下一片斑驳红痕。
被如此挑逗又无力动弹的是什么滋味,大概也只有风帝本人说得清了,但他仍是浅笑,看着子思在自己身上播撒火种,“思儿这般做法,倒让父皇想起了三年前,那时思儿的身子还嫩得跟儿似的,如今,也该让父皇看看这三年苦心栽培的成果了吧?”
子思扬扬眉,停下动作,幽的眸中也染上了淡淡的情欲,“看就看。”说着,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睡袍脱了,甩到一边,青涩的身子小心翼翼避开风帝腰间的伤口,不容分说压到了他的身上。
风帝满意的眯起凤目,眼前的子思肌肤莹润,紧绷的肌理带着少年特有的柔韧,沁凉的皮肤如丝缎一般滑腻,在跃动的烛火下宛如一段浸在水中的美玉,比之当年,更显成熟诱人了。
“果然秀色可餐。”
子思笑了两声,“父皇可别忘了,今日是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说着,伸手从床头端过药碗,幽幽双眸中有着某种报复的快意,“父皇可还记得,子思幼时,父皇曾经灌过子思不少东西?今日,也让子思服侍父皇一回。”
说着,含了一口药进口中,对着风帝性感的薄唇吻了下去。
温热的药汁沿着两人紧贴的唇际滑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一口罢,风帝正欲大口喘息,子思复又欺身上来,吻了下去。直到把一碗苦涩的汤药喝完,风帝已经气息紊乱,鬓边的发丝都沾上了点点汗水。
子思温柔地替两人拭去洒落的药汁,轻笑,“父皇,滋味如何?”
风帝勉强抬手将鬓发拂开,轻咳了两声,这种时候,还能将姿势做得如此优雅的,恐怕也只有我们的风帝大人了,“没想到思儿如此记仇。”
子思唇角的笑意一直未褪,此刻反而更了几分,“不止如此呢,父皇不妨猜猜这药里,子思加了什么调料?”
药效发挥得飞快,风帝倒不用猜了,一波一波冲击着他的强烈快感已经足以让他明白这是什么,他只感觉身子开始燥热,所有的欲望叫嚣着要将身上的人儿压在身下。
可风帝此时竟觉有些错愕,本以为思儿心中有阴影,不会愿意被自己吃掉,可是他今日居然给自己下药?!
理智还有残存,稍微想想风帝也明白了原由,然而浑身无力的他只能淡淡苦笑,“思儿,你何苦如此?”
子思微微一顿,敛了笑,俯下身去,浅吻着风帝腰际那一块已经收口的骇人创疤,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子思只是想让父皇知道,子思也是爱父皇的……”
“父皇可知道,子思看见匕首刺进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那一刀,何止扎进了父皇的身上?子思的心,此刻还在隐隐作痛……”
风帝一时无言,只得低低唤了一声,“思儿……”
刚说完,喧嚣的情欲已成燎原之势,风帝胯间的欲望已经昂然挺立,迫不及待了。
子思见状,轻笑一声,“今夜,父皇只需安心躺着就好。”说完,他直起身子来,跨坐在风帝身上,纤长的手握住了风帝形状完美的分身,不停套弄。
前所未有的快感席卷了风帝,他低低唤着,“思儿,思儿……”一直清亮的凤目此刻已经更显黝黑,情欲之火肆虐地燃烧着。
待风帝泄了一之后,子思用丝巾将浊物抹了,从床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药膏,用手指沾了点,笨拙地向着自己的后穴抹去,一张俊脸已经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羞得通红……
见子思如此生涩要强的模样,风帝又好笑又心疼,“思儿,快将我放开,你会受伤的。”
“不要!”
这一声拒绝斩钉截铁,风帝知道他今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了。谁知道这个表面上柔顺如水的太子,骨子里比牛还倔?一旦他决定了的事,谁也劝不回来。
无奈之下,风帝只好将技巧告诉子思,看他一边做一边羞得想要逃走的样子,欲望更加升腾起来。
好不容易,两个人终于做足了准备工作,子思握着风帝的坚挺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还真是困难。前世阴暗的记忆此时竟被唤醒,子思拼命甩了甩头,暗中告诫自己,这个人是不同的……
风帝看出子思眼中的异样,轻唤了一声,“思儿?”
子思看了风帝一眼,银牙一咬,对这那耸立的欲望直坐了下去……
“啊!”
两声销魂的叫声重叠在一起,一个是因为太舒服了,而另一个则是因为太痛了,真的好痛,好像将身体硬生生撕裂一般……
风帝感受着子思的紧窒温暖,看着对方惨白了脸色,一时又十分心痛,“思儿……”
“父皇,我没事。”子思强自忍痛,俯下身去,亲吻风帝的唇,黑亮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落到风帝肋边,让风帝忍不住一阵颤抖。两人的身体就这样紧紧贴合着,彷佛一生都不要放开。
待子思适应了些,风帝尝试着动了动,带动两人一阵呻吟。
正是这个时机,风帝终于冲开了穴道,一个翻身就将子思压在了身下,想着让子思也快些体会到快感,就在对方身体里激烈的律动起来。
“父皇?”子思已经意乱神迷,一声声细腻的呻吟就从他喉间溢出,他白皙的身子在烛光下发出珍珠一般的光晕,面色是桃一样的绯红,氤氲着水汽的眼中更是波光荡漾。
“真是美好。”风帝低低赞叹着,开始在那如玉的身子上细密的亲吻。
“嗯……”子思微微眯起了眼,并不压抑自己的欲望,低低呻吟着,细致的毛孔中已经渗出了晶莹的汗珠,让他看起来更加诱人。
风过,薄纱微扬,清凉殿中一片旖旎春色,紫色莲开得愈加妖娆,彷佛沉淀了千年的梦境只为此一刻的绽放。
终于,我无论从身到心,都已经为你所有……
守在殿外的如烟和琥珀相视一笑,虔诚的合起双手为两人祈福。
待到高潮过后,风帝心满意足拥着子思躺在床上,目光中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思儿,现在彻底属于父皇了……”
子思浅笑,“父皇,两日后,风傲然可就围了锦风城了。”
风帝惩罚似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管他干什么?思儿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思儿还有精力的话,我们不妨再来一。”
“唔……不要,父皇……景,不要!”
“呵,”抗议的声音被风帝一吻催毁,那性感的声音勾魂般说道,“,思儿,叫什么都没用,你是我的……”
这一刻,只要有彼此就好,且不管周遭风雨,人世沧桑。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四章 温存
3382 9-5-29 21:37
翌日,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水晶的珠帘投射到白色的大床上时,风帝幽幽醒来。
他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中蜷缩成小猫模样的子思,满心爱怜的在对方的额头上轻吻。伸手抚过子思白皙的身子上密密麻麻的迷乱的红痕,看他在睡梦中依然轻蹙的眉头,又有些心疼,昨天因为春药的刺激,自己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做了多少,那份销魂蚀骨的感觉令他欲罢不能,也只有他的思儿,才会如此甜美。
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带动此刻还留在子思身体里的欲望,立刻引得怀中的人儿一阵轻颤。下一刻,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毫无先兆的睁开了,先是迷迷蒙蒙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风帝,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来,再扫过凌乱的床铺和自己身上点点红痕,不自觉的想起昨日,他在风帝身下放荡的呻吟,以及两人无休止的欢爱――那简直不像是自己,子思几乎是瞬间就绯红了脸色。
风帝颇有兴致的看着子思青涩的反应,但笑不语。
“父皇。”子思低低唤了声,刚想起身,这才发现风帝的欲望还埋在自己体内,甚至因为自己的动作胀大了几分,不由低吟出声。
风帝眉心一皱,“思儿,很痛吗?”
子思咬了咬唇,索性将头埋进了风帝怀中,做鸵鸟状,“父皇,快出去。”
风帝见状,大笑了两声,凑近子思此刻已经变得粉红透明的耳廓,低声道,“思儿,我们一整天都这个样子,好不好?”
“不要!啊!”抗议的声音刚刚出口,却因为突然的激烈动作而受到刺激,毫无准备的痛呼出声。
风帝本因这一下销魂不已,但实在担心子思的状况,当下不再逗他,将蓄势待发的分身从子思身体里抽了出来。
淫靡的声音传遍整个静悄悄的内室,子思一张小脸红得火烧火燎,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埋进被子里去。
风帝动作轻柔的将子思翻过身来,他顺从的将脸向下埋进枕头里,线条优美的脊背裸露在空气中,颜色是淡淡的粉红,让人忍不住想啃上一口。
风帝修长的手指撑开小小的穴口,经过一夜的使用,此刻已经有些红肿。昨夜积存的浊液沿着小巧的菊流泻出来,其中夹带的缕缕血丝却让风帝蹙起双眉,没想到自己还是弄伤了思儿。
“父皇?”子思闷了半晌,良久不见风帝反应,唤了一声,“怎么啦?”
回应他的是风帝温暖的怀抱,那个清雅的男子用宽大的睡袍将两个人都裹住了,一脸自责的神色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转过内室的影壁,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浴池,两边都有台阶通下,浴池以白玉堆砌而成,纯金的龙凤双头不断向其中注入热水,雾气蒸腾的池面撒满了玫瑰、牡丹各色瓣,如烟和琥珀就等在池边,连洗浴用具也是早已准备齐全。
将子思以俯卧的姿势放在铺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绒毯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到把自己整个裹在睡袍里的子思闷声说,“都出去……”
知道思儿是害羞了,风帝遣退两人,轻轻拍了拍子思挺翘的臀部,笑道,“她们都走了,思儿还不出来会闷坏的。”
睡袍下的人侧耳听了一阵,确定真的没有人声了,才将头抬出来,小兽一般的动作惹得风帝轻笑不已。
风帝一脸温柔的看着他,“思儿,我现在要抱你进去,帮你清理,昨天你那里受伤了,可能会有点痛,忍着点,好吗?”
子思无声点了点头,又偏过头开看看风帝,“父皇别担心,子思没有那么娇弱。”
风帝轻柔的摸摸他沁凉的发,低声道,“傻瓜,父皇是心疼你。”说着,风帝抱起子思,缓缓走进了浴池。
恰到好的水温让两人都发出满足的叹息。风帝拥着子思,将他的双手环在自己颈上,自己承担了他的重量,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修长的手已经缓缓探向子思的幽穴,将其中的液体引导出来。
热水的刺激让昨夜撕裂的伤口有些刺痛,不过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子思挂在风帝身上,因他轻柔的动作而微微扭动着身体。
风帝轻喘了一声,将子思推到池边让他站住,声线已有些低哑,“思儿,不要惹火。”
子思又恢复了狡黠的神态,伸出小手悄悄拂上了风帝坚挺的欲望,带给对方更大的刺激。
风帝一把抓住了子思作恶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思儿下面的小嘴虽然受伤了,可是上面的还好好的,思儿可不要逼父皇哦……”
这一句成功的吓到了子思,他再也不敢乱动,乖乖趴在风帝身上,任他给自己清洗身子。不由得就想起了七岁那年和风帝在飘雪国一起泡温泉时的情景,风帝怪异的表现还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就爱上了自己啊,没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还有恋童癖。
看着子思唇边一抹怪异的笑容,风帝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傻笑什么呢,小家伙?”
子思忍住笑,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你和我的回忆,我无比珍惜。
待沐浴过后,风帝又细致的给子思上完了药,才将他重新抱回温暖的大床上。
拉着风帝一起在床上躺下,子思开始查看他腹间的伤口,“父皇,现在什么时辰了?”
“怎么了?”
“我要上朝。”
风帝无奈的笑了笑,“思儿怎么每年都记不住,今日是灵言教的沐神节,所有人都呆在家中,不用劳作的,自然也就不用上朝了。”
子思哦了一声,“原来是安息日。”
“什么安息日?”
子思愣了一下,拍拍自己的头,“我忘了景不知道,安息日是我们那边的称呼。”
闻言风帝也就不再究,反倒是子思来了兴致,追问道,“那个灵言教好生奇怪,它的教主到底是谁,为何子思从未听人提起过呢?”
风帝沉思了片刻,方道,“说起灵言教的教主,都说他是全天下最神秘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来去无踪,据说飘雪国雪域群山最高峰的白玉殿是他所居之地,他只在每年沐神节的时候在飘雪城的百丈祭台之上露面接受众人的朝拜,人们见到的,也只是一个神秘的白色身影而已。”
子思脸上也露出了疑问的神色,“按父皇所说,他应该是个接近神明的存在,为什么作为灵言教少主的听风会甘心做别人的雇佣杀手呢?听风是他的儿子吗?”
“听风当然不会是灵言教少主的儿子,要知道,灵言教的第一教义就是禁欲,而那位传说中的教主,是不老不死的,所谓少主,不过是教中能高者居之,人品才德俱无要求。”
“听父皇这般说,子思倒对这位教主充满好奇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超越人类认知的东西存在,先是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中的武功,现在难道是仙人?
“管他做什么,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罢了。”
闻言,子思好奇的扬起眉,“难道父皇不信灵言教?”
风帝唇角轻挑,“我只信自己。”
薄唇微扬之下自信的神色让子思心神一荡,勾住风帝的颈子,不容分说吻了上去。
“皇上。”
隔着帘子一声低低的轻唤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风帝撑起身子,看清帘外的人是长生公公,复又躺下来,玩弄着子思胸前两颗小巧的嫣红,应了声,“何事?”
“回皇上,蕲州知州急奏。”
风帝和子思对视一眼,子思当先笑了笑,“父皇,我们的二皇兄真是风雨兼程,此刻竟已经到了蕲州,最迟明日午时,就可围合蝶城了。父皇别忘了自己答应过子思,让子思来理,不准插手。”
“知道了。不过到时得让焰和暗都陪着你。”上遇刺事件之后,子思极为紧张,不得已之下,风帝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反正一切都已经布置好,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
“恩。”明白这是风帝的底线,子思也不再要求,便应下来了。
帘外的长生公公将奏折递上之后,早已识趣的退下了。
“思儿,天色还早,再睡会儿吧。”
子思懒懒应了声,窝在风帝怀中,安心的睡过去了。
风云变幻,只要有身边这个人在就好。
F-
昨天……恩,昨天梦欠了一更……
事实上是被拖出去通宵过节了……
现在说不知道会不会太迟,亲们端午节快乐呀!
铺垫了好久,风傲然同学终于要闪亮登场,闪亮的变成炮灰了,究竟还有些什么变故呢,亲们可以猜一猜哦……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五章 逼宫
3796 9-5-31 1:2
金色的阳光洒遍蝶城华美坚固的北城墙,城墙之内,因为昨日颁布的禁足令,所有住民均闭门不出,整个蝶城一片死寂,城墙之外,黑云压城,数十万森森甲光向日,金鳞点点,气势万千。
风傲然一马当先立于最前,三年未见,那一身银色甲胄和不羁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桀王的气势,他身边那一抹浅色衣衫,气质孤寂,儒生打扮的人,应该就是响应叛变的云州知州韩衣了。而他身后,纯黑色描龙的桀王旗帜迎着日光骄傲的飞卷着,带起飒飒风声,二十万风尘仆仆的士兵分方阵而列,虽略显疲态,但军容整肃,无一人开口说话。
风傲然催马前行了两步,看着禁闭的城门,唇角微扬,“风子思,你以为龟缩城中,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他沉下阴骘的目光,左手一扬。
激昂的战鼓立时响起,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举起武器齐声高喊:“天地不仁,苍生何幸?唯我桀王,天命所归!唯我桀王,天命所属!……”
战鼓过三通,节奏整齐的呼喊声震天动地,三遍之后,戛然而止。
早有抬着巨大实木的士兵上前,将一端抵上了北城门。
风傲然眸色更沉,薄唇微启,声音不大却充满上位者的威严,“撞门。”
“且慢!”一声清朗的喝声遥遥传来,正准备动手的兵士们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众人只见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在蝶城高翘的屋顶几个起落,已然落在了城头之上。那人一身紫衣,飞扬在风中的黑发中簪着一枚紫玉簪,气质清雅出尘,那一人直面数十万军队,气势却还要更胜一筹,甫一出现,连惶惶然的日色也为之避让。
见到来人,风傲然瞳孔骤然收缩,针一般的视线直直盯在了那人身上,“风子思,你要以一人之力抗孤的十万雄师吗?”
子思悠然一笑,广苍穹都成了他的背景,他仿若天际一抹浮云,去留无意,幽而的双眸带着俯视苍生的清绝之意,所有被这眸光扫过的人都不自觉的心头一颤。
曾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
“皇兄,可惜你至死都不会明白,你究竟错在哪里。”
风傲然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分明的不屑和嘲讽,“少在那里危言耸听,受死吧!”他眸光流转至下,笑意又了些,对着身后的骑士扬声吩咐,“弓来!”
立时就有人躬身送上黑沉沉的乌玉弓,风傲然一把接过,将弓弦拉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金色的长箭蓄势待发,阳光在耀目的箭尾上跳跃着。
“风子思,此弓名沉玉,箭名追风,皆为上古神兵,也算配得上你了!”
下一个瞬间,箭如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金痕,直指高墙上那人的眉心而去!
众人只觉眼前一,风子思云袖一扬,掌心燃起淡紫色火焰,一把抓住了那柄来势如风的长箭,硬生生将它停在了眉心之前五寸的位置,掌中灼热的温度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风傲然手下的兵士们见到了令他们一生难忘的场景,那神仙般的男子竟然徒手截住了追风箭!
子思不为所动,掌中一紧,所谓神兵立时化为风中碎屑,了无痕迹。之后他垂下右手,鲜血宛如晶莹的珊瑚珠,一点一点滴在玉白晶石的城墙之上,颇为刺目。
而风傲然搭箭在弦,第二箭蓄势欲发,“风子思,你若此时求饶,孤还可留你一命!”
风子思不以为意的淡笑,“想让子思求饶,恐怕和想让皇兄清醒一样困难。”
风傲然受刺,将仅剩的一支箭也搭在了沉玉弓上。
两支神箭带着灼烧的温度,以目力难见的速度并行着射向了风子思。敌军之中,甚至有人闭上了眼睛,不愿看这男人鲜血飞溅的一幕。
子思的一脸淡定,双手结出一个奇妙的印,两支箭急急奔向他身前,却仿佛被一堵淡紫色透明的墙壁挡住了,不上不下的停在半空中,再难前进一寸。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甚至有人开始低呼,“神灵附身了!”
风傲然皱起眉,眼底也带上了淡淡惊异,他没想到,追风箭竟然也奈何不了风子思,他居然练到了风冥紫焰第九层――神护!
看着两支绚烂的金箭鲜凋零一般跌落阵前,风傲然很快恢复了自信,“风子思,早就说过,一人之力,不可能扭转战局!”
子思轻笑,“皇兄果然天真。”说完,他微微摇头,提高了声音,“云州知州韩衣何在?”
闻言,风傲然身边一骑跃众而出,他抬头看着风子思,朗声应道,“殿下,韩衣在此!”
子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如清风拂过的动听声音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中,“锦风国风帝陛下军士何在?”
方阵中几个将领模样的人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齐声高和,“末将在!”
将领们身后的士兵们见主帅如此,竟是毫不犹豫,一起跪下了。
如此迅速的阵前倒戈的气象让风傲然瞪大了双目,回身看着除了自己的数千亲兵之外跪了一地的士兵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风子思淡定的声音适时传来,“三年之前,子思已知有今日,因而早有准备。皇兄军中,十二位将领都是龙奕将军安插进去的人。”
风傲然自嘲一笑,看着韩衣,“难怪,难怪,这些人都是你引见,枉孤将你视为知己……”
韩衣上前一步,直视风傲然,眼中千般万种情绪翻江倒海,“韩衣本为雪国人,风帝用人不疑,知遇之恩,自然得韩衣粉身为报。但欺瞒傲然,却也有违韩衣本心,傲然你一世英雄,本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风傲然苦笑一声,声音无比怅然,“不怪你,不怪你,怪孤识人不明……”说完,又看着那些兵士们,眼神愤怒而不甘,“孤自问也算礼贤下士,为什么你们都要如此背信弃义?”
兵士中有一个大胆的人应了一声,“我们只听将军的!”
“皇兄,你现在知道了吧?固定将领训练雇佣兵,自然会形成将帅拥兵自重的局面,更何况是龙奕将军麾下赫赫盛名的‘护龙十二将’蓄意为之?”
风傲然愣愣看着这些人,本以为自己在云州已是一呼百应,手握重兵,西征之时攻无不克,拿下国都指日可待,没想到,这些都是敌人的计谋,都是镜水月,一梦成空。
“王上,王上,还有我们,我们誓死效忠王上!”
三千亲兵直属风傲然,皆是血性男儿,此时虽知己方面临必败结局,却不甘心如此束手就擒。
风傲然被唤回几分神智,痴痴看了跪在身前的亲兵们一眼,英烈之气被激发出来,他一扫颓然神色,扬眉道,“好,孤就和你们一起杀出重围!”
三千人血脉贲张,高举手中兵器,迅速将风傲然围在了中央,恶狠狠瞪视着将他们围住的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斗志高昂,艳阳之下,重围之中,置之死地的士兵们散发出逼人的气势,他们齐声高喝,“杀出重围!为主上杀出血路!”
高墙之上的风子思静静看着这一幕,“皇兄,垂死挣扎,毫无意义。”
风傲然此刻已然红了双眼,“风子思,你卑鄙无耻,用计害孤,孤宁死也不会对你卑躬屈膝!”
子思看着失控的他,幽幽低叹一声,“子思只是想将伤害降到最低而已,说到卑鄙,大皇兄和六皇弟和二皇兄你也算手足之谊,二皇兄动起手来不是一样毫不手软?”
风傲然一声冷笑,“宫廷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的生死,有何大不了的?我只恨自己屡番算计,皆被你侥幸逃脱,真是苍天无眼!”
子思看他的神色已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悲悯,“那皇兄可知,你和你的这些手下都已身中奇毒?”
风傲然全身陡然一僵,高声道,“不可能!”
风子思轻甩云袖,淡紫色的粉末从风中纷纷扬扬飘落,“皇兄分明已经信了。”
风傲然一脸警惕看着这些粉末,喝道,“快捂住口鼻!”
然而,毒素云白早已种下,这种粉末沾肤即能诱发剧毒,三千兵士们几乎是瞬间青白了脸色,倒了下去……
只有风傲然内力稍高,还能勉强支撑。看着这些忠心对自己的兵士们一个个倒下,风傲然只觉心如刀绞,他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毫不迟疑拔出佩剑横上自己的咽喉,“风子思,你要的只是孤的性命,孤死便是,放过他们!”
“王上!”
“王上不要!”
“王上不值得!”
…………
风傲然笑得凄淡,“不,是孤自己才不如人,大丈夫顶天立地,一死何惧!”
“我们陪王上一起死!”
“弟兄们,一起死,来世再做兄弟!”
冰凉的兵器拔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众人都是存了必死之心,齐齐撤剑自刭!
子思眉头一皱,刚欲阻止,焰和暗齐齐跪在了他的身侧,“殿下不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风子思在心里苦笑一声,转过身去,不欲看那血腥场面,却听得身后风傲然已经十分虚弱却并不服输的声音,“风子思,孤虽死了,自有人对付你,你休想逃的掉!”
子思身形一滞,不再多看那人一眼,吩咐了声,“焰,交给你了。”向着皇宫飞掠而去。
大军合围之下,三千忠魂向着东方云州的方向跪直了身子,慷慨的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风傲然被他们围在中央,长剑垂下,一抹鲜红喷薄而出,却仍然站得笔直……
北城之外满地血色,比日光还要夺目刺眼。
蝇营狗苟,争权夺利,终是一无所得。
带着暗回到皇宫,才进宫门,就和急忙奔出的琥珀撞了个满怀。
子思扶起她,蹙眉道,“宫中何事?”
琥珀喘了口气,才道,“云妃自尽了!”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六章 参商
3382 9-5-31 23:
本章有些许血腥情节,请亲们小心绕路……
子思的表情变了变,急急问道,“父皇呢?”
琥珀愣了一下,云妃分明是主人的母亲,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安危,第一句话反而问及皇上呢?才回道,“皇上已经赶去涟云宫了,云妃因为被宫女及时发现,现下已经脱离危险了。”
子思眉头皱的愈紧,又问,“宫中没有其他人出事吗?”
琥珀越发不解,“没有啊,主人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们去看看。”
以云裳的个性,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一了百了了?真是奇怪,从那女人对自己的手段来看,她分明就是死都要拉个垫背的那种类型的。
走在去涟云宫的路上,子思一直神色严肃,琥珀也不敢再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跟在子思身后,一双猫眼转得滴溜滴溜的。
待到涟云殿已经遥遥在望,就见一堆宫女太监围在宫殿外,探头探脑,苍蝇一般喋喋不休制造者各种版本的谣言。
带着琥珀一路长驱直入,吓得宫人们齐刷刷都跪下了,冷汗流了一身。
刚入正殿,就见风白景静静坐在那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子思让琥珀留在外面,自己轻唤了声。
“父皇!”
“思儿来了?”风帝一把将子思揽到怀中,轻轻浅吻。
“母妃如何了?”
“被宫女从白绫上及时救下了,现在在里间休息,如烟正陪着她。”不欲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事情都解决了?”
“恩,风傲然和他三千亲兵都死了。”子思说着,将头埋进了风帝怀中。
风帝知道,这个动作表示他的思儿现在心情很不好。
“父皇,如果没有子思,是不是就没有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二皇兄是父皇的儿子……”
“思儿……”风帝轻叹一声,捧起他的脸来,浓黑的眸子认真的直视着他,仿佛看进他的灵魂中去,“你后悔和父皇在一起了吗?”
“子思没有,只是……”
“思儿,你可知道,父皇当年做皇子的时候,有多少兄弟?如今,这皇位之上,可是只有父皇一人。若是换了别人在今日思儿的位置上,这种情况只会更糟,所以,思儿,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父皇,你在难过……”
“父皇没有。”风帝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来,就势拉起子思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掌中少年的手心突兀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接着飞速将子思欲往回缩的手拉到面前来。
原本莹润如玉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刺目的伤疤,血液已经凝固在上面,伤口周围泛着焦黑的颜色,微微有些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伤口极,手心的嫩肉都露了出来,让这道横贯了整个手心的伤口更显狰狞可怖。
风帝的眉几乎是瞬间就皱了起来,“思儿,这是怎么回事?”
从风帝手中抽出手来,子思轻笑,“父皇,只是一点箭伤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胡说,什么箭伤能这么严重?快,跟我回去上药。”
正说话间,许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缓过劲来的云裳扶着如烟,竟然从内室出来了。
以为是风帝来了,一幅弱柳拂风模样出来的云裳见了风子思,像见了鬼似的突然瞪大了眼睛,清秀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纤细的手颤巍巍指向他,声音嘶哑凄厉不似人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思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感奇怪,“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云裳猛喘一口气,凄声道,“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为何?”
云裳似乎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她似疯了一般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一旁的如烟见此情况,左手一扬,一枚银针刺入她的额际,她立刻软软的倒了下去。
“如烟,她怎么了?”被她这么一闹,风帝显然也十分不快。
“似乎是受了刺激,她的精神有些失常。”
“受刺激?”子思想了想,低声唤道,“影!”
意外的没人应答。
“主人是命影守在这里的吗?”
子思颔首。
如烟考虑了一下,方道,“为了辨识影的气息,我曾经在他身上下了一种药物,但现在我完全感应不到,影应该不在这附近了。而且,我刚刚留意到云妃的鞋子上沾了些尘土,我猜想,她可能出去过。”
“父皇不是有命人守着她么,她是怎么出去的?她应该不会武功吧?”
风帝沉吟片刻,“云家人天赋异禀,她这些年来藏韬蹈晦,我也不能保证她有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一点,是我疏忽了……”
子思将目光投向“她若出去过,听她刚才的话,她恐怕是去杀我的吧!”说到这里,子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向殿外冲去。
“思儿……”
此刻的风子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想到这些天来住在自己房间里的是风采,他已经心急如焚了。
急匆匆奔回清凉殿,子思直接踹开了风采的房门。
此刻房间里的场景几乎成了子思一生的噩梦。
原先布置素雅的房间像是被血彻彻底底的洗了一遍,满目都是鲜红的颜色,一个诡异的血色六芒星图案充满了整个房间,浓重的血腥气让人几欲呕吐,房间正中央的小床上一个小小的人影仰躺着,如果那也称得上人的话……确切的说,现在留在床上的只有风采的头和衣服而已,他小小的四肢在地上被扔得到都是,无比凌乱……
随后赶到的风帝等人见到这番场景,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风帝一把将子思拥进自己怀中,迅速用长长的袖子遮住了他的视线,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此刻已经浑身冰冷的他……
而子思早已什么都感觉不到,那副场景已经牢牢刻进了他的心里。闭上眼睛,满目都是猩红的鲜血,他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长长的指甲陷进了早已受伤的手心里,温热的鲜血沙漏一般滴下。
那是他的弟弟,他狡黠可爱,精灵一般的弟弟,他发誓要无比疼爱的弟弟……
采儿,前生我没有得到过亲情,本希望能将你永远覆在羽翼之下,让你一生都无忧无虑,没想到,就因为我的自私,竟害得你死无全尸……
这个样子,你是否连投胎转世都不能了?
我是全天下最可恶的哥哥。
采儿,采儿,我宁愿代你去死……
采儿,此生,你再也不能对我孩子气的笑,叫我太子哥哥了……
…………
子思绝望的倒在风帝怀中,喉间涌起一阵腥甜,他只觉眼前一黑,跌入了重重黑暗之中。
再醒来时,天色浓浓的暗了下来,几个稀疏的星子在不见底的天际悬着。子思有些迟钝的看清了眼前的环境,才明白自己又躺回了清凉殿的大床上。
“思儿,你醒了。”守在床边的风帝,眼中充满了浓重的担心和忧愁。
子思直直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变得无比的空洞没有焦距,半晌,他微启有些干裂的嘴唇,低低叫了声,“父皇……”
发颤的尾音还没在空中散去,晶莹的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从他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见他这番憔悴模样,风帝难过得心如刀绞,将子思消瘦的身子牢牢拥入怀中,风帝一遍又一遍的安抚,“思儿,没事了,思儿,父皇会陪在你身边……”
子思任由他抱着,一言不发,默默流泪。良久,他紧紧拽住了风帝的袖口,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父皇,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风帝用力回抱着他,“思儿,父皇永远也不回离开你……”
长夜漫漫,淡淡星光从窗外洒进来,给子思和风帝身上披上了一层轻纱,朦胧中,两人紧紧相拥,相互扶持的姿势竟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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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七章 被俘
325 9-6-2 11:35
破晓,微露。
残红点点。樱树下,竖起一座青青的坟茔。
子思一身白衣,盘膝坐在坟前,膝上横着一架瑶琴,山间清晨春寒料峭,露沾满了白衣,他亦浑然不觉。那一双眸子宛如坚冰始解的湖面,水波澹荡,寒意逼人,他纤指轻拨琴弦,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风采意外早夭,不能归葬皇陵,子思只好在这吟风山顶,葬他于天地之间。
执意不让风帝陪着自己,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伤心的样子,子思只带了如烟和琥珀就陪在身边,两个姑娘眼睛哭得通红通红的,互相扶着对方,哽咽着好不容易才压住哭声。
昨夜如烟找到了晕倒在涟云宫外的影,才知他与偷偷潜出宫殿的云裳交手,竟被对方过去打晕了。
苏家、云家、书家,为锦风国三大世家,据传族中嫡系子孙天赋异禀,懂得一般人不知的奇异阵法和术法,云家一代,人丁凋零,现任家主为云白,再来就是云裳,这女子,自十五岁嫁入皇家,躬守妇道,为人温婉,因而颇受风帝宠信,十七岁生下风子思,外人看来,更是圣眷优渥,但其中的心酸曲折,又有几人能懂呢?
昨日她潜入清凉殿子思的房间,布下了云家禁术“血魔”,谁料风帝遇刺以来,子思担心风采吵到风帝休息,便将他搬去自己的房间,而他则和风帝同寝同卧,寸步不离。如此阴差阳错,最后竟然害到了风采。
如今,云裳已然神志不清,而且,据锦风国的传说,这个阵法要奏效必须用施阵者自己的灵魂为交换,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女人如今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采儿……”
子思轻唤一声,伸手拂上冰凉的墓碑,扯出一个还能算是笑的笑容来,“采儿,以后哥哥会经常陪着你的,你一定不会孤单……”
这一笑,合着凋零的樱,分外凄美。
“主人,您不要太难过了。”琥珀哽咽着说了句。
如烟上前一步,将披风披在了子思身上,“主人,山顶寒气重,早些回去吧,陛下还等着您呢。”
“如果不是我没有照顾好采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子思懊悔的闭上双眼,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这些天我忙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把采儿忘到了脑后,都是我的错……”
“主人,是我和如烟没有照顾好八殿下才对!主人,不要自责了!”
“琥珀,别说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如烟说着,握住了子思缠满绷带的手,就见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经透过层层绷带透了出来,“主人,你这个样子,八殿下觉得也会难过的。”
“咕……”
一个白色的小东西机灵灵跳到了子思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拼命往他怀里蹭。
“小灵?”
小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子思,安慰之意溢满了眼眶,“咕噜……”
子思伸手将小灵搂在怀中,低叹一声,“小灵,逝者已矣,生者自殇,这份追思之情,你又怎会明白?”
“咕!”
捂住了小灵抗议的声音,子思微微皱眉,“有人来了。”
琥珀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向山下望去。
那人很快就出现在三个人的视野中,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裙子,鬓间还簪着一朵素白的小,手上还提了一篮白薇。
风采出事的事情,宫中应该还没人知道才对,这人是谁?
“苏妃?”如烟皱起了眉,她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只见苏妃在不远站住了,遣退了跟着的从人,才向这边走来。
子思站起身来和她见礼,她亦颔首为意,上前一步,将一篮白薇放在了风采坟头。
“娘娘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琥珀毫不掩饰戒备之意。
“琥珀。”子思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
“小七不用介意,音无这样贸贸然的出现,戒备也是理所当然的。”
子思微微一笑,“想是苏妃捕捉到了那人布下的阵法的气息,所有才发现的吧?”既然同时三大家族的人,都拥有某种感应能力也说不定。
苏妃颔首,“小七说得没错。”说完又转向如烟二人,“我有些事想和小七单独谈谈。”
“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
琥珀还想坚持,如烟已经拖着她走了,似乎还可遥遥听见她的声音,“主人……”
见两人走远,子思将琴放在一边,看着苏妃,也不说话,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苏妃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一派温婉,“小七在看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不成?”
子思亦回以一笑,淡淡道,“子思看苏妃来者不善,有些怕了。”
如见再听她叫自己小七,只觉毛骨悚然,心头冰凉。
为何自己身边的阴谋永不停歇?可惜,自己真的累了,倦了,再也承担不起了。
此言一出,苏妃微变了脸色,很快又找回了笑意,“小七这是什么意思?”
子思不去看她,满是爱意的手指轻拂过风采的墓碑,“母妃是个胆小的人,若无人相激,她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妃收敛了笑意,“没想到,这也没能瞒过小七。”
子思自嘲的一笑,“若是早点发现你居心叵测,又怎会有今日的局面?”
“那小七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请苏妃赐教。”
苏妃一派柔和的神色突然肃穆起来,她看着子思,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风傲然、风回天、风九秋、风采,你可知你身上究竟有多少人命了么?”
子思心头一紧,“他们并不是我杀的。”
“可他们却是因你而死!云妃是我挚友,是你的母亲,也是陛下的妻子,可她如今失魂落魄,疯疯癫癫,难道不是因为你?”
风采出事以来,子思心中一直介怀,苏妃的话像一根刺,将他心头刺得鲜血淋漓。
但是就算千难万险,他也不要放开风白景的手。
他停下手中动作,冷声道,“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的话,那么你可以回去了。”
苏音无冷笑一声,不为所动,“你爱陛下么?在我看来,你一点也不爱陛下!”
子思心头重重一颤,眼光变得凌厉如刀,“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妃被他一吓,心头狠狠打了个激灵,好不容易稳住神色,厉声道,“你若爱他,怎会害得他子嗣尽毁,后继无人?你若爱他,会不知史笔如刀,甘心让他为后世唾骂?”
子思一言不发听她说完,方道,“这些话,苏妃为什么以前不说,偏偏要挑今日来说?”
苏妃冷笑一声,“我再不说,难道等轻雨死了再说吗?”
闻言,子思霍然抬起头来,“五哥怎么了?”
“以前风国有个王妃,为了专宠,杀光了皇帝的所有子嗣,百姓们都说‘燕啄皇孙’,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把轻雨派出去是为了什么?”
子思嗤笑一声,“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
苏妃勾起唇角,妖媚一笑,“是吗?话也说完了,小七也该上路了。”
子思眸光一沉,“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突然身下幽光乍现,以自己坐的地方为中心,数条银亮的光线向四周极速辐射,构成了一个复庞大的法阵,子思心中大警,欲动,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困于阵中,连一根指头都难以移动!
“交易的时间已到。”苏妃看着他,像看着已经入彀的猎物,她上前一步,挑起子思的下颌,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带着令人心寒的轻笑,“难怪陛下这般钟情于你,小七果然生的倾国倾城,有龙阳之姿呢。不知毁了这张脸的话,风帝会作何感想呢?”
她边说边从鬓间褪下金钗,在他如玉的脸上缓缓摩挲,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子思动弹不得,却不为所动,“音无又何必吓我?依你所说,是将我用做交易,哪有交易之前就毁坏交易品的道理?你一个宫女人,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此举是为了五哥吧?”
苏妃动作一滞,虽没有承认,她的表情却是默认了,半晌,她才道,“苏家有阵法名‘三昧’,只要引动一个人的伤心、愤怒、悔恨、焦急几种情绪,就可触发此阵,现在你被困已在阵中,只要我滴入鲜血,你就只能任我摆布。”
说着,她将金钗向自己食指扎去。
就在此时,一抹白光一闪,一个白色的影子扑向了苏妃。
苏音无猝不及防,被小灵一吓,跌了下去。
子思抓住机会,挣脱桎梏,一团紫色火焰向着苏妃的方向扔了过去。
却没有料到,身后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只觉颈间一痛,小灵凄厉的叫声还在耳际盘旋,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只来得及在昏迷之前看了一眼抱住自己的人影――那坚毅的轮廓,分明是多年未见的听风!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八章 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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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梦,无比悠长。
就算是在昏迷中,子思也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真正真正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浑身呼啸的酸痛和无力感提醒着他,这一的昏迷究竟漫长到什么程度。
透过敞开的雕窗子,可以看见不远的建筑纯白的颜色,高高的尖顶,肃穆而又庄严的味道。随可见的蔷薇香味淡雅,高而远的苍穹不见一片云彩,沁蓝的干净的颜色,显得宁静而清冷,如此遥不可及。远传来的钟声绵长悠扬,像一个古老的梦境,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从屋顶起飞,最终化为一群小小的白点,翅膀扑棱棱的声音在这样的早晨分外明晰。
从这个宽敞的房间高高的透明的房顶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以及纯白的大理石地面,天鹅绒的被子带来和蚕丝完全不同的触感。子思慢慢撑着身子在床上靠坐起来,房间大得有些离谱,宛如天际垂下的纯白色丝幔在风中缓缓飘着,在地上拖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如同坟墓。
四周冰冷的空气唤起他儿时的记忆,这里,这建筑,这蔷薇,以及这清冷的空气,分明就是记忆中的飘雪城。
自己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带到了飘雪城?子思慢慢回想着昏迷前的记忆,苏妃的古怪阵法,听风的突然出现……难道是听风将自己带来的?可是,自己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任何恶意……
子思不由皱起眉,从锦风城到飘雪城,最快也要六天吧?六天,风白景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了。
伸手掀开身上厚实的天鹅绒被子,刚欲下床时,子思才发现异样,他的左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扣上了一个三指宽的纯金腕铐,另一头用细细的金锁链连着,就系在泛着金属光泽的玄黑床柱上,链子极短,可活动范围不超过这张大床。
这算什么?子思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被囚禁的金丝雀吗?
试着运用内力,却觉丹田一阵刺痛,果然,内功被封住了。
子思懊丧的躺回床上,心里十分不甘,没想到,兜兜转转,算来算去,最后还是落到雪无颜手里了。不用猜也知道是他用五哥的安危威胁苏妃,和她做的所谓交易吧!细细想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子思也暗暗心惊,从风傲然到风舞,再到云妃,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和他扯上关系,这个雪无颜,难道才是躲在黑幕之后,运筹帷幄无所不知的那个人?
他抓自己来干什么?子思自然不会认为,他只是单纯的对自己感兴趣,才大费周章的将自己弄来。难道是因为沧海国的事情让他心生警惕?但是,听风……
听风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想得有点头晕了,忽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子思本想躺下装睡,但看见来人时,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听风?”
来人见子思醒了,也不吃惊,快步走到床边,将端来的参汤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自己垂首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唤了声,“主人。”
这下子思愈加疑惑了。眼前这男子,已是八年未见,此刻突然出现在眼前,长身玉立,比之以前更加邃内敛,五官刻坚毅,整个人像是一把藏于鞘中的利剑,蓄势待发,气势逼人。
“你怎会在这里?”
“为了完成听风的使命。”
“使命?”子思不解的重复。
“将主人交给圣帝大人,就是听风的使命。”
“什么圣帝大人?”子思眸光一闪,语调无比的不可置信,“难道是雪无颜?”
听风看了子思一眼,复又垂下头去,也不否认,分明就是默认了。
“为什么?”
听风头垂得更低,坚定的眼中此刻是无比虔诚的神色,“听风只知,这是圣帝大人的吩咐。”
听了这句话,子思的眉都要皱成一团了,“难道你认我为主人,也是他的意思?”
听风闻言,将右手放于自己的心脏上,语气笃定,“这是听风自己的选择。当时是为了多一些历练,所以去做了杀手,没想到遇到了主人,那一刻,听风便知,这是听风要跟随一生的人。”
“这又是为何?”
“圣帝大人说过,第一个看出听风的孤独,知道听风需要朋友的人,就是听风的主人。”
难怪那日自己得以保命,当时就觉得侥幸,原来是这个原因,“难道以前没人跟你说过吗?”
“遇到主人之前,听风是用来杀人的机器。”
子思怔了一下,没有思维的机器么?半晌,他又问,“那沧海国又是怎么回事?”
“圣帝大人说,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难道他想要统一三国?”
听风又恢复了那种虔诚的神色,“天下间的一切,无不是圣帝大人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子思无声叹了口气,难道这个人是个所谓的宗教狂热分子吗?
“那若是我要你,在你的主人和什么圣帝之间做个选择,你会怎么办?”
听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他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听风无法自,只有一死。”
第一听人谈论死亡这么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的样子。
子思愈加无奈了,“可是你现在的行为,分明就是在为了你的圣帝,伤害你的主人。”说着,子思动了动左手,让他看清自己手上的链子。
听风单膝跪了下去,“请主人明白,将自己交给圣帝才是对主人好。”
“为什么?”
“因为圣帝大人是万物的主宰。”
又是这种话,子思不由一手抚额,这人,明明绑架了自己还这么理直气壮,让自己一肚子苦水吐不出,宗教的力量,真是不可理喻。
“罢了,罢了,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听风恭谨的对子思行了一个礼,轻声道,“主人刚醒,身子还虚,喝点参汤补补吧。”
“知道了。”子思微微颔首,看着听风退出房间。
谁知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子思施礼道,“主人,今夜圣帝大人将临幸您,请您做好准备。”说着,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
留下子思一个在房里,还因为听风刚刚的一句话惊呆在原地。
临幸?!什么叫临幸?难道他要……
这一下吓坏了子思,他拼命扯了扯锁住自己的链子,却毫无意义,只好放任自己脱力地倒在床上,大脑一片混乱。
“咕……”
朦胧中有什么暖呼呼的东西蹭到了自己胸前。
“小灵?”子思又惊又喜的看着它,“你怎么会在这里?”
“咕,咕。”小灵大眼睛转了转,又四肢大开趴在了子思身上,享受这难得的绝对占有。
“你说是听风带你来的?”子思惊奇的看着这个小家伙,又问,“你不会也是雪无颜的东西吧?”
“咕!”似乎还嫌表达得不清楚,小家伙用小爪子不停拍着子思的肩膀。
“不是?真是太好了。”子思笑着将小灵抱住了,“有时候,我觉得你跟采儿很像,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咕……”许是觉得幸福了,小脑袋又用力蹭了蹭,麻麻痒痒的感觉让子思再轻笑出声,“小灵放心,我不难过。”
说完,子思的神色又有些黯然,“只是,想到那个人已是孑然一身,想到那冰冷冷的大殿里他一直那么孤独的背影……小灵,我好想回去陪他。”
“咕咕……”小兽用爪子挠挠毛茸茸的下巴,继续大力往子思怀里拱,似乎在像子思表达着它不会让对方孤单的承诺。
子思轻抚过小灵的脑袋,幽的眸中带着无比的意,“小灵,你可知何谓生死不渝?不管怎么历经风雨,我永远只会属于景一个人……”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九章 镌刻希望的命运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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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自净其意,是诸灵言。
人生在世如身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味到世间诸般痛苦。
灵言教作为三国间最大的宗教,其教义和礼制其实和佛教相去不远,皆是鼓励行善积德,提倡因果报应,无常轮回,在民间拥有数量庞大的信徒,其中尤以飘雪国为甚,飘雪国奉灵言教为国教,从皇室到平民,几乎人人都信仰此教。
灵言教与佛教最大的不同,就是极其严重的现世教主崇拜,民间称这位神秘的教主为“真神”,同时也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称呼在极为虔诚的信徒中流传,这便是“圣帝”,在百姓心中,这位圣帝大人的身份等同神o,甚至有传说,他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神,于静止的时间中不生不灭,主宰着所有人的命运。
时将入夏季,飘雪城的夜来得特别晚。
子思静静躺在床上,绚烂的星河倒转,流光无限,夜阑人寂,隐约可以看见那些高耸入云的尖顶建筑的模糊轮廓,夜风飒飒,薄纱般的晚云一吹便散了,晚祷的钟声悠扬响起在静谧的时间里,仿佛回荡在心头的空灵回声拥有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映着星光的房间仿若透明,脉脉流淌的幽光轻如蝉翼,天光淡,寒声碎,白纱如银河垂地。只有那一双静如古井,流光溢彩的眸子于暗夜中闪亮,满天绚烂的星河都及不上这双眸子浩渺幽,仿佛顷刻之间,就能夺了人的呼吸去。
飘雪城的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寒气刺骨,好在胸口的地方多了个热乎乎的小家伙,子思也觉稍稍好受一点。
夜,渐渐了。
就在子思意识模糊,将睡未睡之际,一抹绝不属于这间房间的幽香让他猛然清醒了过来。
该来的总算来了。
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声,房间四角皆被嵌进了大颗的夜明珠,一时之间,亮如白昼。
八年之后,再见雪无颜。
他仍是记忆中的模样,那般清冷绝艳,雪色的狐裘不沾染半点凡尘,依旧那般孤悒如月,清魅如莲,那双比八年前更加夺人心魄的晶莹剔透的眸子,仿佛陨落了所有的星光,看得子思都不由一阵心驰神荡。
两人静静对视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雪无颜当先微微一笑,声音有些飘渺,“命运流转,因果轮回,子思,我们终于再见了。”
子思亦回以雍容一笑,“那么,可否请圣帝大人为子思解疑答惑?”
雪无颜笑得愈发倾国倾城,“原来听风告诉你了,不错,我正是灵言教教主。”
“我并不关心你是不是什么教主,我只想知道,你费劲心机把我抓来究竟是为什么。”子思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实在懒得跟这个人绕弯子。
雪无颜一旋身,坐在子思床边,带起一阵冷香浮动,他纤长的指尖掠过子思的一缕乌发,唇边的浅笑一直未曾淡去,“我也不算大费周章,只不过是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出手而已。”
“呵,”子思嗤笑一声,“那子思还真是要谢谢雪帝你了。”
对这样的讽刺,雪无颜只是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不动声色的道,“想必听风应该交代过你,今天晚上应该做些什么吧?”
说着,伸手揭开子思身上的薄被,随手将对他怒目而视的小灵甩到一边,手指已经挑上了子思的衣带。
子思自知挣扎无用,也难得动弹,淡淡问了声,“为什么?”
衣袍被毫不留情的解开,抛到一边,寒冷的空气让子思莹白的身子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今日,是你十五岁生日吧?”
“是又如何?”
雪无颜一双玉手在子思身上极富情趣的挑逗着,却得不到少年半点回应,他也不气恼,手上加重了力道,揉搓着少年胸前两点嫣红,直到它们完全挺立充血,语气仍是极轻的,“我必须在今日完成一个仪式。”
面对雪无颜强势的挑逗,子思只能强自咬牙,不让呻吟声流泻出来,左手上的链子已经被绷到了极限,听到这句话,他不由蹙起双眉,“什么仪式?”
雪无颜掩唇一笑,“子思还真是能忍呢,是不是只有风白景,才能让你有反应?”说着,他邪邪握上了子思幼嫩的青芽,肆意撩拨着,少年的身子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夜明珠的光晕在莹润的肌肤上流淌着,分外诱人。
子思忍不住猛地颤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出声,唇齿交合的部位已经泛出了淡淡血腥味。
“为什么子思就认定了风白景呢?你本来又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
子思猛地瞪大了双瞳,雪无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如蒙电击,几乎忘了身体上的不适,“你……”
“子思不用吃惊,我自然是知道的。”雪无颜还是一脸云淡风清的样子,却已经停下对子思的挑逗。
子思疑惑的看着他,心脏在猛烈跳动着,“难道你也是……”
“我自然不是。”雪无颜笑着打断他的话,莹澈的目光投向浩渺的天际,“子思可懂星象?”顿了一下,也不等子思回答,自言自语道,“天行有常,四时代序,每一个星辰,对应每一个人的命运,星象,是一种最灿烂的晦涩。”
他回过头来,绚烂的眸子看着子思,倾城的脸上没有了半分表情,“十五年前,异星现世,天下动荡。”
子思一震,“所谓的异星,难道是指我?”
雪无颜颔首,“三国制衡已逾百年,而沧海国日益式微,鼎立之局,早已失衡,统一之势,不可避免。”
“可是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暗中策划,与我何干?”
雪无颜淡笑,“不,听风遇见你,是命运的指引;你身中梦魇之毒,潜入沧海国的听风阴差阳错夺了沧海国君的位置,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风轻雨对你心生迷恋,将沧海国纳入风国的势力范围,所有这一切,已经打破制衡,昭示着新时代的来临。”
子思闻言蹙起双眉,“我不懂。”
雪无颜笑了,“你自然不懂,因为这是天机,凡人又岂能洞察天机?”
子思猛然想起了那个关于灵言教教主的传言,“难道你就不是凡人?”
雪无颜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不错,我确实不是凡人,确切的说,我是接近于神的存在。”
“接近于神的存在?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呢,难道就和你没关系了么?”
雪无颜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神情让他更显超凡脱俗,“我只是顺从了人心中的欲望,同时也希望你能通过这些,看透人世间的感情不过镜水月,一梦成空。”
子思摇头道,“我并不希望看透,人世的喧嚣华,人与人的温情信任,它们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那是因为你尚未了悟。”
“为什么我就要了悟?”子思直视着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将被子重新拉回身上,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难道你抓我来,和那个仪式有什么关系?”
雪无颜伸手挑起他的下颌,眼中透露出赞赏之意,“不错,你终于问到了重点。”
他薄薄的唇角又浮现出一抹孤绝的笑意来,“雪域群山的最高是我的居,我俯视众生,看白云苍狗,世事变幻,红尘中悲欢离合不变的戏码,我早已厌烦,千年万年于我,亦不过弹指一挥之间。
直到异星现世,我于星象中观得,只要在异星十五岁这年与之交合,我将成为这片土地之上唯一的神o,到那时,我不再是一个观望者,而是一个掌控者,所有的命运、历史都将由我来书写,我不必再忍受这永世的孤独,因为你也将因此获得永生,陪在我身边。”
子思静静听完,又别过头去,“就算做到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闻言,雪无颜亦只是一声低叹,“我一个人走过千年万年的时光,这种孤独的滋味,早已足够。”
“那你就选择强留我陪你一起受这酷刑么?”
“我亦是别无选择。再说,永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可惜不是我的。”说完,子思手腕一翻,一支紫玉簪已经抵上了咽喉间的血管,“风子思一生,都只会是属于风白景的。”
雪无颜悲悯的看着他,“这种手段在我面前毫无用。”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声清脆响声之后,子思手中的簪子已经碎为齑粉。
“现在你该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谈。不过,不能不说你的反应让我很意外,我愿意给你一个选择。”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四十章 和所谓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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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子思盯着对方一双雪眸,眼中流光辗转,光影绚烂,“在此之前,我有话要说。”
“哦?”雪无颜好奇的扬起眉,含笑看着他。
“雪流韶是你的孩子?”
“不是,有哪个女人能生下我的孩子?不过,他身上确实有我的血统。他和听风一样,都是我创造出来的,只是听风命比较不好一点而已。”
“你可以创造生命?”子思惊异道。
“当然不可以,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难怪,听风和雪流韶身上总有些和常人不同的感觉。
收起了诧异,子思恢复镇定神色,“这么说,亲情爱情,你口中种种不值一提的凡人的情感,你通通没有正真体会过?”
雪无颜眼中某种轻蔑的神色一闪而过,“是又如何?”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看透?”子思顿了一下,眸中幽光四溢,“人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未经拿起,又何来放下?你所相信的一切,不过是你的空谈而已,不论你是半神还是真神,活一千年还是一万年,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雪无颜收敛了笑容,静静看着他,淡淡的光芒流过他晶莹的瞳子,“没有拿起,就没有放下吗?子思,你不愧是天命之人,言谈之间,足以发人省。”
“我不信命运,我只信人定胜天。”风子思的眼里,满是坚定。
“我很期待你口中的人定胜天。”雪无颜说着,话锋一转,“话说完了吧?我们来讨论讨论选择的问题?”
“其实也很简单,完成这个仪式,要么行云雨之事,要么,就取你心头之血,不过这样的话,你的寿命便不会延长了。”
子思笑了,“难不成你要挖了我的心?”
“没有这么严重,绝对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子思微微偏头,打量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呵。”雪无颜笑了笑,“子思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那我便选第二个了,说吧,你还有什么条件?”
“条件,我早已说过,我要你陪着我。”
“不可能。”
“子思觉得自己有说不的权利吗?”雪无颜边说,边抓起锁着他的链子晃了晃,提醒对方阶下囚的身份。
风子思看了他一眼,才道,“你真是奇怪,既然给我选择的机会,又不让我说不,你到底想怎么样?”
“千百年来,芸芸众生无不匍匐于我的脚下,虔诚的仰视我,唯有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如此不敬的人。”雪无颜修长的手优雅的掠过自己乌黑的发,“若依你呢?”
“达成你的目的之后,放我走。”
“子思可知,达成了我的目的之后,不但你自己的命运,连风白景的命运,也只能任我摆布了?”
雪无颜异常清淡的语气,却让子思想到了那日风白景带着自信又炫目的神色对他说,“我只信自己”,想到这里,不由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暖暖的笑意来,他带着无畏的神色看着雪无颜,薄唇微启,“那又如何?”
雪无颜压抑的扬眉,似乎在感叹这少年究竟能给他带来多少震惊,“你说那又如何,难道你不在乎他么?”
“我信他,不信你。”
“有趣。”雪无颜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那么我给你一个年限如何?”
“若你说一百年,我也要陪着你么?”
“若依你呢?”
“一年。”风子思说的斩钉截铁,将时限压缩到最短。
“那就一年。”雪无颜看着他,笑得愈发高莫测。
这下倒轮到子思惊异了,这个人,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难道他是另有所图?
雪无颜无视他的诧异,转身看着窗外,夜色已如古水,“一年之后,子思就知道了。”
三日后。
搬到了南风殿的子思懒洋洋泡在温泉里,逗着在温泉边小憩夜光蝶。
乌黑如墨的发,白莲一般的身子,再加上少年幽双眸,长长的睫毛和着透明的蝶翼一起扑闪着,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自从答应了雪无颜的条件之后,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再锁着他,而是随便他在飘雪国的皇宫里四走动,因而,他便搬来了这里。
这冷冰冰的皇宫,只有这个地方,才能稍稍让人感觉到温暖。
想到和雪无颜的一年之约,子思又不由蹙起眉头,这个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呢?是什么原因让他想将自己困在这里一年?
风白景,你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正想着,一个冰蓝色的扑的一声跳进了温泉中,溅起巨大的水。
“小灵……”
子思无奈的看着这个小东西一脸得意的样子向着自己游过来,接近自己的时候,还蓄意的小狗一般甩了甩自己满身的水珠,溅了子思一脸。
将这个捣乱的小家伙圈到自己怀中,子思惩罚性的捏捏它的耳朵,“小灵,又不听话了?”小兽心满意足的靠着子思的胸膛,发出低低的哀鸣声,湿润润的大眼睛都要滴出水来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子思总觉得,小灵身上的茸毛蓝色越来越了。
“咦,小灵你嘴里是什么?”
半拖半拽将小灵嘴里的东西弄出来,却是一块白色的布料,质地柔软的华贵织料上绣着蔷薇,子思疑惑的看了小灵一眼,“从哪里找到的?”
“咕咕……”
子思毫不迟疑的从温泉中起身,将小家伙扔到岸上,自己则围上了宽大的浴袍,了一炷香的时间任侍女整理好自己的衣饰,子思有些心急的催促小灵上路。
在空阔的雪国皇宫里兜兜转转,最后,小灵终于在一间看起来相当豪华的宫殿面前停了下来。
“小灵,你确定是这里?”子思将信将疑的看着那块银色的牌匾“韶华宫”,这里分明就是太子雪流韶的寝宫。
小兽偏偏脑袋,用爪子轻轻抓了抓子思的衣摆,似乎在催促他进去。
韶华殿里空空荡荡,侍女宫人都垂头侍立在大殿两侧,对这一人一兽视而不见。走进内殿,出乎子思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看到了那一抹白衣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桌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是雪流韶是谁?
“子思,你终于来了。”
“流韶,你不是应该跟云白在一起吗?”子思走近他身侧坐下,小灵立刻就窜到他怀里去了。
雪流韶含笑看着这一幕,“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喜欢你呢。”顿了一下,他才道,“白不能进宫,他去了锦风,去之前他嘱托我必须回来,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另外,他还要我照顾你。”
他唤云白为白,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了吧?
“什么消息?”
“风帝不顾大臣联名反对,对雪国开战了。”
“什么?”风白景他居然……他何时这么冲动了?难道他为了自己,家国天下,竟然什么都不顾了么?
“而且,两国开战,沧海国宣布中立,似乎在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中立?”子思瞳孔猛然收缩,“难道五哥他……”
自己,难道真的是这天下祸乱之源吗?
“流韶,你必须帮我,我要回去。”
雪流韶晶莹的瞳子瞬间一黯,“子思,你知道这不可能。”
“圣帝大人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相反,他在保护你。”
子思无奈的一手扶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落寞,“流韶你怎么会明白,人的命运应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岂能任人左右?”
雪流韶不知如何回答,淡淡转开话题,“明日,我们便要去白玉殿了。”
“我们?”
“我答应了云,要陪着你,直到你和风帝相见的那日。”
子思垂下眼眸,相见的日子么?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四十一章 战事
3323 9-6-6 7:8
鸟飞不到的雪域群山山顶,万径人踪灭,满世界的浮华都在这里褪去,只剩下一片刺目的雪白。
白玉神殿高耸入云,六个副殿呈瓣形将主殿围在中央,遥遥望去,宛如雪山之巅盛放的雪莲。
旭日初升,残月未落,月痕却是极淡了,仿佛马上就要被日光吞噬,日月并行的辉煌景象在这雪域之巅一览无余,琉璃色的苍穹仿佛寂静的大海,不见底。雪峰之上,万年不化的坚冰被日光照耀出绚丽的色泽。
雪山朝日,景象浩大,令人心生澎湃之意,隐隐中又带上了让人敬畏的神圣和畏惧。
神殿中一层层及地的轻纱扬起满殿的金光,一排排面无表情的侍女从一片纱海中不紧不慢的穿过,踏着千年时光里独自悠然的节奏。
从白璧无瑕的白玉神殿仰望苍穹,看云卷云舒,天似穹庐,仿佛触手可及,俯瞰之时,又惊觉自身之渺小。这片延绵不绝常年冰封的群山,陡峭的峰顶直指天穹,冰冷孤傲,不可一世。常年对着这样单调的风景,不知道千年孤寂的时光,那个人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难怪他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主殿内,一片静谧,偶尔一声棋子落下棋盘的空灵响声,在整个大殿里分外明晰。
一身紫衣的子思捏着一枚白子,如水的目光静静垂落在棋盘上,似在思索如何落子,又似乎早已心不在焉。
坐在他对面的雪无颜也不着急,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拂过三日前自己那已经变成银色的发丝,斜靠在软榻上,他穿着薄薄的白色单衣,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衬着那绝世姿容,银发银瞳,更加的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良久,子思的一子迟迟没有落下。
“看来,今日这局棋又成残局了?”
子思一声低叹,曼声吟道,“棋罢不知人换世。”
雪无颜一俯身,从子思身边捏起一颗白字,自顾自的放了下去,状似不经意的说了声,“甘泉城已陷,龙奕将军回援锦风城,护龙十二将散入各地组织零散抗争,锦风国目下形势十分不妙。”
子思手下的动作猛然一滞,抬起头来看着雪无颜,“你做的?”
雪无颜没有回答,目光注视着棋盘,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不,不对,你不会干涉这场战争。”
“为何这般笃定?”
“因为不管怎样,结局总是已经注定,这天下,最后总要归一家所有。”虽说他是仙身,但天道有常,他定不能干涉。
就算站得再高,看得再远,世界上总没有那份绝对。就算是神,依然被种种因缘掣住手脚,世间何来绝对的自由?
一局棋在雪无颜手中,已经渐近尾声。
“子思想通了?”
风子思看着他,他水银般的眸中看不出情绪,这些日子的相,让子思越加迷惑,雪无颜其人,他实在是看不透、猜不透。这个人,不属于善,也不属于恶,他真的是红尘之外主宰结局的那个人么?可是,子思又能感觉到,他有自己的迷惑和寂寞,那些属于凡人的感情,出现在他身上,是如此的不协调。
“我早就说过,天下怎样,我不关心,我在乎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飘雪国皇族蓄谋多年,风白景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闻言,子思反而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来,“雪帝不要忘了,子思也是局中之人,自然也会对这天下大势产生影响。”
说着,他头也未抬,唤了声,“听风。”
黑衣的听风几乎是立刻就现在了大殿中。
“以你最快的速度将此信交到风轻雨手中。”
听风看了雪无颜一眼,后者正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星光流溢的眸子,唇边肆意的笑容让他身后的巍巍雪山、苍莽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听风躬身领命,黑色的身影像是浸过水的墨迹,一点点晕开在空气里,直至消失不见。
“子思,白子赢了。”
子思看回棋盘,笑了笑,“置之死地而后生?”
雪无颜悠闲的将棋子一枚一枚地扔回去,欣赏着玉石碰撞产生的清脆响声,“子思可听过人生如棋这句话?”
“听过。”
“下棋之人自以为掌控棋局,其实布子设计,都是因缘巧合,冥冥中的因果又有谁说得清呢?人与人之间无法预测和计算,就像这棋,不下到最后,便没有人知道结局。”
子思扬眉,学着他先前的语气轻声问,“雪帝想通了?”
雪无颜轻笑,仿佛清晨的露珠滴落风荷,“自从接受了子思的心头之血,一头青丝换这白发,有些感觉,便不同了,或许,这也是我的宿命?”
“究竟为何要留我一年?”
“你和风白景所在之局,已是死局。”
子思蹙眉,“你说的局是锦风皇宫?若按你说所,你是在帮我?既要帮我,为什么要做先前那些事情?”
雪无颜站起身来,带动空气中一阵冷香,“我不是帮你,亦不是害你,只是在恰到好的时候拨动那根命运的线而已。或许,这就是风白景曾评价我的‘游戏人生’?”
子思直视着他,淡淡的哀伤在他眼中氤氲看去,“可是,逝去了的生命就是逝去了,在你所谓的命运面前,他不值一提,在关心他的人面前,他便等于一切。”
雪无颜转过身去,长长的云袖垂落在白玉的地面上,他飘渺的声音渐行渐远,“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们站在不同的位置,自然就有不同的体味。”
三月之后,雪国精兵继续挺进风国境内,战事如火如荼。
风国凤仪十年,雪国兵力攻破甘泉谷口这两道锦风国不倒的防线,士气大涨,分兵守城之后,雪国开始兵分两路南行,妄图包抄蝶城,尤以左翼为精兵,天下人几乎都认为锦风不保,风国士气受挫,更是屡战屡败,果不其然,雪国左翼九月初围兰城,蝶城已经遥遥在望,史称“第二蝶城之危”。
谁料就在风雪两国在兰城坚壁垒,相持不下的时候,一直按兵不动,持观望态度的沧海国国君沧南突然发难,与风国两面夹击,将兰城之内的雪国十万精锐包了饺子!
此战惨烈程度史上罕有战例堪比,五日激烈的巷战之后,兰城之内已是一片死寂,不闻人声,几乎每三步就有一具尸体,不论是雪国风国还是沧海国,此刻死者相枕,人死之后,不过一具肉体而已,又哪来什么国别之分?据说,兰城之战结束之后,小城内萦绕的尸体的腥臭之气让守在外面的士兵根本就不敢进城,最后只能付之一炬,不能被掩埋的死者,都化成了锦风九月的秋风……
兰城之战后,沧海国和锦风国同时公布了结盟条约,共同对抗飘雪国,史称此盟约为“风海之盟”被视为三国战争的转折点。
不过大半年时间,战场情势瞬息万变,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兰城之战,雪国精锐被毁,加上雪国士兵不服南方气候,水土不服患病者极多,也进一步削弱了战斗力,战争的主动权开始被风海两国掌握。
战局缓和下来,战火之下的百姓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而天下一统的呼声,不知是否人有意为之,开始在百姓中流传,更有士子开始掌控舆论,宣扬天下归一的好,一时要求统一的呼声沸沸扬扬,煽风点火一般催动着战局。
战争进行到冬季,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雪国兵败如山倒,早已是强弩之末,迟早必降,但风国和沧海国的关系却是令人费劲猜疑。究竟雪国降就会止息战事,还是会激化两虎之争,一切尚未定论。
本来是计划写甘泉之战,写英雄梦想的,但是由于梦最近考试,这么豪情的章节是没时间写了,只好将战争情节一笔带过……
另外,还有一两章上卷就要结束了,下卷将以江湖为主要背景,(当然梦是不会丢弃皇宫里的人的啦)因为一直有亲给梦留言,希望这篇文章温馨一点,由于上卷剧情已经构思好,所有米有办法,但下卷将以较轻松的笔调行文,以温馨为基调,希望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梦哦!
谢谢啦O(∩_∩)O~
以上,废话说完,飘走……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四十二章 再见风轻雨
2913 9-6-6 21:32
凤仪十一年五月,战争开始之后,一年时间兵荒马乱地过去了。
果不其然的,雪国投降,而雪国的皇帝和太子却齐齐失踪,民间种种传说,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令人百思不解的是,沧海国幼帝沧南竟然公告天下,接受风国皇帝册封沧海王的身份,每年向风帝朝拜供奉,两国之间,避免了一场恶战,这天下,正式落入风帝手中。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不是这一年内最引人注目的事件。
战争开始半年之后,亦即“风海同盟”签订之时,风国皇帝风白景突然宣布退位,然而继位者却不是众望所归的太子风子思,而是似乎从来没有引起过众人注意的九皇子风如歌。
风国朝野震动。
这位皇子甫一即位,就将天下之主的尊位收入囊中,自然引起无数人眼红,但其手段之狠辣,让习惯了循序渐进、手段不甚激烈的风子思的众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一头罕见的紫发更成了天下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他即位才几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就将朝臣们治得服服帖帖,再不敢有人非议了。
而皇帝的第一道诏令竟然是封前太子风子思为清王,却未给其任何封地,加上子思久未现身,朝臣们都几乎认定,不知这位新帝用了什么方法,或许那惊才绝艳的前太子殿下早已不在人世了。
沧海国国都瀚海城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热闹。
原因就在于今日清晨风尘仆仆的来到瀚海城的两个少年。沧海国地广人稀,百姓以游牧为生,民风剽悍,而沧海国的男子,自然也是粗犷好客,豪情万丈,当然,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沧海国男子长相历来都不怎么让人满意。今日城中突然来了这么两位神仙般气质脱俗的少年,引起一番轰动也便不算意外了。
两人似乎也不在意那些女子们热情似火,几乎要把人烧成灰烬的目光,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下,畅通无阻的进了沧海国皇宫。
还未进正殿,老远就见到了那斜斜倚在宫门边的一抹白衣。
紫衣少年快步走过去,清清脆脆叫了声,“舅舅!”
“你不是在风国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当然是要第一时间回收我的人呀!”白衣男子勾起一抹懒懒的笑意来,毫不避讳的将子思身旁的雪流韶一把揽进怀中,“子思,这可是欠了舅舅人情呢。”
子思闻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舅舅可也欠着子思一个人情呢,这就算一笔勾销可好?”
云白肆无忌惮吻了雪流韶一口,对方秀丽的脸立刻变成了一个红苹果,他又望了子思贼笑,用眼神保持着两个人的默契,弄得雪流韶在一旁一头雾水,不解得看着两人。
收敛了笑意,子思神色郑重起来,“舅舅知道父皇的消息吗?不顾一切的开战,又中途退位……他究竟是怎么了?”
看出子思眼中的焦虑,云白也不再调笑,正色道,“子思失踪之后,风帝以为你被雪国高层绑架了,仓促发动战争,只是希望你成为对方手中有用的筹码,保你生命安全。几日后,流韶告诉我实情,风帝才知真相,哪里还有打仗的心思,便弃了皇位,离开了皇宫。”
“父皇他走了?他去哪里了?”子思急急的抓住了云白的衣袖。
“我只知道,他曾去过雪国,后来便失去了他的消息……”
“他去了雪国?!”
“子思你别激动。”雪流韶轻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子思和圣帝的一年之约,圣帝大人曾经告知过风帝,因为仪式的关系,子思一年内必须清心寡欲,所以圣帝才将你留在了白玉殿,相信风帝一定在蝶城等着子思呢。”
是这样么?风白景他……
“贵客远来,有失远迎,真是失敬。”
一把清润的声音拉回子思的思绪,不由抬头向那人看去。风轻雨的青衫依然那般纤尘不染,看来沧海国豪迈的民风未给他带来丝毫影响,他眉眼含笑,长身玉立,越发的显得温良端方,儒雅如玉。
云白当先打了个哈哈,“原来是丞相大人,云某还有事,先行告辞了。”说着,拉着雪流韶飞快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子思打量风轻雨的同时,对方的视线也胶着在他身上,今日早上听到下属回报他到了瀚海城,他还不敢相信,没想到,子思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几年未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越发的沉静,绝美,甚至还多了几分飘然出尘之气,见之令人忘俗,是因为他又经历了些什么吗?
“五哥。”子思当先开口,“谢谢你。”
子思的道谢听在他耳中,总有种疏离陌生的味道,他微不可察的蹙眉,口气仍是一如当年一般体贴又温存,“看你这般满身征尘的样子,赶路肯定很辛苦吧?先随我去休息。”
他不问自己为什么一年多音讯全无,不问风国的皇帝为什么变成了风如歌,甚至问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子思感激的看着他,这个人,只因自己的一封信,就改变了原来的打算,他曾想过要得到自己吧?却这样不顾一切的帮自己做了所有的事情,可是自己能报答他些什么呢?
或许,唯有绝情,才是真正的对他好。
“五哥,我这来,只是单纯想向五哥道谢而已,我马上就要赶去蝶城,父皇还在那里等着我。”
风轻雨眼神一黯,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了紧又瞬间松开,随即轻轻笑了起来,“七弟,你有时候真的很残忍。”
子思不答,许是不知该如何回答,长长的回廊里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沉默,直到一个稚嫩的童音遥遥传来,两人都不由侧头去看。
“雨哥哥?”
一个穿着明黄色皇袍的小家伙脚步不稳的跑了过来,甚至连鞋子都没穿,身后还跟着一群大惊小怪的宫人。
“皇上,您小心呀!”
“皇上,您慢点!”
…………
小孩子置若罔闻,扭扭捏捏扑进了风轻雨的怀抱,喃呢着,“雨哥哥,雨哥哥,南儿一醒来,你就不见了,南儿想你了……”说着,用自己稚嫩的小脸去蹭风轻雨的胸口,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期间甚至自动忽略了除风轻雨在外的所有人。
想来,这个就是号称整个瀚海皇宫的噩梦,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的皇帝陛下了,没想到他在风轻雨面前会乖巧的像个兔子。
看到这个孩子的一瞬间,子思有一种看到了风采的错觉,同样是这样小小的让人疼爱的生命……
对着风轻雨笑了笑,子思觉得一瞬间轻松了不少,“子思觉得,五哥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风轻雨有些尴尬地看着怀中安睡的孩子,破天荒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磨人的小家伙,看来真的是离不开自己了,真是让人头疼。
看了孩子一阵,风轻雨抬头看着风子思,温润的眸中悲伤如水漫过,“七弟,母妃是否还安好?”
那日,风子思仓促之下的紫焰并没有要了她的性命,据后来听风说,苏妃养好伤以后,就搬到了涟云宫,自愿照顾已经疯癫的云妃,再未出过宫门一步。
还好那日的事情是瞒过了风轻雨的,子思轻叹一声,“五哥,你还是将苏妃接到你身边来吧。”
风轻雨点了点头,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开始因为风帝在而不能开口,后来因为兵荒马乱,担心母亲遇到危险,才一直拖到了今日。
“那么,子思告辞了。”
风轻雨直直看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如水面离合的光影,是不舍,是难过,还是爱恨交织?最终,他淡淡垂下眉眼,只说了声,“七弟,五哥只希望你幸福。”
“恩。”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四十三章 风中蝶翼似旧缘(上)
228 9-6-7 19:39
五日后,蝶城。
记忆里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流,绕城而过的落河,青青巍巍的吟风山,还有依然是迎来送往,无比华的蝶城地标的风雨潇湘楼。站在这里,就可遥望那城中心飘逸轻灵的锦风皇宫,幽碧的宫殿反射着淡淡的日光,依然那般夺目辉煌。
那些曲折回廊、复殿宫似乎都还历历在目,这天下最华的地方,不知埋葬了多少梦想与希望,年华和叹息,曾经的勾心斗角,曾经的恩怨荣宠,都好似浮生一梦,随水而逝,再也了无痕迹。
李清照说,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何时,自己竟也有了这般女子心态。
总觉得在这里,呼吸之间都是那个人的气息。
子思在酒楼门边逡巡许久,那副自己题上去的对联还光鲜如初,仿佛岁月并未在这里留下痕迹,最终,他还是举步走了进去。
进到人声鼎沸的大堂,眼前诡异的情景还是让子思愣在了原地。
红豆穿着一身水红色薄衫,宽袖窄腰,几年不见,如今愈发妖娆,可他正以极为不雅的姿势趴在柜台前面,一锭一锭的擦着他的宝贝银子,双目放光。而一脸面无表情的影正端着一个装满菜的托盘给客人上菜,那熟悉的香味,分明就是出自如烟的手下,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琥珀,她一身湖绿色裙裳,袖口腰间都垂着点点细碎的流苏,远看分明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但那大嗓门吆喝得全厅都听得见,拼命给人家推荐这道菜那道菜,简直就是形象全毁。
难道自己走了,他们全都改行了?
子思还在愣神间,琥珀眼尖,已经冲过来接待他这位“客人”了。
下一个瞬间,“啊!主人,主人,真的是主人诶!如烟,如烟,主人回来了!”
这一顿惊呼惊天动地,惹得厅堂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子思眼明手快,拉着还在激动中的琥珀躲进了厨房。
然后就听见“叮”的一声响,如烟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勺子已经掉到了地上,“主人?”
还没来得及说话,红豆和影已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两个人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如出一辙。
所有人中最冷静的就是风子思了,“如烟,你的菜糊了。我现在去沐浴,再休息一下,你们去接待客人,晚上再谈。”
说着,不管还在呆愣状态的一干人等,带着睡得天昏地暗的小灵轻车熟路去了酒楼里最好的房间。
晚间,酒楼打烊之后,子思对着四人一兽五双求知欲异常旺盛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开始交代自己一年多来的遭遇,当然不可能跟他们说真话。
“你们知道,采儿走后,我一直心绪不佳,所以就四走走,散散心,现在回来了。”
跃动的烛火下,除了小灵以外,四双亮晶晶的眼睛还写是满了意犹未尽。
“主人……”琥珀还想说什么,被如烟用眼神制止了,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我很高兴你们过得这么好,以后,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不行!主人,我们一定要跟着你!”
“日后要去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不管去哪里,我们都要跟着主人!”
相比之下,如烟还是比较冷静,“主人,你不留在皇宫里了么?”
“恩。”子思淡淡应了声,并不打算多做解释。“红豆,我曾经说过,让你帮我把风雨楼建成一个收集情报的组织,当年已经打下了基础,现在有他们三个帮忙,想来也不会很困难了吧?”
“主人究竟想做什么?”这句话是红豆问的。其他两人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子思淡淡笑了笑,“总之,把事情做好了,你们再来见我。”
“起码让影跟着你吧,主人,反正这里的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子思考虑了一下,多带个影卫倒也没什么,便点头允了。
如烟和琥珀对望了一眼,“主人……”
“我说话向来算数。”
“那小灵呢?”
“小灵跟着我。”
“为什么主人宁愿要一只猫也不要我们?”琥珀苦恼道。
“咕咕……”小灵得意的晃晃小尾巴,窝在子思怀里继续睡去了。
翌日,天晓。
吟风山顶山风飒飒,那抹淡紫色身影的静静立于山头,沉静得如天际一朵孤云,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散。
风采的坟茔已经长满了青青的野草,樱将残,零落的殷红点染一地的凄凉。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也有新的生命降生,生命的流转不息,宿命的轮回,每每念及,总让人扼腕而叹,感慨万千。
早些时候,他去了清凉殿,那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莲依旧悠然开放,可就是没有半分人气,据说,这大殿,已经空了半年有余了。老公公长生依然守在殿里,日复一日在风中老去。
勤勉的新帝昨夜又在日曜殿里睡着了,一头紫发披散在白玉盘螭的龙椅上,宛如一朵盛放的紫莲,他那个不服输的眼神还仿若昨日,历历在目,子思忍不住走过去给他披了一件披风,然后离开了。
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属,而风白景呢?采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天地沧渺,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不知为什么,子思鬼使神差顺着吟风山的小径向着山中走去了。
曲径通幽,路旁随可见星星点点的蓝翼蝴蝶,参天的古木遮住了朝阳,一片清幽。
穷路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谷,一览无遗的平坦谷地,谷中美景震撼了子思。
闪烁着跃动的阳光下,大片大片的解语田,淡紫的颜色晕染一世的梦境,那在微风中颤动的晶莹剔透的小巧瓣,幽幽的比兰还要淡的浅香和着青草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无数的蓝翼蝴蝶在丛中悠然开阖着薄薄的羽翅,此情此景,真是美得令人忘言。
子思小心翼翼从田埂边上向前走,就在那一片田后,有一间小小的精舍,想必,那个就是田主人的住了吧?
心里不知为什么,隐隐有些紧张和期待,站在那间清雅的竹屋前,子思举起的手却迟迟没有扣下去。
突然“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梦浮生(父子) 第一卷 尘埃落定 第四十四章 风中蝶翼似旧缘(下)
338 9-6-8 :8
突然“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风白景仍是一身玄衣,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从门内走了出来。
子思怔怔望着朝思暮想的那人,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了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来,细细描画那人斜飞入鬓的眉,情的双眸,微微扬起的带着宠溺的笑容的薄唇,他的一切一切,都如此令人迷恋。
风白景只是含笑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执着的表情,眸中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痴痴看了半晌,子思猛然环上了他的颈子,情而炽热的亲吻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不安都通过这个吻来传达。
风白景也抱住了怀中人儿纤细的腰,带着燃烧的思念疯狂的回吻。
身后的解语,开到绚烂。
“景……”
话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被他再吻住。
“唔……景……”
子思抚住胸口,喘了片刻,忽然又笑了。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风白景轻刮他挺直的鼻,笑着问。
“这些都是你种的?”
“是又如何?”
“我在想,要是被人知道堂堂风国的先帝躲在山里种,他们会不会笑掉大牙。”
风白景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才知道,原来思儿这般不解风情。”
子思敛了笑,浅吻着他的侧脸,“我很感动,谢谢景。”
风白景一把将子思抱了起来,直接放到了房间里的床上,“要谢我,就在床上谢我吧!思儿可是禁欲了一年,不知有没有想我?”
“想,无时无刻不想。”
面对子思的直白,风白景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俯下身去,抱住子思柔软的身子,开始宽衣解带,一边还不忘用自己的吻细细密密的给这具身子烙上印记。
子思也用力抱住风白景,有些意乱神迷。
两个都是节制的人,这时候,却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
“景……”
“思儿。”风白景的声音低沉又性感,“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嗯。”被挑起了情欲的少年不安的扭动着腰身,摩挲着风帝正逗弄着自己的精巧的手,企图获得更大的快感。
风白景的吻更加炽热,子思白皙的身子上泛起点点红晕。
“唔……”就在子思将要发泄之时,风白景伸手堵住了他小小的铃口。
“啊!不要!”子思一下子清醒过来,慌乱的试图推开风帝的手。
“思儿,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
“恩,景,子思再也不离开你了……”子思再三保证着,被情欲熏得通红的小脸分外动人。
风白景终于放开了子思,让人喷射在自己手中,随即伸出纤长的手指,探进子思紧窒的后穴。另一边,将子思胸前粉红的茱萸纳入自己口中,引得子思一阵喘息,忍不住伸手揽上风白景的脖颈,让他更贴近自己。
“思儿……”风白景低唤着子思的名字,将手指加到了三只。
子思水雾迷蒙的双眼看着风白景,小嘴吐出低低细细的呻吟,声线有些沙哑,“景,这是真的么?”
“当然是,思儿……”风白景怜惜的拥着他,借着欲液的润滑,长驱直入。
子思眉头陡然一蹙,却没有呼痛,反而将风白景搂得更紧了。
“思儿,叫我的名字。”风白景在子思耳边轻吻着,魅惑的声音更加令人销魂。
“景……啊!景……。”子思断断续续的甜腻呻吟不断流泻出来,听在那人耳中,宛如天籁。
一场无禁制的欢爱,直到暮色将至,两个人才停下来,在床上静静相拥。
“景,很久以前,我就在期待这样的日子了,你知道吗?可以什么都不管,就我和你两个人,没有争斗,没有责任……”
风白景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我知道,我早就应该带着思儿离开皇宫的,对不起,让你经历了这么多……”
“景,作为补偿,以后,你要陪着我游遍天下!”
“好,我以后就陪着思儿逍遥天下。”
子思满意的笑了笑,给了风白景一个大大的贴面吻,满足的睡过去了。
风白景看着怀中沉睡的人儿,心中无比满足。
我的思儿,终于又回来了。
翌日,子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腰还疼得厉害,不由又在心里把风白景骂了一遍。
“思儿骂我呢?”
这个人,真是,还是和当年一样精明……
子思无奈的洗漱回来,就见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香气扑人,让一天没吃饭的子思口水都流出来了,看着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的风白景,子思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些都是景做的?”
风白景笑了笑,“思儿认为这里有第三个人吗?说着,夹起一块嫩笋递到他碗里,“思儿尝尝这个。”
子思尚未从风白景会做饭这个惊人的消息中反应过来,机械的夹起来吃了,却忘了是什么味道。
“思儿觉得怎么样?”风白景笑眯眯的问。
“啊?”子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觉得他笑里藏刀的可能性极大,忙故作沉,颔首道,“尚可。”
“呵呵。”风白景低笑了两声,“思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
饭吃到中途,风白景突然开口,“思儿想去哪里游玩?”
子思偏头想了一阵,“云州。”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云州的地理位置跟杭州差不多,想来风景也应该相似,这个时节,正适合去看看呢。
“正好,我们明天就去吧。”
“什么正好?”
风白景诡异地笑了笑,“你舅舅出事了,要帮他,只有去云州了。”
云白出事了?那天见他不还好好的么?看着风白景笑成那个样子,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云白在沧海国圣女峰误食毒果,现下已经昏迷不醒了。”
误食毒果?还真是像他那个舅舅会做的事情,神农尝百草也会中毒,他这个舅舅终于栽了一回了。
“景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收到了流韶的飞鸽传书。”
闻言,子思一扬眉,“流韶和舅舅知道你的下落?”
“是啊,思儿难道不知?”
这两个家伙!子思暗中咬牙,居然瞒着自己,真是报应。
“思儿?”风白景见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子思回过神来,又道,“这又跟云州有什么关系?”
“云州盘踞着江湖中第二大势力――归翼,云白在昏迷之前说,这个帮派的镇帮之宝,一只罕见的雪峰灵犀角可以解他的毒。”
“江湖势力?”子思考虑了片刻,江湖?真是有趣,“那第一大势力是个什么帮派?”
风白景轻笑,“这个,思儿也该知道的。”
“我知道?”子思凝眉思索了半天,将信将疑的看着风白景,“不会是忘忧谷吧?”
风白景依然笑得优雅,“思儿说呢?”
“还真被我猜中了。”子思嘟囔着,想来这么个不安定因素,朝廷也是不会放过的,“我们要去偷吗?”
“你父皇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忘忧谷谷主,何必去偷?”
子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谷主,那青姨呢?”
风白景揽过子思,大吃豆腐,“没办法呀,谁叫思儿现在是大名鼎鼎的清王呢?父皇我退休了,没有头衔,岂不是配不上思儿了?”
“哼。”子思推开他,“青姨真是可怜。老了还要被年轻人欺压。”
“呵,思儿还承认我是年轻人呢?”说着,又把子思抓过来,继续轻吻,“忘忧谷已经派人去云州接应我们了,这一路上,我们尽管游山玩水,反正那个云白一时半刻也死不了。”
这个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云白竟然在昏迷中打了个寒战。
推不开这个色鬼,子思干脆不服输的回吻他,贝齿毫不留情的在风白景颈边咬了下去。
“思儿,痛……”
“以后不准随便吻我!”
“那我还是宁愿思儿咬我。”
子思无奈瞪了他一眼,差点噎住。
最后胡乱吃完一顿饭,不能不说风白景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旁边骚扰的话,这顿饭肯定会更不错。
“思儿,小灵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思儿是抱着那个小家伙来的。
子思闻言,微皱了皱眉,“小灵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睡觉,怎么弄也弄不醒。”说着,他话锋一转,“景,你去过雪国?见过雪无颜?”
“云白告诉你的?”风白景不答反问。
“你们谈过些什么?”
“他说思儿千年难得,劝我好好珍惜。”
子思将信将疑看着他,“真的吗?”
风白景一把将子思揽过来,一本正经,“当然是真的。”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一章 蕲州奇遇记
3673 9-6-9 1:7
蕲州境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历任知州保持着儒家中庸的默契,各方势力都不招惹,以致蕲州城在各式斗争中都能相安无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说,这也就足够了。
蕲州这块地方,自然有风子思的势力,风雨潇湘楼也入乡随俗,青砖黑瓦,一派朴素。宽敞的大堂里面,各色人马,应有尽有。
年过四旬的掌柜闲闲倚在柜台上,天色也黯了,今日又是客满,看来过不久自己在新街的三层高楼就盖得起来了,老婆孩子都有个指望……
“掌柜!”脆生生的一声唤将神游的老板唤了回来。
掌柜抬眼去看,站在眼前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公子,看起来唇红齿白,肌肤细腻,秀丽的眉眼之间倒也暗含几分英气,再看他一身衣着光鲜,亮白色的劲装,攒箭袖,腰间还悬着一把价值不菲的长剑,倒也有几分气势。
掌柜的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一双狐狸眼看人的本事自然是炉火纯青,眼前这位俏生生的小郎君分明就是个富家小姐,说不定就是乔装打扮偷偷溜出家来的,掌柜的自然也不说破,送上门来的大鱼供起来还来不及,哪有得罪的道理?
“小公子是要打尖还是吃饭?”
富家小姐柳眉一竖,纤纤玉掌在漆木的柜台上猛地一拍,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本小……本公子哪里小了?!”
掌柜抬手在自己的老脸上虚打了一下,陪着笑,“是我有眼无珠,公子不要怪罪。”
见他这般讨好模样,少女略微满意的瞟了他一眼,一双杏眼又向着堂中的人一扫而过,所有人极有默契的齐齐回过头去,装做什么都没看见。
接着,一锭银子就这么直直抛到了柜台了,打了个旋儿停下来,小姑娘的声音透着天生的傲气,“给我最好的房间。”
“真不巧,这位公子,我们只剩一间上房,没得挑了。”
少女刚想说既然是上房也就凑合了,出门在外的没必要为了每件事都大动肝火。正在此时,一把清亮的声音传入耳际,“这间上房我们要了。”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了刚进门的两个人。
先进来的少年一身绛紫色长衫,腰间系着四指宽的白玉腰带,墨玉的黑发用一支紫玉簪盘住了些许,更多的则缎子般的铺散在身后,露出的颀长白皙的颈项,怀中还抱着一只毛色冰蓝的小猫,那张还称得上清秀的脸和这一身华服相比虽然稍显逊色,但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清雅沉静的气质却是让人难以忽略。
他身后进来的男子比紫衣少年高出一个头,身材颀长,容颜俊美,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和少年极为相配。然而他对满室因为他的容貌倒抽气的人群视而不见,只是牵着少年的手,凤目中溢满了温柔。
显然,刚刚打断这个小姑娘的就是紫衣的少年了。
少女显然还在惊艳的过程中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分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两个人。
紫衣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牵着玄衣男子,径直走向掌柜那里,伸出手来,他如玉的掌心放着一枚材质极佳的弯月形玉佩,上面用篆书刻着“风雨”二字,少年对着掌柜微微一笑,“先生可识得这个?”
掌柜看着少年,那弯弯的眉眼让他失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着少年又点头又哈腰,恭谨的神态比对刚才的小姑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亲自来了,您楼上请吧!”
“慢着!”少女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声惊喝,“分明是本公子先来的,凭什么要把房间让给他们?”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再一被吸引了过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胶着的场面。
然而两人并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旁若无人的准备上楼去了。
“站住!”少女身形一闪,拦在了两人面前,长剑一横,火气还不是一般的大,“房间是本公子的!”
少年对着身边的人幽幽一笑,“景,没想到这小姑娘身手还不错。”
这一笑,让人如六月饮冰,所有烦躁的气氛都烟消云散。
小姑娘霎时就红了脸,“什么姑娘,我分明就是……”想说自己是男子,但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由窘态毕露。
“公子息怒”掌柜及时过来搭上台阶,“这位正是风雨楼的主人,公子今日只能另寻住了,实在抱歉。”
“风雨楼的主人?”少女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分明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竟然是全国最大酒楼的老板?
这下,大堂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这位神秘的风雨楼老板原来是这个样子。
“不过是个商人而已,姑娘何必这么大惊小怪?”说着,拉着风白景上楼去了。身后反应过来的少女还不忘大叫一声,“我不是姑娘!”
三楼的房间布置的清雅别致,虽不显富贵,但用具之精致,也算是有心了。
进了房间,风白景将子思环在身前,仔细检查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思儿要取下来么?这东西用久了对皮肤不好。”
为了避免闲杂人等觊觎子思的相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加上子思自己也不喜欢被人家盯着看,风白景干脆给他戴上了人皮面具,虽然材质都选用最好的,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没关系,这地方人多口杂,还是到了晚上再取下来吧。”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现在的这张脸。
像是回应他的话似的,窗边传来了一阵轻响。
两人齐齐看向窗外,两条矫健的人影已经以肉眼难及的速度闯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黑衣,有着极为淡薄的存在感,但子思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想来他手下的鬼魂应该不少,女子则显得活泼亮眼一些,一身明黄色的裙裳,容貌虽不是绝美,但也算得上中上,清亮的眼中凛冽之气锋芒毕露。
但两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对着风白景躬身行礼。
“归翼尊主座下右使雀、左使^见过谷主。”
听到两人的自称,子思和风白景都不约而同的挑了挑眉,这么快就知道忘忧谷谷主换人,并追踪到自己的下落,归翼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风白景在椅子上坐了,子思则立在他身后,他看了两人一眼,方才慢悠悠的道,“不知两位使者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尊主邀请谷主不日前往云州一叙,请谷主赏光。”雀说着,双手递上了一份描金的请柬,期间甚至没有抬头看过风白景一眼。
果然训练有素,风白景不动声色的想,表面上却含笑接过了请柬,随手递给了风子思,淡淡道,“思儿,收好。”
子思接过来粗粗扫了一眼,随口道,“多谢了。”
雀不由疑惑的看了子思一眼,“这位是?”
风白景挑眉,却没有回答。
雀神色一凛,自知这句话问得逾越了,“谷主恕罪,是雀多嘴了。”
“无妨,替我转告你们尊主,我一定会去拜访他的。”
这时候,子思怀中的小灵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把房中几人都吓了一跳。一直垂目不语的^突然抬起头来看了小灵一眼,眼中锐芒一闪而过。
这神色被子思收入眼底,感受到怀中的小灵并无敌意,他也懒得揭破。
小小插曲过后,两位使者旋风一般离开了。
子思将小灵放到床上,替它理顺有些凌乱的茸毛,小兽发出一声声惬意的低鸣声,时不时用小脑袋蹭蹭子思的手,十分享受。
“为什么归翼会这么急着见景呢?”
风白景端起桌上的凉茶浅饮一口,“忘忧谷突然更换谷主,想来那人心里应该十分不安,所有才想邀我见面,一探究竟,却不料此举正中我下怀。”
“那人?父皇认识那个尊主?”
“归翼中人都由鸟类的名字命名,他们的尊主名为凤凰,是青灯曾经的弟子。”
“哦?青姨的弟子?”听来似乎有些故事的感觉,但他也懒得问了,“这人手下弟子,武功似乎十分不错。”
风帝笑了笑,刚欲开口,却被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打断。
两人对视一笑,子思道,“找麻烦的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小脚毫不留情的踹开了紧闭的房门,来人赫然正是刚才的那个少女。
话说她在大堂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一群人恣意打量,或不怀好意的视奸下,越想越气,撂倒了掌柜,直接冲上来了。
“姑娘何事这般激动?”
“我……”少女涨红了一张脸,“我要睡在这里!”说完,蓦然惊觉自己话中的歧义,一张小脸更红了。
风白景优雅的放下茶杯,打量了她一眼,邃的目光看的少女一阵发毛,“姑娘,你确定你要跟两个男人一起睡?”
“你……”少女暴怒,“你们给我滚出去,把房间让给我!”
“为什么?”
“我……”少女终于不再执着于自己的性别,“本小姐的话,谁敢不听!”
子思停下挑逗小灵的动作,淡淡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并不认识你这位小姐。”
“书家三小姐书令仪,你竟敢说不认识?”少女瞪大了杏眼。
书家?三大家族之一?子思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他还记得当年那个顽固的老头子书耿,看来眼前的女孩子真是不是一般的娇生惯养外加没大脑。
他完全无视少女自傲的表情,手微微一动,带起一声巨响,房门立刻被掌风死死合上了。
“影,去把她赶走。”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章 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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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蕲州盘横了几日之后,风白景和子思终于准备动身了。
那位书家小姐,自从那日被影打发掉之后,也没再现身,想是因为女孩子面子薄,不好再来相扰了吧?
掌柜躬身将两人送出了风雨楼,殷勤周到还不忘陪着两人到马房取马。
天色还早,看马的小厮抱着马房的木头柱子睡得正香。掌柜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连忙上前一步,踹了小厮一脚,“什么时辰了,还睡呢?白养的你!”
那小厮也奇怪,掌柜这一脚踹下去,他竟然就直挺挺的倒下去接着睡了,全然没有半点多余的反应。
掌柜一下就火了,刚准备再动手,身侧传来一阵清香,不由偏头去看,子思已经挡在了他前面,对着掌柜淡淡说了句,“别动手。”
这清贵的神色让掌柜讪讪缩回了手,尴尬的站在一边。
子思弯腰探了探小厮的鼻息,“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掌柜吓了一跳,一看马房,已经是空空如野,不由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
风白景笑着揽过子思,指了指马房,“现在我们的马没了,思儿打算怎么办?”
子思亦回他一笑,“景陪着我走到云州去,怎么样?”
“好啊。”风白景也不介意子思的玩笑,两个人再不看一眼明显在痛心疾首状态的掌柜,施施然走了。
蕲州青石板的街道,走在上面总有一种寂静又古老的错觉,路两旁的建筑古老有些破旧,倒也不失风韵。
两人牵着手在路上走着,悠然自得的步调,相协的气质,引来不少人驻足观望。
风白景学识渊博,一路上指点古物,种种典故自他口中说来,别有一种风雅韵味,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已经出了城门,踏上一条幽小径。
一直在两人身后缀着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从藏身的大树上跳下来,拦着两个人前面,单手叉腰,怒斥,“你们两个就不知道停下来休息吗?”
书令仪自几日前被子思的影卫扫地出门,一直怀恨在心,打听到他们今天离开,昨日晚上她悄悄将马房的马全都放走了,想看看这两个表面上斯文无比的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谁料一路跟来,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这两个人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书大小姐的怒火又怎么忍得住?
早就猜到是这位小姐的恶作剧,子思和风白景也不说破,一直等着她受不了了自己现身。
子思看着书令仪,轻笑一声,“小姐,你挡道了。”
书家大小姐把剑一拔,虚张声势,“你们要去哪里,带我去!”
一句话让两人都陷入了微愣的状态,听过有人劫财还命的,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胁迫别人带着自己的。
“小姐,这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请你让开好吗?”
“不,我要闯荡江湖!”
闻言,两人立刻了然,这个养尊优的小姐,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了,以为闯荡江湖真是那么潇洒地方么?
刚想说话,四周草丛中一阵O@的声音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子思偏头听了一回,对着书令仪饶有意的笑了笑,“你不是想闯荡江湖吗?机会来了。”说着,足尖一点,拉着风白景就退到了三丈开外的大树之后,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书令仪背着书家的光荣姓氏,武功当然也不会特别差,这时也听出有人来了,心里即紧张又激动,当然,第一遇到真刀真枪的场面,紧张兴奋也是在所难免的。
书令仪握紧了手中的剑,向前走了两步,立刻就有一堆打扮混乱的人群从山上小径冲了下来,个个手持大刀,面容精悍,凌乱无秩序的样子,分明就是附近的山盗土匪。
他们团团围住了书令仪,为首的人一脸胡子拉碴,盯着她上下打量,最后露出一把淫笑来,“呵呵,小妞长的真不错,穿的也是绫罗绸缎的,兄弟们,今日赚到了!”
他刚说完,一堆人也跟着哄笑起来,盯着书令仪的目光猥亵无比。
刚刚还一脸镇定的小姑娘脸上也出现了惧色,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现实和想象,永远都不是一回事。
子思藏身树后,淡淡看着这出古装电视里出现过无数的俗套情节,不知在想什么。
风白景浅笑着,在子思通透的耳垂边轻轻呵气,“思儿在记仇?”
子思垂下眉眼,看着怀中的小灵,“只是不喜欢太过愚蠢的人而已。”
两人说话的时间,那厢已经打了起来,书令仪的武功倒真的还算不错,灵动矫矢的剑法,步法也算精,在女子中应该算是上上之选了,不一会儿功夫,山贼们已经倒下大片,不过这女子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未取人性命,看来她虽然骄横,却并不狠辣。
山贼首领见彼方落了下风,眼珠一转,伸手从怀中掏了些什么出来,一把对着酣战中的书令仪洒了过去,女子功夫虽佳,但却从未有个实战经验,又怎知双方交手之时,情况瞬息万变?本还为自己占了上风沾沾自喜,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她仓促的举剑去挡,未成形的内力并未挡住漫天飞舞的粉末,仍有不少落到了脸上眼睛里。
书令仪痛呼一声,脚步踉跄之下,阵脚大乱。她也没料到,对方扔的粉末居然是辣椒粉!此刻她眼睛疼得睁不开,哪里还有力气抗敌?
这一下慌乱给了山贼可乘之机,书小姐背上已经被刀锋划出了一条血痕。
饶是如此,树后的两人还是冷眼看着,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
然而山贼们还自欢喜的时候,书令仪染血的背上淋漓的鲜血已经开始自动流成诡异的图像,隐隐红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不过她自己好像还未察觉。
“又是三大家族的能力么?”子思冷哼一声,这东西,实在让他提不起任何好感。
“其实三大家族的能力也并非无懈可击,”风白景声音中透着冷厉,显然他也被眼前的场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他们的阵法,以自身的精血发动,只要在完成之前制住他们,阵法自然失灵。”
“景,你怎么看这个女人?”
“大概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怎么,思儿难道有兴趣?”风白景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来,让他俊美的脸更加魅惑。
“景,你说话总没正经。”
“思儿,除了你,世间还有儿子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风白景微眯起凤眼,居高临下看着他,话语中隐隐透出不满的意味来。
“呵,子思无礼,父亲大人勿怪。”
子思嘴上虽说着服软的话,还那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人皮面具遮着,风白景也能想象到他现在是一副怎样勾人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纤腰,语气已经有些危险,“思儿这是在挑逗为父吗?”
此时,书令仪身上的阵法已经完成,只见她全身突然红光大盛,宛如炽焰冲天,一干山贼立时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齐刷刷死于非命,而透支了的书令仪也随后晕倒在血泊尘土中。
“现在怎么办?”风白景优雅的对着书令仪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思儿要救她吗?”
子思扫了女子几眼,最后冷冷地吐出一句,“不救。”
“看来思儿对书家,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厌恶。”说实话,他的思儿一年到头也难得生一回气,看到他这么罕见的喜怒鲜明的样子,风白景毫不吝啬的低笑起来。
子思一双幽眸风情万种地瞪他一眼,最后只是有些无奈的唤了声,“景……”
风白景敛了笑,又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子思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不由脱口问道,“怎么了?”
“可惜思儿带着面具,不然我真想好好亲亲可爱的思儿。”
子思无语,谁叫你自己有洁癖……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得远了,留下一地的血腥凌乱。
不久,有个男人急急从蕲州城寻出来,将书令仪抱在怀里带走了,之前,还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久……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三章 遇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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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儿,累吗?”此刻,两人正行在苍莽的古林中,遮天蔽日的古树虽然隔绝了暑气,但山道崎岖,走起来也是十分辛苦。
“不累。”子思甜甜一笑,踮起脚尖来用云袖擦了擦风白景微微渗出细汗的额际,再闭上眼睛,在对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瞬间,空气中都染上了几分温情的意味。
再往前走,湿气越发重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眼前笔直的小径突然分成了三条岔路,遥遥望去,只见一片幽暗。
子思怀中一直精神不振的小灵突然不安的呜咽了一声。
风白景看了一眼子思,两人一齐停下脚步,他对着四周冷哼了一声,“你们究竟要藏到什么时候?”
开始这堆人是跟着书令仪的,本以为把她丢下了,这些人应该不会跟过来了。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自己和思儿,所以他才和子思心照不宣的将这些人引到这里来。
“既然被发现了,兄弟们也别在躲了,现身吧!”
这人的声音如同夜枭桀桀,刺人鼓膜,他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人鬼魅一般的从林中各个地方冒了出来,皆是黑巾蒙面,看不清长相,手中都拿着奇怪的兵器,泛着冷光的钢制长柄上嵌着硕大的涂了红色条纹的镰刀,看起来,真如暗夜勾魂的使者。
惟有为首之人双手双手抱剑环在胸前,一副轻蔑的神色看了两人半晌,突然桀桀笑了起来,笑声内含厚内力,刺得人耳朵生疼。
“没想到前锦风国的皇帝陛下果真如传言一般,生得如此俊美,不对,应该是比传言更美才对!”说着他又狂笑了两声,“不过,今日不管是皇帝还是清王,都将彻底成为历史!”
“你是‘狂枭’叶梵?”风白景也没有料到对方会识破自己和思儿的身份,但眼下,尚不是为此震惊的时候,对方的实力实在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破锅般的笑声又一想起,“陛下居然知道我这种人的名字,真是荣幸。”
风白景悠然一笑,淡然的神色让人以为他在与人品茶论茗,“夜大侠既占着江湖第二的名声,又为何有兴趣做起了这番营生?”
“呵,我叶梵做事,向来只要自己高兴,哪管别人怎么想?陛下也不要妄想拖延时间,勾镰手,给我上!”
这些所谓的勾镰手们显然训练有序,控制着手中骇人的镰刀,呈半包围状,大刀挺进。
风白景眸色一寒,低唤道,“焰、暗!”两名影卫已经从暗现身,和影一起,投入战圈,忘忧谷出身的影卫,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因而对上这些奇怪的对手,仍能不落下风。风白景刚想拔出腰间软剑,却被子思一把按住。
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风白景忙道,“思儿别冒险!”
子思不顾风白景明显是阻止的眼色,将小灵放到他怀中,说了句,“擒贼先擒王。”足尖一转,已经向着看似毫无防备的叶梵疾掠而去。
风白景眉心一紧,刚想跟上,身前身后两柄镰刀堪堪袭来,他身形一闪,腰间软剑“息兰”已然出鞘!
几乎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在密林中淡如烟的玄色身影步法玄妙无比,光华一闪之间,就已经夺去一人性命。也因为这一挡,风白景被迫投入了战圈,那厢,子思和叶梵已经打起来了。
叶梵的天下第二的名声自然也不是徒有其实,就在子思近身的一刻,他手中长剑已经出鞘,接着剑光刺目的,冷厉如蛇的剑法已经直指子思的心脏!
这个人,好准好快的身手!
子思也在心里惊了一回,手上却是毫不迟疑,紫光骤然大亮,氤氲的紫气在他周身凝成冰凌的形状,倒悬而起。
“风冥紫焰!”看到紫光,叶梵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他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在一个少年身上,看到江湖传说的最高绝学,震惊之下,刺出的一剑已经有了瞬间的凝滞。
高手对决,往往就在一招之间。子思很少涉足江湖,并不了解自己这一身武功在江湖中有着怎样超绝地位,但见叶梵分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微微侧身之下,左手握上了叶梵的长剑,另一手催动紫凌,带起千钧之势,对着叶梵周身要害直袭而去。
紫焰的高速高温,连神兵追风箭都能化为齑粉,更别说叶梵的剑,简简单单仍掉了剩下的一截断剑,子思一脚踩在了被紫凌击伤的叶梵身上,原本轻灵的声音冷冽如冰,“说,何人指使?”
叶梵冷哼一声,眼中突然掠过一抹精光。
子思察觉,微侧身,身后已有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勾镰手对着自己举刀劈下!
这个时候,若是回身接招,身后叶梵必定跳起反击,若是不接,只怕自己不死也要重伤,这两难之局落入一直分神看着子思的风白景眼里,对方立时挑开身边两人,冒着被镰刀勾伤的危险向着子思的方向一掠而去。
短短一瞬之间,子思已经有了决断,他果断回身,双手结印,淡紫色的神护在身前展开,两人的镰刀,像砍在软墙上,再难进分毫。而此时,身后冷风一凛,子思已知是叶梵,头也不回的准备接招时,突然传来叶梵的一身痛哼,竟然就没了声息。这厢,风白景已然赶到,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两个勾镰手,一把将子思护到了自己怀中。
子思刚欲开口,肩上穴道微麻,才发觉风白景竟然点住了自己的穴道,试了一下,竟然真的再难动弹分毫。
“景……”
风白景俯身看他一眼,邃的眼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担忧和薄怒,“思儿,我很生气。”
真的生气了,子思识相的闭上嘴,抬头去看刚刚制住叶梵的人。
“青姨?”
青灯依然是万年不变的一身青衣,比当初在忘忧谷见面的时候气色却要好些,听说风白景接手了忘忧谷之后,她便四云游去了,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青灯看着被风白景禁锢在怀里的子思,了然的笑了笑,却先和风白景打了声招呼,“谷主。”
风白景淡淡应了声,看那边的打斗也进入尾声,“暗,留个活口。”
“我们先走吧,此阴气甚重,不宜久留。”青灯建议道。
“等等,景,小灵呢?”
风白景刚刚一颗心全系在了子思的安危之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零小一的?这下,不由得神色有些尴尬的四去望。
好在那个冰蓝色的小小身影就蜷缩在不远,十分醒目。
正好影走了过来,暗和焰押着一个垂着头的人跟在他身后,他伸手将小灵抓起来,学着子思的模样将小灵抱在怀中,小灵不喜欢陌生人的气息,但和琥珀如烟是极熟的,于是连带着跟她们混在一起的影也不怎么排斥,安安分分的蜷缩进影的怀中,完全无视了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小灵?”子思还是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
小兽听到熟悉的声音,略略抬起头来,睁开合着的大眼睛,竟然是一片赤红之色!
这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灵兽会受到阴邪气息的影响,只要离开这里,它应该就会好的。”青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于是,一行人照原路返回了官道,找了一家小客栈歇脚。
暗和焰去审理抓来的人,影照顾小灵,青灯赶路累了自去安歇,于是房间里只留下了动弹不得的子思独自面对盛怒之下的风白景。
虽然被风白景毫不留情的摔在床上已经不是第一了,但客栈毕竟比不上清凉殿的那张大床那般柔软舒适,一摔之下,子思更是头昏眼。
风白景微眯着凤眼坐在床头,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伸手挑起子思精致的下颌,揭去他脸上的面具,重新露出那张巧夺天工的容颜来,“思儿还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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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四章 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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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这个人要跟自己翻旧账了……刚想硬着头皮咬牙不说,下颌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被迫抬起头直视着风白景此刻足以把他凌迟一千遍的目光。
“思儿可别想蒙混过关。”
这只狐狸,子思不由在心里腹诽一句,但此刻他自是不敢太岁头上动土的,知道对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反正自己不说,他也会帮自己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要好,“子思答应过景,以后都听景的。”(见上卷二十八章)
“哦?原来思儿还记得?我还以为思儿贵人多忘事,早就忘记了。”
事实证明,一般风白景开始用这种腔调说话的时候,情况就十分不妙了。
“那思儿可说过,若是违犯了怎么办?”
子思颇为理亏的低下头去,声音小如蚊蚋,“子思任景置。”
“呵呵”子思这般乖顺的模样看得风某人心头大爽,不由轻笑出声,说话的语气仍是轻柔而蛊惑的,“那思儿说,为父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子思仓皇间对上风白景闪着精光的凤目,心头一颤,理智的保持沉默。
“思儿既然不愿说,那只好我自己想了。”风白景故作苦恼的偏头想了一回,最后居然说,“不听话的孩子就打屁股吧!”
“什么?!”要不是被点着穴,估计子思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了,“宁死也不要!”想他锦寒心理年龄都三十六了,忽然要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打……打那个地方……真是岂有此理!
风白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子思难得一见的激烈情绪,坐在床头轻笑着。
“风白景你不要逼我……”子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平日的从容优雅此刻哪里还剩得下半分?
风白景也不介意,眼珠一转,“既然思儿这般不愿的话,那我也只有换个办法了。”说着,像早已准备好了一般,从两人简单的行礼里拿出一个紫色的檀木盒子来,从表面上只看得出盒子雕十分精美,完全猜不到里面是个什么。
看着子思一脸戒备神色紧张的样子,风白景不由安抚性的摸摸了他柔软的长发,“别担心,思儿会很舒服的。”说着,揭开盖子,盒子里面铺着质地上好的紫色绸缎,上面放着一排暖玉,而那个形状……
子思只看了一眼,脸都白了。
风白景轻笑道,“思儿不要怕,这些东西尺寸比正常的要小,不会让思儿难受的。”
子思现在分明只能任人鱼肉,却还是小声抗拒,“不要……”
“思儿还要惹我生气吗?”
“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个……”
子思服软的样子,特别是那水雾弥蒙的双眼,看得风白景心头一软,当然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惩罚子思,只是因为男子的那个器官本来就不是承受之用的,现在思儿还年轻,自然是没什么,但年龄稍大,就会尝到恶果,这暖玉上涂了风国宫中秘药,为了他们日后的性福着想,风白景不得不出此下策,当然,借此可以小惩大诫,让思儿以后都不敢再这么轻视自己的安危,一举两得的事情,自然要狠下心来做。
不理会哀求的子思,风白景不容分说解开他的衣服,将他翻了个身,看到后背光洁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泛起一颗颗晶莹的玉疹,和那因为羞耻而微微泛红的肌肤,风白景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伸手恶意的拍了拍子思的翘臀,惹得对方发出一声小兽一样的低吟。
“景,不要这么对我……”
“那思儿可曾想过,你这样不顾后果的行动,我会有多担心?思儿若出了什么事,我会有多自责多内疚?”
子思自知理亏,咬紧了唇不再说话。
风白景满意的笑了笑,玉手挑起一根暖玉来,仔仔细细涂上润滑剂,而子思就在这个空隙中忍受着无尽的煎熬。
“三天,思儿,记住时限,若是日后再这么轻视自己,就不会是今日这么简单了。”
“恩。”子思闷闷应了声。
“思儿,放松。”风白景轻轻拍着子思的臀,将暖玉抵住了子思小小的穴口,借着润滑的作用和子思的配合,暖玉很轻松的滑了进去。
子思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很怪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隐约还有些舒服,未等他细细体会,风白景已经解开他的穴道,轻柔的将他翻过身来,为他穿上亵服盖好被子,又轻轻拨开他额前的散发,蜻蜓点水般印上一吻,“思儿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子思一反常态的拉住风白景的衣袖,眸中波光澹荡,“景,陪着我吧。”
风白景笑得温柔,也除了外衣,上床将子思圈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子思的顶心,一下一下的抚过子思沁凉的长发,末了,他宛如清风过耳一般轻轻喃呢,“思儿,唯有你,胜过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子思蜷缩在风白景熟悉的怀抱中,暖暖的睡过去了,这一刻,方知世上有这么一港湾,风霜雨雪,都被隔绝在外,有的,只是要将自己融化的温柔。
晚饭时分,休息的人都休息好了,审问的人也审问完了,风白景和子思用餐沐浴之后,暗和焰就过来敲门了。
“主上、殿下。”两人行了跪礼之后,抬头向两人望去。
风白景半靠在床上,露出大半个白玉的胸膛,子思就躺在他身上,只露出一张微微泛红的小脸,而床的另一头,趴着老老实实湿淋淋的小灵,显然是这两个人沐浴的时候,带着可怜的小兽一起洗了。暗和焰两个人不由在心里勾画这两男一兽一起洗澡的情形,嘴角开始微微抽搐。
倒也不是子思愿意这个样子,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得,但是现在发现了,身体里面有异物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弄得他动一下都不舒服,只好羞红了脸靠在风白景身上,微露窘态。
“问得怎么样了?”风白景有美人在怀,心情似乎很不错。
“回禀主上,属下无能,那人受尽酷刑也不肯开口,若再用刑,只怕他就活不了了。”
“谷主若想知道,青灯可以为谷主解惑。”一阵劲风扫过,青灯已经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
子思见青灯进来,本想起身,但牵动身体里面的东西,不由轻呼了一声,又被风白景拉回了怀里,“思儿身体不适,躺着就好,你青姨是不会介意的。”
说着,警告性的看了青灯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微微颔首。
不过风白景没有注意到,他的两个影卫已经因为子思的这一声轻呼脸色变得通红,呼吸也有些不稳了。
“我见他们行踪诡异,一路尾随他们从蝶城过来。”青灯随便在床对面的漆木椅子上坐了,自己给自己动手加起茶来。“他们一直跟在书家小姐的身后暗中保护,应该就是书家的人。”
“书家人?”书家好大的势力,居然请得到叶梵这般人物来保护离家出走的小姐。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和景动手呢?”子思凝眉,“难道他们……”
话未所完,但在场之人已是了然,书家这么做,分明就是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那么风如歌那边,也该有所察觉了。风白景不屑的扬扬眉,“焰,将这件事情通知风如歌理,告诉他,我不喜欢被人骚扰,若是连一个家族也制不住,他这个皇帝也别想做好了。”
“是。”
“暗,把那个活口解决掉。”
遣走了两个暗卫,子思看看青灯,后者正神色悠然的抿了一口茶,“青姨有话要说?”
青灯放下茶盏,目光投到了小灵身上,“这只灵兽,子思是从何得来?”
“只是偶然拾到的,据说是雪域群山的灵兽,难道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青灯面露疑色,“具体我也难以说明,但这只灵兽身上的气息跟一般的灵兽不太一样,若是想知详细,恐怕这世间也只有一人能够解答了。”
风白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说的人是归翼的尊主?”
“是。”青灯毫不犹豫的承认,“归翼组织里的人,都拥有和禽兽沟通的能力,而其中以他们的尊主凤凰为最强。”
听到青灯毫不晦涩的提及凤凰这个人,子思也有些奇怪了,本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有什么芥蒂的样子,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像。
难怪那日^看到小灵是那副模样,他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看来我们是非要和这个凤凰打交道不可了。”风白景挑眉,看着青灯,“子思不是你的弟子,你都教了他风冥紫焰,那么凤凰呢?”
青灯眯着眼睛看回去,“谷主倒是心疼儿子。不过谷主尽可放心,这门绝学,全天下也只有子思一人会。”
“这风冥紫焰究竟是一门什么武功?”看叶梵当时吃惊的反应,子思也猜到,自己这一身武功恐怕不简单。
“风冥紫焰历来被公推为‘武学之皇’是天下武学的至尊,亦是忘忧谷绝学。每百年,忘忧谷会出现一位修炼这种武功的人,而子思入谷的时间刚好和百年之期吻合,我便将它传授与你了。”
“那就是说,若它现世,必然会引起恐慌了?”
“倒也不一定,虽然风冥紫焰每百世必有传人,但也有甘愿在忘忧谷中终老终身,与世无争的,不过子思若是在人前暴露了这门武功,只怕日后也就难得清静了。”
子思苦笑一声,“看来青姨扔到我手中的,又是一个烫手山芋。”转念又道,“不知景的武功是什么来历,和这风冥紫焰到底谁更厉害?”
风白景神秘的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子思的长发,“思儿想知道?”
“谷主的武功是青灯的师傅所传。”不待风白景说明,青灯已经替他说了。
“青姨的师傅?”想来应该很厉害吧!
“恩。”青灯应了声,又转移了话题,“既然事情得到理,我也该走了。”
“青姨要去哪里?”
“我在云州等你们”青灯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推门便走了。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五章 启[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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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微明,风白景抱着子思出现在客栈门口。
早已吩咐暗卫们准备好的马车已经稳稳停在那里,影躬身等在车门边,看到风白景抱着子思,不由微露异色。
“谷主,主人怎么了?”
风白景宠溺的看着此刻怀中面色桃红睡得正香的子思,昨天晚上一番云雨肯定把他累坏了,以至后来沐浴的时候替他换上一根玉势他已经毫无知觉的睡着了。
“思儿身体不适,没什么事不要打扰。”
“是,谷主。”
影目送两人上了马车,把小灵安置好,不知怎么的想起平日里琥珀和如烟私底下偷偷捣鼓的那些话,一向死板的脸上竟透出了微微的粉红色。
从表面上看马车十分朴素,内里却分外豪华宽敞,厚实的白色绒毯,暗格内各色用具一应俱全。
看来子思这个影卫还是很会办事的,风白景暗想。刚把子思轻轻放下,马车已经开始动了,怀中的人敏感的动了动身子,那分明是即将醒来的前兆。
风白景俯下身吻了吻子思微微蹙起的眉心,“怎么了,思儿,还是不舒服么?”
子思睁开迷蒙的睡眼,看到风白景的瞬间,脸上没来由的一红,微微侧身的动作却没有逃过风白景的眼睛。
他伸手将子思拉到自己怀里来,“不舒服就靠着我。”
“恩,”子思轻哼一声,抬头环顾四周,“我们是在马车里?”
以他现在的情况,骑马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马车时不时的晃动一下,还是让他十分不爽,现代文明就是好啊,要是有汽车就好了,这样慢悠悠的晃到云州去,也不知雪流韶会急成什么样子。
等了片刻,意外地风白景没有答话,子思不由有些诧异的扳过他的脸来,轻声问,“景,怎么了?”
“恩?”风白景回过神来,“刚刚有一瞬间以为思儿的眼睛是紫色的,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紫色?”子思揉揉惺忪的睡眼,“大概是马车里光线太暗了吧。”
他孩子气的样子惹得风白景又在子思颈间留下一吻,“我有没有说过思儿刚睡醒的样子很可爱?”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的思儿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可爱了?”子思不耐的对他撇撇嘴,“父亲大人,我事实上已经跟你差不多大了,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把我看做小孩子呢?”
“呵,不管思儿你多大,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儿子,不要试图否认这一点。”
怀中人哼哼两声,不满的嘟囔,“要是你知道我上辈子有多了不起,一定吓死你,可惜古代人又不懂……”
风白景只得无奈的笑了笑,任由子思发泄他的不满。
马车在平缓的大道上行了半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
“何事?”
风白景的声音透过帘子稳稳传出。
“谷主,前面是蕲州治下启[县城,似乎是戒严了,城门大关,不让人进去。”
“戒严?”风白景和子思在马车中对视一眼,一个小小县城,因何戒严?一路从蝶城到蕲州,似乎也没听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子思重新易容之后,两人相携下了马车,前方就是启[红漆高大的城门,坚实的城墙,实在不像一个县城该有的派头,恐怕就连蕲州的城门也不过这个样子。
守在城楼上的士兵似乎也发现了下方的马车,有个人探出身子高叫,“关城门了,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啊!”
“看城门还风光,不过这士兵实在是有损国貌。”子思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这城里似乎出了些麻烦,思儿想不想去看个究竟?”
“好啊,只要有景陪着,去哪里都无所谓的,再说不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我们也没办法前进了吧?就是不知道舅舅会不会急死?”
“思儿放心,流韶已经带着云白往云州来了,估计我们会在云州见到他们的。”
子思想了一回,问道,“不知景要用什么身份进去呢?”
风白景淡笑,“清王的友人。”
于是,令影送上清王的令牌之后,两人在门外等了不过片刻,就被恭迎进了县内官衙。
县令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精干年轻人,涵养极佳,相比之下,县城的师爷就如所有故事里的师爷一样,长了一双狐狸眼,饱经风霜的脸上赤裸裸的写着圆滑世故。
将世人传说中已经成为宫廷斗争牺牲品的清王和“清王的友人”奉上上座之后,县令和师爷不断交换着眼色,显然是对这位销声匿迹的前太子的突然造访感到十分疑惑。
子思和风白景不动神色地浅尝着侍女奉上的清茶,两人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分明在表示,我们吃定你们了,还是老老实实坦白会比较好。
“不知清王突然造访,是为何事?”县令苏如海率先问了出来。
子思放下茶盏,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简短道,“本王正欲东行。”
一句话,两人立刻了然,师爷韩琦立刻赔笑道,“县内小事,妨碍王爷出游,真是惶恐,下官立即令人送王爷出城。”
“不急,本王想在这城内盘横数日,不知两位可有不便之?”
“这……”韩师爷眼珠一转,还未说话,苏如海已经率先答道,“王爷若不嫌弃,下官即刻为王爷安排住。”
师爷还欲说话,被苏县令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如此,便有劳县令了,对了,不知县令如何称呼?”
“下官姓苏讳如海,表字启。”云县令恭谨的答道。
一直没开口的风白景突然问了句,“你是苏家人?”
苏如海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发话那人,那一身高贵的气质,俊逸绝美的容貌,即使比他身旁的清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直觉告诉他,这人肯定不简单。
“先生见笑了,苏某确系苏家旁支。”
闻言,子思和风白景对视一眼,饶有意的笑了笑。
见过县令和师爷,两人便在启[城中闲逛起来。
启[城和蕲州城有些相像,不过布局更为严密整饬,没什么风景可言,走在城中,几乎是家家闭户不出,街道上偶有形色匆匆的行人怪异得看两人一眼,然后继续赶路,偌大的空间内,一片死寂。
“这城中,似乎铁匠铺极多。”子思随手指了指路旁已经空无一人的一间铁匠铺,一些做工不错的铁制农具悬在店里,看光泽似乎还很新鲜。
“暗,去把身后的尾巴解决掉。”
风白景不动神色的吩咐了声,从刚才出县衙,就有几个贼头贼脑的人在后面跟着了,不过看武功实在十分蹩脚。
“想不到这种地方也有苏家人。”
“不仅苏家,连书家也不例外。”子思指着不远一座比县城府衙还要奢华的府邸笑道,那上面烫金的书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思儿是否已经知道原由了?”风白景看着笑得一脸了然的子思,轻声问。
“景也知道了,不是吗?”子思微挑起眉眼,“从铁匠铺的密集程度不难知道,启[应该大量产铁,不论对哪方势力来说,这里都是片宝地。”冷兵器时代,这样的资源无疑等于宝贵的财富,在有心人眼中,更能成为视线他们野心的根据地。
风白景上前扣了扣书家冰冷的大门,立刻有手执兵器的仆卫出来查看,说明身份之后,又要等着对方将信将疑地去通报家主,他始终一副温文有礼,不急不躁的样子。
子思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景,对不起。”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现在却要跟着他四游历,风尘万丈,这让子思觉得无比愧疚。
“傻瓜。”风白景笑着拨开他额前的散发,“这天下,哪里比得上你分毫。”
两人执手相亲,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淡青色衣衫的男子带着红衫女子,身后还跟着一堆侍从,急急忙忙从府中走了出来。
“书慕言,书令仪见过清王。”
“咦,是你们?”书令仪正要行礼之时看见两人,不由惊异出声。
“小仪,不要胡闹。”
书令仪想反驳,却又不敢,只好有些不甘的低下头去,对着子思行礼。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书令仪,她一身女子打扮,倒比扮作男子时多了几番风韵。然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这位自称书慕言的男子,俊雅的外表和由内自外散发的柔和气质,让人心声亲切之意。
“书家长子书慕言?”子思的声音有些讶异。
“正是。”书慕言一脸恭谨,温声答是。
如果说书令仪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那么书慕言的出现就有些引人猜疑了。不知他对书家派出杀手击杀他们的事知道多少,又或者,亲身参与也说不定。
“不知清王大驾光临,是慕言失查,请清王降罪。”
子思亦报以一笑,“书公子言重了,子思如今不问政务,云游而已,公子不必介意。”
“王爷心胸,慕言佩服。”说着对子思行了一个书生礼,将子思和风白景让进府门,“两位请。”子思抬脚进门,却发现书慕言维持着那个动作,眼睛却一直看着自己,不由问了句,“书公子,难道本王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书慕言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慕言冒犯了,只是王爷的眼睛太过幽谧,慕言一时失神了。”
对这样意有所指的回答,子思不由心头一凛,难道他已知自己易容?
身后,风白景温暖有力的握着自己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子思立刻了然,回给对方一个宽慰的笑意来。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六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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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几人在大殿上坐定,书慕言率先发问,“不知清王身边的这位先生是?”
风白景笑得清雅,却没有答话,反倒是子思开口道,“这位锦先生,是我游历江湖时认识的一位友人。”
“原来如此。”书慕言微微颔首,算是向风白景打过招呼,不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还是没有瞒过两人的眼睛,看来,这位书家公子是已经知道风白景的身份了。
不知今日此地,是不是一场鸿门宴呢?
三个人心里转着不同的心思,表面上还是一派和煦的样子,只有书令仪一脸沮丧,不知是不是对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年纪还小,却顶着巨大头衔的人感到十分不满。
“本王倒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书公子呢。”
“哦,说来也巧了,慕言本是奉家父之命出来找寻三妹的,没想到会遇到清王,不如清王和锦先生就在府上多留几日吧。”
子思轻笑,“那倒不用麻烦书公子了,启[县的县令已经接待了本王。”
“县令?”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书慕言明显僵硬的表情终于缓了过来,恢复了几分儒雅,“如此也好。”
“对了,公子可知这小小县城为什么要戒严呢?”
“这个……”书慕言明显的言辞闪烁,“慕言也是刚刚进城,只是听说城中好像发生了械斗,具体也就不清楚了。”
“是吗?”子思轻轻笑着,极为精致的人皮面具衬托下,倒也不见得几分不自然,那清淡的气质还是感染了这场的人。
又寒暄了一阵之后,书慕言竟然恭恭敬敬将两人送出了大门外。
走出大门,子思轻声问,“景,你怎么看?”
“表面上是书家和苏家的明争暗斗,想来,应该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才是。”
“那个书慕言都出现在这里,我现在对这个书家大院倒是充满了好奇,景,不如我们晚上来一探究竟吧?”
“思儿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强了?”风白景笑着搂过他的腰际,纤长的手指罪恶的摩挲着,提醒着子思此刻还留在他体内的东西,“思儿这么快就适应了?”
不想理会他调笑的问题,子思只能转移话题,“那个书慕言分明就认出我们来了,为什么不动手,还放我们离开去找苏如海?”
风白景考虑了片刻,方道,“看那个书慕言个性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应该不会动手,先前叶梵的事件已经让他心生警惕了吧。”
“等等!”
一声清脆的声音让两人停住了脚步。
子思回过身来,笑得云淡风清,“书小姐还有什么指教吗?”
书令仪紧抓着衣角,难得一见的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你们……你们走的时候,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我不想跟大哥回去。”
风白景挑了挑眉,这么固执的富家小姐还真难得一见。一旁的子思已经蹙起了眉,淡淡问了声,“为什么?”
风白景知道,这意味着他的思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除了身边亲近的人,思儿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
书令仪鼓足勇气,抬头直视着这两个人,“侯门似海,我不想嫁给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生都受人支配!”
“若是你跟我们走了,你岂不是要受我们支配?比起你的家人,我们更是不相关的人,说不定会将你卖到什么青楼里去再一走了之,书家的小姐都是你这般冒失的吗?”
书令仪被子思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讪讪低下头去,“可是,你不是清王吗?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离开书家?”
“你自己。”丢下这句话,子思拉着风白景准备走了。
身后书令仪在风中显得异常脆弱的声音传来,“我只是个女子啊。”
这句话让子思顿住脚步,正一个人低着头绝望的摆弄衣角的书令仪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谁告诉你,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弱了?”
“可我根本没办法逃过大哥的眼线,每,都是被他找回去,这,父亲大人一定不会原谅我了。”
子思无声叹了口气,这个锁高墙内的小姐,天真得让他无语,已经经历过两世的他,对什么都会看得比一般人透彻,而眼前这个一脸追求与梦想的女孩,就算她真的离开了书家,柴米油盐、缝洗浆补,生存的压力,赤裸裸的人性,都是她必须面对的,那个时候,她真的受的了吗?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日后不会后悔。”
“真的吗?”听到子思的话,书令仪眼中立刻燃起一抹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今夜子时,在这里等着我。”子思点点头,“你要记住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选择的,日后不管多么艰难,你都要自己走下去。”
“思儿,我们走吧。”风白景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肩,明显察觉到书令仪触动了子思心中的一些负面情绪,他不希望这场谈话再继续下去。
“恩。”子思回手握住了风白景放在他肩头的手,贪念着那一丝温暖,“走吧。”
身后,书令仪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瞬间的落寞和空洞贯穿了她的心房,一往无前的少女脸上第一出现了十分迷茫的表情。自己的未来,究竟是在何方呢?
回到县衙,却意外的发现苏如海已经等在那里了,看两人回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王爷。”苏如海依然礼数周全。
“怎么了?”
“王爷,请随如海进内室说话。”
在县衙后面的隔间坐定,苏如海显得有些紧张。
子思仍是一脸淡定,“苏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
苏如海闻言,又抿了一口茶替自己壮壮胆,方道,“如海和师爷商量过了,决定将此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王爷,希望王爷替下官解决。”
“苏大人想说书家在城中私炼兵器,暗蓄兵力的事么?”
苏如海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已经知道了?难道王爷是专程为此事来的?”
子思无谓的笑了笑,“只是猜测而已,我并不是皇帝派下来的,苏大人放心。”
“不过,苏大人不觉得自己因为这事封了启[县城的举动太过仓促了吗?”
苏如海看了看突然发言的风白景,自嘲的笑了笑,“我只是苏家可有可无的旁系而已,怎么敢跟书家的少爷斗法,只好寻了借口将城门封了,暗地里给本家通风报信。”
“那大人现在收到回信了吗?”问话的同时,子思回过头去看了看风白景,“苏家的当家还是苏太傅那个老头吗?”
“恩。”风白景应道,“似乎苏舜文打算将苏家的家业交到风轻雨手中。”
“这是为什么?”
风白景勾起唇角笑了笑,若有若无的兰香弥散开来,“估计是风如歌逼得太紧了吧,我们的新皇帝可不是好惹的主。”
苏如海诧异的看着这个对朝局走向谙熟于心的俊美男人,看来他绝对不是一个江湖人士这么简单吧?
他失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起身准备告辞了,苏如海这才想起来他并未回答清王的问题,连忙补了一句,“本家回信说,朝廷已经有所动作了,让我再坚持些日子,我还以为,清王就是朝廷派来的……”
知道他的担心,子思安抚道,“放心,我现在不干朝政,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苏如海忙躬身行礼,“下官惶恐。”
两人也不看他,走出了狭小的内室。
屋外,星斗漫天。
“景,我们快点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离开吧。”
“思儿有时候,还真是敏感。”
“呵”子思不明所以的轻笑出声,“景不喜欢?”
“怎么会呢?”风白景轻轻在他敏感的耳垂边呵气,“只要拿到了书家造反的证据,剩下的就让风如歌头疼去吧。”
“景,我若帮了书令仪,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思儿还有心情烦恼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不如我先好好疼爱疼爱思儿吧?”
“景,不要……”
不顾子思的抗拒,风白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向着县衙的客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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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七章 夜探书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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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橘黄色的灯火看起来无比温馨。
“唔……”
小小的客居之内,却是满室生香。
卧榻之下,天蓝色的锦被被甩到一边,少年鲜嫩白皙的身子在暖色调的烛火下散发着绝对魅惑的光芒,轻微扭动着的纤腰像是无声的邀请。
风白景纤长的手指在少年挺翘的臀尖上流连忘返,唇角轻扬起的微笑轻易就能夺了人的呼吸去。直到少年再也忍受不住,低喊出声,“景,要做就快点。”
“哦?思儿受不了了?”
“恩。”
“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去书府了,要是思儿没力气了怎么办?”
子思气愤地坐起来,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分明是景要惹火,不做就不做。”
风白景呵呵笑了两声,拉过子思来,连着被子抱在怀里细细轻吻,“我还不知道我的思儿这么欲求不满呢,不要忘了,思儿现在可是在受罚哦。”
“哼。”
回应他的就是子思不满的哼声,“我要看景换衣服。”
“好。”取了夜行衣,风白景毫不介意的当着子思换起衣服来,纤长的手滑过腰带,将宽大的纹暗色兰纹的玄衣褪下来,露出颀长完美的成熟男人的身子,他转过身来,对着床上的子思微笑,轻轻摩挲过对方此刻已经微微泛红的腮侧,声音蛊惑中带着磁性,“思儿喜欢吗?”
子思将手放在风白景身上细细抚摸,感受着那份绝佳的触感,勾起唇角轻笑,“什么时候,景也让子思做一,怎么样?”
“呵。”风白景握住了正在他身上作乱的小手,不紧不慢穿上紧身的夜行衣,动作流畅而优雅,“思儿才多大呢,就会胡思乱想了?”
子思交叠起纤长的双腿,双手托腮,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风白景在夜行衣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完美的身材,“那就是说,只要子思长大,景就算同意了?”
风白景但笑不语,将子思拉过来,“思儿来,让为父给你换衣服。”
等两人都换完衣服,又互相吃了一通豆腐,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
书家的大宅内,依然是灯火通明,两条黑影已经不动声色的窜了进去,稳稳落在了此刻空无一人的园里,细细打量着府中的情况。
这座书宅,虽没有蝶城本家的那般气派,但防守之严密,实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也应该是藏着极大的秘密了。
整座宅邸呈六角形,六丁六甲的阵型隐约可见,地局、天门、金门、玉辕以极巧妙的形式分布在各,而阵眼就落在在府中最高的建筑之上,看那在夜色里也依然亮眼的牌匾,估计应该是书慕言的居。
子思看了一眼风白景,刚欲动身,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思儿莫急,这府中阵中有阵,小心中计。”
子思心神一凛,凝目细看,果然看出端倪,“难道阵眼还有一个九字连环?”
夜色中风白景的笑声分外醇厚,“思儿果然好眼力。”
“布下阵的人可真厉害,果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子思一边感慨着,一边和风白景施展轻功,在书府中依阵而行,小心翼翼绕了半个时辰,才接近了阵眼,避开九字连环的死门,轻飘飘落在了屋檐上。
此时,两个人的脊背也已经微微汗湿了。若换做他人,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青灯亲自来这里,也没有信心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阵,因而府中的守卫到这里反而少些,两个人便轻轻松松揭了屋顶上的青瓦,向下偷窥。
灯火跃动的内室,主座上坐着一身墨绿色长衫的书慕言,下首还坐了几个江湖打扮的男女,看气度,倒还真算的上中上之选。
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书慕言一直未曾开口,却在把弄着手中小巧的紫玉扳指,无形中释放的威压却让几个江湖人士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方有个沉不住气的刀疤男子阴仄仄地说道,“既然狂枭叶梵也死了,公子靠着我们几个又有什么用?”
书慕言瞟他一眼,冷笑,“刀先生真是见笑了,江湖人谁不知叶梵空有一身武艺,实际是个只会凭蛮力的笨蛋,难道明的不行,就不能来暗的了么?”
一面像柔弱的女子立刻接口道,“怎么说我们几个在江湖上也还有些名头,阴谋陷害的事情,老娘还不屑做!”
“秋娘如今还想不通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能除了他们两个,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
“好一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坐在角落的书生潇洒的收了折扇,含笑道,“可公子要我们杀的人可是先帝和先太子,这两根心头刺拔了之后,难保公子不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呀!”
书慕言放下扳指,站了起来,“文兄,只待书家义事一举,除了小皇帝,你们杀了那两个棘手的家伙,这天下归我书家,这江湖还不是众位兄弟们的?我们到时各取所需,我又怎会多此一举呢?”
“依我看,公子说的话有理。”刀疤男爽朗的笑了两声,“事成之后,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哥几个也好一起坐坐啊!”
见大哥首肯,被唤做秋娘的女子袅袅起身,柔若无骨的身子已经斜斜靠在了书慕言身上,一双柔荑在书慕言的颈边领口流连着,“既然大哥同意,秋娘就先谢谢公子了。”
有美人投怀送抱,书慕言仍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将秋娘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唇边笑意还未褪去,“秋娘,小心有人吃醋。”
刀疤男立刻瞪眼,“谁吃醋了?”
不打自招的一言既出,全场哄笑。
这你来我往互相应承的场面子思不欲再看,拉着风白景指了指隐在回廊一角九字连环的阵眼,显然,那里应该隐藏着更重要的东西。
风白会意,两人从屋檐下飞身而下,很快摸到了回廊一角作为装饰用的假山的暗门,趁着夜色,潜了进去。
入内是长长的甬道,火把无声自燃,照着有些潮湿的道路,墙上斑斑驳驳的痕迹也清晰可见,偶尔响起的滴水声突兀又阴森,而风白景握着子思的手,温暖且坚定,在这样的空间里,足够驱散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道石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思儿,眼下可有些难办了。”
子思上前和风白景并肩站着,看了石门半晌,唇角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来,“景,我有办法。”
闻言风白景微微扬眉,眼神中有了些期待的意味。
只见子思上前握住了石门旁边一个圆形的转盘,左右转动起来,耳畔齿轮咬合的声音分清晰,转了几圈之后,原先禁闭的大门竟然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思儿还有这个本事?”
子思扬唇轻笑,飞扬的神采让他易过容的脸也透出灼人的光彩来,他凑到风白景耳边,轻声道,“这是秘密。”
其实子思上辈子的业余爱好就是研究古代的机关阵法,他天才的头脑加上极为丰富的热力学知识,很快让他精通了这门学问,这小小的石门,自然也是挡不住他的。
进了石门,才发现这密道中别有洞天,眼下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天然溶洞,奇怪的是溶洞中十分空旷,什么也没有。
再往前走,又是一道暗门,空气中隐隐传来灼热的温度。两人都敏感的蹙起眉,里面在干些什么,基本上也猜得到了。
“思儿要进去吗?”
“这里面肯定是一个冶炼厂,城中的铁匠,说不定都是被抓到这里来为他们冶炼兵器了,不看也罢。”铁匠们的待遇,肯定不会比奴隶好到哪里去,眼下想办法将书慕言揭发出来,才是救他们的最好办法。
“思儿,这儿还有一个门。”
子思顺着风白景的方向走过去,果然有一个内嵌的和墙壁同色的门,不仔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门,里面的东西却让两人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仓库,大得一眼望不到头,里面分类堆满了各式兵器、防具、盔甲,凡是战争装备,一应俱全,从兵器的光泽来看,这绝对是上佳的生铁和上佳的锻造手法锻造出来的兵器,或许,连蝶城的禁卫军装备也没有这里的好,而这庞大的数量,粗粗目测一下,起码可以装备数万军队或许还不止。难怪书慕言会出现在这里,难怪小小启[县城会令各方势力青眼有加。看来书家的有恃无恐,还真的不是毫无道理。
若真是将这些东西用来发动叛变,刚刚经受过一场战争的风如歌不知还撑不撑得住。
两人站在一堆兵器前转着心思,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景,你不觉得这个大厅太过空旷了吗?”
子思不知何时将注意力转了回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溶洞。
完全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除了地上的石块,破碎、凌乱。
慢着,子思思绪一顿,风白景已经走了过去,沿着看似毫无规则的石块绕行片刻,又蹲下来细细敲了一回,最后,小心的揭开了其中一块,竟露出一个细长的匣子来。
匣中,安静的躺着一本线装的陈旧的本子,风白景刚欲去拿,子思已经按住他的手,用一块布将本子包住了,“小心有毒。”
“恩,思儿屏住呼吸。”风白景也不忘提醒。
子思应了声,揭开泛黄的纸页,果然有细细的粉末从书页中散逸出来,看来这下毒之人,心思真是细到了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
匆匆翻了几页,子思便将本子合上,又用布包好了放进自己怀中,以内力逼散了空气中弥散的毒气,方道,“这书慕言真是会欲盖弥彰,居然将和朝臣暗通的记录放在这种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景,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哈,是因为本公子没来,所以清王觉得奇怪吗?”伴随着异常爽朗的笑声,几个人影从甬道拐了进来。
为首之人正是书慕言,而他身后,还跟着先前两人在他书房看到的那些江湖人士。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八章 夜探书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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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应该说风帝陛下和清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见了。”书慕言掠开胸前几缕散发,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看着这几个人走近,风白景不动声色揽住了子思的腰,将他护在自己怀中,传音道,“思儿这回可不要乱来了。”
“哦?这两位就是公子要我们杀的人?”书生上前一步,打量着两人,“公子可没有告诉我,皇帝陛下长得这般俊美无双呀。”
书慕言轻笑,“我倒忘了,‘书生夺命’的断袖之癖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不过,文兄不是向来只爱十五六岁的少年吗?”说着,他一指风子思,“咱们这位清王殿下,当年一场倾城之宴,可也算得上是艳名动天下了,文兄看不上么?”
书生猥亵的目光在子思身上逡巡片刻,最后可惜的摇摇头,“身段皮肤倒是绝佳,可惜,若论相貌,还及不上暮烟楼的头牌清倌呢。”
“这就是文兄不识货了。”书慕言抖抖宽大的墨绿色云袖,“我曾与清王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虽然隔了一层人皮面具,但那清绝姿色令人至今难忘……”
说话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巧妙的步法一闪,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墨绿色残影,他已经欺到子思身前,伸手一勾,在子思急退之时,借势将面具勾了下来。子思不由暗暗心惊,这人的身法,竟是比自己和风白景还要快!
而面具后那张清俊的脸,却是让动手的书慕言目光都凝住了。
他第一在书府门边见到子思那双幽如海的眸子时,就在猜想,究竟是怎样的绝色才配得上这样勾魂的眼睛,没想到,真正见到时,竟比当年的惊鸿一瞥还要惊艳。
而那个书生的呼吸,已经明显粗重了起来。
书慕言低低一笑,“清王颜色,果然世所无双。”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书慕言右脸上已经浮现出五道红痕。
风白景收回手,冷哼一声,“就算换了书耿站在我面前,他也不敢这么说话。”
他一开口,便带着傲视天下的气势,让在场诸人都忍不住全身一颤,眼前这个男子,曾经手握天下,曾经一句话就可以左右无数人的生死,仿佛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一种亵渎,这样的认知,让在场的江湖人士都不由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书慕言冷静的拭去唇角的血痕,重新勾起一抹笑意来,“那是因为祖父年纪大了,难免畏首畏尾,若他能决断一点,这天下,早就是书家的了!”
“原来书家的人都是如此不切实际。”子思不屑的看了一眼书慕言,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哼,若是清王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我的人把手着,恐怕也就不敢这么说话了吧?”
“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值得这般炫耀吗?”
书慕言目光一滞,随即面露狠色,“不要废话,也该是时候让我见识见识诸位的本事了!”
闻言,几个江湖人士纷纷亮出兵器,蓄势待发。
风白景幽幽一笑,从腰间抽出软剑来,异常柔韧的剑身在溶洞中反射着点点星光。
“名剑息兰?!”
“算你们还识货。”风白景轻笑,“有一句话我忘了说,若是今日换了书耿,他肯定不会如此大意。”
书慕言瞳孔猛然收缩,敏感察觉到对方话中有话,“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一阵异香袭来。
宛如子出浴荼靡初开的婉转清香和着一阵阵暖风,销魂蚀骨的香味带着令人欲罢不能的惊人吸引力,就连身为女儿身的秋娘,脸上也带上了些许迷醉的色彩。
“不要中计,是焚情香!”书慕言一声低喝,及时拉回了几人的神志,他不由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风白景状似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还想不到吗?我只是留了些记号给我的人而已。”
说完,一队女子袅袅娜娜从甬道现身出来,她们手中都提着一个七彩琉璃的水晶灯,那若有若无的幽香显然就是从她们身上发出来的,女子们都穿着淡粉色的纱衣,柔若无骨的纤细身段,清秀异常的容貌,无一不是比焚情更加刺激的武器。
子思皱眉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女子,难道这就是景的部下?
女子们轻盈的脚步仿佛登云踏月,她们笔直走到风白景面前分成左右两队跪下,躬身道,“拜见谷主。”
“起来吧。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是。”女子们应声而起,挡在了风白景和子思身前。
书慕言皱眉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女子们,她们几个竟然解决了他埋伏在外面数量庞大的兵士?还未发言,几个江湖人物已经白了脸色,“你们是忘忧谷忘忧七使?”
忘忧谷?听到这个名字,书慕言不由紧锁双眉,怎会牵扯到这个神秘势力?而想到这几个女子刚才的称呼,不由扬声道,“忘忧谷谷主是你?怎么可能,忘忧谷历代谷主应该均为女子才对!”
不理会他的惊诧,风白景直接吩咐,“动手。”
女子领命,手中的水晶灯开始飞速旋转起来,不断变幻的脚步交错出一道道令人目眩神迷的残影。
“是忘忧迷阵!”刀疤一声惊喝,已经拔刀而起,回身反击。
秋娘和那书生自然也不是等闲人物,纷纷拔出武器,振作精神迎敌。
迷阵的巧妙之就在于相互的配合,眼前这七个女子,从步态就可以看出,她们分明是武功奇高的高手,加上默契的配合,不多时,就让三人落了下风。
唯一没有动手的书慕言在阵中几个闪身,居然跃出阵来,长剑一抖,直指风白景。
“书家人果然有一套。”风白景说完,软剑一亮,迎了上去。
书慕言的剑术不知师从何人,看起来也有板有眼,滴水不漏。
子思在一旁看着,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插手,也便忍住了。只见迷阵那边,几个江湖人物已经是强弩之末,在硬撑罢了。
忽听一声惨叫,书慕言左臂已经被风白景的软剑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之,惨白的臂骨,已经隐约可见,凄艳的鲜血滴了一地。
敏感的察觉到血液的异动,在血液化成的藤蔓缠上风白景之前,子思轻呼一声,“景,小心阵法!”一团紫焰已经从手中飞出,直袭书慕言而去,打断了还在成形中的阵法。
风白景脚下一转,风声轻响之间,已经回到子思身边,而猝不及防被紫焰击中的书慕言狂喷出一口鲜血,捂住胸口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一张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已是毫无血色。
“还活着。”子思眉头一皱,刚欲出手,书慕言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那凌厉的眼色竟然看得子思一怔,对方不知趁机伸手按了一个什么机关,只见暗色一闪,竟没了踪影。
子思回过失神来,回想起书慕言刚才赤红嗜血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糟了,被他逃了。”
风白景冷哼一声,“暗,去追。”虽是这样吩咐,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追到的可能性已是很小了。
暗卫刚刚离开,被风白景派去蝶城的焰已经出现在眼前。
“何事?”
“主上,朝廷派的人已经将整个书府包围起来了。”
“怎么这么快?”从蝶城到蕲州,速度再快也有些不合情理吧。
“属下是在路上遇到朝廷的人的。”
子思伸手将怀中的本子取出来交到焰手中,“将此罪证交给负责的官员,还有,那几个,不要留活口。”剩下的事情就等着朝廷来理了,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地方,他实在不想和风白景又陷入到这些莫名的争斗中去,说完,又看着风白景,“景,我们走吧,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想到书令仪,风白景淡淡应了声,牵着子思施展轻功,仍下一干人直接离开了。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蹿出书府,此时,星河灿烂,子时却是早已过了,遥遥可见夜色中那一抹红衣还等在府墙墙角的地方,躲开此时已经将书府围了个严严实实的朝廷兵马,坚持着不肯离开,单薄的身子有些涩涩发抖,对于两人的突然出现,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你想好了吗?”
子思的声音在晚风中清清冷冷的,不带半分感情。
书令仪握紧双拳,“我已经决定了。”
“书家已经被我毁了,你确定要你的仇人救你?”
书令仪一双杏眼在夜色中显得晶亮,“谈不上什么仇人,书家人从来只将我看做达成目的的工具,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抛弃这个姓氏!”
“那好,现在书家自顾不暇,想来也没有精力再管你的事,你是要跟着我们,还是要自己走,随你决定。”
书令仪咬牙想了片刻,方道,“我……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以暂且跟着你们么?”虽然子思说书家已毁,但少女的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害怕,下意识的为自己寻找安全的所在。
对于这个决定,子思倒是没说什么,淡淡说了句,“走吧。”算是认可了让她跟着自己。
抬脚欲走时,一股陌生气息的逼近让他顿住了脚步,反倒是风白景轻笑着牵起了子思的手,“别紧张,或许见到他,思儿还很高兴呢。”
像是回应风白景的话一般,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在重重侍卫们的簇拥下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跃动的火把中,他玉般白皙的手缓缓揭下遮着自己面貌的斗篷,露出在夜色下闪烁着梦幻色泽的飘逸紫发来。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九章 皇帝陛下
3 9-6-15 19:25
“如歌?”
风如歌微微一笑,毫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对着风白景和子思单膝跪下,“父皇、七皇兄。”
风如歌带来的侍卫自然是认得风白景和风子思的,也不诧异,一齐跪了下去,而跟着皇帝来的县官苏如海却是吓了一跳,原来这个自称江湖人士的人,竟然是原来的风帝!难怪他身上会有那样令人心折的气质。
“九弟”子思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这个如今已经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貌与风白景有五分相像,那双闪烁着坚定不屈光芒的凤目,如今更添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傲气。
“九弟怎会亲自到启[来?”
“父皇和皇兄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如歌也想来凑凑热闹。”边说边一左一右拉了两人向着书府内室走去。
三人随便找了一间房间,将随从都隔绝在外,风如歌才神色凝重的提到正事,“我之所以来此间,便是想问问父皇和皇兄,云家能不能除?”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原沧海国地界有五皇兄在,苏太傅已将苏家交付于他,而锦风城内书家的势力,我可趁此机会连根拔除,如此一来,没有了制衡苏家的势力,必会导致一家独大,五皇兄在时或许不会,但以后,这必是祸乱之源。”
“九弟是在顾忌我和云家的关系?”
子思一阵见血指出风如歌的担心,又将对方惊诧神色尽收眼底,心下更是了然,“九弟大可不必,云裳与我虽有母子之名,却无母子之实,云家家主云白现在昏迷不醒,想必九弟对书家的动作也会让云家人人自危,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子思这句他与云裳没有母子之实,别人或许听不明白,但风白景却是知道的,他握紧了子思的手,微一沉吟道,“迁都。”天下三分日久,唯有不再偏居蝶城,方能让三家百姓更快的融合在一起。
“根基不稳,现在迁都岂不是为时过早?”子思不解的看了一眼风白景,“将云家的势力迁去北方,再联姻或许更为妥当。”
“这样一来,岂不是放虎归山?迁都一事,又觉得伤根动本。”
看着风如歌两难的模样,风白景笑着搂过子思的腰,“这个可不是我们要烦恼的问题,云家你尽管动手,思儿和我都不会再插手。”
子思和风白景两人虽然意见相左,却没有半分介怀的意思,彼此眉目之间温暖与关切流露无疑,这相契的模样看的风如歌心中一阵黯然。
三人默坐半晌,风如歌看了两人一眼,叹道,“我也该回去了,书家之事还未完结,宫中不可一日无君。”
战争之时,风白景突然找到他说要传位给他的时候,他自是心潮澎湃,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来了,也不枉他多年来的忍辱偷生,多方布置,暗地里学习为君之道,打通朝中关节。因而他的黯然也只是一瞬,他早已立下宏愿,要万众敬仰,要青史留名,他也知道,他的父皇只想和皇兄相守一生,人各有志,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九弟保重。”
风如歌看看子思,刚欲说话,脸色突然一变,但很快他又恢复过来,对着风白景微一躬身,“父皇,如歌有话要和皇兄说。”
子思闻言,握了握风白景的手,低声道,“景――”
“我明白,我去外面等你。”
待风白景合上门出去,子思不解的看着风如歌,“九弟要单独和子思说什么?”
风如歌皱起双眉,“刚刚灯火之下,看到皇兄的眸子突然变成了紫色,但愿不是如歌所想之事,皇兄可否让如歌探脉?”
又是紫色?看来那天在马车里不是景的错觉。
风如歌敛眉探了一回子思的脉象,到最后,竟是眉心越皱越紧。
“有何不妥?”
“皇兄早年是否中过梦魇之毒?”
“是,七岁那年。”
“皇兄中毒之时,有没发生过同样的现象?”
子思见他神色郑重,凝神想了一回,只得摇头,“当时未曾注意,现在也记不清了。难道我中毒了?”
风如歌低叹一声,“不是中毒,而是天生带毒。”
子思眉头一挑,“九弟是说胎毒?”
“正是”风如歌颔首,“如歌少时曾被宫人下毒,后来干脆寄养在了太医院,毒虽解了,却留下这一头紫发,也是那个时候,太医院一个老太医跟我提及过体质特殊的人的紫眸一说,我自己好奇,查阅了大量的医书,才知道这回事情。”
他顿了一回,方继续道,“皇兄身上的毒素是来自母体,而是生产之时种下的毒素加上天生体质特殊导致的,本来此种毒素并甚大碍,但是一遇梦魇,立时激发,想是当年皇兄解毒彻底,此种毒素又被压抑下去,直到最近,恐怕是再也压制不住了,所以皇兄的眸色开始变成紫色了。”
想起他那个母亲,他又不由蹙眉,“云裳如何了?”
“目前尚安好。”
“那究竟何时会毒发?”
如歌沉吟道,“现在还说不好,可能暂时不会发作,也可能受到外界刺激而马上激发。我会仔细查看云妃的身体情况,调查清楚究竟是何种毒素,若有转机,一定会通知皇兄的。”
“说来说去,你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毒?”
“确实不知”风如歌万分坦承,“但据那个老太医说的例子,那人是毒发立死。”
子思眉心一跳,一双眸子幽幽暗暗,愈发沉起来,他看着风如歌,低声道,“这件事情,一定不可以让父皇知道。”
风如歌微诧,“皇兄要瞒着父皇?”
“恩,答应我。”
子思的声音坚定而不可抗拒,风如歌看了他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片刻,他又问,“皇兄不问我是否有药可解?”
子思淡淡一笑,“若有解药,九弟怎会做此苦恼神态?”
风如歌苦笑一声,“是啊,我遍寻医书,却也找不到解救之法。”
“九弟也不用担心。”
“皇兄何必来安慰如歌?皇兄安好便好了。”
两人谈一回,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黎明已至,天色微亮。
风白景静静靠在书府的柱子上,玄衣在早风中翩跹如单薄的蝶翼,他俊美的侧脸宛如白玉雕成,却没有半分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子思笑着快步走过去,将风白景环在怀中,“怎么不去睡?”
风白景淡笑,伸手宠溺的刮了一下子思的鼻子,“思儿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那走吧,我们去补眠。”
“父皇,儿臣就先行回去了。”子思身后的风如歌对着风白景行礼道。
风白景挥挥手,“九儿保重。”
看着县令安抚百姓,万人齐跪送风如歌一行离开,风白景又令忘忧谷的人去追查书慕言下落,子思还吃了一回飞醋,少不了哄了半天,时间过的飞快,两人补眠的计划也被打断了。
最终,苏如海恭恭敬敬将两人的马车送出城外,风白景和子思才有了片刻的安静。
书令仪扮作小厮,坐在马车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影聊天,时不时摆点小姐架子,可影偏偏不领情,也爱理不理的,惹得书大小姐是不是大呼小叫一回,马车行在幽静的小道上,凭白添了些许生气。
“思儿,真的累了吧?”风白景将子思拉到怀中,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好睡一觉吧。”
夏日的清风透过车帘送来丝丝凉意。
子思斜靠在风白景身上,微合双目,低声唤,“景。”
“恩,我在”
“景……”
风白景有些无奈,“思儿,怎么啦?”
子思动了动身子,声音轻软,“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风白景闻言,轻笑两声,低下头吻了吻子思的额头,“思儿真傻。”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章 云州
3353 9-6-16 19:9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桥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时已至初夏,却正是梅雨时节,雨丝细细,柳色如烟。
云州地洗月江入海口,自古为烟柳华之地,笙歌乐舞,不绝于耳。
此际天色尚早,游人却已如织,走卒商贩,随可见,各色小摊充满道路,长长河堤之上,可见竹伞往来,伞下女子,轻绦缓带,步态摇曳生姿,那番水韵灵动,宛然如画,别是一番不同于他女子的风情。
都说轻舟短棹西湖好,云州看来也不差,来到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竟让他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下了马车,风白景牵着子思在云州城里闲逛,子思仍是易了容,含笑看着竹伞之下的女子半遮着脸面,飞来一个又一个媚眼。
走到河堤边,有个大胆的女子跑了过来,浅红色的裙摆在细雨中蒙着一层迷蒙的流光,女子也没打伞,梳成小髻的头发略有些湿了,显然是刚才跑得太急,她捂着胸口重重喘气。
风白景停下脚步,略带讶异的扬眉,声音却还温文有礼,“姑娘有什么事?”
一问之下,小姑娘脸立刻就红了,讪讪低头,磨蹭了半天,才颤巍巍的道,“那个……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小姐?”
举目一看,不远果然有个撑着伞的年轻女子在向着这边观望,虽隔着一定距离,但仍可见容颜如,气质也还不错。子思微微一笑,玩心顿起,拉着风白景走了过去。
那女子见两人过来,微微羞红了脸色,对着风白景一脸娇羞状,“公子。”
子思在一旁看得好笑,不假思索叫了声,“父亲大人,这位小姐似乎有些面熟。”
女子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一下子就红完了,小声道,“那个,公子……先告辞了”说完,拉着一脸呆呆的小丫鬟灰溜溜走掉了。
“小捣蛋。”风白景也不介意,宠溺的掐了一下子思的嫩脸。
“景,轻点,会把面具弄坏的。”
风白景轻笑,“思儿很喜欢云州啊,在见凤凰之前,我们还可以在这里游玩两天。”
子思叹一口气,“有时候真觉得景就跟我肚里的蛔虫似的。”
“恩?”
抬头看风白景一脸不解的样子,子思又笑了起来,虽然隔了面具,但那眉眼弯弯的样子异常可爱。
两人对看了一阵,子思突然问,“景,你不问我如歌跟我说了些什么?”
风白景眸间一动,却依然一脸温柔,“思儿若不想说,我不会勉强。”
子思低叹一声,“景,对不起。”实在不希望你再为我担心。
“思儿,何必道歉。”
眼前这人,不追究不怀疑,反而让子思越发内疚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
扮了一路小厮,终于可以换回女装的书家小姐一身的傲气跟着衣服回来了,一路走得虎虎生风。
对她莫名其妙的态度,两个人也不介意,看她的表情像看不懂事的孩子。
“书小姐,又怎么啦?”
对着这两人,书令仪还是不敢太嚣张,“我在客栈等了好久,你们怎么还不来?”
话音未落,子思怀中一直睡着的小灵,不知为什么突然窜出来猛然咬住了书令仪的手臂。
“啊!”骤然受袭,书小姐倒抽一口凉气,被小灵咬住的地方已经汩汩冒出鲜血,刚欲动用内力,子思清清淡淡说了句,“别动。”
说完,伸手捏住小灵的颈子,“小灵,她不是坏人,松口。”
小兽呜咽一声,可怜巴巴的松开了口,转过小脑袋来,大眼睛里水润润的。子思伸手覆上小兽的眼睛,“小灵是怎么了,最近眼光越来越嗜血了。”
“咕咕……”
“小家伙,我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
书令仪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人一兽诡异的交流,完全忘了自己受伤的事实。
“书小姐,真是抱歉,这里有药,先止血吧。”呆愣的时候,那人如玉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看着那莹润的掌心托着乳白的瓷瓶,本来完美无缺的手上却有一道贯穿手掌的伤痕,她又愣了一下,才讪讪接过药,“谢谢清王。”
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让人难以靠近的气质,那种清淡的,谦和的,却又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仿佛只有对着他身边的男子,他才会展露自己真正的情绪。
三人保持沉默走在有些湿润的石板路上,直到远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肃静,回避!肃静……”
子思遥遥望了一眼,轻蹙起眉,“韩衣什么时候这么张扬了?”
话音未落,一队侍卫已经极为夸张走过来开始开道了,一路上掀翻了不少百姓的摊子,三人避在路边,看着这一对嚣张的巡查队伍晃悠悠走过,前面的人还举着大大的“云州知州”的牌子。
书令仪忍不住骂了句,“以为自己是谁呀,这么大排场?”
直到队尾,才看见一袭青衫的韩衣慢悠悠骑着一匹白马缀在最后,官服也没穿,墨色的发系了一条白色丝带,清雅的容色之间有了几分落寞,比一年多前看到他,少了几分孤寂,多了几分闲散的味道。
白马从三人面前晃过,风白景眉眼带笑,叫了声,“韩大人。”
韩衣偏头一看,握着缰绳的手陡然一紧,接着他从马上跳下来,刚上前想行跪礼,却被子思一把扶住了,“韩大人,不要引起轰动才好。”
韩衣诧异的看他一眼,愣了一下,迟疑道,“清王?”
子思含笑颔首,“韩大人好眼力。”
韩衣苦笑一声,“能陪在太皇身边而不被他气势盖过的人,除了清王,普天之下,不做第二人想。”
“太皇?”子思重复着这个称呼,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看子思笑得这么欢畅,风白景将他揽到身边来,“笑什么呢?”
子思附耳到风白景身边,“听起来像是叫七老八十岁的老头子。”
风白景一愣,随即传音道,“今夜我该好好让思儿运动一下,看看你父皇到底是不是老头子。”
两人眉来眼去,看的韩衣和书令仪一愣一愣的,末了,还是子思自己反应过来,随便找了个话题,“韩大人,云州最出名的是什么?”
一问之下,韩衣一张脸立刻红了个透,不由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风白景。
对方倒是很给面子,用极端危险的眼神看向子思,“我可不可以认为思儿这是在挑衅呢?”
“啊?”子思很不解的看着风白景,幽幽眸中露出不解世事的表情。
韩衣清咳了一声,“清王,下官惭愧,云州最著名的是烟之地,由以男色著名,闻名天下的绯思公子就在云州暮烟楼。”
子思眼珠一转“绯思公子?”随即又看向风白景,“景,我要去看看。”
书令仪惊道,“那我怎么办?”
“书小姐自便。”
“自便?!什么叫自便?”书令仪瞪大了眼睛和那双清幽的眼睛对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好吧,我回客栈。”
“思儿确定要去?”
“恩,我很好奇。”在风白景面前,子思倒是一贯坦承。
风白景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不过思儿要答应我,去了那里,不要离开我半步。”
“恩。”子思应了声,又转向韩衣,不见丝毫窘迫,“韩大人今天这么大排场是要干什么呢?”
韩衣清亮的眸色一黯,却未答话,他不说,风白景和子思却是看出来了,想来他还是在为风傲然的事情介怀吧?不想显露自己的贤明,故做骄纵,实则不想让朝廷发掘他,想一直留在云州这个地方么?
韩衣淡淡笑了一声,“客栈人多口杂,太皇和清王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到知州府衙去。”
“不麻烦了。”子思亦回他一个微笑,“韩大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韩衣一震,随即释然,“谢谢清王指点。”
“景,走,我们去暮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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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一章 凤凰
3529 9-6-18 :11
真正到了暮烟楼子思才发现,所谓的欢馆与他心中所想真是大相径庭。
本以为是披红带绿,一派淫靡之气,谁料那高宇华厦之内,隐隐传出格调优雅的丝竹乐声,且来往皆是冠盖贵人,看起来好像上层社会的聚会。
刚走进暮烟楼,立刻有个年轻公子迎上前来,察言观色久了,自然也看出两人气质不凡,立刻将两人往里让,“两位是第一来吧,里面请――”
子思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穿着纯白长衫,单薄的衣料之下莹白身躯隐约可见,腰间系着天蓝色腰带,腰身纤细犹胜女子,举动之间一派弱柳扶风之态,不由暗叹,原来男子竟也有这般风韵。
走进大厅,几乎每个衣冠楚楚的客人身边都陪了一个或几个只着薄衫的男子,他们神色丝毫不见拘谨之态,和客人或是相对小酌或是对谈,气氛暧昧却不绝不艳情。
两人一进来,立刻就有几个白衫少年围了上来,他们均是浅笑的眉眼,婉柔的神色,神色间不失恭谨的对着两人柔身行礼,“两位不知想点哪位公子,还是让我们来服侍?”
“不用,我们要见绯思。”风白景回绝。
领两人进来的那个男子立刻变了脸色,随即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来,“真是对不起这位客人,绯思今天已经有客人了。”
风白景也不答话,从袖中拿出一块莹润的玉佩来,那人一见,脸色一肃,立刻将两人往庭内引。
子思看着风白景一脸高莫测的表情,忍不住偷偷掐了一下他牵着自己的手,小声道,“不要告诉我,这个绯思也是你的人?”
风白景幽幽一笑,“正如思儿所说,他是我的人。”
子思泄气,“真是无趣。”想了一下又说,“他为什么叫绯思?”
“不过是巧合而已,思儿不要介意,不过他跟你倒是长得有点像。”
“是么?”
子思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说话间,那男子已经领着两人来到一间独立的小院落前,浅碧的竹林投下一片清凉的暗影,
环境十分清幽。
“绯思公子就在里面,两位请自便吧。”说着,又行了一礼,方自退下了。
刚往前走了一步,子思只觉一阵晕眩,握着风白景的手不由一紧,顿了一下,方才稳住身形,他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不让身边的人看出端倪来。
风白景却已经停下脚步,“思儿不舒服?”
“恩,这里的焚香气味好特殊,熏得我有点头晕。”
“这里的焚香都加了催情的成分,思儿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催情的药?难道这种也会激发自己体内的毒素?
还没答话,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尖叫,一个小厮打扮的孩子面色惨白的冲了出来。
风白景眸光一寒,将那孩子拦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十一二的岁孩子被风白景的气势一吓,愣愣呆在原地,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哆哆嗦嗦动了几惨白的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风白景眉头一皱,直接进了内室。
浓烈的血腥气让站在门口的他眉头皱得更紧,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绯思仰躺在血泊中,极度扭曲痛苦的表情,想是他死时遭受过极大的痛苦。
“他死了?”子思站在风白景身后,语气极轻。
“恩。”风白景应了声,“思儿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一起进去吧。”子思不容分说,拉着风白景一起走了进去。
不大的房间里家具都十分整洁,只有绯思躺的地方浸染开了大片大片的血渍,看来他并未和凶手发生搏斗,但尸体冰凉,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他是怎么死的?”
风白景并未回答,将绯思的头偏向一边,让子思看到那白皙颈子上两个骇人的血洞,像极了齿痕的形状。
子思暗暗心惊,“难道是吸血?”
“看他脸色的苍白程度,应该是大量失血。”他看向子思,“思儿知道什么,为何这般惊异?”
“只是想起了我们那边的一种传说中的生物而已。”
风白景沉思一回,道,“回去再说吧。”
刚欲离开,忽听一把分外阴柔的声音道,“谷主留步。”
两人俱是一震,这房间里居然还有别人!以他们两个的武功,竟然没有发现那人丝毫气息!
震惊之余,说话那人已经从房中阴影走了出来。他逆光色站在两人面前,日光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一身赤红色的华丽锦袍仿若烈焰灼烧,十分耀眼,袍子上有着金色暗纹的鸾凤图,随着那人的步伐,一袭红衣澹荡生姿,光华流转,没有半分艳俗之感,反而流露出一股雍容之气来。
不能不说,他容色极佳,不同于雪无颜不可亵渎的美,他浑身充满了一股邪魅的气息,那如漆黑如堇的狭长双眸,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魅惑,薄唇微微上扬,虽是在笑,但那笑容中却含着一分半分的讥诮,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
风白景打量他一阵,唇角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凤凰?”
锦衣人一笑,眼中荡起一阵波光,他的声音带着天生的蛊惑,悠长的尾音在空中盘旋不散,“谷主好眼力。”
风白景不置可否,“人是你杀的?”
“自然不是。”那人难得耐心的多说了两句话,“本是翻了窗子进来看看他的,谁知进来看到了一具尸体。”语调间也不见几分可惜的意思,似乎死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难不成阁下是来幽会的?”
凤凰垂眸一笑,轻媚的语声宛如情人的低喃,“自然是来与谷主幽会的。”言语间暧昧不已,毫不在乎此际还有一个人在场。
听完这句话,风白景只觉手心一痛,不用想也知道是子思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心,表面上还是要强装笑意,“阁下真是说笑了。”
凤凰眸光一凝,云袖一摆,就欲欺身上前拂上风白景的脸,谁料刚到半途,却被从旁闪电般伸出的手紧紧箍住了腕骨。
腕间的疼痛让他有片刻失神,他不由细细审视起风白景身边的人来,这个身侧不露的少年竟然能在他全身戒备的时候抓住自己,身手之了得,让他也暗暗惊叹。
“阁下自重。”那双如幽潭的眸子冷冷看着他,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凤凰收回手,唇边那一抹轻笑还未褪去,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探究的神色,“这位是?”
风白景揽过子思,笑意悠远,“忘忧谷少主。”
“少主?”他眼中惊疑之色愈,“谷主竟已成家?”
“真是笑话,父亲若不成家,又何来的我?”
闻言,风白景暗叹,还未见过思儿这般言辞锋利,毫不相让的样子呢。
“谷主,难道就放任手下死在这里不闻不问?”
“阁下有线索?”
凤凰扬起薄唇,微微有了些兴致,“最近几日,我归翼门下有几个弟子死状与他极为相似。”
风白景刚欲接口,却敏感察觉子思握着自己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不由侧头去看他,虽然子思极力隐忍,却也被他看出了那眸中的压抑的不适,他不由心头一紧,“此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再谈吧。”
三个刚跨出庭院,那抹熏香又幽幽飘来,子思只觉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倒入风白景怀中,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昏黑,依稀还看到风白景惊诧又焦急的表情,听他急急唤了声,“思儿”,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悠然转醒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那道在烛光映衬下分外担忧的目光。
“景……”
低低唤了一身,却觉全身乏力,肌肉酸痛。
风白景轻轻将他扶起,将茶杯送到他唇边,喂他喝了点水,轻声问,“好些了吗?”
子思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见室内陈设十分陌生,不由问,“这里是哪里?”
“知州府。”
“恩?”明显是疑问的语气,但子思声音中的无力还是听得风白景心头一颤。
“因为离得近,官府又插手了绯思死的事情,就带思儿过来了。”淡淡说完这句话,他俯身将双手撑在子思身体两侧,黑如墨色的眼睛直直凝视着他,虽然他在尽力压制,但低沉的气压还是随着他的动作在房间里弥散开来,“思儿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因为嗅到了催情药而晕过去?”
子思状似不经意的一手搭上了额头,避开那道仿佛在逼视他灵魂的目光,“早饭没吃好,头晕,而且好像有点感染风寒。”
“是吗?”风白景脸上疑色愈重,“思儿的脉象如常,但思儿眸中有痛苦的神色,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子思心内一颤,暗叹风白景观察细致,牙一咬,一把勾住上方之人的颈子,对着对方性感的薄唇亲吻起来,待到两人均是气喘吁吁,子思才放开了他。
伸手擦掉唇边的银丝,子思轻笑,“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疑了?”说着,纤长的腿已经勾上了风白景的腰间,“我被那该死的催情药勾起了兴致,景陪我做好不好?”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二章 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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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白景脸色一变,眸光越发沉起来,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一时竟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敲门声很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风白景眉头一蹙,轻声道,“思儿等等。”又起身替他细致的掖好被角,方去开门。
门外,换了一身酒红色睡袍的凤凰斜倚在门口,慵懒的眯起细长的眼尾,睡袍只是松松系了,露出大片白玉般的肌肤来,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他对着风白景露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意来,“夜露重,本座见谷主尚未安歇,就过来窜窜门,不知少主可好?”
谁知道这个家伙竟然会跟过来,说什么自己是疑凶要配合查案,但这个地头蛇又岂是地方府衙敢管的,还不是由他在府衙内住了,也没想到他晚上会过来骚扰,风白景一心系着子思的身体状况本就心情不好,不由微微敛眉道,“既然天色已晚,阁下还是请回吧。”
对上风白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依然笑得妩媚,“谷主神色如此焦急,想是少主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子思已经披衣而起,站在了风白景旁边,笑得从容,“多谢关心,现下已无大碍了。”
“是么?”凤凰唇角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看来是本座多虑了,告辞。”
凤凰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子思身子一轻,已经被风白景横抱在了怀里,“思儿,你叫我怎么办才好?”
子思合上双眸,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悄然滑落,“景,我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风白景将他轻轻放回床上,俯下身子怜惜的轻吻他的额际,“风如歌和你说了些什么我本不介意,但若思儿瞒我之事关系到思儿自身安危,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景,若有一日我先你而去,你会如何?”
风白景动作一滞,紧锁双眉,无比诧异的看着他,“是什么事情让思儿有了这样的想法?”
子思牵出一抹笑意来,“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边说,边动手褪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衫随手扔到一边,露出莹白纤细的身子来。
室内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他牵住风白景的手,将其放于自己的腰际缓缓摩挲,敏感的察觉他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子思挑起唇角,“景,不要被外人扰了兴致,我们继续。”说着,他从床上跪坐起来,双手勾上的风白景的脖子,开始细细碎碎的亲吻起来。
有一段时间,风白景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眸色复杂的看着他,任他亲吻、挑逗,最后,他似终于忍不住,手上一用力,将子思推倒在床上,开始疯狂回应他的亲吻。
入手滑腻的肌肤,微凉的丝缎般的触感让风白景有些失控,他除去自己的衣物,将子思拥在怀中,细细舔吻,末了,他俯身在那白瓷般的颈边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唇边泛起腥甜的味道,才满意的放开。
“啊!”
回应他的,是子思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的一声低吟,他却不甚介意的在这具身子上继续煽风点火,不断的舔吻、吮吸,很快,子思全身都被情欲的红色占满,他微扬起头,将精致的下颌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低柔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景,我要――”
风白景微微一笑,大手握住了子思的精巧,却止住动作,邪气的问,“思儿要吗?”
“嗯……”子思无意识的呻吟,睁开如丝的媚眼看着风白景,一向沉的眸中写满了赤裸裸的情欲。
风白景放开手,转而伸到子思身后,灵巧的手指在入口出缓缓画着圈圈,勾得人心中一阵麻痒。
“唔……景”子思晃头挣扎着此刻正被他细致品尝的唇瓣,勉强发出一个音节来,而更多着则是扭动自己纤细的腰肢,摩挲风白景的手指,企图获得更大的快感。
“思儿还真是欲求不满呢……”风白景一边说,一边取了些许润滑的药物,将修长的指节探入了身下人的幽穴。
“啊!景,快点……”有些神志不清的子思只能顺从自己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带了几分怨恼的催促着。
风白景也忍得久了,如墨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竟不欲再做润滑,拉开子思不堪一握的脚踝,对准那还有些紧缩的***长驱直入。
“唔!”子思的身子猛然在床上弹动一下,而痛呼声却被风白景的吻压抑在了喉间。他只得瞪大了眼睛,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而风白景似乎没有顾及到子思此时的状况,在他体内疯狂的律动起来,“思儿,你还是如此销魂……”
子思哪里还有力气回应他的话,只能在心里苦笑,原来云白给他的药这么厉害,竟能让人被情欲左右,难怪他会把雪流韶弄到手。
“啊……”又是一阵痛楚,子思回过神来,正对上风白景此刻燃烧着地狱之焰的双眸,
“思儿这个时候还不专心?”接着,像是对他的惩罚,风白景狠狠抽动了两下,发泄在子思体内,又将他翻过身来,压在他身上,更加激烈的动作。
子思背对着风白景,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能双手握紧了床单,咬牙不要痛呼出来,尽力回应着他的动作……
这一场漫长的情事不知持续了多久,子思已经有些筋疲力尽,偏头看看,连窗边的月色似乎都有些诡异的红色,但身上之人显然还没有尽兴,他将子思遥遥欲坠的身子扶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封存不住的***就顺着两人的动作流满了子思的大腿,万分淫靡的风景让他的眸色又了几分。
这个动作让子思蓦地清醒了不少,他不由轻轻摇头,抗拒道“景,不要……”
但那人已然被欲药控制了神志,他紧紧压着子思的腰身,不容分说按了下去……
虽然已经被风白景摆弄了这么久,但这个姿势还是让子思痛极,他面色越发白了些,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渗出血来,支持不住倒在了风白景身上。风白景的胸膛依旧温暖如昔,子思轻笑,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喃呢,“若真有那一日,我也要让你记住我,起码要让你的身体记住我,原谅我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子思的话带着丝丝的暖气传入风白景的耳际,那弥散着悲伤的话语让他的动作微微一滞。
子思惊觉,声音里多了几分惶恐,他低低唤了声,“景?”
而回应他的是风白景用尽全力的拥抱,那是仿佛要将对方嵌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道……
子思心头微暖,“就算失去意识,景还是不会放开我对吗?”
这一刻,仿佛天荒地老。
末了,风白景终于放开了子思,倒在一边沉沉睡去。子思直起身子来,俯身在他身上,借着月光不断描画他英挺的眉,细长的眼,紧紧抿着的薄唇,纤长的手指划过他宛如刀刻的俊美轮廓,浓浓爱意涌上心间。这时候,身体上的痛苦似乎可以忽略,他有些庆幸自己决定对风白景下药,虽然只能隐瞒一时,但心里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就算多拖延一刻也好,若让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命丧黄泉,连子思也不敢想象,他究竟会有怎样的表情。
沉思之间,窗子轻轻响动了一下。
子思勉强从床上翻身起来,只是微微一动,身体立刻滴下浊液来,那混合着红与白的颜色在银亮的月光中,分外醒目,子思不由自嘲的笑笑,不知今天风白景射在里面多少,身子早已积存不下了。
他咬牙扶着床沿慢慢挪动着,动一步就扯得伤口生疼,暗地里下定决心,云白真不是个好东西,什么时候也该把这药用在流韶身上,让他自己也尝尝味道才好。
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沐浴出来,影已经低头跪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他好看的剪影,唯独看不清表情。
子思在床沿斜躺下,低声道,“说吧,蝶城有什么消息?”
影快速抬头看了子思一眼,又扫过床上睡着的风白景,欲言又止。
子思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人的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发的完美,宛如上帝之手的杰作。
“谷主暂时不会醒了,你说吧。”
影恭谨的垂下头去,“宫里的消息,云妃死了。”
“死了?”子思眉一挑,惊道,“怎么死的?”
“回主人,云妃疯癫之后,胆子极小,最近皇上连续派了几个御医去看她,她似乎被吓坏了,竟然在夜里自缢了。”
自缢?子思眸中一黯,难道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吗?
“不过”影接着道,“云妃死前,留下了几个血字,皇上说云家人有预言之能,让我将这几个字转告给主人,说不定有所启发。”
“什么字?”
“雪流韶。”
闻言,子思一愣,这件事情,怎么会跟流韶扯上关系?
然而,此刻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听完这段话,已经蹙起了双眉。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三章 坦白
326 9-6-2 22:35
遣退了影,子思轻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转过头去。
甫一回头,薄纱般的月色之下,那双异常清亮的凤目宛如不见底的漩涡,层层流光在其中回旋、消失、升腾,可他看不清那眸中究竟是悲伤,是气愤,还是疼惜,子思一怔,惊呆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景,你怎么……”
风白景低低叹了一声,掩去眸中流转的光华,“思儿,过来。”
子思迟疑了片刻,心中忐忑,最终还是挪动身子,自觉靠入那人温暖的怀抱。
风白景将他圈入怀中,轻柔的抚摸着他柔软沁凉的长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良久,他方开口,飘渺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十六年了,思儿,整整十六年,你的性格自小就没有变过,无论对什么事情都很难保持热情,很难有事情会触动你的内心,有时候你虽然看透很多事情,却总是冷眼旁观懒得插手,思儿,你和这个世界太过疏离了,以至于你从不怜惜自己,很多时候我都在害怕,若思儿离开了我,会不会不舍……”
“景,我……”子思睁开眼睛,有些惊疑的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风白景轻笑一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我不要答案,思儿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看清自己罢。”
子思轻轻笑了两声,牵动身上的伤口,不由又蹙起眉头,“原来景也有不确定的时候。”
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景的眼睛,搂着子思的手不由又紧了几分,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疼惜和责备“思儿为什么每都要这么傻呢?”
子思垂下眼帘,“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
“难道思儿不说我就不担心了?”风白景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怀中蜷缩着身子的人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思儿现在愿意说了吗?”
子思看了风白景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景,我不想说。”
风白景叹了一声,轻巧的将子思翻过来,“先给思儿上药吧。”
子思乖巧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去,风白景转身取过外袍来,将从宫里带来的伤药取出来了,修长的手指探到子思此刻都无法闭合的幽穴,银亮的月光将房中的一切都照得纤尘毕现,子思已经做过清理的地方此刻还红肿得厉害,肉眼可见无数撕裂的小口,不断有血丝从其中渗出来,看的风白景心里一阵抽疼,“有点痛,思儿忍着点。”
“恩,景,舅舅的药这么厉害,你怎么会醒过来的?”知道会很痛,子思不得不找点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我从小接受的太子教育,会定期服用各种药物,对春药的抵抗性会比一般人强些。”风白景也知道他的目的,耐心的为他解释,一边将药细细抹在了子思身上,动作已经很轻,却还是听到了他来不及压抑的抽气声。
风白景手上一颤,却又不得不继续动作,想到思儿这个样子都是自己弄的,百般自责诛心,惹得一向涵养极好的风白景也不由咬牙道,“思儿,我真想好好打你一顿。”
“是子思自愿的,景又何必自责。”
闻言,风白景手上的动作一顿,他伸手将子思扶了起来,对上他有些不解的目光,轻声问,“思儿,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的眸光闪烁如海面星光,看的子思心头一颤,嘴上却不由说道,“爱人之心,难以分说,但子思自问,也不是不懂情不懂爱之人。”
风白景轻叹一声,“思儿还是不懂,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单方面付出,我心疼思儿的心情,就像思儿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千方百计瞒着我一样。这样说,思儿又明白了么?”
子思怔怔看了他半晌,幽眸中水波澹荡不定,“景,这么说,是我做错了么?”
风白景将子思拥回怀里,轻声道,“思儿,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好吗?”
子思埋首进风白景怀中,沉默了半晌,方道,“刚才景也听到了,云裳死了。”说完,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不过,她死之前,还留给我一份大礼。”
风白景闻言不由皱起眉头,“什么大礼?”
“那日如歌和我谈话,是因为发现了我的异状,据他诊脉的结论,我身上有胎毒,而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什么?!”虽然已有所准备,听到这句话的风白景却依然大惊失色,“什么胎毒?”
子思轻拍风白景的背,让他冷静下来,“云裳已死,再加上毒素沉积多年,根本查不出来。不过景也不用担心,舅舅和流韶应该快到云州了吧?到时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傻瓜,我能不担心吗?”风白景双眉依然紧锁,又将子思的手拉过来,细细探脉,“连我也发现不了的毒素,势必不简单,风如歌又是怎么知道的?”
子思既然被风白景点通,也就不再隐瞒,将事实前前后后都告诉了他。
“思儿是说,现在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风白景紧紧抱着子思,眼中已将闪烁着不善的光芒。
“虽然如歌是这样说,但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没有那么糟糕,也许是服过清心的关心,只要不遭遇毒物,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子思自己倒是显得不太担心。
“难怪思儿会因为催情药而晕过去。”想到怀中人随时都有可能逝去的生命,风白景一阵揪心,不由搂紧了他,不愿放手。
他难受的情绪感染了子思,子思轻轻将他环住,安抚道,“景,子思不会有事的,景说子思对什么都不关心,大概是因为经历了两生命的关系,但是,从最初和景的相遇开始,景就是子思最重要的人了,或许如景所说,子思只是想着,喜欢景,就对景好,不想让你担心,却忘了景也爱着我,也会因为我的隐瞒而难过,为了景,子思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风白景愣了一下,随即将子思的小脸轻轻捧起来,在上面落下几个浅吻,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我一定不会让思儿有事的。”
“嗯。”
“思儿还难受吗?一定累坏了吧,睡吧。”说着,将被子拉过来,盖在子思身上,“思儿解毒之前,一步也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
“好。”子思满意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自动靠在风白景身上,毫不客气他当做抱枕一样抱住,埋首在那沁人的幽兰香味中,一阵心旷神怡。
风白景含笑看着他,还未说话,子思猛然睁开眼睛,惊呼一声,“景,书令仪有危险!”
风白景皱眉道,“思儿想到了什么?小心一点,不要扯到伤口。”
子思将心事和风白景说明之后,心情十分舒畅,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还在客栈的书家小姐,偏头看着风白景道,“看到绯思死时的情况,子思觉得一个人十分可疑。”
听子思这样说,风白景也不禁开始思考,“思儿是说……书慕言?”
“是,三大家族的人都有些奇怪的本事,不是吗?说不定他的伤需要人血才能治好,又或者他在谋划些什么。如果真是他,说明自启[之后,他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们,若他还需要人血的话,现在一个人在客栈的书令仪就十分危险了。”
“思儿说的有理,这个书慕言也有些本事,竟然能逃过忘忧七使的追踪。”风白景顿了一下,“不过思儿不用担心,忘忧谷的人也在那个客栈等着我,暗中一定会保护她的。”
“说起忘忧谷,青姨至今还未见踪影呢。”
“青灯想必不用我们担心,到时候就会出现的,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思儿还不休息,我就生气了。”
“恩,好,景,晚安。”说着俯过身,在风白景额上印下一吻,沉沉睡去了。
月朗星稀,晚风清凉。
风白景静静抱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子思,依旧是那般眉目宛然,倾心依赖的睡姿让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来,但那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沉的忧虑爬上眉梢,让他一夜无眠。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四章 峰回路转
35 9-6-21 23:58
翌日天晓,子思在风白景怀中一夜好眠,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悠悠转醒。
风白景今日换了一件白色丝质长衫,外面罩着白色轻纱,仿若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纹着复流畅的水云纹,腰间系着莹润的紫玉腰带,墨色的长发盘起来,用一个碧玉环扣住,看惯了他穿一身玄衣时那种优雅华贵,今他换了一身白衣,整个人感觉一变,立显潇洒不羁的气质,愈发显得俊美非凡,让人移不开眼睛,饶是每天对着他看的风子思此刻也不由失神愣愣对着他看。
风白景本来斜靠在床头边的椅子上端详子思的睡颜,见他醒了,端过早已准备好的清粥递过来,“思儿饿了吧?”
子思看着他,饶有兴致的以手托腮,对着他的相貌品评了半晌,“景,原来你这么好看,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呢?要不以后你都穿白衣怎么样?”
风白景喂他喝了一口粥,还不忘在他头上轻敲一下,“胡闹,这是忘忧谷谷主的服饰,每天都穿着,还不把人都吓跑?”
“是吗?我都没见青姨穿过。”子思嘟囔着,“你穿成这个样子,难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恩,今天去拜访归翼的总坛。”风白景答得漫不经心,语气跟说今天要去参观风景名胜没什么两样。
“我也要去!”
“可是思儿身上还有伤……”
“你不是说让我一步都不离开你的吗?”
对着子思绝不相让的态度,风白景只得叹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晚上我们再去,现在时间还早,思儿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虽然子思自己没说什么,但他发白的脸色说明他此时并不好过。
“不了,我们去客栈看看书令仪吧,还有,小灵这几日跟着暗,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我们晚上也带上它怎么样?”
对于自己儿子的倔强,风白景可是见识过的,再问了一句,“思儿真的不休息?”见他瞪大了眼睛对着自己肯定地点头,风白景也就妥协了。
洗漱过后,又替子思上了一回药,见伤口真的好些了,风白景才稍稍放心。
两人在没有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施展轻功,直接来到了书令仪所在的房间。果然已经有两个女子守在了房间门口。
见到风白景和子思,先是一惊,接着马上单膝跪下行礼,“见过谷主、少主。”
子思打量着这两个女子,似乎就是那日在书府见到的七个女子中的两个,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认识了自己的身份。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书小姐从昨天开始就没出过房门了。”
子思扬眉道,“这么安静,真不像她的风格。”
女子起身替两人开了房门,完全没有通知里面的人的意识,子思不由暗叹,所谓江湖还真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谷主、少谷主请进。”
进了房间,书令仪果真端坐在正对着房间的椅子上,房中却还有一名男子,身上带着浅浅酒香,一身水蓝色仿佛荡漾着柔和的波光,眉目清俊,却带着一种别样的宛丽,不同于女子的柔婉,亦不是男子的英气,那种难以描摹的中性之美,被左眼下方那一片妖娆的蝶纹衬得更多了几分诡秘。
男子的目光先是停留在风白景身上,诧异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继而,他又看了看风子思,眉头挑的更高了些,他还没说话,倒是书令仪先开口了,“这位是令仪在云州的友人,千殇千公子。”
言谈举止之间,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又隐隐带了几分羞涩,和先前那个骄傲跋扈的富家小姐模样大相径庭。子思和风白景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书令仪为什么抵死不愿嫁人,还要偷逃出家了,分明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
被唤做千殇的男子浅笑如水,他站起身来,对着风白景和子思行礼,脸上的蝶纹在一片光影中染上淡淡光晕,分外妖美,“千殇见过忘忧谷谷主、少主。”
倒没料到他会认出子思,风白景不由望了一眼书令仪,而对方显然无知的神色表明她绝对没有透露两人的身份。
见风白景疑惑,千殇忙补充道,“适才谷主进门之时,千殇听到门边的两位姑娘是这么称呼少主的,不知是否千殇造了?”
见这男子如此维护书令仪,两人的感情看来也不浅了。不过眼前这个男子,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的,竟然能不惊动自己的人偷偷潜入房中,武功一定也不错了。这样的人物,名字似乎有些耳熟,风白景凝神想了一回,千殇,千殇?
“‘酒中君子’千殇?”
“没想到区区之名,竟然入得谷主之耳,真是惶恐。”他嘴上虽如此说,神情之间却不见一丝谦卑之意,千殇以善品酒闻名江湖,为人据说有些乖僻。今日一见他的态度却还算尊敬,传言似乎又有些不实。其实两人也不知道,千殇和书令仪相交已久,两人帮书令仪摆脱困境,千殇自然也十分感激,才没有拿出对待旁人的态度来对待他们两个。
闻言,一旁的书令仪反露出了几分惊疑的神色,看来她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书令仪如此神色,倒吓了那情款款的男子一跳,“小仪不要怪我,千殇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千殇不必解释,令仪并不介意。”书令仪柔声道。
见两人这般你侬我侬的样子,本是来看看她是否安全的风白景和子思也没有再留的必要,但还是不忘嘱咐句,“最近可能有些危险,千公子好好照顾书小姐。”
书令仪面色一变,“什么危险?”
子思看她惊惧神色,才知她一直担惊受怕,却不能不坦承道,“你大哥那日受伤遁逃,现下可能已经到了云州。”
“大哥?”
“小仪别怕,万事有我。”千殇说着,握住了书令仪的手,安抚着她,眼中尽是万般柔情,衬着那眼尾蝶翼,几乎要让人看痴了去。
不想再扮演灯泡的两人起身便要走了。谁料身后的千殇突然出言挽留,“谷主可否稍待片刻。”
风白景牵住了子思,挑眉道,“千公子还有何事?”
“小仪可否先出去,千殇有要事和两位相商。”千殇看着书令仪的表情明显的柔情似水。
见书令仪乖巧的应声出去了,千殇才神色郑重的对着两个人,沉吟了片刻,才谨慎的开口,“方才见少主神色,似乎有些不妥之……”
子思一愣,先不说他是否会医,单是从自己易过容的脸上,又能看出什么神色不妥的地方来?
见两人神色疑惑,千殇自行开口,“少主眸光黯淡,瞳孔涣散,似乎是毒素积存已久的结果。”话音刚落,子思还没来得及说话,风白景已经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一瞬间强大的压迫力从他身上释放出来,千殇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不得不捂住胸口,看来就在咫尺之间,没来的及抵抗就被风白景伤到了。
“景,千公子没有恶意。”子思从后面拉住了他。
“不错。”千殇应道,“千殇之绝酿‘出岫’,不知谷主是否听过?”不待两人回答,他自己又说,“白云本无心,酒香出岫,此酒名闻江湖,但无人有幸能品得,亦无人知晓它有解百毒的功效。”
“解百毒?”子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千公子的意思是?”
“两位救了小仪,千殇十分感激,千殇自问不是欠人人情之人,千殇虽不知少主身中何毒,但千殇愿意将‘出岫’赠与少主,虽不可解毒,却绝对可以缓解毒性,以报两位之恩。”他说话之时,语气郑重隐带几分傲气,显然对自己所酿之酒十分之自负。
这人好高傲,为了不欠人人情,竟然愿意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送人,但送上门来的,又岂有不要的道理?子思便道,“如此,便谢谢千公子了。”
派了人跟着千殇去取酒,风白景和子思从客栈出来,就直接到了位于云州郊外的归翼山庄,因为风白景不喜人打扰,忘忧谷的人便在离山庄不远的地方先行等候。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五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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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翼号称江湖第二大门派,气派自然不小。
整个山庄呈展翅欲飞的苍鹫形状,汉白玉的主殿显得气势非凡,牌楼之前高耸的华表仿佛直刺云霄,华表之上一反常规的以火焰纹的形状纹上了凤凰涅图,正中的牌匾之上,“百鸟朝凤”几个字龙飞凤舞,潇洒遒劲,看那棱角,竟像是有人以剑直接刻上去的。
“和这里一比,忘忧谷真是有些寒酸了。”坐在被人抬着的重重白色纱幔垂遮的软榻之上,子思心安理得的被风白景搂在怀里,一边挑了帷幔,稍稍看了看外面的景色。
风白景淡淡一笑,“华而不实,有何可羡慕的,若是思儿喜欢,我便叫他们把忘忧谷建的比这里还好,怎样?”
说话之间,君临天下的气势丝毫不减。
“建的再好有什么用,又没人能看到,对子思来说,奢华如蝶城内的皇宫也比不上景在吟风山的小竹屋。”
“呵――”风白景独有的带着磁性的低笑听得子思一阵心猿意马,马上转过头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归翼早已派了人在山庄门口迎接,从山庄前大路到主殿站满了人的排场也不能说不大了。
像是感应到什么,怀中的小灵低低呻吟了一声,蹭了蹭子思的胸口,已经变成纯蓝色的绒毛不停颤动着。
“是因为要见到那个凤凰了,所以小灵才有反应的么?”子思安抚的摸着小灵的小脑袋,轻声问。
“呜……”
回答的是小灵的一声呜咽,子思只是笑了笑,并未再说话。
“谷主、少主,已经到了。”被六个人抬着的软轿停了下来,隔着白帘,可见一个女子立于轿前正在躬身请示。
风白景懒懒应了声,示意自己听到了,便牵着子思的手走了下来。
归翼山庄建于谷之中,真正夕阳西下之时,晚间淡淡的凉风吹过,从华丽软榻上走下来的两个人的黑发和衣摆随风轻扬,衬着远山夕阳,宛如一幅名家风景,一时之间,看得所有人都有些呆愣过去了。
见到这样的场面,风白景勾起唇角,优容一笑,宛如幽兰开的笑容看得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他也不介意,和子思一起向着山庄内走去,那里,穿着一身惹眼的大红色礼服凤凰已经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笑意。
“欢迎尊贵的客人。”凤凰优雅的将左手搭在胸前,躬身行了一个礼,一个略带邪意的笑容就在他脸上扩散开来,着了礼服的^和雀也紧随其后一并行礼。
风白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身后的一行数十个忘忧谷弟子也走上前来对着凤凰回礼。
一时之间,寒暄客套,自然必不可免。
“咕……唔!”小灵感应到凤凰的气息,立刻从子思怀中冒出头来,叫着扑向凤凰,却被子思按住了。
凤凰也留意到了子思怀中的小灵,带几分探寻的神色看过去,很快又移开目光,做了个请的动作,“请谷主移步主殿。”
江湖之宴,自然比不得皇宫之中的排场和体面,但精巧细致,毫不拘礼之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让厌倦了客套算计的宫宴的子思和风白景多了几分兴致。
凤凰、风白景、风子思三人坐了主座,右首是忘忧谷的一干人等,名动江湖的忘忧七使出现了两位,余下人虽然名头没有那么响亮,但忘忧谷出来的,在江湖中多少也有些名声了,但在谷主面前,他们表现的,就只有绝对的恭敬和服从。
^坐在凤凰下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身上也是全黑的服饰,简直比暗的影卫还没有存在感。
一身明黄色绸衫的雀在场下舞剑,她身材偏于娇小,但凌厉的剑法,灵动的身姿,配着一曲《剑器近》一点也不输了气势,两条黄色的绦带被她当作了武器,或收或放,宛如灵蛇出洞,柔中带刚,着实令忘忧谷众人眼前一亮。
“本尊也没有想到,贸然相邀之下,谷主竟然会赏脸驾临,小小山庄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凤凰对着风白景举酒,掩袖一饮而下,偏偏有一丝未能饮下,沿着艳红的唇角,一路滴下,滴在露出在礼服之外的白玉般的锁骨之上,泛着珍珠一般晶莹的光泽,衬着他唇角一直未曾褪去的七分邪气,三分不羁的笑意,竟是千般魅惑,万种风情。
风白景浅笑着晃动着手中的琥珀杯盏,“其实我此前来云州,却有一事要和阁下商议。”
“何事?谷主但请明言。”
“传闻归翼山庄中珍藏着一只罕见的雪山灵犀角,忘忧谷想借来一用。”
闻言,凤凰斟酒的动作微微一滞,风白景说忘忧谷想向他借灵犀角,而非他本人,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自己不答应,就是让归翼和忘忧谷为敌,而归翼是他的心血,建立起来的时间才过十年,哪里比得上忘忧谷百年根基,稳如磐石?他这般说法,与强要也无异了。
在坐之人,武艺皆是上层,自然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入耳中,见这新继任的忘忧谷主如此行事,不由纷纷露出异色。
凤凰思量半晌,挑眉看了看风白景,张狂邪肆之气就从身上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他神色中带着探究,“不知谷主要犀角何用?”
“救人。”风白景神色不改,悠悠答道。
“谷主要借犀角,归翼自是不敢不从,但灵犀角乃归翼镇帮之宝,贸然外借,于帮中兄弟,确实不好交代。”
闻言,风白景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以眼前这人的脾性,就算是要吃亏,他也会想办法捞点回来。“不知阁下有何要求?”
“呵呵,要求谈不上。”他低笑两声,眼中闪过隐隐流光,“那日和谷主相见,却意外撞见绯思公子惨死,而死状与归翼门下几个弟子十分相似……”
“阁下要忘忧谷追查凶手?”风白景截口道。
“不敢。”凤凰双指抚胸前散落的发丝,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慵懒随性之气,立时透露出来,“归翼只希望和忘忧谷一起追查凶手而已。”
“如此甚好,便依阁下所言。”这件事情,忘忧谷本就不能置身事外,风白景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见对方允了,凤凰显得心情大好“那便祝忘忧谷和归翼合作愉快。”说完,他站起身来,对着风白景祝酒。
一言既出,厅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齐举酒,高声道,“合作愉快!”
酒过三巡,殿中的人便不再拘泥,纷纷站起来在人群中寻朋问友,场面倒是几人从未想象过的和乐。
“不知谷主可曾听说,江湖中新近的传言。”凤凰喝的有些多了,脸上带了浅浅的绯,仍是不忘纠缠着风白景。
“什么传言?”对方显然答得有什么漫不经心。
“自然是关于风冥紫焰,谷主还不知道吗?”凤凰的表情微有些讶异。
闻言,子思猛地抬起头,和风白景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齐齐跳出一个人来:书慕言!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子思出手还活着的人了。
将风白景有了几分兴趣,凤凰接着道,“江湖人都说,风冥紫焰的传人重出江湖,这事是真是假,应该只有谷主最清楚而已呀,谷主在惊奇些什么呢?”他边说,边凑近了风白景身边,真真的长颈秀项,皓质呈露,呼吸之间,都是淡淡酒香,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气息。
风白景正打算退开一些,一旁的子思却因为眼前的香艳场面受到刺激,手上一松,被压制久了的小灵得了机会,闪电一般窜到了凤凰怀里。
本是完全没有堤防的陡然受袭,却不见丝毫慌乱,电光石火之间,竟然掐住了小灵的后颈,将小家伙牢牢扣住,悬在了半空中,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无力的在手中扑腾挣扎。
归翼一方的人见状,还以为是风子思突然袭击了他们的首领,一时纷纷变了脸色。
然而当事人只是浅浅一笑,将小东西按到自己怀里去,对着紧张过头的众人挥挥手,示意只是误会而已。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凤凰怀中的小灵睁开赤红的双眼,搭在他肩上的前爪猛地一按,飞溅的鲜血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地。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六章 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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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变故如此之快,所有人几乎都来不及反应,小灵一击得逞,锋利的爪子猛一收缩,带起凤凰肩头一片血肉,鲜血几乎染透了他半边礼服。
剧痛之下,被袭击的人蹙起双眉,猛一扬手,将还欲再动手的小灵震了出去。
半空中无力自控的小灵呜咽一声,流星一般撞向了大殿中的汉白玉柱子,几乎所有人都等着看到血肉飞溅的一幕,却又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鬼魅一般一角踏上酒宴的桌子,借力一跃之下,身形几个起伏,已经在小兽撞上柱子之前将它牢牢接在了怀里。
这一身绝妙轻功一经施展,几乎让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紫衣人影身形极快,却没料到还有一人,几乎是尾随而至,掌中剑光华一闪,就将利器架在了紫衣人纤细的脖颈之上。
原先还是相谈甚欢的两派人马立即分左右对峙而立,纷纷拔出手中兵器,似乎下一刻就可投入战斗。
剑拔弩张之时,凤凰伸手按住了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轻声道,“都住手。”
声音不大,威信却在,几乎所有归翼的人闻言,眼中虽有不甘之色,却乖乖将兵器收了回去。唯有^手上短剑还架在风子思脖子上。
凤凰微眯起眼尾,锐利的眼光箭一般射向一脸冰霜的^,“左使没听见本尊之言吗?”刻意放低了的声音充满上位者的威严,让大殿中的温度都跟着低了几度。
^握剑的手微微一抖,神色却更为坚定,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雀不由有些急了,低声提醒道,“傻瓜,快把剑放下!”
反而是被他用剑指着的子思一脸淡然,伸手抚摸着小灵,让怀中受惊了的小兽平静下来,目光闲闲落在凤凰身上,似乎在探究为什么小灵见到他之后就会失控。
气氛一时诡异到极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风白景也站了起来,看了看小灵在凤凰身上留下的四道抓痕,此刻已经不再流血,但伤痕之,出现在白皙一片的肩上,看来也十分突兀可怖,他亦只是不着痕迹淡淡问了句,“阁下的伤没有大碍吧?”待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风白景一改适才温文的态度,看向^的眼色像在看一个死人,“若你还不放下剑,我保证归翼的左使,绝对会成为历史。”
在两人的气势威胁之下,一些修为尚浅的弟子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了。当事人^仍然没有反应,雀却忍不住了,她和^自小一起长大,知这人一条筋的固执脾气,右手一动,黄色绦带如有生命一般缠上了^的短剑。
她才一动,^身旁的子思已经先发制人,向右稍稍滑出一步,右手闪电般伸出,纤长双指一拗,只听“叮!”一声脆响,^精钢制成的掌中剑已经被拗成两段,掉在了地上。子思不再看他,笔直走到凤凰面前,一双幽眸澄澈无波,看不出情绪,他的声音也是清清淡淡,“若你不是对景心生旖念,小灵是不会攻击你的。”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怀中的小灵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呜咽了一声。
凤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景”就是眼前的忘忧谷谷主,随即释然的笑了出来,“谷主风采,举世无双,我便是心生旖念,又有何不可告人的?倒是少主,此种做法未免也太过残忍了吧?”
子思疑道,“有何残忍的?”
见子思如此反应,凤凰冷笑一声,眼中指责神色愈重,“将人的灵魂禁锢在兽身上,难道还称不上残忍吗?”
话音甫落,不仅子思,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一句话震撼太大,几乎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需要一段时间才消化得过来。
子思还没来得及说话,怀中的小灵已经扬起小脑袋,将小爪子颤巍巍的伸到子思下颌边轻轻摩挲,发出子思才听得懂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有何动作,子思已是瞬间惨白了脸色,不可置信的望着怀中的小家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采儿?”
“咕……”小兽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不住用自己的头摩挲子思的身子,仿佛在表达着亲昵和思念。
“采儿……”子思只觉心头一阵剧痛,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一滴一滴落在小兽的茸毛中,惹得小家伙拼命的蹭着子思,似在安抚他。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这般模样,子思眼前一阵昏黑,就欲倒下之前,已经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风白景静静拥住了他,“思儿当心身体,别太难过。”
风白景温柔的声音让子思找回几分理智,他将怀中的小家伙搂紧了些,轻声问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下,人的灵魂才会附着到别的东西身上?”
凤凰抬眼望他,“不是你做的?”
“不是。”
“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人死之时,灵魂受到了创伤或诅咒,不能转生,若不寻找依凭,就会灰飞烟灭,但这世间能够伤及灵魂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所以这种情况一般都不会发生。”
是吗?是云裳那个恶毒的女人做的吗?子思抚摸着还在不住颤抖的小灵,“采儿为什么不告诉哥哥呢,是怕哥哥难过?”
“唔……”小东西埋首在子思怀中,算是默认。
“那为什么最近小灵的眼睛会经常变成赤红色?”风白景也看着小兽,神色中带上了几分忧色。
“那是因为他身上沾染了强烈的怨气。”
“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道。”凤凰答得干脆,“本来凡是灵兽,对我归翼的人就会无端亲近,尤其是我,我本可以和它沟通,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十分讨厌我,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那是因为我此生,已经有了至爱之人,小灵也是知道的。”风白景说着,也伸手摸了摸小灵毛茸茸的脑袋,轻笑着安抚它。
小兽自动靠过去,蹭蹭风白景的手,轻声呜咽。
凤凰闻言,轻笑起来,笑容中却又了几分落寞,宛如樱凋落之时,凄艳却依然绝美,“我早该料到,是少主的母亲吗?”
风白景看着子思,但笑不语。
凤凰的失意却只是一瞬之间,片刻,他又找回了自信,“不论是谁,本尊相信,谷主总有一日会被我打动的。”
“呵。”这回笑的,却是子思,他扬眉看着凤凰,眼中露出几分挑衅神色,“我很期待。”说完,他看着怀中的小灵,轻声道,“小灵跟我们回去吧,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和景都不会放弃小灵的。”
“咕咕……”小兽笑眼弯弯,显然对子思的话十分满足。
待到风白景一行离去,殿中只剩了凤凰和他的左右二使。
“^,今日的事情,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凤凰的声音此刻更是没有半分温度,冷得可以。雀一边替凤凰包扎伤口,一边看着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眼中更多了几分忧色。
“凡是伤害尊主的人,^都不能放过。”机械去坚定的声音,昭示着声音主人此刻同样坚定的心情。
凤凰冷笑一声,眉梢眼角都透出层层邪气来,“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因为如此,你就可以不听我的命令了吗?”
闻言^的身形一颤,只是低头保持沉默。
“你可是因为我对忘忧谷谷主的心思十分不满,恩?”上挑的尾音带着无比的危险,让雀的动作都为之一滞,他们的尊主为人随性不羁,这点属下们都是十分清楚的,谁若对他的做法表示不满,无疑就是自找死路。
“属下不敢。”
“不敢?是吗,我看你哪有半分不敢。”凤凰不欲再多说,轻唤道,“来人,拖去刑堂。”
一句话决定了^的命运,雀反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这意味着^的命是保住了。
“退下吧。”看着手下拖走了毫无反抗的^,凤凰不动声色对着雀吩咐道。
“是。”
退下去之前,雀无声看了看微合双目,斜卧在软榻上养神的人,他是那般邪肆、自傲、高不可攀,宛若神o,她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啊,爱上这样的人,你岂不是飞蛾扑火?就算你为他去死,他恐怕不会多看你两眼吧?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七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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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知州府中,布置得华丽丽的房间里,子思和小灵都坐在床上,一个眸光幽,一个大眼睛水灵灵,互相对望着,似乎要把对方看出一个洞来。
风白景无奈的看着这一人一兽,相互看着已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一方有要放弃的意思。
最终,还是小灵先在那双不见底的眼睛的瞪视之下,败下阵来,直接扑到了风白景身上,却被子思一把拎了回来,“景是我的,小灵最多只能看看。”
“唔……”小兽无奈的扑腾了两下短小的四肢,又被扔回了床上。
子思伸手摸摸它,“以后每天我会给小灵念一段《菩提清心咒》,清除小灵身上的煞气,小灵要乖乖听,知道吗?”
听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兽耷拉着脑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去了,只留一个小屁股对着子思。
看着这两个孩子气的家伙,风白景不由好笑,将子思拉到怀里来,“思儿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恩,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牵动了毒素,现下还有些头晕。”自从上之后,对着风白景,子思显然坦承得多了。
“那就休息一下吧。”风白景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毒素,就像埋在子思身体里的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后果都难以想象。
正苦恼间,窗子轻响了两声,两个白衣的忘忧谷弟子已经翻窗而入。
“何事?”
“回谷主,是谷主吩咐的药酒取回来了。”说着,其中一名弟子递上一个长颈的羊脂玉小瓶。风白景诧异的看着手中泛着荧光的瓶子,“就这么一点?”
“千公子说,世间仅此一瓶,还是他千辛万苦酿成的。”
闻言风白景不再追究,转而道,“去联络七使,若三日之内还找不到我要找的人,让她们直接去忘忧谷领罚。”
两人身形一颤,显然是对忘忧谷的刑罚有些阴影,随即又马上低下头,“属下领命。”
说话间,子思已经凑过来,好奇地打量风白景手中的瓷瓶,“这就是‘出岫’?”
两人奇怪的对视一眼,还是风白景动手拔开了瓶塞。
几乎是在瓶盖打开的一瞬间,一缕淡紫色的雾气悠悠泻出,紧接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满溢出来,很快便充满了整个房间,就连埋在被子里的小灵也被香味吸引,晃晃小脑袋凑上前来。
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香味,仿若埋了数十年的美酒才达到的醇厚,却不浓冽,清而冷的香味如同午夜的圆荷泄露、风过青松。淡而疏朗的意境,恰到好的醇与香,就像一幅韵味无穷的山水画,三分景色,七分留白,余味悠长,虽还未饮,呼吸之间,已经让人轻易的醉了过去。
两个人还来不及说话,小灵就已经舔了舔小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分外可爱。
“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露。”风白景晃了晃瓷瓶,荡出绵长的酒香。瓷瓶中的酒只到瓶肚的位置,实在是不过几滴露水的份量。
“先是清心,再是出岫,看来这世界上的好东西都要被子思糟蹋了。”子思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小灵的头,“采儿也想喝?”
小灵吞吞口水,看着子思,显然知道这酒是用来干什么的,于是乖巧的摇了摇头。
“思儿快些喝了吧。”
子思怪异的看了那个瓶子一眼,“景,我酒量不好。”
风白景呵呵笑了两声,刻意放低了声音问,“思儿是不是想着要我喂你呢?”
子思瞪他一眼,接过瓶子来一口喝了,顿时只觉唇齿留香,惬意非常,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酒劲就上来了,直熏得子思两腮绯红。
这酒分量虽极少,却是几种十分珍贵的酒融合而成,可谓精中取精,再加辅以各种珍惜药材,纯度之高,像是子思这种菜鸟,肯定是沾唇就醉。
风白景体贴的将子思软绵绵的身子放倒在床上,对方迷迷糊糊的睁开如丝的媚眼,微蹙眉低喃了声,“这酒好烈……”
带上了几分醉意的绵软音调听得风白景心旌摇荡,忍不住低头去轻吻他微微张开的唇瓣。带着酒香的好味道让风白景流连不去,一番缠吻下来,子思已经呼吸急促,喘息不定了。只有小灵还好整以暇坐在床上,一副老神在在,见怪不怪的样子。
风白景当然不好在这个时候要了子思,又因为要守着他,不能泻火,表情已经有了些隐忍的尴尬。
子思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又一成功挑起了某人的欲火,表情无比乖巧。就在风白景以为他已经睡着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子思像是有知觉一般,牢牢拽住了他的云袖,力气之大,一把就将毫无防备的风白景拉回床上坐下了。
被拉回来的人侧身坐在床边,有些好笑的摸摸子思的脸,“真是个磨人的小家伙。”
若换作平时,听了这句话,子思一定立刻发作,但此刻他毫不介意的将脸蛋凑到风白景的袖子上,先是小狗一样嗅了嗅缠绕其上的幽兰香味,然后又用醉的通红的小脸蹭了蹭,最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含含糊糊的对着风白景命令道,“景,脱了衣服陪我睡……”
风白景挑眉,“思儿这算是邀请吗?”
闻言,子思微微蹙眉,仔细偏头思索了一回,似乎是对风白景的话难以理解,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半晌,他不由又抬头半睁着眼睛看了看风白景,最后得出一个理直气壮的结论,“景,我要抱你!”
“思儿,你确定你还有力气抱的动我?”
“当然!”子思中气十足的答了一声,竟然挣扎着摇摇晃晃从床上爬了起来,小狗一样凑到风白景面前,伸手环住了他,将沉甸甸的头靠在了他肩上,喃喃道,“抱住了……”
“就这样么,思儿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子思皱起眉,还没想明白,右手已经被风白景抓着覆在了此刻已经在不断叫嚣的欲望之上。
掌中灼热的温度让子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收回手,却被对方牢牢握住了,在那个敏感的地方不断摩挲,子思一慌,一口就咬在了风白景肩上,再不肯放开。
风白景无奈,松开子思的手,轻拍着他的脊背,让他放松下来,“思儿别怕,是我……”
“嗯,是景……”松开口时,瓣一样的唇上已经沾到了些许鲜血,子思不由伸出丁香一般的小舌,绕着美好的唇形描画一圈,还不忘咂嘴舔舔,尝尝味道。
这无异于勾引的动作看的风白景瞳孔猛一收缩,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将子思压在了身下。
突然的重压让子思像鱼一般不甘的扭了扭身子,轻轻摇首道,“好热……”说完,伸手扯开了上衣的领口,将前胸袒露出来,另一只手则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风白景。而对方轻而易举就将他反抗的手钳制在掌中,低头轻轻啃咬子思纤细的脖颈,“没想到喝醉了的思儿这般主动,下应该多让思儿喝些酒才是。”
未来得及有近一步的动作,身下的子思突然大叫一声,“啊,我想到了!”
一身欲火的风白景难耐的蹙起眉,“思儿想到什么了?”
还不是很清醒的人一个翻身就将风白景压在了身下,将滚烫的脸贴在了对方清凉的胸口上,含着舌头说,“景,我告诉你,古代有个叫观风行殿的建筑,是活动房屋,可以设计很多机关,它的原理是……”
这一说,从观风行殿的来源、外观、材料到制作原理和方法,毫不停歇,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待风白景极有耐心的听着他滔滔不绝口齿不清的说完,子思已经累得不行,老老实实趴在风白景身上,真正睡过去了。
好半天身上的人没有了声息,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主人的好眠,风白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来,就着被子思压着的姿势牢牢抱住了他,不断轻拍他的背,好像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样温柔的哄他入睡。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八章 头绪
32 9-6-26 1:12
宿醉的结果就是,子思一早起来,头昏脑胀,肌肉酸痛,太阳穴突突的跳。他不由眉头紧锁,伸手去揉太阳穴的位置。
还未触到穴位,一双沁凉的手已经及时伸了过来,恰到好的替他按摩穴道,让子思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
舒适的按摩让子思的神志稍稍清醒,睁开眼睛,就见到风白景放大的俊颜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由微愣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下有个舒服的人肉抱枕。可是……子思低头打量着两人的姿势――他就趴在风白景的身上,两人都是衣衫不整,自己胸前还有几个新鲜的吻痕。他不由愣愣打量风白景,难道昨夜,他趁自己醉酒……
不对,子思很快在心里推翻了这个假设,因为他的身体里面一点也不痛。如果不是风白景上了自己,难不成……想到这个可能,子思不由又怪异的看了风白景一眼,莫非自己真的就稀里糊涂的得偿夙愿?
风白景气定神闲的看着身上人还带着几分迷茫的幽亮双眸透出思索的神色,动作优雅的拨了拨额前的散发,他自然知道子思在想些什么,但也懒得揭破,待到子思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怪异的时候,风白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思儿醉了之后还真是可爱……”
奇怪,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尴尬呢?心里虽然疑惑,子思还是不由自主的老脸一红,从风白景身上撑起身子来,“少不正经。”
“呵呵”风白景低沉性感的笑声震动鼓膜,待子思起身之后,风白景才从床上坐起来,动了动都已经僵硬的肌肉。
子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镇定从容的整理衣物活动手脚,全然不见半分局促,反而比平时多了几分沉静妩媚。
慢着,妩媚……是不是被浇灌了的男人会变得光彩照人?那风白景他……
此时,风白景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拍拍正胡思乱想的子思的肩膀,唤回某人正在无限想歪的联想,“思儿去沐浴。”
子思这才回过神来,看看风白景,又看看虽有些凌乱却十分干净的床单,脸上迷惑之色越重。好半天,他才垂头丧气的反应过来――看来,是自己想歪了。
子思一系列好笑的表情都被风白景收入眼底,他不由凑过来用手背试了试子思额头的温度,故作奇怪的道,“为什么思儿一早起来,就变成了笨蛋呢?难道是昨天的酒有问题?”
子思就算再不清醒,此刻也明白他在调笑自己,想到刚才白痴的想法肯定都被他洞察了,不由一阵气闷又尴尬,闷闷伸手打掉了风白景的手,子思转身向着浴室走去。
才走了两步,施加在腰上的力道一重,已经被风白景拥回怀中,下一刻,他纤长的指已经扣上了自己的腕脉。
见他一脸凝重,子思也不好出声相扰,静静看了他半晌,才见他放开自己。
“怎么样了?”
“思儿的脉象与常人无异,只是表面上的凶险变成了难以预测的暗潮汹涌,思儿一定不要大意,知道吗?”
“景,别担心。”见他一脸担忧神色,子思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去,献上甜吻一个。
子思和风白景所居之地,乃是知州府内一独立的小院落,室内华丽非凡,但从外面看,却是简朴雅致,历来不让外人居住,仆人们都以为是已经荒废了的小杂院,近日见有人住进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因而并不常来相扰,两人便也落得清静。
连着两人所住房间的,是一个巨大的浴池,虽然比不上皇宫的奢华富丽,但差别亦不是很大。
还没开始沐浴,子思已经将怀中小灵一把抛到了池中,溅起一滩巨大的水。
小灵扑腾了两下,落汤鸡似的冒出头来,不断咕咕叫着,表示抗议。
见状子思轻笑两声,“看来水温还不错。”说着,自动靠在风白景身上,手已经探到对方衣服里面,挑衅的揉捏着那两点嫣红。
还未有进一步动作,作恶的手已经被风白景一把按住,他带着邪邪的笑意道,“思儿如今可是越来越大胆了。”
略有几分威胁的语调自然没有吓唬到子思,他还自由的左手一把扯掉了风白景的腰带,看着丝质的睡袍直接从光洁的肌肤上没有半分阻碍的滑了下去,不由勾起唇角,暧昧的低声道,“景,你真是诱人犯罪。”
“行了,你这个老气横秋的小家伙。”风白景轻扣了一下子思的额头,三两下除了对方的衣物,拉着他就跳进了池子里。
被强行打断的子思泄气的靠进了风白景怀里,无安放的手百无聊奈的拨动着温暖的池水。
“思儿可知,为了思儿的健康,我昨天可是整整忍了一夜?”
“活该……唔!”
话音未落,风白景的手已经借着温暖的池水将手指探向了对方的禁地,惹得子思发出一声悲鸣。
在情事面前和风白景望尘莫及的子思,在对方三下两下挑逗之下,就已经丢盔弃甲,身体瘫软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浴室里面就回荡着令人脸红心跳的依依呀呀的呻吟声,其中还夹杂着破碎的对话。
“不要,小灵在看呢,会带坏小孩子的!”
“怕什么,他又不是第一看了。”风白景无谓的回道,还不忘警告的看了一眼正在旁边乖巧的舔着自己的茸毛的小灵。
“啊!风白景,你这个……唔……色狼……”
…………
还未尽兴,敲门声已经恰到好的从外室传了进来。
“知州韩衣求见太皇、清王。”
还未尽兴的两人让知州大人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从浴室中出来。
“进来吧。”
一身官服的韩衣端正而凛然,纤瘦的身形在厚重的官服映衬下显得更加单薄。
子思和风白景已经收拾好了坐在桌前,制止了一进来就想行礼的韩衣,“韩大人有何事?”
韩衣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可是为了绯思的事情?”
“是发现了新线索。”韩衣顿了一下,方道,“绯思死后,遵照暮烟楼老板的要求,并没有当天就下葬,而是等到了今天,据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就在今天,绯思的尸体上出现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六芒星?”子思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无疑证实了他们的推测,书慕言真的到云州来了,而且还不知道他暗地里在谋划些什么,着实让人忧心。
“韩大人,将他的尸体火化掉。”风白景沉声道。
“归翼门下有几个弟子是怎么理的,也一并火化吧。”子思接口道。
韩衣还欲说什么,但见两人神色郑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
韩衣一离开,几乎和他同时进到房间里来的影才现出身形来。
“出什么事儿了?”
“忘忧谷的人发现了青灯谷主的行踪。”
虽然青灯已经不再是忘忧谷的谷主,但积威难返,忘忧谷的人还是习惯称她为谷主。
“青姨?”子思讶异的看了一眼影,“她在何?”
“归翼山庄。”
“景,青姨和凤凰有什么过节吗?”
风白景蹙起眉,“他们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两人之间确实有一段故事。”
“现下怎么办,我们去归翼山庄吗?”
“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思儿,你应该知道青灯的个性,她不会喜欢我们插手的。”
“但是我担心……”
不待他说完,风白景揉了揉子思的长发,安抚道,“好了,思儿,别想太多,青灯可比那个凤凰厉害多了。”
子思将手放到风白景手中,不无忧虑的说了声,“但愿吧。”怎么说凤凰曾经是她的徒弟,就算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相信他也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十九章 归墟之阵(上)
315 9-6-26 22:53
三日之后,天晓。
“思儿,雪流韶马上就要到云州了。”风白景斜靠在床上,慵懒的拨弄着子思散落在他身上的长发。
“可是没有抓到书慕言,不是拿不到犀角吗?他来了岂不失望。”子思就躺在风白景怀里,此时抬头看他一眼,继续说,“流韶还真可怜,舅舅都晕过去这么多天了,他还衣不解带的照料着。”
风白景笑而不答,忽而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对着虚空说了句,“出来吧。”
话音甫落,消失多时的焰和暗已经齐刷刷跪在了两人面前。
“七使的消息,她们已经找到目标所在了。就在云州城外东三里的一个破屋里。”
“怎么查了这么久?”风白景不满的蹙起眉,看样子,书慕言并没有费力的隐藏自己。
“前几日一直都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七使的探查,直到主上下令火化了那几个人的尸身之后,他才暴露出来。”想来那些尸体上的图案构成了某种屏障,隐藏了他的气息。
“可查出来他这几日的动向?”
“回主上,他几乎是足不出户。”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说这个人没有谋划什么,他们两个是绝对不相信的。说不定他一个人闷在小破屋子里,就是捣鼓什么莫名其妙的阵法,有他在的地方,空气里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风白景还未有所动作,子思已经站了起来,“景,我们去吗?”
“思儿,你……”风白景毫不掩饰眼中的忧色,淡淡看了子思一眼,“你确定要去?书慕言诡计多端,难保他不会想什么办法对付你。”
“景,别想丢下我。”
子思一句话,已经决定了去留。
两人才走到门口,就听窗外一阵异响,从他们的角度很容易看到窗外瞬间燃起的烟――那是忘忧谷特有的联系方式。
甫一看完,子思已是脸色凝重,“景,书令仪出事了,我们要快点赶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人已经来到暗卫口中的破屋之前。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云州城外的山烂漫,空气中都流动着刚下过雨之后的清新气味,他们口中的小屋,就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下,竹影婆娑,一时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在离它丈余远的地方站定,感受着丝丝缕缕非同寻常的诡异气息。
“出来吧。”
随着风白景说了一声,一身水蓝色衣衫的千殇已经从两人身后老老实实站了出来。发现书令仪出事之后,他遍开始缀着两人,知道他是急着救心上人,两人也便没有说破。
“小仪就在里面?”千殇疑惑的问了一句,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不由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一脸不打算有所行动的样子。他刚欲上前,一声爆炸一样的轰然响动却及时制止了他的脚步。
似乎是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短短数息之类,以那间破旧的小屋为中心,一丈之内,所有的物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浓烈的黑暗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地飞灰。原先的小屋也不复存在,室内所有的家具都荡然无存。毫不停歇向前推进着的黑圈像是有知觉一般,在将要波及到三人所站之地时堪堪停住,惊得千殇出了一身冷汗。
小屋被破坏之后,藏身在内的书慕言叶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他一声墨绿的长衫此刻已经破败不堪,手臂上胡乱扎着布条,此刻还可见已经溃烂的剑伤,几日来连番的打击和逃亡,让他已经不再有半分大家公子的形象,反而是一脸决绝,凄凉潦倒,大有要和全天下同归于尽的架势。
就在他面前,这片空间里唯一幸存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动弹不得的书令仪,她一双杏眼睁得老大,眼中闪动着无言的恐惧,在看到千殇的一瞬间,她的眼睛立刻被泪水充盈,那似怨似幽的眼色,看得千殇蹙起了双眉。
见到意料之中的人就出现在眼前,书慕言将本来压在书令仪颈间的匕首微微抬了抬,发出几声干涩的笑声,“风帝、清王,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听书慕言爆出两人身份,千殇免不了又大吃一惊,但子思已经冷冷截断了书慕言的话,“你究竟想要怎样,少卖关子。”
“嘿,清王殿下几时这般没有耐心了?”说着,他猛一压匕首,锋利的刀刃立刻割破了书令仪白皙的肌肤,一滴滴鲜血直接滴在了两人身边的地面上。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漆黑地面,突然出现了纵横交错的银色线条,一个逆位六芒星的形状出现在众人面前。
书慕言的声音里明显压抑着嗜血的兴奋,“此阵名为‘归墟’,想必你们刚才也已经见识过它的效果了,不过它的影响范围远不止于此,只要将这小丫头的血放了,整个云州城都将化为灰烬。”
闻言,目睹了这阵法的霸道之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若他真的成功,那云州数十万生灵,都将不复存在。
书令仪没办法开口,眼泪却已经顺着脸颊不断滴下来,显然已经是吓得不轻。就在几人谁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千殇突然上前一步,沉声道,“她好歹是你妹妹,不如我来换她。”
话音刚落,就在书令仪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苦于无法动弹,她只能用黑亮亮的眼死死盯着千殇,拒绝的意味不言自明。
书慕言冷笑一声,“若不是运转这个阵法需要亲族的血液,我又何必找她?”说着用刀背拍了拍书令仪的脸蛋,“妹妹不错啊,出去了几天,就勾搭上了一个小白脸。”
“说你的条件吧。”
“好”不愿再纠缠下去的书慕言终于露出几分认真的表情,“第一,我要为书家平反。”
“书家本就图谋不轨,是罪有应得,何来平反之说?”风白景皱眉道。
“不答应?”书慕言反问一句,匕首已经再度下压了几分。
“答应你又何妨?”
见他允了,书慕言才放下匕首,又凌厉的笑了两声,“没想到,你们也有任我予取予求的一天。”说完,他用手指了指风子思,“第二,我要他!”
随着他一指,子思面无表情上前一步,“若你能在我手下过三十招,我就归你。”
书慕言却只是嗤笑一声,“我在阵中,你在阵外,如何过招?”
“你的阵法,在边缘是没有效力的,不是吗?我们就在这里过招如何?”说着,子思脚尖一点,已经沿着灰黑的地界,划出一道弧线来。
书慕言愣了一下,反复打量着子思,似乎想看他是否有什么阴谋,却偏偏看不出端倪,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不敢?”
“你想诱我出阵?”
“若你不想,我又如何能使你出阵?”
书慕言握着匕首的手明显有些放松了,显然他在迟疑不定,半晌,他忽然又紧了紧双手,“现在是我要挟你们,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子思冷笑一声,“那我便永远都会鄙视你,堂堂书家大少爷,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连和人过招的勇气都没有。”
“我便答应你又如何?难道你还能耍什么样?”一激再激之下,书慕言竟然真的答应了子思的要求,或许在他心里,也不想被子思一辈子看不起吧?
子思身后,风白景此时却没有反对,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像是在传递着自己的力量。千殇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人,几度想要开口,他看着子思,“你,清王……你确定要这样做?不如让我来怎么样?”
子思淡笑一声,“千公子不必担心,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书家小姐。”越是紧要关头,他说话就越是从容不迫,每每总能让身边的人放下心来。
千殇显然还十分不适应子思两个人的身份,又看了两人两眼,最终还是退开了两步。
说话间,书慕言已经将匕首插进了椅背里,步法一闪,人已经到了子思身前。看他的迅速程度,他的武功似乎没有打折扣,看来也是因为他在阵中的缘故吧。
未及动手,他又看了一眼就站在子思身后的风白景,谨慎的问道,“风帝待要如何?”
风白景不答,冷静的向旁跨出两步,将地方留给了两人。退开之前,他还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书令仪一眼。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章 归墟之阵(下)
2765 9-6-28 21:21
对着书慕言,子思自是不敢大意,风冥紫焰的招式一出手,空气中都隐隐开始沸腾起来。
书慕言本就身上带伤,和子思相比,自然落了下风,但两人的约定只是他要在子思手下坚持三十招,三十招对高手来说,不过几息之间,更何况此时他人在阵中,完全可以借阵法之妙,进行隐遁,是以比起子思的一脸凝重,他反而有些有恃无恐。
只是几个眨眼的瞬间,十五招已经飞快的过去了。
子思算好时机,一抬手,风冥紫焰的第七重“化蝶”就已经破茧而出,无数星星点点的紫光在他身前升腾回旋,宛如一幕星云,那些细小的紫芒割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锋利得几乎任何东西都可以割断,就算不是这紫芒,“化蝶”之中蕴含的强大内力,也足够将书慕言完全摧毁了。
这般蛮横的招式,书慕言不敢硬接,借着阵法的巧妙遁法,几个闪身之间,已经将吹毛断发的利器尽数避了过去。
然而他还来不及庆幸,那些本该化为无形的紫芒一入阵中,却意外的化为实体,钉子一般,按着某种极有规律的形状,牢牢钉在了银色的六芒星上。
书慕言大骇,哪里还顾得上和子思动手,一回身,大袖一摆之下,带起一阵劲风,妄图将紫楔完全拔出。
电光石火之间,忽听一声娇喝,“住手!”
书慕言如蒙电击,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刚刚获得自由的书令仪握着匕首,对准了六芒星的中心,冷声道,“大哥别忘了,我也是书家人,归墟之阵和阵主心血相牵,只要我对着这阵眼轻轻一刺,大哥便会立时殒命。”
书慕言一时愣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看书令仪,又将视线移回子思身上,“你们竟然早就计划好了?”
子思轻笑,“计划谈不上,只是知道你会挑书令仪下手,就曾经跟她说过临危自救之法而已,至于刚才――”他转头看了一眼风白景,对方也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只是和景临时起意而已。”
“你们……”
见对方仍是一脸惊骇,风白景将子思拉到自己身边来,凝望着他,“我们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信任与默契,又岂是你这种人会明白的?”
子思接口道,“风冥紫焰的优势就在于,真正见过这么武功的人极少,有谁知道,它在法阵之中,会化为实体,形成干扰呢?阵法的禁锢一去,书令仪便获得自由,你该输得心服口服才对。”
书慕言死死盯着他,目光之中充满怨毒,“是,我输了,你还要怎样羞辱于我?”
“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般恶毒”子思摇头道,“我们只是希望你停止归墟之阵而已,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闻言,书慕言锐利的目光看向了书令仪,“是你说的?”
书令仪握着匕首的手虽然颤抖得厉害,关键时候,却还是能麻着胆子不输了气势,“是我说的又如何?归墟之阵歹毒无比,阵主虽死,它仍不会停止运转,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心没肺,去害无辜的人?”
“我没心没肺?”书慕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书家一门,兢兢业业,凭什么新帝一继任,就要除之而后快?若不是他苦苦相逼,书家又怎么铤而走险?这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你都无动于衷,天下家恶人这么多,凭什么说我没心没肺?”
书令仪只是蹙眉,显然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脸色一变,右手虚握成爪,猛地向自己心口的地方插了进去!
乱血横空。
书令仪大骇,立即将匕首插入了阵眼之中,然而终究迟了一步,归墟之阵在阵主鲜血的刺激之下,缓缓开始运转起来。
银色的线条突然光芒大盛,却又因为被钉上了紫色的楔子,原本浑然一体的空间产生了一片扭曲。
“思儿,快退!”
随着风白景一声低喝,三人飞身而起,瞬间向后退了数丈有余。
残缺的阵法在飞速扩大,所过之,不再吞噬一切,而是一片飞沙走石,数尺高的烟尘让人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后退的千殇突然顿住脚步,“小仪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刚上前一步,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往外一弹,千殇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飞跌出去,却有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
“清王?”
“书令仪所在之地是阵眼,她不会有事。”
说话间,方圆数十丈的空间里,已经是昏黑一片,狂风呼啸的声音宛如凄厉鬼哭。可以想见,阵法之内,应该是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没有一完好的了吧?
见此情景,三人都皱起了眉头。
然而昏暗只是片刻之间,数息之后,漆黑一片的天地突然恢复天朗气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恐怖的梦魇。
子思刚欲说话,忽听千殇一声惊呼,“小仪!”就见那抹水蓝色的身影箭一般向着书令仪冲了过去。
刚才被阵法席卷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树木被连根拔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残叶落,毫不凄凉。幸而这里是城外僻静之地,所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而让阵法停止运转的,正是书令仪。
原先插在地上的匕首,已经埋入了书令仪心脏的位置,大团大团的血浸红了地面,宛如开了一地的红莲。她的身上泛着淡淡的红光,一个泛着金色光芒的正位六芒星图案在她的额际缓缓旋转着。显然,是她用自己的精血,压制住了归墟之阵。
千殇将奄奄一息的书令仪拥在怀中,眼中都是破碎的痛苦。
“等等,还有救。”
子思冷静的声音在他听来如闻天籁,他慌乱的抬起头,眼尾的蝶翼不断颤动着,“清王能救她?”
还未等子思答话,风白景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思儿……”风冥紫焰威力虽大,消耗也大,子思如今身体又这般脆弱,怎么能承受住再一消耗。
子思对着他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别担心。”
说着,他走到书令仪身边,单膝跪下,双手之间,一团白光缓缓升腾起来,风冥紫焰第九重“神护”,既是最好的防护,亦有接近起死回生的力量。
片刻之后,书令仪嘤咛一声,缓缓转醒。
最激动的人当然莫过于千殇,“小仪,你醒了?”
书令仪看了他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我还没死?”
“当然没死,小仪,你身体虚弱,我现在就带你去疗伤。”
“等等。”
千殇一惊,“怎么了,小仪?”
书令仪扯出一个浅笑来,“我从鬼门关走了一回,突然觉得人生还有很多遗憾。”她伸手抓住了千殇的袖子,“以后,你带我去行走江湖好不好,是真正的江湖……”
千殇怕她情绪激动,连连同意,“好,我一定带你去。”
书令仪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来,“我要吃好的,住好的……”
见两人这个样子,子思退到风白景身边,挽住了他的手,笑着道,“原来恋爱中的都是傻子。”话音未落,他脸色突然一白,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风白景手上一紧,将他抱在怀里,急声唤道,“思儿!”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一章 雪莲
2253 9-6-3 23:11
风白景将子思带回知州府的房间,看着他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不断为他输入内力,却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半分反应。风白景急得额上已经泛起了细密的汗珠,不断低声唤着,“思儿,思儿……”
良久,短暂昏厥过去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细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一醒过来就看到风白景一脸担忧的守在自己身边,子思不由一阵内疚,勉强牵起了风白景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蹭了两下,“景,真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见他醒来,风白景才松了一口气,“思儿好些了吗?”
“恩”子思乖巧的应了声,“可能是因为力竭……”话没说完,他已经及时转换了话题,淡淡提一句,“幸好千殇的酒还有效。”
说完又笑了一下,“我好像是在不断测试这毒的底线呢。”
风白景叹了一口气,“思儿,我总有一日会被你急死的。”
闻言子思甜甜一笑,凑到风白景脸上献上一吻,“景,这真是个幸福的死法。”
“咕……”被两个人锁在房间里的小灵也发出一声闷兮兮的呻吟,似乎在抗议它被抛下了。“看,小灵也同意呢。”子思不顾小兽抗议的呻吟,直接曲解了它的意思。
整个上午小灵就抱着所谓的《菩提清心咒》,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小爪子把它撕成碎片,头昏脑胀,摇摇欲睡。许是看出子思脸色不好,它凑过来,伸出小舌在子思脸上舔了舔,然后大大方方的躺在了子思身上,一副慵懒的神态。
还没待它躺稳,已经被风白景毫不留情的拎起颈子扔到了床的另一边,“不要打扰思儿休息。”
房里面还在闹呢,有下人敲响了房门,“老爷,有访客。”他们被吩咐了不准进到房间里来,因而只在门口通知一声,便退下了。
“是流韶来了。”
不管怎样,子思对心思单纯的雪流韶还是很有好感的。
还未来得及高兴,一把清脆的嗓音已经打断了子思和好友重逢的喜悦。“主人,主人,琥珀来看你啦!”
说完,一个湖绿色的身影已经推开了房门,直接冲了进来,“主人,你脸色好差……”话还未说完,已经被风白景一个眼神一吓,直接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子思不由无奈的以手抚额,满头黑线,暗叹:真是丢人。
琥珀进来之后,如烟也进来了,一副娴静如水的样子,只是周身的气场也活泼了些,显然是近墨者黑啊。
不过她还算稳重,进来先跟风白景见礼,再转向子思,“主人不要怪罪,实在是因为云大夫没有贴心的人照料我们不放心,才跟过来的。”
看看这位,说谎都已经说的这么脸不红心不跳了。
罢了,既然来了,子思也不好把人赶回去。刚要说话,又被琥珀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小灵,才多久没见啊,你怎么肥成这个样子了?”
小兽被触到痛,瞪圆了大眼睛,怒视她一眼,又缩了缩小球一样的身子,直接埋进被子里去了。
风白景终于听不下去,发话了,“你们都退下吧。”
两人千辛万苦偷跑过来,本想和子思多呆一会儿,但见风白景这个架势,又不敢多留,想着来日方长,才退下了。
“景,你看你给我找的什么侍女?”
看着这两个活宝,对子思的抱怨,风白景第一无语了。
两人方退,极有节制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子思长叹一声,“听声音就知道,这下真是流韶来了。”
说完,雪流韶已经走了进来,一身白衣不染片尘,他身上永远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让人无端的想要靠近。
“陛下,子思。”雪流韶淡淡一笑,笑容中也隐见疲惫,看来一路从沧海国到云州,他也累得不轻。
风白景对着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流韶,舅舅怎么样了?”
雪流韶叹了一口气,“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别担心,我们明日就去归翼山庄,将犀角取回来。”
“思儿不准去。”风白景态度强硬,带着不容商榷的语气。
子思无奈的看他一眼,这看来真是不准备带着自己了,要是再不同意,说不定他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那景也别去,那个凤凰如此不安好心,你去岂不正和了他的心意?”
“思儿这是吃醋呢,还是担心?”
“哼,都不是。”刚说完,子思一口气不顺,急急咳了起来。
雪流韶这才注意到子思的异样,凑上前去看了半晌,神色有些奇怪,“子思,你身上的气息跟以前不同了。”
闻言,子思猛然想起云妃死前的预言,也许正是雪流韶异于常人,所以他才能发现自己的异样?
“有什么不同?”
“子思是不是中毒了?”
听到这句话,风白景扬了扬眉,诧异地看了一眼雪流韶,却没有说话。还是子思回答了他,“据说是累积多年的毒素,流韶可有办法?”
“确实有法可解,不过比较麻烦。”
听到他用这么简单的口气说有法可解,连风白景也不由吃了一惊,“什么办法?”
“圣女峰上常年有雪莲生长,可以解毒。”
子思讶异的看他一眼,“这么简单?”怎么感觉跟那些蹩脚的电视剧剧情似的,女主角中毒了,男主角为她守候雪山等待天山雪莲开……
“雪莲虽然常年生长,但也是可遇不可求,十分稀少,要找到也不容易。”
“你说的是真的?”担心了这么久,突然听到转机,风白景颇有些不敢确信。
“流韶所知,均为常人所不知,但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景,待此间事了,我们就去吧,怎样?”
“好,我陪思儿去。”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二章 替身
372 9-7-5 1:5
归翼山庄密室之中,檀香袅袅燃着。
一身绯衣的男子恭谨的跪在青衣女子的面前,空气一时肃穆而凝重。
“师父。”
“我早已不是你的师父,不必再这么叫我。”青灯抿了一口茶,面无表情。
凤凰一改往日不可一世的表情,微低下头去,“不管怎样,在弟子心里,您都是我的师父。”
青灯冷哼一声,“你若不是惦记着那点风冥紫焰的残谱,又怎会记得我这个老太婆?”
想到近日来的传言,凤凰不由问了句,“风冥紫焰果真已有传人?”
青灯眯起眼睛,凛冽之气由内自外散发出来,“是又如何?”
凤凰闻言,瞳孔猛一收缩,“难道是现任的忘忧谷主?!”顿了一下,他又道,“忘忧谷规,历代谷主均为女子,如今突然换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
青灯冷冷一拂袖,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胡乱猜测,忘忧谷机密,又岂是你能窥测的?”
“呵”凤凰回以冷笑,“当年我不过是一时好奇,多问了一些关于风冥紫焰的事情,师父你怎会如此狠心,将我逐出谷去,这些年来我一直难以自安,事到如今,师父不给弟子一个解释吗?”
“你已是一派之主,何必执着于这些小节?”
听青灯闪烁其词,凤凰忍不问道,“难道现在的忘忧谷主,也是师父的弟子不成?”
闻言青灯叹了一口气,“他又岂是我能驾驭的?你我,都只能仰视他而已。”
“他究竟是何方圣神,师父都这般敬他?”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青灯冷声回绝道,“你千辛万苦把我找来,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凤凰微垂下眉眼,低低道,“不错,我把师父找来,确实有事相求。”说完他微微一笑,唇角扬出一个邪魅的弧度,“这世间只有师父能告诉我风冥紫焰的下落了!”
见他如此神色,青灯自知不妙,长袖一拂,一股劲气如怒龙出谷,狂飙而出!
凤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侧身避开凌厉的劲气,青灯已经重重跌回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下毒?”
凤凰状似遗憾的看了看被青灯震成碎片的桌子,摇首道,“师父还是这般果断狠绝。我也知以师父的警觉,一般的毒药根本不用尝试,所以我并未用毒。”
见青灯疑惑的看着他,他轻笑了两声,“师父可能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他顿了顿,拨开额前些许留海,声音带着天生的蛊惑,“我姓云。”
青灯眼睛猛一收缩,“你是云家人?”
“不错。”凤凰点头承认。
青灯的惊异只是一瞬之间,她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屑,“就算用阵法困住了我又如何?你以为你能从我这里得到风冥紫焰?”
“师父性格怎样,我很清楚,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师父会轻易屈从。”他笑的高莫测,“接下来,弟子便想请师父看一出好戏。”
他话音刚落,雀淡黄色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在了影壁之后。
“尊主,忘忧谷谷主一行已经到前厅了。”
听到意料之中的话语,凤凰再不掩饰的笑了两声,“请谷主稍待,我马上就到。”
“凤凰,你不会不自量力到想要对他下手吧?”
“不劳师父担心,弟子已有万全之策。”说着,长袖一摆,人已经闪出了房间。
青灯看了看他的背影,站起身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掀开窗子,如一只青蝶轻巧的穿出了房间。
迈出大厅,已见那一抹穿着白色礼服的身影大方地坐在厅前,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只是微微笑了笑,举起酒杯对着他稍稍致意。那笑容,似乎比几日前又亲近了些。
凤凰大步上前,墨黑的发丝在空中飘出好看的弧度。
“谷主久等了。”
风白景站起身来,“忘忧谷已经如约履行诺言,也请阁下践诺。”
“那是当然。”见风白景不客套,凤凰也开门见山,“犀角是归翼至宝,存放之隐蔽,是以还请谷主……”
风白景会意,对着身后的人挥挥手,“你们都别跟来了。”
“今日少主不在?”不见子思,凤凰忍不住出声问了句。
“嗯。”风白景淡淡应了声,似不欲多谈。
凤凰见目的得逞,便不再多问,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谷主请。”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幽曲折,岔路极多的甬道向前走着,空洞的足音在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行了不远,前方豁然开朗,有淡淡天光投射下来。微微弯着一头,泛出剔透光泽的雪白琥珀一般的犀角就放在明黄色的锦缎之上。
凤凰微微一笑,“谷主,这便是那雪山犀角了。”
风白景见状,微一颔首,不疑有他,直接向前走去。在他的手接触到犀角一瞬间,几道亮眼的光华以他所站之地为中心,向外急射而出,如同车轴一般,辐射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光圈。
凤凰站在圈外,好整以暇看着被困在其中的人,勾起唇角浅笑,“谷主还真是没有防心呢。”
风白景面不改色,拿起那只犀角看了看,确定是真品之后,才对着脚下的圆阵扬了扬眉,“这是――”
凤凰看着入彀的猎物,耐心的解释,“此阵名为困龙阵,阵主杀,专门用来对付谷主这种人中之龙,所以谷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眼前的“风白景”微微一笑,声音突然变得温润动听,“困龙阵,好阵法。”
凤凰脸色一变,惊道,“你――”
他伸手揭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秀雅的脸来,“我不是忘忧谷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犀角。”
凤凰冷哼一声,“不管你是谁,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
那人摇了摇头,脸上扩散开细细的笑弧,“阵法对我是没有用的。”说完,他手中光芒一闪,刺眼的利芒让凤凰瞬间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四周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被触发的阵法在闪动着金黄的光芒。凤凰不由握紧了双拳,咬牙道,“好一个忘忧谷主!”
这厢雪流韶轻易得手,另一边,风白景和子思则还是呆在知州府内,根本就不曾出去过。
“采儿,采儿?”
子思懒懒坐在床上,唤了两声,不见回应,不由叹了口气,伸手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风白景见他这个样子,便伸手将他揉进自己怀里,替他按摩穴位,“思儿身子不好,就不要劳神了。”
子思趴在他身上,哀声叹气,“今日还要给小灵念咒呢,它又不见了。”
风白景不由轻笑出声,“这个小东西要是不听话,直接扔了就好了,反正一路带着也是个麻烦。”
事实证明,虽然风白景是漫不经心的口气,但对某个小动物来说却是最管用的威胁。
不一会儿,冰蓝色的小脑袋就自己从床下钻出来了,老老实实趴在风白景脚边,讨好似的蹭了蹭,就不动了。
“采儿,《清心菩提咒》。”子思懒洋洋道。
一听到这几个字,小灵立刻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绕到风白景背后去了。
子思无奈,瞪着风白景,“你看,都是被你宠坏了。”
风白景哭笑不得,“好,好,都是我宠坏的,跟思儿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着,一伸手就把小灵从身后捞了起来,扔到了床上,“思儿慢慢磨它吧,我去看看云白怎么样了。”
待风白景一转身出去,小灵立刻张牙舞爪起来,对着子思毫无威胁力的挥动着自己的小爪子,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
其实也不能怪小灵不配合,只是每子思念咒的时候,它就头痛得死去活来,实在难过。
子思将它揽到怀里,好言安抚半天,小兽才怯怯点了点头,找个舒服的姿势在子思怀里躺下了。
才念了几句,怀中的小灵就开始不安的挣扎起来。子思轻轻拍着它的背,让它舒缓下来,可这一,小灵的挣扎却是前所未有的激烈,他的锦袍都被小灵抓出了几道口子。
子思心中不安,停止了念咒,将小灵从怀中抱起来,轻唤,“小灵?”
小兽睁开眼睛,眸中赤红一片的颜色将子思吓了一跳。
一闪神之间,小灵锋利的爪子已经在自己手上留下几道的抓痕,立时之间,鲜血淋漓。顾不得伤口,子思飞速按住小灵的四肢,准备一掌将它击晕过去。
而这时,小灵冰蓝色的茸毛突然暴涨,瞬间变成了和眸色一样赤红色,远远看去,就像一团灼烧的烈焰,它看着子思的眼色冰冷而嗜血,动作了几下就从子思受伤的手上挣脱出来,力道是完全不同于先前的蛮横与霸道。
子思不敢伤它,双手结印,一道乳白色的光圈直接将暴走的小灵罩在了其中。
小兽被禁锢了自由,立时暴怒起来,拼命撕扯着罩着他的光圈,喉间发出嘶哑凄厉的叫声,如同杜鹃啼血,哀婉异常。
子思被迫发动“神护”,已经达到身体的极限,额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此刻,不过是在咬牙硬撑而已,但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忍受采儿在自己面前再一出事的。
这一边,小兽的挣扎已经变成强弩之末,它圆睁着赤红的双目,恶狠狠瞪视着子思,还在虚张声势。
子思不为所动,轻轻唤道,“采儿,采儿,是哥哥……”
小兽的目光如清风撼过水面,明显的波动了两下,然而下一个瞬间,它眸间赤色陡然一盛,趁着子思手上脱力,张口甩出一个小火球,直接撞破了一层壁障,对着子思直袭而去!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三章 阴阳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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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突生,子思却早已力竭,从床上一个翻身闪开小灵的火球,脊背却重重撞上了房间里的木柜边缘,痛得他一阵头晕眼。
身前小灵已经像个得胜的将军,站在床上用一双血红的双目凝视着他,微微张开的喉间,一个火球正在氤氲酝酿,似乎下一个瞬间就可以结束了他的性命。
子思没料到会被逼到如此绝境,轻喘了两口气,微微合上双目,却在一瞬间想到了风白景心痛的表情,心中猛地一紧,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用掌力震开了房门,大叫一声,“景!”几乎是心念一动之间,那抹玄色的身影已经夹带着破风之声飞身而入。
一掌震开小灵,风白景几乎是飞速将子思护在了怀里,先前的火球已经燃起了大片被褥,却在风白景掌风催逼之下,全数熄灭。
“思儿,还好吗?”
子思安心躺进他怀中,轻声道,“还好,小灵怎样了?”
风白景低头去看那小兽,此刻已经恢复成冰蓝色,蜷缩在床脚,瑟瑟发抖。
“它已经恢复过来了。”说完,将烧坏的被子扔到一旁,轻手轻脚将子思放在了床上。见他脸色虽然苍白,但神智却还清明,也稍稍放心,收回手,却觉得手心一片湿润,不由微诧,抬手一看,却见满手血迹,“思儿,你受伤了?”
也不待对方回答,将子思翻过身来,才发现血迹已经染湿了重重纱衣,风白景大骇,忙两三下脱去子思的衣物,只见靠近脊椎的地方不知被什么东西磕破了,露出一片骇人的血肉。
听见风白景惊骇的抽气声,子思忙道,“只是刚才不小心撞上了桌脚而已,没那么严重。”
刚准备敷药,床脚的小灵哼哼了两声,似乎缓过劲来了,摇摇晃晃爬到了子思的身边。
风白景刚准备动手将它赶下床,子思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小灵见两人默许,怯生生伸出小爪子摸了摸子思受伤的后背,大眼睛忽闪忽闪,突然自掌心燃起一团蓝艳艳的光团来,在子思伤盘旋了半晌,原先血流不止的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见自己治好了子思,小灵轻轻叫唤两声,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仿佛刚才出手伤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刚刚听到声响赶来的如烟琥珀见到这幅奇特的场景,不由瞪大了眼睛,还是琥珀最先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小灵揽到怀里,对着小动物大惊小叫,“小灵你竟然是阴阳双生的灵兽?!”
风白景替子思掩好衣物,仍将他抱在怀中,皱眉道,“什么意思?”
如烟上前一步,躬声道,“谷主,但凡灵兽有阴有阳,也因各自阴阳而有不同的异能,唯有阴阳双生之灵兽,会同时拥有攻击和治愈两种异能,经世难遇。看来小灵先是被怨气所侵,掩盖了自身的能力,后来被主人用《清心菩提咒》唤醒,突然激发了体内的潜能才会失控的吧。”
听了如烟的解释,小灵更加得意的用小脑袋在琥珀怀里蹭了蹭。
“听说我可爱的外甥中毒了?”
正要说话,一把爽朗的声音突然传入众人耳际,琥珀回头去看时,就见云白一身神清气爽的从门外进来了。
子思在风白景怀中对着云白笑笑,道声,“舅舅安好。”
“服下了犀角,增加十年功力,他能不好吗?”风白景冷声道。
云白讪讪一笑,“这累得谷主为我奔走,真是抱歉。”
听到云白道歉,风白景才放缓了语气,“知道就好。”
见风白景不再介意,云白又恢复了那副随意的样子,凑到子思身前,仔仔细细替他诊起脉来。
半晌,他才松开手,轻吁一口气,“原来是胎毒。”
见他一语中的,众人神色之间都多了几分敬佩。
“裳儿已经走了?”
见他突然问出这句话,子思和风白景都吃了一惊,半晌方点头承认。
云白苦笑一声,“若是她还活着,要查出是什么毒,定不会太难。”顿了一下,他才道,“云裳虽是我的妹妹,但她利用云家人的身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云家早已不承认她,她自己亦是日日夜夜受尽煎熬,或许死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说完,他又看了看子思,难得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我不得不承认,云裳真的不是一位好母亲。”
子思还未答话,风白景拥着他的手紧了紧,坦然道,“思儿有我便够了。”
云白了然一笑,“那是自然,此毒并不难解,相信流韶已经说过,雪莲能解毒,这样一来,我们又要回圣女峰了。”
琥珀好奇的重复一句,“我们?”
“只有流韶才能辨识雪莲生长之。”
闻言,子思以手抚额,倒进风白景怀中,喃喃道,“景,我们又不得安宁了……”
风白景笑了笑,安抚道,“他们不敢吵我们的。”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四章 风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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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之后,武林大会。
新帝风如歌继位两年之后,迁都飘雪城,改元熙宁,天下承平。
三家合一,武林中自有一番动荡不安,近两年内,天下各方势力不断磨合,在朝廷的暗中默许支持之下,两家势力独大,渐成天下武林之首:一方为根基厚的忘忧谷,另一方则是近两年才崛起的新新势力,风雨楼。
风雨楼以遍布天下的风雨潇湘楼为据点,在江湖中以消息灵通著称,据说江湖事无巨细,没有风雨楼打探不到的。近年来,仅仅是向江湖中人提供各种消息,也让风雨楼声名鹊起,后来居上了。
而今年的武林大会,正是江湖中人太平日子过得久了,闲来无事,为了确定忘忧谷和风雨楼究竟谁该在武林中占据第一的位置而举办的,忘忧谷主和风雨楼主人俱是神出鬼没,大部分武林人士都想瞻仰一下他们的风采。而自两年之前,江湖中就有风冥紫焰重出江湖的传言,这也促成了武林大会的举办,而地点,就定在小城落日。
落日城城门楼上,一袭红衣的男子斜倚着城楼,唇角挑着一抹邪笑,遥望着远青山,似是在怀念些什么。
不多时,一抹黑衣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边。
“尊主,他们到了。”
绯衣人挑眉看他一眼,淡淡应了声,随即又把目光投向浩渺的天际,喃喃道,“两年了,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日暮已降,一辆不惹人注意的马车缓缓驶进了落日城内。
“思儿,好久没有回来了,还习惯吗?”
马车内,风白景和子思并肩而坐,言笑燕然。
“在雪山呆了两年,还真是有些想念人情世故了。”子思浅笑道,“让景陪着我在那种地方过了这么长时间,子思真是内疚。”
风白景伸手揽过子思,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轻刮一下,“傻瓜,能解了你身上的毒,再苦又何妨?”说完,俯过身去,疼惜的吻了一下子思黑中泛着淡淡紫色的瞳孔,“没有照顾好思儿,才是我的错。”
子思在风白景怀中微微仰头,享受着他的亲吻,唇角露出一抹惬意的笑来,“景,我现在很开心。”
风白景轻抚过他沁凉的发丝,低声道,“我明白。”
子思让红豆经营风雨楼,不过就是为了能和他并肩而立的这一天,子思的这点心思,他又如何不明白?
子思闻言,了然一笑,在风白景怀里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还好那些聒噪的家伙都已经先走一步了,再闹下去,整个雪山估计都要被他们毁掉了。”
话音刚落,一把俏生生的语音已然传入耳际,“属下恭迎主人。”
子思无奈地以手扶额,喃喃,“天,又回来了。”
已经变成风白景和子思的专职马车夫的影很尽责的停下了马车,子思微微掀开帘子,琥珀笑盈盈的眉眼已经映入眼帘,“起来吧。”
“谢主人。”
“如烟呢?”
“此参加武林大会的武林人士都住进了落日城的风雨楼,那里人手太少,忙不过来,如烟姐姐去帮忙了。”说罢,又笑道,“主人一路辛苦,无人照料,琥珀当然要先来迎接主人呀。”
闻言子思眼中流光一转,微微笑道,“琥珀这般清闲,我这个做主人的,是不是该给琥珀找个归宿了?”
一向豁达的琥珀也不由微微羞红了脸,嗔道,“主人!”
本是逗她的话,如今见她这般小儿女情态,子思轻笑道,“琥珀不是有了心上人吧?”
风白景也掀开帘子,道,“若是有,便直说,我和思儿为你主婚如何?”
琥珀又岂是好惹,知晓是在取笑她,眼珠一转,恭恭敬敬对着两人道,“谷主和主人好事未成,琥珀又岂敢抢先?”一言毕,轻笑一声,裙袖飘飘,竟是去得远了。
见她跑了,风白景倒也不生气,一把将子思揽回马车里,笑道“思儿什么时候……”
话还未说完,子思自然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情急之下,一口便吻上了风白景的唇,难得子思主动,风白景怎肯放过,揽着子思,吻了下去……
马车之中,种种旖旎情致,自是不用分说。
落日城的最中心,已经临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擂台,供武林人士切磋比试之用,由于有忘忧谷和风雨楼的两位在,自然也没有人自不量力去争什么天下第一的位置,因而所谓比试也不过点到即止,大家过过瘾而已。
如今,这擂台之下,却已经围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议论争议之声不绝于耳。
只听一人道,“兄弟,你没看见啦,刚才台上那个人,紫光一闪,就把另一人摔下台去了,大家都说,那是风冥紫焰的功夫!”
“风冥紫焰?怎么可能……”
“风冥紫焰重出江湖!”
“这就是兄弟你孤陋寡闻了,两年之前,我还在云州的时候,就听说风冥紫焰现世了……”
“那台上这人是谁呀?”
“不认识呀!”
…………
台下惊疑不定,台下的男子却是镇定自若,连胜十场之后,仍然脸不红气不喘,举止之间淡定从容,一身浅色衣衫一尘不染,对着台下人微一拱手,扬声道,“还有哪位想要上来挑战?”
有一大胆的着道士服的青年男子跳上擂台,张口就问,“武当归月,敢问公子所用,是哪门武功?”
此话一出,台下轰动一片,归月出自武当门下,为武当年轻一代的翘楚,一把拂尘耍得出神入化,在江湖中早已有些名头,比起刚才败在这男子手下的人来说,自然是更有分量。
只听那人轻笑,“无门无派。”
道士皱眉道,“难道公子所用,真是传说中的风冥紫焰?”
一言出,台下惊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那男子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男子仍是面不改色,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动作之间,举声道,“是或不是,道长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出手是一招极平凡的“长虹贯日”,但习武之人都明白,越是简单的招式,越是蕴含精妙的变化,用在高手手中,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制敌于顷刻之间。眼前这位男子,分明就是谙此道,运剑之妙,变化无穷,加之剑上包裹那层淡淡紫气,没见过风冥紫焰的台下江湖人众一时竟大半相信,或许这人真是传说中的风冥紫焰的传人。
这一招出手,那道士也不敢怠慢,手中拂尘如有生命,三两下动作,尽得武当太极精髓,一张若有实质的网,在道士面前徐徐张开。男子的剑如同撞上一层软墙,去势立时减缓。归月见机,拂尘一甩,化柔为刚,凌厉攻势立时展开。
男子唇角含笑,却不回击,反而将剑一收,袖了双手,踏尘急退。
归月欺将上去,连续攻了几十招,那男子只是凭着巧妙的步法闪避,不由怒道,“阁下为何还不出手,难道是看不起我武当不成?”
这句话纯属激将,只不过是抬出武当来,逼那男子动手而已。
男子却不上当,轻笑道,“刚才一招,我已经试出你的浅,我们却不用再打了。”
“你敢瞧不起我?!”归月虽出自武当,但年少气盛,他自出江湖以来,还未尝一败,这一下受刺,竟将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
台下有人识得,惊叫道,“是归月的‘归月七式’!”
男子嗤笑一声,“自不量力。”虚抬起左手,一团紫色光晕在其中飞速凝结,他闪过归月必杀一招,猛一击掌,众人之间紫光一闪,归月竟被一掌击下台去,足足跌飞了三丈之远。
一阵沉默之后,不知是谁当先叫了出来,“风冥紫焰,真的是风冥紫焰呀!”
“好厉害!”
“一招就打败了归月!”
…………
面对一切议论,那男子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恍若未闻。
不多时,一队着黑衣的人马飞速分开众人,为随后的锦衣老者让出一条路来。
男子淡淡扫他一眼,“你也是来挑战的?”
老者微微一笑,“自然不是,老夫是落日城城主,特来请风冥公子前去做客。”
见落日城主亲临,又称这男子为风冥公子,众人中又是一阵骚动。那男子却是想也不想,回绝道,“不去。”
见他如此,老者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笑意,“公子果真与众不同,不知公子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老夫可否尽一尽地主之谊?”
“不用,我家主人命我不要离开这里。”
此言一出,无异于扔下一颗重磅炸弹,风冥公子的主人?!人所周知,忘忧谷虽百载出此一人,但自风冥紫焰的传人现世以来,个个都是自命不凡,从不为忘忧谷效力,又何来主人之说?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五章 问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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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也是大骇,疑道,“请问公子的主人是?”
男子看他的眼神如看一堆垃圾,“你不配知道。”
如此张狂的态度,台下之人越发坚信眼前这人的身份。
饶是落日城主涵养极好,这时候脸面也有些挂不住,只得讪讪道,“公子既不愿相告,老夫也不勉强,告辞。”
说完,带着一干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想是气得不轻。
老人才刚走,男子凌厉的目光一扫台下,“还有何人想来挑战?”
这一眼,气势无穷,加上那超然的身份,还有何人敢上前送死?一时之间,台下的武林豪杰们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男子冷哼一声,将长剑笔直插在了擂台之上,自己则在台边的柱子旁盘膝而坐,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一下,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只能私下里悄悄道,“这江湖门派,若没有一个胜得了他的,难道他就一直坐在这里?”
“不知忘忧谷究竟作何打算?”
“忘忧谷虽然势大,五大门派为江湖支柱,也不是好惹的,又加上一个风雨楼,不知这个风冥公子,究竟是哪方门下?”
“唉,真是丢脸!”
…………
另一边,风白景和子思刚安顿好之后,沐浴之后,神清气爽,难得有了兴致,两人端坐对弈,小灵就在子思腿上呼呼安睡,一派祥和气氛。
忽听一人大声道,“主人,主人!”
琥珀推开房门,闯了进来,身上的碧绿丝绦还在不断飘动,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不经吩咐擅自闯入,琥珀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子思难得指责一句。
琥珀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道,“琥珀知错,再不敢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听子思问到正事,她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主人,刚刚在擂台上出现了一个人,他也会风冥紫焰!”
闻言子思还没说话,风白景已经拧起了眉,“你亲眼所见?”
“不是,但是大家都这么说,说他一招就打败了武当归月,现在整个城里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风白景看看子思,挑眉道,“思儿怎么看?”
“这世间相似的武功极多,风冥紫焰又没人看过,想骗过众人,倒也容易。”
“思儿认为是骗局?”
“可是那人自称是什么风冥公子,还说他有个主人什么的,真是骗人的?”琥珀插口道。
“风冥公子,主人?”子思对着风白景无奈的笑笑,“景,为什么我们不惹麻烦,麻烦总是要找上我们?”
风白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悠然道,“跳梁小丑而已。言使,去查清楚。”
话音刚落,风中幽香一动,那人已经领命而去了。
子思捏着棋子,不无羡慕的道,“忘忧七使,若我有这样的手下,该多好。”
风白景捏捏他的鼻子,“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只有琥珀在一旁凄凄哀哀的道,“主人这是嫌弃琥珀了吗?”
子思看着棋盘,轻笑道,“我怎么敢呀?”
“主人……”琥珀看着子思,眼中晶莹闪动,竟是真的要哭了,还好如烟眼疾手快,知道子思不喜欢人吵,一把将琥珀拉了出去,远远还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主人不要我了……”
子思笑着摇摇头,继续下棋。
风白景探究的看着他,“思儿不担心?”
“若是冲着我们来的,迟早要找上我们,没必要担心。”
“是吗?”风白景挑眉,修长的指在棋盘上一点,“只需一步,思儿可就全军覆没了。”
“啊?”子思睁大眼睛,这才看见,琥珀刚刚说话的时候,自己竟把一颗白子放错了位置,“真是失败。”
子思懊丧的样子无比可爱,风白景自然忍不住,正想偷亲一口,敲门声已经笃笃响了起来。
“落日城城主容庭拜会忘忧谷主。”
子思收回棋子,淡淡道,“来的好快。”
“思儿可要回避?”
子思挑眉道,“风雨楼主人请忘忧谷谷主下棋,有何见不得人的?”
风白景微微一笑,说不出的优雅,扬声道,“进来。”
老者一进门,见房中竟有两人,不由愣了一下。他知道整个风雨潇湘楼的最高层都是忘忧谷谷主的,而这间,更是谷主的房间,怎会有两个人呢?他不由细细打量眼前两个男子,一个年纪稍长,一身华贵玄衣,姿势有些闲散的斜靠在雕椅上,如墨的黑发披在椅背之后,泛着玉一般的光泽。他只是随意坐在那里,俊美的五官宛如雕成,那种入骨髓的高贵与自信已经令人移不开眼睛,更兼一举手一投足这间,天生而成的优雅流畅,更是让人不由屏住呼吸,生怕不小心亵渎于他。
而他身边的男子,虽年少一些,和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竟丝毫没有被掩去了光彩,反而让人觉得两人十分相协,他一身淡紫色丝衣,同样是华贵非常的衣料,如海沉的眸中,隐隐流转着紫色的光华,只让人觉得,眼前之人,虽是沉静如玉,但亦高莫测。
这下,老人着实两难了,这两人,究竟哪一个才是忘忧谷谷主,他呆立原地,竟连礼也不敢行了。
见他这个样子,两人已然明白,风白景修长的手随意拨了拨钵中的黑子,道“城主亲自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上位者特有的口气,竟让年过半百的容庭都不由自主的生出臣服之意来,见两人看出他的难,点醒于他,他心中一凛,忙道,“容庭见过谷主。容庭此来,指教自是不敢当,只是有一事相询。”
风白景微挑眉,“何事?”
“不知谷主可知风冥紫焰传人之事?”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风白景和子思对视一眼,方道,“不知。”
容庭今日屡被回绝,心中不由憋气,“这谷主怎会不知?”
“城主这是怪罪吗?”
被这不愠不火的语气一问,容庭心中的怒气一下烟消云散,连忙解释道,“老夫自然不敢,但是……”
不待他说完,风白景看他一眼,淡淡道,“我接管忘忧谷不久,谷中琐事,我怎能尽知?”
听到风冥紫焰的事被他说成琐事,容庭不由瞪大了眼睛,早就听说这位新继任的忘忧谷谷主能打破百年谷规,定非常人,没想到他将江湖人是为圭臬的风冥紫焰都这般不放在眼里,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城主若想知晓关于风冥紫焰的事情,又何不问我?”一直在一旁漫不经心听着的紫衣男子突然开口了。
容庭诧异的看他一眼,“阁下是?”
子思悠悠一笑,“城主见笑,这间酒楼,正是区区所开。”
容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风雨楼主人?”
子思见他惊异神色,点头微笑。
“传闻天下没有风雨楼不知道的事情。”容庭惊奇的看着子思,“风雨楼主人神出鬼没,没想到老夫今日竟然有幸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子思轻轻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浅笑道,“江湖谣传,不一而足,鄙人终究也只是个商人而已,不知城主愿意多少钱买风冥紫焰的消息?”
容庭看看风白景又看看子思,传说忘忧谷和风雨楼为争天下第一大门派的位置明争暗斗,这两位也该是势如水火,如今一见,却不如传言一般,可见传言终不可信,他抚了抚自己白的胡子,“风冥紫焰,天下至尊,楼主就算要价再多,老夫也不会嫌贵的。”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六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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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思经营风雨楼,短短两年之间,已然富可敌国,又怎会真要他的钱,不过是借他之口,宣扬消息而已,眼转一转,笑道,“我就要这落日城,不知城主可否愿意?”
自十几年前倾城之宴,落日城归了锦风国,而后锦风一统天下,新帝感念兄长当年才艳天下,惊世之举,将落日城独立出来,所以现在落日城并无所属,实则城主的私有之物。
能够独有落日城,容庭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即笑道,“并非老夫小气,只是这落日城,说起来,当算清王所有之物,老夫做不得主啊!”
“哦?”
“当年清王即席赋诗,使得落日城民重归家园,民众们至今感怀,朝廷也默许落日城为清王治下……”
“我明白了。”子思制止了他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风如歌把落日城留给了他,陈年旧事,如今听来,总有些感喟。末了,便道,“罢了,城主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容庭见他如此,哪里还有不抓紧机会问的,“请问楼主,风冥紫焰是否真的已经现世?”
“是。”
“那今日出现之人,是否真是风冥紫焰的传人?”
“不是。”
见他如此笃定,容庭不由奇道,“那真正的传人现在在何?”
子思看着他,幽幽一笑,“就在落日城中。”
这一笑,宛如星河流转,容庭不由看的有些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此人究竟是……”
“城主不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太强了些吗?”风白景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虽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其中威胁的意味亦让他不寒而栗,先前的消息太过震惊,他竟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忘忧谷谷主。
“是容庭僭越了。”语毕,又道,“谢谢楼主相告,老夫欠楼主一个人情。三日后落日城大宴群雄,期待两位的驾临。”
待容庭离开,子思身子一轻,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景,怎么了?”
风白景微蹙眉,并不说话。
子思稍稍一想,已是了然,伸手环住风白景的颈子,“景,可是吃醋了?想那容庭没有六十,也该五十了吧?难道景还吃老头子的醋?”
“总之,以后不准对着别的男人笑。”
“好。”子思捡起他一缕发丝,有些好笑的答应道。
风白景这才舒缓了脸色,“思儿可是饿了,我叫他们送吃的过来。”
子思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此时日已西沉,看看就要入夜了。夜色掩映之下,不知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在上演呢?
星河满天,已经空荡荡的擂台之上,那男子竟然还端坐那里,雕像一般,没有挪动过半分位置。
良久,那人眉心一动,猛然站了起来,对着虚空中某施礼道,“主人。”
暗之人淡淡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道,“没想到这样都不能把他引出来。”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罢了,他又岂是这么容易被勾起好奇心的人?”暗的人沉默了一下,才道,“他既不肯来,明日,你便去拜访他。”
男子讶异得看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属下领命。”
那人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声道,“放心,我会让你顺利见到他的,你要尽量逼他出手,看他所会,究竟是不是风冥紫焰的功夫。”
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既是忘忧谷主人,又怎会是风冥紫焰的传人呢?这实在不合常理……”
暗那人冷哼一声,“那你会风冥紫焰,又合常理吗?”
男子一惊,俯首道,“是属下口不择言了……”
“你只需记住,不要惹到他,即使知道你是假的,他也不屑对你动杀机。若有机会,别忘了把交给你的东西用到他身上。”
“属下领命。”
眼前风影一闪,那人已经去得远了。
夜色中,男子凝视那人背影良久,最终只是一声低低叹息,流云一般散落在晚风里。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七章 识破
3223 9-7-11 19:8
翌日,天刚刚破晓,淡淡的天光温柔的洒进布置精致的房间里。
怀中的子思轻轻动了一下,风白景已经敏感的醒了过来,修长的指抚过他散落在洁白床单上的乌黑发丝,对上那双幽如海的眸子,凤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温情来,“思儿醒了?天色还早,不再睡一会儿?”
自从子思解毒之后,他一直睡得不好,稍有响动就会被惊醒,风白景心疼他,每每费尽心思哄他入睡,子思自然不愿因为他的原因风白景也跟着睡不好,两人争执过一阵,最终还是子思妥协了。
子思看了风白景半晌,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意来,一翻身便压在了风白景身上,“睡吧。”说完又睁开眼睛四看了一回,“小灵呢?”
风白景懒洋洋的指了一回窗子边,“在那儿看风景呢。”
“看风景?”子思好奇的偏头去看,小小的冰蓝色圆球果然就缩在窗边的桌子上,小爪子趴着窗沿,不知道在干什么。“小灵?”
听到子思的声音,小灵回扭过小脑袋,微张的小嘴里,一个灼烧着的火球隐约可见。
子思好奇的回过头去,看着风白白景,“小灵是不是隔一段时间不喷火就不行?”
闻言,小兽一口吞了火球,呜咽了两声,又对着窗外咕咕叫个不停。
子思披衣而起,走到小灵身边推开了窗子,风雨楼在城内也算是比较高的建筑了,对面不知是何人的府邸,竟修得比风雨楼还高。在子思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同样是临窗的位置,一个男子正靠着窗子自斟自饮,似乎是感觉到子思的注视,他对着子思的方向遥遥举杯,潇洒饮尽了杯中之酒,而这个举动,惹得小灵再不满的叫了两声。
虽然隔得太远,面目有些模糊,但那邪肆的气质,一身绯红的锦衣,不是凤凰又是谁?
还在沉思之间,腰身已经被人牢牢圈住,接着有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喷到耳边,“是谁让思儿看的这么专注呢?”
子思随手掩了窗子,“景的魅力好大,让人不远千里追到这个小地方来了。”
“武林大会,他本来也该来的,思儿何必介意?”
子思仰头看他,“他出现并不奇怪,但是为了见你,在风雨楼对面修一座宅邸,也未免太大费周章了吧?”
“那是他的地方吗?”风白景似乎并不是很介意,一把又将子思拉到床上。
“看他房中摆设,加上隐藏在暗的他的几个手下,应该是他的宅邸不错,据我所知,落日城内并无比风雨楼还高的建筑,所以应该是最近建成的。”子思说完,拿眼斜睨着风白景,“这归翼尊主还真是痴情呢。”
“思儿这是醋了?”
“怎会?景的魅力无边,我该高兴才是。”
风白景状似疑惑的看着子思,一本正经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思儿原是个醋坛子,亏我一直以为,我家儿子性情温顺,善解人意,原来都是假的。”
“现在知道,还为时不晚。”
风白景轻笑着在子思通透的耳廓上咬了一口,“可惜我喜欢。”
虽然情话已经听过无数遍,但子思还是不禁红了脸,讪讪转移话题,“最近甘泉城龙奕将军似有反意,不知如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龙奕这个人,思儿七岁的时候就已把他看透,何需介意。”
“天下已定,想反也难成气候,但是如歌突然迁都飘雪城,难道是你的意思?”既然话题牵扯到这里,子思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虽然他们三个确实讨论过迁都的问题,但飘雪城当时并没有被列入考虑的范围。
风白景眼光飞速闪烁了一下,“思儿你老是想着风如歌,我也会吃醋的。”
子思看他一眼,刚想开口,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谷主、主人。”如烟的声音轻柔,一大早听来还是十分舒服的。
“何事?”
“是云先生有事,请谷主和主人过去。”
云白?到了落日城之后,他还没露过面呢,这时候又是干什么?
云白的居简单整洁,药香淡淡弥漫,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流韶怎么不在?”一进门,没看到雪流韶,子思不由有些奇怪,这两人向来如胶似漆,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现在看到云白一个人,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云白捣弄着手中的药粉,淡淡道。
风白景挑了挑眉,携着子思在软榻上坐了,“云白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要说?”
云白停下动作,“不是有事要说,而是让你们见一个人。”
“谁?”
“风冥公子。”
听到这个回答,子思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对着风白景眨眨眼睛,似乎在说,看,果然找上门来了吧。
风白景笑了笑,又道,“为何是云白要我们见,他和云白是什么关系?”
子思会风冥紫焰的事情,雪流韶一早便感知到他气息的不同寻常。两人自然认为雪流韶知道,就等于云白知道了。这风冥公子,云白也该知道是假,为何要让他们见他?
“因为他不得其门而入,自然就找上了我。”云白一如既往的随意浅笑,但笑容中又多了几分意。
“既如此,先见了再说吧。”风白景斜倚着软榻,淡淡说了句。
话音刚落,就有一身形高挑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浅色衣衫,带着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对着风白景微微躬身致意,“风冥见过谷主。”
听到他的自称,风白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风冥公子有何指教?”
男子微微动了动眉,“有些事,风冥想和谷主单独谈谈。”
闻言,子思看了看风白景,而对方则索性一把将他揽到怀中,“要说就说,不说便罢。”
男子愣了一下,云白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子思才刚刚起身,随便披了一件家居的长衫在身上,长发未束,躺在风白景怀里,衣衫半敞,绝美的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平日的淡定自持半分不见,如此情景,看在那男子眼里,似乎也有几分明白,忘忧谷谷主身侧,没有宠侍相伴,也有些说不过去吧?想到这一层,他便有些释然,扬眉笑了笑,“风冥的身份,谷主难道不好奇?”
“你自诩风冥紫焰传人,自然是我忘忧谷中人,而依谷规,你的身份,我是不能过问的,不过你若想告诉我,我也不介意。”
一番话说的行云流水,其实是风白景信口胡诌,看那人听得十分认真的模样,也就明白了,这人绝对不是忘忧谷的人。
男子被人试探了尚不自知,冷声道,“谷主不想知道也就罢了,风冥今日贸然前来,实际是因为我家主人邀谷主过府一叙。”
“你家主人?”
“正是。”
风白景懒懒拨弄着子思的发丝,“风冥紫焰,百年一传,却从未听闻有认主之说,阁下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呢。”
一言出,却正好合了男子的心意,他眸光一冷,“既然谷主不信,风冥少不得要献丑了。”说完,腰间长剑已然拔出,带起一阵紫光,不是向着风白景,而是对着子思直袭而去!
凌烈剑气带起一阵厉风,拂动子思额前细发,衣袖微扬,他却是动也不动,唇角反而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见子思不出手,风白景不由叹了口气,最近思儿真是越来越懒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惯的,心里这么想,手上却是毫不迟疑,双指一错,已经夹住长剑,而一瞬之间,剑身上紫气突然蓬蓬勃勃涨大了一倍,风白景只觉手心一阵灼热,微敛了眉,袖在袖中的左手微微一动,澎湃内力汹涌而出,直接逼退了风冥的长剑。
这下子思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方才所见那剑上,竟真是风冥紫焰的内力!
原以为这人武功不过徒具其形而已,但现在看来,所会风冥紫焰虽然不全,功力也就两到三层而已,但确确实实并非造假。
一击不中,风冥略退一步,长剑一闪之下,再发一击!
风白景握了握被灼痛的右手,腰间的软剑因为遇到了对手,发出轻微的龙吟之声。正欲再接一招,子思手上紫光一闪,一朵紫焰腾空而起,风冥这一招去势未停,只听锵然一声脆响,他手中裹挟着紫光的长剑已经断做两截,跌在了地上,而子思从风白景身上抽出来的息兰,已经架在了风冥的脖子上。
一梦浮生(父子) 第二卷 逍遥江湖 第二十八章 尾声
=
“你……”风冥一脸讶异的看着他,“你会风冥紫焰!”
子思冷哼一声,“凭你的功夫,也敢号称什么‘风冥公子’,真是可笑!”
“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归翼门下左使,还真是健忘呢!”
那男子听子思道破身份,双眉一跳,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你……”
子思抬手封了他几大穴,仍回到风白景怀中,淡淡对着风白景解释道,“方才他出剑之时,我便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灵光一闪之间,便想起来了,有这般凌厉神色的,只有归翼左使^,没想到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你曾见过我?”
“见没见过并不重要,你是如何学会风冥紫焰的?”
“哼,我倒真没想到,堂堂风冥紫焰的传人,竟会愿意屈居人下,辗转承欢。”
刻意激怒的话,子思自是不会在意,“你不愿说,也罢了,反正你不过是所谓归翼尊主手下一颗棋子罢了。”
闻言,他脸色一阵惨白,似乎连仅有的几分生气也褪去了,棋子,他又如何不明白,主人对他,曾有救命之恩,虽然他一心希望舍身相报,但主人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心心念念的,不过眼前这人而已,思及此,心中剧痛,居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子思不由拧眉道,“见过我的风冥紫焰,至今无一活口,你知道吗?”
^苦笑两声,“死又何惧?”
“罢了,思儿,从此人身上料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一刀杀了,省得麻烦。”
心念一动,息兰响起一声清脆的龙吟,清冽的剑气发出嘶嘶破空之声,对着动弹不得的^直刺而去。
只听一声刺破血肉的沉闷响声,剑气已经穿透^的胸膛,大片血飞溅而出。
他勉强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意来,撑着最后一口气看了一眼风白景,“可惜谷主英明一世,还是被我下毒了。”说完,竟没了气息。
子思猛地站起来,看着风白景,急声道,“什么毒?”
“思儿别担心。”风白景将他拉回怀里,把有些灼伤的右手伸到他面前,上面有一只极小的金色甲虫,四肢僵硬,显然是已经死去了。
“是蛊?”
“嗯。”风白景漫不经心将虫子扔到一边,“他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蛊虫已死,思儿就不用担心了。”
子思这才稍稍安心,拉起他的右手轻轻吻了吻,“没事就好。”
一吻罢,等在外面的云白已经和雪流韶携手走进来了。
“谷主,要杀人不能换个地方么?想我天下第一神医,悬壶济世……”见到^的尸体,云白已经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行了”风白景挥了挥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云白无奈叹了一口气,在下首的椅子上随便坐了,“我倒并不认识他,只是和他的主人有些渊源而已。”
“什么渊源?”
云白更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不能说。”
雪流韶站在他身后,轻柔的伸手揉着云白的太阳穴,“不用担心,他们两个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舅舅这里有治烧伤的药吗?”
闻言,云白讶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风白景身上,“谷主受伤了?”
风白景的右手虚握了一下,“小伤,不用治了。”
子思微微蹙了蹙眉,展开风白景的手,如玉的手上一道赤红的伤痕分外醒目,“不要任性。”
风白景宠溺的摸了摸子思的头顶,“傻瓜。”说着,将子思的右手展开,在那道已经陈旧的伤痕上反复摩挲,“思儿……”
子思没有说话,接过云白递过来的伤药,不容分说抹了上去,“还说不是任性。”
风白景无奈的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听见子思奇道,“舅舅,这种药涂上去会变色吗?”
“什么?”云白一惊,立刻冲到了风白景面前,细细查看了一回,良久,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短剑,“这剑上有毒。毒性并不是很严重,只会让人暂时手脚麻痹,过会儿就好了。”
子思扬了扬眉,“手脚麻痹?”
子思的话中之意,风白景自然听得明白,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子猛然一轻,竟然被子思抱在了怀里。
子思扫了一眼还在呆愣状态的两人,淡淡说了句,“先走了。”说完,径直抱着动弹不得的风白景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回到房中,风白景被子思轻柔的放倒在了床上,坐在床边的子思这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他纤长的手指在风白景如玉雕成的脸上来回摩挲,享受着那份绝佳的触感,轻声软语道,“景,感觉怎么样?”
风白景试着动了动手指,却依然无力,但他的表情却不见半点慌乱,反而轻笑着道,“机会难得,思儿可要抓紧。”
“是吗?要不要我将窗子打开?”
风白景扬了扬眉,“我可不舍得思儿被别人看了去。”
话音刚落,身子一凉,腰带已经被子思挑开,接着子思特有的柔软的唇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身子,落下细细密密的轻吻。
伸手从床头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思唇上笑意愈浓,“景,真的准备好了?”
“思儿做事,何时这般拖拖拉拉了?”
“景这是等不及了吗?”说完,将两人的衣物都除了,躺在风白景身边,将对方赤裸的身子拥到自己怀里来,伸手蘸了点药物,小心翼翼向着风白景的身后探去。
冰凉的膏体触到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风白景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全身微微一颤。
子思停下手中的动作,“能动了?”
风白景苦笑道,“你发现了?”
“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风白景回抱住子思,在他耳边轻声道,“思儿若想做,我心甘情愿。”
柔情似水的话听得子思心头一软,刚想说话的时候,忽听到窗边响起“咕咕”的声音。子思一惊,这才想起小灵还在房间里面,慌忙想够件衣服披上,却被风白景翻身一压,压在了身下,“他看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思儿还害羞么?”
“小灵能透视,说不定是看到那个凤凰的秘密了。”
“管他做什么?他三番四骚扰我们,我定不会放过他的。”说完,风白景抬了抬子思的下颌,“思儿愿意在上还是在下,今日总让思儿尽欢才是。”
“可惜,你的言使好像回来了。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事要回报的?”
风白景蹙了蹙了眉,“言使此时打扰,所说之事定然十分重要,可是思儿……”
听出风白景的歉意,子思笑着吻了吻他,“来日方长。”
待两人整理好衣物,一抹白色的人影在虚空之中慢慢显现,“谷主。”
“说吧。”
“据六使回报,归翼的人最近有异动。落日城城主将在城中大宴武林人士,而城中出售食材的地方,都有归翼的人出没,我们怀疑,归翼打算在宴会当天给所有人下毒。”
“这种伎俩他倒是百用不厌。”
“还有,”言使顿了一下,“自从那日落日城主从风雨楼离开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我们怀疑,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闻言风白景挑了挑眉,“那么你们的结论是?”
“归翼的尊主控制了落日城城主,打算在宴会那天,一举挫败群雄,夺取天下第一的位置,或许,他还想对谷主下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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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风冥一脸讶异的看着他,“你会风冥紫焰!”
子思冷哼一声,“凭你的功夫,也敢号称什么‘风冥公子’,真是可笑!”
“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归翼门下左使,还真是健忘呢!”
那男子听子思道破身份,双眉一跳,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你……”
子思抬手封了他几大穴,仍回到风白景怀中,淡淡对着风白景解释道,“方才他出剑之时,我便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灵光一闪之间,便想起来了,有这般凌厉神色的,只有归翼左使^,没想到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你曾见过我?”
“见没见过并不重要,你是如何学会风冥紫焰的?”
“哼,我倒真没想到,堂堂风冥紫焰的传人,竟会愿意屈居人下,辗转承欢。”
刻意激怒的话,子思自是不会在意,“你不愿说,也罢了,反正你不过是所谓归翼尊主手下一颗棋子罢了。”
闻言,他脸色一阵惨白,似乎连仅有的几分生气也褪去了,棋子,他又如何不明白,主人对他,曾有救命之恩,虽然他一心希望舍身相报,但主人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心心念念的,不过眼前这人而已,思及此,心中剧痛,居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子思不由拧眉道,“见过我的风冥紫焰,至今无一活口,你知道吗?”
^苦笑两声,“死又何惧?”
“罢了,思儿,从此人身上料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一刀杀了,省得麻烦。”
心念一动,息兰响起一声清脆的龙吟,清冽的剑气发出嘶嘶破空之声,对着动弹不得的^直刺而去。
只听一声刺破血肉的沉闷响声,剑气已经穿透^的胸膛,大片血飞溅而出。
他勉强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意来,撑着最后一口气看了一眼风白景,“可惜谷主英明一世,还是被我下毒了。”说完,竟没了气息。
子思猛地站起来,看着风白景,急声道,“什么毒?”
“思儿别担心。”风白景将他拉回怀里,把有些灼伤的右手伸到他面前,上面有一只极小的金色甲虫,四肢僵硬,显然是已经死去了。
“是蛊?”
“嗯。”风白景漫不经心将虫子扔到一边,“他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蛊虫已死,思儿就不用担心了。”
子思这才稍稍安心,拉起他的右手轻轻吻了吻,“没事就好。”
一吻罢,等在外面的云白已经和雪流韶携手走进来了。
“谷主,要杀人不能换个地方么?想我天下第一神医,悬壶济世……”见到^的尸体,云白已经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行了”风白景挥了挥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云白无奈叹了一口气,在下首的椅子上随便坐了,“我倒并不认识他,只是和他的主人有些渊源而已。”
“什么渊源?”
云白更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不能说。”
雪流韶站在他身后,轻柔的伸手揉着云白的太阳穴,“不用担心,他们两个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舅舅这里有治烧伤的药吗?”
闻言,云白讶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风白景身上,“谷主受伤了?”
风白景的右手虚握了一下,“小伤,不用治了。”
子思微微蹙了蹙眉,展开风白景的手,如玉的手上一道赤红的伤痕分外醒目,“不要任性。”
风白景宠溺的摸了摸子思的头顶,“傻瓜。”说着,将子思的右手展开,在那道已经陈旧的伤痕上反复摩挲,“思儿……”
子思没有说话,接过云白递过来的伤药,不容分说抹了上去,“还说不是任性。”
风白景无奈的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听见子思奇道,“舅舅,这种药涂上去会变色吗?”
“什么?”云白一惊,立刻冲到了风白景面前,细细查看了一回,良久,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短剑,“这剑上有毒。毒性并不是很严重,只会让人暂时手脚麻痹,过会儿就好了。”
子思扬了扬眉,“手脚麻痹?”
子思的话中之意,风白景自然听得明白,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子猛然一轻,竟然被子思抱在了怀里。
子思扫了一眼还在呆愣状态的两人,淡淡说了句,“先走了。”说完,径直抱着动弹不得的风白景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回到房中,风白景被子思轻柔的放倒在了床上,坐在床边的子思这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他纤长的手指在风白景如玉雕成的脸上来回摩挲,享受着那份绝佳的触感,轻声软语道,“景,感觉怎么样?”
风白景试着动了动手指,却依然无力,但他的表情却不见半点慌乱,反而轻笑着道,“机会难得,思儿可要抓紧。”
“是吗?要不要我将窗子打开?”
风白景扬了扬眉,“我可不舍得思儿被别人看了去。”
话音刚落,身子一凉,腰带已经被子思挑开,接着子思特有的柔软的唇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身子,落下细细密密的轻吻。
伸手从床头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思唇上笑意愈浓,“景,真的准备好了?”
“思儿做事,何时这般拖拖拉拉了?”
“景这是等不及了吗?”说完,将两人的衣物都除了,躺在风白景身边,将对方赤裸的身子拥到自己怀里来,伸手蘸了点药物,小心翼翼向着风白景的身后探去。
冰凉的膏体触到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风白景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全身微微一颤。
子思停下手中的动作,“能动了?”
风白景苦笑道,“你发现了?”
“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风白景回抱住子思,在他耳边轻声道,“思儿若想做,我心甘情愿。”
柔情似水的话听得子思心头一软,刚想说话的时候,忽听到窗边响起“咕咕”的声音。子思一惊,这才想起小灵还在房间里面,慌忙想够件衣服披上,却被风白景翻身一压,压在了身下,“他看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思儿还害羞么?”
“小灵能透视,说不定是看到那个凤凰的秘密了。”
“管他做什么?他三番四骚扰我们,我定不会放过他的。”说完,风白景抬了抬子思的下颌,“思儿愿意在上还是在下,今日总让思儿尽欢才是。”
“可惜,你的言使好像回来了。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事要回报的?”
风白景蹙了蹙了眉,“言使此时打扰,所说之事定然十分重要,可是思儿……”
听出风白景的歉意,子思笑着吻了吻他,“来日方长。”
待两人整理好衣物,一抹白色的人影在虚空之中慢慢显现,“谷主。”
“说吧。”
“据六使回报,归翼的人最近有异动。落日城城主将在城中大宴武林人士,而城中出售食材的地方,都有归翼的人出没,我们怀疑,归翼打算在宴会当天给所有人下毒。”
“这种伎俩他倒是百用不厌。”
“还有,”言使顿了一下,“自从那日落日城主从风雨楼离开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我们怀疑,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闻言风白景挑了挑眉,“那么你们的结论是?”
“归翼的尊主控制了落日城城主,打算在宴会那天,一举挫败群雄,夺取天下第一的位置,或许,他还想对谷主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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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至此,一梦的情节已经接近尾声了~~~
再谢谢各位亲的支持(泪目……)
由于梦自身的原因,让这篇文章在更新、情节方面有了很多遗憾,对此梦真是十分抱歉,因而梦也没有V文……
另外,我很喜欢这篇文章,也很不想放弃它,但是有始必有终,梦的新文也在构思之中,希望亲们继续支持哦~~
过两天梦就回家了,一梦也只有一两章要完结了,要好长时间看不到亲们了……
国都飘雪城恢宏的宫殿内。
雪白的天鹅绒床单,大得离谱的床上,紫发与银发相互纠缠,如同盛开的大朵紫兰,绚烂的颜色分外赏心悦目。
两具赤裸的身体在大床上相互纠缠着,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玄色龙袍被凌乱的扔在地上,紫发的少年发出断断续续的动情呻吟。
“无颜……”
压在身上的人邪邪一笑,“怎么了,皇帝陛下还要?”
一声皇帝陛下在这样的场合,却分外显得煽情不已……
新帝为这一声稍稍露出羞赧的神色,找回些理智,将身上的人推开了些,“谢谢你帮了七皇兄。”
子思身上胎毒,本是无药可救,若不是雪无颜出手,区区雪莲又怎么救得了他的性命。
“他和我命脉相牵,我救他也是应该,不过陛下若执意要谢,不如……”说着,将手指悄悄入幽,轻轻按了一下,惹得少年发出猫一样的轻哼,话中的含义却是不言自明。
“无颜。”风如歌轻唤他一身,坐直了身子,紫色的发如云一般铺在身后,他脸上神情复杂,“其实你是喜欢七皇兄的吧?”他的那个皇兄,沉静如玉,优雅如莲,就算他如今是天下之主,站在他的皇兄面前,他也会无法抑制的自卑。
直白的问题让雪无颜费神想了想,银色的瞳子反射着淡淡天光,剔透如水晶,绝美的容颜因为用心思索而现出平日难得见到的淡淡光辉。
“或许吧。”虽是不确定的回答,他的声音却是很真诚,片刻,他又扬唇笑了笑,将风如歌重新拥到自己怀里来,“谁知道呢?”
闻言,风如歌也笑了,“是啊,爱恨情愁,何必计较这么多?”
有风扬起及地的帘幕,风铃空灵的响声传遍整个宫殿,午后安逸的宫殿仿佛陷入了沉睡,安静的,温暖的气氛,幸福的味道,四弥漫开来。
三日后,落日城大宴。
城门之下,早已准备好的豪华宴席已经摆开,百余桌丰盛的酒宴已经排开,临时搭建的高台显得精致而华丽,上面却只放了两把饰以盘龙的檀木椅。
群雄陆陆续续出现在宴会现场,一时之间,寒暄客套之声不绝于耳。
待所有位置都坐满之后,众人的目光自然不可避免的投到了高台之上,那两个还空缺着的座位,自然是留给江湖中地位最高的人,今,不知有多少人是为了一睹这两人风姿而来,而这两个人迟迟不现身,自然也就引得下面一阵阵骚动不停。
“各位稍安勿躁。”
一把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制止了台下的喧闹,身穿隆重礼服的年近甲的落日城城主在众人注目之下,登上了高台。
作为东道主,加上本身在江湖中就很有威信,他的出现很快就让现场安静下来。
“诸位,今日远道而来,都是为了见证江湖第一门派的诞生。落日城有此荣幸能请到各位,希望今日宾主尽欢,不醉不归!”
在座都是豪气干云的江湖人士,当下齐齐举杯道,“不醉不归!”
一杯饮罢,就有人在下面叫道,“这忘忧谷主和风雨楼主几时才到啊?”
城主宽厚一笑,“请稍安勿躁,他们两位很快就到了。”
“城主,昨日那位风冥公子,今日怎么不见了?”
听到有人提到^,那假扮的落日城主脸上一僵,滞了片刻才道,“风冥公子行踪飘忽,自然不是我等俗人能知道的。”
“听说那风冥公子根本就是假扮的!”忽有一个人高叫道。
“是啊!”立刻就有人附和。
“我们亲眼所见,怎会有假?”又有一个人反对。
…………
一时之间,下面的武林人士已经分成两派,吵将起来,好不热闹。五大门派掌门人就坐在离高台最近的一桌,俱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台下混乱的局面,冷哼出声。
“一群没有见识的家伙!”少林方丈冷笑道。
“方丈说的好听,也不知是谁,在听到风冥紫焰现世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峨眉掌门横了他一眼。
“唉,五大门派累世以来,称霸武林,最近百年来被忘忧谷取代了武林第一大门派的位置,现在又出来一个风雨楼,我们的老脸正是没地方放了!”青城掌门拍了一下桌子,长叹道。
他话刚说完,武当掌门居然笑了两声。
少林方丈立刻怒道,“道长这是在笑什么,五大门派如今人才凋敝,见忘于武林,道长难道还高兴不成?”
“方丈误会,依老道所见,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们老了,万物代序,天命有常,诸位不要心生怨怪才是。”武当掌门最为沉得住气,慢悠悠的劝道。
其余四人齐齐冷哼一声。
五人这方谈得热闹,此时才注意到,本来吵吵嚷嚷的宴会突然安静下来了。
原本还空空荡荡的高台之上,已经出现了几个窈窕的身影。
左侧的两个女子,一个湖绿衣裙,跳脱灵动;一个素白裙裳,娴静如水,两个女子俱是姿色绝佳,令人忘俗,右侧的两个女子,则是一身淡粉色的衣衫,面覆薄纱,身段窈窕,摇曳身姿。她们身后,还跟着一群随从打扮的人,声势十分浩大。
人群中又起一阵骚动。
接着,悠悠扬扬的乐声不期然响了起来,仿佛自心底响起的纯美乐声几乎让所有人都忘乎所以,一行身材曼妙的女子随着乐声袅袅而出,在高台之上洒下大片的兰瓣。
还没出现,就这么大的排场,众人不由纷纷伸长了颈子,遥望着高台的方向。
就在寂静的人群要重归于喧闹之时,两条修长的身影闪电一般掠上了高台。
万籁俱寂。
众人只觉眼前一,这才看清携手站在眼前的一玄衣一紫衣两名男子。
眼前两人极为俊美,气质洒脱出尘,浑然不似人间之人,看的众人一时都呆了过去。
还没回过神来,两人相视一笑,轻衫一拂,动作潇洒的坐上了象征身份的两把椅子,俯视着台下众人。
见两人出现,容庭嘿嘿笑了两声,“诸位,忘忧谷主和风雨楼主人既然都已经现身,那么宴会就开始吧!”
话音一落,台下又是一阵轩然大波,这临时搭建的高台大概有近三层楼高,只隐隐可见台上两人姿容绝世,气度不凡,相貌却看不真切,惹得不少人暗叹遗憾。
不过既然两位主角已经出现,众人自然不好再吵闹,加上宴会上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武林人士每每餐风露宿,难得享受一番,也就互相招呼着喝酒划拳去了。
不多时,忽听那落日城主扬声道,“归翼尊主到――”
归翼是近年来崛起的门派,地位本只在忘忧谷之下,却被风雨楼赶超,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时之间,偏居云州的偌大帮派竟然被人遗忘,归翼尊主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今日他竟比高台上的两位还姗姗来迟,不知究竟是做什么打算呢?
一些武林人士正自猜疑,归翼尊主一身醒目的锦色礼服,被大堆手下簇拥着姗姗而来。
走到宴会中央,他扫视坐着的众人一眼,唇际隐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对着众人微一抱拳,说话却是没有半分停顿,“风冥紫焰传人凤凰,各位有礼了。”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这已经是第二个自称风冥紫焰的传人的人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归翼的尊主。
台上的落日城主将一切看在眼里,这时竟然自顾自鼓起掌来,“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尊主既然自称风冥紫焰传人,相信就一定有方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令群雄心悦诚服。”
他的话一说完,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凤凰邪邪一笑,举起右手,“这有何难?”说话间,掌心窜起一团紫焰,紫色的火光升腾跳跃,随着他的动作,紫焰一闪,落到了随从的佩剑之上,只听一声脆响,那柄悬在随侍腰间的宝剑已经化为了一地齑粉。
众人都因这诡异的场面呆了片刻,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老兄,这真是风冥紫焰的功夫吗?怎么感觉跟之前那个人用的又有些不同呢?”
“说的也是啊,貌似眼前这个要厉害一点。”
正讨论之间,又听城主道,“究竟是也不是,我们说了自然不算,但是有一人却可以为我们证实。”
说完,他向着高台的方向一指,众人只觉眼前一,那高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突兀的青衫。
“忘忧谷真正的谷主,千里追月,青灯夫人!”
此刻,站在风白景和子思面前的,竟然真是两年未见的青灯,她青郁色的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身上凛冽的气势比之前有增无减,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竟真是青姨,凤凰的风冥紫焰果然是她教的。”子思低喟一声,“青姨已是方外之人,又怎会卷到这些俗事里面来?”
“凤凰所会风冥紫焰,不过是些许皮毛,或许青灯她自有打算,我们且看看再说。”风白景镇定的声音传入耳际,立刻让子思安心不少。
“城主见笑,我并非忘忧谷真正的谷主,忘忧谷谷主只有一个。”说着,她对着风白景微微躬身致意,得到对方淡然的回应之后,她才漠然转头,看着台下,“今日我来,只为证明一事,归翼尊主所会,确实是风冥紫焰没错。”
青灯的名号,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响彻江湖,作为忘忧谷上一任的谷主,她承认风白景身份,众人并不感觉十分意外,毕竟这位新上任的谷主,早在江湖中被传得神乎其神,声望一点也不输于青灯。青灯另一个让众人追捧的身份,自然就是风冥紫焰卷谱的保管者,她既然亲口承认,自然不会有假。一时之间,众人看向凤凰的神色,都多了几分敬畏。
就在此时,青灯苍健有力的声音不缓不急的传入众人耳际,“他所会虽然是风冥紫焰,但却只是皮毛而已,他并非风冥紫焰真正的传人。”
一句话,成功的让台下再炸开了。
凤凰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稳住,“师父,徒儿虽然学艺不精,但自问也不会辱没了师父的威名,师父又何必急着否定弟子?”
凤凰居然是青灯的徒弟?他这一番话言辞恳切,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青灯冷笑一声,“既然你们都想看真正的风冥紫焰,便让你们看看又何妨?”
说完,她竟真的踱步到子思身旁,锐利的眸光一扫而过,“如何?”
子思还没说话,风白景皱眉道,“不好,后患无穷。”
青灯不赞同的摇头,“可我认为时机刚刚好。”
“思儿怎么想?”
子思挑挑眉,“要不借此机会一统武林?”
风白景微微笑了笑,“总之,思儿想怎样便怎样吧。”
三人几句话说完,也不过片刻时间,众人还在为青灯刚刚的话愣神,那紫衣少年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么尊主上来赐教,如何?”
这句话紧承青灯的话而来,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青灯口中所谓“真正的风冥紫焰”,加上风雨楼主的身份,一时之间,气氛更加扑朔迷离。
凤凰自然是认不出卸下人皮面具之后的子思,本以为站出来的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看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不由也愣了一下神,暗想对方如此年轻,少不得有少年人轻狂自大的毛病,或许只是想出出风头罢了。
凤凰打量着看了对方半晌,一招“踏雪无痕”飞身上了高台,身姿轻盈如燕,激起台下一阵喝彩之声。
风雨楼主和归翼尊主的对决,虽然没有期待中的忘忧谷和风雨楼这般让人心血沸腾,但加上风冥紫焰的噱头,自然也让台下的武林人士都屏息期待。
谁知凤凰上了高台,却不急着和风雨楼主决斗,反而好整以暇看着台下的武林人士,似乎在等待什么。
台上的人已然是心知肚明,也不催促,一时间,竟似成了僵局。
似乎是嗅到些不同寻常的气氛,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是谁,突然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带倒一片桌椅,接着,宴会现场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的,一个接一个的武林人士倒了下去,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唯独台上众人,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凤凰看看子思,轻笑两声,“你真是风冥紫焰的传人?”
“是与不是,阁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凤凰却不受他挑衅,继续问道,“你不是忘忧谷的人?”
子思没有回答,青灯叹了一口气,“你纠缠于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说完,神色又转为犀利,“我答应了将风冥紫焰的残卷交给你,你许诺我不破坏武林大会,如今你既然已经食言,我不会再留你于世间!”
话音未落,青灯杀机已起,却听凤凰肆无忌惮的长笑两声,“师父,你以为我没有万全之策,会来争这武林第一的位置?”
青灯脸色一肃,逼视他半晌,却不再说话。
凤凰笑脸盈盈转向风白景,“谷主此际还能安坐,本尊实在佩服。”
风白景扬眉浅笑,“不知阁下所指为何?”
“谷主既然见过我手下之人,难道近两日没有什么身体不适之吗?”
“阁下是指……”
“世间有一种蛊虫,名唤‘情蛊’,中蛊双方唯有爱上对方,蛊毒才不会发作,若是不爱或变心,就会忍受万蚁噬心之痛。”
“世间竟有此奇蛊。真是可惜。”
见风白景故可惜神色,凤凰眉间一动,“可惜什么?”
“难道阁下对自己的下属一向如此信任吗?”风白景轻笑两声,“我是在可惜,那只金黄色的蛊虫死的太过简单了。”
凤凰脸色陡然一变,“你,你竟然没有中蛊……不可能……”
“不可能?”风白景嗤笑一声,“阁下从暗偷窥于我,我难道就不能装作毒发,让阁下高兴高兴吗?”
“好!好个忘忧谷主!”凤凰失神的笑道,“纵使你没有中毒,你若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杀光这里所有人!”
这下风白景更为不屑,“请便。”
凤凰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不管他们的死活?”在他看来,忘忧谷既为天下第一大门派,自然和其他门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江湖名声自然十分重要,没想到忘忧谷主竟然对所有人的死活都不管不顾。
“他们的生死自然由他们自己负责,与我何干?”
凤凰两计落空,神色越发阴狠,“谷主可知,他们如果全都死了,我已布置好,到时所有证据都会暗示是忘忧谷下的毒手?”
风白景一眼将他看穿,“若你真的能做到,肯定会选择带领江湖门派来找我寻仇,又何必在这里虚张声势?”
“你……”
凤凰脸色越见惨白,“算你狠!”
正准备走人之际,忽听背后悠悠一声,“站住!”
他错愕的回头,却见那一直没有说话的风雨楼主突然面无表情上前一步,“觊觎我最珍贵的东西,还想全身而退,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你最珍贵的东西?”
子思冷哼一声,手上紫光忽现,化身千亿的紫芒毫无征兆向着凤凰直刺而去。
凤凰眼疾手快,闪身连躲,身上还是被擦伤多。待他回头去看台下他带来的手下,却发现他们已经被忘忧谷的人马团团围住,束手就擒了。
“我们既然已经洞察你的计划,你的失败早成定局。”子思冷冷看他一眼,“找死!”手上的紫光愈盛。
见识到真正的风冥紫焰,凤凰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子思要动手的时候,忽听一声疾呼,“住手!”
却是云白匆匆奔上了高台,不容分说挡在了凤凰前面。
“舅舅,这是做什么?”
听他叫云白舅舅,凤凰大诧,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云白已经打断了他,“子思,这是我唯一的弟弟,若他死了,云家本家再无男丁,云家从此便绝后了,所以子思……”
他的这个外甥,平日里温良谦和,从不与人为难,也难怪云白以为,稍稍求情,他应该会放过凤凰一马。
然而子思眼中一片冰封,半点温度也无,一口回绝道,“不可能。”
云白一愣,猛然想到数年前,风白景遇刺,他杀了雪国所有使节,半分犹豫都没有,今日,自己的弟弟想对付的人,又是那人……扪心自问,若有人要对流韶下手,他定也不肯轻饶,但他身为云家家主,不可能让云家绝后……
片刻犹豫之间,子思还没出手,风白景手中光华一闪,息兰灵剑通神,龙矢矫矫,杀气顿时弥散开了整个高台。
那刺向凤凰颈间的一剑,被对方察觉,身子刚刚一侧,已经被忘忧谷的人团团围住,四方的长剑都架上了他的咽喉。
云白眉尖一紧,看着风白景和子思,眼中有淡淡的决然,“你们真要杀他?”
风白景点点头,“一定。”
“谷主,子思的身体状况如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之后毒虽解了,身体一直不好,而调养,一直是用的我的药方,谷主真的认为跟我为敌是明智的选择吗?”
风白景瞳孔陡然收缩,身上杀气一盛,一时间,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窒,他声线冰冷,“你不该如此逼我。”
话音未落,言使手上的银线一紧,已然缠住云白的颈项,只待稍稍用力,就可以结果了云白的性命。
“住手!”
柔和的语调响起得恰到好,众人寻身望去,一抹白衣的身影飞速跃上了高台。
风白景冷笑一声,“雪流韶,你要救他?”
“谷主,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不必如此刀兵相见。”说着,他走到云白身边,看他一眼,右手微微一动,割断了勒着云白脖子的细线,轻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云白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
“不用你的弟弟,我也可以为你云家留下后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脸上带着淡淡的绯色,一派娇羞。
云白愣了一下,喜色爬上眉梢,“真的?”
“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云白不容分说,横抱起雪流韶,潇洒道,“他的事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竟真的不见了踪影。
此时,青灯淡淡看了凤凰一眼,“你曾经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可惜你一心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最终被误了一生,你该后悔才是。”说完,青衫飘飘,也离开了。
言讫,风白景也不再看他,淡淡道,“动手。”
“等等。”事已至此,凤凰知道自己再无生理,看着风白景的目光复杂难解,“是我算计失败,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是,谷主风姿绝世,我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子思截断他的话,轻笑一声,轻衫一摆,已经坐在了风白景怀中,双手环住他的颈子,当着凤凰的面对着那形状姣好的薄唇吻了下去,风白景自然配合,两人吻到忘情,喘息不断时,才松开了对方,子思靠在风白景怀中,眼中带着三分挑衅,“如何?这回尊主可输得心甘情愿?”
凤凰眼中一阵骇然,看看风白景,又看看子思,“你们……”然而他的话已经没办法说完,一把利剑已经割破了他的咽喉。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琥珀终于长吁一口气,“总算死了……”说着,把抱在怀中的小灵放了出来,“小灵,去为那些人解毒。”
自己能派上用场,小兽自然十分欢畅,在地上蹦Q了几个圈,才窜到台下,砸出一个个蓝色的光球。
看着台下的人渐渐转醒,子思笑着执起风白景的手,“景,我们走吧。”
“好。”
身后忘忧谷的人都很明智的没有跟随,琥珀也被如烟拦住了,那潇洒挺拔的玄衣紫衣的身影渐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风中,有君子兰优悒的幽香传遍了整个城池,忘忧谷谷主和风雨楼主人的传说,久久盘旋不去……
至此,一梦就已经完结了,再谢谢亲们的支持!!!!鞠躬!
梦的好友为书令仪和千觞写了番外,但是出来的时间不定,欢迎感兴趣的亲们来看看哦~
这几个月来,一梦的写作有喜悦,也有遗憾,不过最终我还是写完了它,不管怎么说,这段共渡的时光都是难能可贵,梦真的很感谢亲们,给了梦很多支持和鼓励……
最后,梦的新文没有意外的话,将在开学的时候和亲们见面,吸取了一梦的教训,定然不会在情节上出现硬伤,不会让亲们失望的…………
小七和景,我爱他们,希望亲们也继续爱着他们,他们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