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上)by风弄
第一章
不能动。
不能说话,不能翻身,不能睁开眼睛,不能弯曲任何一根指头,甚至连不疾不徐的呼吸频率,也不能有丝毫改变这是离尉从黑暗的昏迷世界中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这并不容易,要不是钢铁般的意志加上曾经受过严格训练,没人能在神智回到大脑的电光火石间牢牢把身体四肢完全控制住。
外表保持昏迷的模样,优秀的大脑已经迅速转动起来。
闭着眼睛,静静地感觉,往日叫离尉吃尽苦头的地狱训练总算发挥用,脑海中默默形成自己目前的状况场景。
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钻进鼻尖的,是消毒酒精的味道。病房条件不错,安静,而且有空调,所以他身上正盖着薄薄的被子。身体很疼,尤其是腹部,那里挨了一枪,子弹应该取出来了吧?
小脑也很疼,那是摔倒时故意把头往地上碰一下的后果。没办法,不用点苦肉计,休想骗过周扬那个英明得令人咬牙切齿的家伙。
门忽然打开,不止一人的脚步声中,低沉的男声响起:「什么时候醒?给我个时间」华丽中带着危险的邪魅,每一个听过这声音的人都会印象刻,「周先生,我已经解释了很多。」一同进门的似乎是医生,有点焦急地回答:「我无法保证。病人手术很成功,伤口愈合得也挺好,但」
「但就是一直昏迷不醒。沈医生,我不是有耐性的人。」
不悦的声音结束后,紧接着一阵使人不安的寂静,病房温度骤然下降。
咕噜,沈医生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试图缓解气氛地轻声解释:「周先生,我不是推卸责任,病人昏迷不醒也许和他后脑遭受严重撞击有关,我们正在加紧为他做脑部测试」
「不管什么测试,我只要他醒过来。」硬梆梆地打算医生的话,周扬的视线转向离尉沉睡中的脸。
即使闭着眼睛,要面对周扬的视线也不容易。比鹰还犀利的视线像剑一样,彷佛可以穿过血肉,轻而易举撕开神经纤维,入到人的骨髓中。离尉尽量保持放松,他明白这男人的厉害,这当口,哪怕只是眼皮底下的眼珠稍微转一转,也会立即被他察觉出异常。
「看你这样子」灼热的呼吸随着男人的低语越来越近,在几乎鼻子碰到鼻子的距离里,听见他暧昧的轻笑:「倒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热热的指尖,在略尖的昏迷者下巴上摩娑。
为了保持目前对自己比较有利的状态,离尉连咬牙稍微表示愤慨的权利都没有。没想到昏迷中也要忍受周扬的轻薄,怄极。
趁周扬没防备的时候,来个反攻?只要可以胁持这家伙,要离开绝不是问题,平常他身边的保镖绝不会少于五个,今天倒是机会难得。
控制着心跳不要变化过大,离尉还要等待最好的时机,更用心感觉身边的一切。
「周先生。」
混帐,居然这个时候敲门。
周扬几乎要压上来的身体离开了上方:「什么事?」
「是跃哥的电话。」
「嗯,」周扬走过去,接过电话:「是我,怎么了?」病床旁的压迫感顿时减弱。
谈话的空档,离尉当然不会错过。静下心来细致地再温习一攻击计画,刚刚隐隐泛上心头的异样感觉再度浮现。
哪里不对劲?
在对付周扬的时候,任何轻微的异样都可能成为导致失败的原因,离尉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栽在周扬手上的。
好象是手腕和脚踝的地方不妥集中精神感觉自己的手腕,果然,似乎有什么东西轻柔地覆盖在上面,是一个环?离尉急速地分析着,不是原先用来锁他的重型金属镣铐,有点像皮套?
很细的皮套?大概只有普通表带的二分之一宽,这种又薄又精致的东西,不可能困住一个一流的杀手。
不用一秒的时间,离尉已经猜出谜底,以周扬的恶毒个性,缚着四肢的不可能是单纯的皮套,上面八成连着电线,也就是说,只要他猛然做出稍大的动作,例如像现在一样假装昏迷然后忽然反动袭击,那些薄薄的细细的圈在手脚上的东西就能让他功败垂成,而且痛不欲生。
幸亏刚才没有鲁莽行事。
在肚子里松了一口气,离尉又焦虑起来。周扬不但心狠,而且心细到这种程度,看来要从他手里逃出去并没有想象中简单。
在那群不知来路的刺客乱枪扫射的第一颗子弹落在身边时,离尉的逃跑计画已经形成。让自己受点伤,最好脑袋上也擦伤一块,然后趁机装作昏迷,最好让周扬把自己当成植物人。谁会在乎一个变成植物人的俘虏?只要监视松懈,逃跑的机会就来了。
现在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必须耐心等待周扬放松警惕,也就是说,要继续演昏迷者的角色,直到机会来临。
强烈的压迫感,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周扬又到了身边。
「都出去。」
把拿电话进来的手下打发出去,压迫感又重一分。
病房中只剩自己和周扬两人的境让离尉寒毛直竖,下巴又被挑起,修长的指不但把玩结实光滑的肌肤,而且挑逗着移到了唇边。
察觉对方猥亵地把指探入唇中搅动自己的舌头,离尉第一个念头就是狠狠咬断它。可恨的是,为了逃跑计画的成功,他目前连稍微挪动舌头逃避手指骚扰都不可以。
「还记得我的吻吗?」周扬自言自语地,抽出手指,印上自己的唇。
和周扬日常行事一致的强横,火热的侵略者扫荡丝毫不抵抗的对手。大概习惯了强制对付身下的男人,即使知道他正于昏迷,周扬还是紧紧抓住他软软的双腕。
每一颗牙齿都被彻底清洗过一遍,然后是口腔上方和舌根敏感的黏膜,狠狠地占有性地用舌头来回刷着。
不啻于可怕的酷刑,要不是一心逃脱这男人的禁锢,离尉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有如此坚强的意志,控制身体不做出任何反应。
要逃,从被活抓的第一天开始,逃跑就是离尉唯一的想法。
他知道从没有人能从周扬手中逃跑成功,对周扬动手前若水就对他说过:「别被周扬抓到,被周扬抓到的人,连求死都不能。」
离尉被捕后用身体切体会若水的话非常正确,酷刑也就算了,他顶得住,可周扬竟用那样猥亵的手段
「你醒了吗?」
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被发现了?
轻微的叹息从周扬的嘴里吐出来,平白多了几分足以让人目瞪口呆的温和:「别这么一直躺着,我开始想你了。」
不过是自言自语,离尉松了一点的神经,在下一秒急剧绷紧。周扬的手钻入被中,覆盖在下体的重要器官上,即使隔着病人专用的长裤,也能感觉手掌散发的热度。这通常预兆着什么,受擒后被周扬狠狠整了一个多星期的离尉比谁都清楚。
「好不容易抱住你,才尝了七天。」
你不会打算和一个植物人做这种事吧?被子底下,拉下裤头的手解答了离尉憋在肚子里的问题。
禽兽!
不能动,绝不能动。
指尖只在前端绕了一圈,又缩了回去。离尉感觉到身上一凉,被子被完全扯开。
「睡着的时候多乖,比你前几天又咬又瞪的样子乖多了。」
松松垮垮的病人裤被脱下来扔到床角,周扬分开修长结实的腿。他总忍不住惊叹离尉身体的曲线,比所有他曾经见过的男人和女人都美,他忘不了。两年了,一直没有找别的人上床,不是他没有欲望,而是拥抱过离尉后,他对其他人的裸体只会觉得不满意。
而且
拥抱别人的话,离尉的眼睛也许会红吧。
「离,你醒来后,应该不会再整天想着逃了吧?」周扬抚摸着动人的腿部曲线,低头亲吻离尉优美的侧脸:「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离?醒过来,你在梦里呢。」
醉人的亲昵,迷惑不了正一心等待时机逃跑的离尉。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不错,我在梦里,可怕的噩梦。
离尉心惊胆战地发现,周扬的手已经滑到了大腿根部。
「你最喜欢我吻你这。」
没有!
「每我吻你这,你都会激动得哭起来。」
绝对没有!
「可现在我每这样做,你都吓得浑身发抖,生怕我咬你似的」
你确实咬了我。
「那个样子实在叫我气不过离,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气不过,当然会狠狠咬你。」
借口,什么知道你的脾气,什么气不过拜托,不要这样暧昧地摸那个地方。离尉简直要为这个扮演植物人的计画哀悼,他从不知道不能动是如此痛苦的事。
蛇一样的舌头又钻进来,比上一更野性地扫荡了口腔一遍,侵略者意犹未尽地舔着离尉的唇角:「对不起,我让你带了很多伤。可看见你这不懂事的样子,口口声声说要杀我,恨得我牙痒,怎能不整你。」
你才不懂事!
心中正大骂个不停,让离尉吓出一身冷汗的低沉句子忽然钻进耳膜。
「离,我们做吧。」
做?不会吧?离尉实在没有信心可以在那个时候把自己保持得像个死人。只是,假如放弃这个唯一可以让周扬放松警惕的机会,说不定以后每天都要被他这般折腾,直到自己一命呜呼。
为了避免这最悲惨的下场,再不可能的任务也要完成。
离尉默默咬紧了牙,周扬已经抓住离尉的脚踝,把他的双腿提了起来。臀部离开床单的瞬间,离尉恨不得立即跳下床逃开去。
七天,他已经充分了解接下来的事会令他痛苦到何等程度。无论是被强硬挤入的瞬间扩张,还是被来回抽插的撞击,离尉都自认为没有坚韧到足以面不改色接受这些的神经。
只是,即使跳下床,四肢的电流环也会让自己吃够苦头,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周扬得逞。
男人火热的呼吸喷在被他剥去衣裳而赤裸的胸膛上,咬着一边的乳珠,沾染着情色意味地问:「我们尝试点新样,好不好?」
绝对不好。
根据那七天的经验,周扬提议的新样都让人痛苦不堪。新样往往都出现在离尉试图逃跑或者惹怒周扬之后,换而言之就是惩罚的代名词。
我现在昏迷不醒,也没惹你,凭什么换新样?虽然肚子里堆着不满,不过这种示弱的问题,即使离尉目前可以说话,也不会表达出来。
不过,周扬并不需要离尉的回答。
托高狭窄结实的臀部,周扬跪上病床,并把离尉的大腿打开放在自己的膝盖两侧。
「很漂亮,和你一样睡着。」
就目前的姿势,离尉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周扬目前仔细端详的是自己下体最难堪的部分。
恶毒的嗜好。
审视离尉不愿意让人看见的身体部分是周扬的恶趣味。离尉曾经被赤裸着绑在书房的墙上一个晚上,只为了满足周扬理帮中事务时偶尔抬头欣赏一眼。
脆弱的地方忽然被触碰了一下,离尉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悉男人身体的手轻松地摆弄着驯服的器官,若轻若重地,渐渐唤起隐藏在体内的火热。
离尉咬紧牙。
不是直接就插进来?周扬什么时候竟大发慈悲练习起前戏来了?想当初偶尔给他用点润滑剂就算天大的恩赐。
吃够苦头的离尉可不会被轻易骗倒,继续默默准备迎接剧痛的一刻到来。
啊!
湿热的感觉,却忽然覆盖下身的敏感器官。火辣辣的舌,扫过脆弱的顶端,刺激得离尉几乎打个寒战。
他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在x那震动了一下,可就算震动也是极小的动静,至少周扬并没有发觉。
呜!舌头强硬地展开器官的褶皱,布满神经的地方感受强烈。离尉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
姓周的发什么疯?离尉可怜的器官第一享受这种待遇,以往不是咬就是掐,每都被整得惨兮兮的,好几还在高潮的时候用道具束缚起来,让离尉痛苦得堪堪晕倒过去。
「舒服吗?」含着男人下体的周扬说话有点含糊,更带出一股淫糜的味道:「从前我总这样帮你吸。」
骗人,明明是第一。火热的欲望被敌人,而且是可怕的残忍的敌人含在口里,离尉发誓这样的事情最好只有一。
重重舔了已经抬头的欲望一下,又朝开始渗出透明液体的顶端轻轻吹了两口气,周扬忽然皱眉:「昏迷不醒的病人,好象很容易被挑逗啊」
离尉浑身的寒毛都直竖起来。
压力骤减,下体器官的湿润感也消退了。周扬离开床,站在两三步外沉默。
离尉知道他正在打量自己,而且,以周扬的英明,他应该开始怀疑了。
「你醒了吧?」
这是试探。
「装睡的话,等于自找麻烦。」
死也要撑下去。
周扬走前,扬手,啪啪,清脆地在离尉脸上印下两个掌印。
凭这个想把我试出来,也太小看我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忽然,布料覆盖上离尉赤裸的身体,是被子。周扬打开门,朝门外的手下打个眼色。
「周先生?」
「告诉陈跃,要他在老屋准备一间病房,专门给植物人住的。」
「是。」
「另外,也准备几个按摩专家,每天给离尉做按摩。昏睡的人手脚不动,肌肉容易萎缩。」
「是。」
「今天下午就把他带回老屋去。」
「是。可脑部测试结果,医生说」
「那种废物医生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是是,立即照办。」
关上门,周扬又踱到床头,居高临下凝视着沉睡的俊容。
姓周的到底搞什么鬼?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周扬的声音近在咫尺,近距离盯着离尉。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耳朵好疼,被周扬的牙齿狠狠咬住:「你醒了吧?说话!」
是试探,不能动。
「离,乖乖睁开眼睛,我不会伤害你。」
谎话,不能动。
「我想看你的眼睛,离,别这样对我。」任何女人听了都会陶醉的蛊魅声音:「你忍心这样对我?」
我脑子坏了还是周扬脑子坏了?这家伙居然在撒娇?
离尉浑身冒出鸡皮疙瘩,从他接到任务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认真的收集关于周扬的资料,研究周扬的个性,周扬冷酷自私无情,但是英明果断细心有魄力。落到周扬手里后,离尉又更加贴身地了解了周扬的另一面,他残忍下流,占有欲和性欲同样惊人。
只是打死离尉他也不相信周扬会有撒娇的一面。
对一个植物人,一个完全敌对的被他当成发泄玩具整整折腾了七天的植物人,撒娇?
耳朵又开始疼,周扬咬得更狠了。离尉相信耳朵上面已经渗出血。
忍住,不能皱眉,不能动。
「离,你忘记了我,多不好。」
「我要你想起我,好好想起我。」
转移一个植物人不需要用这么严苛的程序。手腕和脚踝上的电圈不计,还使用了禁锢精神病人常用的束缚带,将离尉的脖子、腰、四肢和床紧紧绑在一起,从病房到医院大门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竟用了十二个保镖护送病床。
本应是最容易逃跑的机会,变得毫无空子可钻。
「周先生,病人现在并不适合转移。」医生忐忑不安地跟在周扬身后。
「我认为他适合。」
「可是」虽然视线里只看见周扬的后脑勺,但印象中阴骘的犀利眼神仍让医生冒出两滴冷汗:「至少让他继续连接维持生命的仪器。」
「他的生命由我维持。」
「点滴」
「去掉,我不喜欢他身上老扯着一根点滴管。」
「可」
「沈医生,」猛然转过来的高大身躯吓得沈医生后退几步,虽然帅气的脸气色如常,不过给人造成的压迫感已经够大了。周扬淡淡地说:「我的人,我作主。」
离尉正被绑在病床上移出走廊,周扬笃定的语气让他猛一激灵。
昏迷着,实际上只是闭着眼睛,离尉感觉自己像一头猪一样被搬上救护车,几个小时的车程中,他身边一直坐着五六个虎视眈眈的保镖,彷佛他们看守的不是植物人,而是一头随时会跳起来咬人的老虎。
如果不是周扬发现了什么,保安不会如此严密。
沉闷的救护车内没有人说话,五六个男人低沉的呼吸声让本来应该挺宁静的气氛紧张。
周扬知道了。离尉按捺着思索,不错,他不得不开始承认这计画可笑而且没有多大可行性。要装成植物人瞒过敌人,尤其是像周扬这样精明的狐狸很不现实。
可万一周扬并没有发觉呢?
从车上被搬入房子,青草的味道淡然而优雅地四溢,是周扬名下的老屋最明显的特征。离尉对门前门后大片的嫩绿得扎眼的草地印象刻,周扬不止一在晚上把他带到草地上,压倒他并且粗暴地做到最后。
事情发展相当不如意。
离尉盘算自己的优势到底丧失与否,不管怎么说,决斗地点从医院转回周扬的老巢,自己总是吃亏点。
斟酌的同时他并没有忘记感觉身边的动静,脑海中浮起被俘期间了解的老屋的地形,骇然间心脏微缩。他们正拐过二楼左边的走廊,如果在他住院的这短短几天内没有大变化的话,那里应该只有一扇门,足足占据了半层楼的大套间,也就是–主人间。
难道他们打算把他放到周扬的房间?
听见门把被扭开的声音,充斥周扬狂傲气味的空气扑鼻而来。
几双有力的手解开所有束缚,将躺着的离尉转移到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又依把他的四肢禁锢在床头和床脚。
「周先生,可以了。」仔细检查过离尉被缚的状态,再找不出任何纰漏,负责的头目恭敬地转身。
「嗯。」
围绕在离尉床边的几个保镖退了下去。
「我要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
「好,很好。」周扬轻轻的赞扬里流露着真正的满意,让离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知道周扬用这种音调说好时唇角都会勾起叫人毛孔悚然的微笑。「你们都出去。」
「是。」
快速的脚步声后,关闭门的声音带来一阵出奇地令人感到恐惧的安静。
离尉感觉周扬到了身边,诡异的可怕力量近在咫尺。
「睁开眼睛。」
他知道了?
「你瞒不过我。」
也许是试探,也许不是。
指尖轻佻地触到唇,抚摸着形状优美的唇。热热的触感又来了,男人在舔他的耳廓:「再装的话,我可要教训你了。稍微粗暴点的话,刚刚愈合的伤口可会裂开哦。」
长睫毛下紧闭的眼睑更加用力。
就算百分之九十九周扬已经识破了他的假装昏迷,离尉也不打算理会周扬的威胁。这个时候睁眼,除了愚蠢外,还要背上怯懦的罪名,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多给周扬一个践踏自尊的方式。
周扬低沉地笑起来:「离,你的睫毛在颤,像女人一样。」吻,落在果然有点颤动的睫毛上。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明白,周扬已经明白他在玩什么把戏。
但是,不能动,还是不能动。
「给我乖乖的睁开眼睛。」
没有逃跑的机会,手脚都被绑住,身上还带着伤,身体也被残忍地侵犯过,而且随时可能再遭受侵犯作为俘虏来说,还有什么仅余的权利?离尉很高兴地发现,他现在至少能闭上眼睛不看那张可以媲美最伟大的雕塑家的杰作的俊脸。
发烫的舌头沿着上下眼睑中细小的缝轻轻滑动,感觉到轻微压迫感的眼球神经跳动起来。
「古代罗马的宫廷对于你这种不听话的人,通常会割掉眼睑,让你再也闭不上眼。」身下的人猛然震动,周扬邪气地笑起来,补充道:「或者用刑具迫使你的眼睑无法闭合,那也是挺难受的。」
不甘心。
离尉一肚子苦水地发现,假装昏迷已经从逃跑的手段降级为对周扬徒劳的对抗。
没办法,落入周扬手上的日子虽短,但过程苦不堪言。那七天里,逃是逃不了的,手脚被束得死紧,拳脚功夫全不管用;怒视周扬,周扬的犀利目光比他更狠;骂人的话,离尉的口齿根本不能和周扬相提并论,被驳得哑口无言之余还要忍受周扬兴之所至的霸道的吻。
反正就是一败涂地。
强扮植物人是消极了点,但只要可以让周扬稍微难受点,离尉觉得也值。
一番计算下来,最终的决定是打死也不睁眼。离尉做好被周扬折腾的准备,无所谓,无论醒着还是睡着,周扬都不会放过他。
权当自己是植物人。
我是植物人,或者尸体也行。
「你在挑衅对吗?」并没有暴跳如雷,周扬悠然地笑起来,宠腻的语气像正对自己养的不听话的小猫说话:「难道你可以在那种时候也保持这种死人一样的样子?」
掀开被子,小刀滑过肌肤表面,病服在刀刃下一分为二,露出带着几玫瑰色伤痕的胸膛。
「你猜的不错,我不会喜欢奸尸似的性爱。」冰冷的刀尖沿着其中一个敏感的小突起的曲线游移,足以使离尉绷紧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
「对方是植物人或者假装植物人,都会让我倒胃口。」
刀尖缓缓下移,滑过平坦结实的小腹,最后停在男人最脆弱的器官的顶端。
「呵,可怜的离,你在和我玩游戏吗?」忽然收回让离尉心惊胆战的小刀,周扬改用粗糙的大掌摩娑受到惊吓的器官,快意地笑着:「我刚好也厌倦了你总是反抗又无奈的可怜样,这个游戏我陪你玩。继续装你的植物人,在你没有放弃以前,我承诺不会和你做真正的最后一步。」
细密的吻,宛如孩童亲吻心爱的玩具似的。
「但如果你忍不住结束游戏,那么游戏过程中欠我的数就要一性清还。」妖魔似的蛊惑人心的嗓音:「害怕的话,现在就睁开眼睛吧。」
不能动,打死也不动。
不对离尉做真正意义上的性交侵犯,这是周扬为了戏弄离尉而放下的诱饵。
「现在,我要开始吻你。舌头有响应的话,就当你输」
死撑着,不能动。
下定决心的离尉,当然明白自己又掉进周扬另一个可恶的淫糜陷阱。
第二章
「现在,我要开始吻你。舌头有响应的话,就当你输」
死撑着,不能动。
下定决心的离尉,当然明白自己又掉进周扬另一个可恶的淫糜陷阱。
清醒时候时总会到逃窜的舌乖乖待在原地,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实际上单纯得可笑的离尉无法忍受耻辱而提早中断游戏,周扬早就放声大笑起来。
撬开牙关时还可以察觉离尉暗中玩弄的小把戏,他企图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舌头滑进去为所欲为。这怎么可能,清醒时状态十足的离尉也不是周扬的对手,周扬轻而易举用老虎钳似的手劲捏开猎物的牙关。他心情甚好,没有为离尉不自量力的抵抗动怒,仅仅惩罚性地咬了咬甜美的唇角。
软而滑的红唇带着离尉的味道被周扬用上下门牙轻轻挤压,离尉绷紧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周扬高兴地放过了他。
「我开始有点相信你真的没有醒。」半逗弄似的调笑着,周扬躺在离尉身侧,单手撑在自己的头,一边用指尖温柔地抚摸离尉胸膛的突起。
缓缓绕着圈,用食指和拇指夹着渐渐充血的蓓蕾来回揉搓,再轻轻用指甲一弹。离尉胸膛的剧烈起伏让周扬唇边的笑意加。
「该怎么开始比较好?」周扬用令人心跳加速的喃喃自言自语。
房间温度瞬间下降至少百分之五十。离尉在安静中生出如在冰窟的感觉。
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进一步的恶作剧,周扬搂住离尉的肩膀。
「离,这样抱你真舒服。」他把脸靠进离尉赤裸的胸膛,用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亲昵语气说:「我真想你。」
几乎把人心都融化的节奏,即使离尉也不能不承认在卑鄙下流无耻狠毒可怕之外,周扬无论对男人或者女人都有一手。
弹奏钢琴似的用指尖来回摩娑挺立的乳珠,周扬的沉默带来整个房间的沉默。他专注地抚摸着离尉,用一种和离尉以前感受过的截然不同的韵律挑动离尉。
「喜欢吗?」沙哑地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带着淡淡的忧郁:「我喜欢在你身上弹琴,那是我们最爱的歌。」他哼起一首旋律优美的歌,就着节奏,灵巧地用指尖和离尉被逗得不断战栗的蓓蕾起舞。
离尉从没听过这歌,不过确实是首好歌。他闭着眼睛,听见周扬低沉的吟唱,周扬唱得很用心,充满磁性的嗓音奇异地安抚离尉的不安情绪。他忽然很有睁开眼睛的冲动,周扬这个时候的脸,该是什么表情?自问想象力丰富的离尉也无法假想周扬忧郁的样子。
不可以,这是周扬的诡计。
不管是不是被迫参与这个游戏,既然开始就不能认输。离尉更用力闭上眼睛,歌声在这时停止。
突如其来的寂静再度占领房间内外。
嗯!
手臂上传来被针扎入的感觉,不是很疼,只是想到那是由周扬亲自注射进血管的不知底细的东西,就难免冒出鸡皮疙瘩。
「别怕,只是营养剂,补充蛋白质。」
我不怕。
嗯!又一针。
「这个,也是营养剂,补充维生素。」
我根本不怕。
嗯!又来一针。
三针营养剂?
「这个」推动针筒让液体全部进入离尉青色的血管后,周扬放下针筒,俯下微笑地审视离尉:「是春药。」
春药?
春药!居然给他注射春药?
「很难得的春药,效果很好,一针下去就能让你欲火焚身。」
指尖仅仅轻触一下脖子,电流窜过般的战栗感和无法抑止的热流吓了离尉一跳。
「我会很用心的逗你,不到五分钟你就会投降。」
不能动。
逗死也不动,绝对不动。
低沉的笑声响起:「不过我可不愿游戏这么快结束,正玩得有趣呢。离,我帮你一把。」
嗯!疼
第四针,又是什么东西?
「这种药,能麻痹你的控制神经,使你感觉无碍,但无法使唤任何一块肌肉。这下,你真的不能动了。」周扬密集的吻散落下来,从乳尖到小腹。体内被挑起的欲火扑上来席卷离尉的每一根经络,痛苦的欲望被完全极具技巧地煽动。
「好好感觉我的爱。我承诺过,在你动弹之前是不会真正和你做的。嗯,你的模样真诱人,刚好,让我们彼此测试一下自己的忍耐力吧。」
吻渐渐入,欲望的火焰在身上四窜,烧得离尉痛苦不堪。
滚烫的唇在他脆弱顶端猛然用力地一吮时,离尉后悔为什么不把头撞得狠一点,让自己真的当个植物人。
淫糜的吸吮声像柔软的蛇一样缠绕在耳膜内,周扬的舌尖彷佛细小的火焰,缓慢仔细地一点一点灼烧着已经缺乏抵抗力的俘虏。
忽然,周扬停止了正在进行的酷刑,暂且放过挺立起来,不断颤抖的脆弱器官。
「你出汗了。」他直起身子,面前的阴影让离尉知道他正俯视着自己。
额头上,有手指在温柔地擦拭。过火的温柔,像情人间亲昵的举动,如果这种温柔来自比毒蛇更可怕的周扬,只能让离尉所有的鸡皮疙瘩全部站起来抗议。
别碰我!想大声叫出来的欲望徘徊在喉头。可惜目前身上的任何一条神经都不受控制,他和一只被全身麻醉准备做活体解剖的倒霉兔子没什么两样。
不能动。
混蛋,现在是动不了!
「我唱歌给你听,好吗?」男人充满磁性的笑在耳边。
我能说不好吗?无法用自己的力量睁开眼睑,连翻白眼的机会都没有。离尉懊恼地躺在床上。
不过,如果只是听听唱歌的话,多少总比被周扬做其它不人道的折腾好。
不对!浑身火热的脉动让离尉醒觉过来。周扬这个卑鄙的家伙对他下了春药,这样拖延下去,难过的只会是离尉本人。
「离,我的小离,你在走神吗?」
额头上湿润温热的触觉打断了离尉肚子里的咒骂。嗯,不再是指尖的触摸,他在用舌头舔离尉细密的汗珠。
热的舌,延着脸颊,落到唇边。周扬的气息,在牙关被撬开的x那占据离尉整个口腔。
周扬的呼吸是灼热而又沉稳的:「你在生气吗?」
是!
「你会因为我的吻而生气?」
是!
「哦,我明白了。」周扬低沉地笑着:「是因为我吻得不够吧。」
更狂热的气息席卷而来,周扬强势的吻达到让人窒息的程度。
呼吸,无法呼吸了
彷佛要把离尉完全占有似的,将舌头侵犯入口腔还感到不满足,周扬尽可能地进入得更,试图用舌尖轻轻抚摸喉头敏感的一点。
火在离尉眼前四溅,难受极了,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周扬这个极不温柔的动作竟触动了他浑身正到乱窜的欲望之流。热流在四肢快速流淌起来,离尉骇然发现下身的挺立传来无法宣泄的隐隐痛楚。
周扬也发现了,并且勾起玩味的唇:「你还是喜欢我强烈点的吻啊。别心急,我的宝贝,」指尖在裸露的小腹上轻弹,「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去你的刚刚开始。
不是已经快一个世纪了吗?
怎么才能快点结束呢?离尉快速地动着脑子。祈祷是无用的,自从落入周扬手中七天都没有成功逃脱后,他已经下定决心和天上所有神佛绝交,无论是圣母还是玉皇大帝,都是不可信的骗子。
祈祷是没有用的,老天爷是最没有义气的。
可奇迹似的,当周扬再用唇靠近离尉没有保护的挺立时,居然传来了美妙到极点的敲门声。
周扬霍然站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怒气:「我说过,任何人不许打搅!」隔着门就可以将人吓得浑身发抖的威严。
「嘻,」出乎意料,回答的确实轻松的笑声,清脆的嗓音传进来:「任何人?包括我吗?周大哥,我回来了!」
周扬皱眉:「薇薇?」
「我进来了哦。」
「等一下」
未曾把话说完,门把已经扭开。周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随手扯过薄被盖在丝毫不能动弹的离尉身上,将他从头到脚盖个严严实实。
窈窕的身影蹦跳着进来,扑向周扬怀里,叫着:「周大哥,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惊喜?你看看你的脸色呀,人家特意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居然摆个扑克脸。哦」她把视线移向床边被被子严实盖住的物体,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人在这里,漂亮吗?」
「薇薇!」
周扬高声喝斥声中,离尉猛然感觉膝盖以下的肌肤掠过一阵冷风。
骤时,般的笑容凝滞在薇薇红润的脸上。
「周大哥」许久,才转过头,看着周扬的脸,轻轻问:「这个是男的吗?」不用多想,光从结实修长的小腿和脚的形状就可以看出来男女的区别。
周扬环起手,音调却带着少见的耐心和安抚:「薇薇,你刚回来,擦擦脸,周大哥陪你出去吃点东西,好吗?」
那我怎么办?至少给我解药啊。
被春药弄得欲火焚身,目前被蒙在被子里的人一阵腹诽。
薇薇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似乎在梦中一样,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作出摇头这样简单的动作:「可是,你说过,要等哥哥回来的。你说过,女人只是只是」泪的珍珠断线了,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紧要着唇,愤怒地看着周扬。
好半天,薇薇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你只要哥哥的!」她大叫起来,充满了被背叛的悲伤,冲到周扬面前,用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周大哥骗人,你说过只要哥哥,你说要找到哥哥的。周大哥骗人」
拳头无法撼动周扬,薇薇弱小的拳头对宽厚的胸膛不过是挠痒。周扬宠溺地任她发泄。
「薇薇,你听周大哥解释。」
「不听,我不要听!」发现自己的发泄对周扬没用,薇薇转头,恶狠狠看着藏在被窝中,从头到膝盖蒙在被子中的男人。
「我杀了他!坏男人,贱男人!」俐落地拔出靴子里藏的银色匕首,向床边扑去,一手掀开被子的一角,便向依稀应该是胸膛的地方刺下,口中仍恨恨骂着:「混蛋!我剁啊?哥哥!」惊叫声中,对上意料不到的熟悉的脸,却骇然发现匕首已经快刺入对方的胸膛。
幸亏,身后的一只手有力及时地抓住她的手腕,匕首在触及肌肤的一刻止住去势,只在上面留下一道血丝。
匡当,金属碰地的声音响起。
「哥哥!哥哥!」闭着眼睛搞不清状况的离尉,忽然被一团少女清香包围。嗯,他刚刚还听到这个声音清脆得像百灵鸟的女孩咬牙切齿地说着要杀人,而且对象似乎就是他。
不过,她现在哭着抱紧的人也是他
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被打了药,他一定会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女孩。
哥哥?我长得像她哥哥?
「哥哥,你睁开眼睛呀,我是薇薇。哥哥,你怎么了?」拼命摇晃着离尉的肩膀,薇薇终于察觉离尉的不对劲,回头紧张地问周扬:「周大哥,我哥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不动?」
周扬脸色略为异样地站在一旁。
「哥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回来了?」小手在离尉显得有点尖的下巴上摸索,薇薇着急地问:「哥哥怎么瘦了?他受伤了吗?」
刚准备掀开被子瞧个仔细,明被子底下是怎样一番光景的周扬霍然伸手制止,搂着薇薇的肩膀,周扬沉着地告诉她:「薇薇,这件事情看来瞒不住你了。」
认真的语调不但镇住薇薇,连躺在床上的离尉也竖起耳朵来听。
「一个星期以前,我终于找到了你哥哥。可他失去了记忆。他被人洗脑,什么都忘记了。」
小小的娇呼声传来,似乎谁在惊叫后立即咬紧了牙。
「他忘了你,也忘了我,在他心目中,我们都是他的仇人,是他要杀的人。」
「谁?」薇薇颤抖着,紊乱的呼吸令房间的空气也急促起来:「是谁这样害哥哥?告诉我,周大哥。」
「你不用管,周大哥会为你哥哥报仇的。可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周扬顿了一会,低声说:「前两天总部闯进刺客,你哥哥也许记忆里还残存着对我的印象,所以扑出去替我挡了子弹。」
惊叫声再度响起。
「他的伤口没有大碍,后脑却碰到地板。现在」离尉感觉周扬用手在为他轻轻疏理头发。「他成了植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薇薇的呼吸停顿了,下一刻,她嘶哑绝望地叫起来:「不!不!哥哥!」
离尉胸膛一重,有什么压到他身上,并且哀哀地哭起来。
「哥哥!我不要,我不要!」
「薇薇,我一定会尽量让他醒来。我相信,离他一定也很想念你。」
「周大哥」
「你要做个好妹妹,要哥哥醒来,就不要影响他的治疗。」温和的兄长的口吻。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在说谎!我明明没有昏迷,你非常清楚。
如果可以站起来的话,离尉早跳起来了。
可惜他不但不能跳起来,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听薇薇低声的哭泣。
「哥哥」柔软的手指轻轻在他脸上,反复摩挲着,似乎想感受他的热度。女孩无助的哭泣不知为什么,竟让离尉觉得有点心疼。
「先去休息一下,明天我让离的主治医生和你谈谈他的情况,别担心。现在,让周大哥和他单独相一会,好吗?」
不好!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至少看在我长得像你哥哥的份上,千万要反对啊。
薇薇小声地抗议:「我也想和哥哥相,两年没有看见哥哥了呀。」
「周大哥要帮离做治疗,你不想哥哥早点醒吗?」
「治疗,我也可以帮忙。」薇薇睁大眼睛:「周大哥,你教我吧,是物理治疗吗?应该怎么做?」
好薇薇,果然是好妹妹啊,千万要坚持下去,不要被周扬骗了。虽然我现在浑身热得难受,但绝不要和周扬独。
「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要帮你哥哥做全身按摩,脱光衣服那种,只有这样才可以防止肌肉萎缩。」周扬似笑非笑:「你也知道离很害羞,被我看光也就算了,如果被自己妹妹看光的话,说不定会惭愧得不肯醒过来。」
全身按摩?那那薇薇你还是走吧。如周扬所言,离尉打死也不愿意让薇薇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
开玩笑的语调,不过医学上由于不想醒过来面对现实而陷入昏迷的例子也不少。薇薇立即被说动了,犹豫着看着离尉陷入昏睡的脸:「周大哥,我」
「乖,出去休息一会吧。看你眼睛凹下去好多,飞机上没有睡吧?快点养好精神,这样离醒来见到你才会高兴。」拍拍薇薇的肩膀,将她送到门口,还在她额头印下轻轻的吻:「周大哥办好事情就来见你。」
蛊惑人心的微笑后,关上门。
咔嗒,上锁。
再与周扬独的警报响起,离尉的心猛震一下。
「被人打断了。」周扬轻松地说着,掀开掩盖真相的被子。冷飕飕的风在热得发烫的下体掠过,不但没有降低温度,反而似乎带来更浓的淫乱味道。
胸前早耐不住药性而红肿挺立的突起被含入嘴里,用齿尖来回地轻咬。电流窜过赤裸的胸膛。
「这药看来效果不错,下可以再用。」让人痛恨的笑谑发自周扬唇边:「想释放吗?哦,我忘了你不能动。」他叹了口气,把脸埋在离尉胸膛,累了似的放轻音调:「你躺着静静不动的时候,最」说到一半,却把后面的字吞了回去。
最什么?离尉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得到的响应,却是胸膛另一敏感被周扬的唇占领。烧似的烫,刺激着乳尖的四周,舌尖总在最叫人无法提防的时候掠过顶端,让离尉感觉快被勒断般的快感。
「想要吗?」周扬用叫人疑惑不解的激动语气低沉地问着:「你在害怕,真可恶,你怎么可以害怕?男子汉敢作敢当,有胆到我身边就更有种一点才对。」越来越粗暴的动作,在细腻的肌肤上咬出无数淤紫痕迹,也让离尉身上的热流更加彭湃。
「唔住手!」
片刻后,才愕然发现吐出微弱抗议的居然是自己,虽然声音嘶哑难听,不过比起当活哑巴实在是好太多了。
周扬扬起眉:「药效过了吗?幸亏有备用的。」
看着他的手越过头顶,似乎要到床边的柜子取什么东西,绝不愿意再挨一针的离尉用尽全力阻拦。
「啊!」大幅度的动作换来惨叫,他居然忘记了四肢上还套着带电的囚具。
周扬好笑地看着被电得缩成一团的离尉,看久了沉睡中的脸,此刻痛苦的表情似乎也能引起他的好感:「游戏结束,你输了。」勾起倔强的下巴,偏着头打量一番,期待的笑意从眼中掠过。「欠我的数要全部还回来,这可是你答应的。」
「我没有答应。」离尉忿然瞪着他。
周扬笑了笑,表示离尉的反对不值一提:「躺了好几天的肌肉会很酸疼,还是乖点比较好。不如这样,我们来一你情我愿的做爱,我会尽量温柔一点。」边吐着诱人的气息,边将离尉压到床上。
离尉惊恐地向后缩,腿被周扬用膝盖恶意地压住。
「别」
「跟我上床会要了你的命吗?看你那副见鬼的样子。」周扬的笑容因为离尉的反抗而变得阴冷:「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我最讨厌你顶着这样的脸,还一副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的样子。」动作随着语调的严厉而愈发粗暴,狠狠捏着离尉的下巴,毫不留情的在淡色的唇上咬了一口。
「疼」
舔到血的味道,周扬才松开离尉:「你以为可以这样戏弄我?可恶!」
离尉不明白原因,不过周扬确实露出暴跳如雷的样子。他早就领教过周扬的阴晴不定,在被俘的头几天,总是被周扬突如其来的无名怒火弄得浑身伤痕。不过在经历过周扬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表现后,这种没有道理的怒气更让人觉得叵测。
周扬凌厉的视线下,离尉咬着牙,蹙眉对视。
要对抗周扬有强大压迫力的目光并不容易,离尉感觉自己似乎随时会被他的目光碾成粉末,可他更清楚,一旦认输,别过头去逃避的话,周扬会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压在自己身上,再来一生不如死的羞辱。
让人惊讶的是,周扬居然笑了。
他打量着离尉,忽然噗哧笑起来,好象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或者看见离尉的头上长出了一对角。
「我怎么没有发现呢?」周扬有点懊恼地笑着,语调出奇地温和,简直让人无法把他和刚才那个怒火冲天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他看着离尉,眼中竟还带着一点点温柔,喃喃说着:「这种倔强的表情,可爱得要死的眼神,瞪讨厌的人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子的。」
他忽然伏下身,离尉反射性地动一下,被周扬迅速按住肩膀。
「嘘,别乱动。」周扬说:「乱动会被电击。」
天,他的笑容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离尉有点不知所措,唯一确定的是,周扬说的没错,不想挨电击最好乖乖别动。
「你想怎样?」离尉也想乖乖别动,只要周扬也别动。
可周扬没有要配合的意思,他的手越来越过分。
「当然是爱你啊。」
无论怎么努力合拢,被周扬用膝盖顶开的双腿还是无法重新合并在一起。
「混蛋」
「薇薇越来越漂亮了,你有两年没见过她了吧?」
离尉愕然地看着周扬高莫测的脸,不祥的兆头一闪而过:「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薇薇。」
「对,你忘记了。」周扬轻轻颌首,接了另一句没有头绪的话:「她长得像你,像极了,鼻子、眼睛、嘴巴、连酒窝也是一样的。」指尖延着脸庞的曲线游走,在右颊稍顿,忽然换上残忍的笑容:「你不肯的话,就用她顶替吧。」
「不行!」反射性的话从喉头冲出来,算得上是用尽全力的怒吼。
周扬冷笑:「不过是个不认识的女孩,由她来替代,不是挺不错的主意吗?放心,第一后我会好好哄她,这种事情只要有第一,以后要得手就简单多了。」
「畜生!」离尉奋力坐起来,他骤然发动的攻击勉强推开了压住自己小腿的周扬,但也招来一阵钻心的电击,顿时瘫软在床上,喘息着紧紧拽住床单边缘:「你不可以这样,她是我的是我的」
「你的什么?你知道她是谁?你认得她的样子?你听过她的声音?」
脖子被狠狠掐住,周扬无情的脸出现在眼前:「离尉,你什么都忘了,有什么资格说不行?别告诉我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但还有当哥哥的本能,肯为了妹妹陪我上床。」
「我愿意。」
让离尉快窒息的手缓缓离开脖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周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怪表情。
「你愿意」周扬嘴角勾起的笑容里蕴藏了讥讽和无情外,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我真是太感动了。他们把你派来干什么?离尉,哼,离尉。」他痛恨地反复念着这个折磨人的名字,最后才喃喃说:「这是你自找的,你可别后悔。别乱动。」他忽然发出警告。
离尉立即明白他想干什么。
周扬压了上来,分开他的腿。离尉觉得非常尴尬,脸上涨得紫红。
「觉得自己像个笨蛋吧?你随时可以反抗,你敢动我就让你看薇薇的下场。对,就这样乖乖的,」周扬一手抚摸着他的下体,一手解开自己的皮带,语调刻意轻佻地挑衅:「你总算放聪明了,看来我早该把薇薇叫回来。」
他挑起离尉的下巴:「干嘛垂下眼,我忽然喜欢上你瞪人的样子了,来,让我看看。」
离尉难堪地别过脸:「想干什么就干吧。」
一个小瓶子扔在枕边,滚着碰到离尉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离尉睁开眼睛,原来是一瓶润滑剂。
「要用就自己动手。」周扬心情似乎恢复了,现在的笑容是玩味的,像猫抓耗子似的愉快:「动作慢点,只要缓慢,幅度不过大,一般的动作不会遭到电击。」
在周扬面前,自己动手在那个地方擦润滑剂?离尉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瓶子,脸色从红转青,把唇咬得更紧。
周扬等了一会,才问:「不打算用?」
离尉双手握成拳状,微微颤抖。
「那好,」周扬无所谓地耸肩:「是你自找的,疼也是你的事。」
双腿被打得更开,并且重重压向上方。离尉皱眉:「唔」
灼热的肉块顶在入口,离尉浑身紧绷,屏住呼吸。
周扬却没有立即进入:「后悔的话现在就说。为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记得的女人,值吗?你真够笨的。」
「我也觉得自己笨。」离尉咬着牙,一脸倔强:「可我说不出后悔的话。啊!」周扬没有预兆地、一鼓作气闯了进来。
狭隘信道的扩张似乎没有预想中的痛苦,经过七天的接触,周扬早对离尉的敏感点了若指掌,这借着春药的帮助,轻而易举让离尉的呻吟脱口而出。
「其实很想要吧?你这里顶端一直在流眼泪,床单都快弄湿了。」
听见周扬的戏谑,离尉猛然咬住唇,禁止喉间的呻吟。
「笨。」周扬笑了,然后腰身猛地一挺。
「啊!」大幅度地撞击让离尉预料不及地松开口。
呻吟再也止不住了。
狂乱中,居然感受到周扬轻柔的吻:「疼吗?」
离尉很惊讶,周扬也会温柔地做爱?他不是最擅长性虐吗?这是周扬在七天里给离尉留下的印象。
平心而论,不是很疼。至少,没有预想中的疼。
「你用了春药,身体早在等着了。」周扬低沉的笑着:「而且,我的东西,是擦了润滑剂的。今天便宜你。」笑声中,又一阵猛烈的抽动。
离尉急促地喘息着,欲望升到顶点,眼前白光闪耀。
「啊啊啊!啊」他瘫软下来,失神地看着前方。
周扬从他体内抽出来,赤裸着身子挨着他并躺:「我关闭了电流控制,不然你这样动来动去,早被电成一团焦炭了。」
离尉心中一动,视线朝周扬移去。刚巧周扬也转头过来,和他目光碰个正着。周扬有所察觉地勾起笑容:「想轻举妄动?有种就试试,我刚刚顺手又把电流控制打开了。还有,你刚刚射的时候表情棒极了。」他露出回味的表情。
离尉狼狈地红了脸,立即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
「有趣的事做完了,我们来干点无聊的事吧。」周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现在,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一只手越过离尉的胸膛,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周扬。
「如果搞鬼的话,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老土的卑鄙的要胁伎俩,离尉不屑地看他:「我只负责接案子杀人,组织里的事我一概不知。」
周扬嗤笑:「我当然明白,他们怎么可能让你知道机密?我问的都是关于你的问题。」大概体力已经恢复过来,他从床上站起来,随手取了一件长睡袍套在身上,懒洋洋倚在床头柜旁,摆出审讯的架势:「第一个问题」
刻意的停顿和周扬危险的微笑,让离尉不由自主地有点畏惧起来,充满警戒地看着周扬。
「你是洛辛手下级别属于一等的杀手?」
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原以为他会问什么刁钻的问题。
「不打算回答?」周扬不喜欢他的安静。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扬邪俊的脸敛去所有笑意:「回答我。」他沉下声。
真泄气,无用的抗拒只会让周扬再用薇薇来威胁他而已。
「是。」离尉生硬地吐出一个字。
「你杀过人吗?」
「嗯?」
比森林里的猛兽更有威胁力的庞大身影从侧边压过来,气息带着戏谑喷在离尉脸上。
「我问你,你杀过人吗?」
看见离尉不自然的表情,周扬觉得有趣似的笑起来:「不会都忘记了吧?」
「是的。」离尉受不了周扬猫玩耗子般的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忘了。」
讥笑变成了冷笑,周扬靠得更近了,离尉试图不露痕迹地后仰,逃避几乎要贴上唇的感觉,听见周扬轻蔑地吐字:「被人洗脑的笨蛋。」
早知道周扬对他人的自尊没有任何顾忌,离尉还是忍不住露出不满的眼神。
可他没有办法开口反驳,确实,他曾经被洗脑。组织的老大洛辛毫不隐瞒这一过程,甚至详细叙述了整个过程。
「从你有自己的记忆,也就是,你被洗脑后,有没有杀过人?」
「」
「回答。」
「没有。」离尉不甘心地看了看周扬。假如行动成功的话,现在答案就应该是肯定的了。
「看起来」也许是为了增加对离尉的压力,周扬缓缓地再度逼近。情况更加糟糕,离尉的头快碰到床头,躲避的空间已经收窄到了最后,而且,周扬曲起的左膝盖,恰恰恶意地压住了遮盖赤裸身体的被子:「我是你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被周扬近距离盯着打量的滋味难以形容,毒蛇的目光是冰冷而邪恶的,而周扬的邪恶不同,里面夹杂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诱惑的错觉。
跳动在周扬眼眸的,是既冰冷又邪恶但充满诱惑的火焰。
离尉很清楚周扬现在不过是在审问关于洛辛组织里的事,但在很近的距离对着这样的眼睛,却让离尉无比清晰地回忆起周扬强迫进入身体时的感觉。
很丢脸的,离尉反射性地抖了一下。本打算抽身退开的周扬,立即被这个反应激起了兴趣,更肆意地贴近。
「别乱动,电流控制打开着呢。或者你想立即再来一?」
离尉的脸呈现铁青色,英俊轮廓变得僵硬。周扬得意地笑起来。
「你给人的感觉很混乱,」几乎是边亲吻着边说话:「容易被人察觉心态的幼稚,显得愚蠢的倔强,还有认为自己是一流杀手的自信,综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不和谐的可笑体,就像先天和后天的强烈冲突,会形成双重人格一样。」
你才是双重人格。离尉立即联想到的,是周扬阴晴不定,随时变脸的恶劣性格。
「不许躲,把薇薇被欺负的画面在头脑里定格,然后清醒点,好好回答问题。」周扬收回已经伸进对方口腔的舌头,但依旧保持随时可以接吻的距离。
「还记得被洗脑前的事吗?」
「不。」
「洗脑是被迫的?」
「不,自愿的。」
「你怎么知道?」
离尉闭上嘴。周扬露出让人火大的轻蔑笑容:「洛辛告诉你的,对吧?」
「我亲自动手的。」当时,洛辛对离尉说:「因为你说,你希望当一个不被任何私情牵绊的一流好手。我十分惊讶,很少人会像你这样,离尉。你倔强得叫人不敢相信。」
离尉知道自己确实倔强,也很要强。
他相信洛辛,洛辛看重他,信任他。离尉知道应该把他看成上司、主宰,可总忍不住在心里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他的枪法是洛辛亲自教导的。
「你什么时候才肯承认自己是个笨蛋?」周扬挑起眉:「嗯,一等的杀手,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出去和人家比较过,洛辛说你是就行了。他一定和你说,你已经经过了最严格的地狱式训练,有足够本领刺杀像我这样难刺杀的人。」
离尉又开始倔强地反瞪,幸亏他还记得自己的境,压抑着怒气,沉声说:「洛辛不会骗我。」
「这本来就是句蠢话。」周扬忽然变了脸色,狰狞神情出现在他端正的五官上,给人的感觉不寒而栗。
「知道自己有多笨吗?满满的自信,其实不过是颗游戏中的棋子。这是游戏,离尉,这不是你的游戏,你不过是游戏的工具而已。」狠狠抓着离尉的下巴,周扬眼里的怒火一点不剩地全射进离尉的眸子中去。
离尉别过脸,但他比不过周扬的力气,于是,他又企图寻找另外的方法。他用劲后仰,后脑却砰一声撞到床头古典高压的金属栏上。没办法,只好伸脚踢已经压到身上的周扬。
「啊!」
看着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的离尉,周扬哼一声:「不是告诉你电流控制正开着吗?」
「看看你的样子,九流的杀人技巧,拙劣的逃跑方法,一看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假装植物人,你以为这种只有幼儿园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可以骗过我?」周扬刻毒地说:「如果洛辛手下一等级别的杀手是这个样子,他早就完蛋了。」
离尉粗重地喘气。周扬说得没错,假如他真如洛辛所说,是一等的高手,又怎么会被周扬玩得团团转?
奇怪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几乎一点怀疑都没有。
洗脑后的一年里,他接受的只是不断的训练,亲自教导他的洛辛,还有一同接受训练的若水,都异口同声夸奖他的进步。
至少在组织里,没有人说他不是最厉害的。
离尉的脸上露出矛盾和受伤的表情,痛苦地蹙眉:「为什么会有这个游戏。」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很无聊吧。」周扬回答得很干脆。
「说清楚点。」
周扬勾着讥讽的唇:「就像我第一眼就发现你在假装昏迷却不揭穿一样。你不觉得换一个形式比较有趣?」
紧紧抿唇,离尉把脸贴在床单上。
周扬又俯下身,出人意料的,换了一种温柔的表情:「别沮丧,棋子还是有棋子的价值的。」
离尉沉默着,对这内容十分讥讽的安慰不以为然。
周扬却更温柔了,亲吻着他的耳廓:「好啦,离。这被洛辛弄得乱七八糟的一切应该纠正过来,我的火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仔细地听着,离尉,你是我的爱人,薇薇是你的妹妹。我们非常相爱,但是两年前,你失踪了。当然,现在我总算知道你被洛辛的人抓了去,并且被洗脑。」
离尉震惊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
「洛辛给你的资料中,恐怕没有介绍我的情人那一页吧?去问问其它人,谁都知道离尉失踪了两年。」
沉默片刻,离尉润润干燥的嗓子:「你对待失踪两年的情人的手段,也太狠了吧。」
「如果你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是拿着有子弹的枪对准我,我会比较温柔的。」周扬无辜地笑着:「再说,假如你本来乖巧可爱的情人忽然在做爱的时候大喊大叫一副被仇人凌虐的样子,你能不生气吗?」
「我不相信你的鬼话。」离尉摇头:「你那些兄弟也该认识离尉吧,他们每一个可都把我当敌人看管。」
「离啊,原来你还保持着洗脑前那种百疏一密的特点。」周扬耸肩:「看管你的人都是我从各地调过来的新人,他们没见过你。我当然不能让老兄弟看见我这样整你,老大也不是总能随心所欲的。」
「我不相信。」依然是倔强的一句。
「这是事实。起码比洛辛告诉你的梦幻世界强。」
「不。」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我最讨厌你这种该死的愚蠢!」周扬猛然抓住他的肩膀,冷冷地说:「你要和我赌吗?好,只要你再说一声不,我就出去一枪宰了你妹妹,那样也许可以把你被洗脑的记忆全部刺激回来。」
严重的威胁下,离尉真的不敢再说出「不」字,他别过脸,还是突出一个不甘心地问题:「这样做,对洛辛有什么好?」
这下轮到周扬沉默了。
发亮的瞳子,彷佛能够看透人心似的直视离尉。
最后,才发出一声轻叹:「你知道当我发现你用手枪对准我时,我是什么心情吗?那比洛辛打我一枪还疼。」
对上离尉惊讶的眸子,周扬温柔的脸上,毫不掩饰闪烁着的无情目光:「我是个绝情的人,离。不错,以前的我非常爱你,那是因为你也的爱着我。但现在假如你找不回对我的爱的话,那么同样,你也不会找回以前那个只对你温柔的周扬。」
第八章
离尉没有睡好。
周扬糟糕的告白严重困扰离尉简单的神经组织构造,偏偏身体构造方面也在不断抗议周扬后来又狠狠地要了他几,一比一狠,基于离尉对周扬的基本了解,他已经不打算弄明白周扬为什么又发火。
发泄后的器官不曾离开身体,离尉难受地在黑暗中蹙眉。周扬的双臂把他锢得死紧,几乎勒疼了肋骨,更不用提下体的酸痛。
微微挣扎着动了动,耳边一直平缓稳定的呼吸声骤然停止。
「要洗吗?」睁开眼就立即清醒过来的男人邪气地笑了。
离尉闷哼一声,难堪地挪动了一下。半软的器官刚刚抽离身体一点,立即被有力的手扯着腰身按了回去。
「啊!」下身一阵黏糊的扩张性刺痛。
连接的地方比刚才贴得更紧。
「要不要洗?」略微带了点不耐烦的声音。
混蛋!离尉咬着牙。去他该死的失忆恋人论,他要真是周扬的前任情人那可真比什么都倒霉。有你这么对待情人的吗,虽然他拿枪对着你,顺便扣下扳机,外加几逃跑的行动中企图拧断你的脖子或者踢烂你的小弟弟
「自己找罪受。」沉默中,周扬的耐心已经告罄,大手警告似的抚在现在多少觉得太过纤细的腰上,闭上眼睛:「别乱动,你还有精力的话,我可以再来几。」
这话让离尉噤若寒蝉,微微抖了一抖。被男人强暴已经够丢脸了,如果被强暴得晕倒过去,那等于丢尽祖宗八辈子的脸。
没有办法改变目前身体的境,只好闷不作声在漆黑中茫然睁着发亮的眼睛,整理一下头脑内部的混乱。
谁在说谎?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在理性分析下洛辛的漏洞的确比周扬多。
呸,打死他也不相信周扬说的都是实话,假如离尉真是他的老情人,八成也是被囚禁着虐待的那种。当年周扬也是用薇薇威胁离尉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按周扬的话说,这是一个无聊的游戏,去他的狗屁游戏!
嗯嗯,目前为止可以肯定的只有三点。洛辛不是好东西;周扬不是好东西;嗯,离尉自己是一颗游戏的棋子、一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笨蛋、一个连累妹妹当人质的哥哥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身体发疼的原因,令离尉思索过程中脏话不断。也难怪,被人这么折腾,尤其是被周扬这样的变态折腾,谁的脾气都会有点不大好。能不能假装乖乖驯服几天,等周扬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时来个出其不意的反攻,一刀子切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唯一显得有点光明的前途让离尉略微高兴了点,优美的薄唇边隐隐泛起涟漪,笑意未曾到达脸上,忽然被愕然和恼怒替代。
手臂上轻微的一点点刺痛传来,是熟悉的扎针感觉。
「你」
「怎么就学不会放松呢?又不肯睡,这里紧紧的,夹得我又差点想多来两。」周扬打个哈欠,把空空的针筒随手搁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再搂紧离尉:「给你打一针,好好给我睡觉。」
周扬!我迟早剁了你!止不住的疲惫感涌进怒火彭湃的离尉体内。
「对了,别乱动,电流控制开着。」
传进耳中的声音越飘越远,象坐在小船上轻轻晃动般,离尉缓缓闭上双眼。
周扬我要杀了你
应该多谢周扬那一针,离尉好不容易睡了个沉沉的觉。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水声,他朦胧地半睁着眼睛,好长一段时间看不清任何东西。
雾气把超级豪华的浴室蒸得缥缈如若仙景,同时也阻挡了离尉的视线。
视线定格在因为中间隔着雾气而图案变的有点晃动的天许久,离尉刚刚从沉睡中尚未清醒的头脑才作出反映,嗯,是浴室。
浑身都觉得舒坦,起码在最近的日子,也就是被周扬逮住的这段日子里,他还没有怎样享受过这样的超级待遇。
这间周扬专用的浴室他来过,不过无缘享受漂亮的浴缸和温暖的热水澡,他记得的只有周扬如何把他按在地板上狠狠的蹂躏了一个上午。假如他曾经用过这个浴缸的话,那时他也应该正在昏迷中。
「知道鸭子吗?鸭子就是嘴硬。」
听见身后带着不满的低沉嗓音,注意力转移到背部紧靠着的结实胸肌,才醒悟过来自己目前的方位,与其说在浴缸里,不如说正躺在某个男人的身上。
感觉身后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离尉闷闷地发出一声听不出含义的声音。
周扬从后面抱住他,心情甚好地微笑着:「我亲自帮你清洗了,怎么谢我?」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水温过热,离尉红着脸,他扭头,刚好碰上周扬的唇,被周扬毫不客气地吻住。
「唔」表达抗议的声音听起来竟然低婉动人,身体虚弱,手无武器,离尉在周扬的长时间狼吻下唯一能争取的就是尽量多的呼吸的余地。
「薇薇知道你回来,这个秘密就保不住了。真扫兴,本来打算陪你多玩几天游戏,」周扬好心肠地让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看着因为微张的唇,贪婪地又盖上去,边吮吸里面的津液边说:「他们得了消息会立即跑回来,混帐,亏我了这么多心思隐瞒。」
他们?离尉暂时缺乏时间分析刚刚得到的情报,不能指望缺氧严重的大脑能有多好的工作效率。他勉强推开周扬,难过地喘着粗气。强吻也就算了,居然同时用手指插进那个地方,他恼怒地瞪着周扬。
周扬不以为然地耸肩,邪魅地露出洁白牙齿笑笑:「不清洗,会生病。」出乎离尉意料,非常有风度地收回了侵犯的手。
离尉愕然了一小会,周扬不正经的表情下藏着不为人知的认真。那种温柔的转注的眼神和平日的阴骘暴力截然不同,令他人的心脏仿佛遭受强烈撞击一样。
离尉情况更为不妙,在近距离受到了重重一击,心脏似乎停顿下来。雾气的作用明显不足,他能感觉周扬火辣辣的气息,熟悉而充满安全感的男人味近在咫尺。
就在他为突如其来的鲜明感觉心惊肉跳时,一阵旋风撞开了门。
「周大哥,你怎么擅自把哥带去洗鸳鸯浴了?他可是病人哦,不可以趁他昏迷的时候欺负他。」薇薇叫嚷着大大咧咧走到浴缸边,才看清楚浴缸里的情形,愕然闭上嘴巴,半天才惊喜地问:「哥醒了吗?啊啊!周大哥你太过分了,哥醒了也不告诉我。」
不顾离尉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穿著漂亮的新洋装就扑到浴缸里,一把抱住离尉湿漉漉的脖子。
「哥!你醒了!你是不是骗我的,死没有良心,扔下可怜的妹妹,我要咬死你。」
「啊!」离尉蓦然叫了起来。
脖子上果然多了一个整齐的牙印。
周扬从浴缸里跳起来,一把拧起薇薇的后领:「谁让你随便闯进的?坏了我的好事。」他举手。
离尉暴喝:「别打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出浴缸,一动弹,下体酸痛得几乎让他失声惨叫,扑通摔回浴缸满满的暖水里。
周扬手刚刚触到门把,愕了一秒明白过来,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向浴缸。
他拎在手里的薇薇顿时神气起来:「哼,哥回来了,周大哥你不能欺负我呢,以后要是我」尚未说完,被周扬打开门扔了出去。
关上门,离尉刚刚从水里冒出头,帅气的脸因为痛而皱成一团。
浴缸里的脸,对上站在浴缸外居高临下欣赏美景的脸。
离尉脸又红了,不过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他问:「你对我打了什么药?」
「你说昨晚的镇定剂?」
「不,刚才我睡醒前,浴缸里。」
「没有。」
「是春药吧?」
男人扬起眉:「我对你用药,用不着瞒你。」
也不指望你承认。离尉放弃追究,靠回浴缸最远离周扬的地方,难道是以色列新研制的违禁药物?到现在还思维紊乱心脏猛跳。周扬那个眼神,威力够猛的
啪啪!
周扬冷眼看着,浴缸里的猎物举手,自己给了自己两个小小的清脆的耳光。搞什么?带着怒意跨下浴缸,把离尉的手腕握住紧紧一收,听见清晰的骨骼碰撞声。
「嗯」离尉痛得脸色苍白。
「这身体是我的,不许你乱来。」狠狠咬了一下软绵绵的耳垂作为警告,周扬想起正事,叹了一声,换了种口气说:「要是他们回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你什么都没记起来,别乱说话、别乱动、一切听我指挥。你也不想回来的时候看见薇薇出什么事吧?」
接到离尉倔强的眼神,周扬嘿嘿笑起来,凝视着他,温柔地亲亲他的额头:「要你不是离尉,就你现在这破脾气,我早整死你一百。」
好不容易洗完澡,被周扬抱着回寝室。
周扬坚持以行动不便的借口,亲自帮离尉换上衬衣和西服。粗糙的手掌在赤露的肌肤上游曳,离尉一直担心周扬会趁机干点罔顾道德的事,不过周扬倒一直很规矩,仔细地帮他穿上高档的内裤、衬衣、西裤、西服,连袜子也亲自帮他穿好,最后系上领带。
打扮后的离尉帅气不凡,虽然略微纤弱了点,在衣装的衬托下反而更有贵家子弟文雅的风范。
离尉一直在屏息观察周扬的一举一动,寻找有利的攻击时机,可惜的时,周扬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哪怕是微小的可以不规矩的机会。
没办法,离尉也只好很规矩地让周扬这个从不理会他人拒绝的男人帮他穿戴。
最后的领带系上,离尉松了一口气。
敲门声想起,有保镖在门外说:「周先生,你说的几个人在大厅等了十五分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知道了。」
周扬转头,对离尉打眼色。离尉站起来,却肩膀猛然一沉,被周扬按了回去。他愕然抬头,看见周扬眼里又不知道从哪窜起的怒火。
「你这只爱磨爪子的猫。」周扬磨着牙,轻轻翻手,从离尉右边西装袖口里面掏出闪着冷光的针头。这针头,本来放在床头柜上,是周扬昨晚用完后忘记丢弃的。
针头被狠狠扔进垃圾桶。
「九流的身手在一流高手面前卖弄,你能瞒过我?」
离尉依然用炯炯有神的眼睛倔强地反瞪,不过几秒后他就想起了他必须妥协的原因薇薇。他别过脸,受到周扬威严的压力,被迫解释了一句:「不过是个针头。」算不上解释的解释。
周扬冷冷哼了一声。冷哼后,他象发动攻击的猛兽一样扑了上去。
「住手!」
最佳状态下的离尉比不过周扬,浑身酸软的离尉更比不过周扬。西裤立即被拉到膝盖上,连内裤也被扯了下来。离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如果可以认错,他真打算认错了,不过周扬不是认错就会原谅人的脾气,离尉只好拼命地蹬脚。
因为要出去见人,四肢的电击禁锢皮套都脱掉了,不然离尉惨了。
挣扎只是象征性地进行了一会,门外又想起保镖着急的声音:「周先生,那些客人开始鼓噪了,我们有点应付不了。」
周扬正刚刚把离尉制住,不知从哪掏出的手铐把他双手背铐起来,语气从容地说:「知道了,告诉他们,五分钟内我们下来。」手上毫不停顿,将离尉面朝下压在软软的床垫内,蛮横地抬高离尉已经没有掩盖物的窄臀。
这样的姿势和做爱无异,离尉稍微有点惊慌。他昨晚受够了周扬的蹂躏,难道大清早又要继续?周扬的欲望,一旦发起来没完没了,不到发泄尽是不会收兵的。
越挣扎周扬在身后的压制就越大。一个冰凉的东西触碰到身后的入口,离尉冻得微微震了震。
入口被冰冷的圆柱型东西扩张着,刺痛瞬间延续到全身。
「混蛋!」离尉羞耻地大骂。
周扬我要杀了你!
玩具并不算粗大,不至于把离尉弄伤,但对于离尉受了不少折磨的狭长通道来说已经够受了。周扬放好了东西,帮离尉把内裤拉上,西裤拉上,体贴地拉上拉链,阴沉沉地说:「亏你只拿了没多大威胁力的针头。要你拿的是刀子,我一口气给你放三个进去。」
离尉犹在蹙眉扭动难受的身体。如果有刀子的话,他当然会选刀子。
「这是遥控的。」周扬拿着遥控器在离尉眼前一晃:「电控,想干糊涂事的时候好好想一想那里被电流通过的滋味。」唇边勾起的残忍微笑让离尉心里猛然发寒。
「拿出来,我听你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薇薇在他手里,离尉实在没有必要再冒充英雄。自从知道洛辛的面目后,离尉早没有什么为组织继续效命的觉悟了。到底只经受过一年的特殊训练,感情可能还不够厚。
周扬把他从床上扯起来:「拿出来?我还在火头上呢。你想这个放你身上还是放薇薇身上?」
离尉闭上嘴。时刻拿薇薇做这种龌龊的威胁,亏薇薇一口一个周大哥。
站起来,忍着双腿间的强烈不适,跟随周扬下楼。
出了客厅,离尉愣在门口。被周扬整治得一丝不苟,从来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的总部此刻人声鼎沸,烟雾渺燎。
一地果皮,满地生壳,把贵重的真皮沙发烫出十几个洞的无不在的烟头不说,光是横七竖八在沙发上用极不文明的姿势或躺或坐的人就够看头了。
十六个人,至少十二个赤露着上身,露出精练的肌肉和一身可怕的疤痕。其余四个还算比较有礼貌的穿着上衣的,有三个脸上挂过严重的伤,两个似乎是刀砍的,剩下一个不知道受过什么伤,仔细一看,倒象被狗咬过鼻子般的难看。
剩下的一个倒没有伤,穿著也不错,白色的高级西服,长相斯文,可他现在正一脸严肃的紧紧注视着的,是客厅中超大的背投里正播放的日本A片。
众人显然早就不耐烦了,七手八脚剥着佣人们送上来的新鲜水果,一边往嘴巴里塞一边骂:「搞什么,他娘的,这么久还不出来。」
「要不是想着要斯文点,现在就给他砸了这破地方。」
斯文的白色西装点头说:「说是总部,也太旧了点。这个专辑,日本已经初到第五张碟,这里只有第二集,不过轮到女主角,倒是第四集的那个漂亮点。」
众人纷纷点头,大声议论起日本最近A片的发展潮流,客厅中更加乌烟瘴气。
离尉正发楞,身边的周扬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大家久等了。」
立即,全大厅的视线全朝离尉身上射去。被十六个如狼似虎,满面横肉的人盯上,离尉还是第一有这样的经验,顿时感觉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视奸般的难受。
还未说话,十六条大汉已经一跃而起,将离尉团团围起来,缓缓逼近,然后整齐一致向离尉鞠了个九十度躬:「离哥!」
第九章
还未说话,十六条大汉已经一跃而起,将离尉团团围起来,缓缓逼近,然后整齐一致向离尉鞠了个九十度躬:「离哥!」
离尉愣了半天没有反应,周围十六条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嘿嘿笑了起来,更围近一圈,七嘴八舌道:「离哥,惊喜也不用这样嘛。」
「没啥不好意思,兄弟们千里迢迢赶回来见你也是应该的。你是我们大哥,这是礼数。」
斯文的白西装给了一个脸上带疤的光头一个后肘:「说了我们不该立即跑过来,离哥刚回来,当然要和周老大温馨一下,过过二人世界啦。一群破灯泡。」
周围的人立即叫嚣起来:「小白脸,我们商量一起过来的时候,还是你提议要破坏一下两人世界,让周老大憋憋火的!」
「对啊!你知道周老大那个床上功夫,离哥容易吗?我们不过来闹一闹,说不定离哥就这样在床上拜拜了。」
啪一声清脆声,另一个光头上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掌,一个没穿上衣露出两团黑茸胸毛的大个子喝道:「光棍你咒离哥啦?」
那个叫光棍虽然一脸横肉可怕得很,却立即朝离尉贼笑:「说笑的,嘿嘿,说笑的。」
大家杂七杂八闹了一会,才有人猛拍拍自己的脑袋叫起来:「傻站着干什么?离哥坐,坐!」
四五个手伸过来扯离尉的衣服,勾离尉的脖子,还没有碰到离尉的头发,被一直站在离尉身边的周扬带着强大气势的、漫不经心的、强飘飘地挡了回去。
众人缩回了手,奸诈地笑笑,互相嘀咕着:「说了,有周老大在,你别想碰离哥一根头发。」
「唉,咱们兄弟不值钱,想当年,离哥爱怎么摸就怎么摸。」
「小白脸,你说这种叫人想歪的话,离哥不扁你周老大扁你,周老大不扁你兄弟我扁你。」
「饶命,这不是说笑嘛。」
骂骂咧咧地散开,各自找个地方坐下。最中间的大沙发默契地留给离尉和周扬。周扬霸道地搂着离尉的腰走过去。
「这些都什么人?」
「你小弟。」周扬在耳边传来的低语带着不高兴。
离尉瞅瞅那群实在不敢恭维的家伙:「我小弟?」
「没听他们叫你离哥?没洗脑前就够笨了,洗脑后更糟。」
不用这样伤人自尊吧?受了周扬无端的恶毒讥讽,离尉火气也来了,肚子里暗暗问候周扬家里各位祖宗前辈,忽然闷哼一声;「啊!」
坐下沙发时体位改变,身体的玩具带给他的强烈刺激感让他膝盖发软,几乎倒在周扬怀里。
丢脸!
「没事吧?」周扬问。
靠着周扬一只手臂的帮助坐稳,生气地瞪他一眼。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周扬不满离尉的不温驯目光,眯起眼睛,往他耳朵里吹气:「少给我脸色看,我按按遥控键,你才知道什么叫活折腾。」
好汉不吃眼前亏,离尉虽然不是什么好汉,也知道电流从那个敏感又受过伤的地方窜过来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只好收回瞪视。
周扬满意地勾起唇笑了笑,转头说:「各位兄弟好久不见。我知道离尉这两年玩失踪,大家都急得要死不活的,现在离尉回来了,我瞒了几天,有点对不起大家。不过也是有原因的,」顿了顿,还刻意叹了口气:「你们老大被人洗脑,拿枪来对付我,被我擒住了。这几天,我忙着检查他的血型,对对DNA,看看会不会是整容假冒的。后来发现他真的被洗脑了,现在连他妹子都认不得,更不用说你们了。」
没想到周扬平日正经严肃,酷到方圆十里内都要结冰的人,居然也能用痞子才用的油腔滑调说话,还学得有模有样。
周扬似乎猜到离尉正惊讶什么,低头在他耳边说:「你的兄弟,不能不给面子。关系搞不好还不是你难受?」
那边早炸了锅,十六个人里十六个都霍地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谁敢这么折腾我们离哥?老子剁碎了他喂狗!」
「离哥,你这两年失踪,原来真被人抓了去洗脑?逊啊!」
「哪个小子这么大胆,咱们抓回来也洗脑,叫他糊里糊涂回家强奸他自己妹子。」
各种中华民族惯用的问候他人祖宗的词语被全面演绎一遍,听得离尉眉头大皱,这群小弟
周扬面不改色地听完所有人的发泄,摆手叫他们坐下来:「兄弟们别闹,欺负离尉的那边,我饶不了他们。现在只有一件事请兄弟们帮忙,又怕兄弟们不肯。」
「帮什么忙?尽管开口,要火药要人马要毒药,敢碰咱们离哥,给他个苏联解体时流出来的核弹让他试试。」
「活抓害离哥的小子回来,叫他尝尝白鸦堂最新研究的刑罚。」
各人拍着胸脯宣誓一定帮忙后,周扬才慢吞吞地说:「离尉大脑受了刺激,什么都忘了,需要时间恢复。我希望这段时间,兄弟们帮帮忙,别缠着他出门。见面的数也不要太多,免得影响进度。大家也知道,脑子里神经的问题,非常复杂。」随口说了一串寻常医生也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听得十六条大汉发楞。
客厅沉默下来,好一会,小白脸才点头说:「周大哥说得有理,离哥交给你那比交美国总统手里还安全。对了,离哥洗了脑,是不是根本不认识我们了?」
视线集中在离尉脸上,离尉点点头。
光头骂了句脏话,说:「离哥你不够义气,洗脑嘛,忘记些鸡毛蒜皮就算了,居然把兄弟也忘了。我是光棍,你要再忘,老大我也照扁。」
其余十六人也纷纷说了自己的名字,多数是些外号,倒名副其实,什么「疤脸」「老狼」「长毛」「笨鸭」「小白脸」
如今看来洛辛给的资料缺少很多东西,例如这十六个家伙,资料里就一点介绍也没有。离尉心不在焉的点头,脑子里又多了一点疑问。假如周扬说的是真的,按这个阵势看来,他在被洗脑前应该有那么一点黑道的影响力,周扬怎么能用区区的下乘手段威胁他上床?
难道以前的离尉真的心甘情愿跟着周扬?受虐狂!
「离哥怎么好像精神不济的样子,脸色也不对。」
「我哥当然脸色不好啦,遇上你们这些家伙,谁脸色会好?」一道粉红的身影噔噔跑下楼,往沙发上一挤,发出清脆的声音:「小白脸,你又在我们总部客厅看色情录像?」
众人显然很久没有见过薇薇,都叫起来:「小薇薇,快叫一声光棍哥哥来听。」
「长漂亮了,什么时候嫁人?」
老狼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脸:「什么你们总部?女人就是胳膊往外,我们才是你大哥家里人,这里是周老大的总部。」
薇薇哼了一声:「我哥是周大哥的,他答应过不再管黑道的事,你们早被踢出离家门啦,不许再来烦他,少当电灯泡!」口里这么说,嘴角勾着甜笑,一点也不畏惧大汉们的凶恶模样,在光棍肩膀上拍一下:「上的特制子弹还有没有?再给一点。」
离尉忍不住皱眉:「薇薇,你要子弹干什么?女孩子好好读书不好吗?」
薇薇惊讶地瞪着离尉:「哥,你脑子坏啦?你从小教导,女孩子读书不要紧,最要紧能制得住老公。我学枪还是你逼的呢。」
离尉顿时说不出话,周扬哈哈大笑起来。
其后的话题,都围绕在离尉最不想提及的话题上洗脑。
薇薇不满意地皱起小鼻子:「我小时候的长相记得吗?我一岁时吃什么奶粉?我六岁时生日你帮我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十五岁的时候交的男朋友,哥你记得自己怎么把他修理得刮刮叫吗?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少岁?」
离尉连续摇了无数个头,只好对着薇薇泫然若泣的可爱小脸道歉:「我都忘记了,薇薇你重新说一,我一定记住。」
其他人则在一旁起哄:「忘记就算了,这小丫头小时候比现在丑多了,十足一只长不出毛的小猴子,啊救命!」耳朵上差点被薇薇咬下来。
「离哥你真被洗脑了?」
「那吃饭喝水上厕所的基本方法,要不要重新学?」
「洗脑这玩意,会不会疼啊?」
离尉脸色青中带白,低声问周扬:「我真是他们大哥?」
周扬冷冷回答:「你最讨厌规矩多,带出来的小弟当然也没上没下。」
「我们的人马不是一的?」
周扬沉默地看了看他,低声说:「你跟了我之后,两算合并了。不过你的兄弟我很少使唤,给够了钱让他们消遥自在,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惹下大麻烦就好。」
聊了好一会,小白脸几个在客厅中吞云吐雾,污染空气,离尉又开始蹙眉,咳嗽起来:「请问你们能不能别抽烟?」
光棍象见了鬼一样的惊讶:「离哥竟然这样文质饼饼?」
「光棍,那叫文质频频。」
「废话,我说饼饼就是饼饼。」
小白脸大力摆了摆手:「管他饼饼还是频频,这不是重点。我的娘啊,离哥居然说起请字来了。」
光棍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难怪人家说洗脑厉害呢。离哥自己不说三字经,居然还讲礼貌。」
离尉一脸不自然:「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嘿,你以前那样,说起来就长了。」
其中看起来最有主意的长毛提议说:「看来洗脑的后遗症很厉害,不如这样,为了离哥早点想起我们,咱们兄弟不走,留在总部这,天天陪离哥说说以前的事吧。」
众人齐声叫好,挤眉弄眼。
周扬猛然带着离尉站起来,脸上没有表情的说:「离尉累了,我带他回房休息。」挟制着离尉的腰就往楼梯走。
薇薇也连忙起来,瞪着眼睛骂:「都是你们胡说八道,害周大哥把哥带走。我多难得才能和哥一起坐坐,现在他的房间连我都不能进。」
「你踹门啊?怕周老大毙了你?」
「你有胆子你踹。」
周扬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只管带着离尉往楼梯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原来是老狼,懊丧地拽着自己的耳朵:「知道离哥回来了,还特意定了风云夜总会最大的包厢,叫妈妈把最红的小姐留着。谁知道离哥被人洗脑了,连人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周老大又不许我们带离哥出门」
「说你这死狼,除了尾巴和色胆之外还有什么?离哥不能去,还有我们嘛,没血性!快快,怎么不早说,漂亮小姐被人抢了怎么办?离哥我们走啦!」
「现在才早上啊?」
「漂亮小姐早上也漂亮啊!」
「离哥再见。」
「明天来和你继续沟通,叫你想起以前的事来。」
离尉回头,刚好看见薇薇也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出发的样子:「薇薇,你不会也打算去夜总会吧?」
薇薇不耐烦地吐舌头:「哪我是不去的?」
离尉沉下脸:「不许去。」
薇薇叫起来:「不嘛,哥,是你自己说,女人一定要知道男人有多坏,才知道该怎么对付男人的。」
离尉还想说话,周扬沉声道:「你哥说的话,你敢不听?」
「我」
「闭嘴,给我上楼,好好看书。」周扬阴骘的目光射过来,压得没有人敢抬头。
薇薇眼睛红了一圈,求救似的看着周围。光棍等立即抬头四张望,全当没有看见。
「讨厌!哥变的讨厌死了。」薇薇嘟囔着,重重坐在沙发上。
小白脸忙叫:「那我们走了,离哥再见,周老大,好好照顾我们离哥哦。」十六人留下一屋狼藉,逃之夭夭。
客厅安静下来,离尉动了动,周扬问:「想去哪?」
离尉看着坐在沙发中生闷气的薇薇,不忍地说:「去看看她。」
「这可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宝贝妹子。」周扬搂着他的腰一勒:「别动。」
离尉不满地转头:「你说她是我妹妹,总该让我们兄妹培养一下感情吧?」
「不是不相信我吗?」离尉冷冷哼了一声,阴沉地盯着离尉:「要装模作样当好哥哥也得先跟我回房。」
回房?离尉有点心惊,玩具卡在身体,虽然不是很粗大,但还是令人不适,现在竟然还要回房。你周扬真是个变态。
发现离尉勉强扭动着腰想反抗,周扬极不耐烦地皱眉:「里面东西插了这么久你不难受?别乱动,不回房怎么帮你取出来?」
离尉闭了嘴。周扬拖着他上楼,一边恶狠狠地低声骂:「说你自己找罪受。」
回到房,被周扬褪下裤子。
这离尉学乖了,没再偷偷做小动作。周扬也规规矩矩地帮他把东西取了出来,竟然温柔地对着离尉微笑起来:「算你聪明,我在柜上放了把刀子,你竟然没乱来。」轻轻地在离尉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离尉几乎抓狂,刀子啊!怎么没注意呢,早说就一把抢过去二话不说把周扬干掉了。都是刚才周扬的动作太温柔,身体敏感的突出一点在玩具抽出时被重重碰了一下,害他恍惚失神了好一会
第十章
周扬还算守信,肯让离尉下楼看看薇薇。
出门前,周扬凑过来,将热气喷到离尉耳中,磁性的男声沉笑:「别乱说话,别乱做小动作,别给我惹事。」飞快地亲吻了离尉的脸颊,体贴地为他打开门。
谁能把薇薇这么可爱的女孩的安危置之不顾呢?离尉在肚子里叹了一声。在没有把握一下将周扬干掉前,他准备一直乖乖的。只要周扬别太过分。
下了楼梯,薇薇正无聊的把玩着一个从泰国空运过来的新鲜芒果,看见离尉下来,小嘴一嘟,把芒果扔到旁边,露出闹情绪的小脸。
「怎么」离尉站在她旁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这真是妹妹?俏丽的脸蛋,红扑扑的脸颊,爱动又爱闹,早上还不由分说咬了他脖子一口。离尉转转脖子,暗忖自己要是认错了妹妹,岂不非常可笑?却不由自主端出哥哥的架子,轻咳一声:「怎么不上楼看书?」
薇薇重重哼了一声,受伤似的看着离尉,可怜兮兮的目光,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离尉熬不住她的目光,倒象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刚要开口,薇薇霍然站起来,揉着眼睛低声问:「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竟然嘤嘤哭起来。
离尉着急了,拍着薇薇的肩膀,连连分辩:「怎么会?哥怎么会不疼你?」
薇薇哭着揉眼睛:「你什么都忘了,连人家几岁都记不起来。」
「这这哥不是被洗脑了嘛?」离尉尴尬地用了一个他最讨厌的解释。
「被洗脑很了不起吗?什么都用这个做借口,哪有人洗个脑回来就把唯一的妹妹忘记的?真的疼我就不应该把我忘了。」
虽然骂得不怎么有道理,可薇薇哭着哭着把头往离尉肩膀上靠的动作实在可怜,离尉愣愣的不敢分辩。
「好好,哥答应一定把你记起来。」明天起,好好问清楚每个人,自己以前的习惯性格脾气。
薇薇沮丧地把头抬起来,吸吸鼻子,忽然哭得更大声:「哥你变的好可怕。」
离尉不知又犯了什么错误,被薇薇哭得六神不宁,几乎哀求地问:「哥又哪里错了?」
「我骂你,你都不凶我」薇薇梗着喉咙。
离尉几乎心肌无力。他以前到底什么样啊?
安慰无效,薇薇哭了很久,最后还是自己收了声音,拿纸巾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问:「哥,记得你以前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薇薇嘻嘻笑了笑,刚哭过的漂亮小脸上还残留着泪光,配上笑容,美得象个小天使。她学着粗声粗气的腔调:「你要不是我妹妹,离哥我一脚踹死你。」
「我的常用句?」离尉一头冷汗。
「嗯。」薇薇点头,盯着离尉上下打量,忽然欢呼一声,伸手猛然搂住离尉的脖子,整个软绵绵的身体八爪鱼似的贴上来。
「啊啊!」脖子上一阵刺痛,离尉皱着眉叫起来。
「还是哥的脖子咬起来最香!哥你让我再咬两下,保证轻轻的。」薇薇清脆的笑声飘进耳膜,满足地叹了一声,柔声说:「哥你回来了真好,你变什么怪样子都没问题。我好高兴。」
离尉正打算训斥她不许乱咬人,心肠蓦然一软,乖乖让她把洁白的小门牙伸到耳朵边。正打算忍痛挨那么一咬。
「哎哟!」薇薇吃疼得叫声响起来。
周扬站在沙发后,居高临下拽着薇薇的耳朵:「你哥是被人洗了脑,但也不能随便欺负。他只能让我咬。」
薇薇揉着被扯疼的耳朵,委委屈屈地嘀咕:「周大哥,你也太霸道了。哥回来几天,你谁也不说,自己一个人占着哥。现在连咬都不许咬他是我亲哥哥耶!」
周扬不置可否,盯着薇薇勾起邪气的笑容。薇薇立即举起双手,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许欺负哥是不是?」不满地瞪了周扬一眼,猫儿似的又爬到离尉身上,轻轻扯离尉的耳朵:「哥,去我房间吧。这两年我弄了很多有趣的玩具哦,来。」
离尉看看周扬,未等周扬有所表示,已经身不由己地被拖着往楼上跑。
三楼一个很好的套房是薇薇的私人空间。把离尉扯进房间,薇薇嘟囔着:「我房间是什么样的,你一定也忘了吧。」关上门,打开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大柜,拿了几个大金属盒子,献宝似的在离尉面前一字摆开。
打开的盒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宝石坠子、戒指、奇怪的眼镜、字典大小的陈旧的书,还有一支断了半截的发出馊味的毛笔和一块破成两边的玉镇,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离尉一时竟然还说不出名字。
「这些是什么?」
「贼赃啊。」
「贼赃?」离尉的嗓音拔高两个八度。
「也不全部是贼赃啦,」薇薇从盒子里拿起那支断了半截的毛笔:「这是老狼送给我的,他用这半支毛笔杀了一个世界上排名不错的拳击手哦,帅呆了。哥,送给你好不好?」
离尉抽搐了一下脸颊:「不用。」他虽然是杀手,但不是变态,收集什么杀过人的毛笔。想教育一下薇薇做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可担心她又大哭起来,离尉决定来日方长,采取渐进式教育。
目光移动到另一面墙,大摞的光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薇薇喜欢看电影。」
「是啊,哥你总算记起一点了嘛。」
看电影,也算一个正常的爱好。不过以防万一,离尉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不会是什么日本的不健康的东西吧?」
「哈,哥你不要这么单纯好不好?A片就A片,什么叫不健康啊?不过我才不看那些没水平的东西呢,我又不是小白脸那家伙。这些都是你以前叫别人帮你拍的生活录像。」
自己的生活录像?
离尉心脏跳了一下狠的:「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薇薇问:「要我放吗?我找张效果比较好的吧,哥失踪后,我天天哭,有一段时间就看着这些睡觉。」
离尉点点头,见薇薇说起从前,眼里又开始红红的,不由有点内疚。从前的离尉,该是什么样的?
光碟开始转动,图像出现,效果果然不错,音效也一流。
豆大的冷汗,从离尉额头滴下来。他用无比的毅力保持镇定,缓缓转头:「你保证没有拿错碟?」
「没有啊。」
「这明明是A片,男人和男人的。」
薇薇噗哧笑出来:「就是你和周大哥嘛,后面有个脸部放大的镜头,可以看得很清楚啦。那时候抓了跃哥帮你们拍生活录像,害得跃哥一边拿摄影机一边擦鼻血。哥你别吓唬我,你在脸红呀?」
离尉呼吸困难:「这些东西,你怎么会有?」
薇薇奇怪地望着他:「这是哥你硬塞给我的,说什么要好好观摩一下哥你的英姿,有其兄必有其妹,这样我日后也能成为迷死男人的女人。」
呸,原来变态的不止周扬。
离尉后来连续三天见到薇薇就涨红了脸往回跑。
第十一章
从被虐囚犯一跃而成离哥,离尉的生活多采多姿得一塌糊涂。
观看了一张据说是自己亲自演出的超级A片,从薇薇房间里逃窜而回,哪知刚好碰到周扬,被周扬带回房间。
「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任何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离尉捧着周扬难得好心递给他的温水,坚决摇头。
一堆光碟忽然哗啦啦落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不相信的话,把这些全看一遍。」
这些不会也是
「对,全是。」周扬毫不在乎离尉是否能接受,直截了当地数落:「当初劝你别拍这么多现场录像,你就是不听,说什么增加情趣,还到送人。为了这个,跟你吵了多少?你的身子明明只该给我一个人看。」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每我们吵架后,你都耍脾气不肯和我上床,一边DIY一边自拍。这边几张都是你DIY的自拍片,放大写真什么都有,自己好好瞧瞧,看看是不是我在撒谎。」
被数落的人受到刺激似的霍然站起来:「这样的变态,你别和他搅在一起啊?」
周扬僵硬了一下,象被踢到伤口的野兽一样,猛地扑上来,掐住离尉的脖子,瞪着眼睛低吼:「变态?变态有什么不好?他比你现在可爱一百倍,一千倍,你永远也比不上!」
呼吸被截断了。
离尉挣扎着,死劲扯着周扬的手指。周扬的手象合金做的一样,没有任何松动,空气被从肺部挤压出来,离尉蹬着腿,视线开始模糊。
周扬的手越收越紧。
「我就喜欢他那样,就喜欢他变态,就喜欢他什么都乱七八糟,我就是喜欢他」
他要杀了我。
为了过去的我,杀死现在的我
离尉不知道自己是否昏厥过去,也许只是一小会的事,眼前黑下来,渐渐的又有光融进眸内。他呻吟着,艰难地转转麻木的脖子。
他正被强吻,周扬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唇覆盖着唇,满满地充盈着周扬霸道的气息。隔了一会,离尉明白过来,周扬不是在接吻,他在做人工呼吸。
「好点了?」周扬松开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空气一下子凝滞起来,连同一切声波都被冻住了。
突如其来的气氛改变让离尉很敏感,他察觉周扬转过头,默默地凝视他。
周扬不露出狰狞面目的时候很容易获取人的好感,例如现在。他只是静静凝视着,不暴力也不阴骘,仿佛刚才的事与他一丝干系也没有。
安静柔和的目光笼罩着离尉,象在被冻结的时空里感受到有太阳滋味的风一样舒服。
我是不是真的曾经爱过他?离尉无法自制地猜想。
周扬动了动嘴唇:「对不起。」
离尉正沉浸在周扬的目光和妄想的不安中,压根没有听清楚周扬的话。他呆呆地「嗯」了一声。
周扬伸过手,用大拇指轻轻抚摸他的颈项。上面有青色的淤痕。
「对不起。」周扬干涩地说:「我只是,只是太想念」
他抱住离尉的脖子,轻轻把头靠过来。不可思议,仿佛是乞求保护的感觉。
周扬靠过来的瞬间,离尉呆住了。运转不息的大脑忽然罢工,没有一条神经提醒他应该偏头避开。他躺在床上,看着周扬一点一点靠近,让周扬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空间还是冻结的,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冻结的空间里,他们天经地义地靠在一起,似乎这样浮沉在另一个世界已经很久很久。
直到周扬恢复常态,从床上利索地爬起来,离尉才发现,他错失了一个杀掉周扬的大好机会。
第十二章
过了可以称为充满震撼性和及其乱七八糟的一天,周扬似乎在取下离尉四肢上的电击皮套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离尉一直担心他会忽然想起来,忐忑不安地捱着时间,为了保持这个优势他没有乱动脑筋做小动作。
薇薇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忙些什么。经过白天那么一小段和周扬偎依的时光,离尉产生朦胧的错觉,总觉得地板近乎温柔地摇晃,象曾在秋千上度过漫长的一个夏天。
神智隐隐约约地恍惚,会不会周扬趁自己不注意又下了什么卑鄙的药?离尉暗暗琢磨着,看着周扬依旧冷漠但渐渐越来越熟悉的脸,不久又放弃了这种揣测。
傍晚,周扬吩咐佣人把晚饭端进房间。两人坐在桌旁,看着香喷喷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来。
八菜一汤,摆满了整张桌子,仅仅两人享用,的确有点奢侈。
离尉在这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款待,老实说周扬的总部里俘虏的待遇真是糟糕透顶。
面对明显出自名厨的佳肴,离尉咽了口唾沫,很快脸色严肃起来。杀手不该被美食诱惑。他唾弃自己的同时,肚子蠕动的肠子开始唾弃他的自尊。
「很香」挣扎半天,吐出两个细微的字。瞥了周扬一眼,手不自觉地摸到筷子边上。
隔了片刻,等不到周扬的丝毫反应,离尉轻轻咳嗽一声,矜持地拿起筷子。
先来一块红烧太阳鱼。
虽然很饿,但还是斯文的细吞慢咽,保持匀速地进攻了两块东坡肉和一串椒盐蛇骨。
「很好吃。」吐出骨头,离尉情不自禁地夸了一句。
周扬异常沉默,俊得颇让人觉得心寒的脸紧绷着。
「你的吃相」好一会,周扬才动了动唇,脸色依然难看,但不像发怒,反而带着点叹息:「好看多了」
离尉愕然,很快领悟过来:「我以前吃相很难看?」
凳脚摩擦地板的尖锐声音传来,周扬一言不发,按着桌子站起来。高大黑影笼罩在离尉身前,他反射性地向后缩了缩,筷子还握在手里,戒备地看着周扬。
幸好,周扬并没有再靠近,他只是瞪着离尉,似乎想在他身上用视线穿出两个窟窿来。是不是发怒的前兆?离尉对周扬高莫测的怪脾气没有把握,小心地防范着。下吃饭一定要粗鲁点,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排骨。
揣揣不安中,周扬收回视线,转身向浴室门口走去:「我洗澡。」
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内,离尉全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不得不承认周扬气势过人,自己应该不是唯一在周扬面前无法动弹的职业杀手。
在空中晃晃手中的筷子,视线回到令人垂涎的菜肴上面。再一块红烧太阳鱼,还是先把烤鸭腿夹到碗里。
美食的诱惑固然大,更重要的是,谁知道周扬什么时候忽然改变心意,让他重新过三餐不继的日子?
还是鸭腿吧,下定主意伸出筷子,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周扬大步走过来,在筷子差点碰到鸭腿前,把离尉从椅子上扯起来。
「陪我洗澡。」
「我并不打算陪」离尉说出拒绝的话之前,已被扔进盛满温水的超大浴缸里,溅起一阵水。
他咳嗽连连地从水里爬起来,周扬已经跨进浴缸,并且开始剥他身上的衣服。
「别动。」离尉尽力抓住周扬的手。周扬的手一又一灵活地从离尉的掌握中脱离出来,继续毫不迟疑地干着自己的活。
扯掉衬衣后,指端停留在裤子的拉链上,离尉这紧紧地抓住了周扬的手腕:「别这样。」他咬着细白的牙,转头瞪着周扬。
背后的身体略微显得僵硬。周扬每的沉默都能使气压呈数量级下降,这也不例外。短短几秒,已使离尉觉得呼吸困难,温水冰凉。他喘息着,等待周扬发怒。
周扬动了动。耳朵痒痒的,似乎触到温热的唇。
「只是想和你一起洗个澡。」他对离尉耳边低语。
只是低语。
对付老情人的伎俩用我身上没用。离尉忿忿不平地在肚子里哼哼,死死抓着周扬的手,等着他的怒火象被浇了油的火一样「扑」地腾起来。
但周扬还是沉默着,比往日的怒气冲冲更让人不安。温柔的水环绕着两人,从他们相互握紧的指尖缓缓流过。
雾气轻轻地、轻轻地吻上离尉长而翘的睫毛,略微眨眼,便掉下一颗泪似的水珠。
肩膀上忽然加了一分重量,是周扬从后把下巴抵了过来。
「只是想和你一起洗个澡。」还是低语。
只是低语,离尉依旧在肚子里哼哼着,我从前一定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这么个活宝。
一边哼哼,一边缓缓松开了手。
周扬并不猴急,修长的指细致有序地脱去了离尉身上的所有束缚。水声哗哗响起,他扭毛巾,在离尉背脊上来回擦着,不时用在封闭的浴室中宛如立体声的低沉嗓音问:「舒服吗?」
经受过地狱式训练的杀手不该被这些迷惑。离尉迷迷糊糊地想着,肚子里继续哼哼对周扬的不满,同时舒适地靠在浴缸边上,把左后腰稍稍挪了挪。雾气渺缭的气氛,连动作也不由自主带上慵懒的味道。
周扬唇角微微扯动一下,象懂得离尉的心思似的,用热热的毛巾覆上肌肤细腻的左后腰。
「我想吻你。」
离尉叹气:「我能拒绝吗?」
一切都朦朦胧胧,连近在咫尺的周扬的脸都无法看清。他只记得周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仿佛一辈子不会离开。
「你是爱我的,离。」
「我哪一点象你的离?」
「哪都不象。」周扬盯着他,满足地笑出来:「可你一定会爱上我。你有爱我的本能。」
「胡扯。」
「周扬一辈子吃定离尉,我是不是胡扯,你心里明白。」
雾气中的另一方沉默了很久,象被什么堵住了嘴。很久之后,才凝重地吐出四个字:「你奶奶的」
周扬放声大笑起来,震得屋顶簌簌作响:「你总算记起了自己的口头禅。天,我多怀念你讨厌的坏嘴巴。」
双臂不容抵抗地把离尉搂在怀中。也许雾气太重,既影响呼吸,也影响大脑清醒。离尉乖乖地靠在周扬结实的胸膛里,闭上眼睛,听着周扬的心跳。
假如当日的子弹穿过这颗心脏,就听不到这声音了。他的第一项任务,失手得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值。
他努力提醒自己正身陷阱;他努力提醒自己周扬不是个好东西;他记得周扬作恶时可恨的笑。
离尉努力警惕着自己,闭上的眼睛却不听使唤,不愿睁开。他听到心脏扑通扑通激动地跳着,他感觉双颊可耻地发热,而他的脑子,很没有义气地昏沉。
他在,漫天热雾中沉沉睡去。
日的清晨,没有见到周扬。身边陷进床垫犹有余温的凹痕说明周扬刚刚离开不久。房中无人,身上没有镣铐,可谓千载难逢的机会。离尉却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冥冥中有不安的神诋盘旋在他头顶。
他从床上爬起来,小心地环视着四周。
砰!门被猛然推开,离尉骤然震了一下,视线转向门口。
「靠!离哥,别怪兄弟没义气一早坏你美梦。不趁这会周老大不在来拐你,待会就没机会了。」
几条大汉子如狼似虎闯了进来,老狼带头围到床头,看见离尉半醒的脸,发出夜枭般的难听笑声:「不会被周老大疼爱得直不起腰吧?快快快,想找乐子就别装死。」
幸亏身上睡衣穿得严实,离尉才没有大丢面子,皱眉问:「周扬哪里去了?」
「他出门干正事。别磨蹭,好酒好菜都备好了,今天一定要疯个够本。」
几人粗鲁地把被子掀了,扯着离尉起床。
「去哪?」
小白脸对他拼命挤眼:「当然是你最喜欢的地方!」
看他们的势头就知道不去不行,离尉到张望:「我昨天穿的衬衣呢?」
「衬衣?靠!」老狼一嗓子吼起来:「离哥你体谅体谅兄弟吧,我们是去疯,又不是扮白领打劫银行,还衬什么衣?」
一团东西迎面扔了过来,还是小白脸在挤眼:「离哥,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套,我洗干净留起来的。怎么样,兄弟们对你够义气吧?」
「快穿,快穿!周老大回来就糟糕了。」光头跺脚。
离尉还在犹豫,顿时有几双手伸过来,剥的剥,解的解。
「别乱动!住手!」离尉瞪大眼睛,无奈双手不敌四拳,立即被剥个精光。
几双牛般大的眼珠瞪着他。
「啧啧,离哥你逊啊,周老大这么狠?」
「去你的,这叫情趣懂不懂?你在地上磕一千个头,周老大都不会给你弄一个印子。」
疤脸骂起来:「小白脸,你给我磕一个头就够了,老子给你在身上弄够一千个!」
虽在对骂,手上却都不慢,把带来的衣服往离尉身上不由分说地套了,连声怪叫:「快走快走,别被抓到现行!」
离尉仿佛被绑架般,身不由己下了楼梯,直出大门。门口已经停了一部大房车,狐狸一副痞子相蹲在车门,见了他们站起来,把嘴里叼的烟「呸」一声吐到地上:「上车,老子等急了。」
「别瞪我,是离哥磨蹭。」
啪!光头挨了一个响栗子。
「死光头,老大你也敢抱怨?」
「别斗嘴,有种决斗去。」
七嘴八舌中,离尉被塞进汽车,扬长而去。
不可思议地看着总部被远远抛在身后,离尉带着怪异的感觉发现自己已经逃离了周扬的掌握。没想到总部今天竟没有任何看守措施,只是
「薇薇呢?」离尉问。
小白脸谄媚地笑笑:「和周老大一起出去,谁知道去干什么?」
离尉活泼没一会的心沉下来,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假如逃跑的话,不能不顾虑薇薇的安危。
车子中有光头几个,变得比舞厅更嘈杂。一路在怪叫和烟雾中颠簸,大房车在一家安静的店铺门口停下。
猫头鹰正焦急地在门口等着,冲第一个下车的狐狸喊:「被周老大打断了腿呀?害老子等这么久。咦,离哥呢?」
关头打开车门大声嚷嚷:「我们帮离哥脱了外套,他现在死也不肯下车!奶奶的,这怎么回事?」
「什么?」猫头鹰和狐狸同时扑过来,朝车里一看,哈哈大笑起来:「离哥你别说你在害羞。」
车里的斗争正于白热化阶段。身上这套被强迫换上的服装,离尉已经难以接受,脱掉外套后,上身只剩紧身的红色小皮衣,,还特意露出两个淫糜可爱的小突起,被周扬弄出来尚未褪去的淤痕平添他人的黄色想象。
要他穿著这样的色情套装出去见人,他宁愿被周扬狠狠打一顿。
「离哥你这是干什么?你向来喜欢这么穿的!」
「我现在不喜欢!」
小白脸叹气:「老大你当可怜我们,兄弟们和你两年没见,都盼着重温一下以前的疯狂时光。你当年叱咤风云,红遍各家俱乐部夜总会,那是说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啊。」
「是啊,离哥,难得今天周老大不在,你就穿一穿嘛。这可是当年你的专门衣着,迷昏了多少小姐。」
「连妈妈桑都应声而倒啊。」
光头狠狠地咬牙:「要不是周老大吃醋不许你穿」
啪!这在他的光头上敲栗子的是猫头鹰:「光头你少说周老大坏话,离哥的脾气你不知道?」
离尉才不管他们胡说八道,被众人扯了两下,知道相持下去肯定吃亏,不得不赌一,恶狠狠吼道:「死光头你给我放手,不想活了是不是?还有你,小白脸,再惹事小心老子一拳打得你不能人道!」他生平第一学流氓说话,居然说得有板有眼,不知道这是否也算一种天分。
车厢顿时安静下来。
小白脸第一个讪讪缩回手陪笑:「离哥你别急,有你老大在,我哪敢惹事?最多是拍马匹拍在马腿上,不知道离哥你洗脑后换了口味,喜欢斯文的。」
「呵呵,」光头耸耸肩,咧嘴笑起来:「好久没被老大骂,爽!」
周围几人不约而同点头,满脸愉悦,啧啧笑道:「还是挨老大的骂过瘾。」
离尉趁热打铁,捡起自己红黑两色的皮外套。看了看,觉得即使穿上还是充满色情味道,视线一转,停在小白脸身上:「你,把外套给我。」
剥削了小白脸的外套罩在自己身上,朝光头嚣张地哼一声。光头眨眨眼睛,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聪明地把长裤脱了下来,自己穿著一条裤衩,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高兴地递上长裤:「离哥,你腿长,长短该合适,就是宽了点。」
离尉面对这班活宝,表面上老神在在,实际上揣揣不安,绷着脸穿上小白脸和光头供奉的外套长裤,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委实比刚刚那套暴露的色情服装好多了。
大家见离尉脸色稍微缓和,都松了一口气,老狼喃喃道:「离哥,穿衣服变斯文也就算了。你要告诉我,你洗脑后不喝酒不喜欢调戏小姐,那我老狼还不如去跳河。」
离尉环视众人,个个都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真怕他点头说是。离尉心想,我要说是,他们失望之余,说不定立即造反把我这个老大宰了。
「离哥,你不会真变得那样吧?」小白脸问。
十余个彪悍大汉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如等着主人宣判是否赶出家门的小狗般,离尉心头一热,摇摇头,振奋起来吼了一句:「不喝酒不调戏小姐算什么男人?兄弟们,我们快活去!」
三秒沉默后,众人怪叫起来,轰然应是,簇拥着离尉下车。
下了车,才发现店铺的招牌上写了四个漆金大字–汪洋书店。
书店?似乎和设想的有点出入,离尉为自己开始想歪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谁能猜到光头这样的人也会看书。
他们说这是离尉以前最喜欢的东西,难道自己喜欢看书?
「离哥好久没来了吧,这边走。」猫头鹰带路,横冲直撞进了幽静的书店。
「离哥不是好久没来,他是被洗脑忘记了。」
「光头,你再把离哥被洗脑的事挂嘴上,小心我扁平你的光头。」
离尉跟着他们进到书店最里面,小白脸在墙上熟练地摸了几下,跟前一面半身的镜子刷地打开了,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脸:「找谁?」
光头嚷嚷:「你瞎了眼呀?你说我们找谁?」
凶狠冰冷的目光扫到离尉脸上,眼睛猛然一亮,立即挤出可以媲美菊的笑容:「离哥!嘿,是我瞎了眼。」
隔壁的书柜无声无息移开,里面传来隐约的嘈杂歌舞声。看门的大汉从旁边跑出来:「好久不见离哥啦,您老人家真是越来越帅啊,里面请,里面的小姐不错,那个阿咪咪」
「去!」猫头鹰笑着假踢他一脚:「里面的小姐我们比你熟。离哥,别管那些小东西,我们帮你准备了好节目呢。」领着离尉往前走。
越往前走,空气越浑浊,音乐声也越大。
节奏强烈的摇滚乐在开得轰轰震的音响里几乎听不出原音,旋转激光灯象此起彼伏的闪电,在黑暗中制造瞬间的光明,照亮许多张年轻而痴迷的脸,还有他们手中的酒杯和摇摆起舞的腰身。
他们找了一个角落,占据三条大沙发。
「我们自备私货。」狐狸贼笑着,不知从哪弄来几大瓶白酒,摆在桌上:「就周老大规矩多,说什么不许离哥多喝。这趁他不在,离哥你也过过瘾,这几瓶好酒是我们孝敬你的。」
小白脸啧啧道:「所以说人跟人有前世缘分,离哥那是被周老大吃定了。」
「对啊,离哥为谁改过心意?碰见个周老大,立即蔫了,周老大说什么就什么。」
离尉装作不满地哼哼两声,立见效果。大家都闭了嘴,正古灵精怪地挤眉弄眼中,一把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
「所以说呢,没良心的人还是没良心,有良心的人还是有良心。」半娇半恼的动听声音,象白皙幼嫩的小手抚上人的心窝。
离尉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已经偎进了一副软绵绵散发着清香的身体。一张艳丽却绝不俗气的脸跳入眼帘。
小白脸戏谑地问:「梅大小姐,那你说离哥是有良心的,还是没良心的?」
梅哼了哼,手指往离尉额头上狠狠一戳,磨着牙说:「不来看我就是没良心的,来看我就是有良心的,两年不见影子,你说你有良心还是没良心?」脸色一转,又噗哧笑出来,用香喷喷的手绢揉着刚刚戳的地方,柔声说:「今天算你有良心,还没有忘记我这么个妹子。」
妹子?离尉瞪大眼睛,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梅却没察觉离尉的异常,吃吃笑起来,接过光头递过来的一大杯酒:「不过,还是要罚你一溜烟不见了这么久。」
狐狸苦笑着说:「梅大姐,我们可是千辛万苦才把离哥拐出来的,你别闹场,我们还准备了好节目给离哥过瘾呢。」
「你们能有什么好节目?不过找几个小姐闹闹罢了。没出息。」梅翻个白眼:「我先说白了,今天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表哥你一定要跟我喝个够。」
满满一杯酒递到唇边。
离尉愕然问:「你是我表妹?」
梅竖起柳眉:「少装蒜,好啊,你连我都唬弄,罚你连喝三杯。」趁离尉还想张嘴发问,把烈酒往他唇里一倒而空。
「呜咳咳咳」离尉并不会喝酒,猛然间喉咙进了一股热辣辣的液体,呛得连连咳嗽。
梅哪里肯信他是真的呛了,装模作样拍拍他的背,在他肩膀的肌肉上狠狠拧了一把,咬牙骂:「你就我一个表妹,竟连喝杯酒都要摆架子。一溜烟不见了两年,也不来看看我,我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找谁,没人可怜。」眼圈真的隐隐发红。
光头嚷嚷着说:「梅大姐你少来这套,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啦,还有人敢欺负你?离哥你还好吧,你可别说你被酒呛到了,让别人听见可会把牙都给笑掉。」
梅瞪他一眼:「我们兄妹的事你们少管。」
「离家的女人都不好惹。」小白脸在一旁喃喃。
「还差两杯,快喝。」梅撩起袖子,倒象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女强盗。
离尉刚刚咳得好点,眼看又一杯递到眼前,脸色白了大半,刚要摇头,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抢了梅手里的酒杯,顺势扔到地板上。
当!
高价的玻璃酒杯连同难得的好酒,同时亲吻坚硬的地板。
「哦!」
「周老大!」
沙发里的人视线转到离尉身后,不知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都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离尉在沙发上转头,看见周扬高大的身影,象神诋一样笼罩着他。
梅从离尉腿上站起来,跺着脚讪讪道:「周大哥你干什么嘛?人家不过要表哥喝两杯。」
「你表哥枪伤刚好,你知道吗?」周扬黑着脸,沉声责问。
梅吃了惊:「枪伤?我表哥,你受伤了,哪?」连忙坐到离尉身边,小手毫无顾忌地摸上离尉的胸膛。
「唔!」正好端端坐在沙发上的离尉还没有体验到表妹的关怀,腰杆一疼,双脚已经离开地面。
头昏眼后,人到了周扬的肩膀上,胃正好被周扬硬如钢铁的肩头顶着,一阵一阵发疼。刚要张口,周扬压低声音威胁:「再乱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转头环视离尉一众兄弟,早已站了起来。
光头还是穿著裤衩,皱着一脸横肉说:「周老大,离哥跟了你,那是他愿意。可你这样把他扛肩上,也太不给我们老大面子了吧?」
周扬冷笑:「离尉的身体状况,梅不知道,你们是知道的。光顾着发疯,老大的命就不管了。」
几个大汉自问心虚,都低下头,光头还想说什么,猫头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算了吧。周老大的意思就是离哥的意思,你看他们在一起几年,离哥什么时候逆过周老大的意?」
周扬不再说话,扛着离尉大步离开。
出了书店,叫人头昏脑涨的嘈杂音乐置于身后,仿佛到了另一个清净世界。
周扬把离尉摔进车内,自己也坐了上去。离尉呻吟着从座位上爬起来,红火的脸色一直发烫,恍惚中想:糟糕,周扬要发飚了。
周扬生气地瞪着他,压迫的气势足以让对手胆战心惊。离尉酒意上来,象忘了想办法保护自己,只呆呆等着周扬发作。混沌中,看见周扬的目光缓缓变的温柔,又从温柔缓缓变的充满悲伤。
他伸出粗糙的大掌,轻轻抚摸离尉被酒烧红的脸颊。
「离。」醇厚的男音吐出那个字,分外令人心醉。
周扬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离尉恍恍惚惚地想着,是否该找个机会杀死周扬?
今天为什么不逃?如果不承认自己就是周扬的旧情人,那么薇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承认
「离」周扬反复吐着一个令人心醉的字。
离尉眨眨失去焦距的眼,他确信自己听到了,周扬的难以自抑的哭声。
他醉了,但他听到了。
第十三章
光头等不知是否受到周扬的警告,一连几天没有露面。离尉因为录像带的事情尴尬,见到薇薇就脸颊涨红,薇薇当然察觉到这点并且善加利用,奚落哥哥两回后同样挨了周扬毫不容情的训斥,结果连薇薇也失踪了似的不见人影。
没有外人干预的数天时光,成就了离尉和周扬的亲密接触。晚上同床共寝那是自然,白天的时间周扬也经常陪在离尉身边。
每逢周扬遇到公事忙需要呆在书房,一定会把离尉也喊上。周扬还是喜欢威胁,动不动就对离尉使出他的杀手锏要对薇薇如何如何。
可离尉渐渐明白,周扬的表情再森冷,也不过是虚言恐吓。虽然如此,他却不知不觉地收敛了对周扬的恨意,没有太过捣乱。
作为回报,周扬易怒的脾气也有所收敛,离尉两偷偷藏了尖利的餐刀在腰后被他发现,也不过狠狠瞪离尉一眼,将餐刀挫骨扬灰了事。
这天,周扬又把离尉带到书房。
也许近日帮派里出了麻烦,周扬眉头比平日皱得更,右手屈起食指,在漆工一流的桌面上轻轻扣着。
离尉当然不会傻得过问帮中的事,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房中气温适中,安安静静,只有周扬若有节奏的扣桌声,让人昏昏欲睡。几日磨合下来,离尉在周扬面前已经没有往日那般警惕,懒洋洋打个哈欠,蜷起身子缩在沙发上准备补眠。周扬睡觉有个坏习惯,喜欢紧紧勒着离尉的腰,只要离尉晚上稍有动弹,周扬就会反射性地勒得更紧,仿佛怕离尉半夜偷偷离开似的。
偏偏离尉睡觉是个不安分的,晚上常常翻身踢被,每微动就会被周扬恐怖的力气勒疼而醒来。
「你想勒死我?」
「叫你别乱动。」
「很疼。」
「知道疼你就别动。」
同样没建设性的对话一个晚上要重复数遍。
恶性循环下,周扬的手臂对离尉细腰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而离尉晚上好好睡觉的几率越来越低。
值得庆幸的是,白天随时可以补眠。
周扬书房的这张沙发成了离尉最喜欢的小睡地点,软绵绵的垫子,躺进去象陷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周扬还有一个好习惯,离尉小睡时绝不吵他。
实际上,只要离尉闭上眼睛,周扬在书房里的一切动静都会变的小心,东西轻放轻拿,接电话也压低嗓子。
只是今天,当离尉闭上眼睛快将入睡时,周扬低沉的歌声很快让他从混沌的黑暗中醒了过来。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确实是周扬,反反复复,唱着这两句。
「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他的嗓子有点沙哑,但透着与众不同的性感,离尉缓缓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中出现周扬坐在书桌旁低头吟唱的侧脸。
眼帘内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周扬是清晰的,似乎他的身上发着光,盖过了别的一切。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离尉怔怔的看见离尉惊讶的视线向自己射过来,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跟着周扬的调子哼起了歌词。他微微扯着嘴角,带着一点点不好意思开口:「听你唱过几,记住了。」清楚的看见,周扬眸中的惊喜一掠而过,随即被失望代替。
仅仅为这眼神的改变,离尉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起来。
周扬停了歌声,将视线收回,重新转过脸。房间中失了他温柔的歌声,骤然显得局促沉闷。
离尉斜躺在沙发上,抿着唇,闷闷地问:「怎么不唱了?你唱歌挺不错。」干涩嗓音中,藏了真心的惋惜。
远远看周扬的侧脸,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那宛如一具在风雨中经年累月却丝毫无损的精美雕塑。硬朗的曲线,在大师的鬼斧神工下充盈着凡胎肉眼无法察觉的温柔火焰。
瞬间,离尉地后悔。他不该睁眼,周扬低头轻轻吟唱的那一刻如此动人,象烟火一样转眼即逝。假如他不睁眼,也许这奇迹可以存在得更久一些。
他懊恼地垂下眼,没了说话的兴致。
可忽然,房中的空气微微震动,周扬又开始唱了。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离尉陶醉地听着周扬反反复复唱着这两句,丝毫不觉得单调。一丝满足的笑意在唇角蔓延开去,他不在乎被周扬看见他的满足,这个空当,没时间去揣测周扬的恶劣和歹毒,没时间追究周扬曾经折磨他。
大海中常有被美人鱼的歌声迷惑而迷失方向的水手,离尉傻傻地想,如果周扬是美人鱼,他是否甘愿当一名水手?
歌声忽然中断,打破了离尉胡思乱想的梦。他茫然抬头,看见周扬足以令所有女人魂断神伤的俊脸。周扬近在咫尺,脸上仍旧什么表情也没有,却似乎可以表达任何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
他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离尉额前被睡得乱糟糟的短发。
「离,这歌是你教我的,我只会这两句的调子。不过其他的歌词,我记住了。」他清清嗓子,笨拙地唱起来:「我看见,我看见,在我记忆中,只有一个你。」
「我看见,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我没有忘记你,永不会忘记你。」
「我爱的,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歌词连在一起后,果然唱得频频走调,连开始唱得挺不错的两句都无法保持水准。一贯严肃的周扬认真地唱着走调的歌,这场景怪异得近乎可笑。
离尉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泪珠在他颤动肩膀时顺势滑下脸颊。没有任何时候,离尉比这刻更希望自己不曾失去记忆。
那天下午也许是他第一心甘情愿搂住周扬。周扬自然地反搂他,仿佛这样的情景已经演习过千万遍。
周扬说:「你唱歌很好听,从前总唱给我听。可我有时候很忙,会嫌你烦,会发火。」他叹气。
离尉问:「从前,你发火时也会打我吗?」
「不。我不肯听你唱歌,你就打我。最喜欢抓我的背,象猫一样。我从不还手。」
离尉不可思议地摇头。
周扬又说:「你这样四不象似的跑回我身边,我恨不得掐死你。」这样说的时候,他果然伸手,按在离尉白皙细长的脖子上。
「我不是四不象。」离尉仰着脖子毫不反抗,软绵绵躺在沙发上,定定看着周扬:「我是离尉。」
周扬定住了,晶亮的眸中有被他的话激起的氤氲。
双手离开脖子,缓缓按住离尉身侧的沙发,支撑着身体,周扬俯得更低。
唇是干燥的,带着男性独特的气味,一分一分靠近。每近一分,心跳便加速一倍,他们第一,同样期待对方的甜美。这份渴望几乎无法压抑,要叫嚷着破体而出。
唇贴上的瞬间,书房的大门被人从外猛然打开。
「就猜到你们在这!」
已经胸贴着胸躺在沙发上的两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从沙发上坐起来,同心协力爆发出一声怒吼:「薇薇!出去!」
两人的脸都是红的,周扬是因为欲望的发泄被堵在出口,离尉则由于丢了脸。
薇薇吐吐小舌头,连忙举手投降:「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立即就走。真是的,人家怎么知道你们大白天在书房乱来?要做也到卧室去呀。对了,哥,」骤然转身,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甜笑着问:「要不要我拿摄像机来帮你拍记录片?」
「出去!」伴随着羞愧得几乎打算把头塞到沙发靠枕低下的可爱表情,离尉再度摆出哥哥的姿态低吼。
周扬是标准的行动派,一个大靠枕准确无比去势凌厉地扔向薇薇。
薇薇惊叫着挨了这一下偷袭,委屈地嘟嘴:「两个男人欺负我一个。」转身溜出门。
「薇薇!」离尉却忽然叫住她。刚刚被撞破关键时刻,什么都顾不上,这一耽搁才看清楚妹妹的脸。他站起来,走到薇薇面前,不满地皱眉:「这怎么了?」伸出食指,点着嫩红脸蛋侧边一道指头宽的伤痕。
「哦,这个,」薇薇揉揉自己脸上的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干了,随口回答:「刀子划的。」
「刀子?太不小心了,女孩子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脸,不然日后怎么嫁人?告诉哥,怎么划的?」
薇薇象听见奇闻一样瞪大眼睛:「当然是打架呀,哥,你是不是被周大哥上糊涂了?不打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刀口?没关系,有伤疤去日本做整容手术好啦。这是小伤,没有大碍。你还没看见我去年和人家干架时弄的那道口子,啧啧,简直是」
「打架?你竟然跑去打架?还被人划伤了脸?」离尉叫得一声比一声高,脸色从红转青,片刻表情呈现一片肃然,对薇薇沉声说:「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你?不管谁起的头,打架也就算了,竟然用刀划伤女孩子的脸,简直不可原谅。薇薇别怕,哥哥一定帮你报仇。」
薇薇打个哈欠,摆手摇头:「不用了,哥。我们打个和手,你妹子最讲江湖道义,打过就算,不来事后寻仇那一套卑鄙的东西?」
离尉依然忿忿不平:「什么平手?你是女孩懂不懂?你破相了懂不懂?就算整容可以修复,这事情性质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薇薇以一副无辜的表情承受离尉的轰炸,似乎也有点被离尉的愤怒唬住,小声嘀咕:「他已经被我阉了,还不够吗?难道非要把他分尸?可这样似乎有点过分,江湖道义上讲不过去」
「阉?你把一个男人给阉了?」见妹妹如此「轻描淡写」「通情达理」,离尉一口气喘不过来,几乎倒在地上。
周扬聪明地介入:「薇薇,快点去把伤口收拾一下,不要真破相了。」将薇薇推出门外。
薇薇在门外不大放心地问:「哥怎么了?看起来象受了刺激似的。谁惹他了,一定是光头他们,周大哥你也不教训教训他们。」
「你哥是欲火焚身,没心思听你唠叨什么打架的琐碎事。」
书房的门,在薇薇面前坚定的关上。这一定要记得上锁。
第十四章
周扬的魅力不可思议地与日俱增,离尉琢磨心事的时间也与日俱增。
他不记得从前,每一个从前都在别人的嘴里吐出来,即使是录像,也隔着电视机的一层玻璃,每一点关于离尉的过去都令他惊讶,他竭尽全力地触摸。在频的触摸中,朦胧的意识中他和周扬越贴越近,却和从前的离尉越隔越远。
「你的歌声很美。低沉,充满了磁性。我第一远远听到,心里就想我要上他。」周扬指着照片中穿着奇装异服,表情嚣张的离尉说:「等我走到你面前,知道你第一句说什么吗?你问我,来者何人?我说,我是周扬。你就说,喂,姓周的,我想试你的床上功夫。」
周扬露出向往的神情:「我们那一晚真形容不出来。你都忘了吧?」转头看着身边的人,他苦笑。
离尉也苦笑。
离尉和离尉,过去的和现在的,是不同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很明显,周扬爱的,是过去那个。这一点越清晰,离尉越不安。
更心烦的事,他对从前没有记忆,却依旧记得周扬曾经对他做的那些残忍的事。开始的残忍和后来的温柔加在一起,离尉不安中又为自己对周扬越来越的依赖而不齿。
不安,而又不齿。
离尉清楚了解这种难受的感觉,象中了蛊毒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人一样痛苦。
存在周扬的世界是分裂的。
周扬在身边,用亲昵的微笑注视着时,离尉是病入膏肓昏昏沉沉忘乎所以地吸附着那份珍贵的温暖;一旦周扬不在身边,离尉的病情似乎略有好转,会在沉溺和醒觉中挣扎,但这只会令他更加痛苦。
周扬似乎也有所察觉,他呆在离尉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认真履行形影不离的政策,即使真的忙到无法理会离尉,周扬也会想办法找点事给离尉干,让离尉和他一样忙。
「交给你了,象我的命一样,都交给你。」周扬莫名其妙的话,总可以莫名其妙地打动离尉。
他交给离尉一叠文件、或者一叠照片、或者一间正准备开业的夜总会的剪彩计划,明知道离尉不会提出什么重要的建议,他却习惯用最郑重的语气把东西交代给离尉,仿佛他托付的是他的全部。
「离,还是你最能帮忙。」
额头上被轻轻印上一个吻,离尉就几乎窒息了,他要沉在这个带着周扬气息的吻里直到周扬离开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周扬并不知道,也许是并不说破吧,离尉的烦恼一个被洗脑的前情人在受到情人不人道的对待后还应该继续爱他吗?
窗外小雨不断,一篮新鲜的水果端端正正摆在桌上,红的加州提、黄的吕宋芒、绿的富士青,配上两个色泽诱人的红火果,明快鲜艳,引人垂涎。
「你说我离开周扬好吗?」
噗!一声不文雅的音调传来,伴随着咬了半截的香蕉从张大的嘴巴里掉到地板上。薇薇瞪大眼睛:「哥,你说什么?我刚没听清楚。」
「我想离开周扬。」离尉搓着手。
薇薇翻个白眼:「哥你疯了吗?你找死呀?」
离尉立即皱眉:「薇薇,女孩子怎么可以」
「我说错了?你明明是找死嘛。」薇薇毫不反省地叫起来:「哥你天生被周大哥吃定啦,离开周大哥你会浑身不自在的,不自在就会生病,一生病就会病死。所以你离开周大哥就是找死。」
「薇薇!你胡说八道什么?」离尉瞪她,低吼。
「什么胡说八道?这是你当年自己说的呀。」薇薇反瞪,对他高吼:「那时我说周大哥太凶了,要哥你不要跟他。你当场给我两个嘴巴子,说你不离开他会死掉!」
呃!
一口气呛在嗓子眼里,离尉猛吞两口唾沫。
「我我打过你?」
「经常啊。」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薇薇摆出弱小无辜的控诉面孔:「轻的时候你甩我嘴巴子,重的时候就用脚踢我。哥你凶起来跟疯狗似的,连周大哥也挨你的拳头。你倒好,洗个脑什么都忘了,我白挨了你那么多打。」
我有这么暴力吗?离尉一头冷汗。
「你问问那班兄弟,哪个没试过让你扁得在医院蹲上几天?你大前年看见小白脸调戏梅姐,把小白脸打得吐血,躲起来三个月不敢见你。」
伸手往额头上一抹,又是一手冷汗。
「别开玩笑了,」离尉抽搐着嘴角:「我这么暴力,兄弟们还会跟着我?还有你,火暴小野猫似的,挨了我的打,不一早来个离家出走?」
薇薇忽然闭上嘴,仔细打量着离尉。离尉被她认真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不由缩缩脖子:「看什么?」
「哥啊你」薇薇扯着嘴角,勾起一个欢快的弧度:「你真讨人喜欢。」她猛然噗哧笑起来,伸直双臂往离尉脖子上整个身子扑过去。
「哇,小心!」离尉惊叫着,巨大冲力下,两人一起倒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薇薇大模大样压在离尉身上,甜美地笑着,低头说:「哥你讨厌我吗?」
「怎么会?」
「就是这样啊,不管我怎么样,哥你就是喜欢我,我干什么哥你都喜欢我。」薇薇说:「哥你也是一样,不管你多凶多蛮不讲理多莫名其妙,我还是喜欢哥,喜欢得不得了,老狼小白脸那些兄弟还是拿你当老大,周大哥还是只要你一个。哥你被人洗脑了,变成个小白痴我们还是喜欢你,你别担心。」
薇薇甜美的笑容,在逆光下成了天使的侧影。
离尉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她嫩滑的小脸,微笑着说:「哥不担心。」
薇薇吐吐舌头,做一个松了口气的夸张表情:「那你下就别再说什么离开周大哥的话来吓唬你可爱乖巧的妹啦!」
离尉宁静满足地笑着,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烦恼真是傻极了。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过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周扬对他温柔体贴,兄弟们对他尊敬有加,还有妹妹虽然脾气古怪一点,却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还有什么不满足?
一道高大强壮的黑影,缓缓笼罩在离尉宁静满足的笑容上。头顶上传来隐藏着危险的低沉男声:「什么是离开周大哥的话?」
「我在帮哥按摩,没有欺负哥哦!」薇薇象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猛跳下沙发:「周大哥你失败耶,我哥正在考虑要不要抛弃你啦。」转过身,一溜烟窜到客厅门外去了。
第十五章
周扬的注意力,顿时留在客厅唯一的对象身上。
离尉从沙发上坐起来,逃避着令人战栗的询问目光,拿起一个青苹果在袖子上猛擦,弯着肘子向沙发后一递。
「办完事了?吃个苹果。」
苹果被接了过去,却没有立即放到嘴边。周扬细细把玩着,凝视正用僵硬的脊梁对着自己的离尉。
「你想离开我?」
离尉垂下头。
「离,回答我。」周扬语气平静地问:「为什么?」
坐在沙发中的人竭力让自己陷入沙发中去,垂着的头垂得更低。离尉察觉周扬正慢慢绕到身前,把头偏到一边。
各种复杂的滋味从最底层的地方渐渐加温,翻腾起来,象一道用尽美味调料但主料糟糕透顶的菜肴。
周扬走到他身前,半跪在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我做错了什么?」
离尉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叫嚣着跳起来,指着周扬的鼻子大吼「你爱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离尉!你不是我的情人只是过去的离尉的情人!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我会成为你所爱的那个离尉!你让我难受心虚嫉妒忐忑不安,周扬你是个混蛋!」
连串的咒骂在喉咙下不去吐不出来,离尉用无辜又复杂的眼神凝视周扬平静邃宛如海洋的精明利眸,磨着牙,努力地开口,结果只无力地吐出了最后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总结性语句:「周扬你是个混蛋」
周扬看着离尉痛苦挣扎的脸,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他所有的苦楚周扬都一清二楚,切体会。
阳光的暖意在周扬的眸子中久久不散,到离尉仿佛被这种若有实质的目光俘虏得毫无反抗余地,连视线都无法移开时,周扬伸来双臂,把他轻轻拥在怀里。
「你说的对,我是个混蛋。」周扬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闭上眼睛低声喃喃:「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我很抱歉。」
于是离尉骇然发现,原来他刚才还没有被完全俘虏,还有那么一点点挣扎空间。可经过周扬这几字恍如咒语的喃喃后,终于彻底失去了自由。
「周扬」他紧紧反拥着周扬,把脸埋进周扬宽宽的肩膀里。
好吧,忘记那些无聊的过去和现在,这一个和另一个。
他平白享受了这么多,还烦恼什么?周扬是这么好这么令人心动,就算只能拥有这个男人一千分之一也是上天的恩赐,他还不安什么?
「周扬,我无法变成从前的离尉。我做不到。你失望吗?」
「你会象从前的离尉那样爱我吗?」
「会。」离尉认真地沉吟了许久,缓缓点头:「我一定会。」
周扬微笑:「我只要你爱我。」
离尉低声说:「我爱你。」
「那脱掉衣服。」他在离尉耳边吹气,蛊惑地命令:「现在。」
离尉愕然看着他,被他眸中的火热欲望烫得一个激灵。
「这里是客厅」口里这么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情不自禁地遵从命令,滑到衬衣领口。
最上端的纽扣,在周扬含笑的凝视下变成灼热。离尉努力地和忽然之间难以对付的扣门交战。
「离,」周扬轻声说:「直接扯开。」
他又抬头,惊惶如幼儿般直视周扬的眼,双手猛然用劲左右一分,衬衣的纽扣激射而出,奔跳在厚厚的地毯上。
带着不少细小伤痕的白皙胸膛,赤裸裸呈现在周扬欣赏的目光下。
周扬唇边的笑更了,象主宰灵魂的神诋一样尊贵。他抚摸,亲吻,并且赞叹。
「很美。」
简单的两个字,如灵药点燃离尉所有激情。他倾前,热切地亲吻周扬的唇。周扬的一切如此甜美,是他所有期待的来源。
带着孩子般的乖巧,离尉让周扬脱下他的长裤。俗世的束缚一件一件通过周扬的手滑落在地上,离尉轻喘着。
身体已经赤裸,他清楚地明白这是客厅,光天化日之下。
但周扬足以成为任何疯狂行为的理由,他地渴望被周扬拥抱。
「嗯」后仰着脖子发出虚弱的呻吟,离尉陷入永远也不想醒来的爱之漩涡。
身上滑动搓捏的轻巧的指,体贴淫糜的舌,来自周扬的一切都不可思议地完美。双腿被缓缓抬了起来,离尉感觉到入口坚硬的昂扬。
被撑开的那刻,他发出急促低沉的呻吟。狭窄的通道被一点一点扩张,皱褶一层一层展开,周扬跳动的筋脉充满了他,象周扬的眼神一样令他喘不过气来。
「呜」
「让你哭着求饶好吗?」地,一下比一下更猛烈的撞击中,周扬贴着他的耳问。
离尉蹙眉,汗湿的发丝随着拼命摇晃的头在空中飞舞。
「唔唔啊啊!」
周扬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活象已被禁欲多年。沙发上的离尉被他翻来覆去,温柔又专制地试验一个比一个难度更高的姿势。
每一软化的器官从身体抽出时都带出白浊的液体,每一离尉都以为这是最后一,每一离尉都低估了周扬的欲望和疯狂。
到最后,离尉终于明白周扬开始说的话是当真的。内部过度的摩擦、快被折断的腰部和周扬互为矛盾的温柔和强硬让他受不了地哭起来,呻吟着断断续续地哭:「周扬周扬你是个混蛋」
周扬正一个挺身再度进入,几个强猛的来回抽插后,邪魅地笑起来:「谁说不是呢?」他补充:「以前你每抓伤我的背,我都是用这法子教训你,直到你求饶或者晕过去为止。」
听了周扬的话,离尉没有求饶。
他晕过去了。
第十六章
只要有一个缺口,水就会源源不断涌过来。周扬如果是水,那么一定是灾难级的洪水,自从离尉给了一机会后,周扬体贴温柔守礼的面目立即荡然无存,假如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在离尉身边不肆意求欢是因为担心离尉的心理而努力压抑的话,现在就是放弃压抑后对自己肆无忌惮的加倍补偿。
一连七天,存在离尉脑海中的只有不断摇晃的天板,和周扬嚣张邪恶的笑容。
「我饿坏了。」发泄后的周扬得意地笑着,啃噬离尉的肩膀。
这个借口一点也不高明,所以离尉觉得一点也不能接受。只是被蹂躏过度的身体现在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大声流畅地驳斥周扬。
「我要把两年的份全部补回来。」周扬又说。
离尉有气无力地瞪他。周扬瞅瞅他的脸色,象孩子似的笑开了:「你不知道吧,那天第一上床后,你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中的惊讶令我感觉奇好。遇上你,我的劲就特别大。」还留在身体的异物恶意地顶了顶。
「呜」离尉微弱地呻吟出来,把所有力气用在瞪眼上。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的东西。
热唇覆盖上来,周扬又把他吻住了。离尉知道他对待俘虏粗暴,现在总算明白他对待情人也文明不到哪去。
在床上的时候周扬总是霸道的,他的吻是狠狠的,他的抽插是狠狠的,强势得宛如世界霸主,对手一丁点的疆土也休想保留。
满足地痛吻了离尉,周扬才松开让他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凝视着他说:「就是这个样子,被我迷得晕乎乎的可爱样子。」
离尉间接地求饶:「周扬,我饿了」
「我也饿了,饿得狠了。」大坏蛋另有他指,不安好心地回答。
「什么味道,好香,好像是烤肉我真的饿了」
转移注意力的策略失败,周扬连连点头:「我也是真的饿了,要吃离尉的肉。」
他边说边咬离尉的锁骨,重重的咬,咬得离尉青一块紫一块可偏偏不见血,咬得离尉呜呜呻吟抗议个不停。
「对,我是在惩罚你,如果可以杀了你多好?」周扬喃喃道:「如果可以把你吃到肚子里多好?」
「疼」
周扬松了口,温柔地看着他:「象极了,这个眯着眼睛的模样真的象极了,和从前一模一样。」他怔怔看着离尉皱出一团的俊脸,象忽然从梦境中醒来似的,哦了一声,带着歉意说:「咬疼你了没办法,谁叫离的锁骨这么香喷喷。你往常总一边呻吟一边大声叫我再咬重一点,我今日不过是让你如愿以偿。」
「还要咬重一点?」离尉气若游丝地呻吟。
周扬笑起来:「我怎么舍得。」伏下亲他的发丝。
「周大哥,已经七天了,你把我哥疼爱够没有?今天是哥的生日,一年一的大日子,你也该让我哥上你一啦!」
一把脆生生的大嗓门忽然越过阳光照耀下的窗台飘到两人耳里,中气十足,回声不断,包管整个总部连聋子都能听见。
周扬愕然,继而扬眉,赤裸着身体大方走到窗台向下一望,只见楼下绿油油的草坪上站了十几个人,都是离尉的老兄弟,人人仰头看着周扬房间的窗户。薇薇一马当先,手持大喇叭,正对着周扬挤眼。
草地后方摆着不少白色的太阳桌和椅子,上面还摆着鲜果点心,另有烤炉,上面的肉排正冒着油滋滋做响,发出诱人的香味。
周扬居高临下,似笑非笑:「薇薇,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什么?重复给周大哥听听。」
薇薇做个鬼脸,装作惊惶道:「最后一句不是我自己要说的,是他们逼我说的,都是他们的错。」指头向后面人群一指。
后面的老狼等哗啦一声退开三四步,人人摆手摇头地声明。
「胡说,明明是你自己叫的。」
「小娘们越大越不象话,居然栽赃老哥哥。」
「我们最尊重周老大,怎么可能叫周老大被离哥上嘛?」
「我一早就说过,离哥不可能在上面啦。」
「小白脸你少胡说八道,人家关上门的事你怎么知道?」
猫头鹰帮着老狼,贼兮兮怪笑:「小白脸你也真是的,离哥失踪两年回来什么都变样了,床上的位置有变化也不奇怪。现在说不定每天都是离哥在体力劳动呢。」抬头看见周扬唇边的冷笑,连忙拱手讪笑:「纯属猜测,猜测,呵呵,周老大别见怪。」
周扬看了这群活宝一眼,转身回到床边,把离尉扶起来。
「干嘛?」离尉这几天吃亏太多,还以为他又想到什么新姿势,苍白着脸吓了一跳。
「你的裤子呢?」周扬从地上捡起来,又扔回地上:「不行,你穿白的好看,找条白的吧。」到衣柜翻了一条全新的白色西裤和一条新内裤,就要帮离尉穿起来。
离尉连忙摇头:「不行。」
「对,我的宝贝还积在里面吧。」周扬明白过来,把离尉扛在肩膀上,入了浴室。
毛手毛脚一番,才又将脸红耳赤的离尉抱回床上。
离尉的羞涩仿佛是无法改变的天性,到现在还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我自己擦。」
「我来。这几天不都这样吗?」
「今天我没那么难受,可以自己」
「你再闹我不用毛巾啦。」周扬邪气地说:「我用舌头帮你舔干。」
离尉立即闭嘴。
穿好裤子,周扬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说:「清爽宜人,你脚还是软的,我抱你下去。等会不要和他们玩得太疯,酒也别喝太多。」他对那群活宝胡闹的本事很不放心,定了许多要离尉遵守的规则,边把离尉打横抱在怀中。
离尉愕了半天,闷闷说:「周扬,你忘记我的衬衣了。」
「不用穿。」
「什么?」
「你裸着上身让他们瞧瞧,看谁敢再说什么上下位置变换。」周扬忿忿不平。
离尉一声惨叫:「不行,你放我下来,你这个色情狂。」浑身都是周扬弄出来的痕迹,咬的、啃的、吸的、吮的,这样下去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离尉蹬着脚挣扎起来。
周扬瞪他一眼,态度不容抗拒:「我们回床再战三百回合,还是现在下楼?」
他的言出必行,离尉是刻领教过的,说了三百回合,恐怕就不会在二百九十九个回合之前停止,那岂不是要把命送在床上?
一口气憋在胸口,离尉可怜兮兮看着周扬。
周扬见他这样,反而不忍,低声问:「你还是不愿在人前和我太亲密?」
离尉心中微痛,倒说不出什么来了,暗忖我们本就一对,天经地义在一起,别人凭什么笑话,自己兄弟妹妹要是笑话两句,也不过是玩玩调节气氛。又为什么逆他的意伤他的心?要是从前那个大胆妄为的离尉,说不定连裤子都不穿就下去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不由放松了身体,乖乖躺在周扬怀里,不再挣扎。
周扬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对不起,我对别人都好,就是对着你,总忍不住使性子。别生气,我帮你找一件新的衬衣穿上。」
「不用。」离尉感觉他要放下自己,猛然睁开眼睛搂住他的脖子,仰视着他,微笑着说:「这样挺好的,我们下去吧。」
「周大哥,你又在欺负我哥吗?我哥是不是已经被你把腰折断了?」薇薇又开始拿着大喇叭在楼下嚷嚷,还有许多粗大嗓门在一旁伴着调侃。
两人相视,都笑了起来。
「这群小兔崽子皮痒了,下去教训他们。」
结果一下楼,没来得及教训他们,离尉倒被众人围着教训起来。
「主角迟到,罚酒三瓶。」三瓶白酒立即摆上桌面,都是一斤一支的。
第十七章
结果一下楼,没来得及教训他们,离尉倒被众人围着教训起来。
「主角迟到,罚酒三瓶。」三瓶白酒立即摆上桌面,都是一斤一支的。
离尉看着三瓶白酒,又看看一脸迫不及待灌酒架势的老狼,眼睛不由自主往周扬身上飘。
周扬说:「你别喝酒,我来。」
「哈哈,周老大,这可是你自己招揽的差事。离哥这三瓶算你的,等下可别说话不算数哦。」
周扬不答话,大手一伸,三瓶酒都拢到自个面前,随便拿起一瓶,仰头就倒。
喉头咕噜、咕噜几声,水柱般的酒象不经喉咙直接倒进胃一样爽快,中途连稍微停顿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周围顿时没了声响,离尉更是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不一会,瓶子里最后一滴酒也在众目睽睽下进了周扬的嘴。老狼等在沉默中爆发出一声喝彩:「好!周老大够剽悍!」
离尉还在张大嘴巴,见周扬若无其事放下空瓶,又豪气干云,干净利落拿起另一瓶白酒扭盖,慌忙扯住:「你已经喝了一瓶了。」
「嘿,嘿!兄弟们,离哥不够义气,他怎么就只心疼周老大呢?」小白脸立即起哄。
猫头鹰怪叫着嚷起来:「三瓶!不喝够三瓶今晚就轮到咱们离哥压着周老大。」朝离尉邀功似的挤挤眼。
「喝够三瓶,今晚我们离哥也该压着周老大。嘻嘻,你瞧离哥身上那些光荣勋章,周老大今早一定把吃奶的力气都用离哥身上了。」
薇薇骂起来:「你们这些为老不尊的,不许随便占我哥便宜。」跑到离尉身边对离尉甜甜的笑:「哥啊,你今天不穿衬衣的样子真是性感极了,我帮你拍下来好不好?」
离尉还未说话,闪光灯就咔嚓咔嚓亮了好几下,他愕然转头,看见小白脸贼兮兮晃着手上的相机:「离哥皮肤就是好,看这个比看日本的SM录像过瘾啊。」
离尉当场羞得几乎要钻进地缝里去,胸膛急促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扬被光头他们乱头苍蝇似的围着嗡嗡了半天,微微勾动唇角,又让离尉胆战心惊地拿起一瓶白酒往嘴里倒。
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杂乱的酒味和烤肉味混合在一起。
薇薇在耳边大声问:「哥,周大哥这七天真的一直把你压在床上啊?」
掌声和叫好声忽起,震得窗玻璃一阵晃动。原来又一瓶酒下了周扬的肚子,他真行,放下酒瓶,就是一脸的若无其事。
「别再喝了」
周扬似乎喝出了兴致,笑着说:「你从前也不是没见过我喝酒,别说三瓶,三十瓶也不在话下。」
喀嚓,喀嚓,闪光灯清脆的响声又传进耳膜。
离尉眯眼,看见小白脸兴奋地捧着相机跑过来:「周老大,和离哥来个刺激点的接触,以后照片放大了挂总部客厅。」
「挂总部客厅,你当离哥是红牌小姐啊?」
周扬放下酒瓶,抹了抹嘴,朝离尉邪气地笑着低语:「当众表演,你可比我在行。」搂上离尉的腰。
「不要」离尉难堪地推开周扬,力道怎比得上他,被搂得更紧。
周扬狠狠地吻了下来,覆盖在唇上,热得发烫。
周围都是尖叫。
「离哥加油!」
「离哥反攻啊!」
「离哥,拿出你以前的威风来,好好把周老大摸个够本!」
薇薇的大呼小叫由远而近:「哥你等等我,我把V8拿来了!」
「干脆当众表现,好久没见离哥的真人表演了啊。」
「是啊是啊!」
「表演,当场表演!」
离尉越发着急,身上的周扬重得象一座山似的。他直觉地感到周扬醉了,醉了的眸子不理智的光芒在闪烁。
「来一场真人秀!」
「离哥加油啊!把周老大理了!」
耳边听见周扬低沉性感的声音,咬着他的耳廓:「我们在兄弟们面前来场真戏怎样?」
「你疯了」离尉又惊又羞,双腿蹬个不停。
周扬却稍微变动角度,将他压在桌上。
「你往常总想着这样做的,你说这样才够刺激。离,我今天让你如愿以偿。」
周扬的手,轻轻覆盖到离尉的裤头上。
「住手!」离尉尖叫起来。
凄厉的叫声超越周围所有人的喧哗叫好,在蔚蓝的上空盘旋不去,象刀尖用力划过玻璃,刺耳得令人面容扭曲。
一切的动静,在这真正出自愤怒的吼叫中停顿。
啪!一记重重的巴掌,回荡在沉默中,周扬被打得别过头去。
离尉终于狠狠推开身上的周扬,怒气冲冲地环视一周。
「别跟着我。」
双手掩饰着赤裸的胸膛,狼狈地逃离现场。跨进屋子的时候他的脚一直在颤抖,说不出的羞耻令他浑身僵硬。
到底发了什么疯,会心血来潮地答应露出一身淫糜暴露在众人面前?
出于什么目的做这样狂妄又下流的事?
我是白痴啊!
他朗朗跄跄跑上二楼,把房门狠狠摔上,自暴自弃地坐在地毯上。
混帐!该死的!
「怎么了?」房门被推开。
周扬进门,看着地毯上的离尉。
离尉瞪着蕴满怒火的眼睛,直勾勾瞅着他。
「离,怎么了?」周扬半跪下来,挑起他的下巴。
离尉狠狠别过脸:「别碰我,肮脏,下流,可耻!」
「你说谁?」周扬皱眉,很快缓和下来:「离,我们玩得过分了。别生气,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只是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可恶,可恶!」
「是,是我不好,我可恶。」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离尉。过去的离尉,肮脏,下流,可耻!」
周扬的脸色严肃了,抿紧薄唇:「你说什么?」
离尉被他犀利的视线看得心头发颤,站起来转身就走。
周扬从后面一把扯住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现在清纯羞涩,充满正义感?哈,我以前倒也希望你能有点害羞的本能,不过现在我才发现,还是开放得令人惊讶的你更可爱些。」
一股大力涌来,离尉被抛到床上。
「周扬,你给我滚开。」
「你和我说什么,你要我滚开?」周扬双膝分开,君临天下般压在离尉身上,邪气地笑起来:「离,你说过我们是天作之合,你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那是从前的离尉说的,别算在我头上。」
周扬按着剧烈挣扎的离尉,伏下身狂乱地吻着。
「你爱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他急促贪婪地寻求着离尉的甜美,低沉地喃喃:「告诉我,我们可以回到过去。」他忽然察觉到异兆似的,停止失控的热情,慢慢直起上身,在上方凝视着离尉。
「告诉我,离」周扬总蕴藏着理智的眼睛这时候闪烁着梦想,俊美得令人心碎,他一字一顿地,蛊惑离尉给他想要的答案:「告诉我,我们可以回到过去。」
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离尉象于真空中一样感觉窒息的绝望。
他盯着周扬期待的眼神,用一种恨不得毁灭什么的快意和残忍,一字一字从齿缝中挤出来:「周扬,我做不到。」
答案出口,他看见周扬凝固的表情。快意不见了,只余残忍。
天与地之间,空气停止了流动。
心脏被沉甸甸的石头重重压着,离尉忍受不了似的哽着喉咙,象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垂死挣扎:「你说过,只要我爱你,那就足够了。」力竭声嘶。
周扬避开他的凝视,缓缓从他身上下来,坐在床边。
「我说谎。」他沉声说:「我也做不到。」
「周扬」
「穿上衣服,离开这里。」周扬挺直的背影充满痛苦,沙哑的嗓子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现在只想杀了你,狠狠用枪抵在你胸膛,把子弹打进你的心脏。」
眼前的景物都在摇晃,象理智一样摇晃。
他狂妄自大,他企图剽窃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所有。
瞧,他遭到报应了。
从一开始,周扬就不是他的,连一千分之一都不是他的。
周扬的一千分之一千,都属于另一个离尉。
离尉看不清什么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蹒跚摸索着找到一件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地毯厚而软实,踩在上面如同在云端上似的。
「我知道,你只是在和过去的离尉做爱,和过去的离尉说话。你笑的时候是对着他在笑,你发怒的时候,是对着我在发。」
最后看周扬的背影一眼。
周扬挺直的脊梁,没有否认他的任何一个字。
对,对,本来就是这样。
爱不是他的,恨和侮辱才是他的。
「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恨不得掐断你的脖子。」
这不是爱恨缠绵的过激语句,是周扬对他实实在在的感觉。只有在周扬咬牙切齿的那一瞬间,他才不是从前的影子,他才是另一个独立的人。
他扶着墙,慢慢走出门外。
客厅里空无一人,薇薇和老狼他们不知都溜到哪去了。客厅外,烤肉还在飘香,酒瓶东倒西歪,草地上一片狼藉。
只不过一转眼,时光仿佛已经绕过一圈。
离尉顺着墙挪动着步子,没有人来阻他,看门的保镖见了他,和他点头:「离先生,出门?」
他茫然地点头,径直向前走。
保镖忙拿了对讲机,在远嘀咕两句,跑过来问:「离先生,要帮你叫车吗?」
离尉还是茫然地看着他,半晌,失落地扯动唇角:「你认错人了。」
心头的倦意源源不断涌上来,很累。
可脚步无法停顿,缓缓的,一步之后,还是一步。将总部、周扬,都远远的、远远的抛在身后。
「不论你什么样子,我们还是那样喜欢你。」
谎言,都是叫人心动的谎言。
被人渴望的仍旧是那个消逝的离尉,身边每一个眼神都暗示他将自己改造成那个消逝的离尉。
他不顾羞耻,放浪形骸,到底还是改造失败,徒剩一个空洞苍白的笑话。
「我恨你,我恨透了你」那些在身体被进入时,伴随着强烈抽动频率的话,原来竟是字字真心。
大街上行人来往,离尉懵懂地站着,找不到方向。
离开了周扬,这个世界大得可怕,每一张面孔都陌生无比。
而脑海中,熟悉的面孔,没有一张真正属于他。
他顺着街道走,痴痴看人群在身边经过,象一条逆水的鱼。
一条一条的街道,只要沿着,不管东南西北,静静前行。
一定离周扬已经很远。
离那个消逝的离尉,也已经很远。
拥抱,笑容,吻,和缠绵的情话,都很远了。
离尉在很久之后,才从旁人眼里的好奇中,发现自己在流泪。
微温的液体流淌在脸上,他擦了擦,象是擦不完。
累得走不动之后他在路边坐了下来,行人仍旧来来往往,没人能有周扬那样令人感动的凝视。
离尉垂着头,让风吹落他的眼泪。
周扬,犹如魔咒般的名字,萦绕在耳边。
一遍一遍,眼看要远去,转身又回来。
离?

好不容易等来的片刻安宁,手不再颤抖。离尉停止落泪,仔细回想今天的事,无法相信自己已经离开周扬。
就在早上,他们还相互拥抱,嬉戏亲吻,做尽一切能够亲近的事。
紊乱的气息、狂野的热温、耳鬓间的私语,竟已是永别了?
不!一股强烈的不甘象岩浆一样涌上心头,他猛然站起,随后又茫然地顾盼,缓缓攥起拳头。
周扬,我答应过永远不离开你。
我答应过。
离尉咬住下唇。脑海中惊涛骇浪翻滚中的思绪中,最清晰的只有那双犀利邃的眼睛。他曾对着这双眼睛说:周扬,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不离开,哪怕被他杀了也不离开。
抬头,坚毅的视线为之一滞,眼前是什么地方?陌生的街道人群,仿佛到了世界另一个角落,哪还认得周扬的方向。
离尉收到打击似的,恍惚地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看不见的远远一方,只有一个不欢迎自己归去的周扬。
滴滴滴滴
悦耳的声音响了很久,离尉才惊醒似的发觉异动来自自己的上衣口袋。
周扬的手机难道匆忙中穿了周扬的衣服?
犹豫了许久,才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轻轻吐气,连自己也听不见的胆怯低声。
「你没有真的走远吧?」周扬担忧的声音传来。
霎时,天旋地转,喉咙一阵哽咽。手一松,手机差点掉下地,离尉连忙双手捧紧了,吸着鼻子放到耳边。
「不是要我走吗?」
「回来。」
「回来让你把子弹打进我心脏?」
「你在哪?」
「你找不到的地方。」
「离」
久久地,离尉应了一声:「嗯?」
「站在原地,不要走开。」周扬沉声说。
电话断了。
离尉想走的,咬着牙,搅着一阵阵抽痛的肠子要走。可步子挪不动,太累了。
累得只想静静坐在这里,等待一个可以尽情痛苦的肩膀。
人来得很快,轿车在面前刹车,两三个身手敏捷的男人到了身前。
「离?」
离尉抬头,眼里带着震惊:「若水?」
「你终于逃出来了。」若水的眼中带着欣慰:「我一直在为你担心,真怕周扬把你杀了。我们一直监视那附近的动静,我手下报告你可是大摇大摆走出周扬的总部的。少爷吩咐要第一时间把你带回去,离,我们回去吧。」
「若水,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
「我要在这等一个人。你当我是兄弟,就不要妨碍我。」
若水愣了片刻,摇头,叹气:「果然会是这样,少爷说的一点没错。」
离尉愕然,还想说什么,鼻尖闻到诡异的味道,视线开始晃动,变黑。
周扬!撕心裂肺的叫声淹没在喉间。离尉猛然向前一站,膝盖瞬间软倒。
有人在后面扶住他的身子,不是周扬。
第十八章
醒来后,出现在视线中的是意料之内的洛辛。
修长的指间夹着燃到一半的烟头,洛辛方方正正的脸上带着离尉印象中的温和笑容。
「嘿,」他低头,打量离尉:「你醒了。」
他笑得一点危险也没有,实际上,在离尉记忆中他,洛辛的危险系数远远低于周扬。
离尉难受地坐起来,捧着发胀的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一点迷药。」
「我问的不是这个。」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向洛辛,离尉话里蕴藏着即将爆发的怒火:「离尉和周扬的关系,你心里应该清楚。而我却什么都忘了。」
指尖的烟快燃到尽头,洛辛站起来转身,把它按在桌面的烟灰缸里,沉吟:「你忘记了什么?」
空气中燃烧着离尉的渐渐升温的怒气。
洛辛的背影抖动着笑起来:「可怜的离尉,你被弄糊涂了。」一丝另有意的笑容浮现在唇角,他转身,离尉看见一双笑意无法到达的黑眸。
「洛辛,你用了一种最俗套,最下滥,但是最有效的方法,去伤害周扬。」
「你一直在和周扬上床吧?」男人的身影缓缓笼罩过来,带着强势的压迫力。离尉警觉地后退,脊梁抵在冰冷的墙上,他试图跳下身下的单人小床,可洛辛已经压了上来,把他逼得没有任何逃逸的空间。
「你背叛了我,离尉。」
「你一直在撒谎。」离尉磨着牙。
「我们之中有谁不是骗子?」洛辛一把抓住猛然动弹,企图冲出房间的离尉,把他重重摔在地上:「你以为自己真的是一流的杀手?」他跪下,拧起离尉的下巴,开始猛烈的强吻。
「滚开!混蛋!」
「对啊,就是这种眼神。」洛辛停止掠夺性的吻,啧啧拧着他的下巴左右转动:「瞧,这不是锻炼出来了吗?那个桀骜不驯的狂妄小子的眼神,象被逼急的野兽一样,不管是谁都敢豁出去恶狠狠咬上一口的凶恶眼神。」
离尉竭力后仰,努力用手肘顶洛辛的胸口。洛辛嘴角含着笑,就势把他的手反缚起来。离尉这个时候才骇然发现自己的搏击能力相当于零,去他的一流高手,地狱式训练!
嗤!上衣被撕开的声音虽然轻微,对离尉来说简直震耳欲聋。
「洛辛」他死死扭动着腰,不然洛辛的手顺利下滑到腰间,沉声警告:「周扬会杀了你。」
洛辛的手,忽然停下了。
「你以为你是谁?」方正的脸一旦带上邪恶的笑意,总让人心里发毛。洛辛嗤笑:「真正的离尉早就死了,你不过是个冒牌货。」
被压制的身体猛然僵硬,苍白的俊脸变成死灰色。
冒牌货?不过是个冒牌货?
狂风呼啸而来,将一层其实早已半透明的纸赤裸裸揭下。
「你胡说」心脏被猛然撞击后仿佛失去了停顿,离尉瞪着空洞的眼睛,气若游丝。
周扬,你在哪?你要我留在原地的。你在哪?
屋中四面墙壁上的悬挂式平面大电视忽然开了,镜头中央,是一张苍白憔悴但依然神气的脸。
离尉颤动起来,不安地盯着电视中的人。熟悉的轮廓、鼻子、眼睛、嘴唇,和他每日在镜子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死去。」洛辛残忍地微笑:「周扬的心肝宝贝,他一根头发都不舍得碰的离尉,两年前就死在这件房子里。你不过是个冒牌货。」他伏下,凑近离尉的耳朵轻轻吐气。「不过你真有几分离尉的神韵,有的地方象极了。」
不要看!离尉在心里对自己尖叫,真相就停留在电视后面,他害怕得无法停止颤抖。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球,焦点落在电视中的主角上。桀骜的男人满身伤痕,似乎连站也站不稳,硬撑着扶在墙角站稳。
一群手持铁棒的大汉缓缓围着他走过去。
强烈的预感,让离尉猛然别过脸,躲避电视上出现的惨剧。洛辛强迫他把脸转过来:「看下去,认清楚点。」
离尉闭上眼睛,洛辛粗暴地用食指掀开他的眼皮:「不许闭眼,睁开,你睁开!你不是和周扬上床了吗?你不是看上周扬了吗?你不是等着他来救你吗?你好好看看他的情人是怎么死的。然后你把这小子欠我的眼泪和恐惧绝望都还给我!」
被掀开的眼皮无法阻止光线透入瞳孔伸出,离尉如同受到诅咒般看向屏幕。骨骼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鲜红的血从肉里溅起来,染湿了镜头。
镜头,被包围的人倒在血泊里,仍艰难地抬起头,咬着下唇,紧紧盯着镜头。那是一双,美得令他想哭泣的眼睛。
「他到最后把舌头都咬断了,就是不肯吭一声。周扬从哪找来这么个宝贝?」
鲜血源源不断从那人身下流淌出来,蔓延到四方。行凶者知道身后有录像机,有意无意保留一个空隙。
离尉看见那一直高昂的头粘满鲜血,美丽的眼睛盯着镜头,无论挨了多少棍,眼睛始终执拗地盯着镜头。
直到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轻轻挨到地板上,失去焦距的眼睛仍然大睁,看不见一丝悔恨畏惧。
他死了。
周扬爱的,已经死了。
冷冻的躯体忽然变得滚烫,五脏六腑中狂奔的热流让离尉几乎忍不住痛哭。
离尉死了,他的记忆,他的从前,原来已经死了。
什么离尉的一半?根本连一半都不是!
离尉抬头看着上方,洛辛冰冷残酷的微笑使他眩晕。
「不可能!」他蓦然吼叫起来。
「现代的整容技术多先进,何况你和他本来就挺象。计划顺利得出乎我的意料,把你送到周扬身边,然后让你爱上周扬。」洛辛欣赏着离尉痛苦的挣扎:「你就是离尉,今天,我终于可以看到这张可恶的脸露出绝望的神情。」他按住离尉的头,兴奋无比地盯着离尉流露出痛苦的眸子。「看看这双眼睛,这双绝望的眼睛,真是美得不可思议。」
「周扬」离尉闭上眼睛呻吟。
「别闭上眼睛,离尉。让我好好看看你哭泣的眼睛。」洛辛疯狂地撩开他的眼睑:「你不是很坚强吗?你被轮奸的时候嘴角还在讥笑,你被打断双腿的时候还挺着脊梁,真不愧是周扬的情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要强的人,宁愿被活活打死也不吭声。今天你总算哭了,你满脸的骄傲终于消失了,你高傲的眼神总算不见了。」
胸膛感觉到一阵凉意,像风透过肌肤直接吹到心脏上头。
他听不见洛辛在疯狂地叫嚷什么,天旋地转没有停止过,只依稀记得周扬低沉的叮嘱。
「留在原地」
从前的离尉、狂野的离尉、嚣张的离尉、淫乱的离尉,无数个离尉在脑里指着他冷笑冒牌货,冒牌货!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喜欢你。」
「我还是喜欢你从前的样子」
「离,你答应永远不要离开我。」
有谁被洗脑后会完全改变原来的天性?
有谁会将自己的过去最亲最爱的忘得干干净净?
「不不,我是离尉,我是离尉本人」他无力地看着洛辛,发出空洞的声音。
若他不是离尉,那他和周扬,就是擦身而过不回眸的陌路人。
谁用指尖把他的神经撕成一条一条,条条皆成血丝?
「你是离尉,你是我亲手造就的离尉。」洛辛的舌头钻进口内,霸道地吸吮他的津液,动情地说:「你是属于我的离尉。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脸蛋,我把你送到周扬身边一段时间是对的,看看你的眼睛,你的潜质完全被激发出来了,无与伦比的美丽。」
洛辛轻巧地拉下拉链,下体骤然接触的冷空气令离尉浑身一震。
「放开我。」
「你难道还想为周扬守身?可笑,周扬如果知道你是冒牌货,根本就不会在乎你被多少人睡过。」
「不。」
一记毫不留情的巴掌,甩在挣扎的离尉脸上。
洛辛居高临下,用指尖轻轻抿着优美唇角逸出的血丝:「周扬不会心疼你的血,可我会。从现在开始,好好记住,你是我的离尉,是我造就了你。」
「不,不!不!不呜」
离尉象受伤的野兽一样吼叫,叫声被封在洛辛强硬的吻里。
「听话点,你也想被活活打死吗?」
口腔中搀和了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周扬早上留下的淡淡酒味荡然无存。
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上滑了下来,离尉几乎被这带着耻辱的液体灼伤。
他不是离尉,真正的离尉不会在洛辛面前哭泣。
无助感包围了他,象细菌一样吞噬他。
周扬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低沉地唱着哀伤的歌哭泣?他甘愿倾注满腔温柔的男人已死,被侮辱,被殴打,被杀害,默默埋在不知名的地方。那是怎样一个狂野的灵魂,俘虏了周扬,俘虏了身边彪悍的汉子,甚至在死后仍然荼毒杀害自己的敌人。
戳穿的真相清晰又残酷,每一丝过去的疑虑都可以从这找到答案。愿周扬永远不要知道这个真相。
他不是从前的离尉,甚至不是离尉,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让洛辛一偿心愿的躯壳。
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的躯壳。
「我的名字是什么?」木然任洛辛在手摸索自己的身体,他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轻问。
「离尉。」
「不,我的原名。」
洛辛贪婪地咬住他的锁骨:「已经忘掉的东西,何必想起来。你以前是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日子,现在,我会让你活得不平凡。离尉,你和周扬的那个离尉不同,别自讨苦吃。」
「洛辛,你估计错误。」他盯着洛辛,扯动被打得青紫的唇角:「冒牌货未必就比正牌货软弱。」
一道刺眼的折射光芒传到洛辛眼中。
刀!他这训练不足的学生竟不知不觉偷了自己小腿上的刀!
多年的训练让洛辛反射性地握住离尉持刀的手腕。
「离尉!」惊讶的呼声响起。
洛辛估计错误,刀并非刺向自己,中途力度忽然转了方向,直刺入身下人的胸膛。
刀刃入肉的沉钝声在耳膜里清晰地回荡,瞬间,满目的红染湿离尉白皙的胸膛。
「你疯了吗?」洛辛气急败坏地怒吼。要不是抓住离尉的手腕时改变了一下方向,刀尖就会直直插入心脏。
「我们之中谁不是疯子呢?」俊美的脸泛起淡淡的惨笑,离尉静静闭上眼睛:「别碰我。我已经爱上周扬了。」
他一直在偷,周扬的温柔,周扬的泪水,周扬低沉的情歌,周扬的爱。
多幸运的小偷,却一直不懂珍惜,痛恨命运的不公平。
这一切并不属于他,他偷去了,那个受尽折磨仍光芒夺目的男人的幸福。
真正的离尉,到死还高傲地昂着头。
但他已经贪得无厌地爱上了,这份不属于他的幸福。
那不彻底的一刀没能夺取他的性命,但也足以让他昏睡好多天。
朦朦胧胧睁开眼时,都能看见洛辛令人痛恨的脸。
「你已经死过一了,别再犯傻。忘记周扬,你已经属于我,是我的离尉。」洛辛对离尉这个名字的执着近乎可怕。
人工制造的离尉仍叫离尉,无法知道自己原本身份的被洗脑者,只能保持小偷的身份,不放弃他不愿放弃的脏物。
每睁开眼睛,房间的布局都会有所改变。
洛辛不复那天相见时的疯狂粗暴,仿佛在狠狠发泄一通后回复了往日的温和平静。
看见离尉缓缓扫视四周,他说:「有人在找我们。最近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常常挪动地方比较安全。」
周扬!两个高音在离尉心中震起来。他掩饰着,避洛辛的审视。
他是离尉,不是洛辛的离尉,是周扬的离尉。他暗中咬牙。
形势似乎真如洛辛所说,越来越不利。
今日洛辛一天都没有出现,傍晚的时候才传来房门开锁的声音,若水端着晚饭走进来。
离尉怔怔想着事,没理会他。
若水放下晚饭,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瞅着离尉:「你还好吗?」
周扬在担心吗?生龙活虎的表情,在他失踪后是否还依旧保持?离尉微微笑起来,想象周扬把洛辛追得到逃窜的样子。
若水叹气:「兄弟,我警告过你,别被周扬活抓,那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他等了很久,不见一点回应。
离尉靠在床边,苍白俊美的脸,憔悴得不成样子。骤然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搀扶起自己,离尉惊醒了似的抬头:「若水,你干什么?」
「帮你逃跑。」若水一贯如常的平静。
「你疯了?」
「没有。」若水搀他到门口,竟然真的按动密码,打开房门:「洛辛今天出去了,这里由我做主。」
逃跑机会突如其来,尚未来得及思索,已经被若水延着陌生的走廊搀到电梯门口。
「在角落等我一会,别东张西望。」
空荡荡的走廊尽头剩下离尉一人。看着若水的背影,离尉依然不敢置信凭空天降的好运。
不一会,若水去而复返,拿着一套衣服往离尉身上罩:「跟我来。」
临时住所始终不如老巢防守森严,洛辛不在时若水就是临时负责人,离尉跟着他轻松到了出口。
两人上车,离尉才抽空问:「为什么?」
若水插上车钥匙,答非所问:「你以前的名字,叫陈明。」
「你认识我?」离尉愣住。
「打小交往的邻居。但我们际遇不同,你兢兢业业老实做人,我混杀手闯黑道,那年少爷想找和离尉神似的人」若水面不改色地发动汽车:「我卖了你。」
「什么叫卖了我?」离尉头顶响雷一记接着一记,他拧下车钥匙:「你给我说清楚。」
若水转过头冷笑:「卖了你就是卖了你,不这样我能在组织里升这么快?只是没想到你被修理得怎么惨。」
「你」
「闭嘴。」若水忽然压低声音,倒后镜里印出洛辛的车驾正驶进大门,刚好停在唯一的车道上。若水低咒一声:「你来开车,情况不对自己找生路。」
他下车关上车门,朝洛辛点头微笑:「少爷,你回来了。」
「他人呢?」
「在房间里,刚刚送了晚饭。」若水吩咐手下:「阿群,把少爷的车开进车库。」
洛辛摇头:「不用了,等下就挪地方。若水,你和阿群阿权上去把那人带下车。」
离尉紧张地看着他们在远不知商量什么,眼前忽然冒出一个陌生的男人。
「小子,你在若水哥车里干嘛?怎么帽子压得怎么低,鬼鬼祟祟的?」男人对着车窗喝问,立即惊动了洛辛。
电光火石间,洛辛的视线对上离尉帽檐下豹子般的眼神。
「拦住他!」洛辛的喝声暴起。
若水冲上去对着洛辛头脸就是一拳,转头看向离尉,远远大喊:「开车!」
离尉反射性地踩下油门,猛打转盘,刚刚朝他喝问的男人被撞出三四米。车胎与水泥地面强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轰!高速撞上停在路中的洛辛车驾,把崭新的宝马撞到一边。
喧哗声起,洛辛的手下从四面八方手持武器赶来。
「别松油门,快逃!」若水的喊声冲进耳中,紧跟着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离尉骇然看向倒后镜,正看见若水浑身冒血,倒往地面。
一股热腾腾的水气,弥漫眼眶。
洛辛踏着若水的尸身追上来,狂吼:「不许开枪!拦住他!拦住他!」
离尉咬牙,紧踩油门,连撞好几个企图阻拦的人。车速提到最高,一举冲过大门,扬起层层灰土,在众人的瞪视中,竭尽全力向大路飚去。
第十九章
凌晨四点,万籁俱寂。
总部外围灯火通明,几十个保镖持枪来回走动。
「谁?」骤然一声喝问响起。
人人都被惊动,喀嚓喀嚓,一片手枪上膛的声音。警犬竖起耳朵,朝路灯照不清的一端狂烈吠叫。
一个人影慢慢从暗跌跌撞撞地现出轮廓。浑身尘土,头发凌乱不堪,筋疲力尽地抬头,憔悴的脸上镶嵌着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睛,带着终于到家的欣慰:「是我。」
「离先生?」
「离先生,你回来了?」
众人如释重负,垂下对准离尉的枪。见离尉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五六个人忙围过去搀扶。
「快!通知里面的人。」听到上头命令的小子飞快跑进屋里。
「离先生,你没有哪里受伤吧?要不要叫医生?」
「没受伤。」离尉举手抹一把脸,满掌都是黑灰:「只是走了很远的路,一路上抢车,换车」
被人搀扶着刚走进大门,里面的人已经得了消息,一抹翠绿身影从二楼直扑下来,尖叫着喊一声:「哥!」
薇薇卷着香风冲进怀里,撞得离尉连退几步,被身后的保镖一把扶住。
「薇薇!」动情的喊了一声,离尉随即难堪地闭了嘴。一阵酸楚直冲喉头,他是假货,这妹妹并不属于他。但他还是忍不住轻喊一声:「薇薇」情不自禁伸手抚摸怀里长长的柔顺黑发。
还未触到妹妹的长发,薇薇猛然直起身子,瞪大猫儿似的眼睛,对着离尉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打得离尉眼冒金星,天地摇晃。
「你被人洗脑把脑浆都洗掉了?这么大还玩什么离家出走,知不知道人家担心你啊?周大哥把老狼他们都骂了一顿,不许他们再在总部出现。小白脸为了拍照的事挨了猫头鹰一顿打,现在还躺在床上。我们还以为你被人抓了,到找洛辛的麻烦,就差没把地皮掀开来,你倒好,搞得灰头土脸的回来!」
薇薇毫不留情一串连珠炮,喘了口气,小鼻子猛然一皱,泪珠簌簌往下掉,看着离尉凄惨的模样,伸出暖暖的小手轻轻抚摸离尉被她打红的半边脸颊,哀哀地哭起来。
离尉见了她的眼泪,千言万语说不出一个字来,紧紧抱着她,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没见你这么讨厌的哥,就知道欺负妹妹。」薇薇被驯服的绵羊般靠在离尉怀里。
「我不是想欺负你。」
「你还狡辩?」
「是哥不好,是哥不好。我」骤然抬眼,浓黑的睫毛狂震。离尉站在哪里抱着薇薇,看着前方,整个人几乎痴了。
周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阶梯上,静静凝视着自己。英气的眼邃幽,离尉看不清里面藏着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对着周扬,他忽然害怕得魂不附体,仿佛周扬一开口,世界就会崩溃一般。
他颤抖着周扬向自己走来,薇薇也察觉到了,回头一看,乖巧的走开。
两人默默的对视间再没有阻碍,距离越来越近。
周扬停在他面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暴风雨一样笼罩天地。离尉的心脏被压得无法跳动。
静静审视离尉,周扬脸上还是平日那似笑非笑带着一点邪魅的表情。把离尉象打算购买的古董一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用指尖跳起他的下巴,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叹气:「吃苦了吧?」
堤就这样崩决了。
离尉忘了所有不该想的,任凭本能地伸开双臂扑了上去。
周扬稳当地接住他,搂住他,一句话也不说,感觉他在自己怀里无法抑止的颤动,轻轻低头,安慰地吻着他。
他缓缓移动脚步,拥着变的脆弱无比的离尉上楼。房门关上后,不需要理会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面,熟悉的床和家具令离尉终于感到真正的安心。
他回来了。
周扬亲自倒杯热水递给离尉,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象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开口说:「我手机里面有定位装置,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我遇到了洛辛的人。」离尉啜一口热水:「手机大概被他们扔了。」
「在附近的垃圾箱找到了。」
离尉偷看周扬一眼,忐忑不安。假如问起后面的事,精明如周扬。绝不会被轻易瞒过。
「你见到洛辛」
「周扬,我很累。」离尉放下杯子,垂下眼:「让我先洗个澡。」
「也好。」周扬体贴地点头,忽然邪气地压低声音:「我帮你洗。」
「不用」
「你被吓坏了,一直抖个不停。」周扬的大手搂住他的腰,不容拒绝地说:「我不许你一个人呆着。」
离尉看着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不错,他累坏了,他所遭受的惊吓远远超过周扬的估计,那是周扬完全摸不着边的崩溃和紧张。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开周扬,他希望每一刻周扬的脸庞都能保留在视线里。所以他毫不抗拒地让周扬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脱下,让周扬把他打横抱起来,跨进浴室的门,跨进那个雾蒙蒙象梦一样的世界。
周围的一切温暖起来,朦胧的世界里只有一样是最清晰的周扬。
水从打开的指尖里潺潺流过,他只需要专心地感受周扬的气息就好。
「又发了什么疯?」周扬皱着眉,用指尖抚摸他胸膛上的刀口。
离尉低头看着,刀是直插进入的,刀口并不长。看来他的复原能力很好,伤口已经开始掉痂,露出嫩红的新肉。
「捅了一刀。」
「洛辛?」
「不,我自己。」离尉咬着下唇,轻声回答。
「笨蛋。」周扬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
离尉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相反,他感觉温馨地偷笑起来。
「还笑?」周扬惩罚性地咬住他的锁骨,咬得离尉的笑脸皱成一团才松开牙齿。摩娑着那伤口,叹气:「离虽然喜欢打架,但很宝贝自己的皮肤,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伤口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热气蒸腾的浴室忽然从中裂开,直坠十八层地狱。
刚刚还温暖身体的水瞬间冰冷彻骨,冻得离尉浑身僵硬。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转过头,对上周扬平静的表情。
「你你说什么?」离尉嘶哑地问。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周扬仍在用毛巾轻轻帮他擦拭背脊,若无其事地说:「我又怎么会认错自己的情人?」
离尉震惊地看着他,半天才从齿间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向后退,退到挨着浴缸的那一头。
「我几乎就杀了你。最开始的时候,没日没夜的折磨你。」周扬轻而易举地把他扯回来,温柔地抱住他的身子:「可你实在太象了,不仅仅是模样,有时候连眼神也一样。每当你倔强地瞪着我时,我竟然会情不自禁地想,虽然血型不同,DNA不同,但里面装的,会不会离尉的灵魂?世上真有这么相似的眼睛?」
他知道。
他知道的!
离尉无法挣脱周扬的拥抱,他发出断断续续地呻吟,闭上眼睛,如受了重伤一样绝望。
周扬是知道的。
不是从前和现在的分别,不是豪放和羞涩的分别,根本他不是那个他,周扬一早知道。周扬要的,只是相似的脸,相似的眼,相似的片刻间模拟的神韵。
和洛辛要的一样!都不是他。
寒流包围着他,冷风拉扯着他的心肺肝肠。
「不不,周扬」离尉应该推开周扬,挣扎着逃开,可他看见自己颤抖的手紧紧抓着周扬不放:「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死,离尉没有死!」
周扬淡淡戳破他的美梦:「如果他还活着,我会让他留在洛辛手上两年?这两年我隐瞒打探来的消息,麻痹洛辛的警觉。洛辛一直以为我不知道谁绑架了离尉,一直不知道我在神不知鬼不觉地不惜一切代价破坏他的地下王国。很快,他就会死在我的手上。」英俊的脸,被疯狂的仇恨笼罩。
周扬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回荡。雾气让离尉看不清周围,连周扬近在咫尺的脸也是模糊的。
就是这个眼神,一模一样的眼神
就是这个表情,和那个时候一样的表情
象极了,这个时候的你
依稀记得,周扬凝视着自己多的追忆似的感叹。
原来每一天,他都在周扬的杀意下挣扎。推思前缘,周扬的易怒,周扬的阴晴不定,并非全无因由。
离尉的心龟裂开来,可周围的一切冰冷得吓人,本能使他贪婪地抱着周扬。
恬不知耻、下贱卑鄙,什么都好!
「别赶我走,我爱你,不管我是不是离尉,我真心实意的爱你。」他抬头,乞求地看着周扬:「至少我有一张和离尉一模一样的脸对不对?」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周扬。
他恨透了孤零零,他绝不能忍受没有周扬的日子,被囚禁的时候思念折磨得他几乎发狂,他无法再承受一。
爱上贼赃的小偷,被判无期徒刑也心甘情愿。
周扬宠溺地笑了:「我说过要赶你走吗?在哪能找到比你更好的?」
离尉怔怔看着他,失去防备地松了一口气。他迎上前,轻轻舔着周扬的唇。
周扬一如既往地吻他,气息熟悉得令人感动。
「抱我。」离尉不顾一切地说。
抬起腿,扭动腰身,进入身体的异物让他放声尖叫。
他回来了,不论何种身份何种地位,被杀死或被蹂躏,任凭置。
只要不离开周扬就好。
周扬依然勇猛而温柔,离尉在抽动和被占有的屈服中幸福地落泪。第一全心全意开放自己,反正已经决定放弃彻底。
「啊周扬呜」高声呻吟着,展露淫糜的娇媚姿态。
这不是心安理得拥有的,他不惜一切代价保留。
他要比死去的更狂野、更桀骜、更令人惊心动魄。
末了,喘息着看向上方,惨然微笑:「我是不是更象他了?」
周扬伏下吻他:「离,我的离」动作轻柔地抱起他放回床上,为他用大毛巾擦干身子。
他是爱我的,时间会让他慢慢爱上我。
床头的电话打断离尉痴痴的凝视,周扬为他盖上一层薄被,按下接听键。
「周先生,洛辛的电话,要接进来吗?」
离尉在被中不安地动了动,周扬安抚地拍拍他。
「接进来。」
「周老大,你真厉害,又一个陷阱,害我人员伤亡惨重。」洛辛的声音传来。
周扬冷笑:「想求饶吗?」
「把他还给我。」
「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
「他是我的人,我亲手造就出来的。」洛辛的语气里满是疯狂的执着:「把他还给我。」
周扬瞅一眼离尉紧张的脸,悠然地说:「他不是你的人。」
「霸着他有什么用?你难道看不出来手里的是个假货?」
离尉咬着唇,目光颤动地坐起来,沉声说:「挂掉电话。」
周扬看了看他:「洛辛,我不会把他还给你。我不但要他,还要你的地盘,还要你的命。你把东西准备好等我来取吧。」
「把他还给我,我还你一个真的。」洛辛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发出来一样。
周扬伸向电话准备挂机的手,忽然停在半空。
「你说什么?」他吸一口气,沙哑地说:「离尉已经死了。」
「人死了,尸骨还在。你不想取回他的尸骨?你不想听他留给你的遗言?你不想看看他人生的最后几天是怎么过的,他经历了什么?我这里有全部的录像。」洛辛恐怖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把我的离尉还给我,我就把你的离尉还给你。」
离尉浑身僵硬,看着周扬转过头,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不」他浑身僵硬,剧烈地摇着头:「不,周扬,你不能这样」
「他给我留下了遗言?」周扬的焦点似乎对准了他,又似乎对准窗外的白云,问题,却是向洛辛提出的。
「把我的人还给我。」洛辛幽幽地冷笑:「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他想对你说什么。周扬,考虑清楚,你说个不字,我就把眼皮底下这一箱录像带和磁带都毁了。离尉真是条汉子,他死得很惨,死得很悍,他最后一个笑容连我也永世难忘,可他最爱的人永远也看不到了」
洛辛的冷笑象钢锯一样来回锯着离尉的神经。
「闭嘴!洛辛,你给我闭嘴!」离尉冲向电话,挥拳砸去。
手腕在半空中被抓住了,仿佛进了铁钳一样无法动弹。他回头,看见周扬冷漠的脸:「别信他的话,周扬。」看见周扬的目光,离尉心脏的血液仿佛被抽空一样。他不再挥拳,抱住周扬的身子颤抖:「别这样看着我,求你别这样看着我。」
「时间,地点。」周扬沉稳的声音如晴天霹雳,轰得离尉的世界满目沧痍。
「好!中午十二点,北郊东巨岛集团名下荒废的炼铁厂。大家都是老手,别耍样。」
离尉软软跪在地毯上,抬头绝望地看着周扬:「周扬,求你」
「中午十二点,」周扬沉声说:「定了。」
电话挂了。
死寂笼罩着房间。
隔了很久,离尉才缓缓咬紧牙关,用微不可闻的低声吐出几个字:「你不能这样对我」
周扬居高临下,低头看他,轻轻说了三个字:「我可以。」他按下对讲机,「跃,你带两个机警的兄弟上来。」
陈跃很快就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干练的大汉。
毛巾和薄被后滑在地上,洗澡后赤裸的离尉静静跪在地毯上,象准备奉献给神灵的牺牲一样绝望无助。陈跃领着手下小心翼翼绕开离尉,走到周扬面前。
「周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看着他,小心他自杀。」周扬指指离尉,亲自弯腰把仿佛失去知觉地离尉抱到床上,温柔地吻上他的额头,压低声音说:「我会很快把你救回来。」
许久,离尉才若有所觉地转头,痴痴看向周扬,压低声音问:「在你心里,活生生的我比不上他的几盒录像带,对吗?」
周扬仍是那句:「我会救你。」
难以言喻的痛在四肢百脉中狂窜,要把离尉撕成几千几万块。
比不上,活生生的这个,比不上那个一秒钟的微笑。
爱得越卑微就越活该遭受践踏,这是咎由自取。
「你别救我。」离尉抖着肩膀低声惨笑:「也别担心我自杀。我会帮你把东西换回来,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我报答你帮我打碎了这个狂妄的梦。从此以后,我再不是离尉。」
周扬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离开房间。
片刻后,房外传来薇薇凄厉的叫声:「你胡说!你胡说!我不相信!哥明明刚刚回来,怎么会死了!」
离尉闭上眼睛,用被子蒙住头,用手捂住耳朵,挡住死劲钻进耳膜,充满不敢置信的震惊的哭叫。
未到十二点,世界已经碎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