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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为了成为无人敢藐视的极品仙剑,血龙剑下凡历练,
没想到碰上这霸道的家伙要自己当他的剑。
哼!一见面就用拂尘对自己又打又捆的,
这个让自己印象奇差无比的人就算是玄玑道门最厉害的道士,
也是一样,没门!
宣凡子一直在寻找一把真正属於自己的剑。
寻觅了几千年,从一个小道士到现在的剑宗之主,
遇到的飞剑如同天上的星,可是没有一把是他的。
不料突然让他遇到这把从天而降的血龙剑,
一个是没鞘的剑,一个是没剑的鞘,
这等待了近三千年的命定之剑,注定是他的剑怎可让给他人?
楔子
「做我的剑如何?」
「我要做遨游九天的仙剑,不想做你手中的飞剑,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可我已经是你的鞘,你也只能做我的剑。」
「我死也不会插进你的身体里!那个契约根本不成立!」
「亲爱的剑,你与其一直裸奔,不如接受我这把鞘……」
话音未落,只听——
轰——
一声巨响,烟云腾飞,天上,一把脾气火爆的剑闪现冰冷的剑光,薄薄的剑刃跳动电,直接把一个道士轰飞,气愤的瞪着化为流星的道士,剑穗飘飘的吼道:「你才裸奔呢!」
这是一把剑与它的鞘的故事。
第一章
仙界有许许多多的仙剑,每一把仙剑都有独自的灵魂,这些灵魂被称为剑灵,剑灵是众多武器之灵的其中一种,这些灵又统称为器灵。
今日,一把刚刚拥有剑灵的仙剑等着它的主人在它的身上滴下血,与它结下血盟,只要结下血盟,从此它将属于这位主人。
即将成为它主人的仙人也是锻造出它的人,是维持三界平衡,也是站在仙界最高点的九天玄仙,更是仙界至尊。
成为仙尊的仙剑,让这把仙剑不但期待而且雀跃不已。
「还是很脆弱啊!」仙尊抬头看着飘浮在自己前方的仙剑,这把借龙鳞和龙血锻造出来的仙剑全身却是以凡间的材料打造,若非因为加了龙鳞和龙血,这把剑最多是上品灵器,现在也不过是下品仙器,连他一分的力量都承受不住,更不可能提升他的力量。
一听到「脆弱」两字,仙剑飘动的剑穗立即停止,薄得几乎透明的剑刃上,两侧的红龙印记越发明显,艳丽得宛如腾腾跳动的火焰。
「我已经有适合的仙剑,你虽然是我铸造,但我也不可能留下你,况且你的身体太脆弱了,连最普通的仙人都不敢使用你,除非……」仙尊的声音停顿,那把仙剑越发激动的颤抖,似乎难以接受自己不被认可的事实。
上一刻它还有着无「剑」能比的身世,下一刻,仙剑其实连废铜烂铁都不如。
天与地、云与泥,只在一瞬间的坠落。
仙尊看着激动的仙剑,如同长辈的抚摩剑柄,和蔼笑道:「别那么激动,你如果下凡与玄玑道门里专修剑术的道士一起修炼渡劫,便可重铸剑体,升为上品仙器,将来修炼有成的话,还可晋升为剑仙。」
这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提议,激动的仙剑渐渐冷静,思考着自己未来的人生,既然仙尊不能成为它的主人,而且仙界也无人能握住它这把脆弱的仙剑,它不如去下界寻找适合它的主人,然后一起修行,一起渡劫,成为无人藐视的极品仙剑。
剑穗再飘动,带起轻轻的仙气,仙剑已经彻底想通,不为现在的情况激动,而是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会成为一把出色的仙剑,得到你的认同。」
仙剑发出低沉的声音,仙尊微微一愣,片刻之后点下头。
于是,那把仙剑离开仙尊宫,直飞云雾飘渺的清澈天空,猛然往下方飞去,犹如神龙般的气魄激起自身的仙气,无畏无惧的踏入自己的未来。
此去如何,无人能知,然后有人慵懒的半躺在云上,把玩着金叶子,半眯的眼睛望着仙剑坠进凡尘的方向,修长的指尖轻触自己的锁骨,一块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是自己亲手扯下龙鳞留下的疤痕,依稀还记得那时剧烈的痛。
那是他第一为了某人取下龙鳞,也是漫长记忆里只为一个人取下龙鳞,用龙鳞得到一个人。
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取回,那把用他的鳞与血铸造的仙剑也绝对不会留在他的身边,而仙尊即使有心想使用那把仙剑也不可能,除了这把仙剑本身太过于脆弱外,就是因为这把剑已经拥有意识,已不单单是一把剑,而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个体。
「如你所愿,血龙剑未认我为主,你也不可以趁我不备时打散他的元神。」突然出现的仙尊站在他的身后,低声说。
原本冰冷的浅金色双眼逐渐柔软,含着一抹动人的微笑,但仙尊明白在他的微笑之下隐藏着是如何霸道危险的性格,不但这把仙剑,连他已经使用数万年的仙剑的剑灵也被驱除他的身边。
剑仙与剑灵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但当眼前的人察觉到他的剑灵还在他的仙剑之中时,那股怒气缓慢的散开,冷冷的双眼直直盯着他,竟然直接抬起手想一掌灭掉剑灵。
不但吓了剑灵一跳,也吓了他一跳,到现在他还记得剑灵在他体内发抖的颤动,直到那只手放下,剑灵才恢复平静。
「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一直只有你。」
数万年前是,数万年后依然是。
已不是龙帝的敖放早已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做着一条懒洋洋的龙,随意的躺在云上小寐,这样的敖放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剑灵的对手。
当年沉重的创伤虽然愈合,但也使他无法再恢复过去的强大。
「大师兄,你不要再在我的眼前转来转去!你再怎么转,我也不可能有一把适合你的飞剑!」
现任玄玑道门掌门人——宣衣子拿着木梳梳理坐在他怀里的少年的长发,悠闲的对一直来回踱步的道士说,「宝库里的飞剑你都试过了,你一把都看不上眼,你连别的门派的宝库都偷溜进过,也没找到看上眼的飞剑,我这里更不可能有了。」
被称为大师兄的道士停住脚步,叹口气道:「往事不堪回首,我一介剑宗之主居然连把称手的飞剑都没有,我能不急吗?」
「反正你从小到大都一直并指为剑,拿你那两根手指做剑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剑法退步,大不了你成仙后再去偷仙家的仙剑吧,这一直是你的专长。」
「小师弟,我非常明白你还记恨我当初偷跑,你才被众师弟踹上掌门之位,但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这点小事而消失无踪?」那道士一脸严肃。
「嗯,确实是小事一桩。」宣衣子点点头,仔细的打理少年的长发,「害我自从当上掌门后就没出过一趟远门的人不知道谁?难道不是大师兄你吗?还是我记错了?」
「当然是你记错了。」道士一点都不脸红的张口反驳,然后蹲到少年的面前,抬手就想摸摸少年的脸蛋,还没碰到就被少年一爪子拍掉。
「只有宣衣子能摸我。」少年威胁的龇牙,露出锋利的小尖牙,警告他如果敢再摸一下就咬他。
那道士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笑呵呵说道:「九尾,为什么宣衣子能摸你我就不能摸?」
「宣衣子是我的伴侣,当然想怎么摸我都行,我也喜欢被他摸,除了宣衣子外,谁摸我我都不喜欢!」单纯的九尾认真的回答,转过脸,当着道士的面亲了亲宣衣子的嘴唇,而后笑容甜蜜的要求:「宣衣子,摸摸我!」
再一被他们彻底无视的道士无趣的走开,隐去眼里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羡慕。
还有一年就是他的渡劫之时,这时他应该准备渡劫,但他依然像过去那样到转悠,既没有担心渡劫失败的紧张,也没有闭关继续修炼,或者寻找躲避天劫时的天雷的法宝,心里一直挂念着飞剑之事。
玄玑道门分为两宗,一是修行术法的心宗,擅长布阵法,御五行之术;一是修行剑术的剑宗,专修剑法,驾御飞剑,亦称御剑。
不过,虽然分为两宗,但其实所有的人都是同时修炼,只不过比较偏向其中一宗。
他是剑宗之主,却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飞剑,并不是自己眼界太高,也不是没有好的飞剑,而是挑选飞剑并不是像买大白菜一样那么简单,不是飞剑越上品越好用,而是第一握上一把飞剑的感觉,以及心里认定一把剑的奇妙感觉。
如果握住一把飞剑,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那么这把剑就不是他所要的飞剑,即使是极品飞剑也只能放弃。
寻觅了几千年,从一个刚入门的小道士,到现在的一宗之主,形形色色的飞剑遇到的如同天上的星,数之不尽,可是没有一把是他的飞剑。
慢慢把中指和食指伸直,一道剑气形成实质,泛着明亮的光泽,盯着剑气半晌,剑气顿消,道士轻闭上双眼,甩袖把那只手背到身后,脸上再无方才复杂的神色。
即使到了现在,他的执着心还是没有改变,还是没有看破现实。
不但没有看破现实,而且每总是在想相同的一件事:我的飞剑究竟是什么样的剑?近三千年的等待难道还寻不到那把命定的飞剑?
御剑飞天,人剑合一,难道真得要等到飞升成仙才能寻找到命定的飞剑共享?
「啧啧啧,原来我还是个可怜人!」道士轻声自嘲,抱着拂尘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驾御飞剑穿梭四面八方,或停在半空互相交谈几句,或掉转方向练习更高超的御剑之术。
真是让人眼红啊!
正当道士曲起手指,想悄悄弹几下手指,隔空把自己的徒子徒孙从飞剑上弹下来时,突然脚下一阵轻微的震动,周围的空气也带着轻微的震动,这是有人强行突破玄玑道门四周的守护结界造成的震动。
但玄玑道门的结界坚固异常,不论用何种办法都破不开,更无法进入玄玑道门的灵山,所以那股震动越来越微弱,最后力量被结界全部吸收掉,产生不了一丝引人注意的震动。
即使如此,也要防备万一被人突破结界,不少道士早已飞到天上,隔着结界寻找试图突破结界的人,但寻找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也感应不到妖魔鬼怪的气息。
站在地上的道士面露凝重之色,闭上眼睛以术法感应灵山之外一切可疑的气息,许久之后,脑海里渐渐浮现一个模糊的形状,是剑的形状,只有这把突然出现的剑,没有看到剑的主人。
睁开眼,道士露出微笑,微微透出一点好,以及对飞剑的兴趣。
送上门来的剑,收进自己的包里应该没问题,即使自己用不了,也可以送给还没有飞剑的徒子徒孙。
打定主意,道士脚下轻轻一点,已经腾空飞起,接近结界。
「小师弟,开结界。」
宣衣子扬起拿木梳的手,手上微光一闪,透明的结界消失。
再无进入玄玑道门的阻隔,那把剑立即现身,虽然削尖薄刃,两面有特殊的红龙印记,但剑柄缀着珠宝,红色的流苏串着数颗白珍珠,如此沉重的剑穗应该是挂在剑柄上才对,偏偏飘动个不停,荡漾着优美的波动,使人无法忽视它的华美。
这把飞剑装饰得太漂亮,与其说它是飞剑,不如说是挂在凡人腰上做装饰品的宝剑,踩在脚下飞行还要担心会不会弄脏它,如果它爱美那就更糟糕了,一定不准有人踩在它的身上,说不准还直接把人轰下去。
然而,道士的眸色悄悄变,透出看不见底的沉,以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兴奋。
那把剑刚刚要开口说话,拂尘挟着一股磅礴的气势忽然袭来,再见道士的脸已没有方才和善的微笑,而是挂着势在必得的表情。
血龙剑连忙横起剑身,将道士的攻势挡回,柔软的拂尘猛地一甩,划出利落的弧度,道士脚下一移步,拂尘变得更加柔韧,卷住剑身。
然后使劲一拉,道士把血龙剑拉向自己,血龙剑同样使劲拽回自己,与道士隔着一手臂的距离相望。
「你有主人了吗?」道士微笑着问,声音十分的柔和,好像对待着什么珍贵的宝物,隐藏住语气里霸占他人飞剑的危险。
自己完全被道士的术法控制住,只要自己一使劲,拂尘就缠得更紧,一丝丝一根根的缠紧剑身,丝毫不给它挣脱的机会,这明明是强横的动作,但这个道士给它的感觉并非强横那么简单。
血龙剑不回答道士的问题,泛着耀眼光芒的剑身暗暗爆发出一股力量,一股能毁掉拂尘的力量,道士微微敛眉,「嗯?」
轻轻嗯了一声,手又使出一分劲,那拂尘缠得越来越紧,竟然将血龙剑的力量彻底镇压。
离开仙界时,它的力量已被仙尊封住九成,这九成力量绝对不能使出来,不然剑本身的力量超过使用者,力量会直接反噬给主人,造成可怕的内伤,为了防止它出现噬主的情况,仙尊才会封印住它的九成力量,不然它早已破开玄玑道门的守护结界。
道士不肯放过剑,血龙剑无法挣开他的束缚,一人一剑就这样在空中僵持。
血龙剑大怒,质问:「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一见面就攻击我?」
「做我的剑如何?」道士笑脸温和,眼里充满一种等待了多年后一定要得到的坚持,于是血龙剑又被拂尘缠得更紧,连金属的剑身都能感觉到那股压迫力。
「我绝对不和你这道士合修!」
剑身光芒猛然爆涨,无数剑气穿透拂尘,拂尘散开,道士挥起拂尘,将射向自己的剑气一一打散,飘逸的素白道袍随着身体的动作飞舞,微笑不减半分从容。
「做我的剑如何?」道士重复的问。
剑穗微扬,血龙剑凝聚力量,想用最厉害的一招把道士打下天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道士身上的血龙剑没有发现宣衣子无声无息的出现身后,宣衣子手拿布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血龙剑套进口袋里。
「放我出来!快点放我出来!」血龙剑不知道是谁把它套了布袋,在布袋里乱戳乱刺的挣扎,布袋一会儿这里戳出个剑尖,一会儿那里撞出个剑柄,但不管如何挣扎,也破坏不了这个法宝。
宣衣子拎着布袋,问:「大师兄,你看中这把飞剑?」
「应该是仙剑,身上的仙气一眼就能看到。」接过布袋,道士拍下血龙剑,「来头很不小。」
「不但来头不小,而且和我们还颇有一段渊源,你知道它是谁铸造的吗?」宣衣子一脸神秘。
「谁铸造的?」道士没想到这把仙剑还和他有渊源。
「把你炼器材料偷得一干二净的玉成子啊,现在已经回到仙界继续做他的仙尊,你那时还在闭关,所以没见过这把仙剑,想不到才一百多年过去,这把仙剑已经拥有剑灵。」
「原来是玉成子那小子铸造出的唯一一把仙剑。」道士看着乱动的布袋,奸笑道:「呵呵,那这把仙剑我就不用客气了。」
「要喝茶吗?」
一杯泡好的热茶轻轻飘着水气,淡雅的茶香弥漫开,宣凡子的笑脸越发得友善。
「哼!」如果血龙剑有人形,绝对别过脸,看也不看他一眼。
宣凡子不但不生气,反而自顾自的说:「也是,你还是一把剑,怎么可能会喝茶呢?」
说罢,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缓缓转动茶杯,嘴唇靠上茶杯,慢慢品尝用灵泉之水泡的清茶,那神态一如这杯清茶,透出温润的颜色,悠闲自得。
已被无形的锁链捆了一天又一夜,这道士只是一杯杯的喝着茶,每过一个时辰便问它是否愿意做他的剑,它的回答总是相同的一句话:「我不会和你这道士合修。」
「哦,那好,我继续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在一杯杯喝尽的茶水中磨光殆尽,血龙剑终于发火,「我要和玄玑道门剑宗最厉害的道士合修!」
宣凡子抬起微低的脸,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继续转动茶杯,吹散飘上来的茶叶,茶叶在水里沉浮不定,飘飘荡荡,宣凡子依然是那句话:「愿意做我的剑吗?」
「没兴趣!没意思!我不喜欢!我不高兴!哼!」最后重重哼一声,血龙剑一甩剑穗,剑柄做出一个别过脸的动作,「懒得理你!」
手指勾住剑穗,剑穗滑下指尖,指尖滑过剑柄,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抚过镶嵌的红宝石,带着体温的指尖极度缓慢的滑上冰凉的剑身,流连龙形的印记。
第一有人这么触摸它,即使铸造出它的仙尊也没有这样碰过它,指尖的暖意令血龙剑本能的轻微颤抖一下,好像体内沸腾起来,有种想环绕这道士嗡嗡鸣响飞行的欲望。
「这么薄的剑刃,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如果没有一把上好的剑鞘搭配的话,岂不可惜?」宣凡子笑着问。
血龙剑挪挪自己,但可移动的空间小得可怜,那和狼爪无异的手只要稍微靠前就能摸到它。
「反正那把鞘不会是你!你别乱摸属于别人的剑,小心我生气!」
一道恶狠狠的视线瞪着宣凡子又想摸上来的手,宣凡子视若无睹,笑眯眯的握住剑柄,又道:「不如我做你的鞘吧?」
以人为鞘,是修剑者最常用的养剑方法,双方可以增进默契度,更快的达到人剑合一的心灵境界,提高使用者的功力,而飞剑则会从修剑者身体之中得到修行需要的灵气,这比从自然界中的灵气容易吸收,也适合它们的体质。
但是,眼前这个道士不但和另一个道士套了它布袋,还把它强锁住,逼它做他的剑,所以它绝对不做这道士的剑!
「我的鞘必须是剑宗最厉害的道士,你是吗?」血龙剑冷哼着问。
「我那群师弟飞升的飞升,挂掉的挂掉,现在玄玑道门『宣』字辈的弟子只剩下我和小师弟,他又比我少将近一千年的道行,而且他修的是心宗术法,剑宗不比我精通,你能选择的只剩下我。」
简而言之,玄玑道门剑、心两宗,他——宣凡子是最厉害的道士,血龙剑毫无选择余地,乖乖从了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血龙剑怔了怔,不敢相信这个狼爪已经握住它剑柄,笑得可恶的道士就是玄玑道门最厉害的道士。
「你跟了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宣凡子施法解开无形的锁链,举起血龙剑。
血龙剑猛地挣开他的手,剑尖指着宣凡子,怒道:「一见面就用拂尘打我!」
我戳!
「打了就算了,还用拂尘捆住我!」
我再戳!
「我不做你的剑就把我套进布袋里!」
使劲戳!
「你到底哪点值得我愿意做你的剑?」
宣凡子连连躲开血龙剑赌气的戳刺,「这是误会呀!我以为你已经有主人,不想让你跑了,才出此下策困住你!」
「误会已经造成,我对你的印象其差无比,即使你是最厉害的道士,我也不会选择与你合修!」
血龙剑表明态度,再也不理宣凡子,甩起剑穗,径自飞走。
宣凡子也不阻拦,悠闲的吹散茶叶。
碧绿的茶水清澈见底,映出他的微笑。
手里还残留握住血龙剑时的悸动,那微妙的激动直窜心口,告诉他血龙剑正是他等待了近三千年的命定之剑,注定是他的剑怎可让给他人?
自然要拖走。
第二章
虽然自己确实想找一个最厉害的道士一起合修,但是,如果是那个道士的话,一切都免了。
血龙剑很干脆的放弃宣凡子,不论怎样,它都不会找一个差点气死它的道士合修,那岂不是天天找罪受。
「小徒弟啊,你今天有好好练习剑法吗?」年轻的道士跪在一道士面前,道士关切的微笑抚摸他的头,年轻的道士忙不迭的点头,脸上微微透出无奈。
那道士正是宣凡子,血龙剑一看到他,就转过剑身,飞到别的地方。
「大徒弟,听说你最近从外面找到了稀有的什么神鹤,听说此鹤巨大无比,骑上两个人都没有问题,你好好的剑宗弟子不御剑飞行,骑什么鹤呢?」
一大滴冷汗滑下被称为大弟子的道士额头,连连点头说:「是是是,弟子知错。」
教训他的道士又是宣凡子,血龙剑再掉转剑身,这一往人多的地方飞去。
两名道士比试剑法,剑影纷纷,环绕两位道士,几乎看不见谁是剑,谁是人,旁边一群观战的道士叫好不断。
有个道士托着下巴,盯着比试的两人,轻声道:「还是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想达到我的境界,你们还要再修上一、两千年。」
那两道士停止比试,收起剑,一齐抱拳跪下,道:「多谢师祖的指点。」
宣凡子抬起头,对天上的血龙剑微笑,而后抱起拂尘转过身,踱步而去。
血龙剑气得嗡嗡直响,「为什么我飞到哪里都能看到你?你简直是故意的!」
「一是天意,二是巧合,三是刻意。」宣凡子转过脸,笑嘻嘻道:「四的话那就是有缘。」
「胡扯!」
电布满剑身,滋滋跳动,血龙剑的威力几乎当场凝聚,宣凡子却腾空飞起,一指勾住剑穗,拽了就走。
「还是和我走吧。」
被生生拽下天空,血龙剑在宣凡子身边拼命挣扎,使劲与宣凡子相反的方向拽动,叫道:「不要再勾着我的剑穗!我不和你走,你别逼我真的动怒!」
「反正你是没鞘的剑,我是没剑的鞘,你我天生一对,你此时不和我走,更待何时?走啦!」
「不要!」
「走啦!」
「混蛋!我说不要啊!」
「走啦!」
「剑穗拽坏了,你赔我!」
「我赔你,走啦!」
「我不要!我不要!」
一人一剑拔河似的,最终血龙剑生怕拽断剑穗,略逊宣凡子,大叫着被宣凡子拽着剑穗拉走,道士们万分同情的看着不停挣扎依然被拉走的血龙剑。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戳你!」
血龙剑颇有气势的威胁,怒瞪宣凡子,但剑穗一直被宣凡子勾在手指上,哪有半点威胁的气势?
「来戳吧,正好戳进我的身体里,我就成了你的鞘,欢迎来戳。」宣凡子笑眯眯,动手就拉自己的领口,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阳光晒成的蜜色,那是长年累月风吹雨淋的修行的颜色,坚韧分明的肌理,透出一股不屈的意志。
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宣凡子是完美的剑鞘,如果能插进他的身体里,一定会非常快的提升自己的修行,而且能养护它脆弱的身躯,使它安然修炼成高品阶的仙剑。
修剑者诱人的身体,也是最完美的剑鞘,对血龙剑而言是最大的诱惑,尤其宣凡子修行不弱,承受得住它现在的力量。
抛开这道士的人品,他真的非常适合它,血龙剑心动的看着眼前的「剑鞘」,不愿与宣凡子合修的念头一点一点的崩溃。
「有了我你从此不用裸奔。」
裸奔?
刚刚生出的一丝好感被这两字杀得片甲不留,渐渐靠上宣凡子的胸膛,打算融进他身体里的血龙剑横起一剑,朝他胸膛戳去。
「你才裸奔!」
一见情况不对,宣凡子合了道袍就跑。
人果然不能一时嘴贱啊!
看吧,又惹恼了心仪的仙剑,早知道如此先趁机在血龙剑上滴血,结下血盟再嘴贱。
宣凡子有些后悔的想。
不是因为嘴贱惹血龙剑生气,剑尖当场指着他胸膛,一剑刺下,就是因为嘴贱被血龙剑追着满天满地的逃命。
每每有人抬起头,就能看到被血龙剑追得直抱头的宣凡子,宣凡子看似逃命,但脸上的笑容可见他十分享受被血龙剑追杀的快乐,总和血龙剑保持快被追上却怎么也追不上的距离。
血龙剑自认自己飞行的速度不输给任何一把飞剑,即使是仙剑,它的速度也无「剑」能比,但宣凡子总能轻轻松松的跑在它的前头,而且每眼见就要追上他,一剑快刺下时,这道士竟然施展法术,原地消失,然后出现树上,双臂枕着树枝,晃悠着二郎腿,满脸得意笑容的看着一剑刺空的它。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会生一个可恶的道士的气!
它堂堂仙剑,仙界至尊铸造出的仙剑才不会和个道士一般见识,它是融了龙鳞和龙血铸造出的仙剑,独一无二,怎么会和个道士一般见识呢?
所以……所以……血龙剑恶狠狠瞪一眼树上的道士,重哼一声,一甩剑穗转过身,所以它这把有修养的仙剑不和宣凡子计较。
「咦?」换了平时,血龙剑早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对他一阵胡刺乱砍,今天居然转身就走,宣凡子慌忙跳下树,亦步亦趋跟在血龙剑身后,问道:「你生气了?」
剑穗飘动,血龙剑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往前飞。
「真的生气了?」
血龙剑掉转方向,继续飞。
「别生气了。」
血龙剑又掉转方向,不理他。
见血龙剑真的不理他,宣凡子微微苦恼,语气认真道:「我站着不动,让你刺几剑,你还生不生气?」
血龙剑还是不肯理他,宣凡子一把拽住剑穗,「我说的是真话。」
「我真的刺你一剑,身上就会沾上你的血,就会与你结下血盟,你会变成我的主人,我才不会刺你呢!」血龙剑使劲抽回剑穗,没好气的说。
「那这样吧。」宣凡子突然低下脸,温热的嘴唇落在血龙剑冰凉的剑柄上,人的体温直透全身,血龙剑怔了怔,体内又产生那种陌生却让它雀跃的沸腾感。
这种沸腾感使它又想环绕宣凡子的周身,发出嗡鸣声,如同别的剑一样,与自己的土人亲昵交流,令自己与主人更加的默契无间,合二为一,一起修行。
指头勾住剑穗,宣凡子趁机拉走发怔的血龙剑,「既然你不生气了,那我们就回屋好好讨论一下将来共同修行的大事。」
话音一落,景色骤变,宣凡子已把血龙剑带进自己的屋里。
一个朴素的香炉飘出缕缕轻烟,燃起一股浓郁的香气,像香,却比香更浓,连宣凡子的道袍上都沾满这种浓郁的香气。
宣凡子拨弄下香炉,香气越来越浓,一向嬉皮笑脸的他敛去不正经的神色,轻微的皱着眉头,似乎不喜欢这香气,可是不得不忍受这香气侵入肺腑。
「灭掉!」太香了!香得令人窒息,令人厌恶!血龙剑一闻到这香味,就想逃离宣凡子的屋子。
宣凡子看一眼香炉,「确实,早就该灭掉了,我也闻厌了这香气!」
抬起手,一掌挥向香炉,掌风灭掉香炉中的火星,浓郁的香气渐渐消散,而后宣凡子席地坐下,抱着拂尘露出轻松的神色,笑看着血龙剑。
剑尖戳了戳宣凡子的胸膛,「谁准你亲我了?我是仙剑,才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以后再突然偷亲我,我绝对一剑刺穿你!」
「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亲你,怎是偷亲?你冤枉我。」
剑尖一颤,抵住宣凡子的胸膛,血龙剑冷哼道:「你继续说啊!」
只要宣凡子敢再嘴贱,恐怕真的一剑刺下去。
又「不小心」嘴贱的宣凡子低下头,装做思考的模样,摩挲着拂尘柄,表情甚是认真,许久之后,宣凡子像想通似的叹了口气,道:「我还是继续嘴贱吧,你冲动得一剑刺进我体内,我们就能结下血盟,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不得不接受我做你的鞘。」
这番话说完,血龙剑想刺也不敢刺,恨恨的离开他的胸膛,「我知道你是故意刺激我,让我不敢一剑刺你。」
但是不出这口恶气,血龙剑又不甘心,抬起剑柄朝宣凡子恶狠狠敲下,宣凡子没料到这一招,当头被剑柄重重的敲了一下。
「……」宣凡子摸着额头上的小肿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别扭的剑,早对他这完美的「剑鞘」心动,却非要因为印象其差无比而拒绝他。
「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认定你这把血龙剑,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吻上冰冷的剑身,薄削的剑身映出宣凡子一双微笑的眼睛,温暖的体温快速的蔓延血龙剑全身,引起那股沸腾感,好似自己什么地方被勾起,猛地跳动一下。
只要一和宣凡子有身体上的接触,自己就会变得很奇怪,血龙剑往后退了几步,觉得不安全又退了几步,与宣凡子保持安全距离,免得又被他偷亲到。
「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话虽这么说……」那点距离怎么可能阻止住宣凡子,只见宣凡子话未说完,人已接近血龙剑,连呼吸都喷在血龙剑上,越发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
「说话归说话,你别靠我那么近!」出世不过百年的血龙剑不是活了近三千年的宣凡子的对手,丝毫不明白宣凡子为什么故意靠得它那么近。
不管血龙剑如何警告,宣凡子都靠得它很近,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使血龙剑的体内一直沸腾,薄薄的剑身轻微颤动,无法克制。
它的反应宣凡子看在眼里,眼里露出一抹微笑,人对选择剑时有感应,剑选择人也有感应,却比人难以藏住,最常见的反应就是光芒大作,嗡嗡鸣响,环着主人绕几圈。
因此,压抑本能的血龙剑才会颤抖,立即退开宣凡子,它一退宣凡子就靠近它,把它逼得无可逃,退到屋外,仍然无法退开连连逼近的宣凡子。
看着已经被自己逼到悬崖壁上的血龙剑,宣凡子可恶的笑容越来越,目光却显得十分温柔,那笑容也隐隐挂着几分温柔,像看情人似的。
悬崖壁的风很大,飘扬起道袍,也飘扬起怀里的拂尘,那种在风中飘动的白色映着宣凡子身后的蓝天,素雅洁白,宣凡子英俊挺拔的外表出奇得适合过分柔和的白色,越发显出修道者超凡出尘的干净气质,几乎融进自然之中。
剑尖直抵宣凡子的胸膛,把自己和他隔开一段距离,血龙剑气急败坏道:「你别把我逼急了!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呢,我一把剑急了会杀人!」
「杀吧!」宣凡子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形把血龙剑挡得死死的,无赖的两个字险些把血龙剑活活气死。
一剑朝身后劈下,悬崖顶被血龙剑劈下一半,震耳欲聋的隆隆轰声中,只见悬崖顶开始移位,往悬崖下滑动,一阵阵夹着碎石的灰尘中,血龙剑生气的跳动,道:「你再敢逼我做你的剑,或者乱亲我,你的下场就这样!」
宣凡子平静的看着滑下悬崖的大量巨石,面色不见一丝改变,既不震惊,也不害怕,片刻之后,他抬起眼,并直双指,看似随意其实蕴涵剑招的抬手一指。
满天剑光,点点寒光敢与日月媲美,宣凡子微抿的嘴唇透出不可侵犯的威势,静静的双眼看着无数剑气化为冷冽的寒光轰向悬崖。
轰隆——
天也动地也摇,凌空而立的宣凡子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是那抹平静之色,漫布的灰尘一丁点沾不上素白的道袍。
血龙剑震惊无比。
「如何?满意吗?」
宣凡子微微转头,又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表情。
前后极端的差别让血龙剑不能适应,「你说你的师弟飞升的飞升,死的死,为什么你这大师兄还留在人间?」
宣凡子脸上闪过一丝苍白的神色,闪得太快,快得血龙剑来不及看清,他又露出平时人畜无害的笑脸,「我没有飞升,没有死得太快,就是为了等你这把命定的剑出现。」
血龙剑怀疑的看他一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是真是假,但只能看到一双真挚的眼睛和无害的笑脸。
那么专注的视线谁都能感觉到,更何况被注视的宣凡子,宣凡子笑了笑,摸了摸下巴,道:「我很英俊的。」
「……」血龙剑狠狠扭过剑柄,做出一个扭过脸的动作,宣凡子不由大笑。
「哈哈哈……」
血龙剑激动得全身颤抖,偏偏它拿宣凡子没半点办法,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
「这里风大,我们走吧。」宣凡子转过身,慢慢飘上早已夷为平地的悬崖。
血龙剑跟在他的身后,突然宣凡子转过脸,温和的笑道:「其实即使真的与你滴血认主,我恐怕也舍不得把你踩在脚下御剑飞行,你这么漂亮的剑如果沾上一点脏污,会让人心疼。」
说罢,宣凡子转回脸。
也许是风太大,也许是自己听了这些话的一时怔愣,才会产生一丝浑身发热的错觉。
「再漂亮我也是一把剑。」
「嗯。」宣凡子点下头,「但对于喜爱的人或者物,很多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守护,我也是这样平凡的人。」
宣凡子此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喜爱血龙剑,一眼便中意的喜爱。
血龙剑呢?
血龙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爱宣凡子。
那天之后,宣凡子再也没有逼迫血龙剑,也没有出现血龙剑的面前。
「小猫儿,过来让叔叔抱抱,叔叔给你顺顺毛。」宣凡子蹲下身,笑容满面的对现出猫形的九尾招手。
九尾理也不理他,懒洋洋的趴在草地上,舒服的晒着太阳,半眯着眼睛看着在面前已经入定的宣衣子,笑眯眯的猫脸颇可爱。
永远没猫缘的宣凡子即使学猫叫也得不到九尾的青睐,于是他用只有九尾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真是只色猫,如果我把你偷偷在小师弟的道袍上做的色色的事告诉他,我相信小师弟一定立即连洗三天衣服。」
轻柔含笑的语气包含险恶的用心,九尾顿时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宣凡子故作沉。
「不准你告诉宣衣子!」
「那你就过来。」宣凡子勾勾手指头。
担心他把自己做的事告诉宣衣子,九尾只能向恶势力低头,不情不愿的走向他。
大手刚要扑上九尾,从修炼入定中醒来的宣衣子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正好看到大师兄要抱起九尾,宜衣子既不恼,也不怒,但眼神已告诉他快点放手。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哧溜一声,九尾躲进宣衣子的道袍下,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猫脸,用目光鄙视喜欢吃他豆腐的宣凡子。
宣凡子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你入定没多久我就来了,但刚刚要抱到你家小九尾时你就正好醒了。」
说罢,面露惋惜之色,后悔应该下手快点。
「血龙剑呢?」宣衣子又道,他不觉得来打扰他修炼的大师兄只是跑来对九尾下手那么简单。
「我有点想放弃它。」在血龙剑面前一直表现执着的宣凡子却在师弟面前说出「放弃」两个字,这让宣衣子惊讶。
「过了今年,就是我修行的第三千个年头,也是我渡劫之时,你还记不记得你入师门时有几个师兄?」宣凡子似乎想起过去,目光看向远方。
「所有师伯师叔的弟子加一起,我一共有五十八位师兄,你是最大,我是最小。」
「后来活下来有几位?」
「加你加我,最后只剩下四位还活着。」
「是啊,最后还有四位,但真正飞升成仙的只有一位,宣若子三百年前为情所困,渡劫失败,魂魄既不在地府也不在人间,我找了他三百年,他依然下落不明,如今这玄玑道门『宣』字辈的弟子只剩下你我两人,过了明年就剩下你一人。」
宣凡子脸上的笑容不减一丝一毫,好像在聊着无关紧要的闲事,但浑身的经脉都在痛,一寸一寸断裂似的剧痛,满脑海只记得当年唯一的一个字:杀!
明年……
宣衣子道:「只剩下今年最后一年,明年的今天再也看不到大师兄你,日子过得可真快。」
他也笑,藏在道袍下的九尾却明显感觉他身体的轻颤。
「血龙剑出现得太迟,我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不应该继续缠着它,让它认其他人为主,有个好归属才对,但是让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剑投进别人的怀抱,我真是做不到。」
想放弃无法放弃,想得到又不敢得到,想了无数遍,也曾经对血龙剑伸手了无数遍,每一都压下得到的念头。
过去总是希望命定的剑出现,当真正出现时,才明白自己不能因一时放纵得到血龙剑,他的人生已到尽头,血龙剑的人生才刚开始。
「大师兄是放弃血龙剑?还是继续纠缠下去?」
「明天你召集所有的弟子,让血龙剑挑选适合的主人。」宣凡子说道,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席地坐下,抱着拂尘,双目轻闭,神色悠闲的享受轻风拂面的清爽。
第三章
今天没有见到宣凡子,血龙剑兴高采烈的在玄玑道门到乱转,寻找适合的主人人选。
它的主人必须拥有出众的气质,修炼剑法的优秀资质,以及……脑海却浮现宣凡子总带着嬉笑的笑脸,还有他的手碰上它时的体温,血龙剑顿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开始沸腾,连忙甩开宣凡子的影子。
太奇怪了,刚刚它明明为见不到宣凡子而高兴,怎么现在又想起宣凡子呢?然后就忍不住四张望能不能见到宣凡子的身影。
甩甩剑柄,剑穗撞上身体发出清脆的响声,血龙剑立即停止甩开脑海里宣凡子影子的动作,生怕剑穗上的装饰品撞碎。
一定是因为一直被宣凡子缠得太紧,才会本能的想起他,不然为什么会想起他?
血龙剑不禁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远,宣凡子抱着拂尘倚着一棵树,目光看向血龙剑,低笑的问:「你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声音低得只能自己听见。
而后闭上眼睛再也不看血龙剑,但嘴角仍挂着那抹笑容。
血龙剑思考半天,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宣凡子,在那些各个资质不凡的道士中寻找宣凡子的身影,直至日落,宣凡子都没有出现。
回到宣凡子的屋子,血龙剑直立在门口等待宣凡子归来。
月亮已经爬到它的头顶上,宣凡子依然没有出现,却出现宣凡子的小师弟。
宣衣子穿着与宣凡子相同样式的素白道袍,血龙剑瞪着这个套过它布袋的不良道士,不客气的问:「宣凡子人呢?」
「大师兄在我那里修炼,所以今晚在我那里过夜。」宣衣子回答。
「你叫他回来!」血龙剑命令。
「你既然不想见到他,又何必让他回来?」宣衣子沉声反问,语气透出令血龙剑无法反驳的凌厉。
失望的情绪在体内发酵,血龙剑怔在原地。
「大师兄虽然希望你能认他为主,但是你们没有缘分,今天大师兄对我说了这件事,我和大师兄商量之后,决定让你自由选择主人,明天玄玑道门所有道士任你选择。」
血龙剑每一个字都听得十分清楚,可是自己奇怪的高兴不起来。
昨天还说喜爱我,今天已经轻易的放弃我?
是不是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剑?
剑光不知不觉暗淡,血龙剑越来越失望。
三清殿是玄玑道门的主殿,宣衣子走出三清殿,手里拉着直打呵欠一脸迷糊的少年,宣凡子立在他们身旁,表情出奇得沉静。
台阶下早已众满玄玑道门所有的道士,一眼望去,整齐的排成两列,左是心宗、右是剑宗,平时剑、心两宗并无多大的区别,只有门中有事受到召集时,才能分清楚谁擅长术法,谁擅长剑法。
「今日我将所有的弟子召集来是为了一把来自仙界的仙剑,应该有人见过这把仙剑,它来历不凡,如果你们没有与它相当的实力就会被它噬主,没有八百年以上道行的弟子退后一步,已有飞剑的弟子退后一步,心宗未将御剑诀修炼到第十层的弟子退后一步。」
宜衣子一下令,近五百名的弟子最后只剩下四十多名,他们齐齐走到台阶下,等待血龙剑的试选。
「我要的是剑宗最厉害的道士。」血龙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道剑光穿透白云,宛如流星划过天边,笔直的飞来。
铿——
停下,有力的插进青色的台阶,刹时剑柄上的珠宝流光溢彩,发出绚烂的光彩,剑穗轻飘飘的飞动,压迫力随之飘散,令台阶下的弟子们呼吸一窒,感觉到血龙剑对他们故意施展压力。
血龙剑插在宣凡子面前,嗡鸣一声,拔出,直直立在他的面前,道:「你们在敷衍我,为什么会有心宗的道士?」
它的视线,它的话语,都冲着宣凡子而来,不让宣凡子之外的人回答它。
宣凡子了然在心,露出笑容,解释:「虽然心宗的弟子最擅长术法,但是心宗许多弟子兼修剑宗的剑法,论起剑法可不比任何一个剑宗弟子差。」
「我也不比任何一把剑差。」血龙剑突然说。
「嗯?」宣凡子不解。
「我是加了前任龙帝的龙鳞和龙血铸造而成,但因为本身是凡间炼器材料铸成,所以我才是下品仙剑,即使我并非极品,可上至仙界,下至人间,拥有龙帝的龙鳞龙血的仙剑只有我,化为人形后,我的外貌也不会比任何一个剑灵差!」
血龙剑越说越激动,宣凡子好笑的摇摇头,冷淡的说道:「请阁下从他们之中选择一位主人。」
所有的话语只想告诉宣凡子一件事:它——血龙剑是最好的一把剑,宣凡子最好考虑清楚。
可宣凡子不但没有反应,反而主动让它选择别人作为主人。
血龙剑气恼不已,转过身看着等待它选择的四十多个道士。
一开始它就没看中宣凡子,是宣凡子一直死缠着它,如今宣凡子放弃,它为什么不甘心宣凡子放弃它?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它想抢回来,却发现自己抢不回来,还把它推进另一个人的怀抱,让它生气,让它沮丧。
留恋宣凡子的体温碰上它时的感觉,那样的欣喜沸腾。
「你真的要放弃我?」血龙剑不甘心的问。
「真的。」宣凡子淡淡的回答。
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血龙剑仍然不死心,又问:「你确实要放弃我?」
「确实。」宣凡子的语气越来越淡漠,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淡。
有股疼痛酸涩的感觉,一丝丝的在体内扩散,血龙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难受的感觉,它想问宣凡子为什么放弃它,它还想问宣凡子是不是寻到了比它更好的剑,做了别的剑的主人,才会放弃它。
但宣凡子冷漠的神色令它怯步,所有的话语一个字说不出。
第一宣凡子用客气的语气对它说话,第一宣凡子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它,也是第一有人对它说放弃它。
即使如此,它还是刻记得宣凡子亲吻它时的温热。
「我想亲吻你的嘴唇。」
血龙剑突然其来的要求使在场的所有人一愣,不约而同看向宣凡子。
宣凡子也想不到血龙剑竟然想亲吻他的嘴唇,心里只觉得不是滋味,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太接近血龙剑,一眼的钟情,克制不住想得到的欲望,使他忍不住亲密接近血龙剑,冷静下来后才明白自己早已没有机会。
「好吧,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宣凡子故作无所谓的答应。
话音刚落,血龙剑已逼近,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迎着宣凡子的脸一寸一寸接近,宣凡子一动不动,满脸的不在乎,直到冰凉的剑柄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嘴唇,他的神色才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血龙剑离开他的嘴唇,转过身飞近被挑选的四十多名道士,宣凡子怀抱拂尘,微微抿紧残留血龙剑冰凉温度的嘴唇,暗暗握紧想抬起抓住它的手。
剩下的四十多名道士皆是玄玑道门不凡的道者,不论修行,还是气质都是百里挑一的上品,随便挑一个都是上好的「剑鞘」。
血龙剑一排排的挑选,没有像为难宣凡子那样为难他们,而是用自己的灵体感受谁的身体与它的契合度最高,谁才是最适合做它「剑鞘」的人选。
剑尖指着一个个道士,一个个的移开,四十多人中没有一人的身体适合做它的「剑鞘」,更没有与宣凡子接近时的沸腾感。
剑尖移来移去,最终停留在最后一排最中间的道士面前,与宣凡子略微相似的笑脸,让血龙剑停留。
「请滴血认主。」
将自己对外的一切感知一一收回,血龙剑横在他的面前,低沉的嗓音微显干涩,等待血液滴上自己时的认主过程。
一滴血建起剑与主人的连系,这是下到灵器、上到仙器识主都要经历的过程,过程无非又是鸣声不断,光芒大作,最后绕主人几圈,然后剑柄停在主人面前,示意主人握住剑柄,从此之后,认此人为主。
修行近三千年,宣凡子什么宝贝认主没见过,多得他自己都记不住见了多少,连他自己都有无数件认他为主的各种灵器,惟独少了一把剑。
少了一把剑啊!怎么偏偏就少了一把剑呢?怎么偏偏这把剑已有剑灵?让他不能把它当作死物对待,必须为它的将来打算。
宣凡子吃味的盯着即将得到血龙剑的徒孙。
宣衣子见他这副表情,小声说道:「大师兄,你嫉妒了?」
「嗯。」宣凡子收敛住自己的嫉妒。
「血没滴下,你还有机会。」
「如果血龙剑知道我只剩下一年的时间,还与它滴血认主,将它束缚在身边,它会怎样?」宣凡子反问,平静的面容隐隐出现笑容。
「恨你。」
「那就恨我好了……」
一滴血滴下,淡淡的血腥味传开,一只手猛地抓住剑身,锋利的薄刃陷手掌,硬是把血龙剑按下,那滴血险险擦过落地。
血飞快的溢出抓紧血龙剑的手,顺着倾斜的剑身,淌下剑尖,一滴滴的汇聚,浓烈的血腥味沾染血龙剑全身。
剑身嗡鸣不止,一声比一声清脆尖锐,血龙剑浑身剧烈颤抖,整个剑身宛如刚出熔炉,通体发红,将宣凡子的鲜血尽数吸收。
「快放开我!」
为时以晚,血龙剑突然爆发的强悍力量已冲进宣凡子的体内,猛然震开他,形成光芒的剑气杀伤力可怕无比,环状的向四周飞射,一波波扩散开来。
宣凡子眼明手快的展开防护结界,剑气一接近透明的结界,支持结界的宣凡子身形也跟着摇晃,连连翻转指诀,又将结界的防护能力增强。
血龙剑猛将自己插进地上,极力镇压不受控制的力量,乱射的剑气终于弱了几分,可是下一波涌上的力量更加难以控制,是龙鳞龙血造成的毁灭性破坏,一释放出来,恐怕整座玄玑道门都要夷为平地。
仙尊一直警告它,龙之力绝对不可以释放出来,不但它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而且这股力量会当场反扑它的主人,下场直接是剑毁人亡。
「混蛋!你干嘛放那么多血!」
力量一直被宣凡子的血牵引着,无法驾御龙之力的血龙剑释放出一点力量,巍峨屹立了几百代的三清殿当场开始摇晃,吓得血龙剑赶紧收回那点力量。
一直这么压抑着不释放出来,龙之力在体内横冲直撞,血龙剑完全不知如何将这股力量重新封印住。
宣凡子的冷汗同时一滴滴快速滑下脸庞,「你这认主过程还真是前所未有,天下第一的恐怖。」
「你还有心思说笑!」血龙剑气得快吐血。
「我一向嘴贱。」宣凡子笑道,支撑结界耗去他的法力。
「混蛋啊!」血龙剑怒吼。
宣衣子想帮宣凡子,却被他抬手阻止,宣凡子脸色凝重道:「既然放纵了,我会承担放纵的后果。」
说罢,拂尘甩起,指诀再一变换,结界连同三清殿一起保护住。
「血龙剑,你现在爱怎么样都可以,但记得小心点,别毁了我的老窝,毕竟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我还靠着它养老呢。」
瞬间,剑气毫无顾虑的一圈圈飞射,所过之一草一木不留,全部削平,血龙剑难受得呻吟,剑身越来越红,最后变成如血的鲜红,剑身两侧红龙好像活了似的,一圈一圈交叉缠绕剑身,延向剑柄,顿时血龙剑发出红光,龙之力险些破开身体。
凌乱飞动的剑穗在一道道剑气中断裂,一颗颗珍珠冲散开,不一会儿被剑气绞为粉末,血龙剑难受得直想释放出龙之力,可是不能放,只能让龙之力继续在体内肆虐。
仙尊封印住它九层的力量,龙之力也封印其中,本来主要就是封印龙之力,修道者的血本身就充满难以抗拒的灵气,宣凡子过多的血气极易诱发龙之力的暴躁。
「它撑不住了。」宣凡子对身后的小师弟说,「这里交给你了。」
「你想陪它一起死?」宣衣子问,血龙剑这般失控,一靠近它恐怕命都不留。
「如果血龙剑真的因为控制不住力量而毁,我同样会被它的力量反噬,下场也不过一个『死』字。」宣凡子无所谓的笑了笑,「只剩下一年的时间,我还没有和自己的剑人剑合一就这么死了,我的人生未免太凄惨。」
宣凡子穿过结界,宣衣子撑起结界,立即感受到一波接着一波的剑气飞射上结界时的强烈震动,这才明白仙剑的威力果然不是凡间任何灵器可比,只要修行稍差,恐怕就直接震飞吐血。
九尾察觉到宣衣子是勉强支撑,双手覆盖住结界,九尾猫妖的妖气一下子提升到最高点,减轻他的压力。
护身罡气使剑气无法碰上宣凡子的衣袂,血龙剑的剑光时暗时明,红光忽灭忽亮,可想而知它快镇压不住乱窜的龙之力。
宣凡子低声道,「我一开始是真得想放弃你的……」却被血龙剑轻轻碰下嘴唇而改变,他感觉到血龙剑碰他的嘴唇时的轻颤,听到它发出轻微的嗡鸣,使他想握住剑柄。
双手一把握住剑柄,三千年的修行高的法力在此时爆发,与强横的力量一接触,宣凡子马上发现这股力量不是仙剑的仙力,完全出乎他的认知。
那力量不弱,似乎被什么束缚住,想彻底爆发但无法挣脱束缚,又因为受到血龙剑镇压,越发暴躁。
宣凡子一发现这股力量受到束缚,连忙找出原因,果然在血龙剑的体内查探出一个沉睡的封印,他小心翼翼牵引封印,封印一触到外来的法力就发出光芒,逐渐苏醒。
这看似轻松,却耗去宣凡子大半精力,大汗淋漓的沉住精神,使封印彻底苏醒,当封印完全苏醒后,他必须及时离开,不然入血龙剑意识的他也会被封印住,到时他只能对自己的肉身说再见。
暴躁的龙之力渐渐安静,剑身红光渐退,血龙剑停止鸣响,剑身也不再颤动,宣凡子早耗去所有的精力,大口大口的喘气,汗水一滴滴落下。
「你总算安静了。」抹把汗,宣凡子连拔出血龙剑的力气都没有,一屁股坐下休息。
血龙剑拔出自己,习惯性的飘起剑穗,才发现剑柄秃秃,连镶嵌在剑柄上的珠宝也碎的碎裂的裂,半点没有平时光鲜的外表。
「你要赔我的剑穗。」
「好,我赔你。」
事故是他引起,宣凡子点下头,担起责任。
「东海蚌精所产的冰雪灵珠,仙蚕吐出的丝拧成的流苏。」
全不是凡间之物。
一件比一件珍贵,宣凡子拿得出才是怪事,他直接往地上一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一脸无赖的说道:「东海蚌精出产的冰雪灵珠我没有,仙蚕吐出的丝拧成的流苏我也没有,只有这条命,你直接把我刺死算了,还了你的珍珠和流苏。」
「你别以为我不敢!」已经认主,血龙剑再也不怕自己沾上宜凡子的血,当下就要朝他的心脏刺去。
见他没有阻止自己,血龙剑用剑尖抵着他的胸膛,威胁道:「宣凡子,你真得以为我不敢吗?」
「我没说你不敢。」宣凡子笑哈哈。
「不要以为你和我结了血盟就可以耍无赖!赔我的剑穗!还我的宝石!」
血龙剑气怒不已,转个身,剑柄恶狠狠敲上宣凡子的脑袋,敲一下再敲第二下,第三下时宣凡子脑袋一歪,剑柄咚的敲上脸旁的地面。
宣凡子一下子握住和他闹别扭的血龙剑,双眼直视着它,露出温柔的微笑,「亲爱的剑,你我现在是一家人,我不会嫌弃你太朴素。」
剑光一闪,血龙剑嗡嗡直响,血似的鲜红寸寸染满全身,不一会儿整个剑身变得血红,炽热的气息阵阵袭来。
宣凡子以为血龙剑又因为他嘴贱而生气,然而血龙剑只是发抖,越抖越厉害,浑身烫得让他拿不住。
「你不会还要再来一吧?」
「我不知道,就是好热好热……」
宣凡子心惊肉跳,手紧紧抓住血龙剑,一点都不敢松开它,担心血龙剑又像刚才那样失控,他能控制住刚才的场面一,不代表还能控制住第二,那暴躁力量几乎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稍微不小心,就会连累整个玄玑道门的人。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与血龙剑死在一起是一了自己多年的心愿,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之外的人生死,如果可以,他同样希望血龙剑活下去。
「我如果把自己所有的道行都给你,你是不是就能恢复原样?」宣凡子冷静的问,暗暗运起功力。
「我才不要你的道行!」血龙剑硬是把自己从宣凡子握得死紧的手里抽出,躲得远远。
「你必须要!」宣凡子一跃,几丈远的距离轻松的跳过,素白的道袍翩飞,迷了人的眼睛,那张脸上的正经之态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嬉笑,一手负身后,抬头看着飘在半空之上的血龙剑,浑厚的嗓音语调清冷,强硬的命令:「下来。」
血龙剑退后,「我是来人间修炼,早日修成极品仙剑,但我不会要任何人的道行,你可以没人品,我不能没『剑品』。」
「我叫你下来!」
语调更用了一分力,宣凡子冷不防一甩拂尘,柔软的拂尘挥出泰山般沉重的力道,重重打上血龙剑。
生平第一,血龙剑被人从天空打落,打它的东西既不是剑,也不是其他武器,而是它从未放在眼里的拂尘。
宣凡子一脚把血龙剑踩在脚底,血龙剑动弹不得。
堂堂一把仙剑竟然被踩在脚底下,血龙剑怎能不恼怒?如果换做没被封印的自己,这道士根本别想靠近它。
血龙剑挣扎着想爬起,却怎么动不了,它又气又恨,急得嗡嗡直响,怒道:「宣凡子,你太过分了!」
「没有这点气魄,我根本不会和你结下血盟,根本不会在你失控时还敢握住你。」
一句话打动血龙剑,令血龙剑安静下来。
第四章
宣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血龙剑自己都说不清楚,可是宣凡子在它最为难的时刻没有舍弃它,而且帮助它,它感觉得到宣凡子的真心,可它不是心胸宽阔的剑。
力量慢慢凝聚,力量的凝聚使血龙剑发出尖锐的争鸣,踩住它的宣凡子几乎被它的力量震开,他极力压住血龙剑,但是他的法力早在牵动封印时耗损过尽,现在不过是凭着自己多年的道行强压住血龙剑。
挺拔的身形被血龙剑震得直摇晃,宣凡子一咬牙,拂尘一甩,一手竖直两指,立在面前,脸色沉重,凝神压制住血龙剑的变化。
越来越压制不住,红光从宣凡子脚下泄出,猛然将宣凡子掀开,宣凡子连连退步,好半天才稳住脚步。
血龙剑直冲九天,红光染红白云,漫天的红霞,天空只见血龙剑置身红霞之中,身影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仿佛要消散在绚烂的红霞中,令人为它担心。
剑身两侧的红龙印记突然消失,红霞汹涌翻滚,两条红龙若隐若现,本来就不平静的天空被搅得更加不平静。
血龙剑俯视下方的宣凡子,宣凡子抬头看着它。
情绪因为对方的视线越发无法冷静,有着隐藏不住的悲伤。
血龙剑一点点的透明,宣凡子喊道:「你下来,三千年的道行应该能让你恢复原样。」
血龙剑依然停在空中。
遥远的距离,不可接近的距离,即使飞到身边,重新抓住,也是穿身而过,只让剑身的一丝冰凉残留温热的手心。
「不应该是这样!」
握紧空无一物的手,宣凡子不相信血龙剑只剩下一个不清晰的影子,就算剑灵消失,也应该剩下一把剑,为什么连本体一起消失?
这完全背离他对器灵的认知。
身体在消失,血龙剑感觉得到宣凡子的手穿过自己的温度,刚刚才滴血认主,刚刚还想告诉宣凡子它不是心胸宽阔的剑,现下却即将消失。
奇异的是自己没有痛恨宣凡子把它害成这样,反而心喜宣凡子震惊不敢置信的表情,自始至终,宣凡子最在乎的剑还是它吧?
血龙剑高兴的想,任凭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快的消失。
一点血红微微显露,好像是一滴血,血龙剑几乎快消失的身体被另一种形态包围,那种形态明显是人形,似血珠的血红正好在额心。
人形从透明迅速转为实体,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在满天的红霞中荡漾开,雪白的肌肤染着霞光,脸蛋精致秀美。
那两条龙化为华美的衣裳,包裹住修长的身躯。
血珠凝成血玉,在光洁的额头上留下属于宣凡子的血之印记,直到宣凡子死去才能抹去这印记。
化为人形的血龙剑,以另一种面目出现在宣凡子的面前,宣凡子微微怔下神,屏息的看着。
血龙剑睁开眼睛,一双略微狭长的漆黑眼眸,直直望着宣凡子,茫然的表情还没从突然化形的冲击中回神。
不等血龙剑回神,宣凡子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松了口气说道:「幸好不是消失,你差点心疼死我。」
越来越紧的拥抱让血龙剑有点难受,此时的宣凡子根本没有平时的嬉皮笑脸,含感情的语气,宽阔温暖的怀抱,紧紧贴近在一起的感觉,一切都近得毫无缝隙。
如此接近的感觉让血龙剑新奇,他一动不动,凝视着依然抱紧他的宣凡子,「宣凡子……」
阴柔的相貌配上略微沙哑的低沉嗓音,以及因为不适而缓慢的语调,在宣凡子耳边响起,竟显得魅惑,宣凡子再收紧手臂,紧紧的,好像要将血龙剑融进自己的胸怀里般,低声道:「这下好了,真的无法反悔了,你已经是我的剑,我等待你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三千年的等待,三千年的守候,只想得到属于他的命定之剑,所以他没有死,努力的活下来,只为了今天。
发自肺腑的话语动听极了,也是宣凡子最真诚的心,可是血龙剑却皱起眉,不悦的看着还不肯放开他的宣凡子。
化为人形的第一件事是血龙剑一把拽开宣凡子,当着众人的面拽住宣凡子的领子把他拖走。
这么有损面子的被人拖走,宣凡子不但不挣扎,反而一脸高兴,向自己的小师弟和一帮徒子徒孙挥手。
「我们就先走了,小师弟,你替我收拾下这里,该种的地方种,该种树的地方种树,应该盖房子的地方盖房子,我过会儿回来。」
回到宣凡子的居所,血龙剑扔下他,一屁股跌坐地上的宣凡子正好不用爬起,盘起双膝,在对面变出一个蒲团,道:「坐吧。」
血龙剑没有坐下,居高临下的问:「你是不是看中了别的剑,才说放弃我?」
宣凡子好笑,暗暗摇下头,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请血龙剑坐下:「你先坐下吧。」
见宣凡子不肯回答,血龙剑便坐下,他不习惯像宣凡子那样盘膝而坐,两条腿曲起坐着,一双眸子幽幽看着宣凡子。
指尖轻抚额心的血玉,鲜红的血玉与血龙剑的肌肤一样冰凉光滑,宣凡子问:「这是我的血吧?」
「嗯,剑灵化为人形后就会出现主人的血之印记。」血龙剑老实的回答。
温热的指尖滑过眉梢,滑到脸颊,血龙剑不明白他为什么用手指一直碰自己的脸,疑惑的看着微笑的宣凡子。
宣凡子半倾下身,低下头,飞快的吻了一下血龙剑,落在唇上的温度令血龙剑一呆,瞪大了眼睛。
当血龙剑回过神时,宣凡子早已端正坐好,没事人似的表情,而血龙剑脸红了大半,结巴的大声问:「你……你干什么?」
「吻你啊。」宣凡子抱着拂尘,丝毫不觉哪里不妥的回答。
「我问的就是你为什么吻我?」血龙剑差点吼出来。
「当然是为了增进你我之间的感情和默契,早日人剑合一化为一体。」宣凡子理所当然的回答。
血龙剑信以为真,无话反驳,微微咬住嘴唇,气恼的瞪着突然吻了他的宣凡子。
「我此生除了你不会再拥有第二把剑,你是我唯一的剑。」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的部位鼓动得十分厉害,这种感觉是兴奋,是喜悦,述说不清的情绪。
血龙剑暗自欢喜,嘴角悄悄扬起弧度,眼睛偷瞄着宣凡子,心里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感觉。
从偷瞄变成正大光明注视的目光,血龙剑的目光渐渐停留在宣凡子的嘴唇。
突然,血龙剑一手勾住宣凡子的脖子,硬将宣凡子拉到自己的面前,一下子吻上他,当柔软却微凉的嘴唇压到唇上时,宣凡子顿时愣住,不同自己亲吻血龙剑的轻柔,血龙剑的吻有点霸道有点强硬,也有点让他措手不及,而且一样的生涩。
直视着宣凡子的双眼,血龙剑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眼里透出几分难以驯服的野性,「虽然我已认你为主,你也是我的『剑鞘』,连身上都有我属于你的印记,但你想真正得到我这把仙剑可要使出全身的本事,宣凡真人。」
宣凡真人,这个尊称压得既低又沉,嗓音异常缠绵,只听到一声便会醉在他的声音里,让胸膛随着他道出的每一个字而起伏,心脏为他跳跃。
「你是在向我下战帖吗?」宣凡子很快恢复平常的神色。
「是又怎么样?」血龙剑反问。
脸靠得太近,鼻尖对着鼻尖,对方的气息早已揉进各自的呼吸之中,一呼一吸之间述说不清的暧昧,那目光、那神色,像挑衅、像引诱,只要谁稍微偏一下脸,就能吻住对方。
「是的话那就简单了,战帖我收了,你输定了,你——我要了。」
看着宣凡子自信满满的笑脸,血龙剑报复性的咬一口他的嘴唇,而后放开手臂站起身,看也不看宣凡子一眼。
「让我折服,我就是你的剑,你生我就生,你亡我就毁,永不二主。」
说罢,血龙剑扬起傲气的笑容,如同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令飞蛾不顾一切的扑向他,直到将自己燃烧成灰烬。
宣凡子摇摇头,道:「我只要你陪我一年就好,不会多一天也不会少一天,一年之后我就放你自由。」
血龙剑皱起眉,惊讶宣凡子竟然只要他陪他一年,「你真奇怪,像你们这样以剑人道的修行者不都希望拥有忠诚你们的剑灵吗?为什么你只要我陪你一年?」
宣凡子摇了摇两根手指,一脸欠扁的回答:「我高兴。」
克制!忍耐!
血龙剑脸色顿黑,连连提醒自己不要被这道士气疯,但一想到他堂堂一把举世无双的仙剑竟然因为「我高兴」这三个字,而认了宣凡子为主人,大伤他的自尊。
「你快给我废了契约!我要换主人,换『剑鞘』!」
「难了。」
宣凡子优哉游哉的说,换来血龙剑的几道凶猛的剑气。
堪堪躲过剑气,宣凡子笑眯眯的捏了一把血龙剑的脸蛋。
血龙剑立即挥开他的手,使劲擦脸,怒吼:「宣凡子!你个混蛋道士!我不承认你是我的主人!」
宣凡子哈哈大笑,「小剑灵,别害羞,从此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化为人形后,剑气依然连宣凡子的衣角都碰不到,又被他一直「小剑灵」的叫着,血龙剑从未被人如此小瞧过,却不知道自己对宣凡子而言就是一团不可却偏要靠近的火焰。
一年之期,不应该与血龙剑产生太过厚的情感,明明知道不可靠近,不能拥有,更不可以产生厚的情感,但当血龙剑幻化为人形的一刹那,那迷茫的眼神一下子撞进胸口,令宣凡子想紧紧抓住他。
「你生我就生,你亡我就毁」,这十个字的刻在宣凡子的心底,永远忘不了血龙剑说出这十个字时眉梢微扬的张抂。
如果血龙剑是一团火焰,他愿做飞蛾,可他不希望这团火焰随他一起消灭。
轻触自己的嘴唇,血龙剑方才狠狠的咬一口在唇上留下明显的咬伤,一抹尚未干涸的血迹沾在指腹上,宣凡子温柔的看着手抓一本玄玑道门御剑诀秘笈研究的血龙剑,闭目握紧手,在心里对血龙剑说出一句抱歉的话:
『原谅我继续放纵下去。』
日暮之时,云淡风轻,飘飘渺渺,四周青翠欲滴的树木把一块荒地映得越发凄凉。
宣凡子倚着一棵青松,抱着拂尘,微微抬着眼看着那片荒地。
之所以说这是荒地是因为不想道出那两个字:坟墓。
这块坟墓埋葬的全部是宣字辈的弟子,明年之后,这里又会多了他的墓碑。
不过两千年的时间,宣字辈的弟子只剩下他和小师弟,谁会想过屹立不倒几万年的古老修真门派在最鼎盛的时期险些一夕之间灭门,众多弟子抗御外敌,一个个倒下,连魂魄都在可怕的邪术中灰飞烟灭,只留下惨绝人寰的哀号。
而在那之前,师父刚刚飞升成仙,他们也刚刚使诈把入门不过三百年的小师弟骗上掌门之位,一个个嘻嘻哈哈收拾好东西,等小师弟即位大典过后好去逍遥自在。
掌门继承大典的第二天,各自还未道别,灭门之劫已来。
宣凡子看着最前面的一个坟墓,握住插在坟墓前的铁剑,锈迹斑斑的铁剑早已在当年的劫难中失去灵气,一碰到就是满手的铁锈。
他记得自己恢复意识时,一步一挪的将这把剑插在坟前,跪在坟前数日未动的宣若子终于流下眼泪,无声的哭泣着。
即使灭门,他们也不能报仇,只能用一座座坟墓埋葬众师兄弟们残缺不全的尸体,时刻警惕自己。
「大师兄,你又来祭拜他们。」宣衣子缓缓走来。
「嗯。」宣凡子点下头,「我杀的妖怪太多,虽然这些师弟们死后在地府把所有的功德都给了我,但我犯了天忌,这一世功德都是赤红,渡不过天劫。」
「还有我的功德,这两千多年来我也修了不少功德,能减少一点天劫的威力。」
宣衣子话音刚落,宣凡子笑了一声,满不在乎道:「你那点功德还不够我塞牙缝,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拍了拍宣衣子的肩膀,「如果不是为了替我修功德,你也不会在外到降妖除魔,更不会遇上九尾,说到底,我也亏欠你不少,可是我没机会还你的恩情。」
「大师兄,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从没想过要你还我的恩情,如果不是你和二师兄逆天而行救下整个玄玑道门,现在这世上哪还有玄玑道门的存在?」宣衣子看向属于二师兄的铁剑,目光也动容。
一为剑宗第一弟子,一为心宗第一弟子,只有他们才有高的修为逆天借法,保护玄玑道门。
宣凡子闭上眼睛背过身,然后叹口气,「同是逆天借法,我却活下来,如果是二师弟活下来,宣若子也不会渡劫失败。」
宣衣子同样叹口气,「过去已过去,如今你究竟要和血龙剑怎么解释你的事?血龙剑虽是仙剑,但也挡不住你的天劫,除非他自愿放弃性命,甘心为你死。」
「我没自私到需要血龙剑为我挡劫!」这句话说得万分有力,甚至包含着一股浓浓的怒气,宣凡子语气难得激动。
「我明白大师兄不会让血龙剑为你挡劫,我也不会阻止大师兄你放纵自己的情感,我只是希望大师兄你能快乐一点,不再被过去的事牵绊住,而一直自责。」宣衣子把自己心中所想完全吐露。
这番话一说完,宣凡子的背影越显萧索,宣衣子只能沉默。
血龙剑一页一页的翻看御剑诀秘笈,仔细研究秘笈中剑法,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宣凡子是他的主人,但滴血认主后,他心里已承认宣凡子是他的主人,所以他必须研究玄玑道门剑法,明白玄玑道门剑法精妙之,将来好与宣凡子配合,成为宣凡子手中出色的剑。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紧紧抱住血龙剑,一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谁时,血龙剑不悦道:「不要突然抱住我,我是剑,不是枕头!」
「你既是我的剑,也是我的枕头。」宣凡子反驳,抱得越来越紧,血龙剑看不到他压抑的神情,只觉得他的语气不似平时那么轻松。
「小心我趁你睡着戳死你!」血龙剑转过脸,只看见宣凡子埋进他颈窝的一点侧脸,丝毫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这么奇怪的宣衣子让血龙剑感到气闷。
「我巴不得你快点戳死我。」
真是再好的脾气遇到这么无赖的道士都会没辙,血龙剑盯着秘笈好半天才稳住几乎发怒的情绪,没有冲动得变回原形狠狠敲宣凡子脑袋。
看着血龙剑因为生气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宣凡子不由的抬起手,弯曲起手指从上至下摩擦他的脸颊,由衷赞道:「你真是一把好剑,令我心动无比。」
也是一把美貌的剑,白皙的肌肤,修长的眉,一生气就生动的眼睛,笔直的鼻梁,一笑时无限风华的动人嘴唇。
轻轻的摩擦,血龙剑的心也跟着抖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发抖,感觉着指背在自己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滑动,粗糙的老茧一遍又一遍的爱抚他的脸,从眉梢到下巴,怜爱的爱抚他。
宣凡子的呼吸渐渐靠近,并不是很烫,但拂上脸的呼吸却几乎烫进他的心口,让他难耐。
碰上脸的轻柔是吻,搔着他越来越发抖的心灵。
他不喜欢自己掌握不住的感觉,更不喜欢在宣凡子怀里差点发抖的自己,血龙剑猛力挣开宣凡子的怀抱,一转身便吻上宣凡子。
宣凡子的气息比他温热,体温同样比他高,血龙剑闭上双眼,双手抓紧宣凡子道袍的领口,用自己的嘴唇感受宣凡子的热度。
舌尖一寸寸进入对方的嘴里,突然在四唇交接的地方碰到一样柔软的东西,两人瞬间明白他们都在偷偷摸摸探进对方的嘴里。
血龙剑挑衅的逗逗宣凡子的舌头,宣凡子毫不示弱的又把他顶回去,血龙剑冷哼,立即勾住宣凡子的舌头,百般的缠着他,就是不让他白占自己的便宜。
透明的津液溢下,呼吸早已困难,血龙剑不得不放开宣凡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再看宣凡子,一脸气定神闲,那道袍、那拂尘,优雅的飘着,好一个道士!
宣凡子笑瞇瞇的指了指自己,「我。」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年的道行。」又指了指血龙剑,「你。」伸出一根手指,「百年的道行,小嫩葱一棵,怎比得上我这块辛辣的老姜。」
而后,一拉气得发抖的血龙剑的胳膊,「还是拉你去学学别的剑,如何与我人剑合一,早日做把讨主人欢心的好剑。」
「我就是一把不讨主人欢心的坏剑,有本事你把我扔进炼器炉中重铸啊!」
刚说完,血龙剑现出原形,剑柄不留情的敲向宣凡子,宣凡子连忙甩起拂尘挡住剑柄,即使如此,还是被血龙剑一顿猛敲,脑袋不小心挨了几下敲。
摸着头上被剑柄狠狠敲出来的肿包,宣凡子哀叹的看着飞出老远的血龙剑,叫道:「喂,你浑身光秃秃的,很难看啊!」
化为原形的血龙剑一愣,顿时想起自己的剑穗,以及剑柄上装饰的珠宝毁得一乾二净,只留下镶嵌宝石而凿的小洞,再不复过去的华贵模样,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正是宣凡子。
毫不犹豫,血龙剑转回头,又在宣凡子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混蛋!」
飞快的变回人形,气冲冲的跑向练习法术和剑法的修炼道场。
又多了一个包,宣凡子拨下头发,梳理整齐的头发散下几绺发丝,勉强遮住这个最明显的肿包,随即追向血龙剑。
「小剑灵!等等我。」
血龙剑决定不理睬乱称呼他的道士,不一会儿……
「剑小灵!」
「灵小剑!」
「血小龙!」
「龙小血!」
「剑小龙!」
「龙小剑!」
血龙剑脸色铁青,紧握双拳,周身气流狂乱。
「亲爱的剑卿卿——」宣凡子拖长了腔调,语气肉麻兮兮,甚至满脸「害羞」的扯了扯血龙剑的衣袖,吓得众人回避。
轰——
爆炸。
「我是血龙剑!」
仙剑发狂,道士勿近。
第五章
看着那些道士握着飞剑,飞剑闪烁刺眼的光芒,渐渐消失,融进道士的体内,道士再凝神拈指诀,飞剑在他们的手里重新出现,锋芒更胜,一剑挥下天地都为之变色。
这便是人剑合一之后的威力,将使剑者的功力迅速的提升。
血龙剑悄悄看向身边的宣凡子,如果自己与宣凡子人剑合一后,他们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凛然的立在天地间,毫不把世间所有的阻碍放在眼里。
早已察觉血龙剑的目光,宣凡子不露丝毫的声色,好像专注的看着门下弟子练习剑法,那平静的面容和目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半点没有过去急于和血龙剑合二为一的焦急。
血龙剑不禁有点生气,伸出手盯着他,宣凡子这才转过眼,明知故问:「干什么?」
「人剑合一。」血龙剑回答。
「那我就不客气了。」宣凡子嘿嘿直笑,握住血龙剑的手。
「没叫你客气。」
比自己更长、更大、更厚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时,血龙剑的心猛地一跳,掌心的老茧磨蹭到他的手背时,他简直心跳失控,但很快,通过相握的两只手,一道明显不属于他的气息涌进他的身体。
宣凡子的气息不停的涌进,血龙剑的呼吸略微紊乱。
「调整你的呼吸,慢慢接受我的气息。」宣凡子醇厚的嗓音适时的响起,引导血龙剑与他合二为一。
血龙剑努力跟上宣凡子放慢的气息,当他接受并且习惯宣凡子的气息时,宣凡子的气息瞬间包围他,一股柔和的温暖包裹住他的全身,促使他放松身体,跟随着宣凡子的脚步缓慢的人剑合一。
紧握的两只手,宣凡子露出一抹微笑,看着血龙剑身形渐淡,最终完全和他的气息融合,与他合为一体。
宣凡子放下手,感觉着体内的血龙剑的气息,啧啧两声,道:「这可是贫道的第一,你要对贫道负责。」
「贫道」两字说得又重又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血龙剑对他一阵无语。
「呵呵……」宣凡子转过身,竟然离开修炼道场,血龙剑幻想的他把自己召唤出来的画面呢?全部成为一场空想。
「宣凡子,你要上哪去?」血龙剑着急的问。
「当然是到转转,让大家知道我的剑终于和我人剑合一了。」宣凡子说得理所当然,却把血龙剑气得够呛,但他被禁锢在宣凡子的体内,无法脱离宣凡子。
「我不要陪你一起丢脸!」
血龙剑挣扎,一人一剑的气息顿时起了冲突,让宣凡子难受得停下脚步,摁住胸膛,一股法力顿时困住血龙剑。
眼神暗了暗,宣凡子长吐一口气,「也就丢脸那么一,你就陪我一吧,如果你以后想和我一起丢脸也没那个机会,况且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我不过是顺便让大家明白我宣凡子也有人剑合一的一天。」
「混蛋!」
血龙剑除了「混蛋」两字外,骂人词语严重缺乏,咬牙切齿的等着宣凡子串了东家的门,又进了西家的门。
「这是我的大弟子,道号玉真子,是下一任剑宗之主,酿的酒人人夸赞,不少人特意跑来就为了一品他酿的酒。」
「这位是我的二弟子,道号玉冉子,一御剑飞行就会喜欢打瞌睡,没栽死算是命好。」
「这位是宣衣子的大弟子,道号玉……」
玉字辈的弟子一个个介绍给血龙剑认识,宣凡子红光满面,得意不已。
这时,玉真子递给他一个小木盒子,盒子并不十分精致,乌黑的木质,粗糙的表面,「师父,这是你命我找的东西,你看一看。」
宣凡子接了小木盒子,直接塞进袖子里,「辛苦你了。」
到底里面是什么东西?血龙剑好奇,等宣凡子一离开,便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宣凡子神秘的笑道。
回到居所,宣凡子掏出袖子里的小木盒子,刚一打开,里面的珠光就射了出来。
温润的白色珍珠,是河流中千年蚌精所产。
鲜红色的丝线,是三尾火狐的狐毛炼成。
五光十色的宝石,是天上陨落的星子提炼。
虽都是凡间之物,但每一件都是稀世的宝物,求也求不到。
「果然都是好东西,三天的时间玉真子就全部找齐,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找到这些好东西。」
自从灭门之劫过后,宣凡子窝在玄玑道门两千年,几乎不知道外面已变成了何种模样,他把玩着珍珠,轻易将珍珠刺穿一个洞,红线穿过。
理顺柔软的流苏,宣凡子不再禁锢血龙剑,抬起新做好的剑穗道:「赔你的。」
然后对血龙剑招手,「过来,我给你挂上。」
「我自己挂。」血龙剑别扭的拒绝。
「你想自己挂,那我就扔了。」宣凡子说着作势要把剑穗扔掉。
「别!」血龙剑慌忙阻止。
「那我给你挂上。」宣凡子奸笑的说,血龙剑不情不愿的飞到他的面前。
粗糙的指头一碰到冰凉的剑柄,血龙剑就觉得自己在轻微的颤抖,指尖上的温度似乎要融进他的全身,将他的灵魂占据。
宣凡子用指力将宝石雕琢成适合的形状,镶嵌进剑柄上的小洞,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细心专注。
剑穗随风飘,宝石折射美丽的光彩。
血龙剑在天上高兴的转一圈,停在宣凡子的面前变幻为人形,风中飘荡的乌黑长发,火红的锦衣华袍,耀眼的美貌,漆黑的双眸闪耀兴奋的光芒。
曲起食指,指背在血龙剑光滑细致的脸颊上亲密的刮了刮,宣凡子笑道:「不过一个剑穗而已就让你那么高兴。」
「如果没有这些珍珠宝石映衬的美丽外表,我不知道我还剩下什么。」
说出这句话时,血龙剑并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也不是陈述一件事实的平淡语气,而是用最平常的语气道出自己心里所想。
然而,这却让宣凡子愣了一下,动容的抱住血龙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苟延残喘,万念早已具成死灰。
——但为了死去的师弟们,为了他们留给他的功德,除了努力的活着,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剩下什么意义。
——其实已经累了……
一无所有的他们现在算是相依为命吗?
宣凡子心想这样也不错。
「大师兄心情似乎很好。」宣衣子倒了杯酒递给他。
宣凡子接过酒杯,对着明月轻轻晃动酒,天上的月光如同流进杯中,清澈的酒液吸纳着月之精华,越发的冷冽醇香,一入喉头,令人回味无穷。
「嗯,我现在的心情比过去好很多,好得我想离开道门带血龙剑到外面修行。」宣凡子边品着佳酿边说。
「各大妖族正激烈争夺妖王之位,你如果出去恐怕下场难测。」宣衣子语吐不赞同。
「两千年了,我熬了两千年,每天都在数着自己渡劫之日何时来到,比上了刑场的死囚还难受,死囚一刀落下人头落地,痛快的死掉,而我却活得生不如死,困死在玄玑道门终日不见天日,完全失去活着的意义。」宣凡子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既然都是死,不如让我潇潇洒洒的死去,不失我的本色。」
「大师兄,妖族如今为争夺妖王之位愈演愈烈,你早已成为妖族争夺妖王之位的筹码,此时离开太不理智。」宣衣子又为他斟满酒,皎洁的月光倾斜进酒杯之中,宣凡子面色沉默。
「九尾如果知道你是妖王的人质,岂会轻易交出妖王之位。」
不过六百年左右道行的小小猫妖,却是传说中的九尾猫妖,比天生九尾的狐妖更难诞生在这世上。
九尾一出生便是九尾猫妖,现任的妖王,但刚刚成年就跟着宣衣子跑了,远离妖族,搬进玄玑道门。
九尾虽是妖王,但他不知道与妖族定下互不犯界契约的宣衣子其实是妖王的人质,与宣凡子一样不能离开玄玑道门一步。
「是我忍不住离开玄玑道门,才会遇上九尾,也是我救下他,导致他成为妖王,他从来不知道妖王对我而言就是致命的存在,不管我修炼多少年,道行有多高,在妖王面前我都会受困契约,一击便倒,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他知道这些一定不会交出妖王之位,妖族一日没有妖王坐镇,群妖一日作乱人间,玄玑道门建立至今,一掌门两宗主受天命一直担任守护人间之职责,没有一人逃避自己的责任,挑选掌门和宗主的人选向来最注重是否有足够的意志和责任心承担这些职责,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放下职责。」
宣凡子把玩着小巧的白玉酒杯,那酒杯上雕琢着代表玄玑道门的仙鹤展翅飞翔,栩栩如生,似乎在提醒他们不可放下的职责。
宣凡子突然松开手,酒杯应声而碎,脸色阴沉的看着一地白玉碎片,最后扶着额头呵呵直笑,「小师弟,我还一年就要见阎王爷,马上就能放下担子,而你的路还很漫长,以后我这个做师兄的再也不能陪你走完这条路。」
是提醒,也是警告,宣凡子走出悬崖顶的八角亭子,一下子跳下悬崖,急剧的坠落并未使他的头发拂尘道袍狂乱的散开,一如平时的整齐。
宣衣子举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一口饮尽,顿觉肺腑烧得厉害。
沉重的职责压在他们两人肩膀上,一压就是数千年,想过逃避,更想过放弃,但他们明白再沉再重,也不能放下。
即使因此遭受灭门之劫,也不能放下。
自己还有九尾可以拥抱,支撑起疲倦的心灵,大师兄什么都没有,一步一爬艰难走到今天,当一直支撑他的信念出现时,他的人生已走到尽头。
一把被握住手,修炼中的血龙剑顿时清醒,瞪大眼睛的盯着眼前笑嘻嘻的道士,随即被吻住。
一股淡淡的酒气钻进血龙剑的嘴里,因为饮酒的关系,宣凡子的体温比平时高上许多,刚刚喝过酒的嘴唇湿润而温热,像是汲取血龙剑唇上的冰凉似的吻着血龙剑。
滚烫与冰凉一交融到一起便无法分开。
血龙剑半抬起身,双臂勾住宣凡子的脖子,两人的气息越发得相融,让对方情不自禁吻得更。
沉浸在这个吻里的血龙剑突然觉得肩膀一凉,本能的拉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肩头的衣服,过了会儿,衣服又滑下肩头,他又把衣服拉好,哪知刚拉好竟然又滑下,这两边肩头全部滑下,露出线条优美的双肩。
血龙剑张开眼睛,生气的瞪着把他的衣服拉下一又一的宣凡子,问:「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睡觉。」宣凡子回答得简单,暧昧的吻了吻光溜溜的肩头,痒痒的感觉使血龙剑缩紧肩膀,浑身升起怪怪的感觉。
「哦。」血龙剑恍然大悟,光芒一闪,宣凡子怀里已没了他的身影,一把剑笔直的躺在地上,剑柄之下盖了一块小手帕,甚至发出很奇怪的呼噜声。
「你在干什么?」一眼就看出他在干什么的宣凡子十分不想承认心里的想法。
「睡觉啊!」血龙剑理所当然的回答,完全不知此「睡觉」非彼「睡觉」。
「……」
这把在仙界诞生,完全没受过某些方面教育的仙剑毫不知晓宣凡子的心思,奇怪的看着宣凡子阴晴不定的表情。
宣凡子觉得自己再禽兽,也无法对这把躺在地上的剑下手,毕竟他没办法和血龙剑的原形做那种事情。
「今天就放过你吧。」宣凡子躺到血龙剑的身边,一抬手施展法术,他和血龙剑已经睡在一张床上。
厚实的棉被盖在他们的身上,宣凡子张着眼睛无法入眠,一旁的血龙剑也一动不动。
「宣凡子,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嗯。」
「剑会睡觉我感觉很奇怪,根本睡不着。」
「你往我这边靠一靠也许就能睡着。」
血龙剑往宣凡子移动,马上剑柄就靠到他的肩膀,枕着同一个枕头。
过了许久,血龙剑还是没有睡着,浑身都能感觉到旁边的热源。
「我还是睡不着。」血龙剑语气烦恼。
「你抱着我的手臂应该能睡着。」宣凡子建议。
血龙剑变成人形抱住宣凡子的手臂时,脸靠着他的肩膀,宣凡子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另一条手臂缓缓的环住渐渐睡着的血龙剑,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翌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血龙剑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宣凡子的俊脸,脸上顿红,滚烫滚烫的,心怦怦直跳。
他想别开脸不再看宣凡子,但怎么都移不开目光,一直一直盯着宣凡子许久,终于忍不住用手轻轻碰宣凡子的脸,就像宣凡子碰他的脸一样,曲起指头,用指背缓慢的刮着他的脸庞。
宣凡子的脸不似他那么细腻,却光滑,长相也不似他那么精致,是纯粹的英俊。
「宣凡子,你可是我的『鞘』……」
所以他们互相需要,互相拥抱,谁也不能离开谁,直到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他们其中一个,他们才能分离。
抓住依然刮着自己脸的手,早已醒来的宣凡子睁开眼睛,两道视线撞到一起,血龙剑如玉的脸上还挂着脸红的颜色,他有些生气宣凡子装睡,眉梢微微一挑,漆黑的眼睛流转出美丽的光泽,清清冷冷的,宛如他剑身的光泽。
「看痴了?我长得还可以吧?」宣凡子逗弄他地说道,五指慢慢缩紧,使血龙剑那只手与他十指交扣,手指与手指之间不留一丝空隙。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血龙剑轻哼一声,道:「也不过如此,天上比你好看的人多得是。」
「你对他们脸红吗?」宣凡子的表情突然转为正色,低声问。
血龙剑摇头,反问:「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脸红?」
「那你为什么对我脸红?」
血龙剑愣住,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脸红,虽然仙界众多人都外貌出众,但我还是觉得你长得好看,然后我就脸红了,心跳得很快,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这样。」
「因为我是你的『鞘』啊,你当然对我脸红心跳!哈哈。」宣凡子笑得颇可恶,心却在一瞬间难过起来。
血龙剑喜欢他……喜欢着他……可喜可贺……偏偏不能让血龙剑明白他喜欢他。
真是可悲呀!
真到人死剑亡时,他又怎么舍得血龙剑陪他一起死,即使他有来世,恐怕也会因为自身犯下的罪孽堕进畜生道,生生世世偿还今生犯下的罪。
「有这么好笑吗?」对自己的「鞘」脸红心跳竟然让宣凡子嘲笑他半天,血龙剑真想变回原形,用剑柄狠狠敲他几下,敲得满头包,看他还敢不敢嘲笑他。
朝宣凡子的手恶狠狠的咬下,宣凡子猛地抽回手,血龙剑一不小心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还没适应肉身疼痛的他眼睛冒出几分水气,却不肯叫一声疼。
「让我看看。」宣凡子拉住他的手,指上的牙印渗出几丝血。
嘴唇覆上伤口,舔去血丝,含住白皙修长的手指,敏感的指尖立即被舌尖舔过,酥酥麻麻的刺激血龙剑,身体轻颤,不由自主的看着宣凡子舔着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移动着舌尖,舔过他的指缝。
宣凡子此时的表情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血龙剑直勾勾看着他望来的目光,一种情绪在心口汹涌的翻滚着,令他既激动又说不出的兴奋,脸上泛出异样的潮红。
想吻宣凡子,想和他更加的亲密。
当脑海一出现这样的念头时,血龙剑便直直吻向宣凡子,湿润的、滚烫的、黏腻的吻着,急切的和宣凡交换彼此的气息,霸道的强迫宣凡子将更多的气息传递给他。
想和宣凡子人剑合一……
血龙剑刚刚产生这个念头,身体渐渐透明,他才停止吻宣凡子,眼里浮出不自知的欣喜,「原来这样也能和你人剑合一……」
话音未落,血龙剑再一消失在宣凡子的怀里,已在他的体内。
宣凡子无话可说。
他彻底被这把剑打败,败得哭笑不得。
「你啊……我服了……」
血龙剑安心的待在宣凡子的体内,他能感受到宣凡子血液流动时的波动,脉搏跳动时的有力,以及修道者的法力,这些全都包围着他,让他本能的沉浸修炼的状态,将自己的仙气融进宣凡子的法力之中,也融进流动的血液中,吸纳着宣凡子的法力,以助自己的修行。
随着血液流动进入全身经脉的仙气对宣凡子的修炼也有莫大的好,察觉血龙剑已经开始修炼,宣凡子盘膝坐起,拈起指诀与血龙剑一同修炼。
不一会儿,宣凡子身上闪动两种不同的光芒,血龙剑修炼时的红光,他修炼时的白光,交叠出现,满屋的绚烂。
相契的他们以功力互相辅助对方,引导对方更加接纳自己。
慢慢的,仿佛连灵魂都受到对方的吸引,越发亲昵的交缠,毫无止尽的缠绵着,令人吐出浓浊的喘息,发出低哑悦耳的浅浅呻吟,一阵阵的愉悦窜上脊背,浑身泛起酥麻的快感。
当意识到自己的魂魄与血龙剑交缠的最激烈反应出现在肉身时,宣凡子立即明白自己不知不觉对血龙剑做了什么事。
他不由在心里低咒:『该死的!』
『嗯?』虽然是在心里发出的声音,但因为魂魄已与他密不可分,所以血龙剑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第一和你修炼有点不习惯。』宣凡子避重就轻的回答,屏蔽自己的脑海,不让血龙剑发现他们现在真正是干了什么。
他们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合修,而是将自己的魂魄交到对方的手里,使两人的魂魄融合到一起,升华到精神方面的修炼,又称「神交」。
这种修炼之法还有一种比较情色的名字:双修。
而双修的最高境界就是「神交」,获得快感远比肉身的交合更猛烈,相对「神交」也是最危险的境界,如果其中一方有异心,轻而易举就能杀死对方,获得对方的所有的修为,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散对方的魂魄。
能到「神交」境界的两人情感必定已到彻底信任的地步,不然,无人敢轻易双修。
第六章
血龙剑完全不知自己正和宣凡子做着形同交合的亲密事,只觉得从剑柄到剑尖都轻颤着抖动,一股言语无法形容的舒服穿透全身,他第一知道原来和自己的「鞘」一起修炼是如此舒服的事,令他颤栗的嗡鸣着。
『啊……宣凡子……』
明明只是传进脑海里的声音,却充满情欲,沙哑的叫着他,带着微微发软的甜腻,向他传达越来越快乐的情不自禁。
如果可以,宣凡子真想迅速醒来,「神交」带来的愉悦感早让身体热得不可思议,连指尖都顺应着身体的本能颤抖,股间阳物变得硬挺,这种变化越来越明显,一股股的快感让他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缓慢的滑下,淌进胸膛。
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宣凡子十分清楚,可是这种感觉太过于美好,使人不愿醒来,沉迷在「神交」时对方毫无保留的属于自己的快感中,体会血龙剑几乎承受不住愉悦而颤抖却兴奋的鸣响。
『宣凡子……宣凡子……』血龙剑下意识的叫着宣凡子,仙气流得益发的快速,好似快要完全宣泄出般,他不知如何才能逃避这既甜蜜又痛苦的修炼,魂魄的相依相靠让他留恋宣凡子带给他的种种甜蜜和痛苦,陌生的体验使他微微彷徨的依赖着宣凡子,随着魂与魂、魄与魄缠绵相融相合。
听着血龙剑如同动情的细微呻吟,宣凡子绷紧的阳物早已到了即将爆发的地步,没多久,如潮水的快感使胀大的阳物再也克制不住的爆发。
一射出来,宣凡子和血龙剑脱离「神交」。
宣凡子呼吸紊乱,汗如雨下,道袍潮湿的贴着肌肤,英俊的脸上满是与激情后一模一样的潮红,略厚的嘴唇不停的呼气。
血龙剑一离开他,便一动不动的躺在他的身边,显然也累得不轻,然而剑身却越发的美丽,闪耀亮丽的银色光泽。
其实「神交」并不消耗体力,但巨大的快感却是身体一大负担,尤其他们还是没有准备的第一。
「宣凡子……」恢复了点体力,血龙剑化为人形依然有些吃力,懒洋洋的抬起眼睛,眼睛泛着「神交」后湿润的水气,两瓣微张的嘴唇红润不已,嘴角轻轻上翘,露出情欲过后佣懒的微笑。
手放在宣凡子的手背上,血龙剑用这个小小的动作表示自己对他的亲密之意,眼中流露出更多的情感。
这样的血龙剑极其让宣凡子动心,只要一想到刚才自己和他做了什么,心跳险些停止,细腻的吻着血龙剑,贪心的吻了一遍又一遍。
血龙剑轻闭着眼睛,安静让他不停得吻着自己,直到自己倒进宣凡子的怀里,又轻又麻的吻才结束,而他双臂则抱住宣凡子的腰,开心的在胸膛上蹭了蹭。
宣凡子仅是笑了笑,淡淡的笑容透出满足。
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在乎宣凡子,看着他理玄玑道门最普通的家务事,看着他给弟子们分发外出修行的降妖除魔的任务,也看着他闲来无事煮茶品茗,品茶是件十分安静优雅的事,也只有这时,这道士才会显得老实,露出温柔的微笑。
玄玑道门除了满门的道士都是素白道袍是一大特色外,还有一大特色便是心、剑两宗的道士发色也分黑白,心宗之人因为施法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以及坚韧的神经,所以把门派中主要心法——冰心诀修炼到最顶峰的九九八十一层,那时便会出现衰老现象,而剑宗就不必这么严格,因此剑宗之人大部分都是黑发,可是宣凡子却是一头灰白,死灰的颜色,比纯粹的白发更毫无生气。
「他是一夜白发。」宣衣子状似无意的告诉血龙剑。
血龙剑一愣,不敢置信宣凡子这样的道士居然会一夜白发,不明白什么样的事能让宣凡子一夜白发,一想到宣凡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夜白发,他的心不可遏制的疼痛,使他面露不舒服,望向宣衣子,希望宣衣子能说更多关于宣凡子的事。
宣衣子目光转向正为弟子们分发任务的宣凡子,宣凡子坐在大殿的桌前,一边用法力在金符里留下任务,一边将施过法术的金符丢给排队的弟子们。
忙碌的他没注意到宣衣子出现在血龙剑身边,而且他们站得比较远,直到宣凡子忙里偷闲抬起头冲血龙剑笑一笑,用嘴形告诉血龙剑再等他一会儿,他这才发现宣衣子,但也没太在意,继续忙他的活。
「宣凡子为什么一夜白发?」血龙剑盯着又低下头的宣凡子,问宣衣子。
「你问他自己便知晓。」宣衣子似乎不愿提起太多的事,转过身踏出大殿,又道:「如果连他自己都不愿告诉你,我这旁人也不能插手多管闲事。」
「你已经多管闲事。」血龙剑不悦宣衣子把事情提起一个开端就走的态度,这让他越发想知道关于宣凡子的事。
「我这是提醒你,别糊里糊涂被大师兄拐了人骗了心后,最终被大师兄抛弃都不明白原因出在哪里。」
宣凡子会抛弃他?血龙剑听了这句话后,重重的吐出两个字:「他敢!」
「到时你就知道大师兄敢不敢。」什么都不知道的血龙剑、什么都不肯说的大师兄,将来会走到什么地步,一切的主导权都在大师兄的手里,血龙剑会是什么下场宣衣子可想而知。
「哼!」血龙剑傲气的扬头,「我有自信他不会抛弃我!」
他们的身体那么的契合,功力也不互相排斥,连魂魄都密不可分的一起修行过,这世间宣凡子再也找不到如此适合的剑,除了他血龙剑。
可是宣衣子的一番话依然让血龙剑一阵烦躁,不管不顾的走到宣凡子面前,问:「宣凡子,你是不是总有一天会抛弃我?」
「咦?」宣凡子突然被他这么一问,稍微愣了下,目光扫了一眼闪出大殿的宣衣子,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他站起身,突然亲了一下血龙剑脸颊,「我舍得了自己也舍不了抛弃你。」
察觉到所有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血龙剑轰地胀红脸。
宣凡子随手把剩下的金符往弟子们面前一抛,抬手赶人,「去去去,没看过道士和自己的剑亲热吗?回家亲自己的剑去,别一直盯着我的剑,小心下回我再把你们当鸟从剑上打下来。」
御剑飞行有时也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被这小心眼的宗主一道剑气打落,吃过他苦头的年轻道士们对他无可奈何,幸好血龙剑出现后,飞着飞着突然浑身一麻一软掉下飞剑的事故再没发生过。
没有人后,宣凡子搂住血龙剑,硬把不情愿的血龙剑搂进怀里,坐在椅子里看着他绯红的脸,用自己的脸庞暧昧的摩擦他发烫的脸颊,宣凡子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血龙剑诱人的脸颊,细腻光滑的触感在舌尖下移动。
血龙剑轻轻颤抖,双手紧紧抓住横在腰间的手臂,「不要舔,我不习惯。」
「就是不习惯才要舔。」将血龙剑轻微的反抗驳回,宣凡子用舌尖挑开他柔软的嘴唇,血龙剑微微张开嘴,轻易放进挑逗他的舌尖,含住舌尖吮吸。
完全忠实自己反应的血龙剑特别的可爱,宣凡子连想了几日的决定终于在现在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和我悄悄离开玄玑道门,以后就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有旁人。」
「嗯。」血龙剑点下头,将横在腰间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掰开,倾身压在宣凡子的身上,被宣凡子挑逗而带着欲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宣凡子的双眼,低下头道:「还要吻。」
泛着水光的嘴唇落在宣凡子的唇上……
「掌门师叔,师父留书一封带着血龙剑跑了。」玉真子跪坐在宣衣子面前,将书信递向他。
宣衣子打开书信,信上只写两个字:勿念。
睡得迷迷糊糊的九尾望着上面两个字,迷糊的从宣衣子怀里坐起,说:「我现在帮你追回来。」
「大师兄早就想离开,只是一直忍耐,如今血龙剑出现,他当然不愿血龙剑知道他快渡天劫,而且渡得还是渡不掉的死劫,谁也追不回他。」宣衣子揉了揉九尾的头顶,把他摁进怀里,让他不用操心这件事,而后,宣衣子对玉真子说道:「玉真子,你暂时不用担心大师兄,他现在十分珍惜和血龙剑的每一天,只要没渡天劫,他就不会死在妖族的手里。」
「掌门师叔,我是担心妖族围攻师父,师父应付不了。」玉真子一脸担忧。
「相信大师兄的实力吧。」宣衣子安慰玉真子,「他想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你唯一能支持他的就是相信他。」
玉真子十分清楚自己师父的性子,只能选择相信,但他还是叮嘱在外修行的师兄弟们能否找到师父,劝他早点回师门。
人间确实如传说中一般呈现五彩缤纷的精彩,血龙剑睁大眼睛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行人,凡人虽然没有修行者长久的生命,但正因为他们生命短暂,反而衬托出人间勃勃的生气,以及他们的可贵之。
第一看到这么多人,置身在人群里的血龙剑稍微紧张,担心一不小心就和宣凡子冲散,紧紧抓住宣凡子的手。
宽大的袖子藏住紧握一起的手,宣凡子放缓脚步,让血龙剑有时间认识人间。
血龙剑只是四感兴趣的张望,没有向宣凡子要求任何东西,也没有对某些东西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早已准备好银两就等血龙剑提出买东西要求的宣凡子有些郁闷。
「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宣凡子不露声色的问。
血龙剑摇摇头,「没有。」
「吃的呢?」
「剑不吃东西。」
揣怀里的银两都焐热了,血龙剑却既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想吃的东西,这让有钱没的宣凡子着急,只好牵着血龙剑继续走。
路过打铁铺,血龙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双眼看着挂在打铁铺墙上的兵器,宣凡子立即停下脚步,走进打铁铺。
宣凡子以为血龙剑是欣赏墙壁上的兵器,没想到他盯着剑鞘兀自兴奋,伸手抚摩剑鞘刻着纹的表面,兴奋得指尖都颤抖,目光爱怜。
「是真正的剑鞘。」血龙剑目不转睛,神情专注,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红,露出爱慕的神色,『我好喜欢你。』
此时的他哪注意到宣凡子变了脸色,硬生生拉下他的手,血龙剑头一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宣凡子,不高兴他打扰他与一把剑鞘交流感情。
「它配不上你。」宣凡子气血龙剑对一把剑鞘轻易说出「喜欢」两字,这两字本应该属于他,他从来不敢让血龙剑说出这两字,但一直渴望血龙剑说出。
血龙剑看一眼剑鞘,好的剑鞘能掩住剑的锋芒,养护剑本身,什么样的剑配什么样的鞘,他是仙剑,自然不能配凡品剑鞘,即使配上一把凡品剑鞘,很快也因为受不了他的力量而损坏化为灰烬。
血龙剑恋恋不舍的看着剑鞘,一步一回头,宣凡子的脸色同时越来越难看。
这只是血龙剑对剑鞘的本能吸引,明知这一点,宣凡子依然颇觉吃味,尤其血龙剑对他之外的「鞘」说出「我喜欢你」,他真得特别不痛快。
明明他才是血龙剑的「鞘」,宣凡子微微垂下眼,在心里叹一口气。
「你好像不高兴。」见宣凡子眉头皱起,血龙剑不解。
「我在想你的『剑鞘』到底是谁。」
「当然是你啊!」血龙剑毫不思考的回答,忽然明白宣凡子为什么不高兴,脸上便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飞快的凑上前,吻了宣凡子的脸,道:「开心了吗?」
「一个道士大庭广众被一个男人亲吻,你觉得我开心得起来吗?」宣凡子故意为难血龙剑。
血龙剑这才发现自己在大街亲吻宣凡子,宣凡子本就一身显眼的白色道袍,而他的锦袍的颜色比道袍更显眼,与剑身的红龙印记一样的红色。
一白一红、一素一艳搭配到一起,况且两人除了身分外,长得又出色,旁人不免会多看几眼。
血龙剑脸红似血,艳丽非常。
「呵。」瞧他这副模样,宣凡子忍俊不住,毫无预兆的吻了血龙剑的嘴唇,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你的嘴唇很软。」
宣凡子抱着拂尘,竟然笑眯眯的走了,留下瞪大眼睛尚未回神的血龙剑。
「混蛋!我又没吻你的嘴!」血龙剑看似生气,乌黑的眼睛却明亮异常,嘴角弯弯的笑着。
随即往宣凡子抱去。
从后被他结结实实抱住的宣凡子终于舒心,一路走走停停把血龙剑带上一家酒楼,要了间偏僻幽静的雅间。
下酒的小菜上了一碟又一碟,不一会儿一张桌子堆得满满都是香味扑鼻的美味佳肴,最后小二按客人的要求来了一壶十八年的女儿红。
血龙剑坐在位置上,对着满桌子美味佳肴干瞪眼,悄悄吞了吞口水,然后抿紧嘴唇。
「想不想吃?」宣凡子明知故问,有趣的看着血龙剑的目光偷偷的扫一遍所有的菜,最后坚决的摇头。
「剑不吃东西。」血龙剑依然是那句话,可是面对着如此美味,他有点底气不足。
「不是要你吃,而是尝尝。」宣凡子拿起筷子夹了块菜递到血龙剑的面前,「尝一尝。」
宣凡子的声音充满太多的诱惑,劝血龙剑张开嘴,血龙剑看看微笑的宣凡子,又看看已经碰上嘴唇的菜,轻轻张开嘴含住,立即被嘴里的美食虏获。
血龙剑的吃相显得端庄秀气,上翘的嘴角露出尝到美食的甜蜜,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宣凡子,等待宣凡子喂食。
也许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但宣凡子早注意到他不会使用筷子,而他不教血龙剑使用筷子是别有目的,可以一直喂血龙剑吃到饱。
「喝酒吗?」宣凡子倒满一杯酒,笑得颇不纯良的递给血龙剑。
血龙剑握着酒杯,好奇的观察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水」,「这就是酒吗?」
在仙界他就听说过酒,仙界有许多嗜酒的仙人,他自由飞行时经常看到把酒言欢的仙人们。
「对,这就是酒,喝多了会醉。」宣凡子高莫测的回答。
「什么是醉?」听到不明白的字,血龙剑又问。
「你喝了便知。」宣凡子的笑脸越来越让血龙剑捉摸不透。
血龙剑喝了一口,难受得皱起眉头,「酒是辣的。」
「你信不信我把酒渡进你嘴里会变甜的?」宣凡子支起手举着酒杯,荡漾的清澈液体散发出越发浓郁的酒香,满室飘香,仿佛连身心都沉醉在这冷冽湿润的酒香中,让血龙剑脸颊渐渐染上红晕。
血龙剑盯着手里的酒杯,低低的说:「我不信。」
「我会让你信的……」
一口酒饮进嘴里,宣凡子捏住血龙剑的下巴,不容他拒绝的将酒渡进他的嘴里,冷冷的酒液带着一股奇异的暖流滑过喉咙,血龙剑本能的吞咽流进嘴里的酒,依然有些许酒淌下嘴角。
酒杯倾斜,慢慢从血龙剑手里脱落,掉到桌子上,洒得满桌子都是酒散发出越来越浓的酒香,使人无法从迷醉的气氛中自拔。
红润的嘴角,微微闭上的眼睛,略微急促的呼吸,还有下意识抓住他道袍的手,现在的情况不论怎么看,宣凡子都觉得今天能成就好事。
自己实在居心不良……
宣凡子想着,搂紧血龙剑的腰,使他整个人贴着自己的胸膛,低笑的问:「甜的吗?」
带着酒香的舌尖在宣凡子的唇上轻舔,血龙剑半眯着眼,一口热气喷在他的脸庞上,柔软的舌尖便舔着他的脸,嘴里早已分不清是酒的辣,还是亲密碰触这个人的甜,但心头涌出的甜已把所有的滋味化为丝丝的甘甜。
没有刻意的气息交融,单纯的亲昵,用肌肤互柑感受对方的存在,一点一点加对方在心里的地位。
直到嘴里充满彼此的津液,宣凡子才放开血龙剑,血龙剑目光已带了几分醉意,迷茫的看着他,乌黑的瞳仁略带几分湿意,闪着润泽的水光,湿软的舌头纠缠的舔了舔宣凡子还沾着酒香的嘴角,低哑的说:「甜的……」
指腹摩挲过唇瓣,宣凡子轻柔的抚摩他的脸颊,道:「我也想知道你是甜的还是辣的。」
不等血龙剑听完这句话,宣凡子一把抱起他,脑袋迷迷糊糊的血龙剑舔着自己的嘴唇,认真的品尝自己到底是甜的还是辣的,可嘴唇上尽是宣凡子的味道,让他分辨不出自己是甜是辣,不知如何告诉宣凡子答案。
「宣凡子……我不知道自己的味道……唔……」血龙剑醉得嗓音含着一股温温软软的软意,使宣凡子极度想知道他呻吟时是否也像此时一般低沉悦耳。
转眼之间,周围景色一变,两人已出现在一间客房,雅致的摆设,舒适宽敞的床铺,宣凡子将血龙剑轻放在床上,一碰到柔软的床铺,血龙剑便露出舒服的笑容,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宣凡子。
宣凡子坐在床边上,温厚的手掌轻抚血龙剑细腻的脸蛋,「一杯就醉成这样,你的酒量真差。」而后半倾下身,吻上吐出热气的嘴唇。
血龙剑的脸蛋越发通红,停歇不了的吻,连他的脖子以及微露的胸膛都变得微红,透出虽耐的热气。
他摸着宣凡子的胸膛,想和宣凡子更加的贴近,「宣凡子,我想和你人剑合一……啊……」
话未说完,敏感的脖子被宣凡子惩罚性的重重咬一口,血龙剑仰起脸,轻张开嘴吐出软软的呻吟,与宣凡子合二为一时修行的舒服感觉刺激着身体,脸上出现迷乱而贪恋的神色,潜意识的渴求和宣凡子一起修炼。
宣凡子一察觉到血龙剑的念头,紧紧抓住他的双腕压在两侧,强硬的阻止他淡化身形,更不允许他融进他的身体里。
酒醉的血龙剑使不出劲,双眼透出哀求。「一起修行……」
「不行。」宣凡子语气不容人反驳,偏偏一副温柔的表情,英俊的脸庞不似血龙剑那么迷乱,但也沾染上情欲的痕迹,「今天晚上我们可不是修行。」
不是修行,那是什么?
血龙剑模糊的想,完全不明白宣凡子想做什么。
宣凡子只用右手抓紧血龙剑的手腕,左手拉开道袍过紧的领口,过去总是穿得严实的道袍立即失去端庄高洁的外表,胸膛的线条露了出来,血龙剑不但能看到蜜色的肌肤,而且看到淡褐色的乳头,顿时心脏快速的鼓动,浑身燥热。
「对我的身体还满意吗?」宣凡子趁机问。
「嗯。」血龙剑老实的点头,不掩藏自己对宣凡子的欣赏,越来越想和宣凡子尽早合二为一、光是一起修行的愉悦便彻底令他沉迷其中。
血龙剑渴望的盯着宣凡子的双眼,绯红的脸蛋流露出骚动的春情,那表情不言而喻,搔得人心痒痒的。
宣凡子不想太急躁,又覆上血龙剑的嘴唇,一步一步将血龙剑引进情欲之中,他的动作并不老练,凭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爱抚血龙剑,血龙剑虽然奇怪宣凡子为何脱他的衣服,但渐渐裸露的胸膛被吻得舒服,也就没有拉好衣服,已经被放开的双手不知不觉抱住宣凡子的后背。
突然——
「啊——」
一声女子凄厉尖锐的惨叫划破旖旎的气氛,血龙剑砰地坐起。
「妖气!」
说着拉起不整的衣服,直往门外冲去。
「又是妖怪,难道我做道士想和自己的剑亲热一下也要被妖怪打扰吗?」宣凡子慢悠悠的整理好道袍,一甩拂尘阔步走出门。
血的腥味扑鼻而来,被挖心的女尸斜躺在地上,凸出的眼珠子、扭曲的五官显然生前看到了可怖的画面。
尸体旁用人血写着四个鲜红的大字……
宣凡子,死!
是警告,也是杀机。
血龙剑虽然醉得脚步虚浮,但此时看到这四个大字也清醒了一些,道:「宣凡子,有人想杀你。」
「想杀我的人多如牛毛,拔都拔不光,这不过才是开始。」早在离开玄玑道门时,他就已经有被妖怪追杀的觉悟,当年的灭门之劫可是让他成为妖族的公敌。
宣凡子眼神阴暗,表情不知是冷还是阴惊,藏在一派温文的脸色下,惟有他的语气听出无听谓生死。
「我必须保护你才行……」血龙剑声音低了下去,他努力抬起眼皮让自己清醒,抓住身影变得模糊不清的宣凡子,担心他突然消失,可是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
宣凡子看着一脸红晕的血龙剑,身体轻侧,一扬宽大的道袍,冰凉的布料落在血龙剑的脸上,光芒一闪,血龙剑已醉得显出原形,安静的被宣凡子握在手里。
妖与人的关系自古便不可调和,一部分妖吃人以增妖力,人为自保不问青红皂白,听妖就杀,更让那些为快速增加功力的妖找到吃人的借口,而人也找到杀妖的借口,妖与人因而产生种种是非矛盾,终成死结。
一切的事端造就了今日的宣凡子。
看一眼楼下血腥的画面,宣凡子轻拭血龙剑锋利的剑锋,缓声道:「我不想让你沾上血污,也不想让你明白我有多可怕。」
楼下一位面貌阴柔狐媚的男子抬头看着宣凡子,一双媚眼含情脉脉,宣凡子走下楼,手轻轻拍一下男子的右肩,温和的笑道:「告诉狐族的长老,今天一事我会记在心里,让他们多多准备,免得我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大驾光临,却连茶水都不备。」
那男子面色一白,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右臂软软的挂在肩膀上,当宣凡子走后,男子艰难地站起,抓住被卸下的右臂。
刚走山几步,才发现宣凡子不止卸下他的手臂,还在他的体内留下一股可怕的法力,那股法力如剑气般凌厉残忍,瞬间击碎他的内丹,毁去他千年的道行,将他打回原形,只留他一命回去报信。
好可怕的道士!
浓浓的刺鼻血味,流淌成河的红色血液,横尸遍野,到都是死亡的景色,连整个天空都变成诡谲的鲜红,透出阴暗绝望的气息。
血顺着手指、衣角、袖子不停的滴落,在他的脚下汇众成血洼,慢慢地像一条条血河流淌,似乎也想吸光他的血液,成为死亡中的一部分。
洁白的道袍早已被血浸成血衣,他的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唯一看清楚的就是无边无际的血红,以及堆积成山的残缺尸体。
手里还握着一柄剑,而剑真正的主人倒在血泊之中,再也不会醒来,比他先一步离开人世。
「二师弟……」
这时,已到极限的各大经脉断裂,更多的鲜血通过或大或小的伤口喷涌而出,勉强屹立的身体砰地倒下,仅靠着毅力用指头抠住地面,一点一点拖动软绵绵的身体,爬向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师弟们。
过去跨步不过数十步的距离现在比登天还难,拖出一条泥泞的血痕,当他的手终于能碰到师弟的鼻息,连最后倒下的二师弟也没了呼吸很久……
「不……」
宣凡子从入定中惊醒,浑身冰凉的冷汗浸透道袍。
不属于他的冰凉手指摁在他紧皱的眉心,宣凡子一睁开眼便看到血龙剑,血龙剑修长而弯的眉梢挑起一道优美的弧度,那声音透出清冷:「你藏了很多秘密。」
「你想知道什么秘密?」宣凡子露出笑容,但冷汗顺着血龙剑的指尖滑下,使他的笑容不可信任,绝对不如表面那么轻松。
血龙剑舔了舔指尖上的汗珠,一点咸味在嘴里扩散,他有些新奇这个味道,又舔了舔指尖,许久之后才回答:「我不知道你藏了什么秘密,但我感觉得出来你藏了很多秘密。」
「呵。」宣凡子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淡反浓,「我确宝藏了很多秘密,包括我教你喝酒,想把你灌醉,然后再和你欢爱。」
「什么欢爱?」血龙剑不明白。
「交合。」
「……」
「交媾。」
「……」
「交配。」
「……」血龙剑越来越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越说越露骨的宣凡子,「你……你……你是道士!」
「道士怎么了?」
「道士应该禁欲!」
宣凡子扬了扬拂尘,竟把拂尘往后领一插,双手抱胸,翘起了二郎腿,一抖一抖的晃悠,「不禁欲我也是道士。」
宣凡子嘴再贱也不会坐没坐姿,更不会端坐时翘起二郎腿,光是端端正正坐在一就让人心里十分舒服,潇洒的风姿使人情不自禁多看他几眼,现下,他竟然还要撅起嘴吹口哨,血龙剑连忙阻止,怒道:「你这哪是道士?简直是流氓!」
宣凡子一听,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来,给道爷亲一个,亲得响亮点,亲满意了,道爷有好东西赏你。」
「……」血龙剑双眼死死瞪着笑得欠扁的宣凡子,真想狠狠踹上几脚给这扮起流氓样的道士。
「性子真烈,既然你不肯亲道爷,道爷亲你也是一样。」说罢,宣凡子轻佻的挑起血龙剑的脸蛋,血龙剑抬腿便要踢他,却被宣凡子使劲抓住双腕,顺势撂倒,摁在地上一阵亲吻,脸上、嘴上,甚至脖子上都留着被亲吻后的火热温度。
血龙剑不可自抑的红了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颇可爱的模样,宣凡子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嘴唇。
「这才是流氓。」
血龙剑咬住唇,盯着宣凡子的嘴唇老半天,轻颤的回吻宣凡子,没有一丝当作修行的气息交流,也不像过去宣凡子吻了他就一定要吻回来的霸道,就这么单纯的回吻宣凡子。
干涸的心灵因这个吻而滋润,宣凡子直直望着血龙剑,指背轻轻摩挲他的睑,心里生出无穷无尽的欲望,但宣凡子只能像现在轻柔的抚摸血龙剑的脸,所有的柔情都化为指上的温度,让血龙剑感受到他的情感。
「如果我能早一点遇上你,就能多享受几天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我不会让你死的,有妖怪杀你,我会护你周全。」虽然血龙剑总感觉宣凡子比他想像中强大,但剑护主,他不会因为宣凡子强大就不保护他。
宣凡子笑而不语的躺到一边,右臂依然搂着血龙剑。
阳光颇刺眼,宣凡子抬起袖子,宽大的长袖一下子遮住阳光,两人的视线顿时变得清晰,血龙剑的脸挤进宣凡子的颈窝。
宣凡子任由自己的情丝蔓延,就怕将来再也没有机会回想。
斜躺在兽皮软塌上的美丽男子逗弄着指尖上的蝴蝶,蝴蝶在他的指尖翩翩起舞,翅膀挥舞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男子含着柔媚的笑,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族长,二爷他不知道被谁毁了内丹打回原形。」侍女急急奔进宫殿,怀里抱着一只只能发出呜叫声的黑毛狐狸。
被称为族长的男子正是狐妖族长,只见他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指那只黑狐,那只黑狐瞬间变为人形,与狐妖族长面貌七、八分相似。
黑狐因内丹被毁而法力尽失,依靠着狐妖族长施展的法术勉强维持人形,一恢复人形,黑狐气愤的说道:「大哥,我是被玄玑道门宣凡子所伤。」
一听「宣凡子」三个字,狐妖族长表情一凝,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听了那几只老狐狸的挑拨,跑去找宣凡真人报仇?」
「宣凡子根本不配称为真人,他滥杀无辜,几乎灭我们狐妖一族,爹娘也因此被杀,这个仇我绝对要报!」黑狐眼露仇恨的凶光。
啪——
清脆的一巴掌,响亮的回荡宫殿。
黑狐被自己亲哥哥一巴掌打懵了。
「那几只老狐狸挑拨你不是为了让你报仇,而是用你的命试探宣凡真人是不是来找他们报仇!宣凡真人最讨厌狐妖,他没杀死你是你命大!你连内丹都被他毁了,还有胆子嚷嚷为父母报仇,如果他为这件事再来我族,又要有多少同伴为你的冲动死在他的手中!」
狐妖族长一席话惊醒黑狐,那时宣凡子只不过看了他一眼,他已经被宣凡子的法术控制住,浑身动弹不得,一只手只是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不但卸下他的手臂,而且不知不觉毁去他的内丹,此时真正想起后果如何,他才心惊胆颤。
「我不知道他真的如传说中一样厉害,我以为那都是大家夸大其词,所以才会挑衅他。」
「不准再去报仇!」狐妖族长冲弟弟吼道:「当年的事发生时你刚刚出生,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你当然不相信妖族会围剿玄玑道门,几乎毁灭整个玄玑道门,才会被别有心机的长辈的话蒙骗,以为宣凡真人是真的突然狂性大发两年之内屠杀近五千的妖怪,一度成为群妖心中梦魇,妖族公敌。」
说到这,狐妖族长整个身躯都在发抖,仿佛又看到两千年前那个浑身都飘着杀戮与血腥的冷漠道士,无情的双眼充满寒澈心扉的冷酷,手里一把滴血的铁剑,踩过妖怪尸体走向他。
除了会被杀的恐惧,别无想法。
「大哥,我……」
黑狐还想辩解什么,狐妖族长命令侍女:「送二爷回去。」
侍女忙扶着黑狐离开。
随即,狐妖族长将周围的人全部赶出,独自一个人紧紧抱住自己。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从贴身的里衣掏出一个锦囊,锦囊里装着一个符纸迭成的纸鹤,亲吻着纸鹤,他低喃着一个名字:「玉真子……」
『你叫我?』玉真子的身影渐渐浮现。
狐妖族长握住纸鹤,脸上露出轻浮妖媚的笑容,方才难过的表情早在玉真子声音出现时已经消失得一丝不剩,「你可还记得你不久前答应许我一个心愿换三尾火狐毛?」
『记得。』玉真子回答,『你现在想好心愿了吗?』
「想好了。」狐妖族长点头,「我弟弟得罪了你的师父,你必须保证你的师父不会伤害我的族人。」
『我师父从来不会伤害无辜,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玉真子目光笃定。
「那就多谢了。」
狐妖族长松开手,作为信物的纸鹤轻飘飘飞向玉真子,尚未触及玉真子,已化为灰烬,散下地面,一地的灰烬,玉真子法术传递的虚影同时消失。
倒上软塌,狐妖族长呵呵直笑。
「唯一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痴心妄想的傻狐一只……」
随着狐妖族长,以及宫殿的画面消失,玉真子转过身,道:「掌门师叔,你真的认为不将师父寻回来比较好吗?」
「大师兄杀孽重,你我都抵挡不住他天劫的威力,拼命为他积累两千的功德只足够他死后不堕入畜生道,但来世命运多舛,还不知道要转多少世才能偿尽今生的罪孽,大师兄清楚这一点,我们也清楚,在天劫来临前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帮他多准备抵挡天雷的护身法宝,不然连魂魄都被天雷打残,转世就成了傻子。」
宣衣子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透出浓浓的无奈,两千年前妖族突然围攻玄玑道门后,整个门派剩下的人数不足两成,大师兄足足昏迷了十几年,即使醒来也表情呆滞,目光空洞。
谁会想到他突然失踪,两年的时间竟然杀了近五千只妖怪,疯狂得谁都无法接近他,浓重的血腥已将双眼染红,杀尽天下群妖已是他唯一的信念。
那样的大师兄令人胆颤,却心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痛下杀手,只能擒回软禁,想尽一切的办法才唤回他的神志。
如今两千年过去了,大师兄的人生走到尽头,让他放纵一年又何妨?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他。
「嗯,我会准备更多的护身法宝送给师父,也会请在外修行的师弟们多多阻拦妄想杀师父当上妖王的妖怪,不让他们过多打搅师父和血龙剑。」
玉真子有礼的向宣衣子半鞠下身,便又出外向师弟们传达重要的消息。
血龙剑总算明白宣凡子的「人缘」多么的好,一路他连跑带拽着宣凡子,躲避时不时出现的「暗器」,一会儿一根筷子,一会儿几片树叶,连路边卖的大白菜都能被妖术控制,做为暗器往他们的头上砸,更不用说那些原本好好躺在蒸笼里还冒着热气的包子,一股脑儿全往他们身上招呼。
整条大街鸡飞狗跳,行人尖叫,孩童哭闹不止,只见一个红衣如火的美貌男子拽住个满脸笑容的道士一边跑,一边不耐烦的震开追着他们的蔬菜包子桌子板凳,甚至还飞来猪马牛羊之类的家畜「暗器」。
宣凡子一掀道袍,兜住飞来的包子,拿起一个包子毫不客气的咬一口,后面的店主呆愣的看一眼空空如也的蒸笼,醒悟的大叫:「你们还没给钱呢!」
然而两人早跑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躲开妖怪的攻势,血龙剑立刻停下,脸色铁青的拽下挂头上的白菜叶子,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这么狼狈。
「你遇上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妖怪!暗地里阴谋诟计不要,更不和我正面交锋,每天就乱丢这些东西,戏弄我吗?」
「其实你头上挂片菜叶子也挺可爱的。」
宣凡子话刚说完,血龙剑拿起一个包子堵住他的贱嘴,白菜叶子也挂他头上,血龙剑冷笑道:「你现在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宣凡子抬起眼,朝上瞄了瞄已经挂到脸上的白菜叶子,一脸淡定的拿住塞嘴里的包子,边慢慢的咬一口,边看着冷笑的血龙剑。
突然,宣凡子朝前大跨一步,手臂冷不防勾住血龙剑的脖子,那粘乎乎油腻腻的嘴巴直朝他的脸上贴,血龙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宣凡子会这么报复他。
一吻完,宣凡子好笑的拍一下血龙剑干净的另一边脸,血龙剑气得猛拍掉他的手,使劲擦自己的脸,「你这个恶心的混蛋道士!以后不准你碰我的脸!」
血龙剑越不准他碰,宣凡子越要往他身上靠,血龙剑朝旁边挪一步,他就跟着挪一步,非要和血龙剑肩靠肩的站一起,那抱着拂尘的微笑表情显得十分可恶。
混蛋!
血龙剑用力踩上宣凡子的脚,宣凡子脚轻轻一抬,脚尖暧昧的蹭一下血龙剑的小腿肚,血龙剑心扑腾一跳,不由抬头看一眼宣凡子,却不想又被宣凡子吻到脸。
其实……没那么恶心,就是有点不高兴自己落在宣凡子的下风。
明明他是仙剑,下凡到人间,人间的修行者都应该把他当作宝贝对待,却被两个道士套了布袋逮回家,又被逼着选择主人,选了主人以后一刻都发挥不出剑的用途。
他和宣凡子是剑与主人的关系,为何总感觉他们的关系已经复杂,他似乎和宣凡子太亲密,超出剑与主人的关系。
好像太多的时候,自己的心情浑然不觉的眼着宣凡子走,失去剑应有的冷静。
「要和我修行吗?」宣凡子轻声问,嗓音浑厚,眼神沉。
与宣凡子一起修行的数屈指可数,可血龙剑记得最的是他们第一合体修行,那样的愉悦美妙,比在天际纵情飞行还舒畅,后来的修行再没有这样的感觉,修行只不过成了每日必行的公事。
血龙剑偏过脸,佯装厌恶的说:「先把你的嘴巴擦干净。」
「用你的嘴帮我擦干净吧。」将不反抗的血龙剑压在身下,宣凡子半点不觉惭愧的吻上血龙剑的嘴唇。
「不……」
血龙剑挣扎抗拒,宣凡子利用自己的体重和高大的身形巧妙的压制住他的手脚,况且宣凡子的修为本就高,被封印九成力量的血龙剑完全无法反抗他,不一会儿被吻得气喘吁吁,脸颊微红。
渐渐习惯没有气息交流的亲吻,血龙剑不会再融进宣凡子的体内,「你的气没有流进我的体内,怎么修行?」
「你会明白的。」宣凡子情不自禁亲吻血龙剑的脸,白皙肌肤的冰凉触感的印在他的唇上,温热的嘴唇不停将自己的热度留在血龙剑的肌肤上。
血龙剑发现自己被吻得越发奇怪,尤其宣凡子的嘴唇流连过他的脖子,滚烫的呼吸喷洒上敏感的脖子时,他的喉咙特别干燥,不禁吞咽口水。
「宣凡子……」
「别怕。」
血龙剑紧张的抓住宣凡子的头发,灰白的发丝满满的一手,让血龙剑想起他一夜发白如死灰的事,不明白什么样的事能使宣凡子绝望到发色一夜改变。
不过一时的恍惚,胸前尖锐的疼痛拉回血龙剑,「好痛,不要咬……」
这哪像修行,简直是对他又啃又咬,血龙剑悲惨的想,想揉一揉被咬痛的乳头,却被宣凡子阻止。
「你只想着我,我就不会咬痛你。」宣凡子抬起头,灰白的长发落下,那张轮廓俊朗分明的俊脸露出平时不会有的强硬表情,灼热的眼神透露一抹危险的光芒。
此时的宣凡子充满迷惑人心的魅力,血龙剑怔怔看着不一样的宣凡子,宣凡子指腹轻轻摩挲他的面颊,微微的粗糙感使他难以忽略宣凡子带着一丝侵犯的目光,仿佛逼迫他记住即将会发生的一叨,不准他选择,更不准他拒绝。
当指头抚摸着唇瓣时,血龙剑直直注视着宣凡子的双眼,察觉到指头在唇缝间磨过,血龙剑的呼吸开始变急促,嘴唇微张,舌尖缓慢的舔着指头,他低哑的说:「你让我变得很奇怪。」
「你也让我变得很奇怪。」
心动、情动,乃至欲望萌生,不愿到最后他们还是剑与主人的关系,即使连情人的关系都不是,那么就让他们的身体发生情人间的关系,不去贪求所谓的生死与共,用短暂的欢愉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印记,更在对方的记忆里留下磨灭不了的痕迹,也是一种手段。
说得再清楚一点,就是他宣凡子要血龙剑记住他。
身体也好,心灵也好,必须记住「宣凡子」这个人。
第七章
躲不开宣凡子的亲吻,也不想躲开宣凡子的亲吻,让那些亲吻落在自己的脸上、唇上,暧昧的磨蹭他的耳鬓,宣凡子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的脖子,感觉到宣凡子的唇欣赏似的吻过他的脖子,一种像第一一起修行时的舒服悄悄的传来。
隔着衣衫,乳头被含住,血龙剑身体一颤,胸膛微微抬起,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失神,低低的呻吟了一声,音调比往常低沉,带着些微颤抖。
这一,即使衣服拉下肩膀忽凉,血龙剑也没有阻止,仅是睁着眼睛看着宣凡子,这双太过纯净的眼睛里充满开始觉醒的情欲,以及对「修行」的期待。
指尖既激动又紧张的轻抚血龙剑白皙的胸膛,揉压红色的乳尖,乳尖的颜色渐渐鲜艳,连乳晕都变得艳丽。
宣凡子摸得他浑身发热,血龙剑忍不住抗议:「不要一直玩我的身体,修行啊!」
虽然宣凡子只是玩他胸前一个毫无用的小肉粒,还用非常怪异的眼神盯着他,但是他十分担心荒郊野外突然冒出个妖怪打扰他们修行,希望宣凡子快点修行,免得分神,反让妖怪何可趁之机。
血龙剑刚抗议完,挺立的乳尖一下子被宣凡子含住,「唔……」
更加直接的欢愉通过乳头尖锐的传向四肢百骸,令血龙剑抱住宣凡子的头,他喜欢宣凡子这样舔他的乳头,也喜欢宣凡子手掌抚摩他的身体时的粗糙,这让他觉得自己贴得宣凡子更近,只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心跳。
「我们是在修行。」血龙剑情动的反应都看在宣凡子的眼里,布满红晕的脸蛋,蒙眬的眼眸,吐气的红润嘴唇,漂亮得舍不得伤害他。
「你想在上还是在下?」宣凡子问,他是想抱血龙剑,但并不是非常在乎自己在上在下,如果血龙剑想在上面,他不会强迫血龙剑在下面。
「修行也分上和下?」血龙剑万分不解。
「我换一种方式问你,你想插入,还是被插入?」
血龙剑根本没明白上和下、插入和被插入有什么连系,一听插入和被插入,便想也不想,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是剑,你是我的鞘,当然是我插你,你听说过鞘插剑的吗?」
宣凡子颇觉好笑。
剑和鞘……这关系似乎注定做「鞘」的人在下方,况且对方本来就是一把剑,而他正好是这把剑的「鞘」。
血龙剑依然用着「我就应该插你」的目光盯着宣凡子,丝毫不觉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宣凡子俯在血龙剑耳边道:「亲爱的剑,那我们就修炼『宝剑入鞘』。」
宝剑入鞘?
不等血龙剑想明白这是什么修炼方法,一双手已经顺着小腹摸进他的裤里,指腹的老茧摩挲顶端,敏感的顶端湿润了指腹,血龙剑顿时难受得扭动,宣凡子反而趁机握住他的性器。
陌生的地方被温暖的手掌不轻不重的包裹住,血龙剑异常慌张,抓住宣凡子的手臂,「这是什么修炼方法?」
宣凡子却在此时上下滑动,强烈的快感让血龙剑好像又回到第一修行,激烈的冲击他,使他在高亢的兴奋中,颤抖的、嗡鸣的自己。
宣凡子亲吻着血龙剑因情欲而湿润的嘴唇,柔软的嘴唇一碰到宣凡子就焦躁的回吻他。
「舒服吗?」
「嗯……舒服……」
见血龙剑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宣凡子突然放开他,陷进情欲中的血龙剑纠缠的抓住他的袖子,半抬起身,鼻尖轻轻磨蹭他的脸庞,湿软的舌头掠过他的眉梢,诱惑的唤道:「宣凡子……」
一只大手捣住他的眼睛,宣凡子压住引诱他的血龙剑,「你等一会儿。」
血龙剑不满的挣扎了会儿才乖乖的安静,宣凡子脱去裤子,低下头,在心里对自己的「小老弟」说:『做了道士后,我从没想过你能有用的一天,等我想到你有用的一天时,你却没了用!』
这时,他用那只手从怀里掏出准备许久的瓷瓶,咬下软木塞,将瓶中透明粘稠的液体大半倒进手里。
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里,宣凡子闭上了眼睛,忍耐住不适应的感觉,把手指探进后庭。
血龙剑被捣住眼睛,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闻到一股淡雅的药香,听到轻得几乎不可闻的水声。
「宣凡子,你在干什么?」
「在做修炼前最重要的事。」
自己扩张自己,这不堪入目的一幕怎能让血龙剑看到?或许等做到最后,他才能放下最后的羞耻心,让血龙剑看到此时的自己。
同性的性器缓慢进入身体里,不应该用来欢爱的地方传来疼痛,幸好药液发生作用,并没有受伤,宣凡子试着动了动。
一进到宣凡子的体内,血龙剑便察觉到不对劲,猛然拉开宣凡子的手,他一看到身上的人立即傻眼,好半天才吼出一句:「这根本不是修炼!」
「这本来就不是修炼,是欢爱,而且不是男欢女爱,是男欢男爱。」宣凡子解释得清清楚楚,明白得让血龙剑一阵昏眩,直想晕过去,或者把宣凡子敲晕了事。
他只是一把剑啊!怎么和自己的「鞘」男欢男爱起来了?一定……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哪里理解错了,血龙剑心里挣扎,天真的问:「你刚刚明明是说修炼『宝剑入鞘』,不是男欢男爱。」
「你是剑,我是你的鞘,『宝剑』入『鞘』,没有错。」宣凡子意味长的扫一眼下面。
说不过宣凡子,血龙剑语带哭腔说道:「我要化为原形。」
「那我会成有史以来第一个从下面被剑捅死的道士,你也会有幸成为第一把从下面捅死道士的仙剑。」宣凡子微笑的说。
「呜……」血龙剑想哭,「你混蛋!」
「剑要对『鞘』负责呀!呵呵呵……」
「我不要……啊……你骗我……唔……」
一吻封缄血龙剑的抗议,难耐的喘息被天幕掩埋。
无风无云的晴朗天空,把身体的印记留在血龙剑的记忆里,记住交合的快乐,记住身体的炽热,记住失控的心跳,记住攀上顶峰时唤着「宣凡子」三个字,将滚烫的乳白液体宣泄在他的体内。
他终于死前骗了自己的剑的第一。
事后,宣凡子背转过身,准备自己解决勃发却宣泄不出的欲望,忽听身后:「你是大混蛋!」
宣凡子转过头,目光情色扫一眼脸蛋嫣红的血龙剑,危险的笑道:「反正我都是大混蛋了,不妨更混蛋一点。」
血龙剑想跑,刚站起就被宣凡子抓住腿,一个踉跄跌倒,眼见宣凡子又要压来,血龙剑腾地一声化为原形,「我就不信你还能拿我一把剑怎么样!」
宣凡子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小老弟」唉声叹气道:「你真是可怜啊,主人屁股开,想让你舒服一下,弥补一下屁股受的罪,偏偏你没那个命,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宣凡子煞有其事的抚摸一下可怜的「小老弟」的头部,血龙剑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抽搐。
「小老弟呀……」
「不要叫了!你快说,你又想对我做什么?」忍受不了形象全毁的宣凡子,血龙剑只希望他尽早恢复平时的模样,别让那个至少看起来白衣飘飘,有几分宗主端庄模样的宣凡子从眼前消失。
「当然是又想对你做混蛋应该做的事。」宣凡子拽住变回人形的血龙剑,将他的手放在胯下,「让我泄出来就好。」
手里的阳物不但滚烫而且巨大,让血龙剑脸红的并不是阳物,而是明显从宣凡子体内流下的乳白液体。
「你太混蛋了!等你泄出来我要相你断绝关系。」心明明已软,可一想到宣凡子压着他欢爱,血龙剑就想一拳打飞宣凡子。
「等我死了你才能和我断绝。」宣凡子露出苍白的脸色,笑容依旧。
「我现在先把你掐断,再杀了你!」
「掐断之前,你先用嘴让我爽快一下。」
「……」
越来越过分的要求,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几乎覆盖他勉强的笑容,有种随时会消失的苍茫。
灰白的发丝,死灰的颜色,血龙剑注视他的头发很久,气恼的情绪化为心疼,终于慢慢跪下,张开嘴含住宣凡子的阳物,生涩的舔着。
宣凡子一时站不稳,倚上一棵树。
道袍一直整齐的穿在他的身上,但裤子早已脱掉,宣凡子一手拉起道袍的下摆,摁住血龙剑的后脑,一手情难自禁的抚摩血龙剑的嘴角。
压抑着呻吟,宣凡子一点一点的入血龙剑的嘴里,一滴滴汗珠挂在脸上,汗珠顺着下下巴滚落,掉落血龙剑的脸上。
血龙剑不由抬起头,看到宣凡子闭着眼睛,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色欲表情,眉峰因隐忍潮涌似的快感而拧紧,连眼睫毛都在颤抖,嘴唇抿得发白。
如果宣凡子射出来,会是什么表情?
血龙剑不由自主的想,舌尖轻刺阳物顶端的凹,连连舔了数下,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宣凡子的变化,宣凡子似痛苦又似欢愉,掀开眼皮,嗓音沙哑道:「是你自找的!」
说罢,在血龙剑的嘴里狂野律动。
不久之后,无意识挑逗宣凡子的血龙剑跪地上可怜兮兮的捂住又麻又肿的嘴,嘴里尽是宣凡子的味道,看也不敢看宣凡子一眼。
「小老弟,你的春天终于来了,用嘴的感觉真不错啊!嘿嘿嘿……」
「呜……你混蛋……」
宣凡子半跪下,吻异常温柔的落在血龙剑红肿的嘴唇上,血龙剑生气的躲开他的吻。
宣凡子扳正血龙剑的脸,让血龙剑的目光不得不看着他。
「生气了?」宣凡子笑问。
「没有。」面对他的笑脸和如此亲密的动作,血龙剑发现自己本来就起不了一丝作用的怒气消失无踪。
鼻尖轻碰到鼻尖,亲昵异常,近在眼前的嘴唇诱使血龙剑轻咬一下他的下唇,眸光流转出几分湿意,勾住他的脖子,半眯着眼睛亲吻自己的「鞘」。
并不是激烈的吻,却使人为之发狂一般互相拥抱索取对方的津液,即使已经不能喘息,窒息到死也无法放开对方。
懵懂的恋着自己的「鞘」。
喜欢……喜欢你,宣凡子。
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出六个字:流氓!痞子!混蛋!
然后在下面又写下「宣凡子」三个字。
犹豫了会儿,在「宣凡子」前面写下「喜欢」两个字。
写完后,血龙剑赶紧把「喜欢」两个字擦掉,他心里确实喜欢宣凡子,却从来没想过要坏宣凡子的修行,他在天上听说过许许多多关于人间修行者因为被坏了修行而无法渡过天劫的事。
他现在坏了宣凡子的修行,宣凡子以后渡劫怎么办?
他想帮助宣凡子渡劫,但是他对自己没有自信,担心自己没帮助到宣凡子,反而帮倒忙。
所以即使喜欢与宣凡子欢爱,眷恋与他在草地上纠缠翻滚的愉悦,贪心的舔他肌肤上的汗水,以后也不可以再做那样的事,他们还是剑与鞘的关系比较好,只是剑喜欢鞘的关系,不是他喜欢宣凡子的关系。
一想到这儿,左胸口闷闷的,有股不能喘息的压抑,血龙剑转过脸,看着坐地上倚着树干闭眼睡着的宣凡子,全然给予对方快乐的性事对于承受一方而言,不但消耗不少体力,而且痛苦,最后情动没敢当着血龙剑的面自慰,如果不是血龙剑用嘴慰藉,宣凡子恐怕从开始到结束都不会得到太多的快感。
宣凡子离得很近,抬起手就能碰到,血龙剑跪他的面前,上身倾向沉睡中的宣凡子,生怕惊醒他,血龙剑屏住呼吸,轻轻的吻一下他的嘴唇,小声的说道:「我现在不可以喜欢你,等我帮你渡劫,你成仙后,我就可以喜欢你,你一定要等我变得再强一些。」
再强一些,究竟要强到何种地步才能抵御住天劫,连宣凡子自己都不知道,入道修行三千年,他一直是同辈中最强的存在,连成仙的长辈都说他是修仙奇才,正因为强,将来天劫的威力比任何人都可怕,长辈们一直警告他不可走错一步,错一步天劫的威力便会增长到他抵抗不住的地步。
两千年前,妖族使用禁术,禁术不但削弱他们的功力,使不出法术,而且困住玄玑道门所有的出口,他们就像瓮中的鳖,被妖族一一围杀,攻破。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最小的两个师弟把剩下的弟子们带进三清殿的地宫,封住地宫的出口,他和还活着的师弟们使出本门一直禁止的强大剑阵,与围攻玄玑道门的所有妖物同归于尽。
剑气从天而降,形成天罗地网,玄玑道门方圆数里,凡是一切活着的生物,都在剑气中惨叫着死亡,眼前是师弟们倒下的身影,耳里是他们被剑气穿体而过时的痛苦叫声。
天是红的,地是红的,流下的泪也是红的,充满血腥的残酷。
朝夕共,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欢笑,一起同生共死的师弟们变成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冰冷尸体,只有他一个人侥幸不死,被最小的两个师弟用丹药吊着一口气,昏迷多年才醒来。
醒来后他神志不清,最终狂性大发,离开玄玑道门造下洗不清的杀孽。
如此重的罪孽,又怎么可能渡过天劫成仙?
不如贪上一日就爱上一日,不枉自己在人世走一遭,不会让血龙剑为了他,承受属于他的天劫替他而死。
宣凡子睁开眼睛,看着躺在他的身边,真的不小心睡着的血龙剑,脱下道袍盖在他的身上,不让风的寒冷侵蚀他的身躯。
久久凝视血龙剑睡颜,最终宣凡子发出一声叹息,闭上双目。
星光闪烁,月光明亮,适合修行的夜晚。
趁着大好的夜晚,血龙剑化为原形,一道光华射上天际,星光、月光像点点的萤火虫似的飞向那道光柱,血龙剑吸收着星月的精华,以及天地间的灵气。
人间的灵气不纯净,连星月的精华都比仙界难吸收,血龙剑耐心的将这些精华净化,增加自己的修行。
每天都在修炼,已经持续了三、四个月,宣凡子的情绪一日比一日焦躁,他阻止过血龙剑修炼,但血龙剑态度坚决,反而教育起宣凡子。
「将来我们要一起渡劫,你也要快点修炼,不能偷懒。」
早已不再修炼的宣凡子在心里苦笑,凭他的资质,他哪敢继续修炼,光是现在的天劫威力已经足够他死十,再提高自己的道行,那时魂魄都要打得丁点不剩,他还不想死得那么干净。
血龙剑修炼完后,快乐的变回人形,脸蛋透出红晕,红润的嘴唇饱满诱人,露出让人想咬上一口的笑容。
宣凡子瞄了瞄不一样的血龙剑,不着痕迹的靠近,然后勾住血龙剑的手臂,血龙剑被他拖着走,奇怪的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找户人家借住一宿。」
一路上餐风露宿,很少借住人家,一人一剑倒也怡然自乐,宣凡子教他人间各种有趣的事,会买好吃的点心给他,替他购置衣物,宣凡子十分享受照顾他的感觉,总喜欢看着他吃点心,穿着刚买的新衣。
每到这时,宣凡子的眼神都有一股强烈的情绪,炽热得让他耳根发烫不敢抬头。
血龙剑不知宣凡子找人家借住想干什么,宣凡子心里清楚自己被血龙剑挑起欲望,前一的性事两人做得并不愉快,在床上的话,而且是别人的房中,血龙剑应该不敢太挣扎弄出太大的动静。
本来确实是找户人家,但宣凡子突然停住脚步,脸上竟然充满厌恶,随即拉血龙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是明显的妖气,血龙剑回过头,远方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白影。
是妖怪呀!
身体的血都沸腾了,人生第一遇上妖怪,血龙剑哪会放弃发挥剑的本色的机会,猛力挣脱宣凡子的手。
他生怕妖怪逃走,身法极快,宛如一道流星,眨眼出现妖怪面前,手里幻化出一把剑,架在妖怪的脖子上,大声道:「哪里的妖怪?」
妖怪抬起眼,他这才看清妖怪的长相,一双媚态横生的狐狸眼足以男人为他疯狂,血龙剑盯着他的眼睛,脑海一片空白,手不受控制的几乎要触摸到男人的脸。
「宣凡子……」血龙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潜意识的叫出这个名字,阻止住自己异常的举动。
宣凡子一把抓住血龙剑的手腕,阴沉的对那男人说道:「白慕雪,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少媚惑我的人!」
被称为白慕的男人一惊,慌忙退后几步,无意施展的媚术立即消失,血龙剑忙把差点碰到他的手背到身后,防备看着他。
「白慕雪,你好好的不待在你的狐族,竟敢跑到我的面前,难道你忘了我当初说过见你一杀你一的话吗?」宣凡子警告道,表情冷到极点,嗓音低得刺耳。
白慕雪控制不住的发抖,奉上一物,「真人今年就渡劫,玉真子向我借狐族护身宝物,但他去南方降妖,请我送来。」
「玉真子这又答应了你什么?才让你愿意借出护魂锁。」宣凡子冷厉的问,接也不接护魂锁。
一语道中内情,白慕雪别开眼,低低道出三个字:「我爱他……」
「你爱他?」宣凡子大笑,指一下白慕雪,过去或嬉笑,或淡漠,或沉着的表情渐渐转为狂色,「你一个天生吸取精气为生的媚狐怎么爱他?即使你自毁修行,也改不了你媚狐的体质,难道你想要玉真子为了不让你精气枯竭而亡,眼睁睁看着你在男人身下承欢?」
「我只求一,我只求一,一就好……」白慕雪跪在宣凡子的面前,拼命的磕头,每一都撞上粗砺的碎石子。
宣凡子冷冷的看着这位一狐之长,像变了个人似的,血龙剑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眼前的道士,陌生的冷漠,眼底泄露的杀气……杀气!
血龙剑迅速出手,剑抵挡住差点落在白慕雪头上的拂尘,随即趁机抱住宣凡子的腰,把他往后拖,「宣凡子,你清醒点!」
狂暴的气息流窜,血丝一根根浮现宣凡子的眼中,宣凡子摁住太阳穴,「白慕雪,以前是玉真子救你一命,现在是血龙剑救你一命,你确实足够命大,总是关键时刻有人救你,好,这一我不杀你,但你对我的徒弟还有非分之想,我会要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他!」
最残忍的酷刑不是取一个人的性命,而是让那个人永远见不到最爱的人,就像他回报给妖族的血腥,有能力当上妖王的妖怪全都经历过他造就的血雨腥风,两千年过去也忘不掉他的屠杀,残留下的阴影令他们至今不敢对他动手,都在等待他渡劫失败。
「还不快点滚!」宣凡子抬腿就踢白慕雪,白慕雪依然磕着头,躲也不躲,血龙剑眼疾手快的用腿勾住他差点踢到白慕雪的腿。
两人的双腿缠到一起,站不稳的摔地上,血龙剑死死压住失控的宣凡子,焦急的叫道:「你怎么不快点走?」
白慕雪低下流满泪水的脸,发出一声狐狸的呜叫,缓缓消失。
让宣凡子失控的狐狸终于离开,血龙剑发现身下的人还是凶狠的眼神,「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香,快拿香……」宣凡子手指抠住地面,疼痛使他恢复些清晰。
「什么香?」
「在怀里……」
血龙剑连忙翻找,果然在他的怀里找到几块香片,一闻这浓郁到恶心的香味便知道这是宣凡子房里最常使用的香料。
点燃香,香味四飘散,宣凡子狂乱的表情逐渐宁静。
一团团迷雾在血龙剑心里成形。
第八章
浓烈的香气吸进肺腑,宣凡子微微闭目,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却十分的苍白。
血龙剑确定他不会再做出发狂似的举动,死命压住他胸膛的手臂拿开,担心的问:「你究竟怎么了?」
宣凡子慢吞吞坐起,用揉着额头的动作挡住眼底的冷光,回答:「没事。」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对我隐瞒了太多的事!」宣凡子的敷衍让血龙剑不悦。
宣凡子扯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弧度,「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的全部。」
「全部呀……」宣凡子似叹息又似回忆,抬起头看着浩瀚的星空,「全部的起因都是两千年前妖王新登,统领群妖突然围攻玄玑道门,妄图将这个古老的修真门派彻底铲除……」
血龙剑一动不动听着宣凡子述说两千年前的往事,虽然宣凡子的语气尽量保持平淡,但血龙剑仍然能想像得出当初的场景——不过几百人的道士抵挡数以万计的妖怪,可想而知是一面倒的屠杀,只能牺牲一部分人的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即使已做好死的准备,但看着同门师弟一个个倒下,宣凡子还是痛彻心扉。
「我清醒后没多久就神志错乱疯了,脑海里只剩下杀欲,两年的时间杀了近五千只妖怪,玉真子寻找到我,不但从我的手里救下白慕雪,而且一直跟踪我,阻止我继续滥杀无辜,没多久小师弟与其他几个门派的高手联手逮住我,并且与妖族订下永不犯妖族的契约,我则被软禁到至今,每日吸着这醒神香,防止又神志错乱。」
宣凡子目光厌恶的看向醒神香,血龙剑同样不喜欢这香气,但必须燃烧醒神香。
「你是不是今年渡劫?」
「是。」
血龙剑目不转睛的盯着宣凡子半晌,他没有激动的质问宣凡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表情别扭的问:「你需要我安慰你吗?」
宣凡子愣住,若非血龙剑红着一张脸,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脸上不禁浮出笑容,「你坐过来。」
血龙剑刚要坐到他身边,宣凡子又说:「坐我腿上。」
「啊?」血龙剑呆愣地看着宣凡子的大腿。
「你不是想安慰我吗?既然你想安慰我就坐我腿上。」宣凡子一点不脸红的说着让血龙剑越来越脸红的话。
血龙剑犹豫了好一会儿,脸烫得如火烧的坐在宣凡子的大腿上,宣凡子手一伸,将他横搂在怀里,使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轻柔的抚弄他滚烫的脸蛋。
血龙剑别开脸,但那只大手贴着他的脸,粗糙的掌心爱抚脸部每一寸肌肤,指腹暧昧的抚摸过唇瓣,玩弄的分开两片柔软的嘴唇,嘴里的津液湿润了嘴唇,流淌上宣凡子的指头。
「不要再修炼,好好的陪我渡过短暂的时日,我不求成仙得道长生不老,我只求你现在时刻在我的身边,好不好,血龙剑?」
宣凡子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说些什么,却令血龙剑心口刺痛,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宣凡子才能抹去已经存在两千年的梦魇,两千年前他尚未出生,宣凡子早已经历人生的生死别离,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活下来。
心口的痛是不是心疼?
是的,他心疼宣凡子,希望宣凡子能快乐一些,不被过去纠缠住,沉迷在悲伤和仇恨中,用嬉笑的面具遮掩真正的表情。
「我会让你快乐的。」
血龙剑说着,主动吻上宣凡子的唇,生涩的吻着苍白的嘴唇,又湿又软的舌头缓慢的描绘着唇的形状,徐徐往下吻去,一面吻一边解开道袍。
松开的道袍滑下宽阔的肩膀,挂在手臂上,宣凡子扬起头,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微倾,赤裸的胸膛因此挺起,反而方便血龙剑亲吻他的胸膛,硬挺的乳头和蜜色的胸膛湿濡了一片闪亮的水光,印上淡红的吻痕。
削瘦有力的腰,结实的腹肌,藏在裤子里却已能看见形状的阳物,吻到这里,血龙剑喉咙一阵干渴,心跳得快停止。
他抬头看着宣凡子,宣凡子低头同样看着他,情欲的火在此时跳跃,血龙剑忙低下脸,不敢看宣凡子充满欲望的双眼,那会使他控制不住的发抖。
拉下裤子,面对硕大的阳物,血龙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亲吻饱满的顶端,粗壮的茎身,舔着底下两个卵袋,直到宣凡子呼吸粗重,按住他的头低吼:「够了!」
一向害羞的血龙剑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宣凡子觉得自己会被他逼疯,握住阳物命令:「含住它。」
血龙剑乖乖的含住,对于性事,宣凡子并不是真得放得很开,骨子里有着道士矜持的一面,才会在隐忍和放荡之间摇摆不定。
「你喜欢我吗?」
「嗯……」血龙剑放开阳物,把上面的口水舔干净,开心的回答:「喜欢,我会帮你渡劫,就算我被雷劈死,我还是会帮你渡劫。」
「为什么明知道死也要帮我渡劫。」
「因为我喜欢你。」
这简单的六个字像一座大山,沉重的压在宣凡子的肩膀上,「你真傻……」
「不傻,你不单单是我最心爱的『鞘』,你还是我的宣凡子,我想看到你真正快乐的样子。」
血龙剑眼神认真,所有的心思都透过这双眼睛向宣凡子传达一种比喜欢更的情感。
这本就是宣凡子想要的情感,但和天劫牵扯上后,这种情感只会毁了血龙剑,趁血龙剑还不知道这是爱时,放手吧。
感情成形,点点的缠绵,温柔的亲吻,血龙剑越发懂得如何取悦宣凡子,互相抚慰,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徘徊在放荡与不放荡的温情边缘,反颇惹人动心。
血龙剑放弃每日的修行,趁机从后抱住宣凡子的腰,问:「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呢?」
时间过得飞快,整个大地都留下他们的足迹,而血龙剑还没有像这样抱够宣凡子,每一问他天劫是哪一天降临时,他都摇头。
「今天等玉真子。」宣凡子拍了拍环在腰上的手。
「为什么要等他?」一听到玉真子,血龙剑就想起那个磕头的可怜狐妖。
「玉真子传了信给我,要我今天等他。」宣凡子展开手,一只纸鹤搧着翅膀出现手心之上,散发着柔柔的黄色光芒。
血龙剑好奇的用手指碰碰纸鹤,没想到看似无害的纸鹤竟然凶凶的啄了他一口,疼得他立即收回手,狠狠瞪纸鹤一眼,抿着嘴说:「我想捏碎它。」
宣凡子好笑,「信传给谁只有谁可以接,你碰信当然会被里面的法术攻击。」
「我还是想捏碎它。」
「呵呵,它会一直啄你。」
天边,一只巨大的红顶白鹤发出清越的鸣叫,玉真子乘鹤而来,白色道袍飞扬,白鹤振翅,滑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飞向宣凡子。
随后,玉真子潇洒的落下,站立宣凡子面前,尊敬的唤道:「师父。」
宣凡子上上下下打量玉真子,拖长强调的嗯了一声,「还好没被那只狐狸吃了。」
玉真子面露苦笑,「师父,你又揶揄我,我与白慕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嗯,我知道,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但他想和你是那种关系。」白慕雪的心思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玉真子知道也假装没看到,宣凡子就怕他有一天假装不下去。
为了防止师父继续唠叨,玉真子赶忙拿出装着护身法宝的小盒子,「师父,这是大家搜集的护身法宝,可以抵挡天劫。」
宣凡子看也不看一眼,将小盒子推回。
「不用了,生死由命,天若要我死再多的法宝都保不住我,天若要我活,一场天劫不过是试炼。」
「大家都希望师父顺利渡过天劫的试炼成仙,师父还是收下这些法宝吧。」玉真子有些着急,不由分说把小盒子塞进宣凡子手里。
「我说不用就不用。」
「一定要用。」
那个能装许多物品的储物盒子在两双手里颠颠倒倒、来来回回,不知道怎么回事,盒子里先发出一声轻微的砰声,然后轰得一声,小盒子在他们手里爆炸。
「看你做的好事。」宣凡子摊开炸得全黑灰的手,「这下真得不需要用法宝。」
「师父,不是我炸的……」
「难道是我炸的?」宣凡子眼睛一瞪,刚刚想点头的玉真子慌忙摇头。
明明就是你炸的,玉真子在心里小小声的说,可他不敢说出来,像只小鸡似的跟在宣凡子身后,不论宣凡子带着血龙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体形庞大的仙鹤。
宣凡子停下,转身,挥着手把徒弟赶远一点,「你和那只一天到晚勾三搭四的风骚鹤站远点,别妨碍我度过最后的销魂日子。」
一人一鹤被他赶出十米之外,宣凡子回过身,手又搭在血龙剑的肩膀上,笑眯眯说:「别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路。」
「哦。」血龙剑点头。
这时,玉真子展开宣凡子悄悄递给他的纸鹤,只见纸鹤上写着一串字:
今天留下,我预感天劫快近,不可连累血龙剑,帮我赶走他。
揉碎纸鹤,玉真子脸色凝重。
纸屑碎了一地,苍白无色。
如何赶走血龙剑,玉真子心里完全没有谱,制造一个误会,或者直接把血龙剑敲晕?
师父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宣凡子抚摸下仙鹤的长脖,问盯着仙鹤出神的血龙剑:「想骑吗?」
「剑骑仙鹤感觉非常奇怪。」血龙剑凑近仙鹤,学着宣凡子的动作抚摸仙鹤。
宣凡子拍下仙鹤的翅膀,仙鹤屈起腿坐下,「你坐上即可。」
仙鹤温顺的看着血龙剑,扭头示意血龙剑爬上它的背,血龙剑仍然犹豫,宣凡子对他点下头,他才轻巧的跃上鹤背坐下。
仙鹤发出一声清越鸣叫,展开双翅直飞云霄。
全然不像自己化为原形飞行的感觉,血龙剑兴奋得直笑,天上尽是他喜悦的笑声。
宣凡子微笑的目送着他,直到天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脸上已是一片清冷之色,一双眼睛幽黑无比,见不到底。
「血龙剑过一会就回来,你可要好好的演好这场戏,反正我已经活腻了,一个人死就足够了,没有必要用血龙剑的命换我的命。」
剑灵和主人一起渡劫,主人万一渡不过,便可将天雷全部引向剑灵,由剑灵承受全部的天劫,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主人成仙机会,这是宣凡子唯一能渡劫成功的方法,但他无论如何不会让血龙剑替他渡劫。
玉真子明白血龙剑对于师父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两千年前,师父曾多试图自杀,幸好及时克制住冲动,对他们说,他要用自己所有的时间等待命定的剑出现,毫无遗憾的离开人世。
现在血龙剑出现,遗憾了却,该是他走的时候。
宣凡子闭上眼,轻叹口气,「我的人生正好三千个年头,前一千年,我是人人尊敬的大师兄,不管在师门还是在师门外,我都风光无限,后一千九百九十九年,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扳着手指头数自己天劫什么时候来临,早点结束生不如死的人生,最后一年,命定的剑突然从天而降,好像才过一盏茶的工夫,又要放手。」
想要不能要,想爱不能爱,终于敢抓到手中,却要逼着自己放手。
仙鹤飞了半个时辰,转头原路返回,血龙剑眺望远方,难怪天上的神仙喜欢养仙宠当坐骑,原来骑在它们的身上这么舒服,比他化为原形飞行享受多了。
地上的宣凡子和玉真子已是两个小白点子,两人背着血龙剑而站,不知道趁他不在时谈论什么,有股窃窃私语的感觉。
血龙剑不想打搅他们说话,但他们的声音莫名其妙能传进耳朵里,直直的震荡着脑海。
「师父,你不久便要渡劫,却把护身法宝毁了,你要如何渡劫?」玉真子似乎早已想问这个问题,脸上露出微微的焦急与不安。
宣凡子微笑,脸上显露从未有过的阴冷笑容,慢慢地,那笑容到达眼底,「血龙剑在我身边就能安然渡劫,他已自愿替我渡劫,既然要替我死,我理所当然成全他。」
什么意思?
血龙剑耳朵有点嗡嗡响,他不想听这些话,这些话却阻止不住的钻进耳里。
「咦?」玉真子惊讶无比,「我一直以为师父是因为喜爱血龙剑才对他如此好,难道师傅其实早就打算让血龙剑为你渡劫。」
「呵呵,如果不是为了让血龙剑心甘情愿为我渡劫,我怎会引诱他欢爱,不然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像女人般张开大腿让另一个人进入我?我修行三千年求的是什么?不就是得道成仙,为了成仙牺牲一把剑又如何?」
宣凡子的每一句每一字都说得既清楚又响亮,充满不择手段的狠,英俊的脸满是得意。
他到底在说什么?
血龙剑茫然的想,想着他说的这些话,想着他们第一见面的画面,想着他的手握住剑刃被他的血流上的温度,想着与他欢爱的缠绵悱恻,突然之间所有的画面都看不清楚,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看不清楚影子中的宣凡子,那个过去总是站在他面前的英俊道士,嬉笑的神态、喝茶时的温雅、触摸他脸的温柔,全部在模糊不堪的影子里逐渐成为黑暗。
牺牲一把剑又如何?
他本来就是一把剑,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反而不想做一把剑?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在宣凡子的眼里是一把剑?
「我是一把剑,一把剑,没什么好伤心的……一把被利用的剑……」血龙剑低喃的告诉自己,越是告诉自己是一把剑,心里的痛楚越强,蔓延他的全身。
「如果他不是仙剑,能承受得住我的天劫,我何必费劲心思的接近他,傻剑……」
一道剑气咻地攻向宣凡子,宣凡子拂尘一扬,打散剑气,右手幻化出剑的血龙剑一剑又刺来,宣凡子脚步一移,身体微偏,那一剑刺空,反被宣凡子抓住手腕。
「我不傻!」血龙剑激动的反驳。
「说你傻你还不信,我不过装着喜欢你,你就真得以为我喜欢你,最后还傻乎乎的要为我挡劫,你说你傻不傻!」像是面具裂开,宣凡子的表情找不到一丝一毫血龙剑熟悉的神色,嘲讽的眼神和语气,都是他看不清楚的模糊影子。
他的「鞘」,他的宣凡子究竟哪里去了?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傻!我不傻!你说过喜欢我的,怎么一转眼都变了?」血龙剑不明白,心里却明白,但不想明白。
「从一开始就骗你的,什么喜不喜欢,都是骗你的,现在你还信?」宣凡子冷笑,握紧血龙剑的手腕越来越紧,力气大得几乎要捏断他的手腕。
「你混蛋!」血龙剑狠狠甩手,大力甩开宣凡子的手,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不自知的泪水,回手挽出剑,每一招每一式都落空,不是因为宣凡子躲避,而是心里的不信导致他刺不中宣凡子。
「这才是剑!」
猛地扬起拂尘,拂尘瞬间化为利剑,通体透明,宛如冰铸,血龙剑眼前一,那把法力凝聚幻化的剑已刺入肩膀,然而宣凡子攻势不停,一步一步的前移,那剑便刺的更,穿透肩膀。
很痛,很痛,痛得血龙剑不敢置信的低下头,震惊的看着穿过肩膀的剑,鲜红的血涌出,告诉他这个人亲手伤了他,将他的信任亲手粉碎。
宣凡子露出血龙剑熟悉的嬉笑,「这才是剑,所以才说你是傻剑,忘记了剑是杀人的工具。」
手中的剑缓缓落下,清脆一声响,化为粉碎,血龙剑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宣凡子的笑容,一滴泪不知不觉滚下眼角,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宣凡子的剑上。
他艰难的向前倾,每向前一寸,血就涌得更多,痛得也更强烈,冰冷的嘴唇好不容易才碰上宣凡子的唇,干涩难听的说:「你的嘴唇是冷的……」
随即血龙剑退后一大步,整个人脱离刺着他的剑,摇晃的捂住不停涌血的伤口,白皙的五指被血浸得苍白。
看也不再看一眼宣凡子,血龙剑转过身,朝着远方走去,地上的脚步洒着流不停的血,那么疼,那么痛,撕裂了他的心口,冰冷他傻傻的喜欢……
「师父,你的脸……」
哀伤的泪水一滴滴滚下,宣凡子低头看着落在手上的泪珠,「不是我的……是血龙剑的……」
血龙剑的痛苦通过认主的血传递给他,即使他捂住了眼睛,依然止不住泪水,湿透他的脸他的手。
「哈……哈哈哈……」
宣凡子大笑,沙哑的笑声在空阔的天地之间寂寞的回荡。
——血龙剑,你知不知道这个世间有一种话叫做谎言。
第九章
玄玑道门后山到是被雷劈成黑色的岩石,满地的碎石排成诡异的符号,朱砂绘成的阵法密布整座后山,使后山形成削弱天雷的最佳场所,方便道士安然渡劫。
一身素白的道袍,一柄透明薄刃的剑,身影翩然,挥落潇洒的剑光,无形的剑气在天地之间荡成徐徐的微风,然而,被微风荡过的地方无一例外轰炸成渣。
道道剑光融着道者超凡脱俗的优美身姿,化为满是漆黑的后山唯一的风景,甚是赏心悦目。
但,道者的剑法越来越激狂,似有无数的心事无发泄,才会舞剑舒缓心头的死结。
宣衣子斟满一杯酒,随后将酒杯抛向正在舞剑的宣凡子,酒杯恰恰落在剑尖上,顺着剑身滑下,落进宣凡子的手里,宣凡子一仰头,一口饮尽。
凉如水烫如火的液体灌进喉咙里,舒爽不已,宣凡子把玩着小巧的白玉酒杯,指尖轻描酒杯的边缘,低垂的双眼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想要血龙剑,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抓来。」宣衣子道。
「帮我渡助,然后一起死吗?」宣凡子抬起眼,将酒杯递向宣衣子。
「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好。」宣衣子一边说,一边斟满酒。
「你说得倒轻巧,明知自己渡不过,还要拉个垫背的,而且还是自己最爱的人,我的心狠不到那个程度。」
宠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拉血龙剑一起死?那么只能弃下。
「你搅乱一池春水,又刺了血龙剑一剑,这已经够狠,只不过你狠的地方不一样。」宣衣子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过去你犯事我还能用永不踏出玄玑道门作为条件,与妖族订下契约保你的性命,你现在一剑刺下,刺碎血龙剑对你全部的感情,独自一人回老家等死的滋味他可知?」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才心安理得呀!」
宣凡子笑,笑得满不在乎,笑得没心没肺。
「你不想他吗?」
「想,想狠狠抱住他,然后使劲亲一口,呵呵,他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宣凡子仍然笑,却藏着思念,「我啊,想得不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只是普通试炼的天雷,我轻松应付,但我渡的是死劫,他是凡间之物铸造的剑身,天雷会把他活生生劈碎,这世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苦苦的熬过没有尽头的每一天,他不知道我爱他,也不知道他爱我,留下不知道的一方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说,对不对?」
「我说不对你也只会选择你认为对的一条路。」
「呵呵……」
宣凡子边笑边喝酒。
「这壶酒留给你,你需要它。」
宣衣子说罢便离开。
宣凡子倚着萧索的枯树,执着酒杯轻晃,双目微闭,嘴角噙着微笑,悠闲的哼着小曲。
捂住左肩的伤口,血龙剑跌跌撞撞的向前行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血一路洒了多远,只想离宣凡子远一点再远一点,到一个没有宣凡子的地方,可是不管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他们踏过的痕迹,曾经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像疯了似的钻进脑海,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他经受不起刺激的心灵。
他想忘记宣凡子,不要再记起宣凡子给他的疼痛,但左肩的伤稍微一动便疼得他直冒虚汗,时时刻刻提醒他,让他忘不了宣凡子。
还有这里……抓住心口的衣服,血龙剑一下子跪地上,浑身发抖。
「为什么这里也会痛?」
他喃喃的问自己,以前也曾经痛过,却没有这痛得强烈,硬生生撕碎他的心脏,一块一块血淋淋的鲜红的肉,已经痛成这样,依然刻着「宣凡子」三个字。
什么剑,什么鞘?
都是假的!
什么喜欢?
也是假的!
虚假的谎言,虚假的人心,给他的是刻骨铭心的疼痛,换来一剑刺穿肩膀的结果。
欺骗他的宣凡子凭什么让他记住?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得到我?」
指头抠进泥土里,血龙剑牙咬得咯咯直响,随即抬起手,指甲恶狠狠的抠挖着额头的血玉,不允许宣凡子在他的身上留下认主的印记。
过往的一幕幕又在此时出现,宣凡子的亲吻,宣凡子的体温,以及欢爱时在他耳边低喃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不喜欢,不要你……我不要你……我不是你的……」
泪水一滴滴溅落,指甲生生挖出血肉,血流了满面,血玉依旧牢牢的镶嵌在额头上,不管他有多痛,流多少血,宣凡子的印记还是留在他的身上。
「我要回家……」
不再渴望做一把威风凛凛的极品仙剑,老老实实做一把平凡的下品仙剑,即使没有主人也没有关系,至少没有无法忍受的伤痛,忘却一切,自由自在的遨游九天。
血龙剑爬起。
当血龙剑出现玄玑道门的大门前,宣衣子并不惊讶,那把神采飞扬的剑已失去一开始的鲜艳外表,就像被人一直呵护浇灌的朵,本应该绽放最艳丽夺目的朵,却突然遭受狂风雨的摧残,苍白的容颜,泛白的嘴唇,原本明亮的眼眸死气沉沉,抬起头,看着刻着「玄玑道门」四个大字的朱红牌匾。
一门之隔,设下的结界挡住血龙剑的脚步,而那边看不到守门的道童,反而看到宣衣子。
玄玑道门中除了宣凡子,便是宣衣子道行最高,他虽不如剑宗的宣凡子擅长攻击,但入门心宗的他是门派中最强的守护能力,血龙剑想进入大门必须先过他这关。
「你要阻止我?」血龙剑嗓音不但沙哑,而且毫无起伏。
「你身上的杀气太重,不用多想就明白你想做什么。」宣衣子神色凝重的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杀宣凡子,我只是要他解开血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见。」血龙剑解释,暗色的眼睛通过大门看着玄玑道门的一景一色。
目光落在血龙剑的额头,那里早已伤痕累累,条条指甲抠挖的血痕怵目惊心,宣衣子却摇了摇头,「你还是走吧,不久之后你和大师兄的血盟就自动解开,现在你即使见到大师兄,他也不会解开血盟。」
大师兄渡劫一失败,他与血龙剑之间的血盟就会自动解开,可是,他一日不死,便会用血盟禁锢血龙剑一日,直到这世上再也不存「宣凡子」这个人。
「我不想再待在人间,我要回仙界。」血龙剑抬头望着天空,「宣凡子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使我无法返回仙界,但我解除不了和他之间的血盟,更消除不了他的印记,只有他能。」
「你与大师兄相了这么长时日,应该了解他的为人,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纵然下场被人怨恨一辈子,或者粉身碎骨,他也绝不回头。」
血龙剑的耐性渐渐殆尽,听不进宣衣子一句话,他抬起手,一掌击上结界,冷冷的低吼:「让我见宣凡子!」
宣衣子目光沉着,手拈指诀,突然——
「小师弟,让他进来。」
宣凡子一道隔空传音停止住宣衣子即将施展的法术。
一挥拂尘,光芒闪动,阻挡血龙剑的结界消失,血龙剑一步踏进玄玑道门,凭着他与宣凡子结下的血盟,感应到宣凡子准确位置。
走进后山,一入眼帘的便是天雷焚过的焦黑山壁,那人毫不在意自己的一身白衣,倚着烧黑了半截的枯树,神色自若的哼着小曲,有节奏的摇晃酒杯,闲得使人咬牙切齿
清风吹拂他灰白的发丝,发丝飘荡在他的脸庞,剑眉英挺,鼻粱笔直,嘴唇淡红,血龙剑见过无数俊美的仙人,唯有宣凡子印象最刻,在他的心里一笔一画勾勒出此人的风采。
一瞬间,再见这个道士,撕心裂肺的剧痛又重回,逼使他将宣凡子从心里抹掉。
「听说你想解开血盟返回仙界?」宣凡子睁开眼睛,偏过脸,笑着问,笑里带着一股渡浓的邪气,泛着冷意。
「对。」血龙剑硬邦邦的回答一个字。
「哦。」宣凡子点下头,「你助我渡劫,我就解开血盟。」
又是渡劫!
血龙剑脸露怒气,「我下凡到人间不是为了做你渡劫的工具!」
「你是为了修炼成极品仙剑才下凡,这我知道,而我是为了成仙才渡劫,这你也应该知道,你我其实互相利用,你何必做出我欺负你的样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宣凡子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直直插进血龙剑的心窝,他却无话辩解,因为他确实是为了修炼成极品仙剑才下凡。
「我一开始没有找你同修。」
「找谁都一样,都是利用与被利用。」
心在淌血,喉咙发甜,甜腥味蔓延,血龙剑咽下血,不让自己在宣凡子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脆弱。
「原来我和你只是利用,我怎么会傻乎乎的喜欢上你呢?」
「因为你傻。」
「是,我傻。」
宣凡子一步步走到血龙剑的面前,低下头慢慢吻上他,宣凡子的温暖顿时印上冰凉的嘴唇。
血龙剑一动不动,任他吻着。
宣凡子吻得越来越,不知何时抵着胸膛的剑随着他的吻一寸寸刺进心窝,而血龙剑的右手已变成了杀人凶器。
「解开血盟!」他说,冷厉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宣凡子带笑的脸。
「不行。」宣凡子拒绝,滚烫的嘴唇移向血龙剑的额头,温柔的轻舔一道道伤痕,「刺得再一些就能刺进我的心脏,我死了血盟自然而然解开,你就自由了。」
血龙剑以为自己够疯,宣凡子却比他更疯。
明明是一张笑脸,他只感到惊心动魄,滚烫的鲜血顺着剑流上手臂,烧灼他的肌肤。
「我只想解开血盟,不要你的命!」
「既然我死不了,那么你只能做我的剑,从今往后你哪里都别想去!」说罢,宣凡子一把拔出胸口的剑,猛力压倒血龙剑,大力撕开衣服,「每都是让你做得爽快,今天我也要让自己尝尝插进你的爽快滋味!」
大手揉着血龙剑的胸膛,宣凡子眼里充满赤裸裸的企图,血龙剑气得发抖,抓住落在旁边的剑,宣凡子脸色阴沉,一手抓住那把剑,顿时,剑在他的手里碎成粉末。
血龙剑眼已怒成鲜红,愤恨的瞪着眼神同样可怕的宣凡子。
「放开我!」
「我爽快完了就放开你,你别着急呀!」
宣凡子在血龙剑耳边淫秽的低语,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话语都违背自己的心,可是能怎么办?
即使血龙剑并非是他所爱的剑灵,他依然不会让血龙剑替他死。
一人得道成仙,与天地同寿,换来永生永世的绝望相思,尝着噬心的痛苦,不如让血龙剑彻底的痛恨他,时间会渐渐消去他留给血龙剑的伤痕,也许偶尔闲暇时,只有隐隐的疼痛使血龙剑记起他。
心里的绝望隐藏得太,得一丝传达不进血龙剑的心里,他的眼里、表情都是让人厌恶的情欲,过去美好的欢爱画面一片一片碎成冰块,尖锐的刺进血龙剑心脏,既冰冷又痛苦。
血龙剑拼命的挣扎,但宣凡子高的修为轻易的镇压住他的身躯。
抵在后庭的阳物只需向前挺进,便能进入血龙剑的身体,但阳物只是安静的停在外面,这反让血龙剑恐惧到极点,感觉到若有似无的摩擦,还有宣凡子压倒性的力量。
不可以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血龙剑张开嘴,大力的咬住宣凡子的肩膀,血顺着嘴角流出,他使劲的咬着,期望宣凡子露出疼痛的表情,可是宣凡子除了脸色苍白,再无其他的表情,轻轻的嗅着他的发丝。
血龙剑察觉不到宣凡子轻柔的动作,更看不见宣凡子此时才敢露出的心疼表情,他的心不但被恐惧充满,而且被不能一起痛的恨充满。
他们之间早已什么都不存在,为什么宣凡子还不肯放手?为什么自己怕得要死却松不开抱住他的双手?
他不仅自己在渴求什么,还能在宣凡子身上得到什么?
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如果松开宣凡子会后悔一辈子。
「在你的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你只不过是成仙的工具,但我现在不需要你了,没有你,我照样能成仙。」宣凡子拉开血龙剑的手,无视肩膀流到胸膛的鲜红,撑起手臂,自信的笑道:「你要不要瞧瞧我怎么渡劫?」
「你成仙后解开血盟。」血龙剑咬紧下唇要求道。
「好啊,我放你自由,让你无忧无虑的遨游九天之上,从此你的生命再无宣凡子这个人。」
手掌最后一摩挲血龙剑的脸,最后一亲吻血龙剑的唇,宣凡子拉拢好血龙剑的衣服,然后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缓慢的走远,直到两人保持几十丈远的安全距离,他才停下。
双手捻起复杂的指诀,宣凡子闭目轻念咒语,随着咒语变快的速度,指诀也飞快的变换,不一会儿,晴朗无云的天空飘来朵朵的乌云,聚集在他的上空。
越来越多的乌云形成厚厚的屏幕,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蔚蓝的天空和温暖的阳光,天地陷进一片昏暗中,忽然,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光亮中的宣凡子睁开眼睛,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血龙剑。
渡天劫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召雷这类法术,因为召唤来的天雷随时会引发天劫,导致修行者提前渡劫,宣凡子使出五雷诀中最厉害的五雷轰顶,法术一使出,天雷已在乌云中形成,跳动若隐若现的电,直到最后一句咒语和指诀结束,天雷一齐道道轰下,大面积的轰炸后山,但都被抗雷的法阵和结界化解。
一闻后山的动静,所有人都明白如此厉害的天雷必定会使宣凡子提前渡劫,但法术已成,他们阻止不了,后山又突然被封锁住,进也进不去,宣衣子与所有同门弟子站在入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密密麻麻的天雷永无休止的降落。
何苦这样?
「来了……」
一阵接着一阵的天雷中,一道雷柱久久不降落,明亮发白的电光透出几丝死气的黑色,仿佛在凝聚自己的威力,黑色不停扩散,吸收周围尚未降落的天雷威力,使天雷后继无力。
片刻的宁静越发显得这道天雷的可怕,宣凡子从容自若的等待它,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血龙剑。
黑雷一降下,顿时轰破阵法和结界,整个玄玑道门都在摇晃,山体滚下碎石,瀑布断流,潭边的仙鹤嘶叫着齐齐飞上天空,惊乱的拍打翅膀,看着又一道黑雷降下。
第一道天雷宣凡子勉强抗住,第二道天雷他也勉强抗住,可后面还有七十九道天雷等着他,每一道比一道强大,全部直往他身上轰。
周围早炸出坑,巨石轰得粉碎,宣凡子屹立坑中央,趁第三道天雷未降落前松开手,一只纸鹤缓慢的飞出他的掌心,天雷同时落下。
搧着一对小小的翅膀,泛着黄色的法力光芒,脆弱的纸鹤在法力的保护下安然穿过雷柱,飞到血龙剑的面前。
血龙剑冷眼旁观宣凡子渡劫,此时看到这只纸鹤不以为意,然而那只纸鹤上下左右飞动,拼命引起他的注意,好像要告诉他什么。
血龙剑不耐烦的看向纸鹤,纸鹤欢快的搧动翅膀飞舞,飞过的地方洒下一串串美丽的流光,流光行成三个字——
我爱你。
宣凡子闭上眼睛,第四道天雷轰下,庞大的雷柱通体而过,白色道袍随着他倒下飘起——我爱你,你知道吗?心里压抑着不想让你知道,还是希望你知道。
「不对的……不对的……」
血龙剑看着这三个字,心被这三个字搅乱,想不明白伤害他的宣凡子怎么会爱他?如果爱他为什么伤害他?
宣凡子……宣凡子……
紧紧抓着纸鹤,血龙剑表情大乱,慌乱的想明白其中的原因,想也不想的冲向宣凡子,揪住宣凡子的领子,全然不抵抗的宣凡子已被第四道雷劈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雷……闪开……」
血龙剑抬起头,第五道雷迎头落下,他一下子抱紧宣凡子,挡住天雷的威力,电在他的身上嘶嘶跳动,麻痛令他险些抱不住宣凡子。
「你还不能死,很多很多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
血龙剑说,为他挡下后面的天雷。
直到此时,血龙剑才明白宣凡子的天劫威力,每一道天雷都是致人于死地,不但轰炸着肉身,而且电流穿透身躯,直达灵魂,撕裂魂魄,身体的每一都被剧烈的痛苦占据。
天雷的威力越来越强,血龙剑越来越难以承受天雷的轰击,人形时而透明,时而实体,依稀可见剑体,恐怕再过不久就被天雷轰出原形。
苍白的十指紧紧抓到一起,才能不让自己的双臂松开,血龙剑嘶哑艰难的道出一句话:「我不懂你……」
他不懂人心的复杂,想不明白宣凡子为什么突然告诉他「我爱你」。
如果宣凡子是用这三个字扰乱他不坚定的心志,使他忘乎所以的替他渡劫怎么办?他岂不是又傻乎乎的做了一回工具?
可事到如今,他们无退路可走,只能跌跌爬爬的向前走,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攀过刀山,踏过火海。
血龙剑数不清自己被第几道天雷劈中,他的仙剑之体虽然发挥了功效,但脆弱的本质在一天雷的轰击下,裂出微小的细纹。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人形终于被劈散,整个剑身发出颤抖的嗡鸣,半透明的薄刃清楚可见裂纹扩散。
宣凡子拼命抓住剑柄,一层法力的光芒将血龙剑保护住。
抹去嘴角的血,宣凡子摇摇晃晃站起,一扬血龙剑,剑指长空,喝道:
「御剑诀第九式,逆转乾坤!」
血龙剑光芒大作,瞬间提升宣凡子使出的御剑诀最后一式的威力,封印的龙之力被宣凡子孤注一掷的三千年功力激发,冲破束缚的封印,两侧红龙发出响彻天际的龙吟。
挟着龙威,剑气化为两条红龙,血龙剑直冲劈下的天雷。
天雷与血龙剑相撞,血龙剑冲势丝毫不停,剑气凶狠的将天雷绞碎。
宣凡子驾驭不住力量解放的血龙剑,反噬的巨痛犹如一把大火焚烧五脏六腑,大口大口的呕血,但他不能停止御剑,功力连连提升,增强血龙剑的冲天之势。
天雷一散便又落下一道,什么时候才是第八十一道?
没有人知道。
冲散滚滚雷云,冲开阴暗天幕,冲上九天之上,才是活路。
红龙嘶吼着撕开厚实的雷云,阳光从中泄下,照亮原本昏暗的天地,满地焚烧的黑灰,看不出颜色的血迹,以及被反噬而站不稳几乎变成血人的道士,滴滴答答的血顺着衣襬落下。
垂直落下的血龙剑正好插在宣凡子的身边,宣凡子扑通往后倒去,虚弱的对血龙剑:「惨是惨了些,可我们至少成功了……」
天也无声,地也无声,茫茫的世间再也没有那道低沉的声音回应他。
卡嚓……
一声脆响,血龙剑碎裂,一截截躺在宣凡子的脸旁。
泪水滑下,耳边只回响那句质问:
『在你的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在我的心里,你是我想要又不敢要,最后还是忍不住渴望抓在手里的爱人。
第十章
「终于到了重铸的时候。」
天上响起飘渺的声音,随即血龙剑破碎的身体泛起点点的光芒,凝聚成透明灵体,沉睡的灵体面容依旧,宣凡子使出全力,和不知道的人抢夺血龙剑的灵体,灵体却化成一道光线,从他手里滑走,直飞天际,眨眼消失,连同散落一地的碎剑也凭空消失。
「你功德未满,暂时不接引你成仙,但你现在已是天仙境界,以如此强的能力修功德未免太容易,我封印你的仙体,当你以凡人之躯修满功德便可到仙尊宫寻我。」
仙尊宫?宣凡子一听便明白此人是谁,血龙剑的铸造者——仙尊。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血龙剑?」
「我原本是希望血龙剑与普通的剑修者结血盟,让天雷焚烧他的身躯,回到仙界后我再重新锻造他,提升他的品质,但是……」仙尊传来的声音停顿,似乎烦恼着些什么,「但是为什么偏偏被你看上?幸好血龙剑是仙剑,极大限度的提升你的功力,才抵挡住天劫,不然你们真的成为一对同命鸳鸯,血龙剑也不止整个劈碎那么简单,总之,你想再见血龙剑就尽快修满功德。」
仙尊一说完,宣凡子便感觉到身体明显的变化,仙体被封,体内法力空空,浑身变得沉重无比。
只有额头上一点仙痣显示他已是仙人的身分。
宣凡子敛目,就这样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手里紧抓着血龙剑遗留的剑穗。
将血龙剑投进炼器炉中,熊熊燃烧的天火一烧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后的人间又是一番模样,然而对于不老不死的修行者而言,五十年不过是五十个冬去春来,五十个开落,又增加了五十年的道行。
通往人间的天门屹立在天至极南,每日有天兵驻守,没有能力打开仙界与人间之间界限的仙人只能从此进入人间。
血龙剑躲藏在云朵中,等待天兵换班的一瞬间冲出天门。
不一会儿,一位天兵走来,与那天兵交谈几句,血龙剑顿时急速冲向天门,速度快得天兵来不及阻止他,这时,天外一道金光速度比他更快。
只听铿锵一声,血龙剑被打飞回天门。
「血龙剑,你未得我允许不得擅自离开仙界。」
「我要见宣凡子。」
「你见了他又如何?」
「问他爱不爱我。」
「爱你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爱我就和他在一起,不爱我就与他永不相见。」
「我就怕你什么都还没问到就已经回不来。」
仙尊的声音一直从天边传来,含着笑意,血龙剑知道仙尊是为他好,可是他无法忘记宣凡子,不管结果如何也要见一宣凡子。
从遇上宣凡子开始,他就看不清宣凡子的心,即将看清时却已经分离两地。
爱与不爱,只要一个答案。
「我一定要见宣凡子。」
「我可以让你见宣凡子,宣凡子现在也需要一个人帮助他修功德,我就让你助他一臂之力,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血龙剑焦急的问。
「你必须隐身,直到宣凡子叫出你的名字才能现身。」
「这是什么怪条件?」血龙剑万分不解。
「这是为了让你看到他的另一面。」仙尊笑着回答,又道:「好了,我送你去人间。」
正说着,血龙剑面前的天门已消失,面前是一片人间风光。
五十年前,他并不懂得爱是什么,五十年后,在心里成形的爱恋扩大,心心念念的都是宣凡子。
如果宣凡子真的不爱他,而是利用他成仙,他是否能如自己说得那般决绝离开,他无法确定,只求宣凡子没有骗他。
宣凡子撕下道袍的一角,用嘴咬住布条,一层一层的缠绕住被妖怪的利爪撕开血肉的手臂,缠得过紧的布条阻止住伤口快速的流血,鲜红浸透布条。
布条打个死结,宣凡子持剑站起,走向百米之外寻找他的妖怪,那妖怪化形不过两、三百年,换了是五十年前的他,修行这么弱的妖怪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早扔给别人理。
转眼五十年,门中大大小小降妖除魔的任务被他抢得差不多,每返回师门都是遍体鳞伤,最重的一伤整整躺在床上修养快半年才能落地。
宣凡子知道自己是拿命修功德,如果他是真正的凡人,早死了千百回。
「啊——」
突然妖怪一声凄厉惨叫,宣凡子疾步走去,一眼便看到地上被揍得看不出长相的妖怪,他不禁抬头看向四周,仍然找不到暗帮助他的人。
究竟是谁最近总把妖怪打到半死留给他收拾?
妖怪被揍得那么惨,宣凡子实在没心情送他痛快的上西天,把剑往妖怪身上一扔,语气不善道:「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自己死,要么把你的内丹吐出来自废道行,以后好好修行为妖,别让道爷我碰上!」
那妖怪哀鸣一声,颤巍巍的吐出颜色不纯净的内丹,宣凡子收起内丹,捡起剑,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了十几步,宣凡子感觉身后好像有人,猛然回头,眉头再一皱紧,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某个方向,一见什么都没有,随即转回头,阔步向前走。
血龙剑吓了一跳,以为宣凡子发现了自己,原本跟随飞行的身体立即停下,开心的等他发现自己,宣凡子却转过目光,血龙剑失望不已,缓慢的飞行。
宣凡子走得十分慢,受伤的手依然紧握那把剑,血早已渗透布条缓慢的流淌,不但他的手鲜红一片,剑柄也染上刺眼的红色。
血龙剑很想问他一句:你不痛吗?
可是宣凡子从头到尾没有为痛皱过一下眉头,他是个坚毅的人,不会为皮肉的疼痛露出痛苦的神色,在血龙剑的记忆里,他同样不会露出软弱的神色。
每看到这样的宣凡子,血龙剑心里都希望宣凡子能产生依赖他的念头,但这不可能,只能一直一直嫉妒那把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剑。
明明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既没有他轻巧灵便,也不如他外貌光鲜,为什么宣凡子就不能弃下?只要宣凡子叫出他的名字,他就能遵守和仙尊的约定,解除隐身术,重新认宣凡子为主。
已经快一个月,宣凡子还是没有叫出他的名字,反而总是不悦的看着他擒下的妖怪,眉头一跳一跳的,让他好不明白宣凡子为什么生气。
宣凡子是不是忘记他了?
血龙剑纠结的想着,心里充满不安。
渐渐的跟随着宣凡子行到一家客栈,宣凡子要了间客房,请店小二准备热水清洗全身。
血龙剑一听他要洗澡便停在房门口,乖乖等他洗完澡再进去。
砰地一声,房里发出摔倒的声音。
难道失血过多晕倒了?
血龙剑慌忙推开门,完全没注意到房门故意未拴,只等他上当。
一进门,宣凡子正脱着衣服,道袍滑下双肩,轻飘飘的落在脚边,然后是中衣里衣,露出宽厚的后背。
血龙剑怔了怔,虽然他看过宣凡子的裸体,也与宣凡子做过亲密的事,早就熟悉这具身体的每一,但今天忽觉害羞,慢慢转过身。
身后传来宣凡子踏进水桶的水声,血龙剑越来越害羞,脑海不可抑制的出现过去和宣凡子欢爱的画面,混着呼吸有些乱的粗喘和呻吟声……
粗喘?呻吟?
不……不会吧?
血龙剑一惊,一回头,粗喘和呻吟果然是宣凡子发出,他震惊的看着两条腿挂在桶边上,闭目自渎的宣凡子。
「要不要一起来?」宣凡子微微张开眼,盯着血龙剑的方向,一只手同时伸向血龙剑。
血龙剑看着他含笑的面庞,难受得浑身颤抖,几乎发出剑鸣。
一察觉到对方情绪出现破绽,正是解开隐身术最佳时机,宣凡子表情迅速一转,念出一个字:「破!」
周围一阵强烈的波动,瞬间解开血龙剑的隐身术,血龙剑一动不动,宣凡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把剑一如当初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
血龙剑定定看了他许久,久到谁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安静得让人心痛。
他知道宣凡子本不应该是沾染情爱的人,清净的修行,如果不是重得连老天爷都谴责的杀戮之罪,宣凡子早已飞升成仙,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神仙,他们也不会相遇,更不会发生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这五十年间你是不是这样邀请过很多妖怪?」语气压抑的问,轻微的嗡鸣泄露血龙剑激动的情绪。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把腿收进桶里,宣凡子脸上不见半点情欲之色,好整以暇的反问。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暴躁,血龙剑连连闪动红光,嘶哑的警告:「我不准你再这么做,不然……」
「不然如何?」宣凡子这一句话无疑火上浇油,血龙剑激动得剑尖直指他,而他面上仍是温和的笑容,好像看着自己任性的情人,包含着一点宠溺,一点坏坏的逗弄。
毕竟分开了五十年,他不知道血龙剑究竟是生是死,仅存的希望就是早日修满功德升上仙界,重新找回他付在血龙剑上的心。
这是难熬的酷刑,他拼尽全部也无法尽快在千年内修满功德,一日一日的苦熬。
「不然我杀了自己,让仙尊灭掉我的灵体,把我的身体丢进炉中,被仙火炼成铁水,再也不会傻乎乎的来找你!」
「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和很多妖怪欢爱!杀了你有什么用?你还是不喜欢我,不如绝了我自己的心思!」
「你希望我为你守身?」
「我希望你只喜欢我,不要有我以外的剑,也不要有我以外的人,如果这就是守身,你愿意为我守身吗?」
宣凡子朗声一笑,微微挑起剑眉,扔出一个字:「傻。」
「呜呜……」
「唉……」
「呜呜……」
宣凡子无奈的看着哭得直发抖的血龙剑,「你别哭了,剑哭的样子真难看,眼泪直往两边喷。」
「呜呜……你不但不喜欢我,还嫌弃我傻,现在又嫌我难看!」血龙剑心痛得受不了,以前被伤得再,他都不会哭得这么伤心,现在只想好好哭一场,把什么都忘掉。
「我爱你。」宣凡子突然说出早想告诉他的三个字。
「你又骗我玩!上你说你爱我,我帮你挡天劫,被天雷劈得粉碎。」血龙剑发出抽鼻子的声音,「这你说你爱我,我也不会因为看到你老受伤采草药,偷偷摸摸送给你,更不要为你心疼!」
说罢,只听哗啦一声,血龙剑已失控的一剑劈开水桶。
宣凡子瞄一眼激动的血龙剑,「你脾气一点没变。」
这时,血龙剑一剑朝他下体削去,宣凡子灵活的一退,险险躲开这一剑,真被血龙剑削到,他的小老弟就要对他说后会无期。
血龙剑又一剑削向小老弟,宣凡子这才察觉到他的意图,「你干什么?」
「阉了你!」血龙剑阴森森的回答,剑光冰冷,剑剑往要害攻击。
「你那么肯定我会用前面?万一我用的是后面,你难道要刺我屁股吗?」
「你……你……你……」连说三个「你」,血龙剑摇摇欲坠,几乎气晕过去,「你混蛋……」
「不混蛋怎么勾引到你。」宣凡子一下子握住被自己刺激得全无反抗之力的血龙剑,轻易的拐带到床上。
看着还是剑形的血龙剑,宣凡子忍不住吻了吻剑柄,「看到我的裸体你有没有硬?」
「混蛋!我不会硬!」血龙剑气愤的挣扎。
「我的小老弟都那么的挺拔,你一把剑却是软的,亲爱的剑,你能怪我找别人吗?」宣凡子笑眯眯的说,身体完全压在血龙剑上,让血龙剑挣扎不动。
「我现在是原形,原形怎么会硬?」
「那我就滴血,让你认我为主,就知道你硬没硬。」
宣凡子说得每一句话都令血龙剑觉得脸红,尤其宣凡子温烫的肌肤贴着他的身体时,会萌生奇异的热度,使他不禁小声的说道:「我现在已经能自由幻化人形。」
「你在邀请我吗?」宣凡子挑下眉,有趣的看着血龙剑。
血龙剑不回答,在他的身下渐渐幻变为人形,用自己的双臂抱住他作为回答,脸蛋轻轻厮磨他耳鬓,轻轻的说:「碎裂的那一刻我不后侮,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爱我却伤害我。」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伤害你,你信吗?」指头抚摩血龙剑的脸颊,宣凡子不知道用什么语气说出这句话,最后选择平淡。
血龙剑抬起眼,眼中有着不信,宣凡子低下头,吻上他的眼角,「我会用时间让你相信。」
「虽然我不相信,但我还是认你为主。」
血龙剑低低表明自己的心意,脸被吻出几丝红晕,宣凡子怜爱的亲吻他的嘴唇,低声道:「死心眼,你的心里并不相信我爱你,为什么还要认我为主?你不怕我再伤你的心吗?」
「我害怕,心疼得很厉害,越逼自己不想着你越记得你的一切,满脑子都是你,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忘记你,只知道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如果这种喜欢是我爱你,我早就爱上你,希望你握住的剑是我,希望我的『鞘』是你,不要分开,不让任何人觊觎你。」
手臂越收越紧,血龙剑生怕自己一松手宣凡子不再属于他。
许许多多的情感凝聚在这番话中,宣凡子激动无比,连手都轻微的颤抖,捧住血龙剑的脸不停的亲吻,「不会再有下一了,我们不回仙界,就在凡间好好生活。」
「嗯。」血龙剑点点头,在亲吻的挑逗下不由自主的抚摸宣凡子的后背,他知晓宣凡子想对他做什么。
阻止住宣凡子,血龙剑轻握住他受伤的手腕,目光略带羞涩的说:「我来,你受伤了,不能太劳累。」
「那你先吻我。」宣凡子笑道。
血龙剑抬起头,微微张开嘴唇,轻轻覆上他的唇,即使过去五十年,血龙剑依然记得他嘴唇的感觉,滚烫的唇,炽热的气息,几乎使血龙剑融化,情不自禁的勾住宣凡子的脖子,入他的嘴里,吸取令自己产生融化快感的气息。
宣凡子立即发现血龙剑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止住血龙剑继续与他气息交流,然而血龙剑已开始变透明,半眯的双眸露出不同寻常的情欲。
糟糕!这家伙竟然又不知不觉融进他的身体里!
精神层面的双修虽然无比爽快,但宣凡子一想到自己光溜溜的盘膝坐在床上的画面,就头痛万分。
剑鸣之声,还有男性身躯因为快感而发出的喘息之声,淫靡的混合在一起,魂与魄密不可分的纠缠,不分你我的享受极致的快乐,把属于你也属于我的情感传递给对方,直到对方的灵魂刻下自己的记号。
强烈的快感停止不了,一遍遍的交融宣泄。
一场情事过后,气氛因此暧昧的甜蜜着。
柔软的舌尖舔去宣凡子胸膛上的汗珠,血龙剑抬眼看着他闭目休息的脸庞,伸手拨开汗湿的发,问:「宣凡子,你什么时候让我认你为主?」
宣凡子睁开眼睛,笑着回答:「咬一口就可以。」
「哦。」血龙剑当真,对着他的肩头就一口咬下,哪知被他抱进怀里。
瞪着宣凡子的笑脸,血龙剑不悦到极点,「你不是要我咬你一口吗?」
「是我咬自己一口。」
不等血龙剑反应过来,宣凡子咬破舌头,按住他的后脑吻住他的嘴唇。
微甜的血腥味扩散,顿时血龙剑浑身发光,悦耳的嗡鸣随之响起,一点红色浮现额心,红色渐渐变成血玉,宣凡子的印记重新出现,血盟已结。
抱紧自己亲密的恋人,宣凡子爱不释手,亲了又亲,摸了又摸,「牺牲色相没捉到妖怪,反而把自己的原配捉回来,我真好运。」
血龙剑顿时打翻醋坛子,明白自己误会宣凡子,依然瞪大眼睛警告:「我不准你以后牺牲色相捉妖怪,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妖怪伤害你,不让你受一丁点伤。」
「那往后就请你多多保护我。」
血龙剑点下头,露出十分高兴的笑容,宣凡子这时摸出放在身上五十年的剑穗,剑穗在他手里变成发簪,插在血龙剑的发里。
——这一刻,你才真正的属于我,拥有无限的时间爱你,毫无顾虑的告诉你:「我爱你。」
也许是能力的提高,也许是感情得到肯定,血龙剑的暴力倾向越来越明显,虽然他下手其实很轻,拎着妖怪的姿势也很优美,但一拳头揍下去,妖怪的脸顿时偏向一边,把一路遇到的妖怪欺负了个遍。
宣凡子看不下去,从他手里救下一只又一只妖怪,告诉他什么妖怪能降伏,什么妖怪不能降伏,什么妖怪必须手下留情,而什么妖怪又必须死。
血龙剑听得一愣一愣的,越发不理解玄玑道门捉妖为什么有那么多规矩,啪地扔下手里可怜的妖怪,宣凡子连忙使个眼神让妖怪快点儿离开,那妖怪哧溜跑得没了踪影。
血龙剑当然看到他对妖怪使的小眼神,略微狭长的双眸透出一点委屈,「我担心他会伤害你。」
宣凡子摇下头,安慰的吻了吻血龙剑,然后挽住血龙剑的手臂,道:「只要你有在,他们不会伤害我。」
能力得到肯定,血龙剑轻轻嗯一声,漂亮的脸充满自信的笑容。
三千年的苦修,一朝已去,如今只剩下现在五十年修来的功力,宣凡子不后悔,因为他拥有一路相伴的人,朝朝暮暮,相依相靠,紧握他的手。
此生无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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