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逃亡》BY 傀儡偶师

在感情的道路上,有时候我们总在一路逃亡。
-题记

有这么一个传说。

如果在下完大雪的那个早晨,如果你听见窗外有踏雪的脚步声走过。

推开窗户,你就会发现,地上延绵到天边去的脚印。

传说那是被罚下天堂的堕天使,

在追逐自己背离真理的希望时,所留下来的

逃亡的印记。

1

“陈总好像跟前台的小霞打得火热。”

“我不太清楚,反正事儿不都是那事儿,谁没见过一二三的。”

“哼,人不都是那样,有了钱谁不想往上爬。”

有些声音稍微大些的耳语,飘了过来,传到了陶路的耳朵里,他顿了一下,重新在桌子上敲着他那沓弄乱了的拷贝文件。

向来他都是把这些话当没有听见。

他用手指分出那几张顽固不化的纸,整整齐齐地按在桌面上,理顺,然后插入文件,接着又拿起那沓纸在桌上敲敲,直到所有的纸张都整齐的挤在一起。

“咔嚓。“他用打孔机用力的在上面打了两个孔。

“喂!“旁边的同事神神秘秘的转过身来,“你跟小霞住的不是挺近的吗?直到她究竟跟陈总有什么关系?陈总一个月给她多少钱?”

“我不知道。“他疏离地开口,“我跟她走得不近。”

还沉浸在八卦中性质昂昂的同事并没有被他的态度所惹恼,转身又去说起来:“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被那个老头子给上了?要是我的话”

“得了吧!“有人扬声喊出来,“就你?还想坐总经理的位置?!再混个二十年吧!”

整个办公室都哄笑了出来,于是类似闹剧一样的讨论就烟消云散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是坐在最角落的女生双手抓着文件夹,用力的几乎手心都发白了。

陶路细心整理好所有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剩下他跟小霞而已。

“走吧。“他说,“一会儿要拉电闸了。”

小霞还坐在原地:“他们、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他们没有说你。“陶路安静地开口。

“啊?”

“他们只是在平复自己的忌妒心而已。”

“我、我不明白”

“他们忌妒你是研究生毕业,忌妒你一来就得到陈总的提拔赏识,也忌妒你拿走了出国进修的名额,还有头名奖金。”

“可是、可是这是实力啊!”

“所以他们没有侮辱你的实力,而是侮辱你的人格。“陶路似乎在说着什么真理一样,然而静静地叹了口气,“在你来之前,也有很优秀的人,那些人就是被嘲笑的对象,在你来之后,取而代之,被消遣的人,就变成了你。”

“那我该怎么办?”

陶路拉开门。

“我该怎么办?“小霞又问了一。

“你应该问你自己。“他说完这句话,就慢慢的走了出去。

这个世界很可笑。

这些人嘲笑那些人,那些人蔑视这些人。

获得了帮助的人不懂得感恩,曾经潦倒过的人一旦得势便志高气昂,不停的有人在指责别人的丑陋,而那丑陋同样在他身上也具有。

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

“小陶,一起吃饭啊!“开着自己的二手车出大门的时候,还有来来往往的同事跟他打招呼,他只是淡淡地点头。

他从来不跟人过于亲密,也从来不太疏远。

就好像是这些人中间最普通的一个,嘲笑别人也被人嘲笑。

这就是陶路。

他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家,在第三个红灯的地方向了右转,然后直走了十分钟,最后开进一条小巷子。

松开领带,脱掉外套,弄乱头发之后,他走了出来。

这时候的陶路,感觉变轻松了。

没有在公司的压抑。

只是整个人依然很安静的沉默着,站在旁边也会觉得他那里的情绪是凹陷几分的。

他推门进去,迎客铃就丁丁当当的响了。站在吧台后的调酒师一看他来了,就笑着冲他打招呼:“陶先生,好久不见。”

他点点头。

转身走进正厅。

这是一间小酒吧。平时都很冷清,然而如果有活动,人就多了起来,比如像今天,不大不小的舞台两旁全坐满了人。还有许多人没有位置,只能站在吧台旁边。

许多服务生在客人间穿梭着。

只是这里有一个特点,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男人。

女性很少见。

陶路很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因为这里是一间GAY吧。

而这些人都是同志。包括他自己。

烟雾迷漫着整个酒吧。

然而陶路似乎是不同的,见他进来,立即有人过来把他往里面引,最里面一张大桌子坐着几个人已经在招手:“陶路!陶路!这边儿!快!过来!”

有人给他加了凳子,等他坐下的时候,一打啤酒又被摆了上来,接着是香烟。陶路没有拒绝,就着旁边的火点了烟,抽了一口。看起来不像是初抽烟的人。

“你他妈的多就没来了?!”

“靠你的,想没想我?”

一堆夹杂着脏话的问候就招待上他的耳朵,他稍微露出一点微笑:“前一段时间出国了。“然而那些跟他似乎很熟的人,他却一个人不认识。

只有坐得离他最远的那个人,是他的好朋友。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叫顺子。

“公司出国啊。“顺子问他。

“是。“他吐出烟圈,然后四周打量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有活动啊。这儿都是单身的。有喜欢的就带回家吧。“顺子说。

陶路这真被他逗笑了:“你当你这儿开夜店?随便看上了就能出外场?”

“也差不多了。“顺子往通往舞台后面的门看了看,“不都是过来玩得么?喂!去看一下,那小子怎么还没出来?”

“那小子?谁?“陶路问。

“新请来的跳舞的。你看了就知道。“顺子这句话里带了炫耀的意思,“这儿大半都是来看他跳舞的。”

后台突然一下子响起狂乱的音乐。

“看,准备出来了。“顺子抬头认真地看着舞台。

“哦?“陶路没见过他这样,也开始好奇,想知道那个从后台出来的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2

他刚抬头,就有人带着一顶红色大沿帽子,身穿红色绸缎的西装还有黑色西裤走了出来。脚上没有穿鞋。

陶路抬手准备递到嘴边的香烟停在了半空中。

那个人踏着鼓点走出来,微微侧着头,迈着猫步,每一步,整个身体修长健壮的曲线就展现在台下所有人的面前。他轻轻按着帽子,阴影中的眼睛飞快地扫了台下一圈,那几乎就是几秒,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在用灼热而煽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也无声无息的犹如猫儿,脚掌轻轻踏在玻璃地板上,转了一个圈,靠着舞台上的钢管,轻轻摇晃。

陶路清楚地听见旁边的人咽了口水。

台上的人,稍微翘起了嘴角,似乎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他右手抓住钢管,无力的滑躺在地上。然而一瞬间,他的手轻轻触碰到地,于是他整个身体就优雅地跪了起来,然后他一手抓住帽沿,一手撑住地板,就着趴跪着的姿势,张开大腿,随着音乐的节奏激烈又缓慢的前后摇晃着腰肢。

陶路觉得一束火嗡地就烧了起来。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诱惑人。

男人笑了,这是真的笑的得意,他看着陶路,相当得意的笑了。

然后他抓住帽沿的手,缓缓从额头滑下,仿佛是因为太热一般,他抚摸着自己的喉结,锁骨,露出西装领口的肌肤。

没有人不会为这样的动作心动。

所有人都恨不得那只手是自己的手。

那只手,渐渐揭开第一个钮扣,第二个钮扣,第三颗男人就地转身,靠在了钢管上,衣服斜斜散开不少,露出了他带着小麦色的肌肤,和有力的肌肉。他惰懒地慢慢摇摆着站起来,左右拉开着衣服。

音乐声突然拔高。

男人猛地地一拉。金色的纽扣一下子飞开四周,红色的衬衫被撕成两半,露出了他性感的身体。

台下的人已经疯狂了起来,尖叫和口哨一下子震聋了陶路的耳朵。

“Brant!!!“然而最多的,喊出来的就是这个单词。

Brant?黑鹰?

这是这个男人的名字吧?

陶路想,真的是个适合的名字。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BRANT在古德语里其实是妖精的意思。

音乐疯狂了起来,每一个节奏都紧压着上一个节奏。

男人在台上却依然有如贵族一般的猫,丝毫不紧不慢,迈着悠闲的步伐,他的手指犹如弹奏最美丽的钢琴曲一般,在自己的上身游走,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煽情跟暧昧,每一个改变都让人浑身燥热。

陶路很欣赏这样的身体。不会太虚弱太CC,肌肉有,而且纹理都很清晰,看得出来是得到过相当良好的保养的,却不过分的雍容,力量和美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展现。就好像古希腊那些充满了生命力的雕塑一般,健康而性感。

陶路觉得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他。

优美。

在台上的男人的确非常的优美,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性茭中会用到或者会让人联想到性茭。然而没有一个动作做出来会下流猥亵,只会让人觉得,如果跟够跟他Zuo爱,那一定是一种美好的事情。

男人把手放到了自己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上,缓缓地往下移动,缓缓地插入了他的西裤。手在男性的隐秘地带那里,从布料里撑上来,随着节拍打着转,仿佛陶醉一样的,另一只手从外面覆盖了上去。

陶路解开了自己的扣子。没有人不想上他。他想。

接着,男人里面的手指,突然缓缓地撑开了他的裤链,裤子就那么掉了下来。男人的腿同样没有人让人失望。这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完美修长的腿了。狭窄的三角裤包裹着男人最后的隐秘地带,挺翘的臀和微微隆起的前端,让人更加遐想不已。刚刚迫不及待的想看男人脱掉裤子的模样,然而现在却发现,男人脱掉裤子不但没能让他们解脱,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的欲望。

男人恢复了猫步,在台上轻轻摇摆,最后抓住旁边的钢管,蹲下去,犹如舌吻一样,侧头靠在钢管上,迅速的站起来。

那时候,灯光的角度让陶路正好可以看到他一直被大沿帽遮住的闪亮的黑眼睛。

那眼睛在破碎的灯光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美,似乎看着自己又似乎看着远方,但的的确确带着一种看着情人一样温柔而单纯的目光。

陶路一震。

那只燃到尽头的香烟,灼伤了他的手指。

3

“Brant,boss找你。”

佟然正在穿衣服的时候,有人在前台喊他。

“哦,知道了。“他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汗,甩了甩长到肩膀的卷发,就那么光着上身,赤着脚走出去。

顺子正在跟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头儿,你找我?“他拍了拍顺子的肩膀,顺子旁边的男人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好冷。

那是对方眼睛传达出来他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情绪。这家伙冷的跟冰块儿似的,谁啊这是?

“你怎么就穿这样出来。“顺子看了看他的衣着打扮,问。

“怎么了?哪儿不对?我没穿内裤出来已经不错了。”

顺子哼了一声,踢踢旁边的椅子:“坐。”

“哦。“他大大咧咧地坐到凳子上,张着腿,整个人瘫了上去。“究竟什么事儿啊!”

“你他妈给我认真点儿!别叫人说我没教养!“顺子猛地拍了他的大腿一下,佟然痛的直咧嘴。

“头儿,我欠了你的啊?你这么狠心!”

“那,陶路,这就是Brant。Brant,这是陶路。”

“你好。“陶路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你。”

佟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手,老半天才开口:“头儿,你打算逼良为娼,让我当MB吗?”

顺子又狠拍了他大腿一下:“放你妈的屁!”

“那不然干什么啊?!“佟然跳起来,“头儿,我告诉你,现在禁止卖淫嫖娼”

“我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陶路静静地开口,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吵闹的酒吧里却听得一清二楚。

“认识?“佟然奇怪极了地问,“为什么要认识我?”

陶路抿嘴笑了:“因为你跳舞跳得很好看。”

佟然眨眨眼睛,戳戳旁边的顺子:“头儿,你从哪儿认识说话这么知识分子的人?”

“怎么?不行啊?“顺子把佟然按到陶路身边坐下:“坐好来。一会儿散场了叫陶路送你回家。陶路有车。”

“有车就了不起吗?“佟然嗤笑,“我自己走回去也行。”

“你住哪儿?“陶路问。

顺子说:“四环路。”

“那很远。”

“对啊。”

陶路微笑:“我送你好吗?”

佟然睁大眼睛,看了他老半天。

“怎么了?“陶路问。

“你长得真帅!“佟然感叹道,“笑起来更好看,整个人都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怎么不多笑笑?”

陶路把烟掐灭:“你喜欢的话,我会经常笑。”

“呃?“佟然的眼睛睁得更加大了。“好像我们以后还会经常来往一样。”

“那是当然。”

“为什么?”

陶路从桌子旁边拿出另外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我很喜欢你跳舞。我想跟你交朋友。”

佟然愣愣,哈哈笑起来:“你说这话真暧昧。”

陶路耸耸肩膀:“随便你想。要抽烟吗?”

“我不抽烟。“佟然拒绝了。

“那喝酒?”

“百威。”

“多少?”

“一打?”

“你喝,我一会儿还开车呢。”

“你请?”

“好。”

佟然顿时精神了,“啪啪"地开始拍桌子:“宝贝儿!给我一打百威!!”

晚上打烊的时候,已经超过三点了,陶路扶着有些醉的佟然走出来。他看看表,幸亏是星期天,他想,不然的话早晨起来会很难熬。

“喂。“佟然靠着他说。

“嗯?”

“你叫什么来着?”

陶路扶着他到车里:“陶路。”

“不是陶渊明吗?”

“那是我爸。“他面不改色地说着,给佟然系上安全带。

佟然呆了半晌:“你这笑话真冷。”

“你夸奖了。”

“喂。”

“我叫陶路。”

“陶路。“佟然看着他,突然说,“你路过7-eleven 的时候买盒安全套吧。”

陶路顿了一下,关上佟然的车门,转身走到驾驶座,坐进去,才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做。“佟然看着他,说。

“哦。“陶路冷静的发动车子。

“哦什么?”

“没什么。“陶路说。

“没什么是做还是不做?“佟然问他,有些不好意思,“反正我今天晚上想做。你不想?你今天送我回家的意思不就是要跟我来一吗?你不是那种道德岸然的伪君子吧?”

陶路笑了起来,这个笑有点邪恶:“你看我像吗?”

佟然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叹气:“我只是太寂寞了。”

“我也是。”

“嗯?“佟然没有想到陶路会这么说,“你也会寂寞?”

陶路笑着,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夹着一直燃烧的香烟,点点头:“你那边位置下面的盒子里有安全套。”

佟然又呆了:“原来你早就有备而来。”

陶路这笑的十分恶劣。

所谓的"送Brant回家"当然只是一个借口。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顺子知道,陶路也知道。如果佟然拒绝了陶路送他回家,那么就是表示拒绝跟他过夜。如果接受了,那自然是准备来一夜情。

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回那个佟然所谓的家,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租了一个钟点房。

“我先说明,我不是MB,知道吗?“佟然说。

陶路看了他一眼,开始解扣子:“我知道。”

“那就好。”

“MB太贵,我上不起。“陶路说。

“你这笑话真冷。“佟然"哈哈"干笑两声,“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一起?”

“你以为拍GV吗?还一起洗?“佟然嗤之以鼻。“我先洗吧!”

“好。“陶路笑笑,看着他关门进了浴室,他转身打开电视,看着新闻。然而心里却在想Brant的表现。

有些孩子气啊。而且很年轻。

似乎还没有见过圈子里的冷冷热热。

真不知道以后变什么样。

“陶路!”

以后那双眼睛应该没这么纯了吧

“陶路!!”

“啊?我在。“陶路回神,“什么事儿?”

“帮我把拖鞋拿过来。“佟然从浴室里探出脑袋来说。陶路于是把拖鞋递给他,又点了一只烟,电视里演出着海誓山盟的爱情剧。

算了,反正都是玩玩而已。想这么多干什么?

“你抽烟抽的真凶。“佟然围着浴巾出来到的时候发现整个屋子一片烟雾缭绕。

陶路笑了笑,把烟掐息:“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抽了。”

“真的?”

“嗯。“陶路笑着点头,“其实我平常都不抽烟。心里烦得时候才抽。”

“你现在心里很烦?“佟然问他。

陶路翘起嘴角,看着面前肌肤上依然带着水滴,看起来秀色可餐的佟然说:“美色当前,怎么可能不烦?”

“靠。“佟然哈哈大笑起来,扑上去,撕开陶路的衣服,“你不是也一样?”

“我没有你这么性感。“陶路抓住他的手指,一只一只含着,“连指头都这么甜。”

“你上我?”

“你说呢?“陶路反问他。

佟然抓抓黑亮的卷发,笑起来:“我无所谓。不过你这上了我,下我要上你。”

“这还叫无所谓。“陶路笑着把他推在床上,拉开浴巾,于是佟然在舞台上没有露出来的隐秘地带就进入他的眼底。

他满足的叹息一声。

“怎么?不满意我的身材啊?“佟然明知故问。

陶路被他逗笑了:“怎么可能,世界上有你这样身材的人,不多。”

“那你叹气什么?”

陶路的手指从他的腰上划过:“太美了”

“唔!别乱摸!“佟然的身体一下子绷直。

“摸哪儿?这儿?“陶路的手指,滑到他的大腿之间,佟然蹦了起来。

“叫你别乱摸了!”

“不乱摸你能爽吗?“陶路问他。

佟然呸了他一口。

“等一下!“在陶路马上就要进去的时候佟然突然气喘吁吁地停止他的动作。

“怎么了?“陶路问。

“你、你还没洗澡”

“管不了那么多了!“陶路低声说。

(实在是半夜困死了不想写H,就到此打住吧。- -)

“陶路!“主任把办公室的门打开。“陶路你进来一下。”

“哦,好。“陶路取下眼镜,站起来,走进办公室,把门在身后安静的合上。

“什么事儿,主任?”

“小霞跟陈总究竟怎么样?“主任抬头问他。

“我不清楚。”

“外面都在传他们两个,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光是咱们部门,其他几个部门的人都开始说。”

“我真的不太清楚。”

“有人说上周五晚上你跟小霞一起走的?”

“我先走的。“陶路平静地说。

“那么晚了你没送她?”

“我有急事儿。”

主任点点头:“你出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

“好。“他走出去,碰地关上门。

“怎么了?“同事问他,陶路平息了一下怒气,然后开口。

“没什么。”

只是遇见一些恶心的事情而已。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考虑要不要辞职。

电话响的时候,陶路正在无聊的扫雷,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忙碌,不过他拿起电话,号码显示:Brant。

他同样不喜欢在上班的时候谈私事。

“喂?“他接了电话,“有事?”

“啊。“陶路听见那边Brant的声音有些紧张,“没有就是问你今天来不来酒吧。”

“今天不去了。“陶路说,“星期一啊,我一般都是周末过去的。”

“哦,这样哦。“Brant的声音有些失落,大概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冷淡吧。

陶路抿抿嘴:“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我在上班。”

“啊!上班!“Brant突然尴尬起来,“对、对不起!我、我挂了!”

“等等。“陶路突然喊住了他。

“嗯?”

“虽然不能讲电话,但是你可以发信息给我。“他说,自己都不习惯自己突然的心软。

然而对面的Brant似乎笑起来:“好!我一会儿发信息给你!”

然后电话断了。

陶路看着手里的电话,突然觉得自己是自找麻烦。

因为就好像他不喜欢讲电话一样,他也很讨厌发信息。

然而Brant似乎却对两件事情都很有兴趣,不到五分钟,第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陶路,你在上班啊。]

陶路扫着雷,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边叹气边慢吞吞的发信息过去:[对。我在上班。]

[真好噢,有工作。]

[你不是也在工作吗?]

[那是兴趣而已。]Brant说。

[那你在干什么呢?]陶路好奇了一些。

[我啊。我大学退学啦。我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哇。]陶路说。

[奇怪啊,我竟然没有说]

一来一往的,陶路就跟着对面的Brant说了一天的废话,等他看到Brant的信息说自己要去吃饭了,他才发现天黑了下来。

我太浪费生命了。他开车回家的时候想。而且还浪费钱财。

陶路住在靠近郊区的一套小房子里,但是为了上班放便平时就住在父母那儿,直到周末才回自己家。这就是他为什么只有周末才能去酒吧的原因了。

回到家的时候大概是八点半的样子,家里的灯亮着,而且路灯也亮着。他知道爸妈在给他留灯,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换掉皮鞋。

“路路,你吃饭没有?“在客厅看电视的爸爸问他。

“还没。”

“你妈给你留了饭在微波炉,你热一下。”

“妈呢?“他问。

“她去散步了。”

陶路"哦"了一声,自己给自己热了饭,听着电视声一个人在厨房慢慢地吃,还没吃到两分钟,电话就响了。

Brant。

“喂?”

“陶路,你下班没有?”

“已经下班了。”

“在干什么?”

“吃饭。”

“哦。”

陶路觉得他似乎要说什么,于是问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Brant支吾了一会儿,才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就是”

“嗯?”

“我刚到石桥路这边儿来的时候,钱包被人偷了,手机身份证钱,还有交通卡,都没了所以你那个”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Brant把地址给了他。

那里离陶路父母家不算太远,他胡乱扒了两口饭,然后穿好外套准备出门。

“爸,我一个朋友钱包给人偷了,我接他过我们这儿住一晚。”

“啊,行啊,早点回来。”

“知道了。“陶路关上门,跑下楼,发动汽车,一溜烟儿就走了。

开车到了石桥路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了,远远的就看见Brant瑟缩着在KFC前面走来走去,他把车停到路边,打开窗户,喊了他一声:“Brant!过来!”

佟然听见了他的喊声,一路小跑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咧着嘴笑:“好久不见。”

“昨天才见过。“陶路笑笑,“怎么那么不小心,连钱包都被人抢了。我看你不是那种随便会被人抢钱包的人吧。”

佟然倒是无所谓,耸耸肩膀:“你要是今天去酒吧,我置于出来街上随便乱逛,然后被人抢了钱包吗?”

“以后别背包了。”

“那东西放哪儿?“佟然问他。

陶路突然凑到他的耳边去,暧昧地说:“你身上有个地方可是比背包保险的多。”

佟然刷地脸就红了,踢了他一下:“平时也不见你他妈说这么下流的话。”

陶路哈哈笑了,发动车子往家里开。

“我们这去哪儿?”

“我父母家。”

佟然瞪大了眼睛:“你要带我见你父母啊?!我还没准备好,太急了吧!”

“我跟我爸说了,我一朋友要住一晚。“陶路把重音放在"朋友"两个字上。

佟然呸了他一口。

5

“喂,我说,如果我去你家,你父母不会介意吗?“佟然问他。

“你不说什么不该说的就行了。“陶路说。

“我当然不会乱说。”

结果就好象佟然承诺的那样,一打开他家的门,他整个人都变了,本来有些轻浮的表情变成了乖乖的大学生典型的单纯,连笑都变得很乖。而且有些拘束的感觉虽然陶路知道这种东西佟然应该是不存在的,不过他表现得很贴切。

“叔叔好,阿姨好。“佟然边鞠躬便说。

“陶路,这是你朋友啊。”

“对啊,顺子的表弟。“陶路的父母是认识顺子的,于是父母就放心了。

“那,赶快坐赶快坐,吃点什么呢?下午饭吃了没?要不要吃水果?”

陶路就忍着笑,看佟然在自己父母的热情攻势下露出无奈的表情。装?看你还装?放荡的小孩儿。

他跟佟然吃了饭之后,然后陪着父母看了一会儿电视,陶路的妈妈就给佟然在陶路的房间里加了一张简易小床,铺好了软软的被褥。

关上房门,陶路脱掉外套,就看见佟然睁着大眼睛看自己。

“怎么了?“他问。

“你今天怎么不抽烟?“佟然问他。

“我只有在酒吧抽烟。平时在公司和家里我都不抽烟。”

佟然鄙视他:“虚伪。”

“还好吧。我从小就是好学生,乖孩子。长大了也是社会的栋梁。总比某些大学都没上完的人来的强。“陶路说。“你刚还跟我妈说你大二呢。”

“我的确是大二的时候退学的。“佟然说。

“为什么退学?“陶路问他。

“没意思,无聊。“佟然伸了个懒腰,“没事儿了是吧,没事儿了我睡了。“他刚要掀开被子躺进去,腰就被人一扯,接着扔到了陶路的大床上。

“啊"佟然揉着自己的后脑上,还在眩晕当中,“你干什么啊我的妈”

“想免费住这儿?没那么容易。“陶路用腿抵着他,不让他挣扎,“知不知道住店儿是要交钱的?”

佟然无力地说:“你能不能不老开些冷笑话。”

“我说的是事实啊。”

佟然翻白眼:“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有钱的大爷。”

“你说呢?”

“房租肉偿?”

陶路拍拍他的脸:“还算聪明,脱衣服吧。“然后转身起来,拿起外套,掏出里面的钱包,从装着地铁月票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安全套。

佟然看呆了。

“你不是吧你。“他说。

陶路看了他一眼,开始脱裤子:“我就是。”

“你置于吗?天天还把个套子放在这种地方,你太夸张了吧!”

“会吗?总比让父母看见一盒安全套,然后跟你谈感情问题和女朋友的问题来的好吧?”

佟然也脱下了针织毛衣,他边脱边说:“我父母可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那他们管什么?”

“他们啊,一个管赌博,一个管嫖妓。“佟然有些无所谓地说。“没钱了会拿我打一顿,就这样。”

“哦。“陶路突然有些同情他,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以后好好待自己吧。”

佟然笑眯眯的:“我知道。”

陶路心里有一个地方温柔了起来,他低头揉揉佟然一头卷发。

“干什么啊!”

“你还很小。社会上的事情都没有见识过,要好好的待自己,不要只想着别人。”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一再重复。“佟然说。

陶路叹气,捏着他的脸,弯腰亲了他。佟然的口腔很清新,没有奇怪的味道,陶路知道他喜欢嚼口香糖,而且他的味道很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Brant的身上产生这样的感觉,只是很奇怪的,他很乐意去吻他,这种吻带着情欲,同时也带着一种类似幸福的味道。

也许自己是在追逐这种幻觉吧。陶路想。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同。同班的男生曾经偷偷的拿过翻旧的黄色杂志到学校,所有的人都看着手Yin,只有他,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有那样的反映。

高二那年,他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男孩子。可惜他那时候太傻了,只知道男孩子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傻傻得帮人家追女朋友。

大学毕业前,他第一去了GAY吧。然后发现,其实这里,也许才是自己的归宿。在这儿才能够安全的卸下一切伪装。

“你不专心啊。“当他结束这个吻的时候,佟然说。

“抱歉。“陶路温柔地说。

这个孩子太像曾经的他了。

然后会被伤害,被欺骗,被伤害,最终在一一的痛苦中不得不认清现实究竟是什么样。

陶路停了下来:“Brant,别在酒吧跳舞了,找份正经的工作吧。”

佟然奇怪的看他:“跳舞不好?”

陶路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情,怎么这于是他笑笑:“很好,我很喜欢你跳舞。真美。”

“哈哈,那当然!“佟然用腿勾住他,往下一躺,“过来吧,你真是麻烦死了。”

“怎么,这不是你上我吗?“陶路故意问他。

“我要付房费啊。“佟然说。

陶路真的笑了起来。

有时候觉得,这个孩子其实很可爱。

早晨不,应该是中午十二点半,佟然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醒了,他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了一套衣服套上去,然后发现自己所有的袜子都是脏的。

“烦啊"他叹气。最终,在秋季节穿了一双人字拖。

今天是星期五,今天晚上陶路会去酒吧。他刷牙的时候想。晚上跳舞可要卖力点儿。

电话响了,他拿起来。

“喂,萧哥啊。是我,嗯,我刚起来,怎么了?明天去哪儿,哦小北圈那家酒吧跳?什么?嗯嗯,我记着了,好,钱我月底跟你算。”

挂了电话,他拿起笔在翻破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圈儿,表示明天有工作了。这个月还剩五天,而每天都画上了圈。这是佟然现在受欢迎的证明,虽然还是以在GAY吧跳舞居多,但是已经渐渐有一般的酒吧和PUB约他了。

工作是自己喜欢的,每个月都能混饱了还可以存一笔钱。

佟然是很知足的人,这样的情况他觉得很不错。

如果再能找个伴儿就好了。

陶路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啊,他想。

就是陶路似乎不喜欢他。顺子也说了,陶路最好不要热,不然以后自己会后悔的。

佟然拿起电话,打给了陶路,不到半分钟,那边就出现了一个很淡的声音:“我在上班。“几乎淡漠的没有情绪,但是佟然就喜欢这个声音,就好像一杯加了一点点柠檬汁的冰水,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不舒服的地方。

而且陶路Zuo爱的时候很温柔。

绝对不勉强他。

“我忘了"佟然无所谓的笑眯眯地说。那边安静了一下,很明显他们两个都知道佟然说的事假话。

“晚上我再和你联系好不好?正在开会。“陶路说。似乎声音带上了无奈的纵容,佟然想,但是也许这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象?

“今天晚上我们换种套子吧。“佟然突然冒出一句。

他清楚地感觉到陶路在电话那边哽了一下:“好啊,我没所谓。“佟然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还有”

“我挂电话了,晚上见。“陶路抢在他前面说完,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佟然刚刚稍微好一点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又阴郁了起来。

晚上见面?

又是做啊做啊。

他跟陶路之间就没有别的共同语言了?

抓抓变得很长的卷发,佟然拒绝自己再把这个问题继续想下去。转身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看电视,外面就有人敲门了。跑去开了门,是一个邻居,一个老奶奶,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然而听说楼下一罐煤气没有人帮忙搬,立即就下了楼。

“阿然!“谁知道他刚把煤气扛到肩膀上,就有人叫他。

他扭头看过去,一个穿着很正式的女孩子,站在马路边,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他曾经大学的同班同学,叫王秋慧的。

“你怎么"女孩子瞪大了眼睛,“你在当煤气搬运工。”

佟然顿时黑线了:“你觉得我很像吗?”

王秋慧微微尴尬了一下:“对不起,我、我乱猜的。”

佟然自我打量了一下,破烂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头发,还加上一双人字拖,其实非常像了

“有事儿?“他问。

“没有,就是刚刚路过,正好看到。“王秋慧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你了,所以问候一声。”

“大家都还好吗?“佟然问的是同班同学。

“都好。倒是你,当初为什么退学?我们都奇怪呢。”

佟然撇撇嘴:“父母离婚了,我自立,没有钱交学费,还要养活自己,所以就退学了。”

“真遗憾"王秋慧看着他,“连副校长都说你是我们这届最有舞蹈天赋的。”

佟然哈哈大笑:“我现在在给酒吧跳舞,也算是学有所长了。你别担心了。”

“嗯那样就好。“王秋慧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佟然点头:“好,那再见"他声音没有落,王秋慧突然靠过来,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然后在佟然的目光里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我一直暗恋你啊,不知道吗?”

佟然呆呆的摇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啊?

6

陶路加班晚了赶到酒吧的时候,佟然的舞刚刚跳完,他推门进去,脱下风衣,就看见佟然只穿着一条性感内裤坐在舞台的台阶上,拿着啤酒跟台下的人聊得很开心。

酒吧里的气氛,让陶路知道,佟然今天的舞蹈一样的成功和诱人。

但是,这样的佟然让他觉得不舒服,心里挺别扭的。虽然他知道自己跟佟然的关系不过是肉体上而已,自己是没有权力干涉他的生活,但是,又忍不住想,Brant是陶路的这样的感觉

“陶路!“但是不容他仔细考虑自己的情绪,佟然已经眼尖的看到了他,然后冲着他大力挥手。

好吧,这样让我感觉自己比较特别一点。陶路心里想。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你怎么才来?我都跳完了!“佟然笑眯眯地说。

“加班。”

“那要喝酒。“跟佟然说着话的男人开口,“哈哈,要罚!你不知道Brant今天跳得特别精彩。结果没看到吧。”

陶路心里又有点疙瘩,怎么?你们都看到了?

他抬头看了佟然一眼,佟然依然于跳完舞的那种兴奋情绪中。

“别气嘛,阿那达。谁叫你加班呢?”

“阿那达?“陶路皱皱眉头,“什么来着?”

“日语,亲爱的。我刚刚跟一个日本客人学的。“佟然说。

“有日本人来看你跳舞?“陶路觉得更加不舒服了。

“那是当然。我威名远扬啊。“佟然站起来,一下子扑到陶路怀里,“想我没?”

陶路自然没有回答,冷着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把佟然稳稳接住。

“其实今天的舞是特别跳给你看的。“佟然在他耳边说,“可惜你没来。”

陶路的别扭感,顿时舒缓了很多。

晚上打烊的时候又是三四点了,顺子早摸回家睡觉去了,就剩下陶路在门口等着佟然,不到五分钟,佟然穿着他那身很"煤气搬运工"的衣服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走了。“他呵呵笑着说。

“你这样穿太少了吧。“陶路说,“前天就降温了,我连保暖内衣都穿上了。你连鞋子都没穿。”

“我穿了,人字拖。“佟然拉起牛仔裤,叫他看到自己脚上的拖鞋。

陶路说:“会冻坏的。”

“还好。“佟然哈了口气,竟然已经可以看见白烟了,这种温度大概已经算不上太好了。于是陶路把自己放在手腕上正准备穿上的风衣给佟然披上。

“小心感冒。“他说。

佟然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怎么了?“陶路奇怪的问,“我的脸上有吗?”

“陶路,你真是个温柔的人。“佟然突然说。

“我?“陶路愣了愣,咳嗽了一声别过头去,“别开玩笑了。”

“害羞了?“佟然看着他。

“没有。“陶路的声音闷闷地。

“真的害羞了?哈哈,还真是很可爱啊!回头给我看一下,一定脸红了吧!“佟然过去使劲扳他的脸。

“我真的没有"陶路说着,突然抓住佟然的肩膀,低头就吻了下去。

“唔!“佟然瞪大了眼睛。

陶路这个吻,吻了很久,久到他脸上的羞涩表情最终被带了一些情欲和陶醉的情感替代,他才放开佟然。

佟然大口呼吸着,狠狠瞪他:“你这个卑鄙小人。太过分了。”

陶路呵呵笑了:“我只是情不自禁。”

“你真是个王八蛋。“佟然说。

陶路笑着,喷出来的蒸汽在空气中消散,然而今天他没有抽烟。

“你为什么不抽烟?“佟然问。

“你不是不抽烟吗?我不想你抽二手烟。“陶路说。

佟然心里"嗖"的一下,酸酸软软了,他笑着打了陶路一下:“得了吧你,我在酒吧吸的二手烟还少吗?你都一晚上没抽烟了,忍得难受吧?我陪你抽。”

陶路犹豫了:“不好吧,我可不想把你也拉成烟民。”

“拿来!“佟然不由分说地从陶路的口袋里掏出半包三五香烟,还有一支一性的打火机:“你也太没品了吧?还用这种便利商店的打火机。”

“那你说我要用什么?“他抽出两支烟,一根给了佟然,一个自己叼着,打着了火,给两个人都点上火。陶路呼吸了一口气,靠在了半夜无人的天桥栏杆上。

“起码要买个ZIPPIE限量版的吧?“佟然说。

“没事儿那个奢侈钱干什么?“陶路摇头。

“喂喂,你现在这种语气很危险。很快就要步入中年了。”

陶路无奈的笑,扭头去看同样靠在栏杆上的佟然:“我哪儿有"然而,要说出的话却在看到佟然衣领上那点类似口红的印记的时候,停止了。

“怎么了?“佟然奇怪的抬头问他。

陶路缓缓地摇摇头,仰头去看灯火灿烂的大街。

这个时候的城市,陷入了睡眠,静静地,可以听见偶尔过去的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还有寒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黑幕笼罩的苍穹下,唯一醒着的只有绚烂的霓虹,还有这两个人。

陶路静静看着,抽着手里的烟,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今天中午我遇见了以前同班同学。“佟然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一样,开口聊了起来,然而陶路却好像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说什么,他只好一个人继续说下去,“是同班的女生,以前在班里都很有名的。她去CCTV面试,据说要优先录取了。在中央三台工作。”

“你嫉妒她?“陶路突然问。

佟然愣了一下:“嫉妒?不,我怎么会嫉妒她?“他抓抓乱乱的卷发,“我又不看CCTV,而且进了CCTV也不见得混得比我好是不?再说了,那是她的人生选择。我选择了现在的路,干什么要去嫉妒别人选了别的路然后比我过得好?”

“也对。“陶路点点头,“你说的对。”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陶路问。

佟然无奈的看他:“你听我讲完好不好?”

陶路抿着嘴笑了:“好。”

“她说她喜欢我。而且还趁我扛煤气罐的时候,偷偷亲了我一下,把我吓到了。“佟然不好意思地说,“她还给我留了电话,叫我有时间去找她。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大胆。”

“你没去约她?“陶路哑着声音问。

“我干什么约她?“佟然奇怪的问,“我是个同志。同志什么你懂吗?就是只喜欢同性不喜欢异性的。”

“你跟她说了你是个GAY?“陶路不可意思的看着他,“你不是吧?”

“说了啊。我本来就是GAY,难道还要骗她吗?而且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佟然仔细观察着陶路的表情,“我告诉她我喜欢上了一个来看我跳舞的白领,叫陶路。”

陶路的手抖了一下,烟灰随着风一下子吹散了。然而他的表情,却跟这夜色一样,安静得毫无波动。

佟然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果然是不行。

“你衣领上那点口红是她留下来的?“陶路突然问。

“啊?什么口红?“佟然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有些懵,然后去看自己的领口,的确是有一丝口红印,他抓抓头,“应该是吧,我不太清楚。”

“你喜欢我?“陶路问。

“嗯。“佟然很严肃的点头。

“说真的?”

“对啊。”

“我连你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陶路说。

“佟然,我叫佟然。“佟然马上开口。

陶路叹气。离开天桥的栏杆,他慢慢走着,不停地抽着烟,佟然跟在他后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看你跟别人说话说的很欢。“陶路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佟然愣愣地,怎么今天他说话都这么跳跃性,自己一句话都没有接上。

“我看到你衣角的口红觉得不舒服。”

陶路又叹气:“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没有权力管你的私生活是不是?”

“当我BF你就有了。“佟然说。

陶路皱起眉头看了他好半天,然后缓缓地说:“当了你的BF我也不会管你的私生活。就算你要跟人出去开房我也无所谓。”

佟然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陶路又似乎为难了好半天一样的,才憋出一个"嗯”。

佟然欢呼一声,扑上去给了他一个睡熊的拥抱,外加无数狂吻。

陶路无奈的叹气,把赖在自己身上,重量超过6公斤的高个儿抱稳,觉得就好像自己捡了个孩子似的,头痛起来。

他真的不想要什么男朋友。

但是他同样不爽佟然那么受欢迎的体质,或者用一个通俗易懂的词语:招蜂引蝶。虽然这不是佟然的本意,但是陶路已经很敏锐的感觉到,如果再不把这个宝贝牢牢抓住,就再找不到这么契合的伴儿了。

他抽了一口烟,忍受着佟然在他怀里激动的晃来晃去。

然后一边想,就算找个长期的性伴侣好了,这种关系怎么可能会常久的。好聚好散,到时候记得跟佟然说清楚。

一定要说清楚。

他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佟然那么高兴,他就是开不了口。

7

从两个人正式宣告"恋人"关系以来,已经过了五六天了。

佟然的短信和电话是越来越频,频到陶路几乎都怕了。所以三天前他对佟然说:“你能不能不要老烦我?我在上班。”

佟然"噢"了一声之后,这三四天以来都没给他打过电话也没发过信息。

陶路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或者怎么的,套用一句话:他有了199年的感觉解放了。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束缚的人。虽然平时披上了一层循规蹈矩的外衣,但是种种反差中可以知道,他并不喜欢他所遵守的规则。

包括爱情。

他是一个很淡然地人,从来没有什么激烈的情感。反而是欲望的需求在他看来才是真实的东西。他还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说过,爱情就是放屁。

虽然现在已经不用这么粗俗的语言来表达他的想法,但是对于陶路来说,爱情也许是根本不存在的。他也从来不相信爱情。那是一群吃饱了撑的无所事事的人拿来玩儿的。

“陶路,中午饭再哪儿吃啊!“星期五中午的时候,陶路正在看日历,考虑一会儿要不要打电话给佟然跟他今天晚上约一下,旁边就有几个同事叫他。

都是男的。

他知道人多叫餐的话平摊大概会便宜一点,于是笑着点头:“好啊。吃什么?”

“拐角那家阿姨靓汤还是蛮不错的。而且三个人点餐有八折。“有人去翻抽屉,找出外卖的号码。

几个人边聊天边随便点了几个不同的盒饭,那边说马上送过来。于是他们都先倒了杯开水垫肚子。

“我说,小霞要辞职了知道吗?“突然有人开口了。

“是吗?她是不是真跟陈总那个了?“都是男人,然而八卦的能力丝毫不比女人逊色,只是他们的话题永远离不开猥亵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陶路你知道吗?”

陶路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都问我。”

“嗨!还不是之前那几个星期有人传你帮小霞说了几句话的。搞到大家都以为你暗恋她。”

陶路脸色冷了下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连小霞都说你喜欢她啊。”

“那实在是"另外一个兴致勃勃地刚要插嘴。

“外卖!外卖!一个叉烧炒饭!两个海鲜饭!“送外卖的推开门喊了起来。

陶路扭头,眼睛顿时睁得老大:“Brant?!”

“HI!“佟然正笑咪咪地提着外卖的盒子站在门口看着他。

陶路分开卫生筷,把自己的叉烧蛋饭反复耙了两,抬头:“你怎么在送外卖?”

佟然坐在凳子上,双手趴在扶手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我在前面那家饭店当外卖员呗。钟点工,早晨十点到下午七点。然后晚上我再去跳舞。”

“干什么突然当起外卖员来了?”

“你说让我找点正经事干啊。我这样够正经了吧。“佟然一脸的理所应当。

“怎么那么巧,就在我楼下。“陶路叹气。

“这样就跟你一起工作啦。“佟然倒是很大方,“可是之前两天你们公司都没人下楼到我们饭店点餐。好不容易今天有人点了,没想到就是你。早知道我偷偷给你端一碗大补汤来了。”

““陶路胡乱吃了两口叉烧饭,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怎么?我这样你不高兴吗?“佟然终于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没有。“陶路知道自己心里不该发火儿,但是看到佟然又在外面乱跑,想到他又做那么辛苦的工作,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之前两天没有跟你联系抱歉啦。“佟然笑嘻嘻地,很有一点撒娇的意思,“我送外卖太忙了。所以就来不及啊。”

陶路点点头。怪不得他没跟我联络。他想。

“啊!我这儿要走了,还有几个地方的外卖要送。不然老板就要炒我鱿鱼了。对了,今天晚上"佟然突然停了一下。

“嗯?“陶路知道他要约自己了。

“去我家吧。“佟然又笑了起来,这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我、我那个今天晚上不跳舞了,陪你。好不好?”

陶路愣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在佟然家里作和在旅馆做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显然这个对佟然意义重大。于是他点头,还带了点迫不及待的感动:“好啊!”

佟然嘿嘿笑着抓抓卷发,提起外卖的大箱子,就咚咚的跑下楼去,陶路从窗子看出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佟然穿着人字拖凳了一个烂单车从公司大门出去,骑的飞快,在汽车中间横冲直闯的,马路上顿时一片喇叭声响了起来。

陶路晚上还是习惯的去了顺子的酒吧,一个人靠在吧台上抽了几支烟,喝了两杯酒。佟然真的没来,他发信息来说自己正在收拾屋子,免得陶路去的时候乱七八糟的。顺便又把自己家地址给了陶路。那地方离陶路的小套房也挺近的,陶路就打算过了十二点,后半夜再过去。

一晚上来来去去的人也不少,还有几个主动找陶路搭讪的。都叫给他调酒的顺子直接挡了回去。

“他有伴儿了。“顺子说。

老板说的话难道还有什么值得质疑的?

渐渐的单身的都不来找他了。

“顺子,我现在已经成了过期商品了是不是?“陶路不满地看他。

“你已经有伴儿了。“顺子挺认真地跟他说。

“有伴儿了?“陶路奇怪的看他,“我怎么不知道。

顺子"嘭"地放下手里正在擦的杯子:“Brant算什么?”

“哦。“陶路估计也喝得有点大,笑起来,“他啊,BF吧。”

“我跟你说,陶子。你不喜欢他就别招惹他。他年纪还小,你以为跟你一样什么场面都见过?他说要跟你做BF,你答应他了你就要负责你知道吗?!”

陶路抽口烟,微微皱起眉头:“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会负责。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去勾搭别人的。你放心吧。”

“你!“顺子真生气了。

陶路叹气,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他纯得很。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想保护他。可是谁进来这圈子的时候不是纯的能挤出水来?我当初还不是以为什么都是好的。可是啊,你能保护他多久?一个月?一年?两年?一辈子?顺子,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顺子低下头,叹气:“你说得对。”

陶路看看表:“时间不早了,佟然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顺子看着他。

陶路叹气:“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待他,温柔待他。你就别这么看着我了。我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你知道吗?”

顺子看了他半天才说:“那你还不滚?”

陶路便穿外套便往外走:“我这就滚,这就滚。”

出来外面,北风呼呼地吹着,陶路把膀子环在胸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压抑的厉害。心里像有什么要蹦出来一样,让他大口呼吸了几下凛冽的空气才慢慢好转。过去被遗忘的那些不堪的记忆,似乎突然被顺子的一番话连根拔出。

连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的那个名字,也在胸口跳动着。随着心脏的节奏,怦怦直响。痛得他难受。

把车速开到一百二,在夜色掩盖下的街道上横冲直闯,直到发现自己已经停在佟然的楼下,他才恍惚做了一场大梦一般的,打开车门走下来。

走到陈旧的楼房的最高层,敲了敲门。

不到一分钟,就有人的脸在门后露了出来,明亮的黑眼睛正带着兴奋的笑意看着他。

陶路觉得冰冷的身体一暖。

“佟然"他抱住这个温暖的来源。

佟然愣了一下,没想到陶路也有这么热情的一天,奇怪地问:“怎么啦?你车被偷了?钱包被人抢了?还是被人强Jian了?”

陶路被他逗笑了:“放屁。怎么净是些不好的事情?”

佟然的房间如果今天你来看,绝对认不出它是昨天那间几乎垃圾堆到书架高的房子。整个焕然一新。打扫干净的地板,明亮洁净的窗子,洗过的窗帘、沙发套、床套,摆放整齐的各种家具,叠的跟豆腐一样的被子

陶路视察了一圈儿,然而说:“你收拾过头了。搞得禁欲一样。”

佟然无语。

“不过床还是很舒服的。“陶路躺上去。“你这房子哪儿来的?这里房价不算便宜吧。”

佟然躺到他身边,说:“父母留给我的东西。他们离婚了,房子没办法分,卖也卖不了多少钱,所以干脆把我跟这套房子都不要了。”

“你父母离婚的时候你很难过吧。“陶路问。

佟然伸手,看着手指:“难说。忘记了。似乎没什么感觉吧。反正他们都一直那样。从来没对我好过。我还巴不得呢。”

陶路心里有些东西流淌了出来,他转身过去抱住佟然,拍拍他的脸。

“睡吧。”

佟然一下坐了起来,吃惊地看着他:“你今天不做啦?!”

陶路沉默了半天,然后问他:“你以为我是Se情狂么?”

8

“我说路路,你工作几年了啊?”

陶路晚上在父母家里乱按电视的时候,陶爸爸突然问。他抬头看了拿着果盘过来的陶爸爸,继续看电视:“六七年了。”

“那认识很多人吧?“陶妈妈也笑嘻嘻地坐到他旁边。

陶路叹气,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扭头问陶妈妈:“妈,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陶妈妈拍拍他的手,仰头看看陶爸爸,然后依然笑咪咪地:“是这样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跟你爸看你也没有女朋友,就托你姑给你找了几个相适的,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

“你有吗?“陶妈妈问。

““陶路叹气,“我没有。”

“那就对了。你姑那边找了几个合适的姑娘,你这周末跟我过去见见。”

“妈,我还没想过结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陶妈妈问。

“过几年吧。“陶路说。

“过几年是几年?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过了年就二十九,过几年你都三十老几的,还有姑娘要嫁你吗?”

陶路低头不再说话。

他不是不打算结婚。

他想瞒父母一辈子。

他陶路好歹也是个孝子吧?

但是叫他去相亲找对象,还真的不舒服。

“你去不去?“陶妈妈问。

“我如果不去怎么办?”

“我就天天烦你,然后打电话到你们单位叫你们领导也多注意你。还有叫你认识的同事也”

“好好!“陶路叫了起来。“我去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陶妈妈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慈爱笑容:“真乖。”

陶路从心里打了几个寒战。

佟然那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晕的,不想起床,大概是这段时间白天晚上都睡觉,结果搞到自己过于劳累吧。

所以他打算今天不去送外卖了。

反正也没什么钱,还不如自己出去跳一个小时的舞来的划算。

于是打了电话给饭店那边,自己又蒙到被子里睡觉,结果一会儿电话响了,他掀开被子,狂吼一声:“啊啊啊啊!“一定要来打扰他难得的清闲吗?

然而电话一直不去不饶的响着,终于无奈地,他爬了起来,翻开电话盖子一看来电显示,愣了。

佟冠华。

他爸。

“喂?”

“佟然?“自己的父亲在那边,几乎是试探一样的,喊了一声。佟然暗地里撇撇嘴,更加象两个陌生人的对话吧。

“是我。”

“你、你过得还好吗?“佟冠华问。

“你有什么事?“佟然不想跟他谈什么生活问题。既然当初他们一起抛弃他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他过得好不好,又何必现在马后炮?

“哦,啊,那个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你二叔吗?冠丰,佟冠丰。“佟冠华问他。

佟然差点笑出来。

佟冠丰是冠丰银行的总裁,是佟兴家族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也是佟家唯一关心自己死活的人。

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事情这样的不了解。不知道是该说好笑还是该哭好了。

“他母亲,就是我婶婶,你二奶奶,患了肺癌,晚期她想见见你”

佟然愣了:“你说二奶奶肺癌?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佟冠丰叹气,“她一直保密,直到再也瞒不住。”

“什么时候去见她?”

“你穿好衣服,我下午去接你。“佟冠丰说。

“好。“佟然回答,然而佟冠丰却不挂电话,于是他问:“你还有什么事儿?”

“佟然你知道,二婶死了的话,家里的事情恐怕有调整。“佟冠丰为难地开口,“我当然不奢望继承她的财产,只是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帮你问她要一杯羹,然后去养活你那些小情人?!“佟然笑了起来,“爸爸,你也不想想我,都已经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了,已经算不上佟家的人,我怎么帮你?”

佟冠丰在那边被说得羞愧无法开口,最终只能讪讪的挂了电话。

佟然紧紧抓住电话,颓然地倒在床上,捂住眼睛。

过了很久,他才吸了口气,拿起电话,给陶路打过去。

很快的,电话接通了。

“喂?“陶路冷清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佟然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陶路。”

“嗯?”

“我刚刚接到电话,萧哥那边让我今天出个外场,在下面市里,今天晚上恐怕不能回来了。“他说。

陶璐却好像松了口气一样,笑了起来:“我也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公司那边刚来通知,接到一张紧急订单,得让我去跟。所以今天晚上恐怕要通宵。”

佟然也笑了:“是吗?我们的节奏还是这么完美啊。我忙你也会忙。”

“那今天就算了?“陶路问。

“嗯,算了。明天晚上见吧。“佟然说,“我好好补偿你。”

“那我挂了。“陶路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佟然听到挂电话的声音,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佟家拥有庞大的家族企业,现在的佟家话事人叫做佟冠丰。而佟冠华这一支则算是旁系末支,没什么产业,只是过年过节能够获得家族的一份分红,只是近年来,佟冠华已经渐渐把这份分红的几乎没有了。

为了他的小情人们。

佟然坐在他的车上的时候想。

“二奶奶的情况严重吗?“他问。

佟冠华用那张根他相似的脸看了看他,扭头开车:“我不太清楚,大概现在完全是药物吊着的吧,也许过两天就走了。”

“哦"佟然不再说什么。

他只记得二奶奶的一些事情。然而佟冠丰却是在他心里占着亲人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佟冠丰对他很好,很照顾他。他是有会想,如果这个人是他的父亲那该有多好。那么生命中就不会有哪些阴暗的回忆了。

佟冠华的车在高速上开的飞快,四十几分钟之后,就来到了市交佟家的专署医院。佟然老远的就看见佟冠丰在等着他。

“二叔!“下车之后,他走过去,说不激动是假的,“你瘦了。”

佟冠丰只是笑笑,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二奶奶的情况怎么样?“站在病房外的时候,他看见了里面昏睡的老人。

佟冠丰摇摇头:“癌细胞扩散到脑部,她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怎么这么快。”

“她前天偶尔的一清醒地时候,跟我说让我照顾你。“佟冠丰拍拍他的背,“别难过了。人如果要离开,你是无法挽留他的。”

“我知道”

“她想让你搬回家里住。住我那儿。“佟冠丰说,“好吗?”

佟然摇摇头:“二叔,我还是想象现在这么活。”

“为什么?“佟冠丰没有想到他这么说。“住你父母随便扔给你的房子,不上大学,在GAY吧跳舞,跟个GAY谈恋爱这么好玩吗?”

佟然愣了一下:“二叔你调查我。”

佟冠丰拉着他走出病房,坐在走廊里:“我不是调查你。我得照顾你。你姓佟,你是我最喜欢的侄儿。”

“我已经不是佟家人了。“佟然说,“我现在生活得很好。真的。我喜欢他,我也喜欢跳舞。上不上学,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佟冠丰还想说什么,突然眉头皱了一下,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手在发抖。

佟然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发现。

久久地,佟冠丰咳嗽了一下,缓缓地开口:“这是你思考过的答案吗?”

“是。“佟然点点头。

“虽然你不是佟家人。“佟冠丰站起来,笑着说,脸色分外苍白,“但是,你依然是我的亲人,你懂吗?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来找我。”

佟然笑着点头:“我知道。”

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他离开了,直到他走了之后,佟冠丰才忍不住地靠在椅子上,拉开袖子,他看到自己犹如粗糙的纸张的皮肤,惨白的肤色根部不象正常人的。手指一直忍不住地发着抖,他苦笑着叹息一声。

也许到了立遗嘱的时候了。

佟冠华和佟然回到市区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两个人都没有吃饭。在问过佟然的意见之后,佟冠华带着到了市内一家有名的西餐厅吃饭。

“这儿的牛扒很不错的,你可以试试看。“佟冠华说。

佟然显然没有打算替他省钱,点了一款最贵的牛扒配了最贵的餐酒,然后挑畔地看他。

佟冠华无奈地笑:“这点钱我还是的起的。”

“对啊。“佟然戳着面前的餐包说,“你养情人每个月要两三十万吧,这点钱算什么?”

“佟然”

“钻表,首饰,楼盘,名车。“佟然耸耸肩膀,“够我十年了,那些钱。”

“佟然!你收敛一点!我是你爸爸!“佟冠华被弄火了,低声警告他。

“不再是了。“佟然冷冷地说。

“你”

佟然的牛扒上来了,他不再听父亲的唠叨,拿起刀叉,刚准备下刀,就停了下来,在他的位置看过去,左上拐角的那张情侣桌,做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还有陶路。

9

陶路有些忍受不了对面女孩子的虚伪。

之前上的牡蛎酥皮汤,接着一个鸭舌沙拉,还有奶油海鲤,都是这家的招牌菜,然而她只吃了两口,就说自己饱了。分明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却动也不动。不停的喝水。甜点上来的时候,更加可笑的是她让自己帮她分吃一半。

是想让自己对她有一个好印象吧?究竟是故作仪态好,还是按照自己的本性好?佟然如果跟自己来吃饭,一定会吃到自己破产的。

“陶路。“突然听见了佟然的声音,陶路愣了一下,扭头仰看上去,佟然正在自己的背后,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不象平时那样。

“你怎么"陶路回过神来,“你今天晚上不是有事吗"声音消失了,在不远那张桌子上,做着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男性。陶路眨了一下眼睛:“你"你跟别的男人出来?!

佟然视线定定地看着那个女性,好久才转过来看陶路,然后开心的笑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你今天晚上说有事就是跟女孩子见面呀!还不快帮我介绍介绍。”

陶路哽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很有教养的站起来:“你好,我是方芳,跟陶路是父母介绍认识的。”

佟然很爽快地伸手出去,握了一下,迅速放开:“我是佟然,陶路的朋友。”

陶路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觉得佟然的笑容分外扎眼。

夜里,佟然的爸爸开车走了之后,佟然和陶路把方芳送上地铁,两个人从地铁里走出来,同然低着头,踢着地面。

“我送你回去吧。还是去酒吧?“陶路问他。

佟然不说话,哈哈笑了一笑。

“怎么了?“陶路皱起眉头。

“我们两个,有这么早见面的吗?“他问,“每周就周末见面,每都是半夜三四点,见面了就上床,上完床了就分道扬镳。”

“你想说什么?“陶路问。

“我想说我们真的是恋人关系吗?“佟然问他。

“也许只是我们对于这种关系的理解不一样吧。“陶路叹气,“今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嫉妒了?“佟然问。“总之不是我另外一个男朋友。”

陶路突然烦躁了起来,他伸手去摸烟,却想起来今天跟本没有带烟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我说你要去跳舞,可是”

“你跟我说你要去加班,可是你在跟女人约会!“佟然喊了出来,这时候他已经气鼓鼓的看着陶路了,“究竟谁过分一些!!!”

陶路看着他:“你跟我说你要去跳舞,结果你却跟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谁更加过分。”

佟然气极了:“你!”

“我说过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的。“陶路开口,“所以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怪你,只是请你保持诚实好吗?”

“陶路。“佟然盯着他,“难道你就没有撒谎了?!你自己跟女人出来,凭什么要求我?”

“我跟你不一样。”

佟然哼了一声:“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陶路走上前,把他环在怀中,不顾路人奇怪的眼光,地叹息:“我们一定要在路上吵架吗?回去再说吧。”

坐在车里的时候,佟然一直扭着脑袋看外面,陶路察觉了他赌气地情绪,忍不住笑了。

“好了,别像小孩子一样。”

佟然不说话。

陶路有一下没一下的排着方向盘,咳嗽了一声:“好吧,我道歉,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说我加班。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跟女孩子出去相亲而已。”

佟然哼了哼。

“我真的不想去相亲,可是我妈给我安排了对象,如果我不去的话,会被唠叨死,而且我也不想让你误会,你懂我的意思吗?”

“结果还不是被我看到了?“佟然说。

“就好像捉奸在床的感觉。“陶路微微笑了。

“你喜欢她不?”

“谁?”

“方芳。”

“不喜欢。很做作,没有你一半好。”

“是没有我在床上一半好吧。“佟然的口气酸的好像酸菜鱼一样,陶路再傻都能感觉得到。说不高兴是假的,如果有人这么的在乎自己,任谁都会虚荣一把。

“呵呵呵"陶路真的笑了。

佟然依然酸酸的:“我看她倒蛮喜欢你的。你就正好跟她配对好了,郎才女貌的。”

“得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陶路说,“我是个同志。”

佟然转头看他:“那你会结婚吗?”

“什么?”

“你会因为你是同志就不结婚吗?”

车内一片安静。

“你会吗?“佟然又问了一。

一直过去了很久很久,陶路才缓缓开口:“我不会。”

佟然得到了这个预料中的答案,闭起眼睛,他知道,他一直知道的,陶路就是这样的人,无论背地里多么的放纵自己,然而在阳光下绝对有着最完美的面具。

他不太确定,包括自己,包括工作,包括陶路,对于陶路本身来说,究竟都是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情佟然真的很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陶路,也许比喜欢的感觉更加多,也许是爱。

心里充满了各味复杂的感觉,他看着上楼的陶路,站在楼下一动不动。

风真的很冷。

佟然很迷惘。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又该怎么行动。

他想告诉陶路自己爱他,又不信任他,他想拒绝陶路,却怎么也拒绝不了。

陶路上了一层楼,透过楼道的窗户,看到楼下站着发呆的佟然,那孩子的脸上带着茫然的神情,可怜兮兮的,似乎不知道何去何从。他的心一下子软了,转身又走下楼。

走到佟然的跟前。

“佟然。”

“陶路"佟然眨眨眼睛。

陶路张开双臂抱住他,于是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衣服摩擦时体温带来的温暖。

“我喜欢你。“陶路说。“这句话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我以前交往的对象。“他说,“你真的很可爱,所以我很喜欢你。你也要相信我,起码在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认真对待你。”

“但是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是吗?“佟然低声问。

陶路吸了一口冷冷的口气,他轻声说:“是啊,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开始,为什么你就这么自信?”

“因为我有经验。“陶路说,他就那样抱着佟然,带着他上了楼梯。

“经验?”

“没有谁,会在你身边永远陪伴你。“陶路说,“我以前,有很多朋友。他们对我很好,我也觉得他们都是真心喜欢我的。可是,我被背叛了。我以前我以前也有过男朋友。“他苦笑了一下,“当时海誓山盟都说了一个遍我还有他给我画的素描,你要不要看?”

佟然摇头:“不要!”

“真的画得不错。”

“我不要!”

陶路自顾自地:“我下回家找给你”

“我都说不要了!“佟然掐了他一下。

“好好,我知道了。”

“继续说!“佟然狠狠地裂牙,逼他往下说。

“嗯他是我们同学校美术系的学生。我们交往了一年多,床也上了,爱也说了。可是最后还是分开了。“陶路拿出刚刚在车子里找到的烟。

“为什么?”

““陶路点燃烟,“不为什么。”

佟然愣了。

不为什么

有些事情,是没有原因的。

就好像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

就好像突然又不爱了。

于是没有为什么。

快乐的时候,就是快乐。

悲伤的时候,就是悲伤。

只是这样子而已。

“我们不会那样的。“佟然说,“我们不会的。陶路,给自己点信心吧。”

“那你告诉我,事情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呢?”

“我不知道。“佟然摇头,“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我只知道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

“那未来呢?”

“未来?“佟然愣了。

“你可以保证永远不离开我?可以保证爱我一辈子?不欺骗我不愚弄我一辈子?“陶路笑了,“你能吗?”

佟然张着嘴,却无法回答。

他突然发现,原来陶路拥有的不安感远远超过了他。

这让陶路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索取温暖的孩子。

“试试吧。试试好么?“佟然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永远,大概是没有什么永远的,可是陶路,我真的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就我们两个。你就再试这一好不好?“他说。

陶路敲敲手里的烟盒,没有说话。

佟然的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

究竟,陶路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会让他变得如此不信任人。佟然也懂得了陶路那天然一般的

冰冷来自何,那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建筑的最安全的保护网。

风冷冷地吹,两个人走上了五楼佟然的房间,佟然打开门,走进去,陶路却有进去。

“我回家了。“他说。

“留下来吧。“佟然拉着他。

陶路摇摇头,转身下了楼。不一会儿就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

那一夜,陶路最终也没有回答佟然关于在一起的那个建议。

11

“你?“佟然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家楼下。”

“等你。”

萧峰拍拍他肩膀:“好好谈谈,嗯?”

“萧哥"佟然眼睁睁地看着萧峰上了车,不到一分钟,楼下就剩下他跟陶路了。

“过来。“陶路说。

佟然咳嗽了一声,手伸到口袋里,扭扭捏捏地走过去。

“你以为我们分手啦?”

“大概吧。“佟然踢踢地下的石头。

“我们吵架了么?”

“当然有。”

“我怎么不知道?”

佟然瞪了他一眼:“你自大呗!”

陶路顿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是我不对。可以原谅我吗?”

佟然点点头:“好。”

陶路摸摸他的头,弄乱他一头卷发:“想我了没?”

佟然笑了。

“想不想我?“陶路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问。

“不想。“佟然被他弄到直痒痒,缩着脖子笑着说。

“真的?“陶路显然不信,吻着佟然的耳朵,“我可是很想你,想的心都痛了。”

“有这么夸张?“佟然显然不信,“少来。”

“真的。“陶路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衣服里,“你摸摸看。”

“我才不要嗄?这是什么?“佟然在他的怀里摸到了一个盒子,掏出来。

“送给你的,打开看看。“陶路的脸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得色。

“领带?“佟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看上的那条!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条的?!“佟然高兴的跳起来,“我都舍不得买。”

陶路没说话,只抽着他的烟,看着佟然分外的高兴。

其实有些时候男人跟女人一样,是需要哄哄的,看到佟然兴奋得样子陶路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果然连续几个晚上跟着他摸清情况是正确的。

“你帮我带上带上!“两个人进了屋子,刚一关门,暖气还没打开,佟然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只留下一间贴身的丝织衬衫,他管这叫跳舞专用服装。

“小心感冒!“陶路把衣服扔到他头上,盖住,“你这儿冷的跟冰窖一样,等暖起来了再脱衣服!”

“你帮我带上嘛!“佟然又把衣服扯了下来,好像蛮不讲理的小孩子一样,缠着他一直叫陶路帮忙带领带。

“好好。”

陶路掐了烟,把领带接过来。

这是一条大正方形的滚金边儿丝织领带,颜色大胆张扬,绚丽迷人,跟一般上班系的领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陶路把领带折了折,系到佟然的脖子上,然后随便挽了一个结,留了半边蝴蝶结在上面。退后一步,他点点头。

“好。”

“真的?“佟然连忙把镜子拿出来,照着,“我就想买一条这样的领带,跟我跳舞的衣服很配,而且跳舞的时候还可以当道具,可是便宜的领带没效果,贵的我又舍不得买。陶路,你真好。”

陶路忍不住笑了:“就是一条领带,再贵它也是领带,你至于一幅要献身给我的表情吗。”

佟然竟然难得的脸红了:“无聊!”

“你要真要报答我,就跳舞给我看吧。“陶路半躺在了沙发上,“好久没看你跳舞了。”

“喔。“佟然瞪着他,“我跳一场是三百二,而且还有人往我内裤塞小费,你一条领带就把我打发了?”

“是啊。“陶路打开茶几上的CD机,随便扔了一张盘进去,“快点跳!”

“那也不能什么曲子都跳啊。“佟然跳起来,“你放的那盘不行。”

“就这个。“陶路笑着把他推开,“快点儿!”

音乐渐渐的起了来,从音箱里放出Jay Jay Johanson的歌曲suffering:

Autumn is here inside my heart(我的心中一片萧瑟)

When there`s springtime in the air(当春天在空气中飘散)

Loneliness is tearing me apart (孤独让分离充满泪水)

寂寞的男声,从音箱里倾泻出来,两个人的声音全没有了。佟然揪住陶路的衣服,一只腿跪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陶路。

爱情会不会永远?

寻欢作乐,最终是否会有结果。

Being love makes me scared (失去的爱情让我害怕)

歌词似乎在嘲笑人心的懦弱。

佟然,你是不是爱他?

又或者你根本爱的不够?

所有的故事传奇中,爱情就好像可以让人毁天灭地。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感情,激烈的,犹如干柴烈火。

I keep on asking the gods above to send my love back to me我祈求高高在上的众神帮我寻找我的爱

“陶路"佟然在音乐中问,“你爱我吗?”

Oh please let these days and weeks(哦,请让这些日日夜夜)

Pass by so quickly(流逝的更加快一点)

陶路看着他。

在音乐缓慢忧伤的旋律中。

陶路没有回答。

Nobody suffers like I do(没有人能让我这般)

Nobody else, oh no (再也没有人)

Nobody suffers like I do(没有人能让我这般)

Nobody else but you(除去你再也没有人)

佟然笑了起来。

You had to leave, I know你必须得走,我知道

And we knew it would be tough我们都知道这是多么的痛苦

“You had to leave, I know"佟然轻声说,“就像歌词里唱的,One day,you will leave。”

“我不会走的。“陶路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入自己的怀里,“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跟你说分手,相信我,佟然,我不会离开你,我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是我不会走。如果你不说分手,我不会离你而去。”

“真的吗?“佟然问。

陶路温柔地笑了,低头吻了他的额头:“我保证。”

佟然似乎得到了安慰,按着陶路亲过的地方,也笑了起来:“你会跳拉丁舞吗?”

“我只会跳交际舞。”

“四步?”

“会一点。”

“可以配这支曲子跳。”

“我跳得不好。“陶路犹豫了一下。

“我带你。“佟然一下子扯起陶路,旋律正好进行到中间的伴奏,佟然拉着陶路在狭小的房间踏起节奏来。

You said you would be back soon你说你将很快归来

Soon is not soon enough只是你的归来却不够快

Through this waiting in vain 空虚中的等待

All this darkness and pain 还有黑暗和伤痛

I`ve been crying for you, now i`m dying 我曾经为你哭泣,现在眼泪已经干涸

When this test is at the end 当这场考验达到结尾

I hope you`ll understand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That you`re all that i`ve got 你是我的唯一

Oh darling 哦,亲爱的佟然就是那种,天生会在音乐和舞蹈中展现自己最具有魅力的一面的人,从他的眼神心情动作表情,每一个细节,都变得光彩照人。

“Darling"他轻声开口。

陶路再也忍不住,抱住佟然,疯狂地亲吻起来。

歌词翻译(乱翻的,中间太烂的地方请大家不要介意- -)

Autumn is here inside my heart我的心中一片萧瑟

When there`s springtime in the air当春天在空气中飘散

Loneliness is tearing me apart 孤独让分离充满泪水

Being love makes me scared 失去的爱情让我害怕

I keep on asking the gods above to send my love back to me我祈求高高在上的众神帮我寻找我的爱

Oh please let these days and weeks 哦,请让这些日日夜夜

Pass by so quickly流逝的更加快一点

Nobody suffers like I do没有人能让我这般

Nobody else, oh no 再也没有人

Nobody suffers like I do没有人能让我这般

Nobody else but you除去你再也没有人

You had to leave, I know你必须得走,我知道

And we knew it would be tough我们都知道这是多么的痛苦

You said you would be back soon你说你将很快归来

Soon is not soon enough只是你的归来却不够快

Through this waiting in vain 空虚中的等待

All this darkness and pain 还有黑暗和伤痛

I`ve been crying for you, now i`m dying 我曾经为你哭泣,现在眼泪已经干涸

When this test is at the end 当这场考验达到结尾

I hope you`ll understand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That you`re all that i`ve got 你是我的唯一

Oh darling 哦,亲爱的

12

陶路是先醒来的。

看到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揉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腰(包子插一句:老在上面做活塞运动的人也会累的啊,咱们小陶可不是一夜七郎啊,同志们),他忍不住一声叹息。

“怎么了?“佟然的半个脑袋从被窝里露出来,黑眼睛眨啊眨的,精神的很。

陶路又叹息:“我想我大概是老了,精力果然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旺盛。”

“那,等你四十岁了你就当零号吧。”

“为什么?”

“顺应历史潮流呗。下面的不累。“佟然呵呵笑着把陶路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扯开,“一边说累,一边把鬼爪子往我腰上放,你想干什么哪?”

“没什么"陶路看着佟然健美的身体,意犹未尽,“你真是白吃不厌啊”

佟然翻翻白眼:“我又不是米饭!”

““陶路无语,“我又没说你是。”

“早餐吃什么?”

“早餐?“陶路惊讶,然后去看手表,“现在才九点?怪不得我头晕脑胀的。原来还这么早,继续睡吧”

“不要睡了。“佟然一下子掀开被子,陶路打了好几个冷战,“起来吧,老是晚上活动,都成吸血鬼了。”

“好好,我起来。“陶路呵欠连天的开始穿衣服。

“你究竟吃什么?”

“随便。”

“吃随便啊?”

“好吧,豆浆油条。”

“好,你等我,我去买。“佟然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跑下楼去买早餐,陶路都没来得及叫住他。

“真是的,衣服也不多穿两件。“陶路叹气,转身去刷牙,初冬的大雪停了,陶路从阳台看下去,几个孩子在停车场里打雪仗,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大,他估计自己也是被他们吵醒的,再远一点,摆了迎春市,因为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日子,所以还没有开张,但是装饰已经很好看了。

还从来没有跟佟然出去逛过街吧

这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陶路吐出漱口水,用冷水洗了把脸。

平时都是晚上见面,白天也就他送外卖的时候可以聊两句,连出去约会都没有过,怪不得佟然那么悲观呢。

陶路笑起来,开始打算一会儿出去的事情。

“一会儿我们出去玩吧。”

“嗄?!“吃油条吃到一半的佟然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个提议,“我以为你一会儿会直接回家呢。”

“现在回家也没事做,是不是?”

“也对。“佟然点头。

“那出去玩吧。“陶路又提议了一。

“好!“佟然高兴地说,“好!我们去看电影!”

这轮到陶路呆了:“看电影?”

“对啊,去看电影!”

陶路本来打算去买几件衣服,还有给佟然买一堆袜子回来的。

他叹气:“好吧,看电影就看电影吧,看完电影我们”

“去吃饭!“佟然又说。

“吃完饭呢?”

佟然呵呵地笑了:“我们回家Zuo爱。”

陶路一口豆浆喷了出来:“你想什么啊你!”

“Zuo爱。”

“我们吃完饭去逛商场!“陶路说。

“为什么?”

“给你买几件冬天的衣服,还有,袜子。“陶路看看他依然没穿袜子的脚,“小心得冻疮。而且你这么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年纪大了会关节痛的。”

佟然笑道:“所以说你是老人家吧?说的话都跟父母一样的。”

陶路决定不再跟他扯下去,时间不等人呢。

前天晚上佟然之所以没发现陶路来了,是因为楼下没有停着他的车。陶路之所以前一天晚上没有开车来是因为车子被人撞了,送到厂里上漆。

所以今天两个人都只好搭巴士。

“坐嗯38路,到前唐街,然后转257A,去无上广场,那边七楼是电影院,听说新开的,很不错的。“佟然一面看站牌一面说。

“嗯,你有零钱吗?”

“零钱?“佟然呆了一下,“要零钱干什么?”

“你做公交车不要零钱吗?”

“哦。“佟然摸摸口袋,摸出五角钱,“刚刚买早餐用光了。”

陶路打开自己的皮夹,里面一眼看过去"祖国山河一片红”。

“你真有钱。“佟然感叹,“全是一百的大票子。”

“没有零钱坐公交,我们还是打的算了。”

“打的太贵了!“佟然说,“我要坐公交。”

陶路皱了眉头:“那你要怎么办?”

“你去买两包三五香烟,钱不是开了吗?“佟然说。

"”

“怎么了?“佟然察觉陶路的目光好像拿他当白痴看一样。

“两包三五香烟的钱比你打的看电影的钱贵多了。”

13

最终两个人还是坐了的士去看电影。

那天的电影是美国灾难大片《海神号》(同志们看过吗- -),佟然用自己作废的学生证骗了个半价,两个人一边心里暗爽一边等着电影开场。

周围的人基本上都是一对一对出来看电影找个黑暗空间的情侣,陶路和佟然两个大帅哥往那里一站,自然显得特别抢眼。

不到一会儿,有约伴出来的女孩子们已经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她们在说什么?“佟然悄悄问陶路。

陶路扭头过去看看几个女生,过了一会儿,他转头说:“在讨论我们究竟是不是同志,一个说是,另外一个说你看到谁都歪歪,还有一个说,我觉得不像。”

“什么叫歪歪?“佟然问。

“我怎么知道?”

“歪歪?“佟然抓抓头,突然一愣,“不对哦!你怎么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我懂唇语。”

“唇语?!”

“我1年的时候出过车祸,听觉暂时失灵了一段时间,我就学了一点唇语,不过只能懂个大概,具体的我也看不出来。”

“你出过车祸?“佟然吃惊地说,“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来干什么"陶路垂下眼睛,掩饰了自己过度波动的情绪,“我去买爆米。”

“呃?陶路"佟然反应过来的时候陶路已经走到小卖部了。他察觉出来围绕在陶路周围不平常的气氛。

那究竟是怎么了?

佟然不懂了。

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这么样的记忆犹新?

两个人有点闷得看完了电影。

从故事已开始荒诞的出现一条类似钱塘江大潮的东西把一艘巨轮打翻,接着所有人都被海水淹没,故事的主人公们开始奋力挣扎,从一层一层的船舱里往倒翻在海面的船底走去,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船底从螺旋桨的部位回到真实世界。

中间死的死伤的伤,惨烈的惨烈,残忍地残忍,配上电影院逼真的音效和直逼零度的空调,佟然真的有一种以为自己在船底的感觉。

“我好怕死啊。“看完电影走出来的时候,佟然说了一句,“好可怕!”

“不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陶路开始掏烟,他忍了很久了,佟然看着天色渐暗的黄昏中那一点火光,心里暖了暖。

“到时候不知道是谁救谁。”

陶路也不跟他争,大概是因为灾难片看的,所以陶路有一瞬间的何必争这些的错觉产生吧。

两个人走出电影院,大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群。走过音乐喷泉的时候,“呼!“的一下,泉水喷涌了出来,把佟然吓了一跳。

“哇!“他一下子扑到陶路身上。

喷泉的水喷了陶路满脸,然而陶路却哈哈笑了起来。

“不准笑。“佟然从陶路的身上爬下来,愤愤地说。

“哈哈哈"陶路却越笑越大声,止也止不住。

“你真可恶。“佟然狠狠地说。

“你太可爱了。“陶路笑着说。

“你就是喜欢我可爱吗?“佟然突然问。

“对啊,你真的很可爱。“陶路说,“很难见到像你这样的人。”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与众不同吗?”

陶路凑到他耳边去,佟然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话,果然:“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销魂。”

“流氓啊你。“佟然推开他,“人都在看着呢。”

“我知道,不怕。”

“你不怕被人知道你是同志啊?”

“怕啊。“陶路说,“我刚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还说没有。”

陶路拉拉佟然的手,停止了他的闹腾,笑着说:“去吃饭吧。”

佟然突然脸红了,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两个人吃了饭,去了商场买了一大堆衣服袜子还有日用品,会到佟然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上来吧,今天在我家住?”

陶路摇摇头:“不了,我车不在,明天又要上班,不方便。”

“哦。”

“今天高兴吗?“陶路问。

“嗯,玩得挺开心的。“佟然笑眯眯地说。

“那就好。我也很开心。“陶路也说。

“哦"佟然又哦了一声。

仿佛过去了很长时间,陶路才开口:“那天相亲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你不要再生气了。”

“我没有哇。“佟然说。

“真的吗?”

“对啊。“佟然两眼看天,“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陶路笑了起来:“还是在生气嘛。”

“哼,你说有就有罗。”

“算了,总之,你开心就好。生日快乐,佟然。”

佟然吃了一惊,低下眼睛就发现陶路已经亲上了他的嘴。

过了好久才放开。

“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总是还有些办法的。“陶路笑着说。

“你”

“好了,我回家了,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哦。“佟然又红着脸哦了一。

1

节奏慢慢的起来,从安静开始,一下子沸腾。

“哦!“台上的人摇摆着臀部,做出蕴藏着Xing爱在其中的动作。

陶路在台下仰着头,喝着啤酒,微笑着看着台上的人一直不停的抛媚眼给他。

“看样子过得挺滋润嘛。“顺子在一边说风凉话。

陶路瞥了他一眼:“怎么,看不惯?”

“是看的挺扎眼的!“顺子说。

“扎眼了也去找个伴儿啊。”

“我看你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音乐开始变得缓慢而煽情,台上的人滑到台下,在每张桌子中间,暧昧地抚摸着别人的肢体,样子像蛇。

等他跳到这张桌子前面,他似乎特别关爱一样,手指勾上了陶路的头发,弯下腰,一只腿钩上了他的腰,靠着他摩擦着。

““陶路脸色一下子严肃了,“小心今天回去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对跳舞的人小声说。

对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的,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滑下来,一直贴到他的裤裆上,感觉到陶路下半身的变化,才狡猾的笑着,跳上舞台。

顺子看呆了。

“傻了吗?“陶路一边顺着气,一边整理被对方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我靠!太爽了吧你。“顺子依然目瞪口呆,“我他妈就说当初你看上Brant一定是有预谋的。”

陶路呵呵笑着抽着烟:“你才知道。”

“感觉怎么样?”

陶路抽着烟,吸了几口,然后缓缓地说:“我以为是玩玩而已,不过好像自己开始认真了。”

“真的?”

“真的。“陶路吸气,“我不会跟他说分手的。你放心吧。”

“不分手那就是一辈子在一起了?”

陶路哼了一声,笑起来:“我不说分手,不代表他不会啊。”

顺子打了他一拳:“佟然可不是那种人。”

“不是?“陶路若有所思,“话不要说得太满,人总是会变的。”

“陶路?!“有人叫他,隔着疯狂的摇滚,他听不太清楚。“陶路!“这的声音到了他的身后,是他熟悉的声音,是他熟悉的那个名字给他的声音

“陶路,跟我交往吧。“大学的生活中,总会遇见那么一个两个跟自己一样的男性。

在人群中寻找GAY,就好像在海水中寻找泡沫,很容易就能够看到,然而也许你永远也不能把它保存完整。

陶路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笑得跟孩子一样,却又分外温柔的男人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一个GAY。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喜欢你哦。我说真的,一定要跟我交往哦,不是玩玩的。“对方说得很认真,他记得那个阳光普照的下午,男人的笑脸比阳光还要明媚。

“你喜欢我?”

“对呢,你喜欢我吗?“对方歪歪头。

“喜欢。“犹豫了很久之后,陶路轻声回答。

喜欢,所以最终单纯的相信了所有的情话,然而谁都知道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情人的承诺。真的把自己的心放进去,慢慢的溶解在爱的中央,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时候,陶路依然记得那些谎言。

那些快乐的悲伤的珍贵的无奈的过去。

就好像阴影与阳光交织的世界,充满了无数的矛盾。

也许那些承诺和侬语并不是真的欺骗,只是在甜蜜的背后包裹的往往都是毒药。

当时的陶路不懂。

当时的心也不想懂。

只是现在不是那个到都飘着秋天的落叶,周围行走的都是匆匆的学生的时代了。周围的烟,周围的酒,周围的人,周围的摇滚,都在提醒着陶路。

时间已经过去。

过去已经沉淀。

一切都不同了。

于是他站起来,用他那种带着隔离气息的微笑,看着那个叫他名字的人。

“好久不见了,陈锡。”

“真的呢。“陈锡还是好像当年很温柔的笑,“好几年了,都有一、二四年多了呀!“还是好像孩子一样的动作,陶路在心里想。

“陶路!“这时候佟然跳完了舞,从舞台上跳下去,一下子挂在陶路的背上,“我们走吧!今天可以早走!”

“咦?“陈锡睁大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几乎什么都没穿的佟然,很吃惊地说,“他是你现任的情人?”

“对啊。“佟然完全没有察觉其中不太自然的气氛,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我叫Brant,你好!你是陶路的朋友对吧?以前没见过”

陈锡笑眯眯地说:“我曾经是他BF。”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陶路的声音冷了下来。

“真的过去好久了啊。“陈锡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的感叹。

“对。”

佟然愣了一下。

他感觉到陶路在发怒。

虽然陶路的脸上一片平静,甚至还挂了一点点笑。

但是他知道陶路在发火。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大概不简单吧。佟然看着陶路的前BF,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15

佟然穿好衣服从点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陶路来来回回走着,烟一直不停地抽着。

心里又是一紧,有一种十分不爽的感觉冒了出来。

“陶路。”

陶路抬头看他,眉头皱得的。

“走吧。”

“我帮你拦辆车你先回去吧。“陶路说。

佟然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老朋友要叙叙旧嘛。“陈锡的笑脸从陶路的车窗里探出来。

佟然望着陶路,陶路只是对他说:“回去吧,我帮你拦车”

“不用!我自己又不是没有钱!“佟然也生气了,转身冲冲的跑道正街上,坐上车就走了。

陶路你他妈的大混蛋!

让这个谁也不是的家伙坐我每坐的座位!还为了他拒绝我!更加可恶的是不解释为什么!陶路!你这要不是解释清楚,我就!我就!我就

在车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我就"什么。

佟然咬牙切齿。

“他走了。“陈锡笑着说,“还真是个孩子,头脑那么简单,肯定吃醋了。”

陶路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他走了,你有什么事情?”

陈锡不笑了。

“陶路,我们和好吧。”

陶路震了一下:“为什么?”

“我还是喜欢你。你难道能说你不喜欢我?“陈锡胸有成竹地说。

陶路沉默了半晌,说出了和第一遇见陈锡类似的对白:“喜欢。”

“那就在一起呗!“陈锡轻松地说。

“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啊。“陈锡说着,打开车门走下去,靠在陶路的背上,“喜欢你”

陶路推开他:“四年前我出车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讲你喜欢我?”

“我有啊!“陈锡吃惊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多自责,竟然不在你的身边。”

陶路冷笑起来:“少来了。陈锡,你以为我跟你都还在四年前吗?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陈锡愣了愣,又笑了:“可是你还是喜欢我,是不是?”

雪地里,陶路的烟袅袅燃烧,他静静地说:“凡事都有第一的是不是?”

陈锡的脸色变了。

他懂得陶路的意思,喜欢也是有第一的,而第一的感觉往往最铭心刻骨难以忘怀。

“陶路”

“陈锡,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吧。“陶路说,“当年我出了车祸,失聪又有语言障碍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消失不见,你就应该知道背叛这段感情的人,是你。”

“可是”

“没错,当初是我先说分手的。“陶路说,“那并不表示我欠了你什么。还是你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突然发现其实傻瓜一样的我才是你一直以来唯一明智的选择?”

陈锡似乎被陶路说中了心事。

“不早了。“陶路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16

“外卖!!海鲜饭三个,鸡腿饭一个!“佟然吆喝着一脚踹开陶路办公室的大门。

“哟!佟然来了啊!“旁边立即传来吆喝声。

佟然冲他们点点头。

象佟然这样的好性子,当然没两天就已经跟这群人搞熟了,不但人气急剧攀升,在阿姨靓汤点外卖的数量也是激素攀升着。

“陶路呢?“佟然问。

“陶路?”

“是啊。”

“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男的女的?“佟然问。

“不知道”

“男的。“另外一个同事很八卦地站出来,“绝对是男的。”

“男的?!“佟然眼睛瞪大了。

“对啊,还害我想八卦一下呢。“同事不无遗憾地说。

佟然转身就冲了出去。拜托,现在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比女人跟男人在一起更加不安全啊!!

怎么会有男人找他?

是谁?

他爸?

顺子?

还是陈锡?!

“啊啊啊啊!“佟然大吼。

太过分了!

那天尥蹶子不算,今天竟然敢甩膀子!!!(包子:请大家忽视陈锡抓狂后的疯言疯语里乱七八糟的话。)

妈的!

佟然怒气冲冲地往这附近唯一一家格调高雅的中西茶餐厅走去。

既然陶路是中午出去见他,肯定不可能是走得太远,因为一个小时之后就要上班。佟然虽然抓狂,但是分析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因为陶路和陈锡现在正坐在那家餐厅的二楼雅座里喝着苦哈哈的咖啡。

“究竟又是什么事儿?“陶路不耐烦地问。

“没什么事不能请你喝咖啡吗?“陈锡无辜地看着陶路,问。

陶路头痛地叹气:“你能不能不要再找我?”

“怎么啦!我这么丑!见不得人啊?“陈锡瞪他两眼,“真奇怪了,我明明早晨照过镜子,长的还不错啊。”

“你没事我就走了。“陶路说。

“我有事。“陈锡说。

“说吧。”

陈锡的脸色变得严肃:“陶路,我们和好吧。”

“我那天就告诉你已经晚了!“陶路一下子不耐烦了,站起来,“小姐!买单!”

“不!“陈锡认真地说,“不晚!陶路。”

“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陶路几乎要喊出来了。

“真的"陈锡过去,抓住他的手,“我告诉你,你车祸的时候,我不是不来,而是没有办法来。”

“哼,你当然是没办法来。“陶路说。

“不我是被迫的"陈锡轻轻地说。

陶路愣在了那里:“你、你说什么?”

“那之前我的情况就给我家里人知道了。你出车祸前一个星期左右的时候,我爸就喊我回家吃饭,但是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在飞往海南的飞机上了。他们在饭里下了安眠药。“陈锡说。

“这怎么会!“陶路愣愣地说,“可是你后来也没有回来找我不是吗。”

陈锡笑了起来,带着一种无奈:“陶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告诉我,一个成年人,被父母强制送到祖国边疆去,我能够那么容易冲破阻碍回来见你吗?不单说我身无分文,就算我真的回来了,难道父母不会再送我走?”

““陶路心情复杂,一时怔在那里,似乎有许多苦涩和委屈要说,又统统涌在胸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那天说,还喜欢我。“陈锡低头下去,陶路清楚地看到,他的眼角湿润着,“我好高兴,真的。只要你喜欢我,一切都不会太晚是不是?”

陶路叹息,扶助他的肩膀:“陈锡,时间已经流逝了有些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不!不行!那不是我的错!你不能”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佟然一脚踹开算不上门的小门,冲了进来,就看到他们两个十分暧昧的姿势,一下子就火了。

“佟然?“陶路连忙放开陈锡,“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佟然咬牙切齿,接着又咬牙切齿,“我来干什么?好!我不来难道叫你们这对狗男女”

“佟然!“陶路见许多人都探头过来看,赶紧喊了一声,“够了!有事回去再说。“他拍拍陈锡的肩膀,“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走了。“然后抓住佟然,逃样的走了出去。

“可是"陈锡还想再说,最终轻轻叹气。

陶路给公司打了电话说自己请假,下午半天不上班了。然后对佟然说:“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佟然气鼓鼓地,“我还有工作要做!哪儿像您大老爷的!想请假就请假,我们这些没受过几年教育的底层打工小弟怎么能跟一白领比啊!”

陶路也不跟他口舌相争,只是打开车门:“上去。”

佟然不动。

“上去!”

佟然翻翻眼睛:“上就上,谁怕谁啊?”

陶路叹气:“我又没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真是”

“我怎么啦!“佟然狠狠甩门。

“没怎么。“陶路也上了车,“有话咱们回去再说。”

一路上佟然都没理陶路,两个人默默地下了车,默默地走到房间里,刚一进房间,陶路才去开暖气,脱外套,就听见佟然在后面说。

“我们分手吧。”

他的手一抖,外套就掉在地上了。

“你开玩笑吧。“陶路缓缓转身,勉强笑着问。

“我没开玩笑!“佟然瞪着他,“我现在不是成全你跟那个男人吗?”

“佟然,你听我说,我跟他根本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那你以前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没有关系他还会回来找你?!没有关系你们难道没有上过床!!”

“那都是过去了!“陶路也喊了起来。

“过去?过去又怎么样,过去难道没有发生过?”

“我已经不爱他了!佟然!我跟他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那总有一天你也会不爱我!“佟然大吼。

“你"陶路气结,“你真是不可理喻!”

“对,你可理喻!“佟然讽刺。

“佟然,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我跟他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不听。“佟然捂起耳朵。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佟然喊了起来,“你给我滚!”

陶路气到直喘气:“你怎么就不听我说呢?”

“总之,你给我滚!”

“好!“陶路也火了,“我走,等你冷静了我再跟你说!“他穿起外套,走了出去,狠狠地甩上门。

门内的佟然,捂着耳朵,听见了那一声"嘭"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边哭边骂:“你他妈的!陶路你这只猪!知道我生气不会安慰我吗?靠你妈的,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

陶路走到楼下,然后在楼道站住,往回走了两个台阶,又走回来,在原地停了几分钟,最后叹息一声,走出楼道,走到街上,摸索口袋里的车钥匙,发现钥匙和钱包都不见了。大概是当时外套掉在地上的时候掉在佟然家的地板上了吧。

他去掏烟,发现打火机也一并不见了。

烦躁地抓抓头发。

真他妈的!

17

“你说气不气人!“陶路一边拿着白酒乱灌,一边在那里给顺子诉苦。

“你可悠着点儿,那是陕西西凤酒,五十六度的,我可什么都没给你掺。”

“难得你不掺水。“陶路又灌了一大口。

“唉我说你啊"顺子摇头,“当初你不是说得挺好听的吗?玩玩而已。”

“是啊!“陶路"嘭"地放下杯子,“玩玩,有跟他这么玩的吗?我三天才跟他保证过,我绝对不跟他分手,他就说我们完了。你说、你说这算什么”

“呵呵我说,你是不是认真了?”

陶路愣了一下,长长叹气:“顺子”

“嗯?”

“我认真了吗?”

顺子失笑:“我怎么知道。”

“哎!“陶路又叹气,拿起茶杯装着的酒,又猛喝了一口,“真他妈的”

“感情不就是这样。”

“他说分手了。”

“他那说得是气话。“顺子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气是因为他吃醋,他吃醋是因为发现你跟陈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这说明他在乎你嘛。”

陶路哼了一声:“死灰复燃?说的跟黄赌毒似的。”

“不就是那个意思嘛。“顺子说,“你现在也是气不顺,因为你都跟姓陈的说了实话了,可是你现在两边都吃鳖,里外不是人是不是?”

“嗯。“陶路点点头。

顺子毕竟是情场上看惯聚散的人,一下子就说中了问题的所在。

“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顺子看到陶路已经开始恢复往日的冷静,连忙乘热打铁,“你想想,他父母离异,家里一直以来都是吵吵闹闹,他一定会产生很严重的不信任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觉得难过。所以才会反应过度,你说是不是?”

陶路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是啊,他怎么就忘记了,佟然在成熟,但是面对感情依然是个孩子呢?

“所以啊,你又干什么那么生气他跟你说分手呢?其实他那时候想你强硬一点,绝对不同意他的意见,甚至把他压倒的吧。“顺子说到这里,哈哈笑了。

“这、这样?“陶路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那儿有这样的事情。你看,像我,绝对不把这种伤人的话轻易说出来。”

“因为你知道这种话伤人嘛。他不知道。他又不是你。“顺子说,

“我"陶路不说话了,只是抽烟。

“你觉得委屈?“顺子问。

陶路只是抽烟。

“真的很委屈吗?“顺子又说。

“你觉得呢?“陶路苦笑,“他妈的都是人,我一开始就拒绝了陈锡,他生气我还生气呢,凭什么我体谅他?”

“这你就错了。“顺子摇头,“要不是你还跟初恋情人不清不楚的,他能生气吗?体谅这玩意儿呢,没什么凭什么不凭什么的。总要有人退一步忍一下,不然的话怎么活?”

“可是”

顺子拍拍他的肩膀:“你一向活得任性,不肯低头,遇见感情了,还是要软一下的好。”

“那我怎么办?“陶路问,“跟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对不起,你说分手是对的,我活该。”

“你看你又来了吧。他说分手他也不对,你当然也要让他认识到他的错误啊。你又没错。”

“我明白了。“陶路点点头,“你算是老狐狸了,一会儿维护他一会儿呵护我,免得两面不是人是不是?”

顺子哈哈一笑:“你功力可退步了,才看出来啊。”

陶路喝大了点,躺在自己的套房里那张大床上,一直盯着手机发呆,佟然的号码显现在屏幕上,他就在犹豫这个电话要不要打。

这算不算示弱?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而且都说分手了,自己还打电话过去?

太没面子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佟然家庭的不幸让他变得不信任人,这样又觉得心软。

算了吧。

陶路叹气。

小孩子是需要教育的。

起码要他知道,他这么说的时候,自己有多伤心。

“喂?”

“佟然,是我。”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

“我"陶路突然觉得难以开口。

“那天"佟然顿了一下,“陶路我那天太冲动了是不是?”

“呃,佟然,我请你相信我,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来往了。真的,那天在餐厅我是在拒绝他,你误会了。”

“可是他一直找你。“佟然的声音有些哑,陶路听出来了。

“佟然”

“什么?”

“你哭了?“陶路试探的问。

“我才没有!“佟然吸了吸鼻子。

“哦"陶路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怔。

真的哭了啊

18

“你少乱想!我才没哭。“佟然说。

“我没乱想"陶路因为知道佟然真的有哭过而心情大好,起码自己在他心目中地位还是很高的嘛。

“陶路"佟然的声音里依然带着浓重的鼻音。

陶路叹气:“你是真的想跟我分手吗?”

“不是”

“不是那天你还那么说。”

佟然突然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

“我听你声音,觉得你挺委屈的。”

“哼。“陶路也忍不住微微笑了,“你知道就好。我那天被陈锡叫出去,我本身就是要跟他说清楚的,结果没说清楚,你就进来了。后来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呃我太过分了"佟然说,声音很心虚,“我真的是气话,陶路,我不是我想说的那个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那么说话,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安慰我的,结果你走了。“佟然的声音抖了一下,“我真的以为”

“你以为我不会当真吗?“陶路叹气,“佟然,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好吗?我会当真的。真的真的当真。”

“我知道了”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冲动了。“陶路翻了个身,拿起打火机,拿了一只烟点上。

“你在抽烟?”

“唔?你听见了?”

“打火机的声音。”

“呵呵”

“我圣诞节送你个打火机吧。”

“不用了。留着钱存起来吧,你工作不稳定,不像我"陶路说。

“那总之我们圣诞节要一起过!“佟然说。

“哈哈,好。一起过。“陶路抬眼看看日历,距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给佟然买什么礼物好呢?

厚厚的毛衣?

保暖的鞋子?

还是一百双袜子?

“陶路?”

“嗯?”

“你还生气吗?“佟然小心翼翼的问。

“生气啊。“陶路揉揉太阳穴,“你伤了我的心意。”

“对不起。“佟然说。

“为什么不一开始说对不起呢?“陶路问他。“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打算硬撑下去,一直不来找我吗?”

电话那边静了很久:“陶路,真的对不起。”

“你打算怎么做呢?如果我不打电话?”

“我去找你。”

“真的?”

“嗯。“佟然闷闷地说。

“好吧,我原谅你了。”

“真的?!”

“是啊。“陶路笑了,其实他一打通电话,就已经原谅这个家伙了。

“那我明天中午送外卖的时候给你买叉蛋饭赔罪。”

“我接受。”

“那你要把陈锡这件事情搞定。”

“我知道了。“陶路叹气。

中午的天气,很暖,是那种从冰天雪地里透出了的那种奢侈。

陶路站在楼下,仰高脖子,尽情的沐浴在阳光里,那一瞬间他的心情真的是非常好的。就好象这冬天里的阳光。

快圣诞了,还有半个月。

他走进路边的一家小店,给自己买了两包烟,抽了一根。摸摸剃得不太干净的胡渣,突然有一种自己真的很有男人味的成就感。

宽大的呢绒厚风衣沉甸甸的压下来,今天反而不觉得它笨重了。

早晨的时候,他跟陈锡在公园里约着见面了。

他认真地跟他讲了。

“我是认真的,陈锡。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完了。”

“可是你说喜欢我”

“喜欢又不是爱。“陶路叹气。“我喜欢父母,喜欢朋友,也喜欢你。但是喜欢一个人又不一定对他产生特别的感情,你怎么不懂呢?”

“可是”

“没有可是了。陈锡。“陶路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在我最潦倒绝望的时候舍弃我而去,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你会在这四年的时间里,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吗?”

“我"陈锡语塞。

" 错过的就没有了。我以为那天我说的很明白了。可是,显然我错了。在你不在的时间里,我做了很多事。我失去听力的时候,咬着牙学唇语,我语言障碍出现了之后,我不停的说话,我都没有哭过。可是,你知道我那时候哭了。为什么,你知道吗?我在绝望的时候,医生说有可能一辈子我什么都不会听见,我一辈子都没办法顺利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你不在我的身边”

“陶路!“陈锡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陶路好象根本没有听见一样:“我半夜梦里想的都是这么一个人,我每天都盼望他会出现,跟我说,没事的,我陪着你。我在你身边。可是我错了。四年了,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他推开陈锡:“你说这样的事情,还能够挽回吗?”

陈锡抬起带着泪的眼睛,颤抖着说:“不”

想到哭着离开的陈锡。陶路忍不住摇头。

从今往后他应该死心了吧。

没可能找他了吧。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就太好了。

这么想着,心情就轻松了起来。电话声响起来的时候,陶路也是保持着这样的心情,接了电话。

“喂?陶路。”

“陶路!!!“佟然在那边大吼,“你人呢?又跑哪儿去了?你的叉蛋饭不要啦!”

“哈哈,我今天轮休,你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佟然吼着,“好哇,你故意瞒着我!”

“这就是给你的惩罚。“陶路说完挂了电话,心情好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今天单独出来其实是想给佟然买一份圣诞礼物的。

但是买什么好呢?

从银行里取了钱出来,站在人头涌动的马路上,陶路心里还有些犹豫。

衣服那些平时都可以买。

一些什么精品,买了没什么用太浪费。

小东小西不能够体现情谊。

陶路正在苦恼的时候,抬眼,看见了前面转角那家珠宝店。

橱窗里有什么映着阳光在灿灿生辉。

他走了过去,看到了那个反光的东西一对制造精美的碎钻耳钉。

他看着白金中镶嵌着碎钻的耳钉,突然有了一种第一天看到佟然在舞台上那种肆无忌惮的野性之美。

“先生,需要买什么吗?“他站得足够久到店员走出来询问。

他指着橱窗里那对耳钉:“这个多少钱?”

店员眨眨眼:“这个,原价很贵的,但是我们最近在搞活动。最低可以打到五折优惠,我们”

“不用说了。“陶路拿出信用卡,“我要了。”

佟然的左耳有一个耳洞,一直用茶叶支塞着,很少装饰。他问起,佟然就说只是为了演出需要,有时候需要带带耳环什么的。但是他平时是从来不注意的。

陶路摸摸自己的左耳。

陶路回家的时候,兜里多了几样东西,一个蓝绒盒子装着的价值他两个月工资的一对碎钻耳钉,一小瓶酒精,一小包棉签,还有他左耳上刚刚穿好的耳洞。

还在火辣辣的痛。

然后想起了父母。

同事们的好奇心可以用一句:女朋友强迫我跟她带成套的耳钉为借口。

家里呢?

父母翻天覆地也要把他的"女朋友"找出来。

陶路隐隐头痛了起来,拿起电话:“喂,爸,妈,我不回去了。嗯,这段时间我睡自己那边儿,你们别乱想啊!我就想锻炼一下自己起早。”

至于早晨六点多要爬起来开车去上班的苦,陶路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第一的分手事件,就这样,在看似平静的安详中烟消云散,只是伤痕已经很隐秘的埋下,那么的隐秘,以至于谁都没有注意。

佟然和陶路都知道这一定不是最后一吵架。

只是他们也都没有料到,接下来的事情接踵而至,就好像倒计时一样,蜂拥上来。那种初相恋的感情,也在这些过程中,渐渐变质发酵,失去了它原有的香浓单醇。

25年12月13号,佟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他从来不知道。

这个人他也不认识。

只是对方说了一句:“您好,我是佟冠丰先生的私人律师,佟冠丰先生病危,请您速回。“佟然呆在了当场。

“你说什么?”

“佟冠丰先生病危,请您速回。”

“病危?!什么病危!我两个月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你不是欺诈电话吧?!”

“佟然先生,我姓崔,我叫崔康健,您可以去查,看看佟冠丰先生的私人律师是不是我。”

“他、他什么病?”

“肺癌晚期。“崔康健的声音简短地宣布出了死刑。

“嗡"地一声,佟然的耳朵里充满了噪音,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肺癌晚期"四个字,不停地回响。

眼前一片亮白。

二叔。

那个总会跟自己开玩笑,捉弄自己的二叔。

不在了吗?

会在早晨醒来的时候,不刷牙不刮胡子,就开始看财经报纸的二叔。

得了绝症?

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表扬他夸奖他批评他,就好像父母一样的二叔。

“不"佟然摇头,“不不不!你一定弄错了!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二奶奶上上月才症断是肺癌晚期,她才去世没多久!你是不是弄错了!”

" 家族遗传病。“崔康健的声音依然非常的冷静,似乎得肺癌晚期的人不是跟自己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这是基因遗传病,癌症也是有可能遗传的。也许他可以多活十几年才会发现病情,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得肺癌,但是冠丰喜欢抽烟,二奶奶倒下的半年里,就发现他的病情了。”

“那就治疗啊!“佟然喊了起来,“佟家这么有钱!!难道癌症都治不好?!世界上任何有名的医生都可以请来!都可以!”

“我们已经尽力了。两个月前就已经知道结果,只是你叔叔不让我们告诉你。”

“不"佟然的眼睛变得酸酸的。

“我已经派车去接你了。十分钟左右就会到。”

19

放下电话,佟然呆呆的坐下。

眼泪突然流了出来。他胡乱擦了擦,然而眼泪依然在流,又擦了擦,却没有起任何制止它的效果。

把脸埋在手掌中。

电话突然响了。

佟然恍若闻,一动不动。

今天是星期二,12月13号。

陶路看看日历,偷偷走到走廊里,拿起电话,想给佟然打一个电话。

“嘟嘟嘟"电话声依然是单调的"嘟嘟"声。

什么时候该换个彩铃吧。就录"陶路我爱你,等我接电话"好了。

陶路心里想着,差点笑出来。

“嘟"还是没有人接。

陶路挂了电话。摸着耳朵上的那个孔。

已经不痛了。

顺子问他,你是不是认真了。

他认真了吗?

也许一开始是玩玩的心态吧。可是

陶路叹气:“算了。”

把电话放入衣兜,走回办公室。突然发现办公室闹哄哄的,流动着奇怪的气氛。

“怎么了?“他坐下来之后问旁边的人。

“你不知道哇。“旁边的同事神秘兮兮地说,“小霞现在在主任的办公室里啊。”

嗯?

陶路抬头,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进去,小霞的身影在百叶窗后面隐隐约约,她似乎激烈地争论什么,接着把一封信扔到桌上,走了出来。

办公室顿时恢复了平时的忙碌,刚刚所有盯着主任办公室的人都开始低头工作,然而低下去的眼睛却还在偷偷瞄着小霞。

小霞狠狠瞪了这个办公室里所有人一眼。

陶路被那种仇恨的目光盯得浑身一抖。

小霞走到办公桌前,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主任突然打开门,语气很不耐烦地:“陶路!你进来一下!”

“我?“陶路站起来,“好。”

在同事们诡异的眼光中走入办公室,主任似乎依然欲火微消的样子,看到他进来才呼吸几:“小霞辞职了。“他敲敲桌子上的那封辞职信。

陶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亏我当时还了那么大力气把她挖过来。“主任说。

陶路依然很安静。

“算了!“主任吸气,“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个。这样的我们明年二月有一公派留学进修。本来是让小霞去,她辞职了。所以,这的进修就派你去了。”

“嗯?可是这太突然了吧,小霞的名字已经报到总公司了,还有签证”

“这些你都不要管!总之,你就安心去吧。我们办公室只有你是最认真的。我看得出来。“主任说,“你不但工作上优秀,而且私下也从来不会说什么流言蜚语。”

陶路沉默了。

主任这大概被小霞事件刺激到了。

下班的时候,陶路的手里拿了本《加拿大留学必读》。

明年二月。

进修八个月,如果优秀可以留在加拿大渥太华总部工作,再过几年表现优异了就可以移民了。

这其实不是进修吧,更加类似选秀。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也许早几个月他会这么想吧。

可是现在,他有了舍不得的东西。

比如说佟然。

陶路拿起电话,拨通佟然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用户现在无法接通,请稍候”

陶路挂起电话,心里一片烦躁。

开了车,本来想回自己那里,后来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还是要跟父母谈谈的。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打了个电话回家。

“喂?爸,我有点儿事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路路啊,怎么啦?”

“这样的,我们公司派我去加拿大进修,有可能以后就再加拿大总部工作,以后可以移民过去”

“好啊!好事情啊!”

“我跟主任说我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明天就答应了!”

“这我知道了。”

陶路挂了电话,叹气。发动车子,去了顺子那里。

“哟!怎么今天就来了?“顺子吃惊地看他,“还这么早,才七点,我们这儿可没开张啊。”

陶路阴着一张脸坐下。

顺子看他不对,连忙递了根烟上来,给他点了,在旁边等着开口。

陶路又猛抽了两口烟,直到顺子忍不住地时候才说:“公司派我去加拿大进修。”

“好事情啊!“顺子连忙说。

“以后可能不会来了。”

“呃这个更好了,以后就是加民了。那边福利好。“顺子看看陶路的脸色,依然阴沉沉的,咳嗽一声,“好吧,你究竟哪儿吃错药了。”

“我在想,佟然怎么办。“陶路弹着烟灰。

“原来是这个问题。你跟他说了吗?”

“我跟他说了的话我到你这儿来干嘛?”

“那你什么打算?“顺子问他。

陶路使劲抽烟,不说话。

“带他一起去?跟他分手?还是自己不去?”

“你疯了。“陶路说,“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那就只剩下分手还是带他一起去。”

“我没有那个实力带他走,再说他也不一定愿意跟我一起走。”

“那你们分手吧。”

陶路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今天来这儿吗?“他问。

“不来。怎么了?”

“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顺子拿起自己电话:“我打电话问下萧峰,他可能知道。”

“嗯。“陶路转身问服务生要了一杯酒,那边顺子的电话就通了。

“喂!萧峰。是我,顺子!喂!不准挂电话,我今天不是问你要钱的。哎呀!好了!我问你,你见到佟然了不?没有?哦找不到他啊。他小情人找他找不到啊。什么?这样吗?嗯嗯,我知道了。“顺子挂了电话。

“怎么样?“陶路问。

“萧峰说,他也在找佟然,今天晚上有演出,但是佟然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他叫你多打几看看,佟然的电话是二手市场买的,信号老不好。”

陶路又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候再拨。”

“啪"的合上电话。

“打不通?“顺子问。

陶路摇摇头:“关机了。”

顺子呵呵笑了:“上丢了钱包,这估计被人抢了手机吧。”

陶路也笑了:“有可能。”

佟然坐在那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有人在楼下按他的门铃他才回过神来。

匆匆拿了手机,就下了楼。

豪华的劳斯莱斯在这个街区显得太突兀了,他坐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看手里的文件。

“佟先生?”

“是我,你好。“佟然简短的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发呆

“你"男人有点想笑,“你跟佟叔叔说的一样。”

“哦。”

““男人忍住了,在这样的时候笑出来实在是不太好,“我叫崔杉,是崔康健的儿子。以后会是你的私人律师。”

佟然这才稍微回神:“二叔怎么样了?“他没有听出崔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情况不太好。但是大半时间都很清醒。”

“怎么突然就"佟然念叨着。

“上你回佟家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佟然说。

“那你最后一见到佟叔叔是什么时候?“崔杉又问。

“大概是两个多月前吧,二奶奶病危"佟然突然又想哭了,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时候觉得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佟然缓缓摇头,突然说:“有!他脸色很苍白,而且很瘦,头发虽然我没注意,但是稀疏了很多。表情也很不自然。我、我还以为是因为二奶奶的原因”

“那时候他已经做了大半年的化疗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佟然喊了一声,“谁告诉过我!连二叔他都瞒着我!瞒着我。你们什么都知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颓然地捂住脸,“妈的!妈的!”

“佟然"崔杉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佟然,你听我说,别这样,冷静一些。”

“你叫我怎么冷静!”

“佟叔叔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他爱你,他不希望你为他担心。他想让你过的快乐。”

“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

“他没有子女,他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所以他才会这么做,他也请求我们不要告诉你。你不要这样想。”

佟然闭起眼睛,呼吸了一:“我也把他当自己的爸爸。”

“这样就好。有你在身边陪他,他一定很高兴。“崔杉的声音很温柔,无形中就安抚了悲痛欲绝的佟然,让他混乱的大脑渐渐清醒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佟然问。

“现在?“崔杉看看表,“中午三点多,怎么了?”

“我得给陶路打个电话。他一会儿会找我。”

“你男朋友?“崔杉笑着问。

佟然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很有趣吗?”

“我没别的意思。“崔杉连忙说,“我只是问问。我对同志没有任何意见。”

“那样最好。“佟然说,“打不通这里没信号。”

崔杉往车窗外看看:“这里刚出市区,是新开发区,没信号也很正常。”

“哦。“佟然收起电话,“那一会儿到了再打吧。”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崔杉说。

“什么?”

“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不太适当,但是我觉得你没有身为佟家人的自觉,所以我只能违规一,尽早通知你了。”

“我不是佟家人。“佟然对这个称谓非常反感。

“你知道吗?我们崔家已经连续四代为你们家族服务,而我很明显的,也会成为佟家话事人的私人律师。”

“你说什么?“佟然愣了,“你是说"他想起来崔杉说的话。“你是我的私人律师?!”

“对,就是你想到的那样。”

“不可能!我已经脱离佟家了!“佟然说。

“但是,两个月前,佟叔叔的遗嘱里,你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还没死!“佟然愤怒地打断崔杉的话。

" 我只是说一个事实。“崔杉冷静地说。“虽然在遗嘱里,没有明确由你继承他在佟家的地位,但是冠丰银行以及佟家所有产业佟冠丰的股份还有他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部由你继承。佟叔叔拥有佟氏家族企业33%的股份,光是这一项就可以让你成为公司的最大股东,不管家族里其他人愿不愿意,你都会成为佟家的话事人。”

“我放弃继承权。“佟然斩钉截铁地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先告诉你的原因。“崔杉说,“你绝对不能放弃。”

“我为什么不能放弃。“佟然说,“我一点都不稀罕回佟家,如果不是二叔,我跟佟家不会再有半点来往。”

“你忍心看着你叔叔打拼出来的天下被你最恶心的那些人瓜分吗?“崔杉说了一句话。

佟然一震。

" 佟家的钱,绝对不可能捐给什么慈善机构之类的,你也不要妄想。你不继承,家族里那么多的近亲远亲,那个不是对这些财产虎视眈眈?!你知道现在医院什么样子吗?好多你连认识都不认识的堂哥堂妹,都在佟叔叔的病房外面等着,哪怕要他有一点印象,说不定自己就成为那个幸运之星了。”

佟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崔杉叹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想看到佟家在这一代跨掉。”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的门口。

刚一停稳,佟然就冲了出去。

“喂!“崔杉赶紧也下了车,“在B栋36号房。”

“谢谢。“佟然头也不回的跑进去。

他走到二楼的时候,反而不敢上去了,只觉得手脚在发抖。三楼的大厅里,很多人在那里等着,表情都很焦急悲伤,然而佟然看到了他们眼睛里的贪婪,那让他恶心。

那些人也看着他,渐渐人群骚动了起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关于这个佟冠丰最喜爱的孩子。

“走吧。“后面有人推了他一下,他回头,是崔杉,“还以为你已经进去了,我刚问过医生了,佟叔叔今天情况不错,刚刚睡醒,你可以去见他。”

佟然点点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崔杉又说:“但是他现在插了氧气管到喉咙,有可能说不出什么来,你不要哭。”

佟然看着他:“我没有要哭。”

崔杉突然摸过他的脸颊:“你现在就是一幅要哭的样子。”

佟然扭过头去,推开门。

看到了在明亮柔和光线中,几乎要变成透明一般安静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佟冠丰。

泪,真的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白色的床单

还有乳白的墙壁

我看到他隔着氧气罩

静静的微笑

静静的呼吸

两个月前

他还可以用双手用力的

拥抱我

现在肌肉已经被吞噬

苍白的接近透明

我记得他曾经站在后院的草坪上

嘲笑我的笨拙

也曾在夜空下告诉我

每一个星星的

童话

他再也不能犹如以前那样

每个月圆的晚上

让我一起

和大人们一起坐

喝那杯苦涩的功夫茶

巨大的苍穹

笼罩着小小的身体

我看见

死神正张开他的镰刀

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进来了就坐吧"佟冠丰轻声地说,即使如此,氧气管在喉咙气管中的不舒适感依然让他痛苦万分。

“二叔,你不要说话,我在这儿。“佟然擦掉眼泪,颤着声音说。

“不说的话也许,明天也说不出来了。“佟冠丰吃力地说。

佟然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应该,就在这几天了。“佟冠丰笑笑,“本来还说,跟你一起过圣诞”

“不!“佟然扑上去,抓住佟冠丰的手,“我们可以过圣诞的!二叔!他们不是在给你化疗吗?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

崔杉在外面把门静静的合上。

他对病情知道的很清楚,医生说,也许熬不到圣诞节了。

2

从下午开始,佟然就一直陪在佟冠丰的身边,不吃饭也不喝水。

崔杉都有些担心了。

“佟然,佟然,你出来一下。“晚上七点的多的时候,崔杉端着饭上到三楼,轻声在门外面叫他。

佟然走出来。

“吃饭吧。“崔杉说。

“不想吃。“佟然说。

“吃一点,你这样可不行。“崔杉叹气。

佟然抹了把脸,走到窗边,拿出手机一看,没电了。他本来还打算给陶路打个电话的。

“你这样会垮掉的。“崔杉说。

“我还没那么脆弱。“佟然转身又准备进入病房。

“佟然!”

“我真的不想吃。“佟然轻声说,“看到叔叔那样我怎么吃得下去。”

“你”

佟然推开门,就看见佟冠丰抖着手正在把氧气管往出拔。

“不要!“佟然大叫一声,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佟冠丰的手,佟冠丰开始挣扎起来,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力气却大的惊人。“二叔!你不要这样!别这样!崔杉你快来帮我!”

崔杉已经抓住佟冠丰的手腕,把他的手指从氧气管上往下扯,一边按了旁边的铃。

“二叔!你清醒一点!“佟然咬着牙把佟冠丰狠狠压着。

耳边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二叔是不是很难受。“佟然颤着声音问,“那种东西插到喉咙里,一定很难受对吧。天天都这样,东西都吃不下,二叔,所以你想把它拔出来吗?”

佟冠丰似乎听见了他的话,挣扎渐渐弱了下来。

“二叔,你再忍忍,再忍一忍,就好了。“佟然闭着眼睛说。

崔杉怔怔地看着这样脆弱的佟然。

带着那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一直没有哭。

他想起了佟冠丰以前带着淡淡骄傲的表情说:崔杉,你没见过那孩子吧?他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佟然失踪了。

陶路连续两个晚上在佟然家的楼下等到半夜两三点,烟头掉了一地,但是那个房间的灯一都没亮过。

他看着手机,考虑要不要报警。

“去国外是好事,对不对?“老妈一直在饭桌前不停的唠叨。

“对啊,还是加拿大!“老爸也在赞同。

“是好事。“他叹气。

“那你干什么愁眉苦脸的!谁欠你了。”

““陶路看了父母一眼,“爸,妈,你们要求太高了。我天生苦瓜脸。”

“哦哦。“陶妈妈敷衍了两句,突然说,“孩子爸,你知道不,我昨天跟隔壁的曹妈说了,她夸奖我们家路路啊。”

“那是肯定的,他们儿子虽然去了英国,不过早回来了是不是?才去了半年。”

“妈!你又把我的事情拿出去说了。“陶路头痛,“我这儿签证都没下来。”

“这有什么,反正都是迟早的了。”

陶路放下筷子,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哎!你到哪儿去?”

“出去透透气!“陶路甩上门,只觉得在家里真的没办法喘息。

总是这样,不知道在父母的眼睛里,自己的价值是不是就是拿出去炫耀的。小时候,炫耀他乖巧听话,中学炫耀他成绩优秀,大学炫耀他重点名校,工作了炫耀他工资丰厚,现在炫耀他可以留洋移民。

每他自己都拿不准的事情,整个小区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边开车边心烦意乱的难以形容。

佟然又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不是那种人,陶路一定会觉得是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然后玩够就跑了。

现在,他也许出什么事了。

陶路想。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连阿姨靓汤都跑过三四。

萧峰找他也找疯了,那些答应好的舞约都积了几座山高。

但是就是不见人。

如果他再不出现,除去报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陶路的车停在了佟然楼下,摇开窗子仰望,那里依然一片漆黑。陶路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果然不在。

他点了一支烟。

想起这段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将近半年。

从一开始单纯的欲望,变成现在的局面,不知道是因为佟然的锲而不舍,还是自己的不知拒绝。

也许一开始他真是玩玩吧。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一点一点地,自己也认真了起来。或者太认真了吧。认真到不像自己,除去说爱,不过就算他没有说过爱字,他表现的感情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记得每个两个人相拥而眠的夜晚,都睡得特别的安稳(废话,只要一起睡都在H,H完了当然累),每早晨醒来,没有以往的空虚感,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么亲昵地在一起,可以随随便便的懒懒的说两句话就觉得安心。就算去上班了,心里总在惦记着对方,等待着一会儿的电话或者短信。

陶路突然觉得这几个月自己实在幸福的有些不像话。

他站在楼下,看着那个依然没有亮起来的房间,一直等到半夜,路上的车都少了。

大概是等不到了吧。

他的脚下全是烟头,踩灭了今天最后一根香烟,打开车门,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

“喂?“陶路接了电话。

“喂,陶路。“那边一个疲惫的声音传过来,陶路一下子清醒了。

“佟然?!“陶路一下子激动起来,“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两天老找你不到。”

“你别担心。“佟然的声音依然很沙哑,累累的,但是很温柔,“真是抱歉,我这边有些事情,一时回不来,本来打电话给你的,手机又没电了。”

“怎么了?佟然?“陶路感觉到那边的事情很严重,“问题很大吗?我可以帮忙吗?”

“你帮不上忙的。“佟然想都没想的说,陶路心里有了一丝不满。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佟然轻笑了一下:“你这两天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陶路问。

“我"佟然吸了口气,“凑合吧。”

陶路犹豫了一下:“佟然,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公司派我去加拿大学习,也许会留在加拿大。”

“什么?!你要出国?”

“是。”

“怎么突然"佟然的声音突然被打断了,电话里出现了一个刺耳的铃声,接着是很多人混乱的脚步声。

“佟然!快过来!“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明显的在电话里出现。

“崔杉?“佟然喊了一声,接着匆匆对着电话说,“陶路,我这边有点事,我先挂了”

“哎?!“陶路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就断了。

他盯着电话看了半天。

“啪"地合上盖子。

崔杉又是谁?

21

佟冠丰的情况很不乐观,恐怕不仅仅是不乐观这么简单而已,这几天以来,他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般的情况意识都不清。

佟然没日没夜地陪在他的身边,恨不得把这么多年来的份都一一补上。

因为缺乏睡眠,佟然整个人都显得浮肿,眼圈更是黑的可怕。

崔杉已经劝过他很多,但是他不停。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佟然小眯了一会儿,醒过来就发现佟冠丰的情况很稳定,睡得很好,于是他走出病房。

崔杉在走廊对面的病房里找了个床位睡觉。

佟然走进去的时候发现他还没睡,只是在看资料。

“这么晚了还不睡?”

“嗯,看些资料,过段时间就要用的。“崔杉说。

佟然当然知道他说什么,于是沉默了。

“你考虑好没有?“崔杉问他。

佟然说:“你知道我是学艺术的,我对经商完全没有经验。”

“我觉得你应该用不到经商方面的经验。“崔杉说,“你根本不需要,所有的事情整个佟家都有专门的人在负责,你所要做的只是给他们权力。无论是年度计划,还是合并合作,你点个头就行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工作谁都能做。”

““佟然不知道崔杉这是在安慰他还是讽刺他了,“把你手机借我。“眼尖的看到桌上的手机,这才想起来好多天没有给陶路打电话,这么凭空消失会把人急坏了吧。

“拿去用吧。“崔杉把手机扔给他。

佟然拿着手机到了大厅那边。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播了过去。

“喂?“陶路显然没有睡,很快接了电话。

佟然听见他的声音,好多要说的话,突然一下子都说不出来了,他咬了一下嘴唇:“喂,陶路。”

“佟然?!“陶路的声音很激动,“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两天老找你不到。”

“你别担心。“佟然无声笑了,看样子陶路还没把他忘记,“真是抱歉,我这边有些事情,一时回不来,本来打电话给你的,手机又没电了。”

“怎么了?佟然?问题很大吗?我可以帮忙吗?”

“你帮不上忙的。“佟然说,一个患了癌症就快离世的人,大概没人能帮上忙吧。除非陶路你可以起死回生。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佟然轻笑了一下:“你这两天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陶路问。

“我"佟然吸了口气,“凑合吧。”

电话那边静了一下:“佟然,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公司派我去加拿大学习,也许会留在加拿大。”

“什么?!你要出国?“佟然愣了,出国?为什么出国?

“是。”

“怎么突然"佟然着急地问,怎么突然说要出国?你对我厌倦了?要分手了?或者你早就知道出国,对我只是玩玩?!

“佟然!快过来!“崔杉的声音从病房那边响起。

佟然没有说出口的质问哽在了喉咙里,他说:“陶路,我这边有点事,我先挂了。”

匆匆挂了电话就往病房跑。

接着又是一晚的死亡与生存的拉锯战。

5年的冬天,让人过得很压抑。

每个人都在矛盾中来回徘徊。

陶路在离开还是留下中徘徊。

佟然在继承佟家还是不要继承中徘徊。

佟冠丰在死亡还是生存中徘徊。

然而徘徊到最后,总要做出选择。只是有些人,选择的快一点,有些人慢一点。

就好像这冬天飘落的雪,有些落地的早些,有些晚点,只是最终总会到达地面。

12月23号那天晚上,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佟然的陶路,依然在晚上的时候去他家楼下等楼,却意外地看到他的房间亮了灯。

陶路揉揉眼睛,却觉得隔了这么久,光亮显得很陌生,这个场景他在这些天里想象过很多,但是今天真实看到了,自己却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激动。

锁好车子,在楼下抽了两只烟才转身上楼去。

按了门铃,却半天没有人来开门。

陶路有些烦躁。

本来佟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十天已经让他怒火中烧,那天那个不明不白的电话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现在,连门也不开。

是不是腻了,佟然?

恋爱游戏玩得有点久了,就开始逃避了?

陶路忍了忍,他的确觉得很没头没脑的,连个交待都没有,但是他不能发脾气。

他伸手又按了一门铃。

依然没有人开门。

陶路忍不住敲了一下楼梯上的栏杆,他看看表,从他到佟然楼下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但是他还没见到佟然。

他吸气,把门铃狠狠按下去,一直不停。

这样过去了五分钟,他终于听见了门里传来脚步声。

又过了三分钟,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陶路忍住冲佟然大嚷的冲动,看到里面脸色惨白的人:“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佟然没答他,转身进去了,陶路磨着牙也走了进去,关上门,就发现屋子里根本没开暖气,而佟然只穿了薄薄的衣服,连忙把暖气打开:“你真是,回来这么久连暖气都不开。感冒了怎么办?”

佟然一直在灌啤酒,听见他这么说,看了他一眼:“没感觉冷。“声音沙哑的跟鸭子说话一样,陶路叹气:“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惨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人骗了。”

“骗了?“佟然怔怔地说着胡话,“对,我还跟人上床,他把我钱都拐跑了。”

陶路的脑袋嗡一下大了:“你说什么?!是不是那个叫崔杉的?”

佟然突然哈哈笑了:“崔杉?哈哈哈!我骗你的。哈哈哈哈!”

陶路愣了一下,然后奇怪地看着笑得太过分的佟然,慢慢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佟然,不要笑了。”

佟然依然哈哈笑着,上气不接下气。

“别笑了。“陶路摇了他一下,“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哈哈哈哈”

“别笑了!“陶路低头就吻住了佟然,心里感叹了一声,好久没有触摸这样熟悉的体温了,还有这样的皮肤和感觉,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想他。

佟然却突然一下子把他推开。

陶路没有预料他会这么做,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这他真的彻底火了:“佟然!你究竟怎么了!!!”

“你抽烟。“佟然盯着他。

“我是抽烟,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陶路说。没错,刚刚上来之前他是抽了两只烟,嘴里味道是大了点,可是也不至于把他推开吧,他记得佟然以前还蛮喜欢他的烟味儿的。

“你抽烟"佟然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恐惧的神情,“陶路,你不可以抽烟!不可以抽烟!我不准你抽烟不准你抽烟不准你抽烟!“他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服就开始翻他的烟和打火机。

陶路一把抓住他的手:“佟然,你醉了!别闹了!”

“你听我说。“佟然声音在颤抖,隐隐带着哭腔,“你不可以抽烟,知道吗?不准你抽烟。”

“你别闹了!“陶路忍无可忍,推开佟然,“你究竟今天怎么了?!发什么神经?!”

佟然摇头:“我没发神经啊。我只是想让你戒烟。”

“没可能!“陶路斩钉截铁地说,“我抽了十五年了。”

“我就是不准你抽!“佟然也倔了起来,“不准你抽。”

陶路头痛地说:“佟然,你喝多了,睡觉吧。”

“我没醉!你以为我借酒装疯吗?“佟然说,他又想去摸陶路的烟,“别抽烟,别抽烟,烟可以致癌,到时候会”

“够了你!“陶路被整得脾气已经起来,也再不顾佟然今天晚上不正常的反应,“我说了我不会戒。”

佟然声音依然在抖,好像要哭出来一样脆弱的看着他:“你、你真的不戒烟?”

“不可能。“陶路说。

“你不戒烟"佟然的眼睛里都是泪,“我就跟你分手。”

“嗡"的一声陶路的头都被他这句话气炸了:“你威胁我?”

佟然低头擦掉眼角的泪:“我没有。”

陶路看着坐在床边的低着头浑身抖得跟风中的树叶一般的佟然。

他的拳头在身边握紧了又松,松开又握紧。

屋子里的寂静蔓延开了很久。

接着,就听见陶路说一字一顿地说:“分手就分手。”

佟然一颤,抬头就看见陶路怒气冲冲的离开。

“陶路"他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甩上的房门。

佟然愣了

看着合紧的大门。

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陶路大步走下楼去,生害怕自己回头又后悔刚刚说的那句话,脚在雪地里踩下去,踏出"嘎吱"的声音,然而到了街道上又开始打滑,他的步子太大,差点让他滑道了好几。

坐进车里,关上车门。

他这才吐了一口长气。

从车窗里,再仰头看上去,佟然家的灯依然亮着。

却更加的陌生起来。

究竟他是出了什么事呢。

陶路知道,今天的佟然绝对不正常,只是自己怎么都压抑不了怒火,尤其是他明显是出了大问题还不跟自己说的样子。

自己真的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难道还不如那个什么崔杉?

陶路突然想起了上佟然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陌生号码。

当时佟然说手机没电,然后借了别人的电话十有八九是那个叫崔杉的。陶路拿出手机,翻了两下,就找到了。

他也不顾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直接就打了过去。

22

“喂,请问是崔杉吗?“对方果然没有睡。

“啊,你好。“崔杉正在整理资料,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这又是佟家的那位少爷的电话。

“我叫陶路,是佟然的男朋友。”

“陶路?“崔杉愣了一下,“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认识我。“陶路从他的声音里听了出来,“佟然跟你提起过我吗?”

“差不多吧。“崔杉说。

佟然跟他提起陶路的时候不多,就好像要保护陶路一样。不过,要了解一个人,不一定非要他身边的人提起吧。

佟家是绝对不会让不清不楚的人跟佟然在一起的。

崔杉很有优越感的回答让陶路一下子不舒服了起来,本来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叫做崔杉的人毫无好感,现在,基本是带着一种排斥了。

“有事?“崔杉问。

“佟然前几天突然不见了,是跟你在一起吗?“陶路问,口气很冲。

“是啊。“崔杉说。“的确是跟我在一起,不但如此,还一直在医院。”

陶路愣了愣:“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不肯告诉你?”

“不肯,他回来之后就很奇怪,刚刚还无缘无故的跟我吵架,我现在很担心,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样啊。“崔杉想了想,“这个事情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而且我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明天约个时间见面如何?“顺便看看你是不是值得佟然托付终身的人。崔杉在心里补充道。

“好,你说地方。“陶路回答的很干脆。

“淮海路那家法国餐厅‘三人行’,明天晚上七点半。三号桌,我会叫他预留。“崔杉说出了一家这个城市最有名的法国餐厅,价格昂贵不说,如果不是早半个月预订是没有位置的。

“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陶路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依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好,到时候见。”

“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陶路发动车子,仰头再看了那个依然亮着的窗户,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平安夜,街上的气氛异常的喜庆,大部分人都带着圣诞帽,在雪地里走来走去。焰火在远的天边零落的飞起,店铺的橱窗内摆满了圣诞树和挂件。

大家都很高兴。

虽然这个西洋节日并不在法定节假日内,但是人们已经自动自发的把它变成了又一个可以自我娱乐的时光。

更不要说,因为节日的到来,而人满为患的饭店餐厅了。

陶路开车出去之后,发现无论哪里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心里有些黯然,如果不是因为吵架,本来他跟佟然也会去一家餐厅吃饭,然后在河边看烟,最后他会拿出耳钉。

陶路看了看车上的储物箱,他把耳钉放在那里了,虽然知道今天不太可能送给佟然,但是他出门的时候依然带上。

三人行餐厅的门前也停了很多车,跟陶路的车很明显不是一个档的。放眼看去,不是宝马就是奔驰,最的大概价格也在五十万以上。陶路隐隐觉得崔杉的身份有些奇怪。大概是有钱人吧。他停好车的时候想。然而又想到这些天崔杉都在佟然的身边,心里顿时就开始酸的冒泡。

“先生,您有预订吗?“他刚走到门口就有waiter迎上来。

“三号桌。”

“请跟我来。“waiter把他迎到了里面一个角落的位置,很安静的地方。

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在看菜单,带着无框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崔先生?“陶路问。

崔杉抬头,看见陶路已经来了,连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您好,陶先生,您来的很准时。”

“嗯。“陶路在对面坐下,“客套话就免了吧,可以跟我讲讲这段时间究竟出了什么事吗?”

“嗯"崔杉想了想,“实际上,佟然那个样子的确是有原因的。他的叔叔前天凌晨去世了。”

“什么?他叔叔?”

“是的。“崔杉点头,“佟然的二叔。佟冠丰,不知道您对这个名字熟不熟?”

陶路愕然:“今年被评为中国十大富翁之一的佟冠丰?”

“正是。“崔杉推推眼镜。

“他是佟然的二叔?”

崔杉点头。

“那为什么会让佟然去舞厅跳舞?”

“你知道他一向很好强。“崔杉轻松的一笔带过,但是陶路听出了这其中曾经发生过许多事情。“他的父母一直不合,最后离婚。如果放在佟家这个大环境下,陶先生你应该很容易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幸发生。”

陶路默然的点点头。

" 佟然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亲情的呵护,只有佟冠丰先生对他很关爱,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所以他一直对佟冠丰有很的感情。这你大概不知道,两个月前佟冠丰的母亲去世的时候,是因为肺癌,而当时佟冠丰已经知道自己到了癌症末期,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情况,这对佟然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而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亲人去世却没有办法挽回,恐怕是更大的打击。”

“你、你说什么?两个月前?“陶路听见了那个日期,那天不就是他们第一吵架说分手的时候?!

“嗯这段时间佟然一直在很费心的照顾佟冠丰,但是显然没有用的,这个是家族遗传的基因,因为佟冠丰常年不规律的生活还有抽烟的坏习惯,让这个定时炸弹爆炸了。”

陶路又愣住了。

“肺癌?“他问。

“是的。“崔杉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佟然昨天晚上那么不正常,就算要说分手也要他戒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是害怕吧,害怕自己也跟他叔叔一样。

是自己错怪他了。

“他没有跟我说过"陶路喃喃道。

“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跟你说的。“崔杉说。

“为什么?跟我说不可以吗?我们已经很亲密了。“陶路问。无名中有一种恼火,崔杉似乎一直在佟然身边一样,了解所有的事情,自己反而像个傻瓜,不停的问为什么。

“他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崔杉冷静地说,“他是那么要强得孩子,怎么会跟你说?”

陶路沉默了。

对啊,这个要强又不安的傻瓜。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崔杉打破沉默。

“什么?”

“佟然有可能继承佟冠丰的事业,不,他一定会继承。你最好早有准备。”

从餐厅里走出来,陶路觉得心有些慌。

拉紧外套,他喘了口气。

下意识的去掏烟,又想起佟然昨天的脆弱表情,最终还是停住了。

看看表,晚上八点半。

突然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他开了车,开往父母家。

“怎么这么晚了过来?“父母还在看电视剧,看他会来了,陶妈妈连忙要给他做饭。“吃了没?”

“妈,你别忙了,我吃过了,今天是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哦?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等到父母在面前坐好,陶路严肃地说。

父母静静地等着他说。

陶路闭上眼镜,呼吸两,然后睁开眼睛,缓缓开口:“爸妈,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我是同性恋”

23

三更半夜时。

陶路把车开到佟然的楼下。

外面已经开始在噼里啪啦的放烟,陶路从现在的位置看过去,可以看到冰封的江面上正有烟飞起。把那对耳钉放在内兜,下了车,打开后车箱,提出两个行李箱,就想起老爸刚刚的话:你给我滚,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真是的。

陶路头痛的叹息。

他只是按照父母的教导,做了一个不撒谎的孩子而已,怎么最后就被赶出来了呢?

上楼去按了佟然家的门铃。

一会儿有人来给他开了门。

佟然依然一副脸色青紫眼肿的样子,但是陶路的心情却十分的轻松,他给了佟然一个微笑:“看,我叫父母给赶出来了,可以收留我吗?”

佟然愣了愣,但是让他进了门:“怎么了?”

“哦。“陶路自动自发的把行李放到卧室,然后开始取牙刷毛巾往浴室放的时候,佟然拦住了他。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叫父母赶出来了,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你确定你要听?”

“确定。“佟然说。

“但是这个原因的开始,是从你那里开始的。“陶路说,“你想听的话,难道不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佟然不说话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陶路暗暗叹了口气,突然有些累:“我刚刚,跟父母说了我们的事。”

佟然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翻了两页,手才一顿,抬头看着陶路,愣了:“你是说你告诉叔叔阿姨你是GAY?”

陶路点点头。

“你、你"佟然吃惊的站起来,书掉在地上都不知道,“你疯啦?你父母不骂死你?”

“嗯差不多吧。“陶路摸上还在痛的左脸,黯然地叹气,“他们很生气。”

“你不是说你会结婚吗?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是这么说的。“佟然说。

" 会结婚又不一定要结婚。而且,我不想再瞒下去了。“陶路说,习惯性的要去掏烟,才想起来香烟连带着打火机都被自己扔到长江里去了,“我 我"陶路想说什么煽情一点的话,突然又觉得自己说不出口,那些甜言蜜语诸如"我既然爱上了你就不会再想别人"之类的,堵在喉咙里,让他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最终,只说出一句:“我不想让你觉得委屈。”

佟然一怔,眼圈烫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连忙吸吸鼻子:“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家人都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还承认了。我不能老瞒着父母,把你当地下情人。“陶路认真地说,“而且,佟然,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不是玩玩。”

佟然还不知道说什么好,陶路已经站起来,把他拉在怀里,没有脱掉大衣的陶路胸口的温度很烫,甚至是滚烫的,佟然贴在那里,紧紧地,陶路的手臂一点都不想放松一样,把他用力的贴近自己的胸膛。佟然的整个身体都紧绷着,想要把陶路推开,然而却在陶路的下一句话里,全身都放弃的抵抗。

“我昨天跟崔杉见面了。我都知道了。“陶路在他耳边说。

佟然一抖,身体顿时软了下来。只有手臂放在陶路的腰上,抓着他的衣服,抓得很紧,让陶路觉得痛。

“你都知道了?“佟然闷着声音问。

“嗯。”

“我"佟然才说了一个字,声音就变调了,带了很多奇怪的节奏,他连忙闭上嘴,不停的哽咽着。

“你这个笨蛋。“陶路说,“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想说啊"佟然结结巴巴地说着,“可是我还没说,就已经开始吵架,你就说要分手”

“我没有说分手。“陶路抓住佟然的手,把他拉开一点,“是你说的,佟然,是你说要分手。”

佟然愣了愣,然后说:“我不想让你抽烟。”

陶路笑了笑,然而心里却不舒服极了:“我知道,所以我戒烟了。你摸摸看,我身上没有带烟。”

佟然去摸陶路的兜,陶路笑着看他。

“你真的戒烟?“佟然问。

“嗯。“陶路点点头。

“这样就好。“佟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说。

陶路看见了他的脆弱,轻声叹气,刚刚小小的不愉快也都被心疼掩盖了:“以后都用担心了。这样的话,可以不要跟我分手吗?”

佟然点点头,然后说:“对不起,我当时情绪不稳定,太激动了。”

“没关系。“陶路叹气,“我也有错。一看你就不太正常,还要跟你生气。我应该早察觉你的不对劲的,可是我没做到,是不是?”

“这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呢?“陶路笑着问。“但是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你的事情。”

“嗯。“佟然点头。

陶路顿了一顿,然后突然说:“那个佟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在我身上乱摸了?”

“嗯?我有吗?“佟然问。

“当然有。“陶路突然邪恶的一笑,一下子把佟然压倒在床上。

“哇!你干什么!“佟然喊了起来,“放开我!”

“怎么可能。“陶路说,“你刚可是在我身上又抱又摸,豆腐都被你吃光了,我可要讨利息。”

“那是你让我摸的!“佟然大叫,“陶路你这个王八蛋,无耻!”

“嘿嘿,还有更无耻的呢。“陶路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佟然的衣服,不要几分钟,佟然就浑身光溜溜的躺在床上了。

“陶路,你可恶!我要在上面!我要。“佟然依然妄图挣扎。

陶路突然拍拍他的脸:“不错,终于恢复平时的样子了。”

“呃?“佟然困惑地仰望他。

“太颓废的样子,不像你,太脆弱也不行。你合该就是快快乐乐的。“陶路说着,在他的脸颊上落下轻柔的吻。

“陶路。“佟然瞬间流出了眼泪,紧紧抱住身上的人,“陶路陶路陶路陶路陶路”

2

天蒙蒙亮的时候,陶路突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身边的人祥和的睡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累。

披了外套,起来,旁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陶路就那么停住了,直到旁边的人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地穿好鞋,走开一点,走到阳台,推开门,站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累

为什么会累?

是因为佟然吗?

自己可是刚下了决心,连父母都说了,后路没有了,怎么就觉得累了呢?

陶路想着,掏出佟然没有发现的香烟,他偷偷藏在钱夹子里的,用火柴点燃,在阳台上抽了起来。

远偶尔有一两声汽车喇叭声,然后世界一片寂静。

陶路记得曾经他们两个经常在这样的时刻从酒吧里出来,然后找一个房间,疯狂的Zuo爱,也讨论过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时候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自己怎么想不起来了?

陶路隐隐约约的觉得出了问题,但是他却害怕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是在佟然的隐瞒?还是他对待两个人关系的随便?分手可以那么轻易的说出口?他究竟在看待这段感情?真的有自己那么认真吗?

这一切一旦形成了怀疑,陶路就无法克制自己不往坏的方面想。

那只烟夹在他的手里,一直到烟灰太长而断落,陶路才收回思绪。轻轻叹了一声,算了吧,再想下去也没有任何用的。

把烟,扔下楼去,悄悄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坐在床上,看见了佟然淡淡睡着的时候,那种单纯,陶路忍不住微笑起来。

无论如何,他在这一刻都发现自己这么的喜爱面前的这一个人。

转身进了房间,坐到床上,把佟然摇醒。

“唔你干什么啊。“佟然揉着眼睛坐起来,“一大早的”

陶路突然吻了过去,一直一直吻着,让佟然喘不过气,最后放开他,揉着他的耳垂,把早已买好的耳钉给他带了上去,轻声说:“圣诞快乐,佟然。”

刷牙洗脸。

“今天还要去上班啊。“佟然依然一半清醒一半困顿,“有没有搞错。圣诞节呢。”

“是啊,那你说怎么办?不去上班老板就要把我开销了。”

“切!等我当了老板就好"佟然说道这里,声音自动消失,他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喂,陶路。”

“嗯?“陶路已经穿好衣服在吃早餐了,“什么事?”

“崔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啦?”

“是啊。”

“那你说我要不要继承二叔的遗产。”

“那你说我要不要出国?”

佟然怒瞪他:“当然不可以!”

陶路擦擦嘴:“那么多钱,放着也是放着吧,不要白不要。”

佟然默然:“你真是实际。”

陶路看看他:“我就是一俗人。想不透你为什么不要那笔钱。”

佟然说:“那不是一笔钱,一笔钱都好办了。”

“我知道,是咱们市超过2%的资产吧?那总是钱来着。”

佟然叹气:“我知道啦!我一会儿去找崔杉行了吧?”

“你为什么要找他?“陶路一听见他这么说心里马上不舒服了,“这事还跟他有关系。”

“当然了,他是我的私人秘书。”

陶路嘿了一声:“果然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连私人秘书都有了。”

“我怎么听着有点酸啊。”

“穷人家的孩子,就这样。“陶路笑着说,“不跟你贫了,我去上班。”

“好!拜拜!等我有钱了我养你啊。“佟然说。

这就是嚣张的资产阶级。

陶路听着他的话下楼的时候,心里愤愤地想。

佟然等陶路的车子走了,才给崔杉打电话:“喂,崔杉,恩,是我。我想跟你约个时间,是啊,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生活似乎渐渐变得规律而正常,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亲密,仿佛之前那段疯狂的日子,都是脱轨一样。

佟然开心了起来。

每天早晨都可以在陶路的怀抱中醒来,每天都可以等待有人回家。

那是他一直以来梦想的幸福。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陶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下定决心回绝去国外的机会。

这样转眼没几天就过了元旦,因为快到年尾了,所以陶路的工作变得特别忙,年底结算,下年计划,各种工作的总结,搞得他焦头烂额,佟然又不去跳舞了,一个人在家里呆得有些闷的慌。

“我说。“佟然突然有一天突发奇想,“我们搞聚会吧?”

“聚会?“陶路躺在床上,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什么聚会?”

“就是请大家吃顿饭啊。“佟然说,“我们都同居这么久了,萧哥那边,顺子那边,都好久没见人家,说起来我们的事儿还是他们牵线才成的,难道不请人家吃顿饭?”

“哦"陶路听一半的漏一半,“那我明天去酒店订一桌,请他们。”

“切!去酒店多没诚意啊。要请就在家里请。”

陶路这一下子清醒了:“在家里请?你会做菜啊?”

“你会嘛!“佟然说。

陶路翻翻白眼:“大哥,兄弟,我很累了好不好?每天都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我哪里有那个美国时间做菜请客。”

“请假!”

“我的年底全勤奖。”

“哎呀!就那几百块嘛,没所谓的。”

陶路叹气:“你说没所谓就没所谓?”

“反正你也快跳槽到我公司来了。“佟然理所当然的说。

陶路被他逗笑了:“大少爷,我什么时候说要跳槽了?”

“难道你不想给我当私人助理吗?”

“你是不是BL小说看太多了?“陶路又叹气,“睡觉睡觉,不准胡思乱想的。”

“喂”

“睡觉!“陶路一个翻身把他压住,“睡!不然的话我们就做点可以让你睡觉的事情。”

佟然鼓了两眼,最终决定还是睡觉好了。

陶路说是那么说,可是第二天还是乖乖去公司请了半天的假,主任看他的眼神就好象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在这种高负荷季节请假的任何人都是罪不可赦的。

中午回了家,佟然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一见他回家,顿时高兴得高呼万岁。

“衣服穿好,我们去买菜。”

“买菜?“佟然一边乖乖的穿衣服一边困惑,“为什么要买菜。”

“不买菜你怎么请客啊?用空气炒菜吗?”

“哦。那我打电话给萧哥他们。”

“嗯,叫他们下午无论如何要来,我可没可能再请假了。“就这半天还是从主任嘴里抠出来的。

“知道啦知道啦!“佟然一边跟着陶路往外走,一边打电话,“喂,萧哥,是我”

“多穿件衣服!“陶路硬是把厚厚的大衣给他套了上去,接着就听见电话那边萧峰的狂吼。

“你他妈臭小子!跑到哪儿去了?!”

“呃哈哈,不好意思,萧哥。“佟然在这边干笑。

“你看,我就说你会把他惹火的。“陶路关上门,随着佟然下了楼,悄悄在他耳边说。

佟然给了他一个"你还幸灾乐祸"的表情,继续狗腿的跟萧峰道歉。

“萧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先不要发火啦!”

佟然就这么一路电话打过去,一通电话聊四五十分钟的,明明只请几个人,反而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

“呼,我的妈。“佟然终于又打完了一个电话,“真可怕啊,果然突然消失是不对的。”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陶路边挑桂鱼边笑着说。

“再也不敢了。”

“来看看,你要吃那种鱼。”

“不是桂鱼吗?“佟然问。

“你除去桂鱼别的鱼都不知道了吧?”

“嘿嘿"佟然不好意思地笑。

“你看这种海鱼,据说味道不错的。不过价格比较贵。”

“啊,多少钱?”

“十块一斤。”

“那是挺贵的。真的很好吃吗?”

陶路点头:“是啊。稍微过一下油,然后调豆鼓汁洒在上面,加蒜,味道会很好。”

“那就买这个吧。“佟然吸吸口水,“你会做寿司吗?”

“不会。”

“我喜欢吃。”

“下去吃好了。”

“我想吃你做的。”

陶路看他一眼:“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嘿嘿,我继续打电话。”

“究竟有几个人要来。”

“哦七八个吧喂?崔杉?恩,是我啦!今天晚上有空没有,到我家来吃饭哦,陶路掌勺,绝对质量保证。”

崔杉?

陶路心里一动,他们两个,最近似乎经常走在一起。

等佟然挂了电话,他试探性的问:“你这样不好吧,来的都是GAY,他一个人”

“这有什么不好的!都在一起玩嘛。”

陶路不动声色,心里想,我看他根本就是一个GAY。而且还对你有意思。

“那要不要吃红烧豆腐?”

佟然吸口水:“要。”

“清蒸竹笋?”

“也要。”

“凉拌黄瓜?”

“嗯嗯。”

“春卷?”

“要!”

两个人在超市里消磨了整个下午,买了很多估计一个星期也吃不完的菜回了家。

一回家陶路就开始忙碌的切切剁剁。

25

佟然在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转头就看见陶路认真做饭的样子,忍不住嘿嘿笑。

陶路头也不回地问:“笑什么?”

佟然还是一直不停的笑:“没什么。”

陶路摇摇头,也随他去了。

陶路把该切的菜都切好了,饭也准备妥当了,就差人来然后炒菜,于是出来也看电视。

一会儿就有人按门铃,陶路去开门。

第一个来的就是崔杉,准时准点到达,的确是他的习惯。

“怎么今天有时间请客?“他几乎没搭理陶路,进来了就坐到佟然身边。

“在家里无聊啊。“佟然说。

“那就看看书,什么的,给将来做准备也好。”

“没兴趣。”

陶路有些不爽,但是想到今天是佟然请客,也就没说什么,让他们两聊天去,自己又跑到厨房切切剁剁,所好的是,不到十分钟,就有人在踹门了。

还没等陶路走出去,屋子里立马就热闹了。

“佟然你这臭小子!还请客?就你那小九九?炒的菜能吃吗?“一听就是萧峰的声音,陶路赶快走出去。

“哟!陶路也在啊。“萧峰笑着说。

陶路擦擦手,跟萧峰握了一下:“我已经搬过来住了。”

“搬过来?为什么?”

陶路笑着说:“我跟家里闹翻了,他们知道我跟佟然的事了。”

“哇呀,好小子你啊!“萧峰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了,你们今天请客是为了庆祝同居是吧?那顺子可是月老,他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了吧。“陶路看时间。“他今天有可能迟点,因为他那边要照顾店。”

“那也是。”

“那我开始炒菜了。“陶路觉得也差不多了,就跟佟然说。

“嗯嗯~你去吧!”

陶路去炒菜的时候,还听见萧峰跟佟然说"上得了厅堂入的了厨房"之类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响了,这时候陶路觉得大概是顺子来了吧,就听见佟然打招呼:“兰天,小兔,你们来啦?”

把菜炒好,端到客厅,看到崔杉在看文件,萧峰在同志电影,佟然就跟另外两个人一直聊天。

陶路走过去,说:“怎么,不介绍介绍?”

“哦,这个是小兔。还有,这个是兰天,都是我在舞厅认识的好朋友。这是陶路,我跟你们说起过的。”

“你好。“叫小兔的那个男生大概还不到二十岁,很腼腆的样子,穿着很寒酸,很普通的蓝布衬衫,领口都卷边了,站在那儿真的好像兔子一样。

“嗨。“另外一个也是二十上下,叫兰天是吧?这个人很妖,无论是说话还是弯腰之类的平常动作,都要显得自己身材很好的样子。但是眼神却十分的桀骜不驯。

陶路一看,就知道这两个,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

也许是MB也不一定。

但是转念一想,佟然经常在舞厅跳舞,认识他们也就不奇怪了。

“你们好,第一见面,我是陶路,谢谢你们照顾佟然了。”

小兔被陶路的笑容弄得呆了一下,之后才慢慢笑开:“你好。”

“得了。“兰天敲敲他脑袋,“别跟个痴一样,男人你见的还少了?”

“啊,对、对不起”

“没关系。“陶路无奈地说。

果然这两个人大概是MB吧。

大概到晚上七点半的时候,顺子终于来了,然后大家就开始吃饭。

那个兰天倒是一个蛮活跃的人,又是喝酒又是打通关,弄到大家都开始拼酒,气氛很好。但是陶路却没什么心思喝酒,一晚上坐在那里,就看见崔杉不停的对佟然嘘寒问暖,自己又插不上话,一顿饭下来吃的气闷不已。

吃了一会儿就起来。

“喂!怎么,要逃酒啊?“顺子已经喝得醉的差不多了,见他起来,眯起眼睛就喊。

陶路一阵头皮发麻:“我去把汤拿出来。”

“喝了这杯酒在去!“萧峰也好不到那儿去,用啤酒杯倒了一大杯白酒给陶路,硬要他喝了。

陶路叹气:“你们都醉了。”

“没有!少找借口,快点喝掉。”

就这样,陶路又被迫喝了一大杯白酒才准离席。

他走到阳台,吹冷风,胃里还在火辣辣的烧,浑身上下都是酒气。这一天折腾下来,比上班还累。

“今天的菜很好吃。“有人在身后说。

他转身看过去,是崔杉,心里又是一阵反胃。

“谢谢。“很没感情的说出这两个字,陶路实在不想跟这个人谈什么。

但是很明显有人不知好歹。

崔杉走到他身边:“你知道吗?佟然虽然刚刚认识我,但是我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了。”

陶路心想,你跟他一起长大不长大关我什么事。

“我爸当年就已经考虑到佟然会成为继承人,所以一开始就把佟然的方方面面都了解得很详细,所以虽然我没有跟他见过面,但是他的情况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陶路皱起眉头。

他讨厌崔杉用这种什么都知道的口气跟他说话,感觉似乎崔杉在向自己示威一样。

“这样啊。“陶路很忍耐地说。

“那几天我陪在他的身边的时候,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好像要崩溃了一样。二叔对他的确是很重要的人。我都没有办法想象当时他几乎要憔悴死的样子。”

“唔。“陶路敲敲栏杆,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敲敲崔杉那张欠揍的嘴脸。

“幸好,他还有你们这些好朋友在,可以安慰关心他。”

陶路一愣,压住的火气突然一下子蹿了起来:“什么叫‘你们这些好朋友’?“他口气危险的问。

“唔?“崔杉愣了一下,“就是像顺子,萧峰”

“我只是佟然的好朋友吗?“陶路问。

崔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哈哈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介意吧,我只是泛泛而言。”

“定义差很多的。“陶路说。

“而且"崔杉的语气突然一变,“你真的是因为爱他才跟他在一起的?”

陶路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根据资料,你之前都只是觉得跟佟然在一起可以各取所需吧?对他的感情也只是玩玩而已,是不是?自从在我那里听见了佟然可能继承佟冠华的遗产,你对他的态度就马上转变了,不但关怀备至,还搬来跟他同居。我不得不说你用心良苦啊。”

陶路怒极反笑:“那还真是麻烦崔先生作出这么多的猜测了。您可以去写推理小说了。”

“夸奖。“崔杉也笑着回答。

那天陶路实在是累了,自己精心制作的晚宴,就被崔杉没心没肺的话给搅合的一干二净,虽然佟然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但是他还是十分不爽,暗中决定以后再也不请这些乱其八糟的人了。

“以后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不要请到家里来。“陶路心情本来就极端恶劣,说话肯定也冲的很。

佟然本来挺高兴,听他这么说,一愣:“你说谁?”

“那什么小兔,兰天。一看就是MB。”

“是MB啊,他们本来就是。不过他们也是我朋友。”

陶路没想到这么一猜就让他猜中了,火气更大:“小心惹上什么病。”

佟然本身就是那种有火就发的,马上杠上了:“陶路,你说谁?什么病?你以为人家都跟你这么滥交?”

“我滥交,可是我没认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人。”

“乱七八糟?“佟然哼了一声,“我也好不到那儿去,我他妈还是不舞厅跳舞的。顺子还开酒吧的呢!萧峰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搞走私,我们好过MB多少?起码MB不偷不抢的!”

“你!”

“我怎么样?我还跳脱衣舞。“佟然狠狠地说。

陶路揉揉太阳穴:“我不跟你吵了。我累了,我要睡觉。”

“睡觉就睡觉,谁不会啊。“佟然率先倒下去。

“喂,去洗澡,浑身都是酒气。“陶路推了他一下。

佟然没动。

“佟然!“陶路仔细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天啊。“陶路觉得自己也快垮了,放弃了去洗澡的念头,躺在佟然身边睡着了。

26

以后几天,两个人都互相看着不爽。

陶路因为崔杉那种鄙视的语气。

佟然则是因为陶路在鄙视自己的朋友。

然而陶路很快的就从这种不爽中转移了注意力,因为这个世界太多不爽的事情等着他去想。

困扰他最厉害的,还是有关出国与否的问题。

第二天刚上班,主任就叫他去谈话。

“你究竟什么时候做好决定?”

陶路没说话。

“你知道还有几天时间吗?”

“知道,过年之后马上就要走了。”

“知道你还在犹豫?”

陶路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句老话:“让我再想想。”

主任不高兴了:“行,你想吧。另外,签证批下来了,你一会儿记得去拿。”

“好,那我出去了。“陶路闷着头走出去。

其实这时候问题关键已经不再是否出国上了。

主任当时力顶风险,保他出国,已经是欠了不少人情,如果他现在不知感恩,说自己不想出国,那主任之前做的工作就等于是无用功,抚了主任的面子不说,还落个不知道好歹的下场。

如果到时不出国,那恐怕只能辞职,这地方已经呆不得了。

但是佟然那边又还没有正式宣读遗嘱。

就算自己想过去,现在也吊着。

再说了,这事情变化这么快,也吃不准

陶路想到这里,又想到崔杉鄙夷的嘴脸,这么一来,自己不真的是为了钱跟佟然在一起吗?

“妈的。“他难得骂了一句粗口。

当初佟然穷的连衣服都没得穿的时候也不见有人说他巴结佟然?这都他妈什么世界?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一个人出去吃的,跑到阿姨靓汤才想起来佟然已经没在这儿干了,于是郁闷的在便利店里买了面包和牛奶,走到附近公园去吃。

“哎?这不是陶路吗?“在湖边坐了刚一会儿,就似乎遇见熟人了。

陶路回头去看,竟然是前两天到家里来吃饭的兰天。

兰天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很亲昵的搂着他。

“你好。“陶路打招呼,眼神里自然是不怎么看得起兰天的。

兰天冲他笑了一下:“你等等。“接着跟身边的男人说了两句,那个男的嘿嘿一笑,拍了兰天的屁股一下,然后就那么走了。

兰天就笑嘻嘻地走过来,坐到他旁边:“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你啊?”

“我公司就在附近。“陶路把面包递过去,“吃吗?”

“我要喝牛奶。“兰天说完就那么低着头,就着陶路手上那罐牛奶吸了一大口,接着皱眉头,“怎么是脱脂的,多难喝。”

“唔"陶路顿时尴尬了。

佟然都没跟他这么亲密过吧。

“怎么都不说话?“兰天不客气地接过面包,吃了一口。

“这个"总不能问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的客人,现在这样不算打扰你工作吧?

“他是我男朋友。“兰天说。“每一个客人都是我男朋友。”

“呃?“陶路愣了一下。

兰天笑起来:“你这样的表情我看多了。看不起我吧?”

“没"陶路的脸一下子红了,顿时狼狈不堪地低下头去。

“呵呵呵"兰天不在乎地笑。

过了好一会儿,陶路才缓过气来:“对不起。”

“没关系。”

陶路叹气。

“喂。“兰天叫他。

“嗯?”

“你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嘛。”

“事情烦呗。“陶路说。

“什么事?能说来我听听吗?“兰天问。

陶路看了看他,低头又玩着草坪上的草,再看了很久的湖水,然后才开口说:“你觉得我是因为佟然有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不觉得。“兰天说的很干脆,“不过在一起了有钱也未尝不好。”

陶路心里舒服些了:“谢谢。”

“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吧。”

“嗯?”

“你真正苦恼的应该不是这个。”

陶路怔了怔,笑了起来:“你的观察真敏锐。我也说不上来,恐怕是别的原因吧。总觉得,现在窒息的很,所有人都在逼我。公司外派我出国,佟然一定要我对他忠贞不二, 父母那边也已经知道我是同志。事情似乎变得很不受控制,连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是不是很累?“兰天突然问。

“嗯?“陶路扯出一个苦笑,“是啊,很累。我跟佟然,快乐的日子不多,反而一直不停的吵架。”

“谈恋爱就是这样。“兰天说。

“其实我本身性格很淡,也不会执著在什么人身上,当初如果不是佟然一直不去不饶的缠着我,我也不会对他产生感情吧。”

“你爱他吗?“兰天又问。

陶路这沉默了更久的时间。

久久,久久,久到兰天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了,陶路突然开口,坚定又艰难地说道:“爱。”

爱。

什么是爱?

爱到不想再爱,才发现原来自己在爱。

这个字,陶路一直不停的妄图逃脱,也许他早就在爱,可是却不停的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从来不曾认真,告诉自己只是喜欢,告诉自己不想伤害对方。

可是到头来,却真真切切的只有一个字。

爱。

却不够爱。

或者不如那些小说里的山盟海誓。

陶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的心。原来一直在逃避的一直不敢面对的,最终还是无法逃脱。

这一路逃亡,原来,都是惘然。

只是发现这个事实的这一刻,感情已经开始疲倦而厌倦,最终变成了一声感叹。

晚上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结果在回家的路上竟然遇上堵车,在三环路的立交上发生了一起事故,陶路被堵了整整一个小时。

回到家,佟然却不在。

家里冷清清的,没有人做饭,连暖气都没有,陶路才想起来今天该交暖气费的日子,但是他记得早晨提醒过佟然要去交钱。

打佟然的手机,好半天才有人接电话。

“喂?“竟然是崔杉的声音。

“佟然呢?“陶路问。

“哦,他已经睡了。“崔杉说,“今天他过来整理了一下各种丧事的资料,时间太晚就没有让他回去。”

“他吃饭了吗?“陶路问。

“吃过了,那就这样了。我也刚睡下。“崔杉挂了电话。

陶路愣愣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太多心。

累得眼前发,他揉揉眼睛。

随便弄了点什么吃了,却依然很冷的感觉,在浴缸里放了一大堆热水泡到水都变冷才起来,屋里却没有暖气,冷得他一颤。

看着冰冷冷黑漆漆的屋子,陶路真的觉得自己濒临崩溃。

掏出藏在钱包里的烟,就着煤气炉打了火,抖着手夹着烟抽了起来。一只烟抽完才感觉好了一些。然而这么冷的屋子是没办法呆的,他想了一会儿,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就下了楼。

很快的,车子就停在了顺子那间GAY吧外面。

顺子一看进来的人,愣了:“都两点多了,你怎么跑我这儿来?”

陶路也不理他,坐到吧台那里就要酒喝,指着顺子说:“记他帐上。”

顺子哭笑不得:“喂,跟你这样我没两天就亏本了。”

陶路一杯接一杯的喝。

“喂,可以了吧,你,别喝啦。究竟又怎么了?你这段时间常这么抽我可受不了。”

“你没觉得我自从认识佟然之后就不正常了?“陶路问。

“是啊,你之前可从来不欠我酒钱。认识他之后,一吵架就不给钱白喝酒。“顺子说。

“今天我回家,佟然不在,家里连暖气都没有。“陶路闷闷的开口,“我打电话给他,竟然是崔杉接的电话,还说佟然在他家睡了。你说这算什么!”

顺子马上安慰:“好好好,这也太过分了,把你一个人撂家里。”

“我跟他说了今天要交暖气费的。”

“哎他还是小孩子一样,毛毛糙糙的。“顺子摇头。

“他妈的。“陶路骂又骂不到什么所以然,说有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那个崔杉,实在让人讨厌。你知道那天他说什么吗?他说我贪图佟然的钱。”

“啊?“顺子愣了一下。

“他妈的,装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来跟我示威,还说什么佟然有你们这些好朋友太好了!这是人话吗?佟然不是我的人吗?他什么意思?托孤啊?!”

“这是过分了一点吧。“顺子也不舒服了。

“真他妈恶心。我看他就是对佟然有意思!”

“有可能。”

“假惺惺的。”

“顺子。”

“嗯?”

“跟佟然在一起,真他妈累啊。“陶路重重的叹气。

“跟我在一起很累吗?!“大门砰地打开了,佟然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崔杉跟在后面。

陶路吃了一惊:“佟然,你怎么”

佟然转身就走。

陶路还愣在那里,酒倒是醒了大半。顺子急忙推了他一把:“还不赶紧去追!!!”

佟然今天去找崔杉,把所有的文件都理好了。

一边跟崔杉聊天,一边构想和陶路的未来生活。他要让陶路当总经理,公司都让他管,然后他们有了钱就可以活得更加逍遥自在。

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怎么已经十一点多了,佟然有些困,崔杉就让他到床上睡一会儿。他原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结果一沾枕头就没有意识了。

直到隐隐约约听见电话响,醒过来就发现崔杉已经把电话挂了。他迷糊地哼了一声:“谁啊?”

“陶路打过来的,我已经跟他说了。“崔杉帮他整理整理被子,“睡吧。”

“哦"佟然意识不清地又睡了两分钟,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糟糕了!我今天忘记交暖气费了!”

崔杉愣了一下:“明天再去交吧。”

“可是陶路还在家啊。“佟然急忙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他一个人在家里岂不是要冻死。而且他这么晚打电话找我说明刚下班,又累又倦的,说不定会生气呢。我要赶紧回去。”

崔杉叹气:“好吧,那我送你。”

“谢谢啦。”

崔杉跟着他开车刚到楼下,佟然就急忙跑上楼,打开房门一看,陶路是回来过,可是现在不在了。

崔杉在楼下等了一下,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又见佟然急急忙忙的跑下来。

“怎么了?“他问。

“陶路不在家。他又把电话留家里了。”

“那怎么办?”

“去顺子那里,这时候陶路一定在那儿。”

急急忙忙赶到顺子的酒吧门口,就听见陶路说话,声音有些喝多的感觉。刚要推门,却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停在了那里。

“还有那个崔杉,实在让人讨厌。你知道那天他说什么吗?他说我贪图佟然的钱他妈的,装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来跟我示威,还说什么佟然有你们这些好朋友太好了!这是人话吗?佟然不是我的人吗?他什么意思?托孤啊?!”

佟然惊讶的去看崔杉:“你这么说了?”

崔杉皱起眉头摇摇头。

佟然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了下一句无异于晴天霹雳的话:“跟佟然在一起,真他妈累啊。”

他今天还在幻想以后幸福的日子,怎么会陶路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抖着手去推门,门后面,就看到了陶路的脸,那的确是陶路说的,不是自己的幻想,但是依然不信,不想去信。

真后悔,真后悔自己要来找他。

如果一直在崔杉家睡觉的话,就不会听见这样的话,就不会被这么伤害了。佟然转身就走。

他听见顺子的声音:“陶路,你还不快去追!!!”

陶路酒一下子醒了。

站起来就往出跑,但是佟然比他跑的还快,一直不停跑,跑到他们以前经常会一起走过的那个天桥上的时候,陶路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佟然!”

“你放开我!“佟然恶狠狠地说。“我不是让你很累吗?那不见到我不是行了吗?”

“佟然,你听我说,我刚刚喝醉了,只是喝醉了而已”

佟然推开他的手:“你说的是心里话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工作太累了。“陶路一直不停地道歉。

“我早就说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是我让你太累了吧。“佟然依然冷冷地说。

“佟然!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错了,我是说错了,说错了而已。“陶路焦急地说,“我怎么会对你累呢?你是我什么人?我都那么”

“我可不知道自己是你什么人。“佟然打断他的话,“你什么意思?”

“佟、佟然?“陶路这真的蒙了。

“你忘记了?你说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你也不会打扰我的私生活,我也是,我也不会打扰你的私生活。你爱跟谁怎么样就跟谁怎么样去。”

“佟然!你怎么还说这个?这是多久以前的话了?”

“没错,是很久了,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

“陶路。“佟然说,“你不要搞错了。不要以为在我家里住了两天,就自以为自己是我什么人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陶路一颤,胸口翻涌,焦急愤怒委屈一下子都堵在了喉咙里,感觉似乎要一口血喷了出来一样。

他抖着声音:“佟然,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佟然冷笑,“朋友关系?你别自以为是了。我跟很多人,都是朋友关系。陶路,你充其量是一个好朋友而已。”

这句话,跟前几天崔杉说的那句好朋友,似乎一下子重叠到了一起。

陶路觉得,自己的心,死了一般。

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天桥上,看着佟然。

他没有想到,在一一的说分手之后,佟然竟然还有更加厉害的招数。把这段感情一下子抹杀的干干净净,丝毫不留。

佟然逞了口舌之快,却久久不见陶路反驳,但是生气让他骄傲的抬头:“你就没什么说的了?”

陶路缓缓摇头:“没有了”

“真的?”

“我会搬出去的。“用了千斤的力量一样,陶路说出这句话。

“那样最好。“佟然硬着脾气说,转身离开。

陶路站在积着厚厚白雪的天桥上,想起曾经在这个天桥上他答应成为佟然BF时,他的雀跃和自己的无奈。

想起之前两个人度过的每一个夜晚。

想起以前发生争执的时候,自己的道歉和内疚。

还有佟然一一孩子气的用分手来伤害彼此的冲动。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流出来。

他捂住眼睛。

远的街灯变得虚幻而朦胧。

也许真的累了吧。

之后一个星期,陶路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跟佟然联系。他的电话本身就留在家里,佟然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开始两天,佟然还在生他的闷气,但是渐渐的察觉出了一些不对。

顺子那里他也去蹲了点,但是陶路都没有出现。没有办法,他只好在白天的时候去他们公司找他。等自己站到他们公司门外的时候,却突然吃了一惊,佟然觉得,当初的陈锡似乎也这么等候过陶路,而陶路最后拒绝了陈锡。

这么一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佟然走到他们公司里面,推开门就看见陶路依然在工作。一个星期不见面,突然觉得陶路的面孔有些陌生看起来很冷淡,就好像他们第一见面时候那种几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

“陶路。“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好半天,陶路才抬起头来,看到他,笑了一下那个笑容看起来也很陌生,就像客套的假笑。

“佟然?你怎么来找我了?有事吗?”

“你"佟然上下打量着他,觉得很古怪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讲可以吗?”

“好啊。“陶路还是笑得很客套,领着他上了天台。

“陶路,你怎么不回来?”

陶路吃惊地看他:“回来?回哪里?”

“我们家啊。”

“哦"陶路点点头,“我已经搬回自己家住了,行李先在你那里放一下,我以后去拿。”

“你说什么?“佟然愣了愣。

陶路只是抿嘴笑着看他:“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当一个好朋友而已。”

佟然皱起眉头:“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陶路说,“错的是我,我又为什么要生气。”

“陶路!”

“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吧,当初说开始的是你,说结束的也是你。我只是在适应你的规则。”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气话!我是说气话。“佟然急了。

陶路摇摇头:“也许你说的是气话吧,可是我都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们不适合在一起。“陶路说,“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可笑,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可是佟然,我真的有些太累了。你那天说得对,我是说了心里话。”

“你当时喝醉了。”

" 你听我说完。“陶路低声开口,“对不起,佟然,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答应你。让我们都踏入错误的区域。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不停的吵架吵架吵架。每都是我的过错,让你不快可是"他叹气,“可是,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听你用分手来解决一切问题。真的。每你那么说,我都很难过。我也想也许有天你会体谅我的难,会考虑是不是我也需要你的宽容。但是、但是似乎很久了,我都没有得到过这种东西。包括,一份你亲手送给我的礼物。我跟父母挑明了,我又面临人生的选择点,工作压力很大。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稍微体谅我一下我想我错了。”

佟然被他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我我"我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佟然,就这样吧。就这么结束好了。“陶路转身不去看他,“我承认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可是也许那不是爱吧。我曾经在你第一跟我吵架说分手的时候就想,等你跟我说三分手,如果你三跟我说分手,那么,我们就真的分手”

“我没有!“佟然喊了出来,“我没有跟你说分手!这我没有要跟你分手!”

“可是你说我只是你的朋友,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佟然,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吗?“陶路苦笑,“你的确没有跟我说分手。可是,抱歉,这我要跟你说分手。我曾经说过我绝对不会说这句话,对不起,我食言了。”

从楼顶下来之后,陶路推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主任,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决定出国。“陶路说。

“哦?那就太好了。“主任一颗悬高的心放了下来,“好好干,你很有前途的。”

“谢谢主任。“陶路安静地回答。

“哎?陶路,你怎么眼睛肿了,还都是血丝?“主任问。

陶路出门之前淡淡笑着说:“昨天晚上熬夜看球赛了。”

“哦,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嗯,那我出去了。“陶路关上门,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东西,还有几天就过年,飞机是定在初五的时候,那样以后就跟这个国家都没什么牵连了吧。

他轻轻叹气。取下了左耳的耳钉,连带一盒订书针扔进了箱子。

都过去了。

“没有陶路我怎么办?“佟然怔怔地地问帮他擦眼泪的崔杉。

崔杉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说:“不能没有他吗?”

“不能。“佟然摇头。

“那就去争取他。“崔杉说,“在你变得更加成熟之后,成为适合跟他在一起的人。”

佟然的泪水又一流了下来:“这样就可以了吗?”

“如果你希望他还能够回到你的身边的话。“崔杉说。

佟然捂住眼睛,低声哭着:“如果我能够理解他,体谅他,包容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如果我没有说出那么伤害他的话,没有那么任性,是不是会不一样。”

崔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过去的都无法挽回。

而未来还可以改变。

尾声

旧历年刚刚过完不到一个星期,飞往多伦多的飞机就带着陶路离开了这个让他有着众多快乐和痛苦回忆的国家,奔赴新的旅程。

一年之中,跟以前的朋友,却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毕竟,网络让世界都似乎近在咫尺。

萧峰因为走私被关了监狱三年,顺子的酒吧生意红火,开了两家分店,崔杉最终还是跟女人结婚,打破了他之前对崔杉的怀疑。

而佟然则继承了佟氏企业。

陶路有时候上街卖杂志,偶尔还会看到关于他的采访。虽然在遥远的加南大渥太华关于他的采访不多,陶路依然会把那些资料一个一个剪下来,收集着,有空就翻翻。

照片上的佟然,显得更加有气质而沉稳。之前邋遢的随便,似乎都消失不见。

根顺子的几聊天中,顺子都有意无意的提到佟然对他旧情不忘,他都装糊涂混了过去。并不是他不想知道,只是因为他自己发现

就算距离这么遥远,就算已经下决心要摆脱,就算已经隔了这么久。他对佟然的感情却似乎没有减少一份。

学习很苦,渥太华的冬天也不让人省心,但是,想到佟然,他便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开始的时候,拒绝去想,然而最终发现改不了,也就算了。

只是

一路逃亡到了国外,感情却怎么也压抑不了。

就在这种矛盾和紧张的学习生活中,一年过去了。

[你都好就没有关心佟然的事情了。]除夕前那个晚上在MSN上的时候,顺子直接就提起了佟然。

[哦。他怎么啦?最近还好吧?]陶路问。

[还好吧,他现在可是大忙人,很久都见不到他一。偶尔来了,也是坐坐就走,真想念他以前跳舞的时光啊。]

[是啊。]陶路也想起了第一相遇的那个晚上,[他跳舞真好看。]

[你知道他提起过很多你跟他的事情吗?]

[这个就不要说了吧。]

[陶路,他真的有反省。]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现在在加拿大,很远的。]

[他真的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你们现在在一起,会很适合的。]顺子不甘心的说。

陶路无奈的重复:[我在加拿大。]

[是不是如果你们都在同一个城市里的话,你就跟他言归于好?]

陶路更加无奈了:[你在说什么啊。]

顺子继续说:[陶路,你敢说当时你跟他分手不是意气用事?你敢说你没后悔?你敢吗?你还不是想气他?]

[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所以我才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机会,你会不会选择重新开始?]

陶路在电脑前静静坐了很久,然后说:[如果可以重新开始,我愿意。]

[这不就结了。]顺子说,[告诉你吧,佟然已经去加拿大找你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什么?

陶路脑海里一片空白?

佟然要来加拿大?

来找他吗?

为什么?

[陶路,再给他一机会吧。]下线的时候,顺子说。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陶路是被唐人街的鞭炮声吵醒的。渥太华刚刚下了一场大雪。

他推开窗子看出去,就看见清晨的积雪上,有人走过的痕迹,于是他想起了一个传说。

如果在下完大雪的那个早晨,如果你听见窗外有踏雪的脚步声走过。

推开窗户,你就会发现,地上延绵到天边去的脚印。

传说那是被罚下天堂的堕天使,

在追逐自己背离真理的希望时,所留下来的

逃亡的印记。

那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听佟然说的。

拿出表一看,才七点多,但是已经睡不着了,刚起床准备去刷牙,门铃却响了,他有些奇怪,不知道谁这么早的时间来找他。

打开门一看,一个穿的严严实实的人,正在他家门前跺着脚上的雪,因为刚刚在雪地里走过,所以发出很粗的喘息。

那个人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

陶路看清楚了他的脸,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佟然?!”

佟然正在腼腆的笑着:“我听说顺子说你愿意再给我一机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陶路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抱的紧紧地,一丝缝隙都没有。

佟然笑着,也回抱住他。

张了几嘴,边笑边流出了泪水。

他用走调的声音笑着说:“渥太华的雪真大”

完结-

后记

平时写完故事,都乱激动一把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写完,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这个东西我早半个月之前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对自己说,我今天要完结它我一定要完结它我不完结它我今天就不睡觉。然而终于还是拖了相当久的时间。这说明,第一我懒,第二我很懒,第三我真的非常懒。

或者我潜意识不想完结它吧。

因为它记录了太多真实的东西,真实到让人写起来很抓狂。认识我的人,恐怕一眼就能看出,在本文中那个佟然究竟代表了我生活中的谁,又会知道我只是写出了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不过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依然会想起。

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的。

至今依然对他依依不舍。

但是很遗憾的,我没有陶路那么幸运,最终会获得幸福。

只是被伤害过的,永远不懂伤人的愤怒。伤害人的,永远不懂被伤害的痛苦。一刀一刀,一一,除去伤害,什么都不剩下。这样,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以此文,送给远在国外的佟然。

希望你会找到你的幸福。不要再孩子气了。

特别番外----夫妻相性一百问

1、请问您的名字?

陶:陶路

佟:佟然,跳舞的时候大家叫我BRANT

2、年龄?

陶:恩。。28快29了

佟:大二没上完就退学,才21

3、性别?

陶:

佟:诶?为什么有这种问题?

、请问您自己的性格怎样?

陶:沉,冷静

佟:可爱~~~我超可爱,当然,我也很性感,身材也很好!

陶:问你性格没问你身材

5、您觉得对方的性格呢?

陶:太小孩子气了,而且有时候蛮不讲理

佟:够臭屁

陶:

6、两个人是什麽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陶:5年秋天,在GAY吧

佟:当然是在GAY吧罗~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麽?

陶:妖,性感,手感会很好(你说的是寿司吧?)

佟:诶,好冷的一个人。

8、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陶:这个一定要回答吗?(其实你想说菊吧。)

佟:(脸红红)够勇猛

某包:ORZ。。。你们谈到这一点还真是有共性啊。。。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陶:死缠烂打,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佟:我哪儿有!我就讨厌你这么说我。

1、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陶:我是白羊座的,他是巨蝎座的,怎么测,我们两的相性都不及格

佟:什么叫相性?

11、您怎麽称呼对方?

陶:佟然

佟:陶路

某包:你们两是我见过的最没创意的人了。

12、希望被对方怎样称呼呢?

陶:陶路

佟:恩。。小然,小佟,小然然?宝贝儿?哈尼?叹气,还是叫佟然好了。

某包: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陶:海妖精

佟:啊没想过,但是我想做陶路的小狗狗~~

1、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陶:什么比较华丽贵重就送什么,那才配的上他

佟:我没想过要送东西给他。

陶:你真伤我心

佟:因为作者还没写到嘛~~

某包:

15、自己想要什麽礼物呢?

陶:一个激情的夜晚

佟:一狂野的H

某包:你们永远在这个问题上有共同语言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陶:太多了,不想说

佟:我也是!

(气氛有些凝重哦)

17、您的毛病是?

陶:心太软

佟:我怎么会有毛病呢?陶路的毛病倒是一堆。

陶:我忍。我果然心肠软。

18、对方的毛病是?

陶:太冲动,做事不经大脑,喜欢闹孩子脾气,让人很脑火

佟:闷骚!总是不按我说的来,伤我的心,害我发脾气

19、对方做的什麽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陶:对我说分手。

佟:逼我说分手。

某包:你们跳探戈吗?

2、您做的什麽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陶:他说分手我同意了

佟:我对他说分手。

某包:果然

21、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陶:(转向佟然)亲爱的,其实我觉得一般的运动已经不能满足我们日益增长的关系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开始尝试SM

佟:(甜蜜状)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我们去吧~~

某包:回来!等把问题回答完!!!

22、两个人初约会是在哪里?

陶:一个汽车旅店的套房的床上

佟:胡说,约会啊!第一约会明明是在我家的床上。

某包:(无力)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麽样?

陶:很冷,但是身体很热

佟:很饿啊,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2、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陶:亲爱的,我们还是去玩SM吧

佟:好啊~~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哪里?

陶:床上

佟:恩~对~

某包:不知道的以为是A片采访。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麽样的准备?

陶:带他出去看电影

佟: (困惑)陶路,你几月生日

陶:我四月十号

佟:哦那到时候再说吧。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陶:我

佟:我

某包:好吧,其实是我先告白的。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陶:不太清楚,越来越喜欢

佟:很喜欢很喜欢嘿嘿嘿嘿(YD的笑)

29、那麽,您爱对方吗?

陶:应该不吧

佟:爱不就是喜欢吗?

3、对方说什麽会让您觉得很没办法拒绝?

陶:大概没有吧。

佟:听见他的声音说:我们来H吧,我当然没办法拒绝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麽做?

陶:把他抢回来!

佟:跟他吵架,然后威胁他要分手

某包:然,你只有这招么?

佟:是啊,这不是你写的吗?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陶(唱):如果他要走,我只有放手

佟:绝对要把他抢回来~~~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麽办?

陶:很正常。自己找事情做。买买菜,看看资料,思考思考问题什么的

佟:他敢。

3、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陶:这个问题,在第八问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吗?

佟:还是你想让陶路露给你看。

某包:- -不用了,他身材不好,我知道。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陶:(沉的表情)

佟:(YD的表情)

某包:

36、两人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陶:

佟:哦嘿嘿~~

某包: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对方呢?您善於说谎话吗?对方呢?

陶:从来没有,双方

佟:没有~~我直接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因为作者没安排~~

某包:

38、做什麽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陶:怎么这些问题老要一再重复,答案永远不都是

佟:哦嘿嘿嘿嘿~~~~

某包:未满十八岁少年禁止翻阅本资料。。。

39、曾经吵过架吗?

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佟:想吵就吵,无须忍耐

、都是些什麽样的争吵呢?

陶:有外遇,旧情未了,要出国

佟:见老爸,叔叔去世,暧昧关系

1、之後如何和好呢?

陶:我道歉

佟:他道歉。

某包:陶路你真丢脸。

2、转世後还希望作恋人吗?

陶:无聊的问题

佟:一辈子就够了,我可不想一直跟他XXOO,这样很无聊的。

某包:

3、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某包拿出刀:稍微给我说些让人感动的事情!不然的话这个一百问就真的毁了

陶:(本来大概要说在床上吧)。他的每一个笑脸,每一个舞蹈动作,还有发脾气的伤心,都让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佟:西西~~很多拉。比如说,我故意光脚,穿少,然后听他唠叨,最后他自己脱掉外套给我穿,这时候我最开心了~~

、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陶:他对我说出很过分的话的时候,那瞬间我就火了,也许不是我觉得他不爱我,但是我想我那时候是真的不爱他了,被伤的太厉害。

佟:第三吵架说分手后,陶路一直没联系我,最后我去找他,想跟他言归于好,结果结果他好象看陌生人一样,对我说,我们分手吧。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不爱我了。

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陶:无微不至的呵乎和包容他

佟:当然是独占欲拉~~绝对不准有人碰他!

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是?

陶:向日葵

佟:诶~~~~~丁香

陶:为什么是丁香

佟:(脸红)因为丁香的球很象你那里

某包:晕!你们这群欲望不满的禽兽!

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陶:(太多了)

佟:(没有想告诉他的)

某包:

8、您有何种情结?

陶:诶?(好吧,我知道你没有)

佟:喜欢穿人字拖算不算?

9、 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陶:以前秘密,现在公开

佟:一直都公开~~YEAH!

5、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陶:怎么可能。

佟:我当然希望拉~不过,人都会死的嘛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陶:

佟:啊?

某包:

52、为什麽如此决定呢?

陶:这问题究竟是谁写的,这么没水准?

佟:啊列?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陶:说不上来

佟:还好拉~~

5、 初H的地点是?

陶:之前不是说了吗?旅馆

佟:对啊,一小旅馆

55、当时的感想是?

陶:嗯爽

佟:好棒~~

某包:你们一定要停留在感官表面来回答这些问题吗?

陶:我们本来就是俗人。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陶:真是(咳嗽),不想告诉你。

佟:啊列~~~~~太刺激了~~~~陶路太男人了~~~我

某包:- -可以了。。

57、初夜的早上,您的第一句话是?

陶:我们一直睡到中午来着

佟:对啊

某包:

雪:

58、每星期H的数是?

陶:起码周末一聚

佟:恩~~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陶:周末一都好了。

佟:诶~想要就要~~

6、那麽是怎样的H呢?

陶:下希望尝试SM

佟:恩~~~我要做S

某包: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陶:我怕痒,全身有一半的地方都是,所以大半地方都非常敏感,当然,最敏感的还是那里(那里?- -)

佟:锁骨~~陶路一亲我就混身发软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陶:锁骨,耳垂

佟:(脸红)那里~~

某包:那里究竟是哪里?= =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陶:可爱

佟:温柔又勇猛

6、坦白地说,您喜欢H吗?

陶:不喜欢就不会遇见他了

佟:当然喜欢

某包:你们唯一的共同语言吧。- -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陶:当然是床上

佟:恩~~

陶:最近有在车上做过

佟:好好玩呢!

陶:下我们要

某包:问题跳过!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陶:看心情

佟:啊列,都想试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後呢?

陶:当然先冲

佟:我很少洗澡,因为我懒

68、H时两人有什麽约定吗?

陶:我们SM的时候记得定一个安全词

佟:恩~~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陶:太多了

佟:当然没有

7、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陶:小说的无聊对白,我一向都建议大家不要看这种书的,这是犯罪行为。

佟:好奇怪啊~心不就在肉体里吗?你只要得到了他的肉体就得到了他的心啊~

某包:然,此心非彼心

佟:那是什么心?

某包: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Jian了,您会怎麽做?

陶:再建议大家少看BL小说

佟:去强暴那个强暴犯?

陶:佟然。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後?

陶:不会

佟:干嘛要不好意思啊?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怎样?

陶:对不起,你从哪儿来就会哪儿去

佟:我没有这么无聊的朋友

7、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陶:他喜欢就好

佟:恩类,当然~~

75、那麽对方呢?

陶: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男

佟:他已经不是第一了,为什么还这么保守?好奇怪哦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陶:这些问题真无聊

佟:好困

某包:ZZZZ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陶:跳过

佟:对的,回答过的~~

某包:ZZ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陶:可以

佟:什么?!你这个混蛋!你说,你除去跟我还跟谁XXOO了的?

陶:这个啊,让我数数1,2,3,

佟:你数了半个小时还没数完??不用说了,分手!

79、您对SM有兴趣吗?

陶:很明显的

佟:我们非常有兴趣。

8、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怎麽样?

陶:自己索求

佟:恩,对的~

81、您对强暴怎麽看?

陶:中国法律目前不把男性XX男性作为强暴罪,我认为对女性的强暴是不可原谅的!

佟:恩~对的!

某包:你们真配合。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陶: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佟:我们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H当中去

某包:你们在说什么。= =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陶:没有吧

佟:诶没有

某包:其实你们性生活都蛮乏味的

8、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陶:都是他主动诱惑的吧

佟:嘿嘿~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陶:面前有肉,不吃白不吃

佟:嘿嘿嘿~~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陶:强烈建议大家看BL小说

佟:啊,我倒是希望啊,可是从来没有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陶:记住,生活和小说是不同的!

佟:都说没有了。

88、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像是?

陶:没想过

佟:啊列?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陶:勉强

佟:完全符合!

9、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陶:正准备用

佟:手机算不算?

陶:我们什么时候用过手机?

佟:那天H的时候顺子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陶:不好意思我想歪了。

91、您的「第一」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陶:19

佟:21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陶:不是

佟:我就知道!哼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陶:那里

佟:啊列~~

某包:那里究竟是哪里?- -

9、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陶:全身

佟:恩,那里~~

某包:谁来告诉我那里是哪里?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陶:你一定要我说吗?

佟:叫的大声点

某包:我想知道

陶:用力的进出

某包:好吧,我不想知道了。= =

96、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陶:没想过

佟:当然在想H啊

97、一晚H的数是?

陶:不超过五,一般在两三左右

佟:恩那~~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陶:自己脱自己的

佟:我也是。

99、对您而言H是?

陶:生活必须

佟:夜生活~~~

某包:你们还真靡烂 = =

1、最後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陶:一定要爱我哦。(亲吻)

佟:(笑)渥太华的雪真大~~(回亲)

某包:然,你泄露了本故事最后一句对白

佟:抱歉拉,反正总是要说的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