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神仙好(兄弟双穿)
作者:君舞阴阳
第一章 梦里有时终须有
天之所载,仙佛之间,有隙曰之苍茫。染之以仙气,照之以佛光,孕之以太虚。浸之千千年,经之万万载,得生双魄。或云或雾,或朦或胧,其间无形无状无物,神佛皆不能通其道也。
——《天界志》载
有没有人经常有这样一种感觉,在面对着黑暗的时候心里总是会产生一种惧怕。仿佛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藏在那黑暗之后,一旦你慢下脚步或是走近了,他们就会扑出来。所以人在黑暗中行走时总是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但是,明明是害怕的,却总是忍不住一再地往黑暗中偷偷地看过去。那沈的黑暗,好像会吸引人一般,让人想靠近、想看清楚那个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像人们会被夜空所吸引是一样的道理。
殷子戎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况,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他周身的一小片地方有一点光亮。但这样却只是显得黑暗更加得黑而已。
殷子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但等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在这里了。怎么来的,来干什么,甚至来之前在干什么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殷子戎不自在地站在光亮的中央,四周的黑暗弥漫着危险的气息让他恐惧。那邃的暗色像是黑曜石一般紧紧地吸引了他的眼球,令他不自觉地沈迷。未知的黑暗让他恐惧,却又忍不住不去看它。
殷子戎安慰着自己,他只是盯着黑暗中或许正蛰伏着的某种生物,不让它们有机可趁而已。但殷子戎没有办法去忽视自己正向黑暗中一步步挪去的脚。殷子候急得恨不得砍了自己不听话的双脚!
忽然,远浓稠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抹淡金色,看着那金色离他越来越近,殷子戎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冒着得救了的想法。
随着淡金色出现在黑暗中的是一道吟唱的歌声,歌声虽低却环绕了整个黑暗。
“In the beginning God created the heaven and the earth……”
殷子戎的心里隐隐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是英文?虽然他的英文不是很好,但他的高中老师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每日以传播基督为己任,逼迫着她的学生愣是把圣经的第一章给滚瓜烂熟地背了下来。
殷子戎记得这句话的意思是:起初神创造天地。
“and the earth was without form and void; and darkness was upon the face of the deep And the Spirit of God moved upon the face of the waters”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
随着声音的接近,那抹淡金色也越发地近了。殷子戎这才看清原来是个人。而那抹淡金色是那人的发色。纯正的淡金色,是个外国人?
“And God said……”那人闭者双眸神色庄严肃穆,前一刻还在浅吟低唱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双眼也是蓦然地大睁:
“……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殷子戎被那人凶狠地眼神吓了一大跳,那人的双眼呈现诡异的黑蓝色。
那人看见殷子戎也是吓了一大跳,抿着唇警惕地绕着他走了两圈。
殷子戎此时应该呼救的,但他有点被吓懵了。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不,是黑眼瞪蓝眼地对视着。
忽然,黑暗中又传来一个声音,调笑着道:“你这假洋鬼子的东西没用了吧,早跟你说了在咱泱泱中华的土地上,那些外来的东西是不抵事儿的。还是看我的吧。”
“日吉时良,天地开张,立地焚香,香烟沉沉,神明降临,香烟逸起,神通万里,又谨焚香躬身拜请。沐家子孙今日拜请──天宫二十八星宿之太白金星!请星君赐我金星之明,暗夜给我速速退散──散!”
随着一声清叱,浓浓的黑暗如拨云见日般散了开来。
殷子戎终于看清着另外一个人的样貌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的模样,黑发黑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掉到人堆里殷子戎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但现在殷子戎不得不紧盯着他看,因为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汰,何方妖物,竟然擅闯天门!”那个中国人质问道。
那个外国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你那里学来的这么个台词?没想到你这神棍倒是越当越地道了,等等啊,我一定要拿手机录下来拿来做铃声。”说着还作势掏手机去了。
“我……”殷子戎刚要说话,就感觉这地方整个都在摇晃,像是要崩塌一般。
殷子戎站立不稳,向后倒了下去……
“呼啊……!”殷子戎惊醒,胸口起伏不定地大口大口地吸气。像一只溺水的鱼一般。他感觉到整个身体还在不停地震动着。
“同学,不至于这么胆小吧,不就是被手机震醒了么。”一个好听的女声轻笑着在他附近响了起来。
殷子戎努力地平复呼吸,四下一看,都是人。殷子戎响起来了,他这是在火车上。胸前口袋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着,殷子戎顾不得坐在他对铺的那个女生,赶紧把电话接了起来。
刚一接通,殷子戎立马把手机拿离耳朵一尺远。但里面传来的大吼声还是清晰的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小子找死啊!老娘我的电话也敢接得这么慢!这才离开老娘的管制多久啊,有没有十二个小时啊,翅膀就硬了是不是?!敢不听话了啊?!”
殷子戎把手机凑近一点,避开对铺那个女生偷笑的脸,对着手机另一头低声下气道:“老妈,您息息怒,我这刚才不是睡着了吗。你知道火车上是很累人的吗。”
“哼!你在那边给我小心一点,让我知道你敢胡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电话那头警告完了,怒火也小了一些,“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你堂哥了,他会来火车站接你的。你说说,人家是J市你也是J市,怎么你就不能争气一点考上那个大学呢?!你个没出息的……”
“老……老妈,要到站了我不说了先挂了啊。”殷子戎知道他老妈的长篇大论又要开始了,赶紧挂了电话。唉,从他暑假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少被念过。他基本上都已经能一字不露地把他老妈的话背出来了。
“你老妈可真有意思。”对铺的那个女生笑着道。
殷子戎象征性地笑了笑不答话。这种找他搭讪的女生多了去了,他要是没一个都理早就累死了。
没想到那个女生并不看脸色,继续对殷子戎道:“你去J市上学啊,你该不会是那个御天学院的学生吧?”
殷子戎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那个学校的学生会像我一样辛辛苦苦地坐火车上学吗?”
女生道:“说得也是,那你就是和我一个学校的喽。你是哪个系的?我是中文的。”
面对这个长得只能算一般的女生殷子戎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致来,敷衍道:“体育的。要到站了,你不收拾东西吗?”
“是哦。”女生被转移了注意力,终于不再试图和殷子戎搭讪了。
若有人问J市最有名的是什么?
答曰:大学。
J市有两所大学,一所是全国乃至世界范围都响当当地御天学院。就是殷子戎的堂兄所就读的那个学校。另一所是御天学院的附属院校,承影学院。就是殷子戎要去的地方。
御天学院,他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能够在世界范围内如此有名呢?恐怕第一个要说的就是它的建校历史了。一般的大学是因为一个城市而建,而J市却是御天学园的附属,它为了配合御天才发展起来的。可以说T市就是属于御天的也不过分。
而御天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出自名门望族贵族子弟。什么?你说说得这么好不就是一般的贵族学校么。
如果你以为只是这么简单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并不是只要有钱就能够进去那间学校的,就像前年美国总统的儿子想进那个学校来着,本来他老子都已经通过外交手段让政府都答应收他儿子了。可碰上了御天学院的校长愣是啥话都不敢说,乖乖地回美国去了。
所以说,想进那学校,不但要有家世,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才!
当然,殷子戎不是没有家世……所以他这是……没有才……
这才是殷子戎最最不能接受的!他自认智商极高,怎么可能那个学校不要他呢?!一定是那个校长瞎了眼了!
其实,御天学院的附属学院承影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大学!但为什么御天要建一个分校呢,这就有着外人不知道的内幕了。承影承影,顾名思义,它就是替御天学院接收那些不够达标御天学院而放手又着实可惜的资质上乘的学生。
当然,两个学院之间的学生待遇是有差别的。至少,御天学院的学生是不用自己挤火车去学校的。因为学校会派一架飞机把各个学生接来学校!你问为什么承影学院的人自己不坐飞机来学校?那是因为J市只有一个飞机场,就在御天学院内!
火车靠站了,殷子戎检查好没什么遗漏的东西拖着行李下车去了。殷子戎随着人流往站外走去,没想到没走两步就被人拉住了。
第二章 御天学院
对铺的那个女生一脸激动地拉着他的袖子道:“同学同学,你快看那边,竟然还有比你长得帅的男生哎!”
殷子戎略微不高兴地拨开那女生的手,随意地朝女生指出的方向望去。
不远站台上的那个人身着一套半休闲的西装,像一株树一般的杵在那里。当然,这株树可不是一般的树,那叫玉树。
那个人接触到殷子戎的目光,微微泛起了个笑容朝他们走了过来。边走边叫道:“子戎。”
殷子戎的袖子再惨遭不幸被揪住了:“他他他、他是你堂哥啊!”看来刚才电话是一字不漏地被这人听去了。
“天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们家的基因可真好。”女生打量了殷子戎的脸一番,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表哥那一型的,好有绅士风度的感觉!哇啊~萌死了~!”
殷子戎更不高兴了,从小到大他样样都被他的堂哥殷子候给比下去。偏偏他们整个殷家这一辈就这么两个男丁,这让殷子戎从小的生活着实不好过。
但其实他们堂兄弟间的关系并不差,主要还是他们的父母关系好的缘故吧。他和殷子候虽然不及亲兄弟这么亲,但好歹是堂兄弟,其它的情分是比不了的。
他们两家的家长分家后都在同一个城市定居了下来,不过就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而已。殷子候比殷子戎大上两岁,所以他上大学也比殷子戎早上了这么两年。要不是殷子戎这回考上的是殷子候所在的J市,殷妈妈怕是又要多操心了。
殷子戎高兴地迎上前去,喊道:“堂哥,你怎么不在外面等。”
殷子候微笑道:“这不是怕你走丢了,婶婶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啊。”
殷子候看着还抓着殷子戎袖子的女生,温和有礼地道:“这位是?”
殷子戎赶紧甩开那女生的手,道:“不认识。”
女生自告奋勇地道:“我、我是他同学。”
殷子候微微一笑,道:“你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罢殷子候接过殷子戎的一个行李箱,向外头走去。
身后女生的痴声音却还在传来:“好绅士啊……不愧是那所精英学校的学生……”
殷子戎嗤了一声,对殷子候道:“又一个被你的表象所迷惑的人。”
殷子候道:“我还没说你呢,对待女士要有礼才不失风度。你看你刚才那什么态度。”
殷子戎道:“我那叫坦率,你那是虚伪。”
殷子戎知道他的堂哥对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模样,但其实跟谁都是有距离感的。他们是兄弟,所以殷子候跟他说话和给他的笑脸不是浮于表面的。
“对了,”殷子候把殷子戎带上小车吩咐司机开车后道:“婶婶给我打电话说了,过几天就是你二十岁生日了,让我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每年都过,没意思。”殷子戎没把过几天自己的生日放在心上,反而对着车好奇很大:
“这车是你的?”
殷子候道:“二十岁毕竟不同,得好好的过过才行。车是学校的,借来用用而已。”
殷子戎瞅着他堂哥惊讶道:“学校的车能随便借给学生吗?”
学校的车当然不可能随便借给学生使用,这是因为殷子候在学生会担任了个小官。当然,殷子戎有关于他堂哥在学校里的一切都是不知道的,甚至连学什么的都不知道。不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不关心哥哥,而是殷子候从来不说,问也不说。家里面没有人知道。
殷子候把殷子戎送到承影学院,又帮他办好了入学的一切手续才离去。这两个学校分别在J市的两头,隔得远远的。
毕竟是御天学院的分校,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殷子戎的室友还没有来,他也乐得独过一个晚上。殷子戎躺在丝毫不逊于家里那张豪华大床的宿舍床上,感慨着。这毕竟是他第一离开家自己一个人生活,总是觉得奇妙又新奇的。但他心里总有那么点玄乎,这样的生活好像不属于他。
又过了两天,到了殷子戎生日这天。殷子戎早上起来之后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然后朝御天学院去了。因为殷子候说外面没什么地方好过生日的,殷子戎在这边又什么人都不认识,干脆就到御天学院里面玩玩好了。
殷子戎来到御天学院,站在门口就傻了眼了。且不说这大门奢华壮阔……单是站在这门口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尽头!
御天学院靠山而建,山下的这一片建筑是教学楼,远远的山腰上山顶上的建筑则是宿舍。说是宿舍,其实相当于别墅了。
“站住,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有邀请函吗?没有不能进。”殷子戎才踏进去一只叫就被人喝住了。
殷子候并没有给殷子戎什么邀请函,只是让他来学校。所以现下殷子戎有些为难,只能试图打动这个门卫:“我来找我哥哥,我哥哥他是这儿的学生。”
门卫板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你哥哥就是这儿的校长都没有用。没有邀请函,不能进。”
殷子戎暗自翻白眼,怎么有这么不通理的。忽然门卫室友有个人出来了,走到殷子戎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道:“你是殷子戎?”
殷子戎点点头。
那人笑着握住殷子戎的手热情地道:“你好,我是方维,子候学长让我在这里等你。”
殷子戎也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方维拉着殷子戎的手往里面走,临走还回过头来对门卫说道:“小章,校长大人来是没有用,子候学长来的话有没有用啊?”
明唤小章的门卫道:“你早说你是殷子候的弟弟吗,快进去吧。”
殷子戎跟着方维走了几步,按耐不住好奇道:“请问殷子候他在这学校……”
方维不等殷子戎说完,了然地笑笑道:“他肯定没有跟你说过他在学校里面的事吧。其实
学校有规定,不让我们透露学校的任何事情。不过既然你是承影的学生又是子候学长的弟弟,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方维把殷子戎推上一辆小轿车,好像就是那天殷子候来接殷子戎的那一辆。也是,这学校这么大,没有车子怕是不行的。殷子戎不禁怀疑是不是每个学生都是开车去教学楼上课的?
“别想了,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开车去上课。每个人都是走路下去的,当然,周六周日的话有电缆。”方维好似知道殷子戎在想什么回答他道。
“你刚才说我堂哥他在这学校……”
“哦,这个学校其实是由学生会管事的,会长的权利甚至只会略低于校长。”
“我哥该不会是学生会会长吧?”殷子戎猜测道。
方维笑道:“这倒不是,其实校长一直有想让他当会长的决定的,只不过被子候学长拒绝了。”
“他是傻的吗?既然会长权力这么大干吗还要拒绝啊?”殷子戎忍不住道,这要是换了他,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方维继续保持着他的笑脸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若要论官职的话子候学长只是在学生会挂了个顾问的名号而已。但子候学长之所以能让这么多人信服他追随他,是因为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殷子戎看着方维崇拜的样子不禁咂舌,怎么这么夸张……不就是个大学么。
“其实说是有能力还不足以表达,毕竟能进这里的人谁身上每个几分本事啊。主要就是子候学长干过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已。”
“哦?”
“嗯……这么说吧,我们学校的校长是一个……”方维趴在车窗上四下看了看这才走近殷子戎的耳边道:“是一个十分难缠不讲道理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性格极度变态的人。但是子候学长却连着几让校长大人心甘情愿地在众人面前认输,并且甘愿认罚的人。你说厉害不厉害。极端变态难缠的校长大人只要碰到子候学长就一定会吃鳖。”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二人看向车前拦车的人,方维的从头至尾的笑脸忽然间消失不见了,冷汗涔涔。
车前的那个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银色西装,眯着眼睛微笑着。
方维拉着殷子戎下车走到那人面前,恭敬地鞠躬道:“校长大人好。”
殷子戎听方维形容的模样,还以为校长是个变态的老头呢,没想到眼前这个一副只有二十七八精英模样的人会是校长。殷子戎也赶紧随着方维鞠了个躬。
校长大人扶了扶眼睛,和蔼可亲地笑道:“方维同学,你的主导老师现在让你去办公室。”
“那个……校长大人,我现在正要带子候学长的弟弟去子候学长那里,校长您看……”
“没关系,我来送他过去好了。”校长大人体谅地道。
方维临走前哀怨地看了殷子戎一眼,颓丧地离开了。
校长大人这才转过脸来看着殷子戎,盯着他好一阵打量。忽然一个向前扑挽住殷子戎的手臂道:“我今天听说殷子候的弟弟要来,原来就是小弟弟你啊。不错不错,果然和殷子候那小子是一家的。瞧着小脸,长得还真有几分相像。”
殷子戎一脸黑线的试图把这个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胳膊上的个子其实比他还高的男人给挥下去。但是鉴于这个人是御天学院鼎鼎大名的校长大人,殷子戎是敢想不敢做。
校长大人抱住殷子戎的手臂硬是把他拉上了车,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停下来后,殷子戎才发现这里距离山顶很近,除了山顶上的那栋房子就属这里最高
了。殷子戎被面前的别墅吸引住了视线,暂时忽略了手臂上被人箍紧的不适感。
殷子戎磨牙,就冲这学生宿舍,他现在更加怨恨不要他的御天学院的校长了!忽然想起来校长大人现在不就在他边上么,正好问一问。
他正要开口,手臂却被人放开了。校长大人立正身形,推推眼镜对殷子戎道:“殷子候的
弟弟,快点进去吧。”
“校长你不进去吗?”殷子戎好奇道。
“我不进去了,你快进去吧。”
殷子戎只好自己走向那间别墅,刚走了几步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轻声:“殷子候的弟弟啊……呵呵呵……”
走在前面的殷子戎因为这一阵笑声,凭空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外加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殷子戎走到别墅门前,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拿着外套的男孩子看见殷子戎也愣了一下才道:“原来真的是有弟弟要来啊,我还以为对我厌倦了想换换新口味了才这么早赶我走呢。”
殷子戎尴尬地朝男孩子笑了笑,忽略男孩没有穿外套的脖子上露出的一块红色的斑痕。
“我走了,你进去吧。”男孩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把门让给了殷子戎。
没错,殷子戎的堂兄殷子候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这在他们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的伯父伯母刚开始还管来着,后面践效果不大干脆就放手了。只要他堂哥不带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回去就可以了。
第三章 天门洞开
殷子戎进门就看见他堂哥坐在沙发上,于是说道:“你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把人带回学校里面来。”
殷子候无所谓道:“校长那老头不敢管我。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下午才过来呢。”
“反正待我那学校也没有事,干脆过来参观参观啊。”殷子戎也坐到沙发上感叹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你们这学校太夸张了!”
“对了,怎么是校长老头子送你过来的,方维呢?我不是让他去接你了。”
殷子戎把前后说了一遍,殷子候道:“原来如此,在校内千万不能说校长的坏话,不管你说的多小声,那个变态的校长都会出现在你面前。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
“话说话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校长都对你这么忌惮啊?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有手段啊。”
“秘、密。”殷子候微笑着道。
殷子戎不爽地对殷子候翻了个白眼,赶紧推他去洗漱。
殷子候给殷子戎安排的生日节目也不是很多,就是带他参观了一遍御天学院。晚上的时候带他到御天学院校内的各娱乐场所走了一圈。最后殷子戎还是选择了在一家就很好喝的酒吧买了各式各样的酒搬回宿舍去喝。至少殷子候那宿舍地势高,眺望起来风景还是不错的。
殷子候的朋友本来也说要一起替殷子戎过生日的,但殷子戎和他们却是一点也不熟,实在是举得有点奇怪。所以殷子候早早地就拒绝了。不过饶是如此,这群人可不会放过如此的一个大好机会。
比如在某个餐厅:
“啊呀,殷子候,好巧啊。这个难道就是你堂弟啊?”
某个酒吧:
“子候学长,真是巧啊,你带你弟弟来这儿喝酒啊。”
……
诸如此类的多不胜数,所以他们俩最后不得不买了些酒和蛋糕回宿舍去。
其实也不是殷子戎有什么稀奇可言,只是这学校不准学生对外吐露任何事情,也不准学生间相互打听对方的私事。所以,难得有殷子戎这么一个外人来了,当然要来看看了。更何况,这个人殷子候家里的人耶。当然就更要好好地见识一番了。
二楼阳台,兄弟俩摆好了椅子桌子,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殷子戎看看山顶的那间宿舍,好奇道:“那件红色宿舍好奇怪啊。话说话来,你为什么要挑这么高的地方啊?上下课岂不是很
不方便。”
殷子候随意地瞄了一眼山顶的那间屋子,喝了一口酒道:“那间宿舍住的人也很奇怪。这宿舍可不是自己挑的,是校长分配的。”
两兄弟许久不见,聊着聊着接近十二点了。两人都已经有了些微的醉意。
殷子候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地给殷子戎:“给你的礼物。”
“让我看看是什么。”殷子戎高兴地拆了起来。“哇哦,英国限量版torchwood人偶手办!谢谢堂哥!”
看殷子戎捧着那手办爱不释手的模样,殷子候知道自己这个礼物没有买错。他走进屋子把早上定的蛋糕也端了出来。
有汽车引擎的声音接近,二人在阳台上看见有车子慢慢接近。黑暗中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有两道车前灯明亮亮的。
“看来是山顶的那两个家伙回来了。”殷子候道,“别看了,吃蛋糕吧,要不然十二点该过了。”
“好。”殷子戎一边应道一边忍不住继续看,随着车子接近他们的别墅,在楼灯的灯光下殷子戎的眼前晃过一道淡金色。这某淡金色让殷子戎的心一紧,没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车子看。
车子终于完全进入了他们别墅灯光的范围内,车内的人也好奇地瞅向他们这边。所以殷子戎的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了车上的人。
金色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是梦里面的那个外国人!
殷子戎惊奇了,为什么梦境里面的人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呢。
更惊奇的是坐在那个外国人身边的人,同样也是梦中出现的另一个人!
那两人也同样看见了殷子戎,双双瞪着殷子戎看。
殷子候皱着眉把殷子戎往后头拉了一把,车子徐徐开过去了。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见过。”殷子戎没有把梦里见过的事情说出来,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忍不住,他的视线追随着那辆车而去。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有这个爱好了。”殷子候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开玩笑道。
“去你的,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殷子戎毫不客气地把手打开。“蛋糕呢?切好了没有?”
“怎么这么心急啊,还没有吹蜡烛许愿呢。”殷子候把蛋糕推到殷子戎的面前,二十根蜡烛已经点燃了。
殷子戎吸一口气,然后把蜡烛全部都吹灭了。
“许了什么愿望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殷子戎道。
其实不是他不说,是他根本就没有许愿。每年都这么干一,又不是小孩了,无不无聊啊。
“咚咚咚……”
屋内的钟刚好敲响,十二点了。
“生日快乐。”
“谢……”殷子戎的道谢还没有说完,忽然浑身一抖。一阵森冷森冷的空气自山顶吹来。
殷子候皱着眉看了看山顶的屋子,道:“我们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嗯。”
倏兮而来,忽兮而归……
冥冥中有什么声音响起。
“怎么了?”殷子候奇怪殷子戎的身体怎么僵住不动了。
他的耳畔有人在说话,但在他凝神细听之时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找死,你小爷我面前也敢耍样逃跑。让我逮着看我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殷子候和殷子戎往阳台外面看去,原来是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而来。殷子候皱眉,把殷子戎往屋子里面推:“你快进去。”
可惜殷子候终究是慢了一步,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他们阳台下方响起:“嘶……我死也要……嘶……拉几个陪葬的……”
话音刚落,殷子戎只觉得一股拉力把他直直地往阳台下面拉去。这里虽然只是二层,但这么摔下去不死也会断手断脚的啊!好在殷子候反应够快,在殷子戎要掉下去的那一刹那拉住了他。
可殷子戎现在的情况是整个身子都已经吊在阳台外面了,殷子候也好不到哪去,他是半边身子也在阳台外面。
“赶快把人放了,要不然老子把你打入十九层地狱!”
殷子候看见人终于追了过来,憋足了气叫道:“沐咎,你搞什么?!”
“子候学长,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被他逃出来了。”
“那你还不赶快给我抓回去!”殷子候拉着殷子戎的手又往下掉了几寸。
沐咎扬起桃木剑一剑把那个私逃出来的鬼魂给砍了。但是鬼魂刚刚打开的一个黑漆漆的洞却没有封上,仍然以万有引力吸引着殷子候和殷子戎往下掉。
“你搞什么?!赶快把那个破洞给我封住!”殷子候忍不住怒吼。
沐咎试了几下,终于慌乱道:“不行啊,关不上!”
“迦南呢?!”
“他在封门!”
殷子候咬牙,“你开个通道覆盖住这个黑洞,随便把我们往哪送。”
“好!”沐咎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了,只能按照殷子候说的去做。
一个淡淡的白色缝隙覆盖在了黑洞上面,殷子候看准了地方,松开拉着阳台栏杆的手。两人一起往那个白色缝隙掉了进去。
砰地一声,两人摔在了地上。
“是谁?!”有人喝问道。
殷子候爬起来道:“迦南,是我。”
“子候学长?你怎么会来这里?”迦南,也就是那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外国人。
“沐咎把我们送过来的,你快把我们送回去吧。”
迦南看了看身后的门道:“暂时不行,我今天得守在这扇门前,要不然被妖魔鬼怪打开就糟糕了。还有两个时辰就好了,子候学长在这里等等吧。”
殷子候和殷子戎被迦南身后的那扇门吸引住了目光。
那扇古旧的雕大门耸立在那里,长约两丈、高……不胜数。
这扇门完全看不到门楣,殷子候放眼所及都只能看见门而已。二人咂舌不已。
待了一会儿二人觉得无聊了,殷子候和殷子戎靠在门上坐了下来。
殷子戎这才知道,这个金发碧眼的迦南并不是个纯正得外国人,他是中英混血儿。他父亲是神父,所以他擅长西式抓鬼法。而沐咎,则是土生土长地中国道士。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殷子候问道,毕竟要是一般人碰到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不吓得半死也似打死也不信的。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紧张不起来。”殷子戎嘿嘿地笑了两声。“相反,我还觉得很刺激,等我们出去了我也想学两手。哎,迦南,这抓鬼需要先天的吗?后天学行不行?”
迦南道:“后天学是可以学,你要跟谁学?东方的还是西方的?”
“我都学,来个中西结合!”
“狼心不足蛇吞象。”殷子候笑骂道。
“来了!”迦南把目光转向一个方向,“我在你们附近下了结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
殷子候和殷子戎看着一团乌黑的东西朝们这边移了过来,那东西显然忌惮迦南,圆圆的就不敢靠近了。迦南也没有冲上前去,因为这里就他一个人,要是让对方趁虚而入可就糟了。所以他宁可守株待兔。
“小子,你别以为我们不靠近天门就没办法打开了吗?!嗬嗬,你看这是什么。”
乌云中抛出一个人来,那人颤颤抖抖地爬起身来。
“老道,还不赶快给我年开天门的咒文。”
迦南冷哼一声:“亏你也是个修道之人,怎么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不过,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太小瞧天门咒文了,你们以为谁念都有效吗?就他这种三脚猫功夫的道士,也想开启天门?!哼。”
“行不行,只有试过才知道。”乌云里面声音传出来道。
那个老道颤颤悠悠地开口吟诵道:“倏兮而来……忽兮而归……云驭杳邈……天门洞开……”
殷子候和殷子戎身后的那扇门没有任何地反应。
但冥冥之中,有什么一直环绕在殷子戎地耳畔。嗡嗡地不停地响着,却又听的不分明。
殷子戎拉拉殷子候的袖子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看他怪异的模样,迦南也忍不住道:“什么声音?”
“难道你们都听不见吗……?”殷子戎细细分辨。
那声音渐渐强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是那个声音!它在呼唤着他!殷子戎能感觉得到。
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的灵魂!
“倏兮而来……忽兮而归……云驭杳邈……天门洞开……”殷子戎口中喃喃念出他所听到的东西。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映的时候,忽然一阵光从殷子戎后面透了过来。
迦南倒吸一口气。
天门开了!
为什么殷子戎有那股力量能令天门洞开,恐怕就连沐家当家的都不一定有把握能开得了天门!
殷子戎和殷子候二人靠着天门的身体向后倒去,堪堪倒进了门内。
迦南本来想上前把他们拉回来,但那伙妖魔鬼怪看见天门开了正蜂拥而上。迦南跺脚,他只能去挡住那群妖魔鬼怪。要不然让他们进了天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对方的身体倒进天门之内。
天门在他们俩倒进去之后,又刷地一声合上了。
殷子候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飞速地往下坠落,他只能用力地抓住殷子戎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受不了下落时的压力,殷子候晕了过去。但他潜意识里仍旧紧抓着殷子戎的手不放开。
第四章 子戎成鬼,魂兮归来?
世人口中所谓的天界并不是只有一片地方,其实天界是一分为二的。一边为仙界,一边为佛界。
那么,仙佛之界又以什么为界线呢?那就是苍茫之境。
天之所载,仙佛之间,有隙曰之苍茫。
名字虽然叫做苍茫之境,其实只是一条缝隙而已。神佛们只要轻轻一跨就能跨过那条界限,但如果有心要进入苍茫之境者,却能够从那条缝隙中进去。进入到苍茫之境中去。
那里面是名副其实的,苍苍茫茫的一片。其实什么也没有。
然而这一天,这条缝隙中却耀出了万丈光芒。光芒照遍了天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神仙都照耀到了它的光芒。然而每个看见那道光的神仙们没有一个人脸上是高兴的表情,就连看破红尘的佛界至尊我佛如来都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玉帝,行劫者已经现世,看来神佛之劫又将开始了。”
玉帝正在凌霄宝殿内,我佛如来的影像出现在了殿内。
玉帝道:“我佛,我等早就作好了准备。只是,该派谁去把行劫者带来天庭呢?”
太白金星捋了捋长胡子,上前一步行礼道:“启禀玉帝,小神以为派桃仙子前往较妥,毕竟桃仙子与上一世的天行者有些渊源。”
玉帝颔首道:“也好,太白,你且下去传令吧。”
“遵旨。”
太白领了旨,下去了。
一睁眼,殷子戎醒了过来。
动了动身体,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看来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的。殷子戎的头顶是碧碧蓝的天空,手边是碧青碧青的青草。显然,他们这是在户外了。
头上阳光有些晃眼,殷子戎爬起身来。他这才看见殷子候就躺在他的边上,还在昏迷不醒当中。殷子戎爬了过去,拍拍某人的脸:“喂,醒一醒啦。喂……”
拍了这么好几下,殷子候都没有任何反应。殷子戎泄气地用力打了他几下。
殷子戎仔细回想了一下,断定自己一定是通过那扇天门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至于这地方是哪里,不如他现在就四去看看。估计着等他回来殷子候也差不多醒了。殷子戎放眼望去方圆几百米内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而几百米之外则是浓茂的树林。
殷子戎走近一看,立即被眼前所见之物夺取了呼吸夺走了魂魄。且看那:
丹崖上,猿猴嬉戏攀爬;削壁前,不知名的彩鸟鸣声环绕。林间,有小鹿慢慢地奔走;溪边,幼虎在淡淡地饮泉。参天古木,枝叶茂,藤蔓攀折,烟萝缭绕,鸟语香 。
瑞气千条,紫气缭绕。不似人间,胜是仙界!
可就在这样美景仙境之中,却传来一声十分煞风景的吼声。
“殷子戎!你在哪里!”
殷子戎回过神来,看来殷子候已经醒过来了并且在四寻找他了。殷子戎赶紧往回跑。
“殷子候,我在这里!”边跑殷子戎边喊道。
“殷子戎──!你在哪里──!”那边厢殷子候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仍旧自顾自地喊着。
“这里,我在这里!”殷子戎继续回道。
殷子戎终于跑回到殷子候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在……呼……”
“殷子戎──!”一声炸雷似的叫声就响在殷子戎的耳畔,生生地把殷子戎还未说完的话
给堵了回去。
殷子戎生气道:“你干什么呀,想吵死我啊。”
殷子候看也没有看殷子戎一眼,便向前走边叫道:“殷子戎──!”
殷子候一张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他和沐咎迦南是朋友,知道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现在肯定因为那道门的关系,他和殷子戎不知道被送到哪里来了。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好是呆在一起不要分散比较好。至少如果沐咎他们找来的话也比较方便一点。
可是他醒来之后就没有看到殷子戎的影子,看来是后来在坠落途中晕了之后把手松开了。殷子候现在只能期望殷子戎掉落的地方离他不太远才好。当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殷子戎掉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中去了。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殷子戎──!”殷子候把手凑在嘴边继续大声地喊着。
殷子戎这才反应出不对劲儿来,他上前去拉殷子候。
殷子候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一回头,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脸色立即一
凛,嗖地把那看不见的东西甩了开来。
殷子候在草地上半蹲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四周道:“是谁?!给我出来!”
殷子戎愣愣地看着做出种种反应的殷子候,忽然间反应过来。他凑到殷子候眼前,双手在殷子候的眼前晃道:“喂,你该不会是看不见我吧。”
殷子候果然半点反应也没有,目光透过殷子戎警惕地看着四周。
殷子戎气不打一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殷子戎想起自己还能触碰到他,双手掐住殷子候的脖子摇晃道:“你看见没有,我在这里啊!”
殷子候一个扫堂腿扫过去,就着手中的感觉,把那个看不见的人?鬼?压在了身下。
可怜殷子戎现在手被反缚在身后,身体还被殷子候的腿压着,完全动弹不得。该死的殷子候是从哪里学来这该死的身手的,压得他痛死了!奈何殷子候完全没有听到殷子戎的惨叫,见身下的人?鬼?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又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救命啊,谁来让殷子候住手啊。殷子候,你住手啊,你听见没有!”殷子戎哀声惨叫。
“公子快住手。”
殷子戎由于被脸朝下地压在地上,所以他看不见是什么人终于喊出了他的心声。他只能以那温柔婉转的声音来判断,这一定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肯定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女子的声音让殷子戎忽然风雅了一把,想起一句词来:莺莺燕燕春春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殷子候回过身朝天空中看去,因为他准确地判断出那个声音是从天空中传过来的。
一阵香风吹来,点点瓣飘落。
仙姿玉貌、轻纱罩肌,仙女御风踏云飘飘然而下。
“九天玄女下凡?”殷子候看着眼前的场景诧异道。
仙女飘然落地,容颜灼夭,煞是耀眼。粉面桃,掩唇轻笑道:“公子说笑了,小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桃仙,哪里敢和九天玄女作比。”
殷子戎一听对方竟然是仙女,挣扎着想要看两眼。反正殷子候喜欢的是男人,给他看也不懂得欣赏,那叫浪费!
殷子戎一挣扎,殷子候就压得更紧。
桃仙子赶紧道:“公子还不快快松手,你手下压着的人正是你要找的人。”
殷子候半信半疑放开他看不见的殷子戎,不确定地再一张口叫道:“子戎……?”
殷子戎揉揉被捏痛的手腕,目光落在了桃仙子的身上。殷子戎呆呆地看着,他敢说他从
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恐怕只有一句话可形容了──像神仙一样漂亮。不过人家本来就是神仙,这话相当于废话。
“仙子姐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殷子戎上前几步,凑到桃仙子跟前亲密地叫道,“我一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
“没想到公子依然未变。”桃仙子有些唏嘘地说道,“公子能对桃有点印象,桃十分的高兴。”
“殷子戎!如果你在就赶紧回答我!”殷子候怒吼,他虽然听不见殷子戎的话,但想也知道这人肯定又是在垂涎仙女的美色了。
殷子戎虽然觉得这声吼叫实在是刹风景,但刚好点醒了他,他现在还是像幽魂一样的飘啊飘。
殷子戎拉着桃仙子的长袖道:“仙子姐姐,为什么他看不见我?”
“公子莫急。”桃仙子一个弹指,殷子戎的身影开始出现在殷子候的视野中。
殷子候上前,打量着殷子戎惊喜道:“果真是你,太好了。不过……仙子,为什么子戎还是半透明的?”
“唉……这一切叫我如何说起。”桃仙子踌躇着,这事情过于复杂,确实不知从哪里开始说才好。
殷子候道:“就先说说这里是哪里吧。”
“这里是阊阖。人世间离天上最近的地方。”
“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桃仙子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既悲又喜,“劫数……真的是劫数。二位公子又回到这里来
了,六万万年的轮回之劫又开始转动了。不过……能再见到两位公子,桃十分高兴。”
“等等,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呢?”殷子戎听得摸不着头脑。
“二位公子随我去个阴凉些的地方说话吧。”
三人来到方才殷子戎前去察看过的那片森林,在一株参天大树下坐了下来。桃仙子这才娓娓道来。
第五章 做与不做,这是一个问题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盘古开天辟地,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
但是,随着天地神佛而生的还有天地最初的劫难。上古神书记载,神佛之劫以六万万年为一个轮回。以两兄弟现世为劫难之始,而同样也是以那两兄弟为之终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宿命带来了这个地方,只要我们帮你们度过了劫难,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殷子候道。
桃仙子道:“根据前几的情况,确实是如此。二位公子的出现意味着劫难已经开始,而公子正是能了结这个灾难挽救天庭的人。”
殷子戎道:“那仙子姐姐快告诉我们劫难是什么,我们好快点解决它快点回去。”在殷子戎的印象当中,这就像是游戏里面勇者都魔王的故事,到最后正义的一方必然会获胜。
桃仙子摇头道:“且先不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一的劫难会是什么,就算知道了,以公子现在的凡人之躯和能力是也不可能成功的。”
殷子候一直思索着,最后他道:“我们为什么要帮你们消除这个劫难?我们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这样做我们又有什么好。我不干,你赶快送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面对殷子候无情的话语,桃仙子道:“公子也还是一样的性子啊,不顾别人的死活。”桃仙子这话却没有责怪的意思,“不过,命运既然安排了公子来到这里,公子就再也脱不开身了。不管怎样反抗,公子最后还是会担起这个担子来的。”
“更何况,送公子回去并不是小仙力所能及的事情,等一切尘埃落定,公子自然可以回去了。而且,公子难道不管你弟弟的死活了吗?”
殷子候闻言往殷子戎的方向看去,可方才殷子戎站着的地方此刻竟踪迹全无。殷子候连忙环视整个地方,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殷子戎的身影。
“你把子戎藏哪里去了?!”殷子候闻言道,“不要以为你是神仙我就不敢反抗,就算打不过你我也会尽力一搏。”
桃仙子绝色妆容上泛起一阵苦笑,叹气道:“公子,桃怎么会害公子呢。公子对桃有再生之恩,桃害谁也不会害公子啊。”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上一辈子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只要公子得回神力,自然就会记起来桃所言句句是真。”
“哼,子戎呢?”
桃仙子有一个弹指,殷子戎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一直站着的位置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子候问桃仙子道。
殷子戎知道刚才殷子候又看不见他了,也忙看向桃仙子,讨巧道:“仙子姐姐,我到底怎么了?”
桃仙子道:“其实……公子来到这边的时候被分散了,但是由于公子手紧紧地拉着他,因了你们的羁绊,公子虽然没有拉住他的肉身,但却拉住了他的魂魄。所以才导致了他魂身分离。子戎公子现在算是一个游魂。”
“你……你的意思是我变成鬼了!”殷子戎瞪大双眼,没有办法接受他居然已经死了的事实。
“你是神仙,起死回生这种小事还是办的到的吧?”殷子候镇静地问道。
桃仙子低头道:“小仙哪有那个本事,不过玉帝早知此事,已经派人找到了公子的身体并好好地保存着。只要公子的魂魄归位便可复活过来。”
“那我的身体在哪里?”
“公子的身体落在了王屋山越棠真君的道场。公子还须亲自前往。”
“玉帝本事应该是最大的了吧,他为什么不把子戎的身体直接给我们送过来,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殷子候讥道。
桃仙子道:“这也是对两位公子的一番考验。”
殷子候一听这话,不高兴道:“呵,他们还要考验一番。本公子还没有兴趣去替他们化解什么天劫!你们神仙不是有本事得很吗,还要我们帮忙干什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一个弹指不就化解了。”
殷子戎拉拉殷子候,本来殷子候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不会公然和别人翻脸。但想来这件事真的惹怒到他了,才让他这么不假辞色。殷子候不怕,可殷子戎还怕呢,也不能说是怕吧,从小的教育让他对神仙总会有股敬畏的意思。
桃仙子好脾气地道:“公子莫动怒,桃知道公子有气。这是为神佛的劫难,纵然玉帝和佛祖的本事再厉害,也难逃此劫。天上地下,没有人能阻止这场劫难的发生,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只有二位公子才能解救整个天庭,如果不然……天庭尽毁,神佛全灭。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你们死不死关我何事。”殷子候不为所动道。
“殷子候,你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与殷子候相反,殷子戎却对这件事十分得有兴趣。
“你有怜悯之心你自己去当英雄好了,不用扯上我。”
“你!”殷子戎没想到殷子候竟然如此说话,气道:“好,自己去就自己去!”
“仙子姐姐,还麻烦你告诉我王屋山怎么走?”
桃仙子见两兄弟吵架有些为难,道:“桃就知道子戎公子定会一肩担起这个责任,桃先在这里代替天上地下所有的神仙谢过了。只是,就算子戎公子肯相助,没有子候公子的力量也是无济于事。”
“只有你们两兄弟的力量联合起来,才能战胜那个未知的劫难。这是宿命,也是前几神佛之劫的经验。”桃仙子解释道。
殷子戎没有办法,看看把头别向一边根本不看他们的殷子候,对桃仙子道:“仙子姐姐放心,我尽力劝劝他的。”
桃仙子点点头,识时务地走远了些。
殷子戎挪到殷子候跟前,“哥。”
“哼,现在知道我是你哥了?”殷子候其实也不是生殷子戎的气,他只是对他没有办法掌握的现状有些焦躁。
“嘿嘿,你本来就是我堂哥嘛。”殷子戎讨好道:“你刚才也听见了,她那意思分明就是我们不帮他们我们就回不去了。而且我都这样了还让我怎么回去啊?你不会真的扔下我一个人走吧?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
不用他说,殷子候也知道殷子戎现在这种半透明的状态是暂时的,会失效的。只有找回身体才是万全之策。
“我要是一个人回去,叔叔婶婶还不把我给活剥了。算了,先帮你找回身体再说吧,说不定过不就沐咎他们就会找来带我们回去了。”殷子候叹了口气,“而且你也说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可信谁不能信,我们通通都不知道。我们是兄弟,现在能信的也就只有彼此了。”
“那你是答应了?”
“嗯。”
殷子戎高兴地把桃仙子叫了过来,告诉她殷子候答应了。随后,桃仙子指引了他们去王屋山的路。因为这算是对这两兄弟的一个考验,桃仙子没法陪同前往。但此行一路诸多凶险,桃仙子受命教导殷子候三样法术,以做防身保命之用。
第一样是化魂成气之术,这个法术可以帮助殷子戎的魂魄化成一团气,这样便肉眼可辨了。而且殷子候是魂体,不能长时间没有依附之物否则三魂七魄散尽,可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这第二样本事是草木皆兵之术。就是随手这一草木插于地上,念动咒语即可成兵。必要的时候可助他们抵挡一阵,当然,这种阵法遇见高手就完全没有用了。
殷子候了一个时辰学会了这两个法术,殷子戎在旁边看着眼馋,奈何他现在连人都不是,什么都学不了。
这会儿他看殷子候把前两个法术都学完了,殷子戎在一边兴奋道:“仙子姐姐,你下一个要教他的是不是腾云驾雾的法术?”
桃仙子摇头道:“子候公子现在乃是凡人之躯,就算知道如何腾云驾雾也维持不久,最多也只是达到了飞檐走壁的效果。”
殷子戎沮丧道:“那仙子姐姐要教他什么?”
桃仙子凝着秀眉想了想道:“玉帝没有明说,让小仙自己看着办。小仙已是也不知道什么比较派得上用场。公子,你想学什么?”
殷子候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仙家有什么法术啊。所以他说道:“不如你就教我腾云驾雾之术吧,能飞檐走壁也不错。”
桃仙子只好应了殷子候的要求,将腾云驾雾的要诀教给了他。最后,桃仙子依依不舍地送殷子候和殷子戎上路。
“桃不能相陪,公子路上千万要小心。务必在一个月之内让子戎公子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内,否则魂魄就会消散。”
“知道了。”
“对了……还有……”桃仙子有些不好开口,“关于越棠真君……”
“仙子姐姐但说无妨。”
“越棠真君在天界是出了名的……爱好美色。”
“那又怎样?”殷子候道。
“问题在于,不管是人是物,越棠真君都会搜为己有。”
“喜欢美丽的东西是人的天性,没有什么错啊。”殷子戎赞同道。
殷子候却比殷子戎多想了一层,他看向桃仙子道:“难道……”
桃仙子点点头:“正如公子所想。”
殷子戎好奇道:“你想到什么了?”
殷子候随意地道:“说白了就是这个越棠真君说不定会有恋尸癖,要是他一不小心看上你了,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桃仙子道:“子候公子说得不错,因为这是有前例的。桃担心的也是这个。”
殷子戎不在意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漂亮的女的,那个什么越棠真君要我的身体做什么。”
桃仙子委婉地吐出几个字道:“越棠真君……男女不忌,妖怪神仙也不忌,只要长得好看的。”
殷子戎终于脸色一白,他的脑袋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那个什么越棠真君在对着他的身体,做出一系列的变态事宜了。
殷子戎赶紧拉着殷子候飞奔而去,他怕去晚了,那个好色的越棠真君真的对他的身体做出什么来的话就糟糕了!
桃仙子无限不舍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良久,才会天庭复命去了。
第六章 有道士当然要抓鬼
热闹非凡的集市,杂耍的、卖胭脂水粉姑娘佩饰的、好吃的、好玩的,真真是应有尽有。人群拥挤,虽不至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但也是人声鼎沸了。看来这里地方小人却不少。
一位眼尖的摊贩瞅准一个年轻的公子,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公子,您留留步,来看看我这字画。一看您就是个风雅的人,我在这摆了一早上的摊了,也就公子您有身份有气质能看得
出我这话的来头。”
年轻公子的宽大的衣袖内忽然动了一动,年轻公子停下脚步朝那字画摊走了过去。边走边轻声嘀咕道:“一早上你都看了多少东西了,就不能给我安分一点。”
摊贩看见人真的被他吸引过来了,更加卖力地道:“公子您瞧,咱这可都是正品真迹啊。您瞧这幅美人图,可是前朝皇帝的亲笔画啊。也就只有宫中才有如此美人。公子买回家挂墙上
多赏心悦目。”
殷子候面无表情地看着各式各样的美人图,心想要是这里挂的是美男图他说不定还会看上几眼。他是没反应,他袖子里的殷子戎却不停地在动,显然是意见多多。但奈何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摊贩却注意到了殷子候的衣袖,好奇地往他的衣袖里面看去。殷子候立即甩身离开。走到无人,殷子候把殷子戎从袖中拿了出来,却是球状大小的一团白色气体。
话说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换了个造型下了阊阖,前往王屋山。殷子候便施展了他学的第一个法术,把殷子戎化成了一股可以看得见的气。不过殷子戎讲话殷子候还是听不见的,但好歹能看得到团影子了不是,不用担心人走着走着就走丢了。而且,极其方便随身携带。
只不过这二人第一来到这个地方,对什么都稀奇得很。殷子戎就不用说了,连殷子候也满怀兴趣。两人的脚程就慢了下来。本来一路不停地赶路的话有半个月也就到达王屋山了,但照两兄弟这么赶路,少不得再拖个几天。
球状的殷子戎从殷子候的袖中出来之后变化作了人形,当个球实在不是很习惯。不过他方便了,殷子候却看不见人了。只能用手拉着殷子戎,要不然感觉上在对着空气讲话,怪怪的。
殷子戎拉着殷子候蹲下,握着殷子候的手指在沙地上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
──走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没玩够呢。
殷子候听不到殷子戎的声音,而殷子戎除了触碰的到殷子候之外其它什么都碰不到。两人好不容易才想出来这么个办法。要不然,二人一路上都没法交流,不是殷子候憋死就是殷子戎憋死。
殷子候准确地斜睨了一眼虚空中殷子戎的存在,道:“要是一个月之内赶不到王屋山,你就死定了。”
殷子戎自知理不再他这边,也不再争辩,写下:也是,等拿回身体玩起来更有意思。
殷子戎拉起殷子候就往前走,殷子候赶上几步道:“喂,你快变回去。”看不见人殷子候总要多操心。
殷子戎嘀咕道:“变成一团气你不也还是看不见人。”想想殷子候根本听不见他的说话,殷子戎无奈,只好又变作了一团气。
殷子候满意地把那个小球装进自己的衣袖,踏步向前走去。这是他们到的第一个人烟多的地方,殷子候想着到市集去买匹马加快两人的脚程。
“这位公子请留步。”
殷子候正埋着头快步地走路,忽然有人挡在了他的身前。殷子候低头,是个道士。只是这道士才刚及殷子候胸口这么高,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殷子候揣摩着大概也就十五六吧。
殷子候正经地还了一个道礼,疑惑道:“道长有何指教?”
小道士人虽小,却老成地一挥拂尘,正经地道:“看公子面向也是个富贵明智之人,怎么竟做出如此自引祸端之事。”
殷子候觉得这小道士是想坑蒙拐骗,藏在殷子候袖子里的殷子戎却听得兴致盎然。反正横竖他是不需要去和这看上去年纪小小却很难缠很认死理的道士去纠缠。
殷子候面带微笑道:“不明白道长在说什么,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殷子候刚往左跨了一步,那小道士也往左跨了一步,又挡住了殷子候的去路。
殷子候心中不快,拉下脸来。
小道士权作没瞧见殷子候的脸色,声音老气横秋地道:“非也非也,公子怎么会不晓得贫道在说什么。”
殷子候忽然一副了悟的神色,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道士:“道长,在下实在有事不方便听到长的高言,这点银子权作茶水费了。”
小道士推开殷子候的手,摇头道:“非也非也,贫道可不是来化缘的。”
小道士有些着恼,殷子候看着这娃娃脸却直想笑。其实殷子戎早就笑出声来了。
“贫道久不下山,近日和公子相遇也是有缘,奉劝公子一句,人、鬼、殊、途。”小道士精光乍现的双眸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殷子候的袖子。
藏在袖中的殷子戎只觉得浑身一震、警铃大作。这小道士好像看得见他一样,那一眼直直地对上了殷子戎的眼睛。而且,眼神不善。
殷子候后退一步,侧过身挡住另一边袖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恕不奉陪。”
殷子候大步离去,道士这没有再相阻拦,望着殷子候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晚,殷子候找了家客栈投宿。关上门后殷子候急匆匆地把殷子戎放了出来,然后从另一个袖口里面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摆在桌上。
“子戎,你赶紧进到这木偶中去。”殷子候心里对白天碰上的那个小道士还是惴惴不安,所以一甩开那个道士之后他就买了一个木偶。本来以为没这么快用到的。
桃仙子曾告诉他,殷子戎需要隔几天便依附到一样东西上头,既可以凝固他的魂魄,也可以摈除他的鬼气。要是在天地间游荡太久,鬼气缠身,想回去可就真不容易了。
殷子候想那道士可能有点道行,能见鬼抓鬼。但只要消了殷子戎的鬼气,谅那道士也找不到他们。
殷子戎正想顺着殷子候的咒语进到木偶中去,却听窗外有一声道:“没想到公子你居然还会人偶之术,贫道真是看走眼了。”
窗户被从外面打开,小道士盘着腿悬空飘进了房间里。
殷子候把殷子戎拉到身后,仔细打量那个道士。但看他一脸稚嫩十六七的模样,但隐隐地一派仙风道骨。看来修道至少已经略有小成,年纪轻轻就能修得人家七八十岁才能修到的样子,不可小觑。
娃娃脸道士徐徐落下,拍了拍袍子起身站了起来,娃娃脸上神色一凛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殷子候道:“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们?!”
“贫道亢桑子,公子不要和贫道打马虎眼了。你身后这人已经不是人了,人鬼殊途,公子不要执着。”
殷子候放开殷子戎,走到桌边坐在了亢桑子的对面道:“既然被你看见了,道长你想怎么样?”
别看殷子候现在一副好打商量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想着如何对这道士下手了。
殷子戎化成球停在了殷子候的手边,警惕地瞪着亢桑子。
“人死则尘归尘土归土,你弟弟留在阳间也只会害人害己。今日这事叫贫道撞上了,贫道就大发善心送他一程好了。”亢桑子自诩好心热情地说道。
这道士打的主意就是要抓鬼呗,这要是抓的是别的什么孤魂野鬼殷子候还乐得看场戏,可这只鬼不是别人,是殷子戎。要是魂魄真被这道士抓走了,那可真就死得干净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亢桑子道:“这位公子请放心,一切交给贫道就行了。贫道打从入道那天起,这往生经早就念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
殷子候不理会亢桑子抓过小球就向门口走去,可在手碰到门的那一刹那被弹了回来,摔倒在地。
“我靠,痛死我了!”殷子戎惨叫一声,殷子候好死不死落地的时候压在了他的身上。不过,鬼也会痛的吗?殷子戎只是习惯性地惨叫而已。
亢桑子仍坐在桌边一步未动,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公子不要记着走嘛,别看贫道人小,本事确实可以信得过的。让我来超度令弟,绝对没有问题的。”
殷子候警惕地瞪着亢桑子,道:“我们兄弟二人并非奸恶之人,道长何苦为难我们。”殷子候见逃脱不了,便循循善诱。
亢桑子道:“非也非也,我正是看公子一身纯正之气才出手相助,希望公子不要行将踏错。要是作恶之人,贫道早就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去了。”
殷子候道:“道长,你抓的是孤魂野鬼,可我弟弟还没有死,我这是要带他的魂回去救命。”
“许多人都认为只要魂魄归位了就能起死回生,非也非也,哪有这么容易。就算真成功了,那也是行尸走肉,再非世上之人。行尸走肉之人会食人肉喝人血,公子,你不要执迷不悟。快将令弟的魂魄交于我超度,好让他早日安歇。我看令弟因故才枉死,这样的人来世可以托生个好人家,公子还是不要耽误令弟的好来生才是。”
“道长有所不知,” 殷子戎的身体由神仙施力保存着,自然就不会有那些后果。只是这些却不能告诉这个道士。“在下偶然得到另一位得道的道长教导,学会了保存尸身之法,舍弟却是可以还阳。”
亢桑子哧笑一声:“哦?是哪个道士这么有本事。连身为亢桑子的我都不知道这么厉害的法子。”
这倒不是亢桑子自大,而是这亢桑子在道界却是是鼎鼎有名的。别看他现在才十五六,毛都还没长齐的模样。但他修道其实已有几百年,道家的长生不老之术已有所成才看起来这幅年轻的模样。他可以说是现今天下所有道士的祖师爷了。所以,要有保存尸身这样的道术他没有理由会不知道。
殷子候见此人胡搅蛮缠定时不肯轻易罢休,遂发狠道:“臭道士,你到底想怎么样?!人我是不会给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亢桑子淡淡道:“这位公子,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贫道不客气了。”
第七章 有仙就会有妖
殷子候严阵以待,脑子急速地转动起来,想要想出个办法逃离此地。以他所学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眼前的道士,只要有机会逃出这间房子他和殷子戎或许还有的救。
亢桑子慢慢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慢慢地理了理道袍,再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向殷子候。殷子候莫名地觉得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公子,贫道再给你最后一机会,走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哦。有多少人请我出山我都不干的。”亢桑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殷子候看见自己及肩高的地方停着的一团小球开始一明一暗忽闪忽闪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是殷子戎情绪过分激动,在对那道士破口大骂而已。
“你这什么瞎了眼的小道士,人长得矮也就算了,眼睛也是瞎的吗?!黑白不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抓我!”殷子戎骂道。
亢桑子的娃娃脸寒了下来,他最恨人家说他小!亢桑子慢慢走近二人,他本就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鬼魂超度了,现在更是没有肯能劝得了他了。
殷子候看亢桑子来者不善,眼光瞄着桌上的一筒筷子,当机立断抄起筷子往地上一倒,口中极快地念起了草木皆兵的咒语。
但见那筷子在落地的时候急速地生长了起来,发芽成叶,一眨眼间就成了茂密的丛林,挡在了殷子候的身前。
殷子候抓过殷子戎往门口冲去,这回再没有东西挡住他们的去路。两人轻易地便跑出了客栈,殷子候展开身形急速地奔走。两旁的倒影刷刷地往后退着。看来就算达不到腾云驾雾的境界,但好歹是比一般的轻功快上很多很多了。
殷子候也没有想过如此便轻易地甩开了那个道士,他只盼着时间够让他想到个办法保住子戎。
不一会儿亢桑子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但还有一段距离。亢桑子修道多年,但一直却没有圆满,他这腾云驾雾之术最多是在身形不动的时候能腾空而起。像这样奔走着的话效果也就和殷子候的差不多。所以暂时殷子候还是安全的。
亢桑子追了一会儿见自己和殷子候的距离还是差不多,一个掌风蕴含着神力就打了过去。殷子候没有防备,硬生生地吃了一记。脚下缓了一缓,但很快就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速度。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殷子戎知道殷子候受了伤,忙焦急地问道。但殷子候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话,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咒骂着后面的道士,因为亢桑子是听得见他的话的。
殷子候咬着牙,背上火辣辣的一片。痛倒是不痛,就是越来越有一股晕眩感。想来是那道士做了什么手脚。
亢桑子已经算是一脚踏进神仙的大门了,但终究不是神仙。他的道术需要体力的支持,飞奔了这么久倒是有离殷子候越来越远的趋势。他干脆慢慢地停了下来,反正只要循着那只鬼的气味他就能再找到他们。这个时候保存些道法和体力是好的。
殷子候不知道飞奔了多久,直到眼前的景物开始一变二二变四地在眼前晃荡,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庙。殷子候才刚踏进去一只脚就再也支持不住,向前倒了下去。
殷子戎从殷子候的袖中出来,化成人形把殷子候抱了进去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心中暗自庆幸至少还能触碰到人把人抱起来。
此时天色昏暗,门外的风刮了。这个天气虽然不冷,但殷子戎还是前去想把门给关上。可是他除了殷子候之外根本什么都碰不到。殷子戎反复地把手从门板上穿过去好几之后终于气馁地回到殷子候的边上坐下。
殷子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庙,没什么香火的样子。案上供奉的神仙雕塑丈高八尺,手持一柄宝剑……赫赫生威。宝剑上刻着几个字──月上吴钩。想来是剑的名字。天色昏暗,殷子戎也不想出去看看这到底是哪路子神仙的庙宇。
殷子戎坐回殷子候的身边,看他额上出汗,顺手便替他擦了。他检查了一下殷子候的背部,没有流血,只是有点瘀血。殷子戎动手给他揉了几下,结果却把殷子候给痛醒了。
殷子候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环顾四周,见是在他晕倒前看到的庙宇就安心了。他朝虚空中道:“你在哪里?”
殷子戎识相地走到他身边抓住殷子候的手表明自己的方位。
“你没事吧?”
殷子戎牵起殷子候的手指在地上写自己没事。殷子戎的心里有点心酸,他们何曾于如此糟糕的境地。殷子候是被他连累的,殷子戎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
“扶我坐起来。”殷子候的背靠着地压着伤口很不舒服。
殷子戎听话地把人扶起来想让他靠在香案上,但殷子候表示自己只要这么坐着就可以了。
殷子候看了看案上的神仙一眼,道:“你们这帮神仙不是能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的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佛给我们的考验?也不知道这庙里是哪路神仙,但你若听见我的话就转告玉帝,老子我不干了!”
殷子戎坐在旁边什么都没说,殷子戎想说的并不是这些。他和殷子候性格不同,从小只要有人拜托殷子候做的事情只要不是殷子候厌恶的事情他都会答应下来,只要是这事情对他有好。可以说,殷子候其实是一个冷血又自私的人。他没有什么要救济天下关爱世人无私奉献的心思,只要触犯到他的利益,他就会丝毫不留情面地甩开。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至少在大部分的人的眼里,殷子候是一个脾气温和有求必应的好人。
好人,多么可笑的字眼。殷子候自己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嗤笑了一声。殷子候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因为他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所以,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也可以被列为一个好人吧。
殷子戎本来不信鬼神,但此经历的种种让他有生以来的观念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先不管做不做什么拯救仙界的事情,既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存在,为什么他们却要袖手旁观呢?
透过大开的门,外头月色如水星光嘹亮。殷子候渐渐睡着了,头一歪,倒在殷子戎的肩上。或许是因为没有身体的关系,殷子戎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困。他就这么让殷子候靠着,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鲜感这么快就已经全没有了。
忽然,殷子候警醒,低声道:“有人过来来了。可能是那蠢道士追来了。子戎,你快走。”
殷子戎摇摇头,拉着殷子候的手在地上快速地写道:不走。
殷子候恼道:“那道士要抓的人是你,你不跑就来不及了。”
爱抓就抓,我就不信满天神佛会放着不管。我们不是对他们有用的吗
殷子候语重心长道:“子戎,求神不如求己啊。”
我不走,大不了一起死。
殷子候见殷子戎心意已决,想到就算子戎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也难保不会被道士追上。既然他们是兄弟,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好歹死也死在一起。
于是二人相互搀扶着向门外走去。
“大王,这里有个人。”殷子候和殷子戎刚走出门口就被人在一瞬间扣住了。看到不是亢桑子,二人放下心来。
但眼前的这个脸上毛茸茸,手也毛茸茸,还有跟尾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东西显然不会是人。
既然这个世界有神仙,就自然会有妖怪了。
“我就说闻到附近有人味儿嘛,这里好久没有人来了,今天正好大饱口福。”
妖怪头子走过来打量了殷子候一番,留着口水道:“不错不错,细皮嫩肉的。小的们,还不把人给绑回去洗干净了好下锅。”
殷子候苦笑不得,不知道是被亢桑子找到运气比较差,还是即将做了妖怪的腹中食运气比较差。但好歹妖怪是不吃鬼的,子戎算是安全了。显然那些妖怪看不见殷子戎。
殷子候被捆地结结实实地带走了。
第八章 求神不如求己?
殷子候被妖怪们蒙着眼睛捆成麻团扔在了地上,他虽然看不见山洞的模样,但却闻到一股动物的腥味。看来这群妖怪们不是很爱打扫自己窝。
妖怪们撇下殷子候只留下一个看守的,其余的都推推搡搡地拾柴烧水去了。
殷子戎凑到殷子候的身边,替他拉开了遮住眼睛的带子。殷子候看见眼前没人,而那人的触感却还停留在他的身上,于是他知道殷子戎是跟着他一起来了。
随后殷子戎又替殷子候松了松身上的绳子,他不敢全揭开,怕被妖怪发现了。
殷子戎有些焦急,眼看着妖怪们把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可这个山洞里面全都是妖怪,他们没可能光明正大地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出去。殷子戎懊恼自己的没用,一路上净是他连累殷
子候。
“启禀大王,锅已经烧开了。”
“好,抬进去烫烫就捞上来分吃了吧。”
“是。”
眼看着几个妖怪走过来要抬人了,殷子戎急得没有办法。
忽然有个小妖跌跌撞撞地冲进洞来,边叫道:“禀大王──!洞外有个道士打进来了。已经把我们好几个兄弟打回原形了。”
“哪里来的道士,竟然敢在我门口撒野,待我瞧瞧去。”一众小妖哪里还顾得上吃殷子候,都跟着妖怪头子上外头去了。只留下一个小妖守着。
殷子戎完全解开殷子候的绳子,殷子候悄悄地靠近小妖一掌把它劈晕了。
殷子候来不及跟殷子戎多说,把他化作球状揣在怀里就寻后门遁去了。
这个妖怪山头的后山竟然是个悬崖峭壁!殷子候站在峭壁前咬牙切齿。
山下有道士,往上却无路可走。真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只不过被些小妖怪耽搁了一会儿公子就跑到这里来了,动作还真是快啊。”亢桑子那令两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从后面传了来。
殷子候回过身面对着此人,风呼呼地刮来。
“无量寿福。”亢桑子口中宣了个道号道,“公子青骨奇佳,何不放下执念随我入山修道,加以时日必定能够修成正果。我亢桑子要收徒弟那可是那人修来的福气,公子你可要好好地想清楚了。”
殷子候哼了一声:“收我做徒弟?我看还是我收你做儿子吧。”
亢桑子的娃娃脸瞬间沈了下来,枉他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解他,这人竟然不识好歹!
殷子戎道:“我们与你无怨无仇,有什么事都和你这道士没有关系吧,你何苦要紧缠着我们?”
“我入山的第一天师傅就教导我,凡是遇着妖魔鬼怪切不可任其祸乱世间。所以今日既然叫我碰上了,我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亢桑子一张娃娃脸认真地道。
“你师父也是个迂脑子,难道妖魔鬼怪不分好坏他统统都要你全杀了吗?”殷子候道。
“不许你说我师傅坏话。”
“你师父让你杀妖魔鬼怪,难道你连人也要杀吗?有本事你今日就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殷子候瞪着亢桑子道。
“哼,”亢桑子冷哼一声,忽然笑道:“贫道当然不会对人下手,但贫道有的是方法。你们爱跑就继续跑啊,我看你们跑得到什么时候。你总有一天会厌倦了逃命,到时你就会乖乖地把那个鬼魂交给贫道了。”
殷子候看了看身后,云雾缭绕的山崖。一发狠,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殷子候从怀里掏出小球,一扬手一张嘴,将殷子戎吞吃了入腹。
“你……你要干什么?!”亢桑子大惊,显然没有想到殷子候会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最会害死你自己的!”
殷子候毫不在意地冷笑道:“我看现在你有什么本事来追我们,有本事你就追到地狱黄泉里来啊!”
殷子候一笑,纵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万丈渊之中。
“你……!”亢桑子急忙奔到悬崖边,可根本就来不及拉住殷子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掉了下去。
忽然峭壁下传来一声虎啸,烟雾缭绕的悬崖下飞上来一只巨大的猛虎,载着刚刚跳下去的殷子候从亢桑子的眼前飞了过去。
侥幸不死的殷子候听见亢桑子在下方气得直跳脚的声音:“好一个小子,竟敢设计骗我。没想到你在山崖下竟然藏了一只神虎!你们等着,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给超度了!!”
那猛虎在空中盘旋了一番向远飞去了。
殷子候被猛虎甩到地上,在地上滚了滚才停了下来。然后他眼看着巨虎慢慢地缩小,最后成了一只小猫般大小。
小猫瞄瞄地叫了几声,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门去了。殷子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庙宇。殷子候好奇地跟在猫后面走了进去。
庙内有一人负手而立,长头从头顶玉冠上垂泻而下,月白色的华衣上有流光婉转。
那人回身,面如冠玉,容眸流盼,神姿清发,令人一见之下神具醉止。
其神如月,其质如华。
若非性别是男子,殷子候几误以为此人乃是月宫仙子。
殷子候的眼睛被此人着着实实地晃了一把。这也不能怪殷子候,谁让他本来就是比较会欣赏男人的嘛。
不过殷子候可没有上前做那登徒子,而是恭谨地拱手道:“敢问仙君是哪路神仙?”这身量这气度,殷子候要再认不出眼前的这人是个神仙就是瞎子了。
那位神仙没有看殷子候一眼,也不知道是不屑还是本来就这样。
“此庙供奉的即是本君。”那人淡淡道。
既然他不肯细说,殷子候也不多问,转而说道:“多谢仙君相救。”
那位神仙终于瞟了一眼殷子候道:“哦?尔昨晚骂玉帝骂神仙不是骂得很高兴吗?如何会稀罕被神仙救了?”
殷子候丝毫不脸红道:“我确实不需要仙君相救。不过,仙君的救命之恩已成既定的事实,我殷子候不会以怨报恩。”
殷子候面上对这个神仙恭恭敬敬的,心里早就把他腹诽了好几遍了。殷子候本来打着主意,从悬崖上跳下去的话,他的腾云驾雾之术虽然腾空飞不起来,但若是借助从高跳下去的力道,至少可以缓解下坠的冲击力。平安降落在崖底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样一来,那个娃娃脸道士就会以为他们两个已经死了,从而不会再缠着他们了。
谁想得到,这个神仙做了一把好事,反倒帮了倒忙!
当真是求神不如求己!
“本君今日方才听见尔和尔弟弟的祷求,是已来晚了些。”
“是玉帝让仙君前来救我们兄弟俩的?”
神仙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你们和天庭有关系?早知本君就不救了。”
声音虽小,但殷子候还是听见了。看来只是这个地方的一个地仙,和天庭没什么联系的。
“既然仙君和天庭没有关系,近日救命之恩殷子候他日再报。我们兄弟俩急着赶路,就此别过。”
“慢着,”这位神仙依然不看殷子候一眼,也不知道他的目光到底落在何了。“尔吞食了弟弟的魂魄,尔以为会什么事都没有吗?”
就像为了应证这话似的,殷子候蓦然腹中绞痛,身子支持不住,软倒在地。殷子候痛得直打滚,豆大的汗珠沿着额际如暴雨般滴落。可还没有完,不一会儿殷子候觉得一股凉意由腹部而生,稍稍缓解了疼痛。但随之又生出了一股火热,半边身子发凉半边身子火热。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腹脏内不但痛还有一阵麻痒。
殷子候动弹不得,唇上血色全无被咬得发白,忍耐着好不容易开口,声音颤抖道:“这……这事怎么……回事……?”
那神仙任由殷子候躺在地上痛苦,施施然道:“鬼魂阴气极重,尔以为吞下去是好玩的吗?”
此时,在殷子候腹中的殷子戎感应到殷子候的情况,叫道:“你快把我吐出来啊!”
“不行。我要是把你吐出来,要是那臭道士再找上门来怎么办。”殷子候拒绝道。
“你……你听得见我说话了!?”殷子戎惊喜道。
殷子候也反应过来,不过,也不能算是他听见了。他依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只是感应到了殷子戎的话而已。
“你听得见就好,那你快点把我吐出来听到没有!!”殷子戎就差抓着殷子候的衣襟大吼了。
“吵死了。”殷子候不耐烦道,要知道他忍痛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却还要听殷子戎的聒噪,更是痛上加痛。
仙君道:“本君可帮尔把魂魄拿出来。”
殷子候拒绝道:“多谢美意,不用了。”
殷子候是打定主意不会把殷子戎吐出来的,现在那亢桑子知道他们两个没有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来呢。只要殷子戎还在他的身体里,除非殷子候自愿,那道士就没可能强夺了
去。
“尔真不要本君帮你拿出来?”神仙又问了一遍确定道,“就算每夜子时尔都会这样痛不欲生,而且一日比一日更痛?”
殷子候咬着牙道:“这个就不劳仙君操心了。”
“殷子候!你是不是傻了!”殷子戎听见殷子候的话气得大叫,“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没这么快死,”殷子候皱眉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吵死了。”
殷子戎怕自己真的给殷子候带来更大的痛苦不敢再大声吼叫,只能同殷子候一样咬着唇忍耐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殷子候感觉到体内的寒热之气渐渐地散去了,随后疼痛和麻痒也渐渐地变轻了。又过一炷香时间,殷子候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又恢复了原来的精神。
殷子戎也似有所感,此时才温言出声道:“怎么样?你好点了没有?”
“一点也不痛了。”
那位仙君见殷子候已经没事了,对他道:“那道士寻来了,尔等快快离去吧。”
这话听得殷子候心里一惊,这个小道士果然不是好甩开。心里不禁又为这位仙君的多管闲事而腹诽了一番。
殷子候道:“仙君救人救到底,可否送我们一程?”
仙君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要去往何?”
“王屋山。”
“王屋山……?”仙君咀嚼着这个地名道:“可是越棠真君道场?”
“正是。”
“既然是别个神仙的道场,本君也无法直接将你送过去,不过可以把你送到山外你再自行进山吧。”
“足以。多谢仙君。”殷子候高兴道。这一送,可不知省了殷子候多少路程。
“……本君再送尔一句话,越棠真君此人……喜好古怪,切要小心。”仙君和这两兄弟聊了良久,心下略有好感,遂好心提醒道。
“多谢仙君。”殷子候磕头拜别。
仙君一挥衣袖,殷子候顿时化作了一道光往东南方向而去。
第九章 入口容易出口难
殷子候一个闪神,再睁开眼时人已经身在了茫茫青山中。
殷子候知道此山就是王屋山了,只是这越棠真君住在山中何找起来看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殷子候叫了两声子戎,结果却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心下急了,怕出了什么事。其实殷子戎这个时候正好好地待在殷子候的体内,只不过他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当然也就听不见
殷子候的声音了。
殷子候急了一会儿,想到沐咎曾和他说过,鬼在子时阴气最重,到时能量大增。说不定子戎只是要等到晚上就可以和他说话了。于是殷子候暂时安下心来找人。
话说这越棠真君是个喜好美丽事物的神仙,自然他的道场也是难得的漂亮地方。比之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刚来这个世界时所在的阊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人间仙境这个词也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
天上飞鸟、地上走兽、水中游鱼,皆安祥和乐地相着。而且各飞禽走兽长得都很漂亮,
像足了它们的主子。
殷子候在大山里面转悠了半天没有找着个出路来,到哪都被一群珍奇异兽包围着,要不就是被奇碧草环绕着,晃得眼睛都了。
天色灰暗下来,林中的鸟兽们都三三两两地回巢了。殷子候也走得累了,干脆燃起了一堆篝火歇息。殷子候找了半天才抓了一只看起来像是野鸡的飞禽烤了来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殷子候捡了块干净点的地方躺了下来,睡不着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想着等帮殷子戎找回了自己的身体,他们俩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他虽然算是半答应了拯救什么天界,但那也只是等待可以回去之前的权宜之计。他对做什么救世救民的大英雄可没什么兴趣。
殷子候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月亮渐渐上了中天。
子时到了。
殷子候的脏腑骤然像针刺一般痛了起来,浑身肌肉顿时紧绷。殷子候紧咬着牙关不出声,因为他知道殷子戎听得见。身体时冷时热,要不就是半边冷半边热,不管哪样都不好受。
“你是不是又开始痛了?”殷子戎虽然没有听见殷子候的任何呻吟声,但是他在殷子候的体内感觉到有点奇怪,所以他开口问道。
殷子候不答话,要是他回答了殷子戎的话其不就事告诉他,他现在听得见他讲话嘛。
殷子戎可也不是这么好骗的:“殷子候!你别想骗我,我知道现在差不多到子时了!”
随着一声轻叹,忍耐着疼痛的闷哼声也随之泄露了出来。
殷子戎听了心下越发的难过,道:“你……你快把我吐出来。现在那臭道士不可能追得上我们了,我们安全了。”
殷子候头大豆大的汗珠地落在了草地上,苦笑道:“你以为我傻的吗,我当然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殷子候的苦笑因为疼痛走了音变了样:“我没办法吐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殷子戎追问道。
“西游记看过吧?”
“……当然。”殷子戎不明白殷子候为什么突然之间扯到西游记身上去了,但他还是回答道。
“其中有一回铁扇公主不是把孙悟空吞进肚中后来出来了么,我也是和它那学的。谁想到……哼,”这一声哼殷子候是痛的,“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孙悟空本事大,铁扇公主也是神仙,孙悟空要自己飞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我把你吞进肚中……你根本就是一团气,连身体都没有……鬼气入体……相当于被你占了躯壳。”
殷子候后悔道:“真是的,早知道这样当时就让那个仙君帮我拿出来了……”
殷子戎道:“那怎么办?你会怎么样?!”
殷子候轻描淡写道:“阳气渐衰,这个躯壳就完全归你所有喽。虽然不是你自己的身体,但好歹你哥哥我长得也不还不错,跟你也有几分相像,你就凑合着下半辈子用我这个身体吧。”
殷子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理解了殷子候话中的意思。顿时惊跳了起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殷子候,你给我说清楚!”
“我现在喘口气都痛,你还要让我再说一遍,成心折磨我哪。”殷子候开玩笑道。不过身体确实已经是痛不可耐了,意识像是随时会离他远去。
好一会儿殷子戎都没有动静。
殷子候痛迷糊了一会儿,神智清明了一点。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不确定道:“子戎……你该不会……在哭吧?”
“哭?大爷三岁以后就没哭过。”殷子戎细细辨听之下就能发觉有些哽咽的声音低低传来。
“是是,我知道。”殷子候忍不住偷笑。
他这个堂弟的性子他是了解的,看谁顺眼就给谁好脸色,一个看不顺眼就连一个微笑也欠奉。此刻大概是觉得亏欠了自己很多,在替他伤心呢。说实话,他还真就没有看到殷子戎哭过。看来那句三岁以后就没哭过的话说不定还是真的。
殷子戎整理整理心情道:“堂哥,你刚刚烤鸡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技术不错,哪学的?”
殷子戎觉得和殷子候聊聊天说不定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觉得不这么痛。其实殷子候最痛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现在正慢慢地在缓解这才有功夫陪殷子戎聊天,要不然真痛起来的时候要死要活的,哪里还有心情说话。
“嗯……学校里面学的。”
殷子戎不信:“学校怎么还教这些东西?”
殷子候考虑了一下,本来学校是有规定不许向外面透露学校的任何事情。但现在他们根本就不在那个世界,殷子候也就大方相告了:“其实御天学院的学生什么都要学,不光是各个学科的知识,还有什么野外生存啦,功夫啦之类的,缺一不可。说什么全方位教育。”
殷子戎咂舌:“那岂不是很辛苦?”
“是挺严格的,比如说期末考打不过班上三分之二的同学的话就会被罚,罚被剩下的三分之一同学暴打一顿,也算是让他们打回来吧。”
殷子戎暗自庆幸还好当初那个校长英明,没有把他收进御天里面去。
“堂哥,你再和我说说你学校里面的事,你的同学啊老师啊朋友啊。”殷子戎道。
“怎么一下这么有兴趣了?”
殷子戎讪讪道:“你在家的事我都了解,我现在要不打听清楚你在学校里面的事情,以后我若是回去了,被人拆穿露馅了怎么办。”
殷子候失笑,原来殷子戎已经想到以后回到原来世界之后顶替自己过活的事情了。
“其实……”殷子候想这该怎么开口,却没有听见殷子戎的任何反应。这才反应过来,子时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听不见殷子戎的话了。
殷子候打了个呵欠,疼了一个时辰,早就筋疲力尽了。尽管一身是黏腻的汗,殷子候还是很快地就睡了过去。
殷子候保持着这个僵直的地姿势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
他现在的情况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就越陷越了。可就算他动都不动,自身的重力还是在的,一个时辰,足够泥浆没到他的下巴了。想到很快就得口中也填满这臭烘烘的泥土,殷子候就一阵恶心。
殷子戎在殷子候的体内,自然也知道了此时的情况。但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眼看着殷子候越陷越。暗想要是今日两人就这么死在这里,也不晓得算不算冤枉了。
这话得从殷子候天亮醒来之后开始说起了。殷子候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找个地方洗个澡。一身的汗经过一夜的发酵都已经出味儿了,殷子候可忍受不了。昨天殷子候就看见这山里水源颇多,要找个能洗澡的地方还是很简单的。可殷子候一个不慎,竟然陷进了沼泽里面。
现在倒好,不但没有洗上澡,反而惹了一身泥。
而且这方圆根本就没有可意自救的东西,殷子候只能等着别人来救了。希望这山老林里面能有一两个砍柴的。
现在真应了一句老话,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就在沼泽的污泥漫到殷子候的唇下时,就在殷子候要熏晕过去的前一个刹那,终于有人出现了。
“就是你这个大胆的凡人吧,竟然敢杀我仙禽吃我仙兽!”
殷子候努力地抬头,想要看清来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殷子候被吓得差一点就全跌进沼泽里面去了。
殷子候是被来人的排场给吓到的,殷子候首当其中并没有见到来人的样貌,只看见其周身环绕着成群的鸟兽。
头顶上彩凤双飞,脚边麒麟慢走,怀中甚至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来人打扮也甚是非常,且看他:身着金缕鲜衣,腰间紫绶金章。
真可谓是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殷子候被晃了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才定睛细看来人的样貌。却是:
凤眼朝天,双眉入鬓。
天姿掩霭,容颜绝世。
真灵人也。
但最叫殷子候惊叹的是那人的头发,竟然是七彩斑斓的。头上未戴任何金冠银冠玉冠,只有三支细长的红色羽毛插在头上。
殷子候亲不自禁地出声道:“你……你这头发是哪里染的?效果可真好。”
第十章 好色神仙
来人冲到殷子候的身边,却又极快地往后退了两步,显然是嫌弃沼泽的臭气。
殷子候看来人毫不在意地在沼泽上行走,知道他面前这个里胡哨的人肯定又是个神仙了。而且还是出了名的爱好美色的越棠真君。看他把自己打扮的那个模样,殷子候真是不敢苟
同他的审美观。
越棠真君指着殷子候怒斥道:“小子欸,本真君这颜色可是天生的,不是染的!”随后又洋洋得意道:“要问这天上地下,谁人敢说本真君这颜色不好看!一个个都羡慕的紧呢。可惜他们纵然仙术再高也没办法搞出本真君这么多颜色来,哈哈哈。”
越棠真君自顾自说了这么多话,回过头来却见陷在沼泽里面的家伙半点声音也没有,不由得有些不高兴了。他浪费唇舌说了这么多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十分的不高兴有人竟然敢忽视他的存在!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本真君说的话十分的有理?故心中激动难以言表?”
殷子候不是不想说话,也不是没有话要说。而是在那越棠真君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又往下陷了一点点,刚好漫到了他的鼻下。只要他嘴唇稍动便有可能吃到这臭烘烘的泥土,所以他现在是打死也不会说任何一个字的!
越棠真君显然也看出来了,开口道:“螭泥,把人给我驮上来。”
越棠真君话刚落,殷子候便觉得沼泽中自己的身子下面有什么在动。而后自己便慢慢地从沼泽中脱身而出。
等到完全从沼泽里面爬上来之后,殷子候这才看清驮自己出来的神兽。裹着厚厚的一层泥巴,还真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不过殷子候从而联想到了自己此时估计也和这只沼泽兽的样子差不多。不由得一阵恶心上来,急欲找个地方洗澡。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我王屋山?还竟敢吃我仙兽!今日不给我个交待,本真君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越棠真君想起来此出来的目的,厉声喝问道。
殷子候不敢随意怠慢,这越棠真君看起来就及其的难缠,更何况还被桃仙子和一位仙君告诫过。这时他恭敬地道:“在下殷子候,前来王屋山寻一样东西。不慎打搅到真君实在罪该万死,万望真君不知者不怪,原谅在下的莽撞。”
“哼,你可知道那只玉鸡乃是瑶池中的一块玉石,三千年才得了灵气化成身!本真君向王母讨了三百年才讨来,却被你给吃了!岂是说饶就饶的?!”
殷子候暗自皱眉,他怎么知道那只长得像野鸡一样的东西会是什么名贵的玉鸡。对了,说是从石头幻化而来的,吃了之后不会的胆结石吧?殷子候十分的怀疑。
“既然你不说话,就任由本真君置了。”越棠真君五颜六色的头发一甩,道:“小凤,先把人抓回去,让我想想怎么置。”随后又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的美人该吃饭了,真君我得快些回去。”
盘旋在越棠真君头上的一只凤凰落了下来,化成人形,抓着殷子候一眨眼就到了一宅邸。
殷子候看此宅邸有飞檐斗角,回廊千重,柳绿红,好一幅锦绣画卷。
不过殷子候可没有心思欣赏这地方,转身冲那凤凰化作的人道:“这位仙君,可否让在下沐浴一番。要不然待会儿真君见到在下这番模样岂不是碍了真君的眼。”
小凤面无表情道:“后头有池塘。”
说罢离开,也不管殷子候会不会趁机逃跑。
不过殷子候也没有想过要逃就是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怎么会自己走了呢。殷子候踱到池塘边,甩下衣服就跳了进去。等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殷子候这才发起愁来,那一身臭哄哄的衣服休想让他再穿上。可现在他衣不蔽体,让他怎么上去啊。
没想到等他在池塘里面站了一会儿之后,小凤手上捧了套衣服过来了。殷子候暗自点头,看来这只凤凰还真是体贴。
“真君要见你。”简单地说完,放些衣服便走开了。
殷子候穿好衣服,然后由凤凰带着去到越棠真君跟前。
此时殷子戎在殷子候的体内,看着种种发生,却又毫无办法。他只能相信殷子候接下来所做的一切了。
殷子候到了地方,甫一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石台。
石台上躺了一个人,不,准确的说该是一具尸身。
不是殷子戎又是谁?!
殷子候按耐住激动,平静地走近越棠真君,行了一礼道:“不知真君有何吩咐?”
越棠真君此时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躺在石台上的殷子戎的身体,瞧也不瞧殷子候一眼,只是道:“先倒一边去,不要耽误本真君给美人喂饭。要是美人有个三长两短,本真君就更不能放
过你了。”
殷子候乐得退到一边,举目打量着这个地方。这里极其宽阔,东西方得满满当当,桌上架子上小机上,摆得东西没有一样不是精雕细刻,美丽非常的东西。角落里放着一张高床,华丽的也不成样子。由此殷子候推断这里就是这个越棠真君的住了。也亏得越棠真君居然夜夜与尸身同屋而卧。
殷子候忽然觉得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忙用手摁住胸膛,压制住这种怪异的感觉。
那边厢越棠真君趴在石台上,仔细地瞧着殷子戎。
眼神说不出的痴迷,冲着殷子戎的尸身傻笑道:“美人,今天本真君有事所有来晚了,你有没有饿着?来,本真君这就给你喂饭。”
殷子戎在殷子候的体内一阵恶寒,他现在才明白越棠真君口中的美人居然是他自己。想他堂堂男子汉,哪里有阴柔之象?!
另一边殷子戎却在疑惑,他的身体还需要吃饭吗?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化成了更大的一阵恶寒。或者也可以说是恶心。
但看那越棠真君嘟着嘴巴,慢慢地慢慢地凑近殷子戎的身体,朝着殷子戎的嘴巴位置而去了。
殷子戎气得想冲上去把那什么里胡哨的越棠真君给拽住衣领扔一边去!
此刻,殷子候感觉到了殷子戎的意图,身体里面有什么要脱离而出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但他依然站在几米开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越棠真君意欲对殷子戎的身体行轻薄之事。
越棠真君的嘴唇碰上了殷子戎的嘴唇。那一瞬间,殷子戎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看着越棠真君做起此事来轻车熟路的模样,显然自从尸身落到他的手里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
殷子戎发誓,只要他出去了,他一定会宰了越棠!
殷子戎是被怒火蒙蔽了眼睛,殷子候却清楚地看到从越棠真君的口中流泻出一股银色的气,渐渐地流入殷子戎的口中。
其实殷子戎的尸身不腐,还真得多亏了越棠真君每日这么一口仙气呢。
不过就算殷子戎真知道了说不定也不会感谢他的。
越棠真君喂食完毕,眨巴眨巴了几下嘴,回味了半天滋味儿才有空转过脸来看殷子候。
哪知这一看之下,蓦然急退了几步,撞在了一旁的小桌上。力道之大甚至令小桌上的物事乒呤乓啷地散落了一地。
殷子候看看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的越棠真君,又看看自己的身侧,好像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啊。
“彼美人兮杳杳,极高远兮崇宇。集雅慕兮悠悠,晤懿美兮何夕。抚绿萼兮将残,恸朱颜兮雪丝。中怛恻兮萦怀,忧此生兮维艰。”
越棠真君双手捏着自己金光四射的衣襟,情款款地吟出此诗。
彼时越棠真君眼冒精光,看得殷子候浑身一颤。感觉好像被狼盯住了。
越棠真君这是看得入迷了、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仰天长笑道:“苍天眷我!竟
然有送来一个如此活生生的美人!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玉帝也!”
越棠真君双手拽着他的衣襟嚷了半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殷子候的身边殷勤地道:“在下越棠,区区不才位列一个小小的真君。敢问美人是何家仙子?”
殷子候伸手,把那张靠的自己过近的痴脸给推开,皮笑肉不笑地道:“真君怎么如此健忘,在下殷子候,吃了真君仙禽的那个。”
越棠真君倒退三步,显然震撼不小,左瞅瞅又瞅瞅,总算觉得和刚才掉到泥堆里面的那小子还真有几分相像。对于这一事实的认知让我们向来以爱好美人着称的越棠真君打击不小。
想他越棠平时自认就算美人蓬头垢面珍珠蒙尘,以他越棠真君的这双火眼金睛也定然能够一眼看出美人坯子!没想到这回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这个掉进泥堆的美人来!你说如何能不让我们的越棠真君悔青了肠子,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献上殷勤。
不过越棠真君不愧是美人堆里面打滚过来的,马上就恢复了风流姿态。
理理自己华丽的衣衫,拨拉拨拉自己五彩的秀发,绝世的面庞上泛起一个微笑。凑近殷子候面庞道:“小小一只玉鸡而已,子候你要是喜欢,我这王屋山满山的珍禽异兽随便吃。就是我这对凤凰,你若想吃,我便马上烤了。不知意下如何?”
站在后面的小凤一脸黑线,枉他跟随主子十万八千年,今日竟然要被烤来吃了。
越棠真君凤眼轻眯,看着殷子候的目光中有柔情万种、无限风情。
越棠真君的意图很明显,他在勾引人!
这一点越棠真君是自信的,上天入地,还没有他想勾引而勾引不到手的!当然,那些没有被我们真君勾引上的,其实是我们真君看不上他!对,就是我们真君看不上他!
殷子候嘴角微挑,笑而不答。
这回他不但没有把越棠真君的脸推开,反而又凑近了一点。直到了呼吸相交的地步。
殷子候双手捧起越棠真君的脸,眼睛望进越棠真君的眼眸,轻启朱唇道:“真君觉得我要什么都可允我吗?”
第十一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当然……”越棠真君从齿缝中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他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去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的越棠真君眼神迷离,嘴角的笑容像那池塘碧波,一荡一漾,荡漾来荡漾去。耳边有鸾凤和鸣之声,室内桃满屋。
综上种种症状,小凤断定,他们的真君这是——被勾引了!
应该再加上一个字——他们真君这是——被反!勾引了!
身在殷子候体内的殷子戎结结实实地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恶寒一阵。他怎么不知道他堂兄肉麻起来居然如此厉害。
殷子候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他居然有用到美人计去勾引人的一天。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殷子候打算再加把力。
刚好一阵小风吹来,将殷子候的发丝几屡吹到了越棠真君的面堂上。
越棠真君又痴了几分。
“真君仙口既开,可不能反悔哦。”殷子候捧着越棠真君一张绝世的面容说道。
“不反悔……不反悔。”越棠真君痴痴答道。
“那就多谢真君了。”
越棠真君直到自己被推开,看着殷子候忽然远离他而去终于清醒了过来。道:“谢……谢什么?”
殷子候此时已经走到了殷子戎身体边上,回身展颜一笑道:“真君方才不是答应还我弟弟身体嘛。怎么,难道真君此时就像反悔食言了?”
殷子候讥诮的眼神扫过越棠真君,越棠真君一句“本真君就是反悔了”就这么给堵在了嗓子眼出不来了。
越棠真君当然不愿意把殷子戎的身体交还给殷子候,他好不容易到手了一个美人,本以为玉帝终于大发慈悲又给他送了一个,谁曾想现在却要同时失去两个美人!这帐换作谁都是不肯干的!越棠真君当然也不肯吃这个亏了。
好在咱们的越棠真君虽然是好美色了一点,但好歹脑子再天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当下眼珠子一转,好意道:“本真君言出必行,不过……你可知道如何把你弟弟的魂魄放回去?依我所看,你吞你弟弟容易,想要吐出来可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殷子候皱眉,越棠真君确实说到了点子上。“那真君可有办法?”
越棠真君得意一笑,道:“这点小事对本真君来说小菜一碟而已,也罢,本真君就帮你这个小忙好了。只要本真君将你弟弟吸入我腹中,再导入他的体内就成了。”
“要怎么吸入你腹中?”殷子候挑挑眉,一针见血地道。
越棠真君一幅吃了大亏的模样,苦声道:“口乃人之五感之一,当然是要口对扣了。唉……谁教本真君最看不得人家受苦,本真君勉为其难被你亲薄好了。”
殷子候黑了脸,又问道:“导入也是这般?”
越棠真君狠狠地点头:“自然也是如此。”
殷子候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不劳烦真君了,子候自己来便好。”
笑话,谁占谁便宜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殷子候才不会便宜了这只凤凰!
没错,殷子候认定了这个越棠真君的原身是一只凤凰。
殷子候看看躺在石台上的殷子戎,看来越棠真君给保养得不错。面色红润,恰如睡着了一般。
殷子候抬头瞅瞅越棠真君,又低头看看殷子戎,心里衡量计较了一番。
最后默念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毅然决然地伏下身子,双唇准确无误地覆上了殷子戎的双唇。
两唇相接的一刹那,瞬间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殷子戎只觉得脑子一沉,身下一凉。
殷子戎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殷子候放大了的俊脸。
一把推开殷子候,顾不上任何尴尬,急忙察看自己的身体。还好,手脚都好好的。
殷子戎跳下石台,脚一软,好不容易才站稳了。抓着殷子候的手臂紧张而又激动地道:“哥,你听得见我说话了吗?!你听得见吗?!”
殷子候“嗯”了一声,心情也是激荡不已。两兄弟狠狠地抱了抱。
“好一个兄弟重逢的感人场面啊。”
越棠真君咬着牙道。他这事不甘心啊,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飞了!虽然说那两个是兄
弟,但越棠真君看得还是很不爽!
殷子戎想杀人的目光瞪向了越棠真君。这个什么破神仙,竟然敢对他的身体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这个什么破真君的造型可真够诡异的,那头发,竟然一束一个色儿,满头颜色是数也数不过来了。三根鲜亮的羽毛斜插在发髻上,全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耀眼不鲜艳的。
分明就是个里胡哨的野鸡嘛!
于是,在殷子戎的认定里,越棠真君的真身其实是一只野山鸡……
山鸡与凤凰……
殷子候知道殷子戎很想扑上去把越棠真君给宰了,但是实力摆在眼前。所以他只能拉住殷
子戎的衣袖,免得他上前去送死。
殷子候对越棠真君施了一礼道:“此番多谢真君鼎力相助,真君的恩情我们兄弟俩必定不忘。回去在下就会替真君立个牌位,早晚晨昏三炷香定不会少。”
说罢就要拉着殷子戎离开。
越棠真君一笑,道:“今日得见子候兄,一见如故。既然来了我府上,怎么能够不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呢。小凤,带两位公子到准备好的客房去。”
这明显是不肯放人了。
不错,我们的越棠真君,他要反悔了!
“既然真君盛情相邀,子候当然不敢不从命了。子戎啊,这可是个好地方,我们可要好好逛逛。”
本以为殷子候定会激烈反对的越棠真君愣了一下,他这司马昭之心难道这两兄弟没有看出来?越棠真君不禁为自己的演技赞叹了一把。
殷子候和殷子戎当然看出来越棠真君耍的把戏了,不过反对有用吗?还不如先乖乖地顺着他,再寻方法脱身。
所以,殷子候和殷子戎乖乖地跟随着小凤下去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的房间是相连着的,屋内轻纱软帐,奢华的很。
刚刚入夜,殷子候和殷子戎搬了两把小椅子,双双到庭院中看起星星来了。
院中奇异草茂林修竹,回廊百转雕梁画栋,都是修剪的精致的家伙。殷子候奇怪的是这
越棠真君不是出了名的好色么,怎么没有看见三三两两的美人什么的。
夜风轻吹荡漾,拂在殷子戎的脸颊上。在世为人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傻笑什么呢?”殷子候看不过去殷子戎一直傻笑着的脸,出声问答。
“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想家了。”殷子戎看着满天的星星一闪闪,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们又是否和父母还在同一片星星之下,这一切都未可知。
“怎么,我记得你刚来时不是很兴奋的吗。”殷子候故意打趣道。
殷子戎面上泛起一丝苦笑:“这一路行来,我们吃了多少苦……不,是你一个人吃了多少
苦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不但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只能在边上看着,我……哥,我都记着呢,
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殷子候失笑道:“怎么,以前我就不是你亲哥了?我还是假的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子戎微嗔道。
殷子候收敛了笑意,摸摸殷子戎的头道:“这么一点苦不算什么,来到这里什么都未明,我们兄弟俩若不同心协力,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殷子候叹了一声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我也不晓得,有一日便过一日吧。还好我们俩都没事,人都说打虎亲兄弟,要闯我们也一起闯。”
“好,我们一起闯!”殷子戎把手握上殷子候的手,他们第一感觉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同一片天下,有那么一个人同自己血脉相连比任何人都亲,这样的感觉是如此的奇妙!
是的,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们之间更亲的存在了。
彼此相依相偎,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殷子戎见气氛有些心神激荡,转换话题道:“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回去了!我还在担心要是你真的死了……”
“放心,我们死不了的。”殷子候笃定道。
“你怎么这么确信?”殷子戎奇怪道。
“这满天的神佛都在看着呢,哪能让我们兄弟俩这么容易就死了。他们还等着我们解救整
个天界呢。”
“你早就知道?”殷子戎的声音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可惜没有发现发现的殷子候一口答道:“是啊。怎么了?”
“所以说,你之前说的什么让我用你的躯壳过下半辈子的话……”殷子戎咬牙,只要殷子候一个点头他大有要扑上去的势头。
殷子候一愣,这才才反应过来。“子戎啊……我那不是开个小小的玩笑么……谁想到你真的信了……”眼看殷子戎越靠越近,殷子候急忙道:“我后来又想要澄清的,不过后面不是听不见你说话了嘛。”
殷子戎猛地扑上前去,掐着殷子候的脖子叫道:“殷子候!我才承认你是我哥——!你个该死的,居然敢玩弄我!害我还……!”
殷子戎打住不说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流眼泪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
兄弟俩打闹在一起,一时忘了身在何方,好像还是在自家的后园里嬉闹一般。
……
第十二章 出逃
夜,殷子戎在床上浅眠着,睡得不是很沉。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体躺的时间够长的了,困意倒是久久不上来。
所以当门被人轻轻地推开,有一人蹑手蹑脚地摸进他的屋内时,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殷子戎暗自咬牙,他猜想定是那个野山鸡色心不死模进他房间里面来了。殷子戎打定主意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黑影摸近床边,殷子戎假寐着。
当那只色手伸向殷子戎的被子的那一刹那,殷子戎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出去。
一声惨叫卡在了喉咙里,来人好像并不像让别人听到声音。
殷子戎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冲着那团黑影抬脚继续踹。便踹边喊着:“你这只死山鸡,让你吃我豆腐!”
来人左躲右闪,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扑倒殷子戎,压低声音道:“是我,你想踹死我啊!”
“殷子候?”这声音殷子戎再熟悉不过了,“怎么是你啊?”
“那你以为是谁啊?”殷子候压低着声音没好气道。这小子下脚可真狠,身上肯定青紫了一大片了。
“我以为是那只色野鸡来着……”殷子戎自知理亏,心虚道,“对了,你偷偷摸摸紧握房间干什么?该不会……”殷子戎斜睨了一眼殷子候,很有危机感地道:“殷子候,你不会这么没有人道吧,竟然要对你的亲弟弟下手!”
“滚你的!”殷子候不客气地打了殷子戎头一下,站起身来仍旧压低这声音道:“你这只猪,难道你真想留在这里陪那只色凤凰不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殷子候白天敷衍住了越棠真君,打的就是半夜里潜逃的主意。
“走,当然要走!”殷子戎迫不及待地拉着殷子候抬腿就往外面走,没走两步就被殷子候拉住了。
“你给我轻声点,你这笨蛋!”殷子候又打了一下殷子戎,显然他是对刚才殷子戎踹他的那一顿怀恨在心。“要是被发现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兄弟俩摸黑出了房门,殷子候拉着殷子戎向他看好的方向摸去。不过殷子候自己也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所以怎么出去他也搞不清楚,所以很快地,他们就……迷路了。
“咱们都在这里转了三圈了,到底往哪里走啊。”殷子戎嘶哑着嗓子小声叫道。
“我怎么知道。”殷子候回以同样大小的声音。
两人干脆在假山边上坐了下来,眼看过去一两个时辰了,他们却还在这不知名的院子里打着转。
“两位美人好雅兴,更半夜竟然玩起捉迷藏来了。怎么不叫上本真君一起呢。”
殷子候和殷子戎一惊,一起抬头向上看去。
“两位美人夜安。”越棠真君蹲在假山上头,笑眯眯地同两人打招呼道。
在黑暗里面越棠真君那一头彩发也依然显眼的很,殷子候和殷子戎暗自惨叹一声。
越棠真君手一挥,园子里的浮起了点点荧光,照亮了三人的四周。
越棠真君笑眯眯地从假山上下来,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美人,我们来赏月吧。”
殷子戎无心和越棠真君打哈哈了,直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越棠真君收敛了一点笑意,道:“本真君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有一句话这天上地下三界内
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什么话?”殷子戎没好气道。
“凡是进了我这王屋山,不管是什么东西那都是本真君的。”越棠真君好言相告道。
“笑话!”殷子戎道:“若是玉帝来了你这王屋山,也是你的不成?”
越棠真君好看的脸蛋皱了起来,瓮声瓮气道:“玉帝那老家伙我才看不上眼。不过他手下
新近的那个小神仙倒是不错……呵呵呵。”
殷子候拉了拉殷子戎道:“子戎,怎么能对真君如此无礼。”
殷子候上前,微笑道:“真君不是说赏月吗,这里有树档着赏的不够尽兴。不知道真君可有好地方?”
越棠真君笑开了,道:“有有,当然有的是好地方!”
说着携起殷子候的手往回走去,殷子戎看着可气,但也知道殷子候这是先稳住越棠真君再另行方法逃走。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一幅笑脸的越棠真君真要翻起脸来是个什么模
样。
没办法,殷子候和殷子戎只好陪着越棠真君,傻不啦叽的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其中还要兼忍受越棠真君是不是地恶心话语。
这王屋山虽然是神仙洞府,此刻对于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来说却不异于虎穴狼窝。
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殷子戎对殷子候道:“哥,不如你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吧。”
殷子候听得奇怪,挑眉看向殷子戎道:“什么意思?”
“反正你也喜欢男的嘛,我看那越棠真君虽然性格……那个啥了一点,但好歹长的还不错。我看你干脆就从了他吧。”殷子戎道,“你俩从此以后就只羡鸳鸯不羡仙,从此在这王屋山中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看,多好的结局啊。咱们能走一个是一个,好过咱俩一起困在这里啊。”
殷子候作思状,随后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这就去找越棠真君自荐枕席。”
殷子戎一把拉住要走的殷子候,不确定道:“喂,你不是说真的吧?!我……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殷子候冲殷子戎微微一笑,道:“这个建议好,就这么办吧。”
殷子戎这回是真急了,拉住殷子候的袖子不肯放:“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哥,你别生气,
原谅我还不行吗?”
殷子候终于怒道:“你这个没良心,枉费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你现在竟然想把我卖掉。好得很,长进了啊!?”
殷子戎赔笑着把殷子候拉了回来,道:“开玩笑的,开玩笑啦。我哪里敢把你卖了啊。你
从小就比我聪明,我看也只有你把我卖了的份。”
“哼,知道就好。小心我哪天一个不爽就把你给卖了,省得带着你这个麻烦鬼,成天就会连累我。”殷子候威胁道。
“哥……你居然嫌我烦……”殷子戎作伤心状。
正当殷子候和殷子戎一筹莫展的时候,越棠真君竟然派小凤来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先是高兴了一番,后又不解了。他们不信越棠真君真能这么轻易就放手?!
“两位公子,你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小凤看殷子候和殷子戎怀疑着,又开口催促道。
“小凤,你知道真君为什么愿意放我们走吗?”殷子候问小凤。
“这个嘛……我们真君放人可以有很多理由啊。”小凤想了想道:“有时候我们真君厌倦了,有时候我们真君想玩点新样了。”
殷子戎不安地猜测道:“你们真君放我们走的理由该不会是……”
小凤微微一笑,道:“都不是。其实是因为桃仙子奉了玉帝之令来接你们来了。我们真君只好不得不放人了。”
桃仙子……
殷子候和殷子戎安下心来,赶忙随小凤去见桃仙子。
到了地方,桃仙子正和越棠真君对视着。
不,是只有越棠真君恨恨地盯着桃仙子。显然是不甘心就这么把人交出去了。
桃仙子一身粉红的衣裳,仙带飘飘,粉面桃腮。依然是那一副神仙般的模样。
看见殷子候殷子戎出来,桃仙子笑意盈盈地迎上去道:“公子!”
殷子戎也热情地打招呼道:“仙子姐姐。”
“仙子来找我们兄弟俩有什么事吗?”殷子候问道。
桃仙子道:“子戎公子终于找回身体,桃奉玉帝之命前来迎接两位公子上天庭一走。”
“既然如此,仙子姐姐,我们就赶紧上路吧。”殷子戎道。
“慢着!”
“怎么,小仙方才不是已经同真君说好了吗?小仙这奉的是玉帝的旨。”
越棠真君道:“本真君当然知道,玉帝从本真君手里要人,本真君也不能不给。不过……
我要跟着一起去!”
说罢,也不等他们同不同意,径自吩咐小凤道:“小凤,收拾东西!本真君要到天上住几个月。”
殷子候等三人哪里会等他收拾东西,桃仙子架起云朵携着子候子戎上天而去了。
第十三章 天生神仙
王屋山离南天门有那么一段距离,所以他们三人现在还在云头上。
殷子候和殷子戎自然是新奇不已,头腾云驾雾嘛。不过,过了一阵子,殷子戎可激动不起来了。
他……很不幸地——晕云了!
“呕……”殷子戎趴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恶心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子戎公子撑着点,南天门就快到了。”桃仙子看着比殷子戎自己还着急,可她从来没有见过此等症状,也是毫无办法。
“你真没用。”殷子候鄙视了殷子戎一眼。
“我……我怎么知道……晕机也会晕云啊……”殷子戎有气无力道,“呕……”
“晕就别说话了。”殷子候摇头无语。
殷子候问桃仙子道:“玉帝找我们去所为何事?”
“两位公子身兼大任,子戎公子既然已经得回肉身,当然要上天庭见过玉帝才能知晓下一步该做什么。”
“照这么说,玉帝是早就知道我们得回身体了,怎么隔了好了天才派仙子过来?”殷子候当然知道这帮神仙们是不会就让他们这么陷在越棠真君那里的。
“这个……”桃仙子竟然有些犹豫。
“有什么仙子不能相告吗?”
“这倒不是,其实说不出来也不怕公子笑话。玉帝早就知晓子戎公子得回躯体,本来立即就想派人来请公子上天庭的。只不过……众仙都不愿领这份差事,玉帝这才命桃前来。”桃
仙子高兴道:“也多亏如此,桃才能又得见公子。如若不然,凭桃的仙位想要在天庭随意走动是很难的。”
殷子候好奇道:“怎么?众仙都这么怕那个越棠真君不成?”
“越棠真君行事稀奇古怪,众仙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愿意来领这份差事。玉帝也是知晓这一点,也不为难众仙。”
“对了,仙子知不知道越棠真君的真身是什么?”殷子候想起来,一时好奇问了出口。
这时,躺在云朵上奄奄一息的殷子戎勉强积了几分力气开口道:“我赌他是只山鸡。”
“我还是觉得他是一只凤凰。”殷子候道。
桃仙子掩唇,笑道:“二位公子风趣了,都不是。”
“哦?那他是什么?”
“说起来这话可就长了,越棠真君虽然仙位只是一个真君,但在仙界就是玉帝也得卖他三分面子。而且要仔细计较起来,佛祖还是越棠真君的兄弟呢。”桃仙子道。
一听,两人都奇了。
佛祖的兄弟?!
这话说来确实长了。
三界五行,提起越棠真君,真是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越棠真君,在仙界可是大大地有名的!
话说当年佛祖游历来到大雪山,忽然刮来一阵风,一眨眼间将佛祖裹走了。原来竟然是有一只大胆的孔雀精将佛祖吞入了腹中!且说这孔雀生性凶残,好食人肉,且能从四五十里外吸人食肉,他居住的大雪山,方圆五百里没有人烟。
佛祖无奈,只得破其背而出,踏至灵山。到得灵山之后佛祖本想收之,可一干菩萨、佛陀、罗汉、尊者,齐声劝告:“尊从其体出,伤之如伤尊母。”
先不说这孔雀的父母凤凰出世时,连佛祖的菩提树都还不知在何,光是那孔雀的兄弟大鹏金翅鸟,也不是一个善相与的主。
于是佛祖以其仁怀,感化了孔雀精之后封她为‘孔雀大明王菩萨’,受无上自在加持,以空乏其性。又因为佛祖乃是从她腹中所出,所以她又是佛母。
孔雀大明王菩萨同玉帝的兄弟生有一子。所以此子身兼佛道两家之血脉,佛祖的兄弟玉帝的侄子,哪能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三界内外哪个敢不给面子?!
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听得咂舌,没想到那个里胡哨的越棠真君竟然如此大有来头。
说话间南天门竟然就在眼前了,桃仙子收了云,引着兄弟俩进了南天门朝灵霄殿而去。
殷子候搀着腿软的殷子戎,两人脚下踏着袅袅仙气,便如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随着桃仙子走过一重重一殿殿。
早有不知名的那个守门大将见桃仙子领这人来了赶紧报与上头,说护劫者到了。内门守门大将又报与内内门大将,说护劫者到了。如此一层层一门门的报上去,等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走到灵霄殿,桃仙子又让二人在门口稍后,由她进去再禀报一。
殷子戎走了一段路总算缓过气来,拉着殷子候小声道:“哥,你现在什么感觉?”
殷子戎现在的感觉很简单,敬仰加紧张。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踏进南天门的那一刻,他才结结实实地体会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神仙存在的。往昔看的关于神仙的种种纷沓而来,心里止不住地涌起了一股敬仰。再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那种种神仙,又怎么能不紧张呢?!
殷子候没有回答殷子戎的话,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回身放眼望去,仙气弥漫,一眼望不到边。紫气奔腾,他真的站在所谓的天庭上了。可他的心情和殷子戎不尽相同,复复杂杂,不可言说。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召他们进殿的旨意。
殷子候领先踏进殿中,殷子戎紧跟着他的脚步。
甫一入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众神仙、两行排列。目光若有似无地都徘徊在兄弟俩的身上。
殿上方有一方高岸,案后坐着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玉帝了。玉帝左手边端坐着王母。
殷子候和殷子戎目不斜视行至阶下,向那玉帝行礼。
玉帝开金口道:“尔等免礼。”
“二位出现在这里前来解救仙界,实在是神佛两界的万幸。不管尔等有什么要求,众仙必当鼎力相助。”
殷子候道:“在下既然已经答应了桃仙子接下这份任务,我们只想早些完成然后早些回自己的地方去。所以还敢问玉帝所谓的劫数到底是什么?我们两兄弟又要怎么做呢?”
玉帝将桃仙子未说清的一一道来。
话说天地神佛之劫,乃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而生的,每六万万年为一个轮回。根据天界志
所载,这已经第六十个轮回了。每一神佛之劫,都会出现两位护劫者带领诸天神佛躲过这个劫难。
那这两位护劫者从何而来,又是哪里来的能力能够避过满天神佛都无能力的劫数呢?
这就要从苍茫之境说起了。
天之所载,仙佛之间,有隙曰之苍茫。染之以仙气,照之以佛光,孕之以太虚。浸之千千年,经之万万载,得生双魄。或云或雾,或朦或胧,其间无形无状无物,神佛皆不能通其道也。
盘古开天辟地,在神界与佛界之间留下了一道缝隙。这条缝隙被叫做苍茫之境。
神仙们只要轻轻一跨就能跨过那条界限,但如果有心要进入苍茫之境者,却能够从那条缝隙中进去。进入到苍茫之境中去。
经过千千年、万万载的时间,苍茫之境孕育出了两股精气。
此地超脱众神佛之外,早于神佛之时而存在。故神佛皆不能通其道也。
所以也只有苍茫之境中的力量才能解救整个天界。
而护劫者就是这两股精气的化身的魂魄,只要这两股力量合二为一,天地间任何的力量都不能与之相抗衡!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所谓劫数,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便会出现。我等皆不可窥,只能静静地等待它出现。殷子戎既然已经寻回了肉身,目前当务之急就只差拿回神力了。”玉帝最后说道。
想要得回神力,殷子候和殷子戎就要进到苍茫之境之中去。他们一切的源头都来自那里。
忽然,守殿大将高声宣报:“越棠真君到——!”
一声声、一层层叠报上来。
本来肃静的大殿上忽然就小声地嘈杂了起来。玉帝显然也有些惊讶,方才九重风范顿失。
站列两边的仙家们纷纷交头接耳。
殷子候和殷子戎听到了两句,什么“他怎么来了?!”“越棠真君久不上天,怎么今日忽然就来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惊奇,这一干方才还是仙家风范的神仙们,此刻怎么都生出了一股子凡人才有的惊慌。
殿门外,越棠真君施施然地踱了进来。
边走还边朝列位的众仙打打招呼,笑上一笑。可惜众仙们只能僵硬地回上一个笑脸。
越棠真君走到殷子候殷子戎站着的地方,冲玉帝施了一礼道:“越棠见过玉帝,越棠许久不来觐见,实在是罪该万死。”
玉帝颔首微笑道:“越棠真君不必多礼,且退到一边吧。”
越棠真君依言退到了一边,也就是殷子候和殷子戎的边上,顺便低声埋怨道:“二位美人怎的走的如此之急,也不等等本真君。”
殷子候和殷子戎看都没看越棠真君一眼,越棠真君自讨了个没趣。
众仙们却惊了,越棠真君这话虽小声,但这大殿却更加安静,越棠真君的话竟是一字不漏地进了附近的几个仙卿的耳朵。
众仙卿惊的是,越棠真君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要帮助他们渡劫的护劫者的身上。
越棠真君虽然喜好美色是出了名的,天上稍微有点姿色的仙家哪个没有被他纠缠过?!玉
帝等人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回他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殷家两兄弟身上!简直不可饶
恕!
不过众仙皆是敢怒不敢言,纷纷把目光移向了玉帝。
玉帝轻咳一声,道:“好了,越棠真君难得上天庭一趟,要找叙旧的也要等到殿中议事之后。”权当作没有听见越棠真君的话。
众仙心里唏嘘一把,看来天上地下,能管得住越棠真君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我等此刻一起前往苍茫之境,助护劫者拿回神力吧。”
玉帝摆架苍茫之境,一干神仙簇拥着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也浩浩荡荡地往苍茫之境而去。
桃仙子跟在最后头,这里仙位就数她低。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不知道要不要再跟去苍茫之境。
殷子候注意到桃仙子站在远远的后方,看来她的仙位确实不高,不能走在前面。殷子候手肘捅了捅殷子戎。
殷子戎往殷子候示意的地方看去,接着排开众人拉着桃仙子的衣袖道:“仙子姐姐,你把我带来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说着,拉着桃仙子走到了前面来。桃仙子受宠若惊地愣愣地随着殷子戎走到了前方。
众仙见玉帝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一群人这才朝着苍茫之境行去。
第十四章 苍茫之境
苍茫之境,放眼望去,另一边就是佛界。
左边仙气袅袅,右边佛光万丈。
殷子候等人到达时却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看那剃着光头的模样就知道是佛家的人。
原来是佛祖派了几个罗汉尊者代表佛祖前来打招呼的人。也是,这可是仙佛两界的大事,佛界那边还是要出面的。
两界之间有一道雾蒙蒙的线,殷子候和殷子戎按玉帝的指示走进那条线中。可两兄弟在那条线上站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两人回头看那玉帝。
玉帝捻须开金口道:“众仙卿有何见解?”
一帮神仙三三两两探讨了一番之后,由一个满脸白须的老神仙作代表开口道:“陛下,老臣大胆揣测为两位公子尚是凡人之身,所以无法进入苍茫之境。要知前几任护劫者都是仙家之
身。”
一帮神仙附和了一番,纷纷道:“老君所说有理。”
原来这个就是太上老君了。殷子戎好好地看了两眼,和传闻中的插不多吧。仙风道骨、三
尺白须。
“那众仙卿可有解决良策?”
这回不等众仙们商量一番,越棠真君自告奋勇道:“陛下,不如就让他们随我回王屋山修炼个几年,待修得仙体之后再进入苍茫之境如何?在我王屋山,两位护劫者必定能够受到最好的招待。”
越棠真君笑得一脸诚挚。
但众仙们全都透过那诚挚的笑脸看透了他所打的如意算盘。
所以玉帝道:“越棠真君的方法好是好,就是修仙是长久之计,非一时半刻能成。但天劫却迫在眉睫,说不定今天还是明天就会降临。此法不可行。众仙还有其他方法否?”
“启禀陛下,”又有一个神仙站出来道:“可由一位神仙带领两位护劫者进入到苍茫之境中去。”
“唔……可以一试。哪位卿家愿意……”
“陛下陛下,就由我越棠来代劳吧。”玉帝话还未说话,越棠真君就积极地奋勇了。
玉帝只好点点头。
越棠真君领了旨意,荡漾着一张笑脸走到殷子候和殷子戎身边,道:“两位美人久候了,
本真君这就来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皱着眉一脸黑线地忍受着越棠真君放在他们腰间的手,但那只手却越来越不安分,上下左右游移不定。
殷子候和殷子戎以指尖同时揪住越棠真君的手背一层皮,狠狠地一扯!
奈何神仙也是怕痛的嘛,我们的越棠真君为了不在众仙友面前失了面子,只好死死地咬牙忍住惨叫声。手也终于规矩了下来,不敢再随便乱动了。
越棠真君搂着两人在苍茫之境上站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真君还不放手?”殷子候斜睨了一眼,轻声但充满威胁性地建议道。
越棠真君只好讪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看来我等无法打开苍茫之境,唯今之计,看来只有一人能带领护劫者进入隙中。”太上老君又出来道。
“莫非老君说的是……”
“不错,正是凡天神君。”老君道:“凡天神君出生于苍茫之境之中,或许只有他能够自由出入苍茫之境。”
原来这苍茫之境之中甚是神秘,并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能够进去的。而且有时候某个神仙能进得去,在某个另外的时刻却又进不去了。没有人知道理由,众仙猜测大抵上讲求的还是机缘吧。
“那就派人请凡天神君上天吧。”
“陛下,凡天神君在人间行踪飘忽不定……”
“那老君你说如何?”
“依老君所见,不如让护劫者前往寻找凡天真君。”
“唔……此法可行。”
于是殷子候和殷子戎又被玉帝支往下界去寻找那什么凡天神君去了。
没等殷子候开口,玉帝主动派桃仙子带领他们去寻找凡天真君。越棠真君当然是急晃晃地跟着去了。
临行前有好一堆神仙到南天门来恭送他们,顺便也好意挽留一下越棠真君。
比方就有神仙说:“越棠真君难得上天来一趟,怎么不多住两天,顺便去看看佛祖啊。”
但殷子候却觉得这帮神仙们是巴不得越棠真君早早地快快地离开天界为妙。
话说本来这样一个天生的富贵神仙,应该是受众仙青睐,三界内外都吃得开的角色。
但事实却是,只要提起越棠真君四个字,神仙们都是竞相奔走。就连玉帝也吃不消,能避则避。
为什么?
这得跟越棠真君的成长史有关了。话说越棠真君生来就是个真君的头衔,让那些靠修炼了几千几万年才升到真君这个位置的仙家们不知有多嫉妒!
越棠真君的出生就备受整个天界的瞩目。百岁诞辰的时候,各路神仙送礼探望的那更是络绎不绝。
现任的凤凰帝君和孔雀大明王菩萨算是近亲,凤凰帝君竟然拔了三根尾羽大方地赠给了越棠真君。要知道凤凰帝君乃是上古之种族,他的尾羽哪一根不是凝聚了帝君上千年的法力?!这不,越棠真君直到现在还插在头发上当发饰用呢!
话说越棠真君小时候那可是一群小神仙们的表率,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众神仙们都爱和他亲近。
话说就这么过了几千年,越棠真君长大了。但凡少年都有那么一点爱美的心理嘛,越棠真君也就是在长成少年的时候学会了审美!
当然,起因是他那一头五彩斑斓的头发。越棠真君天生就那么一头色彩艳艳的头发,天界上下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刚开始小越棠真君是有些自卑的,想也知道,有时候太过于出众了太过于与众不同了,往往也会造成自卑的。所以,小越棠真君那几百年开始拼命的喜欢美丽的事物!
等再过几百年,越棠真君从少年终于成长为青年,谁想得到他的心思忽然转过来了!只觉得天上地下竟是没有一人能有他那般好看的发色。
自此,沾沾以为喜。
可叹越棠真君爱美的癖好中的一个小小的缺陷——爱美人。于是天上只要稍微有一点姿色
的,不论男神女仙,统统都被越棠真君纠缠过。直到后面惹出了祸事,玉帝想包庇也包庇不了,只好象征性地罚越棠真君驻守王屋山,没特别大事不得上天。
当然,神仙们也都知道这只是面门上的功夫。越棠真君想去哪想来哪,还不得由着他自己的爱好。
四人腾云驾雾落在了少咸山——凡天神君的道场。
当然,殷子戎依然是趴着来的。
本来越棠真君想献一番殷勤来着,奈何有殷子候在,这种行为是休想得逞的。
凡天神君在人间仙游不定,与其没头没脑地找人,还不如先去凡天神君的道场看看。说不
定此时人就在少咸山也未可知。
反正赌的就是个运气。
眼见越来越接近凡天神君的洞府,路上一直纠缠不休的越棠真君反倒安静下来了。
殷子候敏锐地发现了,故作好心地开口道:“真君难不成是走累了?怎么没有什么精神。”
殷子候这一开口,越棠真君还真就来了精神,走到殷子候身边道:“还是子候关心我。本真君怎么可能因为走了这几步路就累了呢,只不过……”
越棠真君从鼻子里面哼哼了几声没有说话。
殷子候嘴角微掀,欲擒故纵道:“真君还有什么不能相告子候之事?”
越棠真君一听,赶紧道:“怎么会,只不过……本真君向来觉得这个凡天神君是个十分无趣之人,为人古板又不懂得变通,是个死脑筋的家伙。无趣无趣,无趣至极!”
看来,这越棠真君和凡天神君之间是有过节……
殷子候大胆猜测。
走在前头领路的桃仙子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急忙地以袖掩口。
殷子戎向前几步道:“姐姐可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笑笑?”
桃仙子赔罪道:“桃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件天宫旧事,这才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公子还勿见怪。”
“哦?什么天宫旧事如此好笑?”
“咳咳。”越棠真君清咳了两声。
桃仙子偷偷地瞅了越棠真君一眼,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是桃一时失态了。”
这天宫旧事自然是和越棠真君有关的了。
人都在这里,桃仙子也不敢随便开口。虽然越棠只是一个真君的仙位,但比她一个小小的桃仙那还是高上许多的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看两人颜色自然也猜出来个几分了,暗想着等这越棠真君不在了再问问好了。
这天下间的山长得差不多都一个样。所以这少咸山其实也和越棠真君的王屋山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了一对奢华名贵又美丽的珍禽仙兽和名贵物什就是了。
四人在半山腰停了下来,由桃仙子扬声道:“小仙桃奉玉帝之命前来求见凡天神君,敢问凡天神君可在府中?”
第十五章 凡天神君
不多时,四人耳边传来声音道:“还请仙子上来说话。”
四人面前一圈光晕漫开,结界打开。原来各自的山头都有结界护着,主人不开硬闯是进不去的。
行了不多时,不远有一人躬身站立,远远地便道:“在下计蒙,乃是凡天神君的随侍。神君仙游去了,暂时不在府中,各位仙君还请到里面小坐一番。”
“你家仙君罗睺什么时候回来?”越棠真君不耐烦地问道。
越棠真君直呼人家主子的名讳,计蒙也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仍是恭敬道:“回真君的话,属下也不知。仙君向来行踪不定,说不定两三百年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殷子戎一听,不禁道:“两三百年?!那你家仙君现在在哪里仙游?”
计蒙道:“属下不知仙君行踪。”
“人都不在,那我们就打道回府吧。”越棠真君道,“两位美人,不如就随我回王屋山吧,我那里风景秀美,珍奇无数,比天庭也丝毫不逊色的。”
殷子候和殷子戎没有搭理他,除了王屋山,越棠真君还想让他俩回去?做梦吧!
桃仙子等人也是没有办法,打算着暂时先回天庭禀告玉帝再作打算。
四人刚要告辞,计蒙道:“诸位上仙且慢,属下虽然不知道我家仙君去了哪里,但仙君临走前曾吩咐我,要是越棠真君来少咸山,定要好好款待的。”
殷子候等人的目光看向越棠真君。
越棠真君也是同样一脸不解的样子,道:“我和你们家神君可没有什么交情吧,他要你款待我做什么?”
计蒙道:“这个属下就不知了,还请越棠真君到府里一坐。”
四人不知道这个什么凡天神君卖的什么药,干脆就到他府里一走。
可哪知四人在那什么凡天神君的府里坐了一个多时辰,喝了三盏茶之后,计蒙还是什么都不说。到最后,四人再也受不了了,逼问计蒙到底是什么意思。
计蒙这才道来:“我们家神君交代过,要是越棠真君来了,让他留下一样东西,否则不能让真君离开少咸山。”
殷子候一听,这不是明摆着的绑架么!
冲越棠真君不悦道:“你赶快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就是。”殷子戎附和道。
越棠真君彩色的脑袋一仰天,哼了一声道:“交什么?本真君不知道。”
计蒙为难道:“属下也不敢为难各位上仙,但是仙君吩咐过,说是真君您拿了我们仙君一件宝贝,还请归还为好。”
“原来是拿了人家宝贝,真君啊,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就还给人家嘛。”殷子戎劝道。
越棠真君道:“本真君怎么会要他的东西,他有什么宝贝值得本真君觊觎?!本真君这里没有,你让你们家神君上别找去吧。”
这可不是我们越棠真君耍赖,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他有拿凡天神君的什么东西。他怎么会要那个凡天神君的东西?!
“这可叫本君不好办了。”门外踏进来一人,徐徐地说道。
计蒙当先喜道:“仙君回来了!”
“啊,是你!”殷子戎也叫道。
殷子候沉住了气,没有像殷子戎一样叫出来。
像明月般皎洁的男子,神姿清发,徐徐踏进屋来。
来人不正是那天在悬崖边救了殷子候的仙君!
原来他就是凡天神君。
凡天神君也看见了殷子候和殷子戎,只是微微有些诧异而已。
走近了,对二人道:“原来是你们二人,找本君有何事?”
殷子候和殷子戎还不待说话,越棠真君调到了他们之间,虎视眈眈地看着凡天神君。显然是认为凡天神君会打他的人的主意。
“凡天,你倒是说清楚,本真君偷了你什么宝贝?”越棠真君可不是随便任人诬蔑的主。
凡天神君微微一笑,面色不变地道:“本君没有说真君偷了我的东西,只是说真君拿了。不过我看真君可能自己也忘了。”
殷子候留心到这凡天神君,和那天面对自己模样有些不一样。前几日在那庙里对着殷子候的时候给人以一种说不出的冷淡感觉。好像并不把殷子候放在眼里似的。
而今日,这个凡天真君虽然表情也是淡淡的,但至少温和有礼,令人亲近。
在越棠真君的字典里,这个拿了和偷了可差不了多少。于是嚷嚷道:“好,你说本真君拿了你什么东西?”
凡天神君道:“一块玉佩。真君可想起来了?”
越棠真君哼笑了一声道:“本真君府上要什么玉佩没有,那你一块玉佩作什么。”随即了然道:“原来凡天神君是想打秋风,神君直说便是了,我越棠可不会小气。”
凡天神君也不生气,仍是淡淡地道:“看来真君还是没想起来,本君不如提醒一下真君。三百年前本君第一上天庭参加王母的寿诞,宴席散后,真君说有事和本君一叙……”
“停停停,”越棠真君打断了凡天神君的话,气焰居然一下子没了,不自在道:“咳……确实是本真君忘了这一茬了,凡天神君莫怪。本真君会去立马派人给你送来。”
凡天神君满意地道:“那就多谢真君了。其实本来送给真君也没什么不可,不过此乃家母留给我的惟一东西,罗睺这才私藏不能送给真君了。”
“咳,我等奉玉帝旨意前来,请凡天神君随我们上天一趟。”越棠真君转换话题道。
“哦,玉帝召我有何要事?”
看来凡天神君在人间呆久了,天界的事情都不知晓。于是越棠把事情前后事情讲了一遍。
“所以,玉帝想让你带殷子候和殷子戎入苍茫之境。你出生于那里,想来应该能随心所欲地进出才是。”
凡天神君沉默了半晌,对计蒙道:“计蒙,茶都凉了,怎么也不知道换杯热的上来。”
计蒙领命下去了。
凡天神君这模样,明显是不想随他们上天庭去。殷子候暗自奇怪,难道凡天神君对那什么神佛之劫一点也不在乎吗?
越棠真君显然也不是个傻子,直接道:“凡天,此等关乎天地神佛的大事,难道你想推托不成?”
凡天神君不答,而道:“几位难得来我这少咸山,不如好好今晚让本君作东,好好招待一番才是。我这里也难得有神仙来,几位定不要推辞才是。”
越棠真君不吃凡天神君这一套,道:“凡天,你什么意思?!”
凡天神君转过脸去看向别的地方,淡淡道:“真君还需要问吗?你觉得我应该高高兴兴地回到苍茫之境去?”
一时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
当然,其中殷子候和殷子戎是因为不知其中所以然而沉默的。
殷子候见此时气氛僵硬,便开口道:“既然仙君如此盛情相邀,我们不如就留下来玩玩吧。”
凡天神君换回了温和的脸色,对殷子候道:“本君倒不知你竟然就是拯救天界之人,不过,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留下来玩玩本君自然欢迎,”凡天神君瞥了越棠真君一眼,“不想留下来的本君也不勉强。”
桃仙子看了看道:“我随公子身侧。”
就剩越棠真君一人了,“本真君才不会便宜了你,要是你趁机挖本真君墙脚怎么办?!本真君当然要时刻跟随在两位美人的身边。”
凡天神君也没有过多地说什么,薄薄的嘴唇只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没想到真君过了这么些年爱好还是没有变啊。”
凡天神君待客也算是礼数周到,王屋山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好歹有那么几样特色食物。命下人弄了几样端了上来,还给越棠真君叫来两个长得极美丽的小婢来倒酒。越棠真君一顿饭竟然吃的美滋滋的。
饭桌上有些实仙家菜肴,有些是人间美味,殷子戎吃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殷子候虽然没有殷子戎这么夸张,但也是赞不绝口,不停地下筷。
酒足饭饱,凡天神君命人安排了房间。四人各自回房,到了殷子候的房间门口,殷子戎和桃仙子竟然也跟了进去。
“你们不回自己房间做什么?”殷子候奇怪地道。
殷子戎敲了敲殷子候道:“没想到你也有笨的时候,难道你都不好奇吗?”
殷子候道:“好奇,不过没你这么好奇就是了。”
桃仙子道:“桃知道公子必定好奇,所以干脆晚些歇息。也怪桃,没有事前把事情说清楚。”
桃仙子要说的,自然是关于凡天神君的事了。
这话要说起来,也是长了去了。
几千年前,玉帝的有一个女儿叫做琉璃姬。这琉璃姬本来得玉帝的宠爱,但谁又想得到,这琉璃姬竟然有一天看上了一个凡人!思凡也就算了,竟然还同那凡间男子做下了苟且之事,怀上了孽种。
事情败露,玉帝命人捉拿琉璃姬问罪。琉璃姬知自己孩儿必定不保,虽狠下心来反抗玉帝,在天兵天将来之前意图逃往人间!
然而,琉璃姬怀有身孕,如何逃得出天兵天将的追捕。她在经过苍茫之境上空时,仙力不济,竟然失足跌入了苍茫之境。
玉帝命人进入苍茫之境搜寻,竟然一无所获。天兵天将只发现了一个婴孩。
天兵天将将婴孩带回,王母怜其孤苦,将婴孩力保了下来。
这婴孩便是凡天神君。
“看来这个凡天神君是人仙的私生子,他母亲死在苍茫之境之内,他又怎么会愿意再进去呢。”殷子戎感慨道。
殷子候则比殷子戎多想了一点。好个玉帝,说什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他这是明知道凡天神君必定不好请,这才把这苦差事交给他们!
“可玉帝也算待他不薄,就算是帮忙他也不该推辞啊,更何况他自己也还是神仙中的一员。”殷子戎又道。
桃仙子道:“这公子就有所不知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桃仙子又一一娓娓道来:“这玉帝虽然免去了凡天神君的死罪,但少不得要给些教训,要不然这天上的神仙们都当这思凡是可以随便犯的天条了。”
第十六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玉帝将这婴孩交与了他的父亲,由于他的父亲并不知晓琉璃姬是仙女,所以并没有过多的严惩。只是让他在人间落魄的很,做什么什么都不成。婴孩随了父亲,取名罗睺。”
“凡天神君受玉帝惩罚,要受尽人间情爱之苦。因为他的母亲犯的是思凡的罪,大有要母罪子偿的意思。凡天神君命中注定要生生世世都为情所困,不得善终。”
“这玉帝这太不是人了,怎么下如此的重手,好歹也是他的外甥啊!”殷子戎愤愤不平道。
桃仙子叹了口气道:“虽然凡天神君的命不好,自己却上进的很。经历了九十九世的情劫之后,竟然大彻大悟,窥得道门。凡天神君了人世几十年的时间终于修成正果,玉帝这才赐了一个凡天神君的仙位。其实玉帝也算对真君有念旧情,要不然一般的人哪有可能一上天庭就封了神君的位置。”
殷子候听了桃仙子的话,轻哼一声道:“凡天凡天,这仙位莫不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凡天神君他这是仙凡私通之子?!”
殷子候得过凡天神君相助,对凡天神君颇有好感,遂为凡天神君打抱不平。
桃仙子一愣,原先没想过这方面,现下听殷子候提起才发现是有些这么个味道。
桃仙子叹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二位公子早些歇息吧,桃告退了。”
殷子戎跟着桃仙子一块儿离开,走了两步忽然拉住桃仙子的袖子道:“仙子姐姐莫要这么着急离开。”
殷子戎冲跟在他们身后打算等他们出去就关门的殷子候贼贼地一笑。
殷子候挑眉,了然。
于是殷子戎又把桃仙子拉了回来,道:“白天仙子姐姐说的天宫旧事是什么?趁现在越棠真君不在,不如就和我们说说吧。”
桃仙子看看两人,有些为难地道:“这……”这是越棠真君的隐私,桃仙子并不敢随便乱嚼舌根子。
“没关系,越棠真君又不知道是仙子说的,就算知道了,有我们在不会让他对仙子怎么样的。”殷子候道。
“桃不是担心越棠真君责罚,也罢,既然公子想知道,桃便一一道来。”
王母娘娘的蟠桃三千年开、三千年结果、又三千年才熟。所以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九千年才开一。
凡天神君得道成仙被赐封神君之位后三千年,才赶上了这么一蟠桃大会。也就是三百年前的事儿。
话说,凡天神君得了神君之位,却甚少在天庭走动。玉帝赐予他少咸山为道场,所以除非天庭有大事,凡天神君一直都是呆在自己道场的,或者在人间游走。
所以三百年前的蟠桃大会,是越棠真君第一见到凡天神君。
王母天池。
各路神仙互相游走打着招呼,身后仙乐飘飘,仙娥们长袖飞舞。
王母的蟠桃九千年才能吃一,被邀请的仙家们哪个脸上不都是喜气洋洋的。有些第一被邀请的小神仙眼睛都笑得只剩一条缝了。
凡天神君也是第一参加,他一个人站在池边上在众仙之外。
凡天神君知道自己的出身是整个天庭的笑柄,所以他为人就更加的温文有礼。所以有些神仙对他的感觉其实还不错,都过来和他打个招呼。
“神君这是第一参加王母的蟠桃大会吧。”
凡天神君微笑回礼道:“纯阳真人说的是,本君确实是第一参加这蟠桃大会,荣幸之至。”
纯阳真人是正式八仙中的吕洞宾。神位虽然没有凡天神君高,但在天庭也是小有名气的。
吕洞宾笑道:“神君真是好运气喔,想当年我飞身成仙那会儿,王母娘娘的蟠桃会才刚刚开过,我足足等了九千年才参加上。神君只等了三千年,真是好运气喔。”
凡天神君笑笑。
二人就这么说将开来,后来又有几个神仙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中。
众仙们三五成堆,本来气氛不错,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众仙骚动起来了。
凡天神君问吕洞宾道:“怎么了?是娘娘驾到了?”
吕洞宾摇头道:“娘娘没有这么快来,这个动静,想必是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凡天神君奇道。
“哎哎,这人来头可大,非是你我哪能惹得起的人物。我倒无所谓,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了。不过,”吕洞宾打量了凡天神君一番,道:“我看仙君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就算这位仙君来头不小,只要本君不犯错,何须要避开。”
当时的凡天神君做神仙还是一派正直的,认为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斜。直到许久以后,凡天神君才后悔,当时他怎么就没有听了纯阳真人的话,避开去呢!
众仙纷纷让开,凡天神君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一阵张狂的笑声,随后有人声道:“我说昴日星君,你要学本真君的发色也要学得象一点么。不过本真君看你这头发虽然不及本真君的颜色,但好歹这一头红色也还算发色纯正。后天能做到此地步,已实属不错,不错。”
这昴日星君是天宫掌管打鸣的公鸡精,其实头发是天生的鸡冠红。
昴日星君无奈,只能赔笑。
越棠真君见自己已经成了天庭众仙争相效仿的对象,心情十分的愉快。拍拍昴日星君的肩膀,大笑着往瑶池的中央走去。
凡天神君这才看见来人,一向变不惊的脸不禁抽了抽。
凡天神君众观天上人间,也没有见过如此哨的神仙。且不说他那一身金灿灿明艳艳的袍子,单就那一头五彩斑斓的彩发就足以让凡天神君直皱眉了。
凡天神君看见了越棠真君,同时咱们的越棠真君也发现了凡天神君。许久以后,用真君自己的话说,当时那叫对美的感应!
越棠真君见到美人,当时就想扑上前去。但这时王母驾到了,越棠真君只得和众仙一起迎接王母。
宴席上,越棠真君和人打听到了凡天神君的种种一切。什么身世仙位啊,甚至就连凡天神君经历了数百情劫也一并打听清楚了。包括凡天神君经历的最后一个情劫,由于那一世的凡天神君实在是十分的爱那个女子,以至于那个女子死后,凡天神君豁然大悟,终于得道!
宴后,众仙散去,越棠真君眼见着凡天神君也要离开了,急忙上前拦住人道:“凡天神君还请留步。”
凡天神君在宴席上也向吕洞宾打听了一番越棠真君的种种事迹。对这位佛祖的的兄弟玉帝的侄子也算是小有了解了一番。但也只是让他对越棠真君的更加不入眼了而已。
其实算起来,凡天神君算是玉帝的外甥。越棠真君虽然仙位不及凡天,但辈分却是高了他一倍呢。
本着尊敬长辈的原则,凡天神君还是很好脾气地停下脚步看着越棠真君。
越棠真君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对凡天神君道:“算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本真君却是第一见到神君,难得有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地聊聊呢。”
越棠真君说这话的时候边上还有一些位来得及离开的神仙,众神仙们一听越棠真君的话就知道越棠真君的老毛病又犯了。都磨磨蹭蹭地不愿离去,直等着看好戏呢。
凡天神君虽然也听了一些越棠真君的光辉事迹,但却没把想法想到自己的头上。毕竟他和越棠真君还算是亲戚么。凡天神君想着,越棠真君就算再无道,也还不至于要对亲戚下手吧?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凡天神君还是小看了越棠真君爱美之心了。
越棠真君把人拉到一间屋子里,说是方便说话。凡天神君虽然不耐,但是本着要结交仙友又是亲戚的份上,也就随着越棠真君了。
“罗睺你来看,本真君最近得到的这块玉佩还不错吧。”越棠真君拉着人坐了下来,又道:“对了,你不介意本真君如此称呼你吧?”
“……不介意。”其实凡天神君是介意的,这个名字除了他的父亲,没有人叫过。
“那就好。”越棠真君笑得一脸灿烂地把玉佩递到凡天神君眼前,道:“这玉佩的成色要如此的看。”
越棠真君手里举这玉佩朝光,身子贴近凡天神君,在他耳边道:“这玉佩乃是我向普贤菩萨求了许久,才将这天地成形时便生成的玉石送与我雕刻成佩的。天上地下可是只有这一块哦。你看这灵气便知道了。”
凡天神君一边出生附和着一边往边上凑了凑,实在是越棠真君靠得太近了。
越棠真君眼尖,早就发现了凡天神君的腰上也挂了块玉佩。凡天神君反应不及,玉佩竟然被越棠真君一把就拉了过去。
越棠真君笑着道:“我看你这玉佩不错,不如与我换着玩几日吧。”
凡天神君刚想反驳,越棠真君已经眼疾手快地收起来了,然后身体瞬间欺近凡天神君,眼看着就往凡天神君怀里倒去。
凡天神君一时情急怕人摔了,赶紧就扶住了。
越棠真君靠在凡天神君胸前,与凡天神君的四目相交。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是呼吸相交。
一股暧昧就这么弥漫了开来。
越棠真君绝艳的面容又凑近了一分,轻启朱唇道:“神君,满目山河空念远,落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哪……”
若换作一个女子,这场景就叫香艳了。
换作越棠真君,只能让凡天神君一阵皱眉。
凡天神君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越棠真君推了开来,道:“真君请自重。”
越棠真君岂是如此罢休的主?又和凡天神君纠缠了一番。
凡天神君忍无可忍,只得状告到玉帝面前去了。
天庭上的大小神仙但凡漂亮一点的都被越棠真君纠缠过,但也都是不了了之了。谁想得到凡天神君竟然将此事上告到玉帝跟前。玉帝虽然知晓越棠的所作所为,平时也都是能包庇就包庇,这会闹大了,实在是包庇不得了。没办法,只好罚越棠真君回他的道场王屋山思过,没有特别的大事不得上天庭。天庭众仙也不得去王屋山拜访。
天庭众仙当然没有谁吃饱了撑的,自己跑去找越棠真君。可就是因为这一条,凡天神君也没有办法拿回他的玉佩。只能期望着哪天越棠真君要是上少咸山继续纠缠他再要回来吧。
所以,这一等就是三百年。
凡天神君感应到自己的玉佩回到了少咸山,这才匆匆地人间赶了回来。却不想,为自己惹了一份差事。
第十七章 无题
“嘭嘭嘭!”门板被拍得叮当响,殷子候一声怒骂到了嗓子眼里眼看就要出来了,“小候候,起床喽~。”
殷子候听出来这不正是那妖孽真君的声音!
拍门板的声音还在继续,殷子候为了自己的耳根清静,正想起床去开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怒吼:“你这只死山鸡,一大早就打鸣,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哦,小戎戎,还是你比较勤勉。不过,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所以美人晚起是没有关系的。”门外越棠真君放弃了拍殷子候的门板,转而对隔壁的殷子戎道。
殷子候乐得清闲,十分高兴殷子戎自己把越棠真君这个麻烦给吸引过去了。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越棠真君的毅力,不一会儿,拍门板的声音又再度地响起。
殷子候终于抵挡不住,爬起来开了门,好脾气地道:“真君一大早有什么事吗?”
殷子候的好教养让他随时随地都保持了良好的礼貌,即使他此刻已经是接近抓狂想把人掐死了去。
越棠真君看了一眼殷子候身上的衣服,本是满面笑容的脸上泛起了一阵失望,道:“唉,为什么你没有裸睡的习惯呢?”
殷子候忍耐地挑挑眉,原来这个越棠真君是一大早劫色来的。
其实殷子候是有裸睡的习惯来着的,只不过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说也要收敛一点。当然那,这一点他是不会告诉越棠真君的。
殷子戎一把推开堵着门的越棠真君,对殷子候道:“哥,你醒了没?”
“能不醒吗?”殷子候咬着牙道。
“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吃饭去。刚才桃仙子过来叫过了。”
“好。”
殷子候转身关门换衣服,越棠真君本来是想挤进去来着,奈何被殷子戎死死地拉住了。
殷子候换完衣服与殷子戎并肩走向吃饭的地方,身后跟着一路叽叽歪歪的越棠真君。
到了吃饭的地方,凡天神君和桃仙子已经在座。看到三人来了,凡天神君吩咐计蒙把吃的端上来。然后起身对越棠真君拱手施一礼道:“多谢真君奉还玉佩。”
越棠真君确实有传话回去让小凤把玉佩给送来,没想到小凤的动作还挺快的。
越棠真君没有理会凡天,围在殷子候和殷子戎身边鞍前马后。殷子候和殷子戎实在烦不胜烦,殷子候眼珠子转了转。一计上心来。
殷子候靠近越棠真君,越棠真君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这不是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么!
“小候候……”越棠真君情款款。
殷子候忍住鸡皮疙瘩要冒出来的颤抖,柔情款款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风雨更伤春,真君,不如怜取眼前人哪……”
越棠真君脸上笑容一僵,抱着殷子候的手也僵了。
在座的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桃仙子想笑又不敢笑,殷子戎就没那么客气了,放声大笑了起来。
在座又有谁比凡天神君更加明白事情的经过呢,凡天神君此时也是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意味看着越棠真君。
越棠真君此时的脸色和堪比他头发上插着的三根鲜红的羽毛,越棠真君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越棠真君……他生气了。饭还没吃呢,不会怎么样吧?”桃仙子有些担心道。
殷子候和殷子戎总算清静了下来,才懒得管越棠真君去哪了,道:“神仙少吃一两顿不会死的。”
说罢两人开始吃饭,顺便招呼桃仙子和凡天神君也不用管越棠真君。
吃过饭,桃仙子拉住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商量事情。如何才能让凡天神君心甘情愿随他们上天?
殷子候打包票道:“这事就交给我吧。”
殷子戎和桃仙子虽然半信半疑,但看殷子候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暂时交给他了。
于是桃仙子和殷子戎聊天去了,殷子候则去找凡天神君聊天去了。
“仙子姐姐,不如趁此机会你和我说说事情吧。”
“公子想要知道什么?桃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咸山中红柳绿,桃开的正是烂漫。两人在桃下坐了下来,倒也惬意。特别是计蒙还泡上来几乎人间的茶水。
“嗯……”殷子戎也确实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问起,只好道:“不如仙子姐姐给我说说你在天庭里是做什么的吧。难道姐姐真是掌管这天下间桃的仙子?”殷子戎手指了指这边上的一株株桃树。
桃仙子笑了笑道:“桃只是王母娘娘百园里面的一个小仙,虽然确实掌管着这一方,但终究也只是个小仙而已。不过,这样桃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公子定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桃是托了公子的福才能成为一个小小的桃仙。”
殷子戎一听来了兴趣,道:“那我前世是什么人?都做了什么?”
“两位公子前世也是兄弟,不光是前世,前前世、但凡神佛之劫有史以来,两位公子都以兄弟的身份出现,解救天界众仙于解难之中。”
殷子戎听得高兴,原来他和殷子候这兄弟的缘分是累积了好几辈子的了。
“桃原先在人界也只是一个桃妖,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但终究要应天劫。那一天正好是桃应天劫的日子,木类的妖怪过天劫最是不易。那一个大雷劈下来,桃本以为死定了。谁曾想两位公子出现了!”桃仙子说到此不禁感慨万千,“两位公子当时就站在桃树下,雷电自然就避过了二位公子和桃。桃过了天劫化成人型,二位公子又不弃,收桃为婢。带桃回了天庭,后来二位公子离开天庭回自己的世界时,桃就被王母娘娘收进了百园。”
“难怪仙子姐姐对我兄弟二人如此照顾。”
“公子说的哪里话,桃一直都在等公子们回来。”桃仙子有些喜极而泣,“桃等了六万万年,终于又再见到公子了。”
“六万万年?!”殷子戎虽然不晓得神仙的年份算法,但也知道六万万年是一个不短的时间。殷子戎也想起她曾说过,神佛之劫以六万万年为一个轮回。
殷子戎最见不得女孩子流眼泪了,忙替桃仙子擦了,安慰道:“仙子姐姐怎么哭了,都是子戎不好。”
桃仙子轻拭了眼角,道:“是桃不好才是。”
殷子戎转移话题道:“照这么说,仙子姐姐你在天庭也算是呆了很久很久了,比那个山鸡还久?”
桃仙子破涕为笑,知道殷子戎指的是越棠真君,道:“越棠真君在天庭时间也算长了,大概有四万万年吧。可是要认真算起来的话,越棠真君其实比桃大很多。”
“哦?这是怎么个说法?”
桃仙子掩唇笑道:“公子也知道,越棠真君乃是孔雀大明王的儿子,出生时乃是一个蛋。”
“蛋?”殷子戎忍俊不禁,喷了出来。“哈哈哈……”
桃仙子暗叹还好越棠真君不在这里,“对,越棠真君在蛋中待了大概约有三万万年。二位公子前世去拜见孔雀大明王菩萨时,还见过那个蛋呢。”
殷子戎忽然想到:“那越棠真君出壳时岂不是一只凤凰?”
桃仙子摇头道:“非也,越棠真君破壳而出时就是一个婴孩。”
殷子戎撇撇嘴,真是无趣。
桃仙子又和殷子戎讲了天庭的一些规矩,包括仙位等级等等。像帝君高于神君,高于真君、再高于星君等等。
天庭众仙除了太上老君太白金星等等还有一些殷子戎没有听过的神仙。还有佛界的八菩萨、四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十一大曜、十八伽蓝等等。
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药宫……又有七十二重宝殿,有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等等。
“你们俩倒是聊的开心啊。”晌午时分前殷子候终于又出现了,凡天神君跟在殷子候的身后。
殷子戎看向殷子候,殷子候点点头。
看来殷子候成功地说服了凡天神君同他们一道上天庭去了。
“事不宜迟,我们不如即刻启程上天庭吧。”殷子候道。
凡天神君没有任何异议,只是问道:“怎么不见越棠真君?”
殷子戎等人这才想起来,他们确实有一早上没有看到越棠真君的身影了。
凡天神君身后的计蒙道:“越棠真君回王屋山了。”
众人面面相觑,越棠真君竟然因为被殷子候调侃了一句就负气回王屋山去了。众人略略忧心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
倒是桃仙子道:“越棠真君非是小气的人,相信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了。”
众人于是安心,一道腾云驾雾上天而去。
第十八章 攻与守(受?)
也不知道玉帝哪里得来的消息,殷子候等人一到南天门,玉帝派来接的人就已经等在那儿了。说是玉帝等众仙已经等在苍茫之境了。
殷子候等人刚进了南天门,却不想碰到了一个熟人。
“道长此天庭一行可有收获?”
“收获颇多,还劳烦仙君领路了。”
“哪里,以后我们就是仙友了,道长何必这么客气。”
殷子候和殷子戎迎面走来两人,殷子戎一见来人,气就不打一来。上前阻了来人的道路道:“哟,我说这是谁呢,没想到是熟人呢。”
亢桑子抬头,见是殷子戎,颇为惊讶道:“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起死回生了。”
亢桑子最近道心有成,不日就会飞升成仙。此是玉帝特许他先上天廷来看看。却不想竟然撞见殷子候和殷子戎了。
亢桑子在人间修炼了几百年,却一直未能飞升成仙,总是还差了这么一点。直到那一天追踪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到了一间庙宇,碰到了凡天神君,经凡天神君指点,终于窥得天道。
殷子戎哼哼两声,道:“当初你折磨得我们好惨,今日让我见着你,怎么着也不能轻易就过了吧。”
同亢桑子一路的那个神仙道:“怎么二位认识亢桑子道长吗?”
桃仙子这边等人也是颇为好奇,纷纷凑上前来。
殷子候不作表态。
殷子戎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亢桑子当初虽是无心但却让他们两兄弟吃尽苦头。今日殷子戎怎么着也是要讨回来的。
亢桑子顶着一张娃娃脸认真严肃道:“既然你已经拿回肉身,贫道也不会再抓你们。”
殷子戎嗤笑一声,怒极而笑。暗道,好你个臭道士,你不找我麻烦,我还要找你麻烦呢!
“道家讲究的是阴阳平衡之道,所谓因果循环有借有还,当初你施在我们兄弟身上的因,今日是不是也该还了?”
在场的众仙都看出来了,殷子戎这是成心要找碴。
亢桑子皱眉道:“这位公子,你想怎样?”
亢桑子此时比殷子候见他时收敛多了,估计是此刻身在天上的原因。
“我要的也不多,当日我兄长因你所受之苦,你全受一就是了。”殷子戎不客气地道。
“咳咳,”凡天神君站出来道:“亢桑子当日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错,他也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子戎,不如看在本君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了。”
“不行!”殷子戎拒绝道:“不是我不卖神君面子,神君也知道,子候他吞我入腹时所受的苦寒之痛。换做我自己,神君说不计较子戎我定当从命。可是这个道理我定要为子候讨回来的!”
殷子候望着殷子戎,目光盈动,心中万般滋味生起。
凡天神君望向殷子候,希望他劝劝殷子戎。
殷子候上前拉住殷子戎道:“子戎,算了,我不追究了。”
“不行!”殷子戎算是犟上了,“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啊,那痛就白受了?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殷子候道:“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在以大欺小,太难看了。”
亢桑子修炼多年却仍然是一副娃娃脸,个子也只到殷子戎的胸口。乍一看,殷子戎不就是在起伏小孩子嘛!
殷子戎见殷子候竟然教训他,不干了,负气道:“我这是替你讨回公道!”说罢转过脸去不理睬殷子候。
殷子候见殷子戎如此小孩脾性,不禁对边上的众位神仙们笑了笑,然后把殷子戎拉到一边去说话。
两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然后才见殷子戎不甘不愿地跟在殷子候后面回来了。
殷子候对亢桑子道:“道长,这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罢拉着殷子戎离开了,桃仙子等人也赶紧跟上。
殷子候和殷子戎第二来到苍茫之境,玉帝等人果然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不但天界这边有人,殷子候和殷子戎还看见有几个佛界的人。
殷子候等人向玉帝见过礼。
玉帝坐在宝座上,对兄弟二人道:“这两位是文殊菩萨和观世音大世,代表佛祖前来见证两位护劫者取回法力。”
玉帝又对凡天神君道:“凡天神君愿意助两位护劫者进入苍茫之境,也是为天界出一份力。很好、很好。”
凡天神君躬身道:“此乃凡天力应尽之责。”
殷子戎也不知道殷子候和凡天神君说了什么,才劝得凡天神君心甘情愿地和他们上天来了。反正殷子候向来有本事。
殷子候和殷子戎上前见过两位菩萨,文殊菩萨坐在一头青狮上,观音菩萨则盘坐在莲宝座上。两位菩萨皆顶佩佛光,面容有普度众生的慈善。
殷子候和殷子戎对这两位在人间颇有名望的菩萨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观世音大师开口道:“两位护劫者顺应天命而来,一切都迫切不得。冥冥中自有天数注定。”
殷子候道:“谨遵菩萨教诲,殷子候必定铭记于心。”
殷子戎也跟着说了两句差不多的。
“一切就静待尔等从苍茫之境出来再说吧。”玉帝开口道。
于是凡天和殷子候殷子戎二人走到那条缝隙之线中,在众仙的目视中三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了。
面前的景象瞬间一换,众仙的身影已然瞧不见。面前只剩下浓浓的迷雾,伸手竟然不见五指,满目只有一片苍茫。
殷子戎心下有些紧张,记起进来时候殷子候在他的右手边。殷子戎往右边拨拉了两下,没想到真的打到了人。
殷子戎的手被抓住,“哥,是你吗?”
右边传来殷子候的声音道:“不是我是谁。”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声音,是触手可及的人。明明就在眼前,殷子戎甚至能感觉到殷子候的呼吸声,但就是看不见人影。
这个雾浓得也太过分了。
苍茫之境就是如此,入眼、触手的尽是苍苍茫茫的一片。否则又怎么能称之为苍茫之境呢?
一切尽是虚无。
可天地万物本就是从混沌虚无中而来的。
殷子候叫道:“仙君?”
殷子戎左手边有声音应道:“本君在此。”
“我们该怎么做?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啊。”
凡天神君道:“……实不相瞒,本君也是第一进这苍茫之境,这里面有什么,该怎么做本君一点也不知晓。一切还需你们自己摸索。”
殷子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殷子候和殷子戎干脆向前走去。伸手不见五指的苍茫中,两人手拉着手牵着彼此。
不知走了多久,殷子候感觉到手中有点粘湿,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不禁笑道:“子戎,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胡、胡说。”殷子戎反驳道,“雾气,雾气而已。”
殷子候轻笑两声。
两人在雾中行走着,直到有声音响起道:“吾之兄弟啊、吾之子,尔终于来了。”
两人顿下脚步,浓雾竟然开始慢慢地变淡变薄,殷子戎终于看见了他身边的殷子候。虽然还是影影绰绰的,但比之先前算是好了很多了。
“你是谁?”殷子候朝虚空中扬声问道。
“吾是谁?整个苍茫之境就是吾,吾就是苍茫之境。”声音飘飘忽忽,空蒙不定。
声音直接响起在他们的脑海中。
这个声音令兄弟二人都产生了一股温暖的熟悉之感,周身的薄雾也渐渐地温润了起来。
“那我们要做什么?”殷子戎站在殷子候的身后问道。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便有了吾,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岁生出了一双精魄,此乃尔。尔等可算是吾之子亦可算是吾之兄弟。”
两兄弟静静地继续听着:“这一双力量乃是两极,一攻一守,相辅相成。攻者无守,守者无攻。至于尔等要如何分得这力量,还要看尔等自己的意愿。”
殷子候和殷子戎算是听明白了,反正就是这力量一个主攻击一个主防护。两人互看了两眼,然后凑一起商量了开来。
商量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最后决定是由殷子候继承攻击的能力,殷子戎继承守护之力。
其实这个结果不用商量也知道,就殷子戎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担当的气攻之力嘛。至少这一点自知之明子戎还是有的,所以其实是他很痛快地放弃了攻击力较强的力量。
“我们商量好了。”
“尔等乃生于此,此力量本就属于尔等。但想要得回力量,还要看尔等之所作所为。”
“什么意思?”殷子候道。
“尔等去吧——。”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殷子候和殷子戎同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推了他们一把,二人齐齐向前跌去。
第十九章 试炼
“我X!”连一向温文有礼的殷子候都不禁出口骂了一句。
面前是莽莽的森林,参天大树,盘根错节,一眼望不到头。
殷子候和殷子戎被莫名其妙地推了一把,等站稳之后就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是说只要他们决定好了就可以了么?!怎么又莫名其妙来了一个要看他们的所作所为!
回想路上杂七杂八事情纷乱不断,连殷子候都忍无可忍了!
好不容易以为只要拿回力量事情就算是安了,谁曾想又是一个什么试炼。其实殷子候早该想到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哪有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反观本来一直抱怨不断地殷子戎,他居然一付淡定的神态站在殷子候的边上,出声安慰殷子候道:“哥,修养、修养。”
殷子候又骂了两句,终于安静下来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殷子戎感叹道:“唉……我已经修炼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了。”
殷子候拍了一下殷子戎的头,他看出来殷子戎似乎挺高兴的,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哥,你看着森林长势这么好,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精灵啊?”殷子戎突发奇想道。
殷子候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又打了一下殷子戎,道:“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有童心。”
殷子戎被殷子候在一分钟之内连打了两,是神仙也怒了,道:“你老打我做什么,你别以为大伯不在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
“哼,”殷子候轻哼一声,“我现在心情不爽,不打你打谁。”
殷子戎无语,这里空无人烟,只能认命。
“接下来该怎么办?”殷子戎问道。
“我怎么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殷子候领先在森林中走动开来,两人在这一片地方转了一会儿,忽然林间传来一声长啸。
殷子戎与殷子候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殷子戎开口不确定道:“这……这好像是……虎啸?”
殷子候点点头,打破了殷子戎的存侥幸的心理:“你没有听错。”
殷子戎不禁跳脚大骂,一把拉住殷子候就开跑起来。
殷子候悠哉游哉地逃跑着,一边笑道:“精灵没有,老虎倒是有一只。子戎,有没有惊喜一点?”
“惊你个头!”殷子戎大骂。
“总归都是林中生物嘛。”
他们两人这不跑还好,一跑根本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老虎了。所以,不多一会儿,一只老虎纵身一跳,落在了逃跑中的两人面前。那老虎体型巨大,足有一人这么高。两人在老虎面前竟然显得渺小了。
“怎么办?!”殷子戎虎视眈眈地看着老虎问殷子候道。
殷子候也终于收起笑意,眼前的老虎只是盯着他们两人看着,这才叫真的虎视眈眈。看来老虎还在打量它的猎物,不多时就会发起进攻了。
殷子候把殷子戎往后推,道:“你上树。”
殷子戎摇头道:“不行,咱们现在要是动一下,那东西肯定会扑过来。”
“没事,交给我。”
“喂,你该不会是要打老虎吧?”殷子戎瞪着殷子候道。
殷子候不答。
此时老虎打量了他的猎物半晌,终于决定发起进攻。
老虎试探性地向前逼近两步,殷子戎扯着殷子候的袖子道:“哥,我们跑吧。”
“跑?你能跑得过它?”殷子候否决了这个提议,“让你快上树你就快点给我上树!”
“殷子候,难道你想上演一场武松打虎?”殷子戎讥讽道:“武松还有根棍子,你除了一双手掌还有什么?”
“你是不是想试试看我是不是能把你打趴下?”老虎又迈着步子逼近二人,殷子候焦躁地道:“我在御天学的东西不是你能想象的,区区一条老虎,还要不了我的命。”
殷子戎想起了那个变态的学校,殷子候在那个学校有三年了,估计也已经变态了。当然,殷子候指的是他的行事。单看刚来这个世界时殷子候对付他的那两手,殷子戎就稍稍地放下心来。
殷子戎确定道:“你确定你打得过它?”要知道这老虎可不是殷子戎。
“你要再不上去我就真的打不过了。”
听得此话,殷子戎赶紧一个冲刺,朝最近的一棵大树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就爬上了一杆高枝。
殷子候把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这只大老虎身上来。
老虎忽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在殷子候的注视下收回了自己往前迈进的爪子。老虎虽然不一定有智慧,但它在遇到危险时却本能地知道闪避。老虎低低地咆哮了两声,焦躁地来回走动。
殷子候看老虎这样子,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即将到手的食物。看来想让老虎自己走开是不可能了。
殷子候的目光仍紧紧地盯着老虎,一边半弯下腰去抽出了藏在靴中的匕首。
寒光一现,老虎所有的顾虑全无。它受到了威胁,即使对手再强大,它也会尽力一搏!
树上的殷子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哥,你那匕首是哪来的?”
殷子候没有理睬他,全神贯注地迎上凶猛咆哮着的老虎。
斑斓大虎长啸一声爪子一个刨地,朝殷子候扑了过来。
殷子候脚下一点,轻轻地纵身闪过。
殷子戎差点就忘记了,殷子候和桃仙子也算是学了法术了。这腾云驾雾的本事还没有练成,但好歹也能当轻功使。
老虎见一击不中,发怒地越发凶猛地朝殷子候扑过去。爪子瞄准了猎物,只要一近身就狠狠地抓下去。
殷子候一个矮身,避开老虎的爪子让它从从上飞了过去。手中利刃却趁着老虎腹部大开的时候,一个扬手,匕首划过了老虎的肚皮。
开膛破肚,血液溅到了殷子候的身上。
“好!子候、加油!就这么干,把他的老虎皮扒下来做衣服!”殷子戎忍不住在树上为殷子候喝彩道。
殷子候喘喘气,心里咒骂,这老虎体型巨大,皮也厚。这刀要刺进去还真费了他不少的力气。
受了伤的斑斓大虎遇血更加狂暴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口,发了疯似的朝殷子候扑过来。张着血口盆大口,势要在殷子候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那老虎足有殷子候的人这么高,想要避开还真不是太容易。殷子候的反应速度算是不错了,但比起野兽来说还是差了这么一些。更何况发了疯的老虎就更不好对付了。殷子候的躲闪速度越来越慢。
倒不是他受伤了,而是气力已竭。不过那老虎也没有讨去什么便宜,殷子候又给他的四肢不了几刀。
这老虎手上多却还是孜孜不倦地朝殷子候扑去,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看来不报这个仇它是不会罢休的。
殷子候不胜其烦,又无法立时击毙老虎。瞅着斑斓大虎再一扑过来的瞬间,殷子候一个翻身,骑到了老虎的背上。
斑斓大虎一击又不中,此又失去了敌人的踪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背上有东西。老虎爪子抓不到自己的背,恼怒地在地上蹦来蹦去,跳跃打滚。
殷子候紧紧地抓住老虎的鬃毛,不管老虎怎么折腾,他就是不松手!
殷子戎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又不敢说话怕分了殷子候的心。
殷子候和老虎就这么僵持不下,殷子候手中力气用尽,拼着一点毅力才死死地抓着没有松手。老虎也累得气喘吁吁,终于站着不动了。
殷子候抓住机会,空开一只手,握住匕首,以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这一击上。想要一举割下老虎的脑袋。就算割不下老虎的脑袋,至少也能割断老虎的喉咙!
寒光闪过,老虎明白自己的死期算是到了。
忽然,殷子候的身下一阵白光闪过,殷子候一个小小的下落,摔在了地上。当然,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落地的疼痛,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垫着了。
“我不玩了啦,又不许人家用法力,不好玩,我不玩了啦!”殷子候的身下传来声音道。
殷子候莫名其妙地爬起来,这才看清自己方才压着的人。
那人穿着黑白相间的衫子从地上爬起来,放声大哭道:“哇——你欺负我,呜呜——我要告诉父王,呜呜——。”
殷子候看着只到自己腰际的小孩,浑身一阵无力。
这应该是刚才的那只斑斓大虎没错,但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小孩?!
“哥,这怎么回事?”殷子戎在树上瞻望了半天,也不确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殷子候无力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至少……应该没有危险了。你下来吧。”
殷子戎飞快地跳下树来到殷子候身边,四下打量了还在哭闹的幼孩。
殷子候被小孩的哭声吵得头痛,粗声道:“小鬼,不许哭了,再哭就宰了你!”
小孩抬起头看了一眼殷子候,“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你!”殷子候扬起手中的匕首欲挥下,却被殷子戎拦住了。
“你干什么,他只是个小孩子!”殷子戎不满地瞪了殷子候一眼。
“哼,小孩?我看分明就是只老虎精,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是想迷惑我们。”
殷子戎十分不赞同殷子候的话,贴近殷子候咬耳朵道:“这说不定也是试炼的一部分。”
殷子候不置可否。
殷子戎转转眼珠子,自诩善意地靠近小孩道:“嗯……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迷路了?和父母走失了?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啊?”
“子戎啊你像是诱拐儿童的人贩子。”殷子候闲闲地道。
第二十章 攻守之变化
殷子戎瞪了他一眼,依旧泛着亲切的笑脸看着小孩。
小孩放下手,停止了哭泣,看看殷子戎,然后才奶声奶气地道:“你没有欺负我,是个好人。我听你的话。”
说完凑近殷子戎的怀里,顺便看了殷子候一眼。
殷子候拧起眉,瞪着这稀奇古怪的小孩。
“小鬼,问你话你再回答我真宰了你。”殷子候也不想落下个威胁小孩的名头,但他觉得这小孩实在是太欠揍了。
小孩小鼻子朝天,轻哼了一声,完全不理会殷子候。
“你!”
殷子戎赶紧道:“小朋友,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朝殷子戎微笑,答道:“我叫荣禹。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殷子戎。”
“嘻嘻,哥哥和我的名字有一个相同呢。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们才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殷子候道。
荣禹全然当作没听见。
殷子戎偷笑两声,招来了殷子候的一记爆栗。
殷子戎明白了,殷子候现在很不爽,不打他打谁?!
“荣禹乖,告诉子戎哥哥好不好?”
小荣禹点点头,乖乖道:“这里是我的梦里啊,哥哥你怎么进来的?”
殷子戎和殷子候面面相觑,殷子戎又问小荣禹道:“那你为什么会变成一只老虎来袭击哥哥呢?”
“这是因为有人和我玩一个游戏嘛,说是不准用法力,要把哥哥给吃了,他就会给我好多好多的点心。都是父王不好啦,不肯给人家吃点心,害人家现在被欺负了。”
“小弟弟,你在这里等哥哥一下。”
殷子戎拉着殷子候到一边商量。
“哥,你怎么看?”
殷子候沉吟了一会道:“想来该是那什么苍茫之境搞的鬼,反正先从这小鬼的梦里面出去才是要紧。”
殷子戎走回荣禹身边,“小弟弟,你知道怎么才能从你梦里出去吗?”
小荣禹飞快地道:“只要我醒来就好了啊。”
“那你就赶快醒过来吧。”
“不要!”小荣禹一口拒绝道:“我喜欢哥哥,哥哥再陪我玩一会儿嘛。”
殷子戎转脸看向殷子候:“哥,怎么办?”
殷子候上前,拿刀比着小孩的粉嫩的脖子邪笑道:“小弟弟,再不醒过来,哥哥就让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哥……你像是变态……”
殷子候轻哼一声,道:“变态?我更变态的你还没见过呢。”
小荣禹紧张地瞅了瞅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颤抖道:“你……你敢……我、我我——哇——子戎哥哥救命啊!。”
看来殷子候的变态形象很生动,先前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荣禹终于感到害怕了。
殷子戎循循善诱道:“那小弟弟你就快点醒过来吧。”
小荣禹紧张兮兮地地瞥了一眼殷子候,压着嘴唇半晌仍坚持道:“不,就算被杀也不!”随后又软下声音对殷子戎道:“子戎哥哥,你就陪我玩玩嘛。”
殷子候的恐吓也没有效果,二人皆为难了。
两人又嘀咕了半晌,最后终于决定,还是陪这小孩玩玩好了。反正他也不可能睡太久。
于是殷子戎就肩负起了陪小孩玩游戏的重任,殷子候乐得在大树下乘凉。
殷子戎陪小荣禹完了两三个时辰,爬上爬下,终于听见小荣禹恋恋不舍地对他说道:“子戎哥哥,我要醒了。”
殷子戎大呼一口气,妈呀,这小孩的经历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目前的殷子戎还只是一个人,他可经不起这神仙小孩的折腾。
其间殷子戎频频地看向躺在树下的殷子候,期望他能过来帮帮他。可那个家伙竟然自己在树下面睡得舒服,完全没有看到殷子戎的求救目光!
“那你就快点回去吧。”殷子戎绷着最后的笑脸说道。
“好吧,子戎哥哥再见……”小荣禹依依不舍地往森林的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子戎哥哥,你们明天还会来吗?”
“这个……”殷子戎还在想欺骗小孩到底好不好,殷子候就接口道:“小弟弟乖,我们明天还来,你快点回去吧。”
有了殷子候的保证,小荣禹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当小荣禹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的时候,殷子候和殷子戎发现森林不见了,他们又站在了一片雾蒙蒙之中。
他们又回到苍茫之境了。
只不过这不同的是,四周不再是一片虚无,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两个祭台。呈八卦的形状交织在一起。
“尔等回来了。”
殷子候隐忍着怒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力量爱给就给不给就不给,你以为我们兄弟稀罕不成。搞这么多样玩弄我们算什么。”
“尔少安毋躁,尔等躺于祭台之上,便可得回属于尔等之力量。”
殷子候和殷子戎听话地躺到八卦的两个中心。
“闭上眼睛,吾将尔等的灵与肉分离,尔等之灵本就生于此,方能更加易于与灵力相结合。”
殷子候与殷子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一轻,灵识之中却有大量的东西波涛汹涌地涌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纷至沓来。
一时间,两人的灵体仿佛游历遍了九洲八荒,窥尽了天地玄妙!
不知过了多少沧海有多少桑田,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悠悠转醒。两人只觉得身体里面充盈满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好似天地间在他们的眼中再也没有秘密可言。
殷子戎看看自己的双手,那上头充盈的力量令他身心发颤,激动而又颤抖不已。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可以说是盲目的自信,天地间在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
但真正令殷子戎这样激动的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终于有力量了!以后再碰到任何事情,他们再也不会任人追杀欺负了!
他看了一眼殷子候,发现殷子候和他的表情也差不多。想是也正在感受他体内的力量。
其实殷子候此时的感觉与殷子戎还是有那么一点差别的,他只觉得天地间再也没有人能动他分毫!
殷子戎一个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刚得到的力量,一掌挥出,祭台竟然被打掉了一半。
殷子戎自己吓了一跳,惭愧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就开始得意于自己的力量了。
殷子候微微一笑,也学殷子戎一般,一掌打向残存的那一半祭台。
一阵灰尘弥漫过后,那残存的祭台仅被打碎了十分之一,大部分依旧是完好无损的。
殷子候的笑容消失了。
殷子戎好奇地道:“怎么回事?”
殷子候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下一秒苍茫之境的话让他的不安得到了证实。
“尔得之的乃是守护之力,自然不如攻之能力力量来的强大。”
“你的意思是……我得到的是攻击之力,子候得到的是守护之力?!”殷子戎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反观殷子候,抿着唇不作声。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是很不好的。
殷子戎只能继续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我得守护之力的吗?怎么又变了?”
“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注定,方才的一番试炼确定了各自适合你们的力量。这不会有错的。尔等既已得到力量就出去吧。殷子候,而留下来,吾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殷子候简单地对殷子戎道:“你先出去。”
殷子戎动了动嘴,没有说什么,再一晃眼,眼前的人就换作了玉帝那一堆神仙们了。
见殷子戎出来了,大大小小的神仙们都围了上来。毫不容易玉帝开口道:“如何?可拿回力量否?殷子候呢?”
殷子戎躬身道:“我们已经拿回力量,子候他随后就会出来了。”
玉帝点点头。
殷子戎看见边上站着凡天神君,看来他是早就出来了。殷子戎站到凡天神君边上去。
凡天神君的脸色不是很好,没有了殷子戎先前见他时的潇洒气度。殷子戎以揣摩,这个地方是人家的娘亲死掉的地方,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吧。思及此殷子戎也就释然了。
“神君节哀顺变。”殷子戎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
凡天神君黑煞煞的脸色撑出一个微笑来,道:“没事,本君只是一时小有感触而已。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耽搁了一点时间。”
不一会儿,殷子候就出现了,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殷子候走到玉帝跟前,殷子戎也上前,二人把苍茫之境之中的事情大略地说了一下。众仙听说他们确实得回力量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文殊菩萨和观音菩萨都告别离去。
殷子候道:“既然我们已经得回神力,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也是殷子戎想要知道的。他急着打败那啥坏蛋分子,然后他好和殷子候回家去。
玉帝微笑道:“方才菩萨才说过不可操之过急,这事还得慢慢来。天劫来时自然就会到来,我等皆不可预测,只能静心等待。”
“那就是说,要是天劫几千年几万年都不来的话我们就要等上几千几万年?”殷子戎道。
“理论上来讲确实如此。不过护劫者已现,天劫亦不远矣。”玉帝略微惆怅地说道。
连着众仙也跟着惆怅了起来,但凡经历过上一天劫的神仙,没有谁能够忘记那时候的灾难。神佛两界,天地万物都于灭亡之中。天灾人祸不断,人们祈求神仙的庇佑,殊不知连神仙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又哪里还顾得上人间呢。
总之,那一场天劫是可怕的。幸好最后护劫者出现,带领天界众仙避过了天劫,天地人三界才得以幸存。而如今,护劫者的再现世,让面对天劫的众仙们心里有了这么一点点底。
以后的方向在哪里,未来的路还没有出现。
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也无可去,玉帝就让他们二人住在天上了。上一世他们两个在天上也有府邸的,这一干脆就还让他们住在原来的老地方。
玉帝命桃仙子领着两人去,殷子候当先走在了前面。
殷子戎看着大踏步走在前头的殷子候心里面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他跟在殷子候身后和桃仙子并肩走着。
第二十一章 心中有恨
“双子宫……”殷子戎念出了府邸的名字,“这是谁人取的名字?”
看着宅邸也算是红墙碧瓦仙气缭绕,可这个名字真的不咋地,殷子戎狠狠地鄙视了一把取名字的人。
看见殷子戎一脸鄙弃的模样,桃仙子捂着嘴笑道:“公子……这其实……是您自个儿取的。”
“我什么时候取过……!”殷子戎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上辈子的我取的?”
“嗯。”桃仙子笑着点点头。
殷子戎沉默了,半天才道:“咳……还挺贴切的哈。”
殷子戎看了一眼殷子候,他站在边上半天了,对殷子戎和桃仙子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表情。
殷子戎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殷子候这个样子太不对劲了!是不是在苍茫之境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他独自留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殷子候没有反应,殷子戎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三人走近府邸当中,有几个仙婢已经等在里面了。看来玉帝照顾的还挺周到的。
桃仙子领他们俩去了他们住的屋子,当然还是相邻的隔壁。殷子候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就进屋去了,直到晚饭前都没有出来过。
殷子戎在殷子候关上的门后面叹气,桃仙子也看出来殷子候的不对劲了,安慰殷子戎道:
“公子且放宽心,子候公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唉,等我问问他看看吧。”
殷子戎也回屋休息去了,苍茫之境这么走一遭,还是挺累的。想着殷子候和那老虎精搏斗了一把,肯定比他更累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太累了才有这么异于平常的表现。
殷子戎一个小睡起来,桃仙子便来喊他吃饭了。殷子戎还真感觉到饿了,出了门想了想又转进了隔壁殷子候的屋子。
殷子戎推开门,这屋子的摆设和他的那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高床软枕,殷子候正躺在上面睡觉。殷子戎拨开低垂的帘幕走到床边,殷子候睡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殷子戎在床边坐下,却看清殷子候眉间微微皱着的褶痕。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替他抚平了。
殷子候几不可见地动了动,殷子戎下了一跳,见殷子候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才安下心来。
“你这个样子太不对劲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殷子戎轻声道:“我们是兄弟,虽不是亲兄弟,但在这个世界上却没有比你更亲的了。是你说我们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可你现在有事却不和我说,你这样把我当兄弟了吗?!”
殷子戎说到后来音调略微拔高了一点,殷子候终于睁开眼睛悠悠地转醒。
“你……你醒了啊。”殷子戎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感性的话,一时有些脸红。“我……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殷子候却不甚在意,应了声好就开始穿衣服没有话了。
殷子戎就觉得更不对劲了,要照平常,殷子候怎么也得奚落他两句。看来殷子候并没有听见他刚才说的话,脸上可以的红色退了下来。
看殷子候穿好了衣服,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出门去。
殷子候不着痕迹地甩开了殷子戎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殷子戎看着被甩开的手顿在原地不走了,殷子候没有感觉到跟上来的脚步声,终于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怎么了?”
殷子候知道自己这是明知故问,但他心里的结实在没办法说出口。他也不想如此冷淡地对待殷子戎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殷子戎忧虑地走上前去,殷子候扯开一个微笑对他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没什么,是我自己多想了。”
“真的?”
“真的。”殷子候肯定地点头道。
殷子候吸一口气,拉着殷子戎的手向外走去,边道:“可饿死我了,我想吃红烧排骨,也不晓得这天上的神仙做不做得出来。”
殷子戎也不禁打起精神来,道:“我也好想吃!来这里这么久都没吃过几餐像样的饭,我倒要尝尝看这神仙们都吃些什么。将来要是回去了还可以跟别人说我们也算是喝过仙酿尝过仙肴了。”
“你的脑子里也就只剩吃的了。”殷子候挖苦道。
“是你先要说起吃的!”
……
神仙的菜肴果然没有让殷子戎失望,吃的他直呼过瘾,直到最后躺在椅子上撑得动不了。
桃仙子一边给殷子戎揉着肚子,一边给两人说道:“公子,明天大概会有各方的神仙前来拜会,同理,公子们也要去拜会各位上仙。”
殷子戎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初来乍到拜坛子呗。“那我们要拜会的上仙有哪些?”
桃仙子细数道:“应当先去西天拜会如来等佛祖,然后才是太上老君等一些上仙。”
殷子候还在细嚼慢咽,道:“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这倒用不着。”
殷子戎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反正……反正仙子姐姐你做主就好。”
第二天一早开始的接下来几天,果然如桃仙子所说,上门的神仙那是络绎不绝。上到神君真君级别的,下至各个小将。其实也就是让两兄弟混个脸熟而已。两兄弟走马观似的看了一整天,真正记住的估计也不剩几个了。
一天下来,殷子戎又累了个半死。不过最让殷子戎烦心的还是殷子候。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了,但殷子戎就是知道还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你问为什么他知道?
他和殷子候从小一块儿长大,殷子候的心思除了他父母就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殷子候脸上随便什么表情,他就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而最近,殷子候的一切行为表情实在是在不正常了!
比如说,这天傍晚,他们两人在院子里打算切磋一番。他们两人刚刚拿到力量,对这个力量还不甚了解,在桃仙子的指导下切磋一番有助于对这份力量的掌握。
虽然说殷子戎得承的是攻击之力,但他本身却没有什么力量。不似殷子候,空手搏击的功夫也是很不错的,所以,此时的殷子戎想要胜过殷子候还不可能。
所以,这一场切磋以殷子戎被打飞出去而结束。
殷子戎痛得龇牙咧嘴,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这殷子候下手也太狠了,居然把他震飞出去了。不过这大概是殷子候对刚刚得到的力量还无法掌握吧,刚开始殷子戎是这么认为的。
殷子戎在地上呻吟了半天,就等殷子候过来扶自己,他等了半天却发现周身寂静无比。
殷子戎抬头看向殷子候。
殷子候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殷子戎。殷子戎还从殷子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厌恶与愤恨。
殷子戎被殷子候眼眸中的东西震慑住了,他不敢相信。他眨眨眼,殷子候已经嘴角带了一丝微笑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殷子戎想刚才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
殷子戎尽量忽略殷子候声音中带着地疏离。
……
殷子戎不禁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殷子候,是不是真的他的堂兄。
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殷子候。
殷子戎想,他必须要跟殷子候敞开心扉来好好地谈一谈!
今夜月明星好,本来殷子戎还在稀奇为什么身在天上了还能感受到月亮的光辉。桃仙子告诉他,此乃是广寒宫的清辉,照耀了整个的天界。
双zigong除了主殿之外殿后头就没有房子了,桃仙子说是上一世的殷子戎嫌弃都是屋子太闷,遂把后殿拆了改成了园。有奇碧草、小桥流水、纷古树。仙气袅袅,但其中却不乏人间味道。这是别的神仙府邸所没有的景色。
“哥,快来啊,走快一点啦。”殷子戎拉着殷子候到一株大树下。
殷子戎率先躺到了树下,拍拍身边的地方招呼殷子候也过来。
“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殷子候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顺从地躺了过去。
广寒宫的清辉洒在两人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胧光。
殷子戎躺在地上双手抱头,跷着二郎腿舒服地吐了口气,道:“这天上的生活真是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成仙呢。”
“唔,是不错。”殷子候随声附和道。
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人专心地看了一会儿天。这里能够看得到星星却没有办法看到银河,因为想要看银河的话那你就要去向王母娘娘请示了。因为那是王母的地界,不是随便就能够近的地方。这也是殷子戎从桃仙子那里听来的。
“呐,哥。”殷子戎轻声开口,似是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
“什么?”殷子候也轻声回应,却给人感觉像是要睡着了。
“你说我们就这么来到了这个世界,爸妈会不会很担心啊?沐咎和迦南怎么还没有来找我们呢?你不是说他们很快就会打开那道门带我们会去的吗?”
“……我怎么知道。”顿了顿道:“沐咎和迦南应该会和叔叔婶婶爸爸妈妈解释的,这我倒不是很担心。”
“说得也是。”
“……”
“从前我是想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过这样的生活。神仙哪,怎么想也是没有想到的。”
想不到的又岂止是殷子戎,殷子候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有一切不思议无法解释的事情,但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天庭、会有神仙。他虽然知道自己的人生一定不会平凡,却也没有想过会不平凡至此。什么拯救整个天界的重任竟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听你这口气,你很高兴自己的生活变成这样?”
殷子戎道:“嗯……怎么说呢,虽然我们吃了一些苦头,但怎么说还是挺有趣的挺刺激的。”
殷子戎来了精神,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兴奋:“从小我虽然成绩不错样样都不错,但也就属于还不错了。不过哥你就不同了,从小就样样都很厉害很强,爸妈每都指着我说,你看看子候再看看你,你怎么就不能争气点呢。”殷子戎捏着嗓子学得还挺像的,“所以子候你是不会懂我的心情的,忽然一下就变得很厉害的感觉。呵呵。”
“哥,你有没有感觉到我的感觉,哈,我也很厉害了!”说到兴奋殷子戎去拉殷子候的手腕。
可殷子候在一瞬间就把殷子戎的手给甩开了。
殷子戎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才发现殷子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面无表情泛着森森冷意了。
“子候,你怎么了?”
殷子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但效果不是很显著:“没什么,你终于变得厉害了,我很替你高兴。真的。你从小到大,好不容易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了,是该得意的。”
殷子候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如此暗藏讥讽的话。
殷子戎忍了这么些天,是神仙都怒了!
“殷子候,你这些天在搞什么鬼?!天天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殷子候以同等的音量吼回去道,“我——!”殷子候最后关头还是忍耐了下来,捏紧拳头愤然离开。
殷子戎又岂会让他就如此离去,拦住他的去路道:“你说清楚,今天你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殷子候忍耐地吐了一口气,尽量恢复平日的声调道:“你是我弟弟。”
殷子戎不解殷子候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追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能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吗?”
殷子戎拦在殷子候的身前,目光倔强地盯着殷子候的脸毫不退缩。
殷子候知道,殷子戎今日是绝不会轻易罢休了。他吐出一口气道:“你真要我说?”
殷子戎很坚定地点头。
第二十二章 胸中猛兽
殷子候看着殷子戎,让这些天来隐忍的心情丝毫不遮掩地摊开上来,他开口道:“我的胸中有一头猛兽,自从苍茫之境以来它就不停地在叫嚣着。”
“它……为什么要叫嚣?”
“呵呵,”殷子候自嘲地讪笑几声,“理由可笑的我自己都不想承认。我知道你是我兄弟,可是……”殷子候的面容中露出了痴狂的神色:“为什么你得到了攻击的力量,而我却要该死的站在你后面当一个保镖!”
殷子戎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夜色清辉中,殷子候不满中夹杂着点厌恶的表情他看得是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强大的力量本就该属于我,难道我有哪里不如你不成?!凭什么你得到了那个强大的力量?!凭什么我就得是你的保镖?!我殷子候哪样不是顶尖的,我不服!”
“……什么力量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你要是想要我们去苍茫之境找它换回来好了。”殷子戎心中气苦,冷淡地道。
“能换我当然也想!”
殷子戎气得想吐血,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你就认命点当我的保镖吧!”
殷子戎气极,大踏步离去。
他从没想过殷子候竟然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兄弟间心生嫌隙。难怪从古至今为了利益父子兄弟反目成仇之事数不胜数。
殷子戎一离开殷子候就冷静下来了,他一屁股又坐回地上,叹气。
他知道殷子戎是他弟弟,他不该这么对他的,可他管不住自己。他不甘心自己竟然没有得到强大的力量,只是得到了一个所谓的守护之力!
他追求的是力量,他从来不会甘心只在别人身后,又何曾落于别人身后?!向来只有别人仰望他的份,他何尝站在别人身后过?!
虽然他从来不要求自己一定要站在顶端,就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他才不稀罕那什么学生会主席,宁可当个挂名的。只要实力放在那里,人人都无法忽视殷子候三个字便可以了。
可是他自己不要是一回事,得不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即使这个人是他的亲人他的弟弟也不行!
心中的猛兽就这么滋长了起来。
殷子候想起了苍茫之境最后和他说的话,“吾知晓尔不甘于此,但终有一天尔定会明白尔之意义所在。守护之力选择了尔,就一定自有它的道理。”
殷子候想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然而,许久以后的殷子候回想此时,却感到万分庆幸并对此甘之如饴。
其实也不用许久,那一天已然不远矣……
“公子怎的从外面进来?”桃仙子正往桌上摆早点,看见殷子候从外面进来不由得有些好奇。
“晨练去了。”殷子候随口说道。
桃仙子点点头,笑道:“子戎公子怕是还在睡懒觉呢,我去叫叫他,咱们要赶早过去。”
今天桃仙子要领他们去面见西天诸佛。
桃仙子刚往内里走去迎面就碰上了往外面走来的殷子戎,遂调笑道:“子戎公子今儿个可起得真早。”
殷子戎这几天都起的很晚,所以桃仙子才如此打趣道。
殷子戎扯了个微笑出来,道:“仙子姐姐说笑了。”说罢便朝饭桌走去了。
桃仙子笑容淡了下来,有些奇怪殷子戎的反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往日见着桃仙子殷子戎都会和她说笑一番。今日怎么……
殷子候到角落里随便洗了一下脸也坐到饭桌上,低着头开始吃饭。
殷子戎也完全没有理会殷子候,也是低着头只顾自己地喝着粥。
桃仙子总算是看明白了,看来是她的两位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了。
一顿饭吃得气氛冷淡,基本上就只剩桃仙子一个人在说话。殷子戎当然是故意忽视殷子候的了,他眼下泛黑显然是一夜没有好睡。他偷偷瞅了一眼殷子候,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
凭什么他要为了这么一个见利忘义的人辗转反侧,而殷子候却精神在在的?!
昨晚殷子戎无法成眠也想了很多。殷子候对殷子戎确实不错,一个当哥哥的该做的他一样也没有落下过。毕竟是他的亲人么,和别人自然是不同的。所以殷子戎其实从来就不可能真正地全方面地看清了解殷子候这个人。
殷家这一辈就这么两个男丁,殷子戎虽然样样不错,却终究比不过殷子候的样样拔尖。于是从小殷子戎就是在殷子候的阴影下长大的。当然,殷子戎也根本不在意此等事情。因为他习惯了。
可殷子候不同。这一下颠倒过来,殷子戎是兴奋了,殷子候可习惯不了!所以他心里怨忿、嫉妒、厌恶,种种感情冲撞到了一起。却又忆及殷子戎是他弟弟,不是旁的什么人,输给自己家的人有什么好怨的?他从小又是真的照顾这个弟弟的,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样忽冷忽热的景况。
若是脱离了这一层血缘关系,殷子候又会怎么对待别人呢?貌似是个面上对谁都是温和儒雅、和谁都能相交的起来的人,但却也就止于此了。没有人比殷子候更了解他自己,这所有的一切全部要建立在不触犯他的利益的基础上。若是一旦威胁到了他的利益,殷子候绝对会毫不留情地踢开那块绊脚石。
而此刻的殷子戎,很不幸地成为了那块绊脚石。
殷子戎自己不自知,殷子候却愁了。
他到底该怎么对待这块绊脚石呢?一脚把他踢开吧,他是自己的弟弟。放那儿吧,他自己心里咯的慌。
子戎啊子戎,我该把你怎么办才好。殷子候不禁仰天长叹。
殷子候殷子戎和桃仙子三人驾云来到灵山,佛祖之地。
其间殷子戎死也不要和殷子候在同一个云头上,殷子候只好自己驾了一片云。他现在身有神力,腾云驾雾之术再也不是只能飞檐走壁了。殷子候驾起云头的速度比桃仙子还要快,所以路上还得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二人。
佛祖显然知道殷子候等人会来访,早早地就在金殿上等候多时了。殷子候和殷子戎上殿,行过礼之后介绍西天诸佛。
佛祖居上端坐于莲台上,左右有阿难和迦叶尊者。列下乃四大菩萨,然后乃是各位罗汉尊者和二十诸天等等。
佛祖拈禅微笑,对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说了一些话。也就是一些场面话,没有多大的意思。殷子候和殷子戎全凭着一腔庄严肃穆的敬仰在那儿听着。
除了在殿上的这一众菩萨之外,还有一些平常不上殿的菩萨也是需要去拜会的。所以桃
仙子领着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前去。
灵山不是一座山,而是指整个佛界。
灵山也和仙界的地盘不同,就比如殷子戎觉得这里的一一木一草一叶那都是有灵性有佛性的。走到哪都觉得佛光普照,能净化人的心灵。而仙界,多得是离世的仙气袅袅。
“仙子姐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或许真的是灵山能洗涤人的性灵,殷子戎的烦闷抛在了脑后又打起了精神来。
“有几位古佛是不见人的,所以我们要见的只有几位而已。我们现在去见的乃是佛祖的舅舅,大鹏明王。”
“嗯?那不就是那只色山鸡的舅舅?”殷子戎脑筋这下倒转的快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桃仙子笑道:“正是。”
殷子候走在二人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他知道殷子戎不待见他,他干脆就不出现在人眼前就是了。
殷子戎和桃仙子说话的间隙,忽然不晓得从哪里吹过来一片云彩,堪堪就在三人的头顶上空。
殷子候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变故也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忽然间一个晴天霹雳响起,头顶上的云彩中劈下一道雷,堪堪打在了三人的头顶上。雷电直直就往殷子戎头上劈去了。
大概是殷子戎真得了神力的原因,他竟然在一瞬间躲过了那道雷。
“奇怪,天上怎么会打雷?”桃仙子奇怪地道。
殷子候放眼望去,那雷电却只在他们四周出没,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及细想,第二道雷电紧接着而来了,这回的目标瞄准了殷子候。殷子候身上承的本就是主守护之力,防力强大。雷电被他轻轻松松地避开了。
又有几道雷电不死心地又朝殷子候劈来,却都没有办法伤殷子候分毫。桃仙子在一边看得着急,这雷电太不寻常了!桃仙子在雷电的供给范围之外,她一咬牙,伺机要飞到那云彩中去看个明白。
这边雷电屡屡击不中殷子候,从云彩中发出的雷电却越来越粗壮了,显然是恼了。被雷电劈中的地方赫然留下一个冒着焦烟的大洞。若是真劈中了人,还不得烧成一具焦尸!?
殷子候和殷子戎左躲右闪,忽然间就没了雷电的声音。二人抬头,却见那云彩沉了起来,泛出乌黑的颜色。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殷子候暗道不好,这接下来的一击必定是个极厉害的雷。
雷电劈开云际,滔滔直冲殷子戎而去。那光芒耀的人眼都要瞎了,殷子戎没瞎,却吓得动弹不了了。
一瞬间天昏地暗,那雷电毫无悬念地劈中了殷子戎。
没有谁的速度能够快的过光与电,所以就算殷子候纵使有心前去相救,他也只来得及冲上前去抱住倒下的殷子戎。
“子戎!”
第二十三章 所谓JQ
打雷的那片云彩倏然又如它来时一般远去了,桃仙子从半空中降落在殷子候和殷子戎身边。
殷子候抱着殷子戎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桃仙子虽然心里也焦急,却殷子候清醒一点,忙道:“这里离大鹏明王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公子,先把子戎公子带到那儿去吧。”
殷子候一把抱起满身焦味但所幸人没给劈焦的殷子戎,架起云头拉上桃仙子往大鹏明王的地方疾驰而去。
到了地方,是一方洞府。殷子候也不等桃仙子按惯例通禀了,直直就抱着人闯了进去。理所当然地被守卫给拦住了,这时从中走出一人道:“拦什么拦什么,他们是本真君的朋友。”
内里走出一人,艳光四射,天上地下只此一头的五彩长发很轻易地表明了来人的身分。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越棠真君!
越棠真君一看情况,立即上来献殷勤道:“哎呀呀,美人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小候候你累不累,要不要本真君帮你抱着一会儿。”
殷子候这个时候懒得理会越棠真君,直接就往里面走。
越棠真君企图占便宜不成功,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一马当先进了内里去请他的舅舅出来了。
大鹏明王替殷子戎看过之后道:“他体内的仙力虽然厉害,但却完全无法抵挡伤害。本座已替他续了我的仙气,希望本座的仙气能替他将雷伤化解。不过也真是奇怪,本座还是第一见到有如此巨大的仙力,却无法挡住任何伤害的人。真是奇怪奇怪。”
众人都散了开去,独留殷子候一人守在殷子戎的床前。
殷子戎满身的焦气已经被打理干净了,被劈焦的衣服也被换过了。殷子候坐在床头,看了貌似睡着的人半天然后抬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大鹏明王不知道原由,殷子候又怎会不明白。他也终于刻地了解了所谓的攻守之力。得到攻之力量之人竟是完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那么反过来说,殷子候却是怎么打也打不死的小强了。
殷子候苦笑,他这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殷子候又自责,若不是他一心想要攻之力量而心里对殷子戎百般别扭,两人走在那条路上时又怎会相隔的这么远。如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救他不急?!
他的力量明明就是为了守护殷子戎而存在的呀!
现在殷子戎如此模样,殷子候原先心里头的百般别扭统统都烟消云散,化作了一腔担忧。
要是殷子戎一不小心死了,他该怎么向叔叔婶婶交待。难道要独留他一人在这不熟悉的世界里面吗?殷子候连想想就开始后悔先前自己的小心眼。
他竟然对自己的亲人如此小心眼!?
殷子候终于开始后悔,他拉过殷子戎露在外头的一只手,贴近自己的脸颊,低声道:“子戎……原谅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小气,你一定要醒过来。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对不起,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心甘情愿当你的保镖。”
殷子候说完这一大通话,仔细地盯着殷子戎。可惜殷子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昏睡在床榻上。
殷子候想,果然奇迹是不会这么轻易出现的,即使这里是神仙的世界。
“公子。”过了不长时间,桃仙子推门却并不进来,只是招呼殷子候出去。
殷子候也不想打扰殷子戎休息,遂起身向外。“何事?”
二人走向一边,桃仙子递给殷子候一块碎布。
“这是……?”殷子候接过来,却不知道桃仙子为何要递给他一片衣角。
“公子,那片云上劈下雷电之际,我本欲飞入云中看是何故,却不想只拽得这一片衣袖。”
桃仙子这话一说殷子候就明白了,这事件分明就是人为的!而这片衣袖就是从罪魁祸首的衣裳上撕下来的。
殷子候仔细打量着这唯一的物证,要是让他找出是谁干的,他殷子候定要千倍百倍的奉还!
殷子候拿着这片布研究了许久,竟然得出了结论。殷子候面沉如水的脸上泛起了一阵冷笑,想着该怎么报复回来比较好。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大鹏明王又给殷子戎续了一仙气。但殷子戎还是不见任何好转的迹象,连大鹏明王都没有辙了。
“不如去求求佛祖吧。”桃仙子提议道。
殷子候眼睛一亮,他怎么早没有想到呢!殷子候急急地去寻佛祖去了。
殷子候见了佛祖,佛祖只给了他一句话:“阿弥陀佛,这个本座帮不了你。其实你何苦舍近求远呢。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殷子候恍然大悟,又急急地赶回了大鹏明王那儿。请大鹏明王教了他渡气之法。
殷子候的神力与殷子戎的是相生的,要救殷子戎,当然是殷子候的仙气最为有效。
大鹏明王寻思了一会儿,嘴角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狡笑,然后故作严肃道:“你的仙力乃是凭空所得,不比别的仙家自己修来的。渡气最讲究控制,你现在恐还无法自如的控制你的仙力将其导入殷子戎体内。稍有差池,便伤人伤己了。”
“那……”
“不用担心,方法还是有的。”大鹏明王安慰道,“只不过……”大鹏明王故作犹豫了一下又释然道:“你们既是兄弟,想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明王,到底是……”殷子候有些焦急,怕殷子戎的情况耽搁不得。
大鹏明王招招手,凑近殷子候的耳边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通,然后保持正经的脸色看殷子候的反应。
“怎样?”
“这……”殷子候皱眉。
若是他人还好,正是因为殷子戎是他的弟弟他才越发地犹豫了。不过若是换作了旁的人,殷子候也断然不会用这种方法救人。
“唉,除了此法本王也想不出万分有把握的方法。若是不行,就只能用不保险的方法了。”大鹏明王也甚是没有办法的样子。
可惜殷子候现在纠结于要不要用大鹏明王所提出的方法,完全没有注意到大鹏明王不怀好意的脸色。
“……好,就按明王说的办吧。”殷子候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大鹏明王转过身佯装沉思,所以殷子候没有看见他已然忍不住地奸笑。
桃仙子被殷子候支了开去,越棠真君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今夜并没有回来。大鹏明王显然也保证明日他们出来之前都不会有人进入到房间里面去。
殷子候临了又略微的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紧紧地关上了门。
殷子候来到床榻前,殷子戎仍然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静与反应。殷子候摸摸殷子戎的头,自言自语道:“但愿你醒过来可不要怪我才好。”
言罢,殷子候放弃般地呼出一口气,一咬牙一口气把自己的衣服扒光了扔在地上。
第二十四章 一箭之仇
殷子候自己一口气脱完了才发现殷子戎还是穿得好好的呢,于是又低下身来掀开被子替殷子戎脱衣服。先前给殷子戎换衣服时只给换了一件单衫,殷子候轻轻巧巧一脱,也立马就给脱光了。
从小两兄弟在一起游过泳洗过澡,身体早就看光了。不过今时今日的境地,殷子候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不愧是他们有殷家的血统,身材不错!
殷子候溜上床给他们两人盖上被子,和殷子戎肌肤相亲。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殷子候惊讶,天哪,他殷子候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嗯,自己兄弟嘛,当然会不好意思了。殷子候如是觉得,要是他的某个男朋友,殷子候的脸皮绝对比城墙还厚。这一点殷子候还是很虚心的。
殷子候一手搂过殷子戎的身体让他面向着自己,最后也不知是要提醒自己还是提醒殷子戎道:“我这也是按照大鹏明王教的方法救你,我也很无奈啊。所以你醒了的话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说罢,殷子候空余的一手抵上了殷子戎的胸膛,头稍稍一矮唇就贴上了殷子戎的唇。
殷子候放在殷子戎腰上的手稍稍用力,将人拉得更紧。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让两人相触的肌肤尽可能多的贴在一起。
按照大鹏明王所说,口乃人之灵窍,本来渡气从心口渡进去的话就可以了,但若是从口和心双管齐下的话,就保险多了。而且身体肌肤相触,仙力便能平稳地渗透到对方的体内。
殷子候按照大鹏明王所教之法,让自己的仙力慢慢地渡进殷子戎的体内。
唔,子戎的嘴唇感觉不错,谁要是和他接吻肯定很带劲。一边渡着仙力的殷子候还有闲情如是想道。
这其实不能怨子候色心大起,当然,他也还没有到色心大起的地步,他只是以他纵横多年的经验发表一下感慨而已。没办法,殷子候从初中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只喜欢同性的同性恋,于是逛酒吧、交朋友到目前为止那都已经是熟透了的了。不信你上殷子候常去的gay吧打听打听,殷子候是什么人?但凡知道的都恨不得马上就爬上他的床。
不过此刻殷子候的心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侥幸。
他先前还在担心,万一如果要是他殷子候真的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那他可真就禽兽不如了。
所以,现在的殷子候还是十分庆幸的。
想着想着,殷子候就这么睡着了。不过殷子候就算睡着了也没往紧紧地搂住殷子戎,怕要是一不小心松了手仙气渡不进去可就糟了。
殷子候双眼还没有睁开的时候就感觉到怀里有人,只可惜或许是由于昨晚失了太多的体力,殷子候竟然于了迷糊的状态!
再于是,殷子候感觉到自己的唇上还贴了东西,当然,殷子候是不会错过吃任何豆腐的机会的。
嘴唇一张,舌头就舔了上去。手脚并用地十分不安分地对怀中的人上下其手。
嗯,这个床伴的素质不错。殷子候迷迷糊糊地想道,看来以后可以多多亲近一下。
昨晚带了谁回来来着……
殷子候的脑子转了一遍,最后只蹦出来一个名字——殷子戎。
殷子戎!!
殷子候彻底的惊醒了,立即把自己不安分的手脚收回来,并且离得远远的。惊魂未定的殷子候看向殷子戎,拍拍胸口,还好人还没有醒。
不过殷子候随即又担心起来了,难道自己输给他的仙力没有发挥效用?
不过不管怎样,殷子候都不能再在这张床上呆下去了。殷子候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这才过来检查殷子戎。
待发现殷子戎并不如先前一般沉沉地没有动静,殷子戎现在的状态应该说是属于熟睡的范畴,殷子候这才安心下来,出屋去了。
大鹏明王早早地就等在了厅中,瞥见殷子候出来了忍不住偷偷地得意一笑,自个儿低声嘀咕道:“嘿嘿,终于让我报了一箭之仇。”
殷子候估计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大鹏明王所谓的那什么平稳的渡气之法纯属哄他的。因为殷子候绝对料想不到和他素未谋面的大鹏明王会这个样子整他。因为殷子候绝对不知道大鹏明王和他的过节……
大鹏明王口里的“一箭之仇”,还真的就是一箭之仇。
话说这大鹏明王的原身乃是大鹏金翅鸟,是孔雀的兄弟。快活了这么久的孔雀被佛祖以一个“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名号,困在了灵山上。后来果不其然,大鹏金翅鸟闹将起来,杀上西方极乐。佛祖无奈,将人擒下带回灵山后,封为大鹏明王,依样困住。
六万万年前的某一天,大鹏明王化作了原身在天界展翅翱翔,伸伸懒腰锻炼锻炼筋骨。天上的神仙们都知道大鹏明王有这么一个小小的习性,也都见怪不怪了。
可不想有一天,竟然有人不长眼色。
大鹏明王法力高强,耳力也就好。飞到某一上空的时候大鹏明王只听见一声音道:“哎呀,好大的一只鸟!嗯……这目标够大,正好让小爷我练练百里穿杨神射箭法。”
大鹏明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箭就已经戳到了明王的金身上。
明王吃痛,唳叫一声朝下俯冲了下去。
大鹏明王找着了罪魁祸首还抓了个现行,那人还抓着弓箭愣愣地看着大鹏金翅鸟化作了人形朝他冲了过来。
这人正是殷子戎的前世。
如今大鹏明王知道了殷子候和殷子戎就是现任的护劫者,能不一雪当年的耻辱吗?!
正所谓神仙报仇,万万年不晚。
大鹏明王永远会记得殷子戎的那一箭害他在自己的洞府躲了十几天不敢出门就怕被其他神仙瞧见了笑话他,而且一瘸一拐的连凳子也不敢坐。
因为殷子戎那一箭,不偏不倚射中的正是大鹏明王的屁股……
当年那两人都太过奸猾,大鹏明王屡屡报仇的行动都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倒霉回自己头上来了。所以,这一有这么个机会,大鹏明王怎么能不好好地整一整殷子候和殷子戎呢。
其实要不是看殷子候和殷子戎是亲兄弟,他的点子还会更狠一点。不过大鹏明王还是懂得人理伦常地。
殷子戎直到中午时分才起来,面色红润精神健硕,看起来是好得不得了。只不过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光着身体有一点小小的郁闷而已。
殷子候见殷子戎说话间神色无异,当是殷子戎对昏睡时发生的事并没有印象,不由得松了口气。
既然殷子戎已经好了,三人也就拜别了大鹏明王。继续走访了几个佛界神仙之后就回双zigong去了。
殷子戎进了门直嚷着要洗澡,虽然看起来已经被打理干净了,但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的,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焦气。
这两天呆在大鹏明王的地方也却是都没有洗澡,殷子候也干脆和殷子戎一起去洗了。
双zigong后头有一枉泉水,被殷子戎改作了浴池,还是个露天的。每天在池子里这么泡上一泡,还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这池子直径有五米左右,一个人洗还嫌大了。两兄弟之前也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所以听到殷子候说要一起洗也没有多大的意见。于是桃仙子去帮两人备衣服,殷子候和殷子戎就直接去了后院的池子。
殷子候刚开始宽衣解带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殷子戎竟然已经脱完衣服跳进了池子里。殷子候微微一笑,也下了池子同殷子戎坐在一块儿。
池子里水气弥漫,盈盈的月光洒在水面上,和着水气一起蒸得人每个毛孔都全张开了的舒服。
“哥。”
“嗯?”殷子候应完了才反应过来殷子戎竟然喊他哥!因为自从他跟殷子戎吵了那一场架以来,殷子戎就再也有打理过他,更甭说喊他哥了。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说心甘情愿当我的保镖。”
相对于殷子戎的镇定,殷子候差点惊跳了起来:“你、你全都听见了?!”
殷子戎撇撇嘴道:“我那个时候其实清醒着呢,只不过睁不开眼睛动不了而已。”
殷子候心里却已经是风驰电转了好几圈了,那他后面做的那些事情殷子戎是有感觉还是没有感觉的啊!?
第二十五章 饱暖思淫欲
“喂,你该不会是当时说着玩现在想反悔了吧?”殷子戎见殷子候许久不说话以为他是想反悔了,不由冷下脸色来。并且只要殷子候承认了,他就一脚把人踹出池子去。
“啊,我殷子候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殷子戎到底知不知道昨晚殷子候对他所做的一切?要是殷子戎以为他竟是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的变态怎么办?殷子候心里惴惴的想着。
殷子戎松了一口气,轻松道:“哥,你说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你说你嫉妒别人也就算了,我是你亲弟弟诶。咱们俩谁拿到厉害的那个不都是一样的嘛,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喽。”
殷子候一口气还紧着松不下来,这时候小心试探道:“你……昏睡过去的有什么感觉吗?”
殷子戎哀怨地看了殷子候一眼道:“痛啊。”
“痛?!”殷子候下了一大跳,脑子飞速地运转着,他、他昨晚好像没有色欲薰心到把人给吃了吧?!
他没有吧?
应该没有吧??
殷子戎一笑,说得理所当然:“废话,你让雷劈劈试试看痛不痛。”
“呼——。”殷子候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的禽兽了……”
“什么?你说什么?”殷子候声音太小,他没太听清。
“没什么。”
“哦,对了,这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子候道:“这个你别管,反正我会让那人十倍百倍地奉还回来的。”
两人又安静地泡了一会儿,殷子戎开口道:“哥……先前我说的……”
“嗯?”
“先前我说的那些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先前说的也是气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两兄弟相视一笑。
“子戎,你记住,没有什么比我们之间更亲的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至少要记得还有一个我站在你身后。以前是哥糊涂,猪油蒙了心了,我向你保证,以后没有什么能梗在我们兄弟间!”
“嗯!”殷子戎用力地点着头。“人家说打虎亲兄弟,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就没什么办不成的!”
这一场来得莫名的兄弟嫌隙就此揭了过去。殷子戎感觉到他和殷子候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比亲兄弟还亲。
“再泡下去都要脱皮了,赶紧起来吧。”殷子候从池子里起身,拿过一边的毛巾擦干身体穿上桃仙子方才那过来的干净衣裳。
“哥。你把毛巾递给我啊。”
殷子候拿着干毛巾转身。
当是时,殷子戎赤身裸体的站在那儿,广寒的瑶光在池波中载沉载浮,晃得人眼缭乱、兼人心荡漾。
殷子候一把把手巾甩在了殷子戎的身上,然后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干什么啊……”余下的只有殷子戎的抱怨。
……
第二天一早,殷子戎一起床就冲到隔壁房间去喊殷子候起来,今天稀奇的殷子候竟然比他气得还晚。
殷子戎门也没敲,直接就这么闯了进去。“哥,起——。”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殷子候正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进来不会敲门吗?!”
“有什么关系。”殷子戎无所谓道。
床榻和门之间隔了道帘子,殷子戎走近几步正要掀帘而入。
“站住,你先出去!”
殷子戎吓了一跳,不知道殷子候又怎么了。不过他可并没有被殷子候吓到,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靠近了床边。
殷子戎忽略了殷子候的怒目而视,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殷子候微微泛红的脸上,奇道:“咦,你怎么脸色这么红啊?”
殷子候躺在被子下面不说话。
殷子戎一拍大腿:“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难怪你今天起得这么晚。”
越想越是这样,殷子戎伸手探向殷子候的额头。
殷子候偏头避开了,咬牙切齿道:“我没有发烧。”
“那你这是……”殷子戎一屁股在床沿坐了下来,看着殷子候异样的脸色,忽然闻到了空气中淡淡弥漫着的气味,倏然间就明白了。“你、你这是……!”
殷子戎说不下去了,一张脸竟然也开始泛红。
殷子候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了还不快出去。”
殷子戎起身绕过帘子,忽然想想,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以捉弄殷子候的机会,可不能放过。于是殷子戎又走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殷子戎呵呵一笑,又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张口暧昧地问道:“哥,你自慰的时候想的是谁啊?”
殷子候一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火憋的。
殷子戎知道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害羞就对了。看殷子候这难得的脸色殷子戎就觉得自己赚到了。
殷子戎一脸八婆相继续道:“呐呐,既然是兄弟我就告诉你,我自慰的时候想的是我们原来的校哦。可惜呀,我追了几个月愣是没追成。真是奇耻大辱啊!对了,哥你是不可能想着你们校自慰的了。难道你想的是你们校草?”
殷子候的脸已经不红了也不白了,全黑了。
殷子候咬着牙,切着齿,恶狠狠道:“我想的是你这只猪!”
看来殷子候真是气得不轻了,殷子戎立即呈惊恐状,做出一副良家妇女拼死护卫贞操的样子继续贫道:“哥,你可不能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我可是你亲兄弟。”
殷子候不怒反笑道:“堂的。”
“那也是三代以内的近亲啊。”
“你要再不出去,就别怪我真的欲火焚身直接把你压在床上!”殷子候威胁道,“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禽兽不如!”
殷子戎撇撇嘴,不再玩笑,真的出了屋去。顺便还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殷子候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一只手伸向下身,继续方才被殷子戎打断而未完成的事。
很快因为殷子戎的闯入而有些疲软的欲望又恢复了生气,殷子候闭着眼睛,想起了昨夜的一场春梦。
俗话都说春梦了无痕,殷子候也真的不记得春梦的对象是谁了。
可殷子候却记得,昨夜池边,他因为看见某人的裸体而一瞬间下体蠢蠢欲动。
殷子候想,要不就是当时的月光太耀眼,要不就是自己很久没有做过了,导致看见谁都发情。
再说,明明昨天赤身裸体一起躺床上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是不可能对着自己的兄弟发情的!
殷子候收拾好走出房间的时候,殷子戎居然还在房门口徘徊。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去吃饭啊。”
“你不会去饭厅等啊。”
“你怎么这么罗嗦啊,现在去不就好了嘛。”
殷子戎拉着人往饭厅走去,他没有告诉殷子候方才他的喘息声大了一点点,又或许是殷子戎的耳力好了一点点,反正他在门外是全都听见了。
殷子戎想着此刻发出这样喘息的是殷子候,是他的哥哥。他几乎了解殷子候的全部方面,却没有想过殷子候情欲涌动时的样子。当然,正常的兄弟谁会向自己兄弟自慰时的样子啊!
所以,从来没有想过的殷子戎,此刻耳边是这样的声音,脑子又情不自禁地忆及了殷子候方才半躺在床上面色泛红的模样。忍不住的也有些蠢蠢欲动,也想回房自我解决一下。不过最后还是平定下来了。
“两位美人怎么走得这么急,有没有思念本真君啊~。”
殷子候和殷子戎正在吃饭,越棠真君腆着脸坐在了两人的中间,一双不规矩的手也搭上了殷子候和殷子戎的肩膀。
殷子戎一甩,把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甩了下去。
殷子候没有动作,微微一笑,在心里暗道:“好你个孔雀,不找你你到送上门来了!”
殷子候猜测,那雷击事件分明就是这个孔雀做的。就桃仙子拿到的那片衣服,金丝盘绕里胡哨,也就只有这只孔雀能穿得出来。不是他还能是谁?
要不这只孔雀当时怎么刚巧就在大鹏明王那里。再有,这莫名其妙的雷电发生在灵山佛祖的地盘,而佛祖却对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显然是不想管这事。
天上地下,也就只有越棠真君这个佛祖的兄弟能让佛祖给三分面子。综合以上种种,不是那只孔雀还能是谁?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殷子候猜错了,越棠真君也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殷子候冲越棠真君微微一笑,若有似无地凑近越棠真君道:“还多亏了真君相助子戎才能平安无事,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地写过真君呢。不如真君随我进里面……”
越棠真君一听,顿时心怒放。连带着他那五颜六色的头发也霎时间越发地光鲜亮丽了起来。“进屋里啊,好好,我们进里面去聊。”
殷子戎顾自地喝着粥吃着小菜,反倒是在一旁的桃仙子担忧地看着两人进去的方向。
“子候公子这是……?”
“不用担心啦。只有那只野山鸡吃亏的份。”
殷子戎话虽是这么说,但也忍不住担心,他哥该不会真的要把那只野山鸡给吃了吧?看他一大早就欲求不满的样子,很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殷子戎也忍不住往她们俩离开的方向看去。
忽然,一声惨叫从里面传了出来。
其声可谓惨绝人寰、闻者落泪。
殷子戎心里一抖,这分明是那只野山鸡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 南海龙王来访
忽然,一声惨叫从里面传了出来。
其声可谓惨绝人寰、闻者落泪。
殷子戎心里一抖,这分明是那只野山鸡的声音。
这……这动静可大了。他哥该不会真的把人给……!
下一秒,殷子戎只见越棠真君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从里面奔了出来,一边哭喊道:“本真君、本真君不要喜欢变态啊——!本真君不会再喜欢你们了!”
殷子戎看看桃仙子,这里面唱的是哪一出啊?
越棠真君奔向外面,却不妨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越棠真君抬起梨带雨惊恐万分我见犹怜的面庞看向来人,立马从来人的怀里跳了开来。
他可不想再被告到玉帝面前一。
“真君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上回越棠神君调戏不成反遭被告的凡天神君。
越棠真君心里一直记恨此人,再加上刚才在殷子候那里受到了刺激,此时忍不防出手就袭向凡天神君。
一掌拍出,击了个实。凡天神君倒退两步,越棠真君飞快离开双zigong。
这是因为凡天神君见越棠真君状似癫狂,不由得就生生受了他这一掌。
殷子候此时才施施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继续回到饭桌前让桃仙字给他换了一碗热粥。
“哥,你、你到底对那只色山鸡做了什么?”
殷子候假笑道:“秘、密。”
殷子戎翻了翻白眼,不说就不说,我还稀罕知道不成。
……他、他真的很想知道啊!!
殷子戎郁闷的扒着碗里的东西。不过看越棠真君那样子以后大概是再也不会来纠缠他们两个人了吧。
“一大早就冒昧来打扰。”凡天神君踏了进来,随手递给了桃仙子一样东西。
“神君客气了,怎么还带礼物来。”桃仙子招呼道。
殷子候也不起身,直接招呼道:“仙君吃过早饭了没?一起吃吧。”殷子候对这个凡天神君的印象不错,所以随意地打着招呼。
殷子戎眼珠子动了动,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殷子候和凡天神君身上来回转了几遍。
这个……有内涵啊有内涵,有东西啊有东西!殷子戎的内心在尖叫。
其实还有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叫做有、奸、情!
因为以殷子戎对殷子候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对不是太熟的人这么亲近的人。而这个凡天神君和他们认识的时间真的说不上长,两方的交情顶多也就是有救命之恩吧。
难道……他哥打算以身相许?
殷子戎打了个冷颤,殷子候可不是那个越棠真君。
凡天神君客气道:“多谢,不用招待了。我也是怕和其他神仙撞上所以赶早过来。”
今天依然有神仙来拜访他们二人,只不过今天来的都是地仙。所谓的地仙,并不是指土地之类的那种芝麻小仙。而是指那些在天庭都有仙阶,但却是长期驻留人间的仙家。比如说越棠真君和凡天神君这类的,还有四海龙王之类的也都是。
“公子,南海龙王携子前来拜访。”有小仙婢上来禀报。
凡天神君道:“没想到我来得这么早竟然也还是撞上了。”
四海龙王别看他们都属于地仙,但仙阶不算低。桃仙子忙命人撤了桌上的早点,摆上仙果茶点等等东西。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仙君这连坐都没坐怎么就说要走了呢。好歹留下来吃顿午饭。”殷子候留人道。
凡天神君道:“不了,下有机会再到我少咸山再吃吧。”
“那也好。子候就不送了。”
凡天神君踏出门去,殷子候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急忙叫住凡天神君道:“仙君请留步。”
殷子候凑到凡天神君的边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但见凡天神君每头微微皱了起来,“这……”
“我也是看仙君和他也算是有亲戚关系,这才麻烦仙君了。”子候作揖道。
“那好吧。”凡天神君只得答应下来。
殷子候嘴角噙笑地回来,殷子戎不得不凑上去问道:“哥……你心情很好?”
“对。”殷子候回答得很干脆。
“你、你该不会真的看上凡天神君了吧?!”殷子戎受到了惊吓,“不过凡天神君这人长得也算不错,就是性子有些捉摸不透。不过哥你也不吃亏啦。”
殷子候还没说什么,反倒是桃仙子开口道:“子戎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凡天神君的性子在天界是出了名的好,怎么能说捉摸不透呢。”
殷子戎打趣道:“仙子姐姐如此为凡天神君说好话,莫不是看上他了吧?”
桃仙子一张娇颜真泛上了桃色,跺脚不依道:“公子怎的乱开玩笑,桃才没有看上凡天神君呢。”
殷子戎开怀地笑了起来。
“哥,你刚才跟凡天神君到底说什么了?”
殷子候也没有要保守秘密的样子,大方相告道:“我只是拜托他去看看一个人而已。”
“谁啊?”
“呵呵。”殷子候笑而不答。
越棠真君犯在了殷子候手里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揭过去,以后还有得他好果子吃!殷子候从某方面来说,可是十分记仇的。
厅堂里收拾得差不多了,桃仙子去领南海龙王过来。殷子戎和殷子候坐着无聊的等着。别看这地方不是很大,但真要走起来从前门到厅堂还是要走上一会儿的。
“父王,我真的认识嘛~。”
“好好好,你认识行了吧。”
“那父王要给我吃点心~。不许说话不算数。”
“我的祖宗,你都吃了多少块了。”
廊外传来了说话声,声音一大一小。还带着稚气的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殷子候有不好的预感,殷子候和殷子戎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各自所想的事物。
声音转过门口,桃仙子领先几步,身后跟着一大一小的两人进了门来。
小的那个看见殷子戎欢呼一声跑上前来,抱住殷子戎的腿道:“子戎哥哥!”
南海龙王赶紧上来把小孩扯了回去,对殷子戎赔礼道:“小王管教不周,让子戎公子见笑了。”
小荣禹一脸不高兴地被他的父亲拉回了身边道:“父王,我说了我认识的嘛,这回你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殷子候和殷子戎目瞪口呆的看着小荣禹,这个家伙……难道不是老虎精吗?!
还是殷子候先反应过来了,上前对南海龙王抱拳道:“龙王还请上坐。”
南海龙王当然不肯能做到上首去,挑了个离上手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才道:“小王乃是南海龙王敖钦,此乃幼子荣禹。近日特地上门来拜访。荣禹……”
南海龙王一转头,没有发现幼子。四下一看,气就不打一来。这小子……!
原来那小荣禹正爬上桌去要拿方才桃仙子摆上的点心。
眼看南海龙王就要去揪人,殷子戎赶紧拦道:“在下和龙太子也算有点渊源,小荣禹这么可爱,随他去吧。”
南海龙王见殷子戎说话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叹道:“子戎公子这是有所不知啊。非是我不肯让他吃点心,而是这已经是他今日的第三十斤了……!”
“啊?三十斤?!”
除了桃仙子,殷子候和殷子戎都摆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这天上地下都知道南海龙王的小儿子荣禹最喜吃甜点。要是没人管着,这一天莫说三十斤,三百斤都不是问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病。
殷子戎打量了荣禹的小肚子几眼,暗想人不可貌相。他那肚子是怎么塞进三十斤糕点的啊!
殷子候和南海龙王随便地聊了几句,殷子戎则被小荣禹缠着。又过了不一会儿,东海北海西海龙王也都来了,还有其他的一些地仙们都陆陆续续的到来,然后又陆陆续续的离开。
反正走的就是这么个过场认个脸熟而已,这几天殷子候和殷子戎也都习惯了。等宾客都散尽了,殷子戎一低头,看见小荣禹还在他脚边呢。
小荣禹眨巴眨巴他的小眼睛,撒娇道:“子戎哥哥,我今天留在这里好不好?”
殷子戎为难地看看殷子候,殷子候走上前来对小荣禹道:“小鬼,快点跟你父王回家去,要不然我可揍你哦。”
小荣禹不理会殷子候的威胁,只是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殷子戎,道:“好不好嘛~。”
殷子候屡屡被这小鬼无视,着实火大,很难保持一贯的风度。“你这小鬼不听话是不是,看我找你爹去。”
南海龙王也看到自己的儿子,急忙上前来把人拉开道:“给两位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带小儿回去。”南海龙王转头对小荣禹道:“乖,和父王回去。你母后肯定已经备好了糕点正等着你回去呢。”
小荣禹一听,转转眼珠子道:“三十块。”
“不行,二十块。”
“哼,我不走。我就要跟着子戎哥哥嘛。子戎哥哥,你不喜欢荣禹吗?”小荣禹抬起脸眼泪汪汪地看着殷子戎。
殷子戎的罪恶感油然而生。虽然他也很头大,但是他可不能对小孩子动粗。更何况人家老爹都还在呢。
南海龙王只好妥协道:“三十就三十,咱们赶快走吧。不要打扰人家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难缠的小鬼,殷子候道:“下再让我见到那个小鬼,我肯定揍他一顿。”
殷子戎失笑道:“哥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虽然他曾经在苍茫之境里面为难过我们,但那也不是他的本意啊。你不会这么记仇吧?”
殷子候哼哼道:“我就是这么记仇的。你现在才知道啊。”
桃仙子道:“公子方才玉帝派人来传旨,说是明日让两位公子去找浮将星君一趟。”
“那浮将星君是何方神仙?”
“浮将星君掌管着天上地下所有的兵器,想来玉帝是想让公子二人择一称手兵器吧。”
第二十七章 红霄
“这浮将星君是个爱兵器成痴之人,所以脾气有些古怪,公子二人到时无需见怪。”
三人正前往浮将星君府邸,一路行来越走越偏。此刻又听桃仙子如此一说,看来那浮将星君脾气古怪的连神仙们都不愿多加来往,才一个人住在如此荒僻的地方。
殷子戎忽然看见不远有六根圆柱高高耸立,好奇道:“仙子姐姐,那里是何地方?”
桃仙子看了看道:“哦,那里是望仙台。”不等两人问起望仙台是个什么地方,桃仙子又主动说起道:“那里可窥知神仙的仙命与将来。没有一定的仙力是无法窥见别的仙家的仙命的,而自己又无法窥视自己的仙命。所以甚少有神仙去那儿。”
“哦。”殷子戎点点头,拉着殷子候道:“改天咱们去试试看吧。你帮我看我帮你看看。”
殷子候无甚太大兴趣的道:“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是注定了的,不管怎么躲也躲不过的。”
殷子戎不满地道:“怎么话能这么说呢,说不定能看到好事啊。”殷子戎笑着憧憬道,“比如说将来的老婆长什么样是谁啊之类的。”
要换作普通人,听到这样的条件肯定会心动。但殷子戎可能忘了殷子候他喜欢的并不是女人,将来肯定是不会有老婆这种东西的。老公?男人跟男人想要定下来又多么的难,殷子候十分得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不抱什么希望。
总之,殷子戎是白费唇舌。
三人来到浮将星君府邸,门口没有看门的小童,桃仙子直接领兄弟二人进了门内。
“这屋子好生奇怪,好像……”
“牢房。”殷子候接口道。
殷子候说得不错,这屋子和一般的府邸甚是不一样。放眼望去,除了一个大门之外不见任何一扇门和窗。好像完全封闭了似的,根本就是一个监狱嘛。应该说至少监狱还有一个透气窗。
三人跨过内门的门栏,殷子戎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这地方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暗淡无光。殷子戎朝殷子候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桃仙子镇定地道:“浮将星君可在?小仙奉玉帝之命来……”
桃仙子的话还未说完,黑暗中蓦地燃起了点点幽蓝色的火焰。沿着两边的墙壁延伸向前。
这屋子的大体样貌终于大致地显露了出来。殷子戎环视四周,只见偌大的一个地方到都是刀光剑影,寒意森森。面对这样的凶光满屋,还真是有点渗人。
如果再配上一个寒意森森的声音的话:“来啦。”
一个面色苍白的人飘忽忽地来到殷子候和殷子戎跟前,近距离地打量着二人。寒意森森的声音继续说道:“玉帝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想挑什么兵器就自己挑吧。”
说完又徐徐退到一边,躺回去睡觉了。显然这间屋子是不会有床这种东西的,那浮将星君直接就倒地而卧。
殷子候和殷子戎也不愿搭理这么奇怪的一个神仙,都把目光转向了屋中陈列的兵器。武器对于男人来说有时候是看比老婆的存在,所以殷子候和殷子戎心中还是暗藏了不少激动的。更何况,天上的兵器,那肯定是好得没话说的。
一行行寒光点点、一列列杀气逼人,桌上摆的,墙边立的,这屋中的陈列的兵器果然数不胜数,差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也难怪这屋子除了兵器什么也不摆。
不过想想,殷子戎也觉得这浮将星君也够可怜的。被玉帝派来掌管这么一个苦差事。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闭目而卧的浮将星君突然出声道。
殷子戎吓了一跳,直觉这话是对他说的。顿时心里一阵发毛,这浮将星君竟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殷子候转了一圈直觉眼缭乱,他走到浮将星君身边对那星君道:“星君掌管天下兵器,定然比子候熟知很多,。还烦请星君给介绍一二。”
浮将星君睁开眼来,平缓地道:“天下兵器从大了来说可分为两类,长兵器和短兵器。你们是喜长还是喜短?”
“这个……烦请星君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
浮将星君也没有不耐,依旧是不急不缓地道:“长兵器分戈、矛、枪、棍、棒、挝、殳、杵、杆、杖、钯、把头、铲、斧、钺、戟、槊、叉、镋、钩、大刀、朳、大镰等。短兵器分剑、刀、鞭、金间、吴钩、镰、锤、链、尺、拐、哨子棍、环、轮等。”
“这个……星君能在详细一些吗?”
浮将星君终于哼了一声道:“玉帝只让你们来挑兵器,可没让本星君替你们挑兵器。你们想要抱走本星君的宝贝,难道还要本星君双手奉上不成?”
浮将星君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连玉帝的面子竟然也不卖。
桃仙子也是毫无办法地冲殷子候摇了摇了头,轻声道:“这兵器可都是浮将星君的命,天上众仙想要从浮将星君手里面掏出一把兵器来简直是比成仙还难。”
这个大殿空荡荡的,当然,是指除了兵器之外。殷子戎一路走来,忽地眼前一亮。伸手抓过一杆兵器道:“我就要这个了!”
三人看向殷子戎手中抓着的兵器,那是一杆枪。殷子戎挥舞着手中的枪,耍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浮将星君慢悠悠地晃到殷子戎身边道:“你倒是好眼光,一条就挑走了我这十大兵器之一。”
殷子戎越耍就越是爱不释手,兴高采烈道:“这枪这么厉害?嘿嘿,对了,这枪可有名字?”
浮将星君道:“红霄。”
“红霄?好名字!”殷子戎赞道。
“这是它以前的主人给取的名字,你也可以给它另取一个。”
殷子戎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这个就很好了。红霄,真是爱死你了。”说罢还吧唧一口亲了一下枪杆。
殷子候走上前来略略端详了一番道:“红霄,这名字似乎过于气弱了些。”
浮将星君鄙弃地看了殷子候一眼道:“你是没看过它真正的威力,当年他的主人带着他逐鹿于三界,神佛魔见之无不俯首。它轻轻的一口气,便能把整个云霄都染成红色。红霄啊红霄,你待在我这也只是宝珠蒙于尘,如今尔说不定又能一展当年的身姿。让三界六道都好好地看看,什么叫做红霄!”浮将星君若有似无地看了看殷子戎。
殷子戎握着手中的金枪,枪杆上冉冉红色缠绕着金色的枪杆,云纹说不出的华丽万丈。殷子
戎好似能感觉到红霄的叹息与夜夜哀鸣。
枪头一挑,便是红火十万里。烧遍人间,声声哀嚎。
枪身一绕,流光万里分外妖娆。
落地一敲,震碎了肝胆和地壳。
一人手握着红霄仰天长笑,笑声在须弥山巅千千万万年环绕。
殷子戎轻轻地抚摸着红霄,一时间心头感慨万千,“放心吧,我定不会负了你的名字与光芒。”
殷子戎挑好了自己的兵器,脸上掩不住的红光,问殷子候道:“哥,你看上哪个了?”
殷子候都转了两遍了,摇摇头道:“没有我想要的。”
浮将星君一听,道:“天上地下,我这里要是没有的兵器,其他地方就更不要想找得到了。难道你都看不上眼?”
“星君善兵器,也定然能晓得择兵器最重要的是看人与器合不合。星君这里兵器虽然多,但我都感觉不到与我相合的。”
浮将星君也知道殷子候说的有理,就连殷子戎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因为正如殷子候所说的,这里兵器万千他之所以一眼就相中了红霄,只是因为那一瞬间他觉得红霄就应该是他的。
“哥,要不我把红霄给你吧。”
桃仙子和两兄弟离开浮将星君地方,前往瑶池而去。殷子戎择到了称手的兵器,殷子候却仍是双手空空。殷子戎心里先不舒服了。
先前挑选神力的时候殷子候就没有得到他称意的,如今挑选兵器又没有称意的。殷子戎总觉得是他的关系所导致的,心下就对殷子候十分的愧疚。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要把红霄让给殷子候的话。
殷子候失笑,他知道殷子戎的想法,道:“你想太多了,我对你的红霄也没有感觉啦。我都没放在心上了你怎么还想着呢,我都说了,我现在觉得守护之力挺好的,我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殷子戎听了觉得有哪里奇怪,但却让他的不满给盖过去了:“我哪里需要你保护,我比你厉害好不好。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你放心吧,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回去!”殷子戎耀武扬威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霄。
这回换殷子候心里不舒服了,“保护我?咱们走着瞧,看谁保护谁吧!到时可不要哭着求哥哥我保护你才好。”
“殷子候!”殷子戎举着红霄追打着殷子候。奈何红霄虽然是神器,但殷子候的防守力量太强大,以现在殷子戎的力道敲上去也就和一般的棍子没得差。
瑶池。
桃仙子在外头候着。
殷子候和殷子戎走过金雕玉砌的小桥,瑶池在他们的脚下烟波浩淼。其实用烟波浩淼这个词过分的夸张了,瑶池只是一个不是太大的池子而已。但听闻其池水泡之能令人容颜不老,所以这池子可是王母的心头宝。
要知道,神仙虽然说是长生的,但并不是不会老啊。或许千万年容颜也不见有任何改变,但千万个千万年就是神仙也都长出胡子了。
两人对玉帝施了一礼之后殷子候问道:“不知玉帝今日找我们来有何要事?”
“确实是有要事。”玉帝站在瑶池边上把目光放在了池中的荷上,“你们虽然得到了神力,但毕竟还不能善加以运用。而且空有一身仙力也是无用的,还需要学学其它的东西。”
玉帝打量了一下殷子戎的红霄,然后点头道:“既然你选的是枪……这天上地下,枪法最好的莫过于池曜上人。子戎你就去昆吾山,随池曜上人学习枪法吧。”
殷子戎本来就在愁自己空有武器,现在玉帝让他去学枪法正合了他的意。殷子戎也就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子候嘛……我佛的意思是希望你去西天。”
“等等,玉帝的意思是我和子戎要分开?”殷子候心里一紧。
殷子戎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忙道:“不行。我不想和子候分开。玉帝,既然子候没有挑上什么兵器,你何不让他与我一起学习枪法呢?”
第二十八章 别离
“我佛自然有他的用意,殷子候你去见过我佛就自然会明白了。”
殷子候此刻心思转了好几遍,他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和子戎都是形影不离的,现下忽然要分道扬镳,心里还真是十分的不舒服和不习惯。
“玉帝,我和子戎不想分开。恳请玉帝……”
玉帝手指轻敲着栏杆,徐徐道:“我也知道你们兄弟情,但也不能置大劫于不顾。殷子候你的仙力并不适合用枪,学了也是无用。”
殷子戎不干了,道:“反正我不想和我哥分开。要不,我跟子候一起去佛祖那儿学?”
“也罢,免得你们说我不通人情。这事儿你们去问过佛祖吧,若是佛祖同意我也无话可说。”
殷子候和殷子戎告退。
殷子候独自去了西天见如来佛祖,本来殷子戎觉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说服佛祖的可能想要跟殷子候一起去来着。但殷子候没同意,让他乖乖随桃仙子回双子宫去了。
殷子候来到西天灵山,面见了我佛。我佛端坐在莲宝座上,手指捻禅。
“殷子候,你可知何为守护之力?”我佛开口道。
“护人平安?”殷子候不确定道。虽然这个词很好理解,但要解释起来却是费劲。
我佛点点头,道:“此神力倒与佛家相契合,故我才向玉帝要你来西天。”
“这个子候明白。只是……敢问佛祖,西天众佛可有熟知枪法者?子戎他希望和我在一块学习。我也不想和他分开。”
佛祖不答反问道:“观世音大士在人间广受爱戴,因为她护得他们的平安。你可知为何观音大士能凭一己之力护得人间百姓安宁?”
“因为观音大士大慈大悲。”殷子候答道。
“然也。你可知你的使命?”
以前的殷子候不知道,甚至还为此耿耿于怀。“我知道,我是为了保护子戎。”
“不错。心中要有大爱、大仁、大慈、大德,方能护得住万物众生,才能将守护之力发挥至最大。”佛祖饱含禅意道,“没有大爱又何来的小爱。”
殷子候寻思良久,终于道:“我明白了,但听佛祖吩咐。”
“很好。”佛祖微笑点头道:“我佛界大爱大慈者地藏王菩萨当属第一,你便随他学习何为仁、何为慈吧。”
殷子戎望着门口都钻转了好久了,一看见殷子候的身影出现就立即奔上前去紧张:“怎么样,你说服佛祖了没有?”
殷子候看着殷子戎,不出声。
殷子戎的笑意垮了下来,道:“都是你让我不要去,我就不信我们两个人还说服不了佛祖。”
“子戎……”
殷子戎甩开殷子候牵过来的手,气冲冲地回自己房间去了。他现在很生气!生殷子候的气。
殷子戎狠狠地关上自己的房门,无视于跟在身后的殷子候。
“子戎。”殷子候在外面敲门。
殷子候敲了半天,知道殷子戎看来是不会来开门了。只好道:“子戎,过了明天我们就要有很长时间都见不了面了,难道你现在就要开始不见我了?”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殷子戎在门后板着脸瞪着他。
“今晚我们兄弟俩好好聊聊吧,我让桃仙子准备了几样小菜端到你房里来,还有好酒哦。”殷子候讨好地对殷子戎说道,希望殷子戎能消消气。
“哼。”殷子戎转身躺回床上去了。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啊,”殷子候强行挤过去,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可是……”
“可是什么?”殷子戎催殷子候继续说下去。
“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桃仙子的声音继而响起道:“公子,酒菜备好了。”
“进来吧。”
桃仙子把酒菜在桌上摆好后下去了。
“哥,我们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分开过,而且你说过咱们兄弟俩要一起联手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殷子戎手戳着殷子候责怪道。
“我们只是分开一下下而已,等各自学成了就可以回来啦。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的?”
殷子戎不满殷子候的嗤笑,踢了他两脚。
殷子候说的很对。其实分开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原先也没有天天呆在一块儿。特别是自从殷子候上了御天学院之后,那更是半年才见上这么一,当时也没有怎么样啊。怎么现在就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就是对方所有的依靠。现在这个依靠忽然就要离开了,是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吧。
“大不了,我们时常去看对方就好了嘛。”
“你来看我!我又没办法驾云。”殷子戎理直气壮道。
“好好好,我去看你行了吧。”
“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早上出去后就没吃过东西了。我都要饿死了。”殷子候把不甘不愿地殷子戎拉了起来坐到桌边,给两人倒上酒。
“你我兄弟二人还从来没有好好地喝过酒呢,今日看谁先倒下吧。”
殷子戎脸色好转,此时撇撇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经常去酒吧里混,我哪能喝得过你啊。”殷子戎一口饮尽,这就味甘而不辣,很难喝得上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口,很快就喝了不少了。殷子戎已经有点晕忽忽了,在殷子候的帮助下才躺回到了床上。
殷子候把殷子戎扶上床除了衣物,干脆也脱了衣服,打算今晚就和殷子戎同床而睡好了。殷子候把殷子戎的身体往里面移了移,然后把被子拉扯过来把两人都盖住。
“哥,我有话想和你说。”殷子戎醉醺醺地拉着殷子候的衣袖道。
“什么?”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你是我的保镖啦……虽然我得到的是攻击之力,但我觉得……并、并不是你要站在我后面,而是我要站……站在你前面。”
“呵呵,这不是一样嘛。”殷子候想他果然醉了,要不然怎么说话都说不明白了。
“不一样!”殷子戎挣扎着要起来同殷子候说清楚,一手撑到殷子候上头俯视着他道:“是我站在你前面不是你站在我后面懂不懂?我没有觉得你是我的保镖,相反,是我要站在你前面替你冲锋陷阵。然后将那江山天下双手奉上……你懂不懂?从来你比我厉害,就算武功不如我,你也还是站得比我高。所以,就算你站的不如我前,你也还是站得比我高……你懂不懂?”
懂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好似有和风吹絮,殷子候的心中就这么忽然的涌出了万千柔情。
他伸出手抱住在他上方的殷子戎,把人拉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唉……你这个笨蛋。”
“你懂不懂啊?”殷子戎在殷子候的胸膛上挣扎了一会儿还在不停地问。
“懂,我懂了。”殷子候柔声在殷子戎耳边说道,嘴角时不时地轻轻碰着殷子戎的耳鬓。
“呵呵,那就好。”殷子戎醉醺醺地蹭了蹭,八脚章鱼般地抱住身下的东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了起来。
耳边的声音低低柔柔,说不出的舒服。如春风拂面、如暖日及身。
……
南天门口。
殷子候将由人带领前往地府地藏王菩萨。而殷子戎将由桃仙子带着去往昆吾山。
两兄弟四目相望,无语凝焉。
“昨晚说好的,你要时常来看我知不知道!”
“知道。”
“那……你走吧。”
“好。”
殷子戎看着殷子候转身离开了,他叹了口气也转身随桃仙子往另一边而去。
“子戎。”
身后又传来殷子候的叫声,殷子戎急忙转身就被拥进了一个怀里。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道:“保重你自己知不知道。”
只这一句话,殷子戎红了眼眶,只能狠狠地点头道:“嗯!”
殷子候又狠狠地抱了抱他才终于真正地转身离去。
殷子戎感觉到今天的殷子候和昨天的殷子候有哪里不一样了。他的一言一行,都透着别样的气息。
此时的殷子戎还不懂,就连殷子候懂的也不比殷子戎多多少。
然而两人都想不到的是,今日一别,该来的终于到来。
天地变色,风云变幻。
这一场刚刚明了的心意,又该何去何从呢?
殷子候又如何在这重重劫难中护住殷子戎,又能否成功的牵起殷子戎的手呢?
一切劫难和困难还需要殷子候一一去解答,然而此刻最困扰他的莫过于他们是兄弟。他怎么会……
纵使殷子候明了自己的心意,又能否明白他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兄弟呢?
第二十九章 无题【二】
清晨的微光慢慢地洒进屋内,临窗的木床上正沉睡着的人在梦中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被他紧紧地抱在胸前的被子忽然被人一把扯了开去。
床上的人扭动了两下,支支吾吾道:“哥……再睡……”
一桶冰碴子夹水泼下,湿了床铺,也将床上的人冻了个透醒。床上的人打了个激灵跳起,怒道:“谁啊!”
“哼,殷子戎,你要是不想学枪法就给我滚回天上去。还省得在这浪费我的米饭。”
殷子戎总算彻底的清醒过来了,忙道:“师傅,您别生气,徒弟我这就去练功。”
殷子戎打着哆嗦换上干的衣服,跟在他师傅后面走。
“死老头子,也不知道是打哪弄来的冰水,这明明是六月好不好!要是我有的选你以为我爱到这里来啊,本少爷巴不得赶紧离开!死老头臭老头,人活太长了估计变态了!”
当然,以上仅仅是殷子戎的腹诽而已。殷子戎是悔不当初啊,想他由桃仙子领着初见他师傅,也就是池曜上人的时候。立马就被池曜上人英明神武的身姿给折服(蒙骗)了,以为他真的是一位用枪高人。
住下来之后的三天之内,殷子戎终于明白自己是上当受骗了。这池曜上人分明就是一个活了几千几万年的变态老头!
根本就不教他枪法不说,还没收了他的红霄请了一个人来每天教他学跳舞!美名其曰练功!
他是来学枪法的,将来不是要做什么青楼戏子,这练的是哪门子的功啊!
所以也不能怪殷子戎有满肚子的腹诽。
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要学那男不男女不女的舞,每天都腰酸背痛就差腿抽筋。是神仙都怒了!可惜殷子戎打又打不过,逃又不能逃,只能屈服于池曜上人的淫威之下。
这样一晃就过了一个多月了。殷子戎至今不明白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唉,他想他的红霄啊,他还想……
殷子戎砰地撞上了池曜上人的背,原来是地方到了。殷子戎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教他跳舞的师傅。
正奇怪着,他师傅就朝他扔来一样东西,殷子戎抬手指尖微动习惯性地就接住了。殷子戎不由得佩服自己,这一手绝活练得不错,以后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卖身青楼。呸呸呸,这说的什么话。
舞蹈中有一手绝活是抛彩绸,把彩绸抛高了然后接住。这不但要抛得好看,接得也要好看。这一手看着轻松,其实可不是这么好练的。想当初殷子戎抛的手都要断了,不忍回忆啊。
殷子戎定睛一看,这一他手中接住的可不是什么彩绸。
红色的云纹弯延在金色的枪身上,不是他的红霄又是什么!
殷子戎激动地转动着手中的红霄,虽然他们还没有一起并肩战斗过,但已然建立起了刻的感情了。此刻红霄一阵鸣震,估计也是在为能回到殷子戎手里而激动。
“师傅……”殷子戎感激涕零地看着池曜上人。
池曜上人不吃殷子戎这一套,板着脸道:“今天开始你不用学舞蹈了,现在你拿着枪去海边给我挑些鱼回来给我做晚饭吧。”
“没问题!”殷子戎只要拿回枪什么都愿意干,一溜烟就要去海边。
“等等,我说的是那你的枪挑鱼。你听懂了吗?”池曜上人不徐不疾地叫住了殷子戎,把他的宗旨又进一步地叙述了一遍。
“师傅……你的意思是……”殷子戎不干了,叫嚷道:“师傅!这可是红霄啊!你让我拿它去打鱼?!”殷子戎猛摇头,“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哼,不行?好啊,你滚回天上去吧,省得浪费我的粮食。”
殷子戎垮了下来,怎么每都是这两句,他就不能换换吗?
这话虽老,但对殷子戎确实有用。殷子戎只好不甘不愿地走向海边。
殷子戎手细细地抚摸着红霄,苦口婆心道:“红霄啊红霄,不是我不疼惜你,师命难为你知不知道。红霄啊,你若真是通人性你就从了我吧。”
红霄又是一阵抖动哀鸣。
“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殷子戎气得不行,好说歹说了半天居然还给他闹脾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这红霄在池曜那里待了一个月之后灵性见长,本来这也是好事。殷子戎也觉得自己和红霄能够沟通了,可殷子戎同时也发现这红霄脾气也是很大地。
殷子戎要拿红霄去海里插鱼,红霄是宁死不从。殷子戎只要拿着它往海边走红霄就会变得异常沉重,殷子戎是拿都拿不住。于是殷子戎只好停下来苦口婆心地教育一番,希望它能体谅一下自己。可这孩子好说歹说都不听,殷子戎是丝毫办法也没有。
人家红霄那可是十大名兵之一,与盘古开天地的斧头齐名的神兵!人家也是有名器的骄傲和节气的!怎么能去插鱼呢?!
“红霄啊,你再这么不听话我不要你了!”殷子戎故意威胁道,但却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红霄急急的一阵抖动,又发出了轻微的哀鸣。
“这就对了嘛,乖啊。回去我会好好替你洗洗的。”
殷子戎终于与红霄达成了协定,提着红霄靠近海水。殷子戎抬头看看天,日头已经高了,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昆吾山靠海,从山上到海边路程可不近,殷子戎又不会驾云只能靠两条腿走过来。所以在路上就费了不少的时间,要是再不抓紧今天没有抓到鱼回去那个变态的池曜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新样来惩罚他呢。
殷子戎站在及腰高的海水里,手里高举着红霄,眼睛死死地盯紧水下。可看了半天连一条鱼都没有看见,手都举酸了脚要泡烂了,殷子戎干脆上岸躺在沙滩上。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殷子戎一骨碌爬起来,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扎马,手握红霄往前一刺再一挥,海面上一道红光闪过,掀起了海浪翻腾。被翻腾而起的海浪却又被红霄之气给灼干挥散在了空气当中。
“哦吼!”殷子戎高兴地跳了起来。
他现在依然能发挥出红霄的威力了,虽然不知道目前只发挥出多少。但有这么点威力就够他打鱼了。
红霄也是一阵鸣震,它似乎比殷子戎还高兴。因为它不用用自己的身体去插鱼了。
于是殷子戎接下来只管在海边把红霄舞得虎虎生威,把海水搅得天翻地覆接连不断地飞上了好些鱼,还有虾啊蟹啊什么的。要是那鱼运气不好碰上了红霄的光芒,那飞上来的就会是烤熟了的烤鱼了。
中途的时候殷子戎停下来吃了个午饭烤全鱼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再接再厉。红霄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发出的威力也是越来越大。掀起的海浪已经接近于滔天巨浪了。沙滩上也已经摆了一排的鱼虾蟹的尸体了。
殷子戎看差不多了,正打算收手,却见海面上忽然浮起了两个人来。
那两人长得奇形怪状,殷子戎一看就知道不是人而是妖怪。难道这两只水怪看上了他的红霄?殷子戎怀疑地瞪着那两只水怪把红霄抱紧了。
“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在海上掀起滔天巨浪屠杀我们水族!”
“不要和他这么多废话,抓回去交由龙王定夺。”
那两水怪上了岸来,手拿钢叉朝殷子戎冲了过来。
殷子戎手握红霄随便舞了几下,两个水怪就被打回了海里。
“嘁,也太不禁打了。”殷子戎收了兵器打算回山上去。
殷子戎才刚走了两步,背后忽然袭来一股水浪。殷子戎戳措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那水浪力道好生的大,竟然将殷子戎生生地拍晕了过去。
从海中有浮上来两只水怪,拖着晕过去的殷子戎往海里而去。还不忘带上了殷子戎的红霄。
第三十章 下黄泉
殷子候走过奈何桥跨过忘川,途经了大片大片的彼岸,抬头,前面才是冥府的地界鬼门关。
驻守在冥府入口的鬼差见了殷子候都打招呼道:“上仙。”
殷子候点点头向内走去,有一队鬼魂被鬼差拉着前往转生池,还有一队则被拉往受刑,再还有的刚从阎罗殿被拉出来打下地狱。不管人活到头是怎样的结果,在地府里也未见过有笑的。
这就是地府的景象,殷子候来了有一个月了,没有听见任何欢声笑语。那些已死的人或对阳世海留有眷恋,或对来世充满未知的惊疑不定,又或者对地狱心生恐惧。种种不一而足,难怪不得没有人愿意死,没有人愿意下地府。
“子候哥你回来啦。”
一个雪白的身影扑上来抱住了殷子候,殷子候笑笑。地府到充斥着凄惨的人声,但这些地府的鬼差们却比那些人还像人。他们并没有被那些惨绝人寰的声音所影响,依旧是有笑有闹,活得自在。
“小白,叫得这么甜,肯定没有好事。”殷子候把人不着痕迹地推了开来,他虽然和小白很亲,但其实并不习惯和人太过亲密地接触。
被称作小白的少年样子只有十四五的模样,此时调皮地眨眨眼撇撇嘴道:“子候哥你可冤枉我了,人家这是有好东西给你瞧瞧呢。”
“什么好东西?”殷子候没什么兴趣,却仍是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问道。
“你看,”小白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团光状物道:“这个魂不错吧,很少见这么白的呢。”
殷子候点点头道:“嗯,确实。恭喜你的收藏又多了一件。”
“白大人……”
还想说什么的小白看看那边在等自己的鬼差,不甘心地撇撇嘴对殷子候道:“子候哥,我还得去复命先走了,晚点去找你啊。”
殷子候看着小白的背影摇摇头继续往地狱走去。
他是刚来地府的时候认识小白的。小白其实全名白无常,没错,正是地府两大鬼差黑白无常之白无常。
殷子候也没有想到鼎鼎有名的白无常竟然是一个少年,黑无常他也见过,还好黑无常很正常。后来也还是从黑无常口中听说,原来小白是从小就长在地府的。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鬼胎,他母亲怀他时就死了。
从小长在地府的小白所以对人的灵魂特别的钟爱,凡是他看得上的孤魂野鬼若是没有什么大罪过又不愿意投胎转世,小白就会收他为己用。
小白的性子单纯又热情,给这地府带来了不少生气。地府上下没有几个不喜欢的,所以殷子候也很难不喜欢得起来。
殷子候经过了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二层剪刀地狱……一一而来共过了十八层地狱也就听遍了十八层地狱的鬼哭狼嚎才到达地方。
这里比十八层地狱更的地方,就是地藏王菩萨的居。
这里离十八层地狱最近,每时每刻都听得见地狱众生的悲苦。
殷子候刚来这里时每日都被这近在耳边的声音折磨得难以成眠,现在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吃得香睡得也香了。
殷子候想佛祖让他来这里是不是错了,他没有地藏王菩萨的那种悲悯众生之心。呆在这里越久也只是越麻木不仁而已。
在殷子候的眼里,那些人既然生前犯了错,死后下地狱就是应该的。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自己负起责任来,要能承担得起后果。
地藏菩萨端坐在莲台上诵念着心经,经文声细细密密地传遍了十八层地狱的每一个角落,为正在受刑的鬼魂们减轻一些痛苦。
地藏菩萨不同于殷子候见过的其他菩萨,像观世音大士、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面上都是带着超凡脱俗的微笑,笑的是拈的禅意;而地藏菩萨一直都是一脸悲苦相,悲的是众生之罪。
他替众生苦,也苦众生。
所以他才在佛前发下宏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可殷子候觉得他是怎么修炼也修炼不到这种境界的。
“菩萨,我回来了。”殷子候施礼道。
“你随我一起来念几遍大悲咒吧。”地藏王菩萨道。
在地藏菩萨停下诵经对殷子候说话的间歇,十八层地狱中的哭喊声蓦然增大。
殷子候遵命,随着地藏菩萨又念了三百遍大悲咒。殷子候还是很喜欢念这大悲咒的,倒也不是他真的悲天悯人有心替这地狱众生减轻痛苦。而是因为念完这大悲咒殷子候的耳根能清静一些,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殷子候的工作倒也简单,地藏王菩萨交待他去渡化一些地狱的鬼魂。至今为止殷子候已经成功地渡化了十三个了。可是还有一个令人十分头痛的角色,不管殷子候循循善诱怎么说愣是死不悔改。
殷子候回到房间刚坐下,想了想还是提了些吃的来到了第十八层地狱。这第十八层地狱关押的都是生前犯了重罪又死不悔改之人。倒也没什么刑罚,只不过每天都会重复一遍生前最害怕最绝望最凄惨最痛苦的时刻。度过漫长的无止境的岁月,没有任何盼头。
相比较之下,宁可在前面十七层地狱里面受尽身心的煎熬,好歹还有个盼头有个解脱之日。可这十八层地狱却是只要地狱存在一天,他们就要受一天的罪孽。
十八层地狱的鬼差已经和殷子候很熟了,见他来了也不多问,直接就让他进去了。顺便还多说了一句:“那个鬼魂刚刚受过刑。”
殷子候入内,一间监狱般的小屋子,四面不见墙,但却是走不出去的。内有一桌一椅一床。看起来还不错,若是除却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绝望的话。
“哟,今日怎么比往常来得晚了些?带什么好吃的来给我了?”躺在床上的人见殷子候进来,笑着打招呼道。
这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年轻得很,脸上的笑容轻松而自在,丝毫不像是身在第十八层地狱的人会有的笑脸。
“难道你每日的盼头就是我来给你送饭?”
那人挑眉,道:“难道我还要盼着你们什么时候会放我出去?”
“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反省了你的罪孽,想要离开十八层地狱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明明知道能被关进十八层地狱的都是死不悔改之人,你怎么还能期望我悔改呢?若是真能悔改,我又怎么会被关进这里呢?你说是不是?”
殷子候觉得他的话完全的正确,所以他十分的不明白为什么地藏王菩萨会让他来渡化这个鬼魂。
哦,这个鬼魂名字叫做江浮。
殷子候把东西都在桌上摆好之后,床上的人终于移驾来到了桌边。笑着赞道:“不错不错,看来你的手艺又有进步了。”
“今天这顿不是我做的,是小白送来给我的。”
“小白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不来了呢。”
殷子候懒得理他,转入正题道:“每天都经历这么一遍绝望,你不痛苦吗?”
江浮叉了一筷子菜入口,痛快道:“痛啊。”虽然已经是鬼了,但是口腹之欲一点也没有减少。
“可我看你不像是痛苦的样子啊,我看你在这十八层地狱活得有滋有味的嘛。你隔壁的那个家伙每天就都愁眉苦脸的,你怎么笑得出来呢?”
殷子候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生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愧疚痛苦的事情。要不就是这个人心肠硬到了极点自私到了极点,任何做过的错事对于他来说都如浮尘,入不了他的心。
可殷子候看过江浮的过往和苦痛,每日体验一遍生前最难受的记忆时的江浮,脸上也却是有着不能承受的痛苦。但只要他一醒来,就又会跟无事人一样。这点教殷子候啧啧称奇怎么想也想不通。
江浮的这个难题是地藏王菩萨出给他出的考题,说是只要殷子候成功地渡化了江浮,他也就算是出师了。
江浮笑而不答,筷子不停地吃着东西。
这个问题殷子候不是第一问他了,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答案。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重要,殷子候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江浮一点也不后悔,然后对症下药。
别的身在十八层地狱的鬼魂大部分是因为诸如生前找人背叛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然后报仇雪恨始终不悔之类的理由。而江浮的情况有些差别。
江浮生前乃是一方妖中之王,他乃是人妖相恋所生却也爱上了一个凡人。他为了那个凡人杀了无数人乃至生灵涂炭最终入了魔。这千千万万的冤死之魂至今还在地府夜夜哭泣哀鸣,恳求阎王将那为祸一方的妖怪打下十八层地狱。就算现在江浮已经身在十八层地狱也依然平息不了那些冤魂的冤气。
你们想让我忏悔醒悟的是什么?是我身为妖不该爱上凡人,还是我不该让人间生灵涂炭?江浮曾这么问过。
殷子候也不知道人妖相恋到底有没有错。但是他知道若是真的只有这么简单,江浮又怎么宁下修罗地狱也不肯反悔呢?!可惜江浮不说没有人知道。
殷子候正思索着要怎么撬开江浮的口就有人冲进来了,边跑边叫道:“子候哥!我听人说你在这里。”
“原来是小白啊,我刚刚还在和他说你怎么这许久都不来看我了呢。”殷子候还没有开口江浮就开口说道。
小白对江浮笑了笑,地狱恶鬼当中就这个江浮还比较有趣所以有空的时候会时常过来玩玩:
“江大哥,小白最近比较忙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死的妖怪特别的多。”
黑白无常拘的魂可不是普通的魂,普通人的魂一般都交由牛头马面去拘。凡事要动用到黑白无常的一般不是妖怪就是人仙和地仙。
“小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殷子候问道。
小白蹦到殷子候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讨好道:“我知道子候哥最好了。”
“无事献殷勤,说吧,又要找我帮什么忙啊?”
被拆穿了小白嘿嘿笑了两声,道:“子候哥,你今晚帮我取拘魂吧。”
“怎么,又想偷懒了?”殷子候打趣道。
“哪有!真的是最近死的妖怪太多了嘛,小白忙不过来了啦。”小白撒娇道。
“那黑大人怎么就忙得过来?”殷子候口中的黑大人当然是指黑无常了,黑无常平常不苟言笑,地府上下可没有人敢像称小白一样称他为小黑。
小白扮了个鬼脸道:“小黑是铁打的木头做的嘛。”哦,地府还是有一个人敢这么称呼黑无常的。
“那好吧。”殷子候故意为难地道,“帮你也可以,不过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哦。”
“好……”小白不情不愿地答道,殷子候的人情可不是这么好还的,小白是有体会啊。
殷子候微笑,其实他觉得拘魂其实挺有意思的,也不是不乐意去的啦。而且,据说此拘魂的地方在昆吾山附近。他难得有机会上一人间,地藏王菩萨根本不允许他随意请假,所以仅有的几上人间的机会也因为离昆吾山太远而没有成行。
这回,他应该有时间去看看人了……
话说回来,那个家伙怎么一点音信都不来?!
哼哼。
殷子候决定见面之后要好好地惩罚他一下!
第三十一章 擦身而错
殷子戎觉得后背一阵痛,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边上说话道:“父王~你饶了子戎哥哥嘛~。”
“我的小祖宗,你别晃了,父王哪里敢动你的子戎哥哥哟。”
“我就知道父王最好了~。”
殷子戎迷糊中直皱眉头,他宁可看见越棠真君那只野山鸡也不想看见小老虎啊。殷子戎背上疼痛渐渐清晰起来,晃悠悠地醒了过来。
“子戎哥哥,你醒了啊!”
殷子戎一睁眼,果不其然地看见了荣禹那虎头虎脑的脑袋。
“殷公子你总算醒了。”再入眼的是南海龙王的脸。
“我……我这是在哪里?”殷子戎不明白了,怎么南海龙王和龙太子在这儿。
“这里正是舍下南海龙宫。”南海龙王道。
殷子戎四下打量,这里四都有水光盈盈,眼望窗外,有漂亮的珊瑚青绿的海草、闲鱼游虾冉冉而过。
其实殷子戎不知道,昆吾山以东三十里,有南海。
殷子戎在南海边上练枪,屠杀了人家不少水族。
南海龙王敖钦待殷子戎如上宾,丝毫不提殷子戎杀了人家水族之事。反倒是殷子戎坐不住了,当他听荣禹一一道明之后就开始心有戚戚焉了。
“殷公子,怎么不多吃一些,难道是我南海的菜不合你胃口?”敖钦殷勤招待道。
“哪里,许久没吃过如此美味了。怎么会不合胃口。”
殷子戎这话说的可是大实话,池曜那个老不修做的饭菜虽不至于难以下咽,但也真不能称得上好吃。想当初殷子戎在天上吃的神仙佳肴美味,现在分外怀念。早知道就不让桃仙子回天上去了。
顿了顿殷子戎又道:“龙王,屠杀你南海水族是我不对,要打要罚我殷子戎都心甘情愿领受。”
南海龙王一笑,不在意道:“殷公子哪里的话,如此小事哪里需要喊打喊杀,这事就这么让它揭过去吧。”
殷子戎心里安稳了些,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终于来了心思,大吃起来。
吃完了饭,南海龙王本来要领着殷子戎参观一下龙宫。殷子戎也很想参观,但让龙王亲自陪着的话他又十分的不自在。恰好这时候小荣禹自告奋勇地要做陪同,殷子戎乐得高兴的应承下来。
真真是外有琉璃碧瓦金碧辉煌,内有神龟为床、金玉为堂、白银为阶。珊瑚环绕水光接天,各种玛瑙珍珠无数,却都作了路边草丛的石子。
殷子戎咂舌,传说人间财富尽在龙宫此话果如其然。
殷子戎游玩一圈觉得是时候也该告辞了,小荣禹依依不舍一送再送直到送到了南海边上。不尽如此,还约好隔日要去殷子戎那里玩。
殷子戎分外头大,倒不是荣禹哪里不好,而是这小孩太粘人了。殷子戎纵然不讨厌小孩子也对他实在吃不消。
殷子戎看看天色,还只是傍晚时分应该来得及赶回来,遂拖着步子朝昆吾山而回。
* * * * * *
“子候哥,套上衣服。”
小白手里拿着一套和他身上一样的衣服,张罗着要给殷子候套上。殷子候赶紧接了过来自己穿。这是黑白无常的工作服,他手里这一套还是小白的备用衣服呢。
这衣服倒也方便,因人而异。小白穿时便会缩成少年般身量大小,殷子候穿时也是堪堪合身的很。
殷子候换上白衣,略有些无奈地戴上白无常的帽子,看了看站在他对面的黑无常头上的四个大字——正在捉你。面部表情有些抽筋,想想自己头上的——你也来了,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地府哪位大人设计的衣服,还是天庭规定?
小白捂嘴笑,他当然知道殷子候在想什么,道:“府君哥哥规定的衣服,子候哥哥你大可向他说去。”
竟然是崔府君设计的!殷子候只好勉强笑道:“……府君大人真是有风格。”
地府上下无鬼不知无魂不晓,宁可得罪阎王,不能惹怒府判。
这崔府君自然就是崔判了。
崔府君可是个大忙人,殷子候可以每天见着阎王大人却连崔判一面也没见过。所以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位冥府上下谈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的府君大人是个何等厉害角色。
不过殷子候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还是不要去以身试法比较好。所以崔府君不来找他,他也不会自己笨得找上门去。
“上仙,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黑无常面无表情道。
“好。”殷子候拿起最后一样物事,一根长长的红舌头,抿在唇上。
小白不放心,又嘱咐一句道:“子候哥,你在拘魂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把这舌头弄丢了啊,要不然你可就回不来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替你拘魂了。”殷子候一开口,长长的红舌头掉了下来。
“你看,这还没出去就掉下来了。”小白紧张道。
殷子候知道小白也是为他好,遂安慰道:“都是你要和我讲话,路上黑大人才不会随便和我说话呢。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上我不就平安回来了嘛。”
小白点点头,又对黑无常嘱咐道:“小黑,你可千万不要和子候哥说话啊。”
小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殷子候的魂出了窍随黑无常上路,前去拘魂。
这黑白无常唇上抿的红舌头,相当于有震魂的功用。因为黑白无常拘魂时走的是三界缝隙之路,这样来去方便如风。这红舌头便可帮你在缝隙之间行走时镇住魂魄,不会走失在三界之中。若是一不小心把红舌头给弄丢了,魂魄便会在三界中飘飘荡荡寻不得归路,甚至有可能误入魔界之中被入魔的妖邪所吞噬。
殷子候随着黑无常拘完魂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对做了个手势。先前已经和他说好拘完魂要去看殷子戎,所以黑无常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自己拖着这一帮妖怪的魂先回地府复命去了。
殷子候来到昆吾山,这山被仙气环绕,殷子候现在本为鬼身不得近前,但好在这身衣服表明了他又是鬼仙,遂能从从容容入内。
殷子候寻得一方居所,找了一遍发现这地方只有那么一人。殷子候正暗自奇怪殷子戎去了哪里,就听见在屋里打坐吐息的人开口道:“阁下夜前来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殷子候只得入内,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伟岸气宇不凡,向来便是殷子戎的师傅池曜上人了。可是殷子候口中含着舌头,无法讲话,只得抱拳示意。
池曜上人感觉到来人进了屋又不作声,这才睁开双目。眼中微微诧异道:“原来是白无常大人,失敬失敬。”
池曜上人从袖中取出一颗珠子递与殷子候道:“此乃定魂珠,握于手中即可。”
殷子候结果珠子,取下舌头,先道了谢才自我介绍道:“我是殷子戎的哥哥殷子候,今夜得空特来看看他,不知他人在哪里?”
池曜上人道:“原来你就是他哥啊,我只问你一句,你平时都用什么方法唤他起床?”
殷子候一愣,想想就明白了。定然是殷子戎死性不改天天睡懒觉,逼得池曜上人每日得催他起床。
殷子候会心一笑道:“我也没什么好方法,只不过有点耐心,一遍叫不起就一直叫下去。直到他烦不胜烦为止。敢问上人,他现在人在哪里?”
池曜上人道:“我亦不知。他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海底龙宫虽在人间,却也是神仙府邸,哪能以常人的日子来算。所以殷子戎自以为时间还没过多少,其实却已经过了三日了。
“什么?三天?”殷子候追问。“他去哪了?”
“三天前我让他去海边练枪法,结果一去至今未回。据我所知,海龙王的女儿今年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说不定他正是被海龙王请去做了女婿哩。”池曜上人眨眨眼风趣地道。
其实池曜上人这个人并不是如殷子戎所说一般无趣死板之人,自认还有些风趣。只是殷子戎不识而已。
殷子候当然不信池曜上人胡诌的话,以为殷子戎出了什么事心急火燎地要往海边去寻殷子戎。
身形方动,忽闻鸡鸣一声啼,天已要亮。
殷子候现在乃是魂身,天亮若是见光,定然魂飞魄散。殷子候踌躇了。
池曜上人道:“你且先回地府,我去打听一下好了。待今夜天色黑了你再来。”
殷子候只得如此,还了池曜的定魂珠身形一隐回地府去了。
殷子候刚进鬼门关,小白就扑了上来:“子候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担心死我了。”
殷子候由于担心殷子戎,没有心情。只简单道:“小白,我有急事要和菩萨去请假。”
说完便匆匆入内,回到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不等殷子候说话,便率先开口道:“殷子候,你来得正好,我这有一事情要交给你。”
殷子候只得道:“何事?”
“人间有一座城池惨遭屠城之祸,生灵涂炭冤气遍野,若不尽快将其净化那些枉死的冤魂就有可能化为恶鬼,人间便又是一场涂炭。我命你现在立即前往务必在近日之内将其渡化。”菩萨道。
“菩萨,我……”
地藏王菩萨阻了殷子候未出口的话道:“我知你要说什么,只不过你方来时我便告诉过你,没有大爱何来小爱。如今大爱小爱,只在你一念之间。”
殷子候犹豫半晌,终于道:“谨遵菩萨法旨。殷子候这就前往。”
殷子候顾不得一夜未睡的困倦,拿回了肉身便急急地赶往,只盼着尽快能把事情给做完好去找人。
第三十二章 一曲往生
话说殷子戎这边施施然地回到昆吾山。
“什么?!你说我哥昨晚来看过我?!”殷子戎听池曜上人说了此事之后后悔不迭,一边心里又暗骂殷子候怎么不知道多等等。多等一两个时辰会死啊。
“放心,他今晚还会再来。”
殷子戎一听,脸上泛起了笑容。这么说他今晚就可以见到殷子候了。
池曜上人看不过去了,啧啧嫌恶道:“擦擦你的嘴吧,口水都流一地了。知道的当是你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相好的呢。”
殷子戎擦擦嘴角,自然不会有了。于是对池曜是一番怒目相视,哼哼道:“师父,徒儿一瞧就知道您没有兄弟。我和我哥这是手足情,我们患难与共同生共死,其中的情谊您是不会明白的。”
池曜上人轻哼一声,道:“徒儿,你三日未归,而且也没有完成为师布置的任务,你说为师当怎么罚你?”
“啊?”殷子戎垮了,“师父,您看我这一身尘土,您今日便放徒儿一天假让我去洗个澡先?我哥晚上就要来了。”
“不急,现在还是上午,你哥要也是日落之后才来。你完完全全有时间做好为师吩咐的任务。”
殷子戎恳求未果,只好去做池曜上人吩咐的事情。也就是围着昆吾山跑上三圈而已。
* * * * * *
人间。
一路行来,满目疮夷。残垣断瓦焦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臭气。有没有被烧焦的尸体还能看得出生前的模样和死时的惨状,有被利爪生生撕裂的,有幼孩的胸膛被开膛破肚……
殷子候可以想象这里先前是何样的人间地狱!就连见过十八层地狱的殷子候也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切种种不像是人为的,殷子候需要回去禀报菩萨,但当务之急是先要渡化这些盘旋在此迟迟不肯超脱的冤魂们。
殷子候抬头,灰蒙蒙的一片,遮云蔽日、怨气冲天。就连太阳光也都给阻挡在了这座城的上空,照不见这人间炼狱。难道天庭的那些神仙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又如何谈普度众生庇佑世人。
殷子候来到城的中央,盘腿而坐,闭目开始诵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 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阿弥唎哆 悉耽婆毗,阿弥唎哆 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 毗迦兰哆,伽弥腻 伽伽那 枳哆迦隶 娑婆诃……”
殷子候一遍又一遍反复不停地念诵着往生咒,经声化作一字字的真言飞向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在城中上空的黑气怨气,渐渐地绞动凝结成形。
“这个……咕咕……臭道士……赫赫……想要超渡我们……咕……”空中怨气成形去不愿离去,扑腾着朝殷子候而来。
殷子候不动,继续念他的往生咒。冤鬼们逼近殷子候的身边就被弹了开了,只能不甘心地围着殷子候打转,四冲撞,希望能够破了殷子候的护身之术。
“你这道士……咕……”冤鬼声音凄厉地叫道:“为何要助纣为虐……咯咯……阻我们报仇?!宁下十八层地狱,我们也要为这满城死去的人报仇!!”
殷子候终于停下念往生咒,睁眼看向半空,恶鬼果然长得奇丑无比。殷子候忍着不适开口道:“想下十八层地狱?太简单了。你们只要跟我回去,一至十八层随你们挑。”
“你……!咕……我等无辜枉死,为何还要投我们如地狱受苦?!”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难道真想让我把你们打下地狱不成?!阎王怜你们死于非命本欲让尔等来世投人,要是生前多行善事者说不定还能升天。若你们徘徊人间不去,就休怪我统统讲你们打下十八层地狱受苦,永无来世!”
殷子候眸光锐利地扫过那群牛鬼蛇神,继续道:“尔等扪心自问,有谁生前没有做过一件坏事错事。凡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说谎骗人者,死后入拔舌地狱。由小鬼掰开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凡若杀人放火者,死后入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刀山油锅一道道慢慢来,扒皮拆骨有的你受的。十八层地狱零零总总不一而足,没有个几千年几万年休想出来。就算你熬到头了,下辈子也没法做人,堕入畜牲道弱肉强食成为他人口中之食!”
冤鬼们躁动了起来,显然被殷子候说的话给唬住了。生前都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鬼神之言,现下自己成了鬼那些言语就越发得显得可信了起来。
“你们不要相信他……咯——!看我把这道士给吃了来争强法力!”有一块黑云脱离了出来,直奔殷子候而来。
殷子候哼了一声,一跳而起,高高的扬起手臂一掌朝地拍下,撩起衣袂当风。
霎时间地震山摇,地面慢慢龟裂开来。
“教唆挑衅,我就将你打入拔舌地狱!”
随着殷子候的话音刚落,裂开的地面呈现出了拔舌地狱之景。有两个鬼差从地狱中上来对殷子候施了一礼道:“上仙有何吩咐?”
“此鬼教唆挑衅成性,给我将其打入拔舌地狱三万年,永无来世!”
“是。”
两位鬼差听从殷子候的命令将那个鬼带入了缝隙之中,然后地面合上。
“你们可看见了,想不想要超脱就看你们自己的了。阎王好心让你们免去了地狱之苦,若你们执迷不悟,我就让鬼差好好地算一算你们的生前罪孽。”殷子候放下话来。
方才地狱之门大开之时,一干鬼魂早已将那拔舌地狱之景全部看在了眼里,看了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这还只是第一层地狱就如此可怖,越往下就越发不可想象了。黑气忽然暗淡了下去。
殷子候微微一笑道:“很好。”
随即又坐了下来开始诵念起了往生咒,随着一遍遍咒文的吟唱环响,怨气渐渐消散。黑色的烟雾分成两股,一股慢慢地泛着金光往天空而去,一股则呈白色慢慢消散与空气当中。
往天上而去的大都是小孩的魂魄,生前未造什么孽,死后得以上天,做个仙童什么的。消散的魂魄已被引领着前往转生池,转世为人。
等到一切消散之后,殷子候抬头,月亮高悬头顶。
没想到已经过了如此长的时间了,殷子候一点时间流逝的感觉都没有。但至少他猜测着应该还没有过完今日。
殷子候因担忧不知所踪的殷子戎而微微皱起眉头,快速地驾起云头朝昆吾山而去。
此不能走三界缝隙之路,待得殷子候驾云赶到昆吾山时天已经亮了。不过此他有肉身不惧天光就是了。
殷子候快步入内,看到池曜上人仍像上一般在调息打坐,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见到殷子戎的身影,遂急道:“上人,子戎还没有回来吗?”
池曜上人摇头,看殷子候面上的急色又加了一分才慢慢开口道:“昨日你前脚刚走他便回来了。”
殷子候的心又落回肚子里,呼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他人此刻在哪里?可否让他出来见见我?”
池曜上人摇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殷子候惊愕。
池曜上人为难道:“唉……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我怎么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呢。只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啊。”
“他现在在哪?”殷子候眉头忍耐地动了动,这池曜上人说话怎么半截半截的,实在是考验人的耐性。殷子候自认耐性不错也不禁气结,又想到以子戎的性子想必是十分不喜欢他这个师父的了。
“现在他人在南海龙宫。”池曜上人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昨日都说了嘛,海龙王是看上他要收他做女婿了。”
“到底什么意思?”殷子候板下脸来看着池曜上人。
池曜上人只好将事情原委道来:“昨日他回来之后我罚他绕着昆吾山跑上三圈,可谁想到他这一去又是至今未归。山上的小妖告诉我,殷子戎这又是被南海龙王请去作客了。而且听说,今日南海三公主从洞庭湖归来了哦。我看子戎这徒儿南海驸马爷的位子是坐定了。”
殷子候听这池曜上人说话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心里十分的不喜。什么乱七八糟的驸马啊公主什么的。
“
子候这就前往南海,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上人。”
“去吧去吧,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到时人家连龙子都生出来喽。要知道这龙宫和凡间的时间可是不一样的。”
殷子候皱眉,驾云又赶往南海。
话说殷子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第三十三章 英雄救美
话说殷子戎绕着昆吾山跑了一圈接着跑第二圈,正跑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打算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
殷子戎找了块草丛这么一躺,抬头望天就看见一团朝这边飘了过来。殷子戎现在已经知晓这是某位神仙驾云而来了。
前头一片小云彩,后边还跟了一片大的,紧紧地跟在前头的小云彩后头。殷子戎看着这两片像是在追逐一般的云彩,倒也有趣。
忽然后面的大云彩中打出一道光束击中了小云彩,小云彩忽然就直直地朝殷子戎这块儿降了下来。
云彩落地即散,殷子戎抬眼望去。
眉如远山含黛,目如晨星映雪。丹唇素齿,翠彩蛾眉。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霜雪。
这天仙一般的人儿朝殷子戎侧首望来,一笑,朝殷子戎快步而来:“公子!”
那一笑若流风回雪,轻云之蔽日。
殷子戎只觉得这山头上的鲜已然朵朵开了,姹紫嫣红耀了他的眼。待回神之时见美人朝自己而来,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迎上前去,堪堪扶住了要跌倒的美人的双臂。
殷子戎柔声道:“这位仙子,你没事吧?”
仙子感激地笑笑,口气急促手指天空道:“公子救我。”
那片大的云彩也随后落地了,上头有十来个人,当先一人上来道:“公主,快随我们回去。要不然等龙君回来我们可不好交代。”
这不是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嘛!殷子戎自觉一股正义之气油然而生,将仙子往身后护了护,道:“你们是何人?”
那些人显然没有将殷子戎放在眼里,仍旧只对着那仙子。
站在殷子戎背后的仙子道:“既然我已回到南海,就休想我再回去!”
“那公主就休怪属下动手了。”领头之人手一挥,其余之人立即扑了上来要拿人。
殷子戎唤出红霄,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敢怠慢。铆足了劲全力以赴。虽然池曜上人没有教过殷子戎一招一式的枪法,但红霄与他心有灵犀,殷子戎以学舞的身段舞起来竟也如鱼得水,威力非凡。
那仙子既然能独自逃出来自然身手也不错,此刻与殷子戎携手,两人占了上风。
追来之人敌不过逃了回去,临走放下狠话道:“公主,龙君不日就会回来,到时让他亲自上南海迎你回来。”
殷子戎收起红霄,扶住受了些轻伤的仙子道:“仙子你没事吧?在下殷子戎,就住在这昆吾山上。”
“小女子名敖香,乃南海龙王三女儿。今日多亏公子相救。”敖香朝殷子戎福了一福。
“巧了,我与公主的父王和弟弟有几面之缘。不如我送你回南海去吧。”殷子戎殷勤道。
三公主疑惑道:“弟弟?我乃是最小的,何来弟弟?”
殷子戎也疑惑了:“荣禹难道不是公主的弟弟吗?”
三公主明了一笑,道:“公子误会了,荣禹她其实比我年长,是我哥哥才是。”
“啊?”殷子戎下巴惊掉,小荣禹看起来最多只有十来岁模样,而这三公主怎么看也都二十了,如何还能比荣禹小。
三公主解释道:“公子不必惊讶,很多人都搞错过。虽然荣禹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模样,但他出世比我早,只是在蛋中待了一万年才破壳而出。若算上蛋中年纪,约已一万两千岁有余。而小女子也就六千岁而已。”
殷子戎感叹,这神仙的年纪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断。
特别是蛋生神仙,如越棠真君。
“公主,天色不早,我送你回龙宫去吧。”
“有劳公子了。”
于是殷子戎这一送,就又来不及赶回去了。
南海龙王见爱女归来,一阵痛哭流涕。又为了感谢殷子戎的相救,特地设宴酬谢殷子戎。原先南海龙王对殷子戎崇敬有加是碍着殷子戎的身份,现在殷子戎救了龙女,南海龙王是把他当恩人供奉着。
最高兴的莫过于荣禹了,本来打算隔几天去池曜上人那看殷子戎来着。现在倒好,还不到两天,殷子戎有自己上门来了。于是荣禹是拉着殷子戎一阵粘腻。
“三公主,不知道追杀你的是何人?谁那么大胆,敢追杀南海三公主?”宴席上殷子戎殷勤地问道。
看见南海三公主敖香的第一眼,殷子戎就觉得自己一颗心扑棱扑棱地乱飞。所以殷子戎很明白,他这是看上人家了。以他殷子戎的手段,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南海三公主是殷子戎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殷子戎是多看一眼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这也难怪,南海三公主敖香的芳名天上地下无人不知,追求的人可以从南海排到东海去。所以殷子戎虽然是向敖香问话,看的人却是龙王。没办法,那美丽太耀眼,殷子戎吃不消啊。
南海龙王放下递至唇边的酒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话又要从何说起呢。那人乃是我的女婿……”
“女婿?!”殷子戎瞪大了双眼,结巴道:“公、公主她已经嫁人了?!”
“是啊。谁想得到那个小子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竟然敢如此欺侮我的女儿。本王就算告上玉帝面前也决不会让敖香回他那儿去的!”
殷子戎垂头丧气,这……美人已嫁作他人妇,让他情何以堪!?
这南海龙王的女婿是洞庭湖的洞庭龙君。一个是郎才,一个是女貌。两人可说是天作之合,羡慕死不知天上地下多少的神仙。
可谁知道南海三公主嫁过去了,那洞庭龙君的本性就露出来了。天天出去拈惹草夜不归宿,猖狂过分到甚至敢在公主面前就和人调情!三公主受了委屈又没地方诉,更主要的原因是洞庭龙君根本不肯放三公主出去说这种败坏家门名声的话。洞庭龙君前几日上天庭赴宴去了,三公主这才趁隙跑了出来。
“岂有此理!”殷子戎拍案而起,“这等三心两意之徒实乃男人之耻,非得教训教训不可!”
三公主泪眼朦胧感激地看向殷子戎。于是殷子戎决定,结了婚还能再离婚呢,此时三公主芳心受伤,正是安慰的好时机。殷子戎就更打定主意要好好地教训那好色心的洞庭龙君一番,好博得公主的感激和青眼有加。
因为龙王和三公主断定那洞庭龙君从天庭回来必然会来南海把三公主要回去,殷子戎索性在南海住下来,只等那洞庭龙君上门来。
“报——,禀龙王——,门、门外有人闯了进来!”
“什么?那个洞庭小儿竟然敢如此大胆,欺侮我女儿不算,还敢打上门来!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南海龙王气极。
“龙王且放宽心,交给子戎就是了。”殷子戎讨好他将来的岳丈大人道。
一路器械相交,乒呤乓啷的声音渐渐朝他们所在的地方接近了,殷子戎唤出红霄,拄地而立列阵以待。
海底龙宫的虾兵蟹将数量多,殷子戎只看见一大堆的虾兵蟹将团团围住闯宫的人,慢慢地朝龙宫接近。
忽然中心一个风浪掀起,虾兵蟹将抵挡不住统统飞散开来。殷子戎瞅准时机,提着红霄往前一刺,挺身而上。
那人一个回身,红霄已经笔直地递到了他的面门。
子候!
殷子戎双眼默然睁大,想要撤回红霄已是来不及了。殷子戎一咬牙,尽全力扔掉手中红霄,以他的身躯撞向殷子候。
殷子戎闭上眼睛,提前做好摔的七荤八素的准备。
殷子候眼疾手快地接住朝他飞来的殷子戎,一个璇身,将人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于是殷子戎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近在咫尺殷子候带笑的脸。
殷子戎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随后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道:“哥,你怎么在这里?!”
殷子候笑容扩大,松开箍紧在殷子戎腰上的手臂,道:“我听说你被龙宫给绑架了,所以来救你啊。”
“你从谁那里听来的胡说八道,啊,你该不是见过池曜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了吧。”殷子戎捡回红霄 一手拉着殷子候朝龙宫里面走去。
进得龙宫,殷子戎为殷子候介绍道:“这位是南海龙王,这是荣禹你见过的,”小荣禹哼了一声继续吃他的点心根本就不搭理殷子候,“这位嘛……”殷子戎偷偷冲殷子候眨了眨眼才柔声道:“这位是龙王三公主敖香。”
殷子戎相信他们兄弟俩心有灵犀,殷子候肯定知道他的心思。
殷子候看殷子戎挤眉弄眼叽叽歪歪的模样,再看那南海三公主长的倾国倾城,他当然一眼就明白了殷子戎存的什么心思!当下就冷下脸来。
第三十四章 所谓吃醋
“怎么了?”殷子戎以眼神询问殷子候,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殷子候心情的变化。
子候不看子戎,面上又挂回微笑道:“有礼了。”
四人坐下来,子戎将事情与子候说了一遍,殷子候只是沉默地听着未发表任何感想。龙王要安排了两人在龙宫住下,殷子候推辞道:“多谢龙王美意,我还有事,要回去了。”
龙王还没来得及开口挽留,殷子戎一把拉住殷子候的袖子,好像他马上就要走了似的:“哥,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呢。”
殷子候心里有气,却仍强自微笑道:“我出来已多时,该回去向菩萨复命了。”
说完对龙王一抱拳,起身就走。殷子戎随后着急地跟出了龙宫。
“你等等,殷子候!”殷子戎死劲地拽住人,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你怎么了?!”
殷子候聪明一世,虽知道这脾气来得不该,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快速地道:“没什么。”
“胡说!”殷子戎显然不会相信,自从那他们兄弟俩吵架以后他对殷子候的脾气更敏锐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在生气吗?!说,你到底又在气什么?”
殷子候见殷子戎肯出来追自己气就已经消了大半了,“唉……真的没什么。”
“真的?”
“真的。”殷子候加重语气肯定道。
“那好,”殷子戎喜笑颜开,“那我们回去吧,今晚好好聊聊这一个多月都干了些什么。”
殷子候不动。
“怎么了?”
“要聊天我们回你师父那聊去,我不想呆在龙宫。”
“不行,我答应了龙王要帮他教训教训那个洞庭龙君。现在还不能离开。”殷子戎道。
“哼,”殷子候阴阳怪气道:“怕不是替龙王,而是替那什么龙海三公主报仇吧。”
“嘿嘿,”殷子戎傻笑两声道:“我就知道哥你了解我。你觉得公主怎么样?我一定会把她追到手的。”
可惜殷子戎一谈起心上人,完全没注意到殷子候的漆黑漆黑的脸色。还在那顾自说的兴起。
“你喜欢她?”殷子候牙咬切齿地问道。
“对。”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我怎么不知道?!”殷子候质问道。
“她朝我看来的那一瞬间,我就对她心动了,就爱上她了。哥你那会儿又不在,你怎么会知道。”殷子戎说得理所当然。
“……!”殷子候一阵气涌,啥话都说不出来。
“哥,你怎么了?”殷子戎看见殷子候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关心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啊?难怪不得今天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殷子候气血上涌。
“我不管,反正我要回去了。你跟不跟我走?”
“哥,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呢?我都跟你说了,答应过别人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子候转身就走,殷子戎追了几步,见殷子候是铁了心的要走他也就没继续追下去。原路返回了龙宫。
“殷公子,令兄怎么了?”
殷子戎沮丧道:“没什么,他有事先走了。不过公主放心,殷子戎答应的事就绝不会返回!”
三公主对殷子戎感激一笑,殷子戎的半边魂就又飞了,连带着沮丧的心情也飞了。
* * * * * *
殷子候板着一张脸地进了鬼门关,守门的鬼差都不敢和他打招呼。
“子候哥,你回来啦。”小白扑了上来。
殷子候现在没心情,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先去地藏王菩萨那里回禀去了。
“奇怪……子候哥这两天怎么都不理我?”小白扁着嘴。
“我看殷大人好像是心情不好。”黑无常在一边说道。
“心情不好啊……那我可得想个办法才行。”
……
殷子候虽然臭着心情,但在菩萨面前还是收敛起一切。将此超度的鬼魂之事一一禀明,并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说了。
地藏王菩萨点点头,也赞同殷子候的想法。阳间这么大规模的屠城,而且死状可疑。如果是妖怪做下的,却一点风声一也没有。这实在不正常。
殷子候出了地藏王菩萨,在地府里面四瞎晃。他迫切需要将一团乱麻的心绪理清楚理顺了。
殷子候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是个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兄弟身上的变态。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但殷子候敢指天对地的发誓,从小到大,他对殷子戎绝对是怀着天地可鉴的兄弟情。那为什么忽然之间他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情绪呢?
好像只是某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
快到殷子候自己也无从捕捉。
但殷子候觉得自己还有得救,他只是对殷子戎超出了兄弟情之外的一点点,现在还有得救……还来得及……
殷子候吐出一口气,想是想通了,心里却反而更闷了。
“那边那个谁!”
一个声音乍然响起,殷子候吓了一大跳,四下看去。
“就是你!看什么看!”
随着声音的接近,殷子候瞅着一个身穿红色皂袍的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你……是说我?”殷子候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这附近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但还是忍不住出声确定道。因为上至阎王下至小鬼,自从他来了地府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不敬。
“就是你!还看!”红色皂袍的人冲到殷子候面前,拍了拍胸口顺着气,然后继续道:“你是哪里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新来的吧,好大的胆子!新来的就敢偷懒!不知道现在地府正值多事之秋啊?知道现在人手有多么缺有多么忙吗?你竟然还敢在这里悠哉游哉地乱逛!你……”
殷子候不禁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人说话口水乱飚还特别喜欢凑到别人面前劈头盖脸地竹筒倒豆子似的叽里呱啦噼里啪啦不停地说,耐心再好也怒了!
殷子候正想开口让他闭嘴,就见那人不甘心地瞪了殷子候一眼,道:“本府还有事!下回若是让本府抓到,就让你投胎轮回去!”
说完,一把撩起皂袍下摆,急急地又像来时一样跑走了。
殷子候摇摇头,觉得此人莫名其妙。兴许活着的时候是个神经病,死后还摆脱不了病状。又想是哪个鬼差这么不小心,竟然让鬼魂私自逃了出来。
殷子候看看地方,离阎王殿挺近的,脚下一拐,朝阎王殿的方向而去。
还没等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砰砰作响的声音。
“碰!”
“吃!”
“陛下,不好意思,抢了您的饭碗没得吃了。”
“哼。”
小白眼尖,瞅见了一脚踏进殿门来的殷子候,高兴地招呼道:“子候哥哥真是我的福星,一来我就有好牌了。”
阎王殿的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四方却只坐了三方的位置。四方桌上堆着一堆黄橙橙的方块砖。
“一来就晦气。”方才输牌的显然并不高兴看见殷子候来。
“陛下好兴致,竟然打起马吊来了。”
可不是,一身黑色玄服的阎王陛下,小白还有小黑,三人正在悠闲地搓着马吊。
“子候哥哥,我们正好三缺一,你来顶上。”
阎王虽然觉得殷子候来的时候自己刚好被小白抢了牌去觉得十分的晦气,但打马吊最痛恨的就是三缺一。
殷子候也不推托,在空的那一边坐了下来。可殷子候坐下后还没打上两圈,忽然就听见一个声音骂骂嚷嚷道:“好啊,你们居然连马吊都打上了……”
殷子候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好像就是方才自己遇上的那个神经病。转眼一瞧麻将桌上的另外三个人齐齐变了脸色,小白白皙皙的脸又惨白了三分,拉着阎王的衣袖小声咬牙道:“陛下,您不是说要明天才会来吗?!”
阎王陛下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回小白道:“我听说是啊,谁晓得他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黑无常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平时变不惊的脸上也带上了三分的紧张。
殷子候抬头,果然又是那个一身红色皂袍的人风风火火地冲近了。
阎王陛下果然不愧是阎王陛下,第一个反应过来,袖子一挥,四方桌霎时不见了。不管怎么样,先来个没有物证死不认账。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等喘口气,噼里啪啦开始竹筒倒豆子:“你们!你们!呼呼。”
阎王陛下拉开一张椅子体恤道:“小崔啊,过来坐。喘口气慢慢说嘛,要是你倒下了,我们地府可就没指望了。”
小白也殷勤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杯水,双手捧到那人面前谄媚道:“府君哥哥,喝口茶顺顺气。”
黑无常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扇子,站在那人后面恭谨地打着扇子。
看这排场,啧啧,有人请座有人递茶有人打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才是这阎王殿的主人掌管冥界十万鬼魂统帅三界生死的地府第一人秦广王陛下。
知道的人都明白,这位判定生前功过死后何去何从的人物才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地府第一人——崔判官崔府君!
在地府有一句金玉良言,叫做宁可得罪阎王,决不惹怒崔判。
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看此刻名义上的地府第一人秦广王陛下的行为就知道了。
崔府君不吃这一套,从鼻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道:“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忙!本府忙得脚不沾地,停下来歇歇的工夫都没有,你们倒好啊,阎王带头,还给我在阎王殿打起马吊来了!”
“你!”崔判一指指向名义上的地府第一人,凶狠地道:“身为阎王,你竟然把事情都推给本府做!推给本府做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打马吊!打马吊也就算了!你竟然敢带头赌博,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崔府君一把抢过小白手里的茶,一口喝光,杯一甩,直指小白,声音却刚才对这阎王轻了这么一分,但仍是吵得可观:“小白啊小白,你这么小怎么就学会赌博了!这是不对的呀!我知道肯定是陛下教唆的是不是!小白啊小白,赌博是没有前途的呀,你怎么这么不听哥哥的话!你太让哥哥失望了!还有,最近地府这么忙,你怎么也不知道帮哥哥一把手,哥哥真是太伤心了!”
小白只能低头小声道:“府君哥哥,小白再也不敢了……你原谅小白吧。”
崔府君见小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不再追究,把目光转向了正在打扇的黑无常,依旧高分贝不减,语重心长地道:“小黑啊小黑,本府本来以为你是一个自律的好孩子,还希望本府不在的时候你能替本府看着小白和陛下,可你竟然和他们同流合污!你……”
殷子候目瞪口呆地看着传说中的崔府君,小白和阎王陛下趁着崔府君还在教训小黑的空档偷偷地挪到了殷子候的边上,小白道:“子候哥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怕惹怒府君哥哥了吧。”
崔府君训小黑终于告了一个段落,终于转向了殷子候。崔府君双眼一眯,道:“原来是你!好哇,偷懒竟然偷到阎王殿来了,好大的胆子!看我不好好罚罚你,你还当本府定下的法规是摆着看的!来人,将此人拖入轮回。”
府君的亲信立即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殷子候。
要换作是其他鬼差,就算是不敢违抗崔府君的命令,碍着殷子候的身份也会犹豫一下。但这几个都是崔府君的亲信,跟在他身边都没有见过殷子候,此时是毫不犹豫地就拿人了。
阎王一看,这还得了,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小崔小崔,你冷静一点,这位是上仙,投不得呀!”
第三十五章 夜半魂魄入梦来
“子……戎……”
虚茫中好似有声音在呼唤,忽远忽近,断断续续,冥冥中不可断听。
“子戎……子戎……”
是谁,是谁在呼唤他。用着如此哀婉的语气。
“谁?谁在叫我?”殷子戎扶着有些迷茫的脑袋睁开眼来,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只见周身云雾缭绕,不见人影。
“子戎……”
随着声音的飘进,殷子戎终于看清了那个在呼唤自己的人。
“哥!”殷子戎疾步上前,惊诧殷子候怎么在这里。
殷子戎拉着殷子候的袖子,激动万分。白天好不容易见面的两兄弟结果因为殷子候莫名其妙的原因,两人不欢而散。这会儿难道是殷子候知道白天是他的不是,特地前来相会?
殷子候脸上可没有殷子戎的高兴,面色灰白,看着殷子戎是欲言又止。
殷子戎也终于发现了殷子候的不对劲,道:“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幅这么惨兮兮的模样。你受伤了?谁打伤你了?我替你报仇去!”
“子戎,”殷子候制止了殷子戎的冲动,长叹一声,良久才道:“我时间不多,你好好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殷子候细细地凝视着子戎的脸,抬手抚上了他的面颊,目光不漏下每一寸地方。
“哥,你干什么?”殷子戎虽然觉得这样的殷子候很奇怪,却冥冥中感觉到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他由得殷子候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游移,嘴上催促着殷子候:“你快说呀,到底什么事?”
“唉……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尽量回到爸妈身边去。若是真的回不去你也不要强求,就好好地在这边生活吧。神仙的日子也不错,不比凡人差。所幸当初你得到的是攻击之力,应当能够好好地保护自己。若是你真回去了,见着爸妈帮我说一句……算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你回去就好了。”
“你说什么啊?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你到底想说什么?”殷子戎一把拔下殷子候的手,那只手阻挡了他的视线。
殷子候忽然将人拉近,紧紧地抱住,这才继续道:“你我今生兄弟一场,来世若有可能……虽然还是想和你做兄弟,但还是不要了吧。就算我想要也不可能的吧。子戎,我……我对你……”
欲说还休,只是有用力地紧了紧双臂,似乎要把那说不出口的话语生生地嵌进对方身体里去。
殷子戎慌了,他何曾见过如此的殷子候。彷徨无助,千般眷恋万般不舍。焦急道:“哥,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来生不来生的,咱们这辈子还没有过完呢!”
殷子候没有回答殷子戎的话,因为虚空中蓦然想起了撞钟声。
一声一声,声声催人。
殷子戎本来就烦,这会儿恶声道:“这哪里来的破钟,吵死了。催命啊!”
“可不就是催命钟么。”殷子候放开殷子戎,道:“我该走了,时间到了。”
殷子戎拉住他,不肯放人走:“殷子候!你给我说清楚!”
“子戎啊子戎,你还不明白么,”殷子候苦笑,莫可奈何:“这是催人赶去投胎的催命钟啊。阎王给我三刻钟的时间来和你告别,现在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地府待多了脑筋也坏掉了!早就说了让你和我一起你不听!什么投胎,你还没死呢!投个什么鬼胎!”
殷子戎手中抓着的殷子候的衣袖在慢慢变淡,直到手中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殷子戎心下焦急也无济于事。
在最后隐去的瞬间,殷子候开口道:“明日酉时三刻,渤海之滨的一户农家,你来了就明白了。”
殷子戎追上前去:“殷子候,你给我等等!哥——!哥——!”
一脚踏空,身体一震。
殷子戎从床上醒了过来,心悸莫名。
“原来是一场梦啊……呼,吓死我了。”
窗外波光粼粼,殷子戎记起来自己这是在南海龙宫里面做客呢。
可是梦中情事却清晰得不得了,殷子戎记得殷子候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甚至殷子候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晰异常。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
殷子戎心慌起来,万一,万一要是真的殷子候托梦给他……!
殷子戎想起殷子候最后告诫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殷子戎都打算今日去渤海之滨看看去。
“嘭嘭!”门被敲得声声作响。
“荣禹,怎么可以这么大声,要是吵醒了殷公子可怎么办。”
殷子戎一听是敖香的声音。急忙从床上起来跑去开门。门外正是三公主敖香和荣禹。
小荣禹看见殷子戎,扬起可爱的笑脸道:“子戎哥哥大懒猪,这么晚了还不起。”
殷子戎脸红,不自在地看了眼三公主。在心上人面前被损,殷子戎觉得十分的没面子。特别是敖香听了荣禹的话还掩唇而笑,殷子戎的脸又红了三分。
还是三公主看出了殷子戎的不自在,打圆场道:“殷公子,早饭已经备好了,公子快梳洗梳洗随我用饭去吧。”
殷子戎赶紧洗了把脸,跟着三公主和敖香来到内厅,南海龙王已经等在那里了。四人还在围桌吃饭,忽然有虾兵蟹将上前来禀报:“禀龙王,洞庭龙君在外求见。”
三公主一听洞庭龙君来了,顿时一脸菜色把饭碗搁下了。南海龙王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出来。
殷子戎道:“来得正好,龙王和三公主放心,就交由殷子戎来教训教训此等薄情寡幸之徒!”
龙王道:“那就拜托殷公子了。”又对虾兵蟹将道:“去请洞庭龙君进来。”
“好、好,都说四海最富庶的当属南海,果然名不虚传啊。瞧这珊瑚,本真君还是第一见着这么大株的。建个小屋子都绰绰有余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是这声音,殷子戎觉得……熟!
把守在门外的虾兵蟹将高声宣报道:“洞庭龙君到——。”
门外一拐,拐进来三个人。
一金色的人影身后领着一红一白两人人。
殷子戎差点没被那金色和红色晃了眼,这、这些人非得打扮得这么枝招展的吗?!
“啊呀,这不是子戎美人么!”红色人影冲着殷子戎扑了上来,“美人你说咱们这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来人天姿掩霭、容颜绝世。竟然将南海三公主敖香也生生比了下去两分。
殷子戎将越棠真君推开一臂的距离,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真君啊。”
越棠真君摇摇手中扇子,那扇骨玉石造就,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不知又是越棠真君从哪家神仙手里打劫来的。
越棠真君见殷子戎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扇子上,遂道:“本真君就知道美人眼光不凡!实话告诉你,这扇子来头可不小,这天庭宴会,本真君好不容易才向玉帝要来的。也是本真君面子,要换做别的神仙,可是要不来的哦。美人你若是喜欢,本真君就送与美人了!”
殷子戎浑身鸡皮疙瘩拔地而起,这只孔雀成天开口闭口就是美人美人的,实在是恶心死他了。他很想问一句,这越棠真君什么眼神,他全身上下看起来哪里像可以称之为美人?
殷子戎不搭理越棠真君,把目光转向另外二人。那个身穿白衣的竟然是凡天神君。这凡天神君怎么和这二人走到一起去了。
剩下的那个一身金灿灿的殷子戎不认识的,应该就是本主角洞庭龙君了。
殷子戎不禁有些意外有些感叹,在他的想象中,这个心大萝卜的洞庭龙君肯定长的油头粉面,一幅心大萝卜的模样才对的。
可殷子戎也不想想,他当南海三公主是瞎了眼的吗?能打动南海三公主芳心,在众多追求着中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殷子戎才在意外之外又有些感叹,你说这丰神如玉的俊美青年,怎么就是个负心薄幸的心大萝卜呢?!
洞庭龙君一身金丝银线编就的金灿灿衣袍,上前对南海龙王躬身道:“小婿见过岳丈。”
南海三公主轻哼一声,死死地瞪着洞庭龙君。
南海龙王自然也没有好脸色,不理会洞庭龙君,堆着笑脸凑到凡天神君和越棠真君跟前,拱手道:“不知两位仙君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凡天神君道:“龙王客气。我等同洞庭龙君一起在天庭赴宴,得龙君相邀去洞庭湖做客。便正好一起来接夫人回府。”
越棠真君也道:“啧啧,本真君纵横天庭这么多年,像洞庭龙君如此情的神仙还没有见过呢。真是羡慕的紧啊。情可表,改日本真君当上奏玉帝,褒奖褒奖洞庭龙君。”
也不知道这越棠真君是假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这话一出,听在对洞庭龙君人品心知肚明的人耳朵里,着实成了大大的讽刺。
洞庭龙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殷子戎在心里偷笑。
洞庭龙君对越棠真君道:“真君您这不是笑话我么,还是说,您这是怀疑我对真君你的一片真心?”
殷子戎听这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啊。
凡天神君咳嗽两声。
第三十六章 一笔糊涂帐
越棠真君对着奇怪的气氛视作不见,并未回答洞庭龙君的话,权作没听见。
洞庭龙君见越棠真君正眼都不愁他了,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原来真君还是不信我的诚心。也罢,今日叫真君前来,本就是要当面向真君表明诚意。”
“咳咳。”凡天神君加大力道咳了两声,冲洞庭龙君微微一笑道:“龙君,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先坐下来说吧。”
龙王也觉得气氛透着这么一点古怪,遂就着凡天神君的话将众人引上座位。
越棠真君虽然只是一个真君的仙位,但其地位天界上下还真鲜少有人能比。遂他和凡天神君一同坐了上首。龙王自己甘做他们下首,殷子戎坐在龙王对面。洞庭龙君就只能和三公主对座了。
一一就坐,龙王不客气开口道:“当初我看在洞庭贤侄你苦心追求小女,这才答应将她嫁与你。可成婚不到三个月你便如此欺侮我女儿,贤侄你有何话可说?!”
“小婿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洞庭龙君站起身来道:“小婿今日前来是休妻的。”
休妻?!
龙王和三公主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想的最多的莫过于洞庭龙君前来抓回三公主。毕竟,洞庭水族的名声和脸面都由不得洞庭龙君的夫人私逃,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啊。以前洞庭龙君虽然冷落三公主却不许其四外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怎的今日竟然会主动提出休妻?
虽然洞庭龙君提出休妻对于三公主来说是好事,但是三公主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就这么平白无故被休,传出去教南海的脸面往哪搁?!
所以龙王十分不悦道:“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公主一脸羞愤地瞪着洞庭龙君,道:“你……你竟然如此对我,我有哪里做错了?明明是你负我在先!”
殷子戎看了半天的戏总算反应过来了,洞庭龙君这个的负心薄幸的名头不用狡辩已然坐实了。怒道:“好你个心大萝卜!今日不替三公主教训教训你,就是给天底下的男人都抹黑了!”
殷子戎冲上前去揪住洞庭龙君那华丽非凡的衣襟,作势要打。
那要打下去的拳头理所当然地被洞庭龙君给截住了,洞庭龙君又岂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好!来来,让本真君瞧场好戏吧。”越棠真君坐在椅子上摇着他的青玉扇加油添醋幸灾乐祸道。
洞庭龙君听越棠真君这么一说,讨好道:“既然真君想看,那洞庭定当尽力。”
一只手搁在了殷子戎捏着人衣襟的手腕上,道:“就当是给本君一个面子,殷公子有事还是好好说。”
殷子戎看了看凡天神君,终是放下了抓着洞庭龙君的手,哼了一声走回座位。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洞庭龙君要休妻,与他只有好没有坏啊。
这么一想,殷子戎高兴起来。当然,不敢表露于脸上。
一时间在座都没人讲话,凡天神君只好站出来开口道:“龙君此前来难道不是接令夫人回府的吗?本君记得龙君当时是这么说的。”
洞庭龙君和凡天神君小有交情,凡天神君成仙之前和洞庭龙君就有一面之缘,成仙后的道场少咸山又在洞庭湖附近。本着友爱邻居的原则,两人都算是小有交情吧。所以此赴天庭之宴,洞庭龙君就将此事据实以告给了凡天神君。
然后再相邀一起前来南海接妻,其实洞庭龙君还本着另一层打算。他也知晓自己有错在先,此前来南海龙王定不会轻易绕过他。凡天神君仙位高,龙王怎么着也得卖他一点面子。
“罗睺兄所言不错,洞庭本来是如此打算的。但是……”洞庭龙君面上有些羞愧,但转眼之间就换作了一幅痴痴笑意,把目光转向越棠真君道:“天意啊天意,竟然教洞庭遇见了真君!”
没错,在宴会上,洞庭龙君初见到越棠真君。顿时惊为天人一见倾心!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变接妻为休妻。
为了向越棠真君表达诚意!
“洞庭自问活了几千年,却从未见过长得有如真君美貌者。你看这秀发,多么明亮而又鲜艳的色彩。天上地下,哪里找得出来第二人!”洞庭龙君走到越棠真君跟前,捧起一束头发情赞美道。“洞庭自以为阅尽人间绝色,见到真君才知道,以前的几千年都算是白活了。”
这话真是赞到越棠真君心坎儿里了,毫不吝啬地对着洞庭龙君大派笑脸,十分高兴道:“天上地下,无人有龙君这眼光!本真君喜欢,十分的喜欢!”
这洞庭龙君与越棠真君站在一,看起来竟然十分的和谐!洞庭龙君丰神如玉,越棠真君绝色天成。怎么看都是怎么般配的一对。
殷子戎打从心里感叹。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这两人的气质太过相近,二人都是喜好哨爱美之人。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这叫他们如何不般配?!
不过殷子戎还是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主要是这场景太过于诡异。
“咳咳!”凡天神君自进屋以来第三咳嗽了。
“咦?小凡天你生病了吗?怎么咳得这么厉害。”越棠真君抽空关注了一下凡天神君的身体状况。
凡天神君略略有些无奈,对于越棠真君一时兴起的这个称呼他抗议过。但被越棠真君以他是凡天神君的长辈为由给驳回了。
“多谢真君关心,本君看目前的状况似乎不适合……”
洞庭龙君这一下可是大大地驳了南海的面子,龙王气上心头,道:“本王定要告上玉帝,替我女儿讨回个公道!”
洞庭龙君依依不舍地从越棠真君身边离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抖放在了桌上,冷淡道:“伯父,小侄休书已经写好,不管您是上告玉帝还是上告王母,小侄这妻是休定了。”
“你!欺人太甚!洞庭小儿你休要欺人太甚!”
南海三公主羞愤难堪再也坐不下去,一跺脚,冲入内里。
“公主!”殷子戎着急敖香,管不得洞庭龙君忙跟着进去安慰。
凡天神君叹气一声,真是一笔糊涂帐!
其实这一切本不关他的事,罢罢,他还是回他的少咸山去吧。
“哎,小凡天怎么不等本君就走。”
注意到凡天神君离开,越棠真君赶紧跟上。洞庭龙君也赶紧跟在越棠真君身后离开,丝毫不顾虑南海龙王已经漆黑漆黑的一张脸。
另一边,殷子戎终于追上了三公主。三公主哭了一张脸,背对着殷子戎。
殷子戎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他以前的女朋友都很乖巧,个个都不用他费心去哄。所以此时他只能抓抓后脑勺,道:“公主不用为那种人伤心,天下间这么多男子,不是个个都是这么负心的。”
三公主止住了抽噎声,道:“都怪我当时瞎了眼,错心了人。”
“瞎眼的不是公主,是那条臭龙才是!是他有眼无珠,看不到公主的好。”
三公主被殷子戎逗笑了,道:“哦?你说我哪里好?”
“这个……”殷子戎思咐了一会儿道:“公主如果不嫌弃,觉得子戎怎么样?”
殷子戎觉得自己这是趁人之危,不过,不是还有个词叫做机不可失。又加了把劲道:“我自第一眼见到公主便对公主倾心有加,公主放心,我殷子戎定然不会是个负心的人!我一定会对公主很好很好的,公主说一我绝不敢说二!”
三公主被殷子戎的直白大胆吓了一跳,但同时又止不住地羞红了脸。就算是当初洞庭龙君追求于她,也没有这么大胆直白的话。
“我……你……”三公主根本不敢看殷子戎。
殷子戎低下头凑近三公主,眼看就要亲上了——“子戎哥哥,你在干什么?”
殷子戎和三公主均吓了一跳,殷子戎低下头看着小荣禹,气不打一来,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蹲下身,笑眯眯地捏着小荣禹的脸道:“小荣禹,你怎么这么可爱。”
“好痛!”小荣禹不明就里,捂着小脸蛋委屈地看着殷子戎。
三公主轻笑一声,偷偷地望了殷子戎一眼,施施然离去。
* * * * *
殷子戎还记挂着那个梦,遂向三公主和龙王暂时请辞,前往殷子候梦中所说的渤海之滨。
南海离渤海之滨甚远,要是走路过去指不定要走上几年。可惜殷子戎晕云,没办法腾云驾雾。这可急坏了殷子戎,这时龙王大方地送上了一头珍兽。
此珍兽名唤碧水兽,乃是南海龙王的坐骑。南海龙王之所以这么大方,当然不单是因为殷子戎救了人家女儿这么简单。
殷子戎起先是不肯要,推辞道:“此乃龙王座骑,殷子戎怎么能随便收下。就当是子戎借的,定当归还。”
南海龙王道:“老实说,此坐骑乃是我南海代代相传之物,本是传给下一任龙王的。”
一听龙王这么说,殷子戎就更不能要了。
龙王又说:“我今日送与你,便是把你当作自己人看待了。子戎贤侄可明白否?”
南海龙王这话已有所指,这是把他当未来女婿看待了呢。殷子戎反应过来,哪还有推辞的道理。忙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南海龙王赞赏道:“好好,子戎贤侄早去早回,可不要辜负香儿的期望啊。”
那碧水兽生的晶莹剔透,一看便是水中奇兽。长得有殷子戎腰这么高,殷子戎坐上去刚刚好。
碧水兽通人性,听了殷子戎的话,直直往渤海之滨飞去。不消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渤海之滨附近人烟稀少,殷子戎很快就找到了一户人家。方圆十里都在没有人烟,殷子戎相信殷子候所说的农家就是这里。
殷子戎才刚刚走近要敲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了妇女的哭喊声,随即便是一阵“哇哇”的婴儿啼哭声。
殷子戎一震,仿若被雷劈过。
若说先前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想法,现在殷子戎就再无半分怀疑。所见所闻与殷子候梦中所述竟然相同!
呆呆站了半晌,再顾不上敲门,直接踹门进去,扑到床上婴孩之前。
“你、你是谁?!哪里来的土匪!”
“强盗,休要动我的儿子!我跟你拼了!”
殷子戎悲怆一声,搂着婴孩哭喊道:“哥呀——!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殷子戎抢过小孩,跳上碧水兽。不顾婴孩的亲生父母在身后哭喊,吩咐道:“去地府!”
碧水兽有上天入地之能,这会儿不敢耽搁,全速飞往地府。
殷子候在地府出的事,殷子戎带着七分悲怆三分怒气要去给殷子候报仇!
殷子戎发誓,势要让地府血债血偿!
第三十七章 地府一游
话说殷子戎驾着碧水兽,一手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手握着红霄,气势汹汹地杀将入了地府。
“快!快!快关门!”地府守门的鬼差远远的见来者不善,赶紧关了地府的大门。殷子戎恰好被隔在了门外。
阎王众人还在阎王殿喝着茶,忽然就听见有人来报:有人意图闯入地府!
判官大人从一大堆公文中露出脸来,惊道:“什么?!还不给我去拦住!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地府是随便闯的吗?!”
阎王大人啜了一口茶水,心满意足了才道:“小崔啊,不要惊慌嘛。自从本王执掌冥界以来还没有人来闯过呢,正好,送来给本王解解闷。”
判官大人恶狠狠地瞪着阎王道:“陛下,您很闲吗?那请替属下分担分担一些公文如何?”
阎王陛下赶紧站起来向外走去,严肃地道:“谁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擅闯本王的地盘!本王定要让他晓得晓得教训。”阎王陛□恤下属,“小崔啊,这个你就别管了,安心批公文就好。”
判官大人叹了一口气,又将身体隐藏进了那堆积如山的公文中。他不就是离开了一个月嘛,至于积出来这么多公文吗?!
换作阎王陛下的话就是,竟然离开了一个月!一个月啊!可怎么活啊?!
阎王陛下带着人来到地府门口,地府内外的鬼魂已经骚动起来了。阎王陛下远远地就听见紧闭的大门外传来敲打声,伴随着喝骂。
“……你该死的阎王!你给我出来!当缩头乌龟有什么本事?!有种就出来和我单挑!我要你血债血偿!”
殷子戎骂累了停下来喘口气,他手都拍软了。再加上婴儿自从进入地府以后就不停地在哭。
“吱呀——。”大门开了。
殷子戎放眼望去,只见一个一身黑色华丽玄服的威严男子负手而立,施施然发话道:“来者何人?可知此乃是冥府地界,在此胡闹好大的胆子!”
殷子戎反问道:“你又是何人?我要找阎王,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滥杀无辜,你快快把阎王给我叫出来。”
旁边鬼差喝道:“大胆!阎王陛下面前也敢撒野!”
原来这个人就是阎王!殷子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提枪便刺向阎王。婴儿被他放在了碧水兽上,殷子戎再无阻碍,将所学本事统统使了出来。
“哟,好危险呀。”阎王挥退手下,自己亲身迎战。眼见枪头就要及身,阎王一手托住殷子戎使枪的手腕,殷子戎的手便动弹不得了。
殷子戎轻松转动手腕,枪头下挑,拨开了阎王限制住他行动的手。
挺身一刺,顺势回旋一脚踢出。借力收回势头,又立即反身迎上。红霄在殷子戎的手中舞动起来,殷子戎还从来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打过。
殷子戎越战越勇,阎王终于不再嬉戏,虽然徒手,却也将殷子戎的枪法一一化解。
殷子戎气上心头,手中红霄一抖,枪身一阵鸣颤。
一道红光从红霄的周身喷薄而出,竟然照亮了晦暗的地府。
阎王眯起了眼睛,有意思。这兵器……莫非就是传说中红霄?
眼看红红火火的红霄在殷子戎的手中飞舞起来,阎王陛下赶紧向后一跳,伸手阻止道:“停!”
“怎么?怕了?”殷子戎不屑地哼了一声。
“本王打累了,想要歇息一会儿。”阎王作势拍拍衣袖,坐上了手下抬上来椅子上,“的这位小哥,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有话好好说嘛。我与你有何冤仇,何故喊打喊杀?”阎王陛下接过手下奉上的茶水,吹吹热气儿。
“好,我便让你死个明白!”殷子戎收起红霄挺身而立:“我问你,我哥犯了什么错?他阳寿可尽了?你们有什么理由将他投入轮回?!”
阎王陛下转转眼珠,终于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了。
“本王要投哪个人便投哪个人,还用得着理由吗?”阎王兴致勃勃地看殷子戎反应。
“你!”殷子戎一听这话,是气上加气。一想到他和殷子候天人永隔,这阳世只留他一人,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一时间悲从中来。
他到碧水兽边上,抱起他哥,痛哭流涕道:“哥——,呜呜……我该怎么办?哥——。我……”
“号什么号,号丧哪?!”
“我哭要你管,呜呜……我哥死了我连哭哭都不行啊!”殷子戎头也不抬,继续抱着婴孩痛哭流涕。
“你哥我还没有死呢!哭丧会不会太早了一点?”殷子候气得狠狠地捶了一下那一直蹲在地上的脑袋。
“啊?”殷子戎反射性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殷子候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看着眼眶还挂着眼泪的直愣愣地看着他的殷子戎,殷子候是好气又好笑。
殷子候也蹲下身,抬手擦掉殷子戎的眼泪。虽然他很想拿自己的嘴巴去擦,但是怕把人给吓着了就不好了。
殷子候见殷子戎还是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开玩笑道:“喂,你再不回神,我可就要吻你喽。”说罢作势双手捧住殷子戎的脸。
“你、你没人性!”殷子戎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殷子候。“你是不是人啊,对自己的弟弟也下手!”
殷子候半真半假道:“我就是没有人性又怎么样?”
殷子戎显然没有把这话当成真的,他站起身来看看手里的婴儿,再看看殷子候。问道:“你……你怎么没死啊?”
“有你这么咒我的吗?”
“那你托梦给我做什么?!”
殷子候莫名其妙道:“什么梦?托什么梦?”
殷子戎一愣,难道殷子候不知情?遂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殷子候听完了,坚决道:“我没有托梦给你,绝对没有。”
殷子戎狐疑:“要是不是你托梦给我,那这个小孩怎么真的会在那个时候出生啊?”
“子戎,或许是你有做预言家的天赋也说不定啊。”殷子候打哈哈道。
“滚你的。”对于殷子候的敷衍子戎很不爽,“说真的,难道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呀,有什么好奇怪的。”
“难道真的只是我做梦……?”殷子戎自言自语,还是有那么一点疑惑。
当然,假若殷子戎能看透殷子候此时笃定的表象下所隐藏的心情,那他就不会怀疑了。
那个梦确实是殷子候托的。
当时判官大人要把殷子候投入轮回,阎王大人赶紧阻拦说明了殷子候的身份。判官大人虽然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将殷子候放了。然后又把阎王和小黑小白训了一顿以发泄不满。
崔府君回归冥府,冥府上下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从那重的工作中解脱了!话说这地府上下基本上全靠崔府君一人打点,但凡有事皆要先禀告府君,府君再斟酌要不要上报阎王。所以崔府君成天忙得脚不沾地。殷子候两见他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溜小跑。
崔府君一回来,阎王陛下就闲下来了。这日子过得无聊了,可不得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阎王陛下把目光瞄向了千里迢迢兴高采烈满心欢喜地跑去见弟弟,然后又黑着脸气冲冲地回来的殷子候。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有问题!
阎王陛下是什么人?掌管人间生死的!想要知道点什么事情还不容易啊。于是阎王陛下从地府的前尘池里探头那么一看,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于是闲闲的阎王陛下联合闲闲的小白还有一脸无所谓的小黑,自告奋勇出谋划策要替殷子候想法子。
殷子候自认龌龊的心思被别人知道了,也不在意。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在意的是那个人能否接受这有违天理人伦的感情。其实他自己又何尝是真的丝毫不在意呢,若真的丝毫不在意,以他的性子,早就放手去把人弄到手了。又何须在这里暧昧来暧昧去图惹自己烦躁。
三堂会审之后,众人明白了殷子候的症结所在。
阎王陛下大言不惭道:“这种事情本王见多了,那些凡人和你同等症状者多了去了。本王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放心放心,一切就交给本王了。”
殷子候寻思着阎王这话说得有道理,凡人死后生前一切都会在阎王殿过一遍,好判定一生功过是非才能决定来生种种。于是殷子候向阎王陛下虚心请教。
“这个好办。依本王看你就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一切就好说了嘛。哎,你怎么走了,听本王慢慢说嘛。你要是不满意,本王这里还有很多建议的,随便挑啊。”
殷子候黑线,他忘了,地府的事向来都是判官大人在管。这个阎王陛下哪里来的经验,纯属胡诌!
小白拦住殷子候跃跃欲试道:“子候哥哥听小白说,小白有好方法哦。”
殷子候经不住小白的纠缠,勉为其难地听听这个小鬼有啥鬼主意。
“依小白之见,子候哥哥可以慢慢来,循序渐进,这样子戎哥哥就不会被吓走了啊。”
废话,又是废话一个!
殷子候现在在做的不就是这个吗,他可没有看到有什么效果。
三堂会审最后一堂,黑无常琢磨了很久这才慢慢开口道:“殷大人,我见地府中有些鬼魂生前没来得及向心上人表白,死后就托梦去告诉他……”
另外三人眼睛一亮!
“妙啊!小黑啊,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瓜子竟然也有想出如此精妙点子的一天啊!加工钱,本王下个月给你加工钱!”
“谢陛下夸奖。”黑无常中规中矩道。
殷子候也觉得这方法着实可行!
在梦中表明心意既可避免了尴尬,要是殷子戎接受不了还可以当作是一场春秋大梦而已。
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
于是在阎王陛下倾情设计下,小白与小黑的把关开道,殷子候入了殷子戎的梦。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殷子候见了见了殷子戎的面。关键时刻,还是没把那话给说出来!
气得在一旁观看的阎王陛下和小白直跺脚,连向来面无表情的黑无常也皱起了眉头。
不是殷子候胆子小,真的不是!而是,当是时,阎王陛下一干人等其实就在旁边看着,殷子候可不像便宜他们看一场好戏!
可殷子候没有料到,殷子戎竟然将那梦当真了,还真的跑去渤海之滨看去了!事情也凑巧,渤海之滨那天还真就由婴孩出生。
于是在计划之外,殷子候竟然在地府见到了殷子戎。只是,这计划之外的事甚合殷子候的心意就是了。
也甚合某些其他人的心意……
殷子候心中欢喜,拉着殷子戎往地府里面走去。然而在殷子候不知道的地方,三堂会审继续召开着……
看来,殷子戎要是不尽快离开冥府地界,可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喽。
第三十八章 谁是你哥?!
殷子戎从来没有来过地府,对什么都甚是稀奇。一路走来光顾着看了,连同殷子候讲话都没顾得上。
殷子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疑惑了半天再看见殷子戎手里还抱着的孩子时,终于恍然大悟!
“子戎,你的小孩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殷子戎黑线,什么叫他的小孩啊!
“要什么反应……咦……?”
后知后觉的殷子戎终于注意到了,刚进冥府时,这婴儿又是哭又是叫不得消停。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了?
殷子候想得多,赶紧把殷子戎手中的婴儿抱过来掀开一看。
一张青黑色的婴孩的脸就露了出来。
这、这分明是早已断气多时了。
殷子戎顿时懵了。这、这……!
“我、我杀人了……”
殷子候叹气,他这弟弟还真是不分轻重。地府阴气极重,凡人来地府哪能受得住。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可叹这小婴儿才刚刚降临凡间,就又回到地府投胎去了。
“怎么办?哥。”殷子戎有些惶惶然和内疚,毕竟是他害死的。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再让他投胎去就是了。”殷子候在地府投胎的事见多了,这放在人间是人命关天的事,在地府却是再平常不过了。
殷子候扬声冲身后道:“您说是不是?陛下。”
阎王陛下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白无常从后面走了出来,咳嗽两声道:“放心,本王定会交待下去给他来世安排个好胎的。”
阎王身后的黑白无常和殷子戎互相打量着对方。黑白无常当然是想看看这个闻名尚未见面的殷子戎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殷子戎打量了半天,双目蓦然大睁精光一闪。
小黑小白吓了一跳,看着殷子戎朝他们而来,吓得连退三步。难道他知道了这个托梦的主意是他们出的了?!
这纯粹是心虚的!
“你、你们、你们难道是……!”殷子戎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是我们!”小黑小白心虚之下顺着殷子戎的话就承认了。
小白一把扑进殷子候的怀里,边叫道:“子候哥救我!”
黑无常没有人的怀抱可以扑,所以他只能独自地面对这殷子戎。
殷子戎拉着黑无常的手热情地道:“我就知道是你们!”
“嗯……这个……”
黑无常还没来得及解释寻求原谅,只听殷子戎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黑白无常!我看你们这衣服就知道了!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啊!”
殷子候把小白从自己的腰上挖起来,轻笑道:“你们多虑了,他要是能想得到……”
殷子戎第一见到传说中的鬼差,回过头相对殷子候诉说一下兴奋之情。却看见白无常扑在了殷子候的怀里,忽然记起来刚才好像还听见一句什么“子候哥”。心情没有来得有点不爽。
他走回殷子候身边,拉着小白瞪大眼睛道:“喂,你是谁啊?谁是你哥啊?”
“我是小白。”小白感觉到殷子戎口气不善,遂乖乖答道。还不忘又往殷子候的怀里钻了钻,躲避殷子戎的视线。
其实小白虽然年纪小,但好歹身为地府的白无常大人,好歹活了几千年了。怎么会怕区区一个殷子戎呢?殷子戎可没有练成眼刀杀人的本事。
归根结底,还是小白没做过人心太白,做了一点亏心事就容易心虚内疚。虽然这个主意其实不是他想出来的,但是小白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也有罪。
黑无常就更不用说了,这主意本来就是他想出来的。他不愧疚谁愧疚!?
殷子戎一把又把小白从殷子候的怀里扯了出来,恶声恶气道:“谁是你哥啊?!他才不是你哥,他是我哥!”
殷子候心里暖洋洋的,止不住地微笑道:“好了好了,你怎么跟小孩似的,这么大了还玩抢哥哥的游戏啊。”
殷子候拍拍小白的背,示意他不用害怕。
殷子戎可不高兴,继续道:“你就是我哥,还用和别人抢?是别人要和我强才对。哥你和这小鬼说清楚,你是我哥,才不是他哥。”殷子戎转而打击小白道:“嗤,这小鬼连自己的哥哥都认不清,怕是连自己的爹娘也认不清吧。难道还没断奶?”
“子戎!”殷子候轻声喝道。
殷子戎吓了一跳,他哥竟然凶他?!
殷子戎看向罪魁祸首,打定主意就算他是白无常也不会客气。殷子戎一低头,就看见小白
两眼泪汪汪地瞅着他,泫然欲泣。
殷子戎只是想这小孩怎么这么娇嫩,就说了两句就要掉眼泪了。你以为你掉眼泪了不起啊,博取同情啊?!我也会!
殷子戎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瞅向他哥。
虽然殷子戎使了半天劲也没挤出来一滴眼泪,连眼眶也没有红一点。但是凭他那副可怜兮
兮的模样,仍然叫殷子候心软了。同时又哭笑不得。
这到底谁更小啊?
殷子候忍不住摸摸殷子戎的头,叹道:“这回是你错,先向小白道歉吧。”
殷子戎一听,也不装可怜了,这回是真委屈了。他哥竟然向着那个死小鬼!
殷子戎是个要是犟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撇头不语。
殷子候没办法,只得自己对小白道:“小白莫难过,我替子戎向你赔个不是,他不是有意的。”
殷子戎虽然不高兴他哥道歉,但也只是轻哼了一声。
小白擦擦眼泪体贴道:“没关系,我知道的。”
阎王陛下和小黑看够了,拉着小白离开这两兄弟。等到了殷子候和殷子戎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阎王陛下拍着小白的肩膀嘉奖道:“小白啊,还是你高明啊!”
小白一扫方才的眼泪汪汪之相,笑道:“呵呵,还是陛下教得好!”
“那是,本王的计划还能有错?”阎王得意道,“走,我们继续进行下一个计划。”
三人嘀嘀咕咕走远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可还在僵持着呢。主要还是殷子戎别扭,不理人。
殷子候故意把头探到殷子戎脸前,殷子戎哼了一声撇向另外一边。殷子候又把头探过去,紧跟着殷子戎的视线走。
故意看了半天就是不说话,直到殷子戎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道:“滚远一点,你干什么?”
殷子候抿着嘴眯着眼,微笑道:“怎么,还生气呢?你怎么跟小孩也计较的起来啊。”
殷子戎不吃这一套,继续骂道:“滚远一点,不要在这里装可爱。”
“咳咳,”殷子候摆正了表情,不可否认,他刚才心情好,有点忍不住要得意儿的笑了。殷子候忍不住要继续戏弄他,一本正经道:“那好吧,那我滚远一点就是了。”
说完,径自朝前走去。连头也不带回一个的。
殷子戎急了,哪里还敢再摆架子,道:“哥!”
殷子候心里美美的的得意劲儿还没有消下去,所以就算听见殷子戎的喊声也没有停下脚
步,继续得意的走着。
“殷子候!”
听到殷子戎的怒吼声,直到再玩下去就过火了。殷子候终于把那股美美的得意劲儿给压了下去。
殷子候回身,十分无辜地道:“怎么了?不是你让我滚远一点的吗?”
殷子戎虽然经常被殷子候给耍了,但是可不笨。他能看不出来殷子候这又是在戏耍他呢?
一股子怒气无发泄,忽然鼻头一酸,怒气化为了委屈。
“你、你……自从分开之后我天天想你,好不容易盼到你来了……话没说上两句你就耍脾气给我走了。又莫名其妙做到那种怪异的梦,心里担心的要死。以为你真的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还冲到地府来给你报仇。”殷子戎将委屈一一道来,“我千辛万苦担心得要死,你倒好,在这里享清福呢!左一个弟弟又一个弟弟,左拥右抱很幸福是不是!?”
殷子候稍稍有些讶异,试图拉开殷子戎捂着脸的手。但殷子戎知道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捂得死死的就是不松手。
殷子候没有办法,只好抱住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子戎,我也很想你。”
第三十九章 你是我哥
殷子候的轻声细语里透着浓厚的思念,日复一日,这份思念已经沉淀得极极了。只是现在的殷子戎还听不出来而已……
从分开的那一天开始,没有一天不想念。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两人就没有分开过,忽然之间分开了,就开始禁不住地想念。以前在原来的世界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感觉。
殷子候现在当然知道这是为的什么原因。殷子戎现在只知道,这或许像是一种并肩作战肝胆相照的感觉。他们曾同生死共患难,那份兄弟情谊早就从骨血当中渗透到了的灵魂里。
“你骗谁?!我每天都给你寄信,你从来都没有回过一封!”殷子戎指责道,低着头把脸埋在殷子候的肩上省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哭哭啼啼地被人笑话。
殷子候有些惊喜及诧异:“信?你给我写信了??我没有收到。”
“你胡说,昆吾山的鸽子都快被我用光了,池曜那个老头差点和我拼命。”
那鸽子可是池曜上人辛辛苦苦养的,上能抵达天庭,下能通往地府。所以殷子戎才用它来给殷子候写信。可惜飞出去的鸽子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气得池曜上人差点没把殷子戎给宰了。
殷子候有冤没地方诉:“可是我真的没有收到你的信啊。”
“那我的信寄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
这账可没有地方对去,殷子戎只得作罢。
殷子戎只好挑有事实证明的继续指责道:“这个就先算了,你说,那个小白是你什么人?”
殷子候虽然一个劲儿地被殷子戎怒气冲冲地责问,但心里一直乐开了。子戎这表现,分明是吃醋了。他吃自己的醋耶,殷子候能不美上天了吗?!
“子戎,你这是吃醋吗?”殷子候兴味盎然地问道。
“对,我就是吃醋!”
殷子候愣了一下,没想到殷子戎竟然这么大方就承认了。殷子候激动起来,难道说这个不是他的单相思,子戎对他也……
“你只有我一个弟弟!那个小鬼算什么东西?!”
殷子候还没激动上两分钟,就被瞬间浇熄了热情。殷子候微微低落,原来吃的是哥哥的这门子醋。跟他想要的醋可不一样。
殷子候没了先前的笑意,语重心长道:“方才是你错了,小白从小在地府长大,从来没当过人。没见过父母没有兄弟,骨肉亲情对他来说最是稀奇。所以地府上下都当小白是自己的弟弟。”
殷子戎虽然心里有小小的愧疚,但仍道:“既然他有这么多个哥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哥!”子戎拿头撞了一下子候的肩膀,警告道:“听到没有?!”
“是是,听到了。”
殷子候领着殷子戎来到阎王殿,见过了地府第一把手崔府君大人。府君大人埋首于公文之中,只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应了一声。殷子戎还什么都没看清,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对于判官大人的敬仰之情,判官大人就又低下头去了。
殷子戎初来地府,对于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最是感兴趣。于是殷子候领着他上十八层地狱去看看。
拔舌、刀山、油锅,一层层下来殷子戎看得要吐了。哪还有心思仔细看,赶紧拉着殷子候走才是。直到到了十八层才喘过口气来。不过纵使如此,殷子戎的鼻前好似还能闻得到把人投下油锅时,皮肉发出的焦味。更不用说,耳边生生不息的惨叫声。
“呼——,”殷子戎大口呼吸,“熏死我了。”
殷子候好笑:“是你自己要来看看的。”
“不看了不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殷子戎连连摆手。
殷子候看了看四周,十八层地狱的范畴。殷子候想起来好久没有来看过江浮了,既然来了就看看再走好了。遂拉着殷子戎去了江浮所在的地方。
二人一进门,殷子候不由得挑眉,道:“哟,今儿个这里怎么这么热闹?陛下怎么有空过来。”
一件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里,此时站了四个人。除了这屋子的主人江浮之外,还有阎王陛下和小黑小白这个地府好事三人组。
阎王陛下还没有说话,江浮便迎上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殷子候平白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江浮这语气过于哀怨,殷子候消受不了。
“你发什么病。”殷子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好奇大量这间屋子的殷子戎进屋来。顺便给他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这一路走来口干舌燥的。
殷子戎看见小白还是有瞬间的不爽,但还是压下来了。因为这小白没有见到殷子候就扑上了乱认哥哥。
江浮凑到殷子候的另外一边,哀怨地瞅着殷子候道:“我发什么病,相思病呗。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就都不来看我,我这还不是想你想的。”
“噗——。”
两声很整齐的喷水声,坐在殷子候和殷子戎对面的阎王陛下和小黑遭了殃。阎王陛下黑着脸举起袖子擦擦脸上的茶水,为了大业,他忍了!黑无常只是面无表情。
殷子候是真被吓着了,道:“你真的是江浮?”
江浮情款款地看着殷子候,款款情地道:“子候你可真调皮,想跟我玩游戏也要等没人的时候嘛。”顺带飞了个媚眼。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响起,此起彼伏。
阎王陛下拍拍自己的小心肝,抖抖鸡皮疙瘩。小黑的嘴角抽了抽。只有小白一脸无辜,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大动静。
说出这么肉麻话的江浮一脸澹定,殷子候咳完之后恍然大悟。
再看殷子戎,脸上惊吓、惊讶、惊怒一一而过,然后换作了然、迷惘,最后竟然发展成了微笑、奸笑。
脸上表情简直有如万筒般精彩纷呈!
殷子戎邪笑着道:“哥,原来你……怪不得在这里留恋不舍,原来你动作这么快啊。才来多久啊,就和人家搭上了。”
殷子候紧张澄清道:“我没有,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殷子戎挥挥手道:“哥,你这可就是不相信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欢男的,我什么瞧不起你过啊。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你……你没不高兴?”
殷子戎无所谓道:“我不高兴什么啊,你找男朋友是你的权力,我还能干涉你不成?放心啦,你弟弟我向来是很支持你的!而且……你看人家长得不错,性格也一定很好。弟弟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殷子候放下嘴角,抿着唇不说话、,心下发苦。
他当然知道这么一出肯定是阎王和小黑小白与江浮串通好的。他也能猜到他们这也是好心要帮他,可惜殷子戎哪里晓得殷子候的心思。
“哥,你怎么了?”殷子戎注意到了殷子候忽然变了的脸色,关心道。
殷子候看着那关注的视线,终究还是叹了一声,道:“你不是希望我是你一个人的哥吗?我要是和别人在一起,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殷子戎的心中闪过一丝落寞,但也只是一闪即逝而已,他笑道:“你是我一个人的哥,我也不能因此而阻止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啊。就算你和别人在一起,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哥啊。”
这就是殷子戎的想法,殷子候是他哥,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哥。他们只有这一层关系,他当然明白殷子候会跟其他人有其他的关系。就像他自己一样,他也会和其他人有其他的关系。
“是吗……”虽然早就知道事实,但听他亲口道来,那字字句句却仍然变成了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心里。
“嗯……时候不早了,小黑小白,该干活去了。”阎王陛下眼见气氛不对,张口道。
江浮也觉得无趣,换回了正常的神色坐一边去了。离殷子候远远的,免得被那阵低气压波及。
只是今日殷子候一事,让他想起了些许前尘往事。虽然他今日沦落到如此地步,但他从来不悔。相比之下,莫不是比殷子候这人在身旁却两不相通来得好多了?!
殷子候打起精神,堆上浅浅的微笑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殷子戎不乐意,他才刚来他哥怎么就急着赶他走。也不多留他住几天!
殷子候劝他道:“你匆匆忙忙而来,你师傅肯定担心你。你还是早些回去报平安吧。乖,我以后再去看你。”
殷子戎这才想起来他是从龙宫直接过来的,三公主说不定还在等他回去呢。只好不情不愿地随着殷子候向地府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有人道:“等一等!”
殷子候和殷子戎奇怪地回头,小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子戎哥哥留步,府君哥哥说今夜刚好是地府的节日,要子戎哥哥留下来玩玩呢。”
“节日?什么节日?”就连殷子候来地府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地府还有什么节日。
“嗯……这个……”小白一时支支吾吾答不上了,忽然灵光一闪,道:“子候哥哥去问府君哥哥就知道了嘛。”
殷子戎正好名正言顺地流了下来,高兴得拉着小白又往回走。
三刻钟前,阎王殿。
地府什么事瞒得过判官大人?所以在判官大人终于理完了一堆杂物之后听闻了阎王陛下与黑白无常干的事情忍不住大声训斥。
“胡闹!真是胡闹!你们啊你们,瞧瞧你们出的什么馊主意!这是你们瞎掺和的事吗?!”
殿中站着的三人抖了抖,自知理亏不敢回嘴。
“小黑小白你们也真是的,明知道陛下出的从来都是馊主意,你们竟然也信?!”
判官大人歇口气,继续道:“这种出主意的事情当然还是要靠本府我了!!”
“嗯?”三人听出了些名堂,“府君哥哥你的意思是……?”
“小白,你去把人留下来再说。就说今夜是咱们冥府的节日,让他留下来凑凑热闹。”府君大人雷厉风行吩咐道。
“是!”小白领命而去。
“你们两个,过来听我吩咐。”
“是。”
“小崔啊,这里好像我才是陛下吧。”阎王陛下不高兴自己的计划被人贬低,也不高兴自己的权利被人行使了。
判官大人眉一挑,难得简洁道:“哦?那身为陛下的首要责任是什么?”
阅公文……
阎王陛下无话可说了。
府判出手,一手顶俩。
这个地府实际上的第一交椅一出手,那就从本质上和阎王陛下不一样!
众人顿时壮志激昂!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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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门口。
灰蒙蒙的空中忽然有扑哧扑哧的声音接近,守门的鬼差一时间被吸引过去视线。
东西接近了,手握三角叉的那个鬼差伸手一叉,钢叉上就穿上了一只鸽子。
鬼差招呼道:“兄弟,快看,鸽子来了。”
“我们兄弟又可以饱口福了。”
两个鬼差当下就在门口附近偏僻地方架起了火烤起了鸽子。
“兄弟你看,这鸽子腿上又绑了个什么玩艺儿。”鬼差嫌恶地看了一眼就扔给了他的兄弟。
“谁知道呢,这鬼画图样的东西谁知道是啥玩艺儿。不,我们鬼画图也比这个好看啊。”这个鬼差揉揉那张纸直接扔进了架起烤鸽子的火堆里面,霎时间纸条就成了灰烬。
两人将那只鸽子分吃了,咂巴咂巴遗憾道:“兄弟啊,你说这天天来的都是鸽子,咱都吃腻了。下能不能换换口味啊。”
“我也想换换口味啊,可是有鸽子飞过来就不错了。也不知这鸽子是不是倒霉催的,竟然误闯进了地府。”
“也是,与其其他个死法,不如喂饱咱兄弟俩。”
……
第四十章 鬼节(一)
地府的大门外面是忘川,从人间流往阴间。忘川中的水是漆黑漆黑的死水,那是千千万万死去的亡魂。
地府中唯一鲜亮的颜色,那是围绕在忘川边上的彼岸,鲜红鲜红的曼珠沙华。
死人。
要想进入地府,要先顺着忘川从人间来到地府,然后再过忘川上的奈何桥。再走过一条小道就到了冥府的大门口。
小道的边上开满了红色和白色的彼岸,白色的是曼陀罗,红色的是曼珠沙华。
所有的所有,都像死亡一般沉寂,没有任何生气。
每个走过这一段路的鬼魂,莫不是被这一切带起的前尘往事而压抑。
但今天,忘川边上却是鬼影憧憧,说不出的热闹非凡!
只因今天是地府的大日子,是地府所有鬼魂的大日子!
所以,今天就叫做——鬼节。
这是地府的实际第一把手,崔判官崔府君定的名字。多形象多贴切!众鬼魂们莫不一一称道。
忘川的两岸此时搭起了一些简单的棚子,棚子上装饰着一些或红或绿或白的绸子和布。从忘川吹上来的阴风这么一吹,那纱飘啊飘的就更显得地府的鬼气森森了。
每一个棚子就是一个摊位,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衣食住行,样样不缺 。各家摊位的老板都在使劲儿的吆喝,争取把自己的东西卖出去或换出去。
阎王殿一众高官站在地府城门上,看着下面鬼影憧憧一片荣之象,甚是欣慰。这当中又尤其以判官大人最为激动,这可是他一手安排出来的!判官大人雷厉风行, 一天之内就决策好了节日的一切种种。
比如说,在这一天放那些冤死的或是没有干过十恶不赦的坏事又无法立即投胎的鬼魂上阳间回家探亲,享受一下家里的香火。而那些生前罪孽重的就在地府进行另外的活动。像是现在忘川边上正在进行的集会啊之类的。
“唔,地府从来没有过如此欣欣向荣的景象,很好很好。”阎王陛下连连点头,“小崔啊,本王看以后就成为惯例吧。”阎王陛下下旨道:“以后这一天就定为鬼节吧。”
小白忧心道:“陛下,府君哥哥,放这么多鬼魂上阳间不会造成阳间混乱吗?”
判官大人道:“这不用担心,本府已经安排好一切了。阳间多的是抑制鬼魂之物,本府已经传出话去让挨家挨户都挂上以避邪。而且,只有七月十四这一天的晚上,十五天亮之前就回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小崔啊,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啊?透露一下嘛。”
“陛下,不是属下不相信您,要是提早告诉您,恐怕只会坏事。所以,到时候陛下就自然知道了。您和小白小黑只需要配合我就是了。”判官大人转向黑无常道:“小黑,他们两个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黑道:“禀大人,两位殷公子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只等好戏开锣了。”
“那好,我们就移步过去吧。”
府君打头走下城楼,阎王陛下在后面十分不满道:“小崔啊,怎么小白和小黑都知道,就本王不知道啊!你怎么能只瞒着本王一个人呢?!小崔……小崔!”
阎王陛下见府君大人不搭理他,遂转向小白小黑道:“小白小黑,你们告诉陛下我,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
小白和小黑顿时十分为难。
阎王陛下循循善诱道:“小白你说,平时本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都没忘了你,小白你怎么忍心瞒着陛下我。”
小白十分为难道:“陛下……不是小白不告诉你,而是……府君哥哥真的不让说……陛下……你行行好,饶了小白吧。”
“小白……你……!”阎王陛下叹气,只好转向黑无常道:“小黑,你来说。你平时最听本王的话了。”
黑无常最安守本分,上下级观念入他心。所以此刻阎王陛下问起,他只好道:“回禀陛下,这个……府君大人的计划有三个。称为一计二计三计。二计和三计乃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作的,要是一计万一不行了还有二计三计备用。不过府君大人说,光是第一计划就很完美了,二计和三计完全没有必要……”
“咳咳。”
阎王陛下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见小黑不说话了,催促道:“小黑,继续说啊。这一计是什么,二计三计又是什么?”
小黑难得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阎王陛下,然后把目光转向阎王陛下的身后。呐呐的不敢再言语。
阎王陛下一回头,啊呀,什么时候府君怎么走回来了。阎王陛下讪笑道:“小崔不是要带路吗,怎么还不走在前头。”
府君大人微笑着对小黑道:“小黑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小黑使劲地摇头,“没有,没有了。”
“很好。”府君大人心满意足,朝前走去。
阎王陛下和判官大人等人来到奈何桥边,今天的奈何桥与以往不同,桥面上被乔装改扮成了一个戏台。
节日嘛,总要唱台大戏才能叫节日。戏本由府君大人授意,由十八层地狱的半血统大妖怪江浮执笔。再由府君大人劝诱,由殷家两兄弟倾情演出。
此刻,戏台的后面,殷子戎正是苦不堪言。一看见判官大人走了进来,立马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道:“府君大人,我可找到你了!这、这戏本……这戏本要改!绝对不行!”
判官大人拍拍殷子戎的手示意他放松,“子戎啊,不要紧张嘛。现在这戏马上就要开演了,改戏本也来不及了啊。你是不知道,这戏本可是废了多少人力物力,了江浮多少脑细胞才写成的啊。怎么说改就改,这岂不是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嘛!子戎啊 ……”
殷子戎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真是自讨苦吃,竟然忘了判官大人的绝学。“哥,你想想办法啊。”
殷子侯心里觉得这个戏本很好,非常好!殷子侯十分的满意。不过当然,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哦。此刻,他面上看起来似乎略有些为难地看着判官大人道:“大人,您看是不是能稍微地改一下?”
判官大人与殷子侯对视,心里哼哼,竟然还给我装,本府看你满意的很嘛。判官大人嘴上仍道:“好吧好吧,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说出来给本府听听。”
殷子戎一听,来劲了,气势汹汹地控诉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穿女装,演女的啊?!”
判官大人解答道:“其实按照江浮原来的版本是两个男的,不过为了照顾一下大众口味,只好略作修改了。”
“那地府难道没有女鬼了吗?!为什么要我来演女的啊?!”
“这个可是你当初自己答应的,可不能反悔啊。子戎啊,要知道信口开河说话不算话食言毁诺,死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哟。”
殷子戎后悔,他分明是入了狼窝!钻了套子!他们先前可没有给他看戏本!
“我不管,我死都不会穿女装的!”殷子戎一抄手,打算随时罢工。
“这个……”判官大人有些为难,要是殷子戎罢演的话,那后面的计划还如何实行啊。
“大人,要不,就按照原来的版本演吧。”殷子侯建议道。虽然他想看子戎穿女装,但若是男装的话就更好了。
“这个……好吧。那就不用女装。”判官大人勉强答应,然后又急急催促道:“好了好了,上场了上场了。你没听见外面一众鬼魂都等急了嘛。”
殷子戎目的达到,想着戏本剩下的也没什么了。遂拉着他哥痛快地上前台去了。
殷子侯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了崔判的眼睛。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这好戏啊,还在后头呢。
殷子戎觉得戏本没什么问题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殷子侯的戏本和他的是不一样的。
这两个戏本啊,在细节上是有差别的!
阎王陛下和判官等人目送着二人上了台,知晓内情的三人脸上都挂上了一抹激动的、等着看好戏的微笑。
第四十一章 鬼节(二) 戏中情
从拿到戏本到开演,统共也就一天多的时间。殷子候和殷子戎根本就没有时间背台词,所以这是一出哑剧。
故事人物只有两个,丙丁由殷子候出演,庚辛由殷子戎演出。故事是这样发展地,丙丁乃是人妖相恋所生,但却生来强大,成年之后更是成为了统领一方妖怪的妖怪头子。
殷子候暗自在心里嘀咕,这个江浮,连个润色都不会。这故事还真是原汁原味。
话说有一天,丙丁外出觅食遇上了一个道士,道士以收妖为己任定要收了丙丁。可惜丙丁虽然是一方的大妖怪,却终究比不过那人道法高,伤在了他的手下。
此道士由地府白无常大人友情客串,此角色由戏本执笔者江浮钦点。因为唯有小白与那道士有几分相像。
丙丁性命堪忧之际,碰到了一个人。丙丁得那人相救躲开了道士,又在那人的悉心照顾之下恢复了体力。再然后很老套地两人日久生情,殷子候继续咂舌,他怎么会出演这么无聊的剧。
看到这个地方,众鬼魂反应不一。有叫嚷的,有嘘声不断的,还有瞪大眼睛继续等着看好戏的。
殷子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出演一把断袖!要不是和他搭对手戏的是他哥,他才不可能会干呢!到时候恐怕早就一身的鸡皮疙瘩把自己给冻死先了。不过就算是相熟的人,殷子戎还是感觉到怪别扭的。
戏本正好演到丙丁和庚辛两人互表心迹,殷子候微笑,走到殷子戎面前以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对上殷子候的目光双目相接。
殷子戎轻轻地晃了一下但没有甩开也就随殷子候去了。只是心里在暗自地怀疑,好像戏本里面并没有设计这个动作啊。殷子戎回望进殷子候的眼中,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好像是他第一这么仔细地看着一个人的眼睛,殷子候的眼眸邃,非殷子戎能看得透。殷子戎不禁感慨,他哥果然应该是个厉害的人。
殷子候十分满意此时殷子戎的目光痴痴地看着他,按照剧本,殷子候再近一步,伸手揽过殷子戎的腰身让他和自己紧紧地相贴。
殷子戎有那么一瞬间睁大了双眼,然后怒瞪他哥。但殷子戎一接触到殷子候邃的眼眸什么话都吞了回去了。
纵使殷子候的心思他难明了,但此刻殷子候的眼眸中却有不容错看的温柔。殷子戎咂舌,他哥需要这么入戏吗?演技可真好……
那目光,看得殷子戎浑身一阵电流闪过,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殷子候开口,声音比平时略微低沉,透出了淡淡的磁性,像是磁铁一般吸引人心,动、人、心、神。
“纵使虽然天地不容,纵使有违伦常,但我……就是喜欢上你了。你可愿与我甘得眼前今朝,醉你这一世逍遥?管它天地变色,管它人神不许。”
低沉的声音让许下的誓言,变得坚硬。让人轻易地就相信。
殷子戎心中略微有点紧张,虽然整出戏只有这么一小句台词,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但真临到头要说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点别扭有点尴尬。或许是气氛影响了人,更何况他的对手还入了戏。
“我……”殷子戎吞了吞口水,刚要开口把他的那一句台词说出来,他的嘴唇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
殷子戎奇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殷子候,眼神示意他在搞什么鬼?
殷子候没有收回手指,眼睛直直地望进了殷子戎的双眸,镇定地继续开口道:“我喜欢你……你呢?”
殷子戎急了,戏本里面可没有这一段。此刻他戏本里原先准备好的那一句台词“我愿意”就派不上用场了。因为这一句话说出来十分的奇怪,前言不搭后语的,若是不说,这戏可没法往下演啊。
殷子候好似注意不到殷子戎的焦急,台上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漂浮在忘川之上的鬼魂们都伸长脖子在等着继续看,也有机灵的注意到了台上的不对劲。
地府高层的那一席则知道,这场戏正是发展到□的时候到了!
判官大人计划的让殷子候借戏中情对殷子戎表白,可免去两人诸多尴尬,要是到时殷子戎不同意,还能给双方都挽回一点面子,推说是戏就是了。所以,此刻就看殷子戎怎么回答了。
阎王陛下也终于看出点门道来了,“果然不愧是我地府的第一军师,此注意甚好啊!可是……小崔啊,本王不是想打击你……而是你少考虑了一个问题。单这一点,你还是不如本王了如指掌啊。”
判官大人不服了:“哦?本府有哪里考虑欠周?”
“对呀对呀,府君哥哥的这个计策相当不错啊。府君哥哥说这叫以情动人,于那样的戏份之下人比较容易打动。”小白为崔府君辩解道。
阎王陛下不满地哼哼了一声,这个小白,枉费他平时待他不薄,关键时刻却吃里爬外!不过大人不记小人过,阎王陛下抿了口茶水,慢悠悠地开口道:“小崔啊,你不了解这个殷子戎,你的计划固然好……以情动人……但你也要人家看出来那份情了啊。”
“!”四人一齐朝台上望过去。
殷子戎想了半天,眼看再也不能僵持下去了,只得按照戏本上的话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我愿意。”
“什么玩意儿啊!”
“什么跟什么啊?”
“这谁写的戏本啊,前后不着调啊。”
底下的鬼魂等了半天等来了这么一句话,有激动的高声叫骂了起来。
眼看场面要激动了起来,阎王陛下咳嗽一声一个眼刀扫过去,场面立时安静了下来。那些激动的鬼魂一个激灵,差点忘了阎王也在这里看戏呢。要是阎王一个不爽,投胎的日子就指日无期了。
判官大人紧皱着眉头,阎王陛下好不得意道:“怎么样小崔,被本王说中了吧。”阎王陛下小小地懊悔了一下,怎么就没有和他打个赌注呢!
这些人再郁闷也没有在台上的殷子候郁闷,果然是不行啊,这种委婉的方式根本就不适合殷子戎!他根本就不会明白的啊!
殷子候无奈,心中叹息,继续演下去。
丙丁和庚辛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庚辛乃是凡人,凡人的生命有限,会生老、会病死。原来丙丁只是认为,两人够相守庚辛这一生一世便足够,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对于妖怪来说凡人的一生太短,丙丁为了和庚辛长相厮守,不惜要逆天而行。
传说屠杀一万个凡人和妖怪的性命,集齐他们的魂魄和鲜血可以炼化出长生不死的丹药。
于是丙丁杀了追随他的所有妖怪,然后又屠杀凡人上万,造成生灵涂炭人间惨不忍睹。玉帝震怒,命天兵天将擒了丙丁,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浮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戏台上的种种,离别过往一一在心中而过。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却依旧清晰不减当年。
几千年过去了,身为凡人的他早就不知道投胎多少了吧。也早就把江浮这个名字给忘记了,即使再刻骨铭心,一碗孟婆汤也就什么都没了。
江浮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可是他忘不了。
茶水清澈透明,象征着前尘往事一切皆空要从头来过的意思。
纵使这几千年来他每日一碗孟婆汤,他却丝毫没能遗忘得了。
到底是因为孟婆汤能让人忘记前尘,还是人们想要去忘记呢?
想忘的话没有孟婆汤也能忘记,不想忘的人……如他……
直到他下了十八层地狱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从小白那里听说了庚辛的下场。
人间惨祸虽不是他所做,却乃是因他而起。江浮下地狱之后他每日要受尽噬心之苦直到死,而且,最苦的还是相思……
好戏散场,众鬼唏嘘不已,一一散去。阎王陛下等人也都沉默。
殷子候和殷子戎换衣服去了,两人的心情不一,却是同样的不好。殷子候是因为恨,恨殷子戎的不懂。让他白白表了一出情,人家还不懂!
殷子戎心情不好,一般是因为这戏中内容他第一听说,多多少少有些唏嘘感慨。难道有违天理人伦的感情就真的这么的天地不容吗?另外一半就是因为整场戏眼下来着实太诡异。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给忽露过去了。
判官大人寻思良久,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小白,上二计!”
本来以他的精明决策,是决不会用到二计三计的。现下看来,幸好判官大人的性子是未雨绸缪的,要不然可就没有计划可用了。
“小崔啊,这二计是什么啊?”阎王陛下意图探听,见崔判并不打算相告时继续循循善诱道:“你看,你这一计要是早就告诉本王的话,本王就能给你指出其中的不足之了,也就不会计划失败了嘛。”
“不劳陛下费心了,本府这二计是绝对不会有错的。既然殷子戎是个木性子不解风情,咱们就来个直接的!我就不信他还不明白还不懂!本府相信,不要说是木性子,就算了猪脑子也该开窍了……”
“停停停!”眼见崔判大有要继续说下去的兴致,阎王陛下赶紧拖着人走,“咱们赶快去实行爱卿的二计吧。”
地府的大日子,除了唱戏当然还有其它一堆节目。众鬼们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分别观看。不爱看节目的可以摆个摊,把家人烧来的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或卖或换。摊位就是忘川边上的两道。
殷子候和殷子戎为了转换心情四看着,虽然只有一天功夫,但看着场地的装饰还真是不错。鬼气森森,十分的符合地府的特点。
殷子戎看见不远悬挂在半空中的一团红的一团白的东西,很是好奇,于是走近了仰起头来观看。
“哥,这是吗?地府里面也会开?”殷子戎看那悬在半空的一束束分明像是朵的模样。
殷子候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抬头望了一眼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彼岸了。”
“哦?”殷子戎稀奇地仔细观望。
“不要动——!”有人大喊着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殷子戎吓了一跳,伸出去触碰那束的手也收了回来。“原来是府君大人啊,怎么了吗?”
府君大人身后跟着阎王陛下和黑白无常终于冲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府君大人顺了口气,他们已经在暗观望半天了,好不容易逮找了机会,可不能错过!
“你们……你们可知道你们站在什么东西下面吗?”府君大人气喘吁吁道。
“知道啊,不就是彼岸吗。”
府君大人诡异地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地府有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发话的是阎王陛下。
府君大人瞪了阎王一眼,这不是拆他的台吗?!
“咳咳,这话说来就长了。这得要从地府为什么要种这说起了……”
殷子候打断他的话道:“停!你就直接说是什么规矩就好了。”
“这个……是这样的。但凡在鬼节这一天站在彼岸束下的人都要亲一下对方。”府君大人轻飘飘地把话抛了出来,但却语惊四座。
殷子候算是明白了,这又是崔府君的一个计策。这主意不错,殷子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大笑。
殷子候看向殷子戎,他已经傻愣住了。
这、这这意思是……要他和他哥接吻?!
这是什么破规矩?!
“我、我们可是两个男的,又是兄弟!这个规矩应该是不适用我们吧?”
“不不不,这个规矩当初定的时候可没有说是什么条件哦,只要是两个人站在下,就都得亲对方!”
府君大人的话打碎了殷子戎最后的一点希望。殷子戎眼睛瞟向一旁,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一指旁边,颇为无辜地道:“那阎王陛下和黑无常不也站在下面。”
众人顺着殷子戎的手看过去,阎王陛下和黑无常听到点名则抬头往上看。
他们的头上赫然也悬挂着一挂白色的曼陀罗!
第四十二章 鬼节(三) 亲嘴规矩
众人顺着殷子戎的手看过去,阎王陛下和黑无常听到点名则抬头往上看。
他们的头上赫然也悬挂着一挂白色的曼陀罗!
阎王陛下和黑无常把目光从上头转向了对方,再一脸黑线地别过头去。
“难道阎王陛下和黑无常大人就可以例外了?”殷子戎问道。
“这个……”判官大人为难,特别是在接收到阎王陛下警告的目光和小黑哀求的眼神之后,“这个嘛……当然是不可能的!谁都没有例外!您说是不是,陛下?”
“小崔啊……这个……”
“陛下,请您想想阎王殿的公文。”
“大人……”黑无常也试图恳求。
“小黑啊,本府相信你!”
小白走近了两步,一张小脸全是对两个人的担心。殷子候和殷子戎一样都在等着看好戏。可惜殷子戎现在是看得开心,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轮到他自己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阎王陛下苦着一张脸,最后最后试图恳求崔判,顺便用眼神告诉他:“你不能为了计划就牺牲我啊……”
“阎王陛下,您怎么不快一点,亲啊!”殷子戎催促道。
殷子候含笑,有幸灾乐祸之意。
“陛下,您快一点啊。”判官大人不得不催促道,要是这么拖拖拉拉不情不愿,殷子戎就要怀疑这个规矩的真实性了。
迫于崔判的胁迫,阎王陛下只好僵硬着一张脸转向小黑,小黑也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分毫。阎王陛下以十分缓慢的姿势慢慢凑近,然后嘴唇在小黑的唇上印了一下之后急急的分开。
阎王陛下绿着一张脸,然后连招呼也不打就脚步不稳地走开了。他得回去漱漱口。
小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脚步朝着阎王陛下的反方向离去。他也得回去漱口。
判官大人脸上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愉悦,这才转向殷子戎道:“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只此一句话,殷子戎的脸色煞变。
殷子戎大汗淋漓,刚才看戏是看的爽了,这回要自己演了可就没这么爽了。殷子戎求救似的看向他哥,希望他哥能跟他统一战线逃过这一劫。
可惜殷子候只是含笑望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殷子戎急了,以为他哥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所以子戎继续不停地眨眼对他哥示意。
殷子候凑近,轻笑道:“子戎,你莫不是这么放不开吧。”殷子候继续循循善诱道:“规矩而已啦,阎王陛下和小黑都已经做了,你还怕什么。”
经殷子候这么一说,殷子戎想想觉得也是。所谓入乡随俗嘛,不就是这么亲一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个人是他哥,兄弟间这么亲一下也无所谓,权当是展示有碍了。再何况刚来时为了把魂魄还给他,他哥不也是亲过他一下。当时没有怎么样,现在也不会怎么样啦。
做好心里建设的殷子戎把心一横,头凑近他哥,打算向阎王陛下和小黑那样一沾即走。
可惜殷子戎心理算盘打得好,却在实施上碰到了一点困难。
殷子候见殷子戎主动凑过来,心里先是有点小惊讶然后又转向大把大把的愉悦。殷子戎自己送上门的,可就怪不得他了。
殷子候一只手瞬间环上了殷子戎的腰,殷子戎想要抽身已是不得。另一只手再绕过殷子戎的颈项,殷子候热情地啃噬舔吻起了殷子戎的唇。
殷子戎吓了一跳,不是亲一下就可以了吗?!他哥这架势怎么看怎么都是在接吻啊!
殷子候可容不得他多想,以他高超的技术挑逗并强硬地让殷子戎张开了嘴,供他长驱直入。
等殷子候吻得尽兴了,终于放开殷子戎了。一丝银丝从两人分开的嘴边拉扯开来。
殷子戎急忙把银丝抹去,这、这分明就是一个法式热吻了!
殷子戎一张俊脸通红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缺氧憋的,还是羞的,或许还有可能气的。
殷子戎恶狠狠地瞪着笑得好不得意地殷子候,气息匀了才道:“你、你……”
你了半天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亲一下可不是你哥我的性格,那是对我技术的侮辱!”殷子候邪笑着以衣袖擦过嘴角银丝,然后又戏谑道:“怎么,难道子戎你觉得哥哥我的技术不好,”殷子候挑起单边眉毛:
“要再试试吗?”
“你、你这个禽兽!”殷子戎骂道,但却没有任何气势。
殷子候□着又靠近子戎,故意道:“禽兽可没有我这么好的技术,不行,你这分明是对我的侮辱,我要再试试。”
殷子戎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看见殷子候并没有继续靠近而是站在那儿发笑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不过平心而论,他哥技术真是好的不行。想来不知是经过多少人才练出来的。殷子戎确实很过瘾,当然,这一点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太丢人了。
原先还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崔判和小白哪里见过如此热情奔放的吻啊,早就羞得一溜烟跑开了。
看来这地府是不能待了,再呆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现在是接吻,接下来难道要上床吗?!
光是想想,殷子戎已经一身恶寒。
殷子候送殷子戎到地府门外,他的碧水兽已经等在外面了。
“哥,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而且我想早点结束菩萨给我的难题,好早点去找你。”殷子候温柔地拍了拍殷子戎的肩,对于他丝毫不加掩饰的失望心里涌起了一阵暖意。
虽然崔府君的二计也没能让子戎明白他的感情,三计不管是什么也来不及实施了。殷子候虽然有点失望,但能一亲芳泽还是让他的心多多少少有点安慰。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这份感情是不对的。
所以他愿意等,等到那个对了的时候。
殷子戎在他哥的目送下跨上碧水兽离开了地府,虽然在这里的两天被整了很多,但真要离开了却还是有些不舍。
他舍不得他哥。兄弟俩好不容易见面了又匆匆分开,唉,这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个他可以信任熟识的人,分开总觉得有点缺少安全感。不过他现在有了碧水兽,以后就能随时来地府看他哥了。
殷子戎驾着碧水兽飞上人间,举目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汪洋。殷子戎有些奇怪,这里好像还不是大海的地盘吧,怎么都是水?难道发大水了?
碧水兽认路,准确无误地飞到了南海的地盘。殷子戎一进海龙宫三公主就迎了上来,颇为担心道:“子戎你有没有怎么样?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被大水给……”
三公主拉着殷子戎的手,殷子戎有点晕乎乎地。话也不会说了,只会傻笑着看着三公主敖香。
南海龙王听人说殷子戎回来了,也赶紧出来。殷子戎方才听见三公主说什么大水,想起来路上自己的所见,遂将疑惑问了出来。
南海龙王叹了口气道:“此刻人间有一半已经被洪水给淹没,人间成了一片汪洋。河流上涨,海水升高。玉帝怪罪四海,原以为是哪个水族搞的祸,可怎么也查不出原因。”
“那怎么办?现在人间肯定死伤无数。”
“玉帝暂无他法,只能下旨治水。我南海也正要派人前去治理洪水。”
殷子戎主动请缨道:“龙王,请让我去吧。”
殷子戎看着三公主热切期盼地看着他,心想这是博得美人亲睐的好机会。
南海龙王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原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这也是玉帝的意思。殷子戎是注定的护劫者,他也已经学武多时。玉帝的意思是正好试炼他一番。
“子戎能有此心甚好,那南海的部分就交由你去吧。”龙王拍了拍殷子戎的肩然后又道:“子戎啊,本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若是这治水成功,本王还真是希望夺你这么一个好儿子呢。”
龙王这话说的甚是明显了,殷子戎喜上心头,三公主羞得低下了头。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荣禹?”殷子戎忽然想起来身边安静了不少。
南海龙王道:“荣禹到了关头了,”知道殷子戎不明白关头是什么,遂继续解释道:“龙族由小孩到大人都有一个成长的关头,每个人的关头时间都不一样。荣禹一直就没有到来,连敖香都长大这么久了。现在荣禹的关头也终于到来了,想来等他再醒过来时就能长大成人了。”
殷子戎听得半懂不懂的,只能点头表示理解。
人间洪水刻不容缓,殷子戎耽搁了半天准备便同南海三公主一起,领着南海水军前往人间治水。
而此刻地府却因为忽然的死亡人数增多而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阎王陛下也没办法偷得空闲了。
殷子候得菩萨法旨,也将前往人间治水,解救众生。
第四十三章 水劫(一)
防水的营帐,由龙宫的避水之物织成。殷子戎站在营帐里面来回走动,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发愁过。
“禀公子,大水又往上涨了一尺!照此下去,咱们这大营恐怕也要保不住了。”说话的是南海将军郈天,现下归殷子戎管。
殷子戎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率领着南海水军来这里有几天了,这大水是一天一天往上涨。他把治水想得太简单了。
不要说殷子戎,那些治水有经验的也对此是束手无策,因为这大水的涨势实在是太诡异了。本以为只要疏通河道或者开挖沟渠把这洪水引走便是了。哪知道不管你开挖多少条沟渠,流掉的水又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涨上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水,又是从何涨上来的。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殷子戎只好先疏散还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然后筑堤建营。可这堤坝是筑了一层又一层,坝有多高谁就长得比坝还高!
三公主安慰其实有些气馁的殷子戎道:“子戎你也莫要忧心,这治水之事急不得的。更何况玉帝派下这么多有本事的神仙都没有探出此大水的由来。”
殷子戎眉头稍解,营长外面不远就是大水,站在外面望去一片汪洋,满眼满眼的都是水,山川树木全部被淹,着实有些吓人。三公主敖香倒也没有喊苦,倒教殷子戎另眼相看了。
“公主你先去歇息吧,别在这里呆着了。这里人来人往出入众多,公主怕是不方便。”
“那好,”三公主点头,出了议事的营帐往自己歇息的营帐走去。
这厢三公主刚出去,那边郈天就又积极来禀告:“公子,水面上出现了一艘船只!”
这里千里汪洋,那船只只可能平民百姓求生依附之物。殷子戎当下让郈天带路,急急地提了红霄向外走去。
殷子戎来到外头,举目望去果然看见远远地有一艘船只的影子慢慢地在往这边靠近。那船只远远的看这边又那么大,想来真正体积不小。那船上的难民就更不少了。殷子戎招呼了一个小队跟着他纵身朝船只飞去。
飞身而尽,殷子戎听闻那船上竟然传来了丝竹之声。
曲调高,清音扬。
纵使殷子戎听不懂琴中真意,却也知道这琴声不像是在这种满目疮痍的地方该出现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待得殷子戎看清那艘船的模样就越发地疑惑了。
那哪是承有难民的船只呀,分明就是一只极尽华丽游玩用画舫!
此画舫要是出现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在杨柳扶风的湖中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可这里天空中密布着乌云,脚下是灰蒙蒙的水。实在是大煞风景。
殷子戎率领着的小队在甲板上落了下来,殷子戎一看船上三人,不由得嗤之以鼻。
一人弹琴,一人剥着葡萄,一人倚靠在椅子上摇着扇子听琴,而自有人将那剥好了的水晶般的葡萄送到嘴边。真真是好不悠闲快活啊!
“哟,这不是小戎戎嘛!”最最悠闲的那个人忽然起身,一个五彩斑斓的头就凑到了殷子戎面前,一张绝色的面庞泛着可谓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展现在殷子戎面前。
殷子戎面无表情,每看见这只死山鸡就没什么好事。殷子戎心里还忌恨着当初他是怎么折腾刁难他和他哥的!
“不知越棠真君在此做甚?”殷子戎象征性地问道。
也就这么十几天没见,越棠真君越发的雍容了。一双朝天的凤眼眨了眨,拨了拨引以为傲的彩发,摆了摆依旧华丽不减的艳丽衣裳,这才慢慢道:“本真君得知子戎在这里治水,特地上来看看你啊。你我许久不见,本真君甚是想念的紧啊。”
越棠真君顺势将一只手搭上了殷子戎的肩膀,殷子戎毫不客气地把那只鸡爪给狠狠地打了下来。可惜殷子戎不懂得怜香惜玉,有人懂得。
洞庭龙君急忙捧起越棠真君的手,无限心疼道:“疼不疼?你看,都有印子了。”说罢怒视殷子戎道:“真君如此玉手,你怎么也下得去手!”
殷子戎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见过断袖的(他哥),没见过这么断的。
凡天神君按住手下琴弦,从琴架前起身也走了过来,“本君与越棠真君奉玉帝旨意前来协助南海水军治水,”凡天神君睨了洞庭龙君一眼,“此地乃是洞庭水府,我们正好在洞庭龙君那里做客,便正好一道过来了。”
殷子戎对凡天神君道:“既然仙君是来帮助治水那就太好不过了,不过这个画舫是怎么回事?”殷子戎怎么会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想故意为难一下而已。
“这个……”凡天神君不好言语,虽然这个画舫不是他的主意,但他在此弹琴助兴脱不了帮衬的嫌疑。
越棠真君满不在乎道:“驾云太闷,本真君正好尝尝这坐船的滋味。来来来,小戎戎你也过来坐,凡天神君这一手琴弹得着实好。这可不是谁都能听得着的哟。”说罢把殷子戎往甲板前头的位置上拉。
殷子戎转动手腕一挥红霄,越棠真君为了避开红霄的红炎松了手。
“真君慢慢听,殷子戎还要赶回去治水,恕不奉陪了。”
“站住。”越棠真君出声喝道:“你这是对本真君有不满?”
殷子戎不说话,觉得是不是自己做得太明显太过了,惹恼了山鸡了。殷子戎怎么忘了,这只山鸡变态起来是很变态的。
越棠真君慢慢踱到殷子戎的面前,忽然了然一笑道:“本真君知道了,你定是嫉妒了!哎呀呀,本真君向来就招人妒忌,谁让本真君如此优秀,真真是没办法啊!”越棠真君摇头作苦恼状,“不过小戎戎你也不要气馁,虽然你的气度比不上凡天神君,风华比不上洞庭龙君,本真君也还是喜欢你这一类型地。”
殷子戎气得要吐血,鬼才会嫉妒这只山鸡!而且什么叫气度比不上凡天神君,风华比不上洞庭龙君?!虽然殷子戎没有比美之心,但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忍不住心里不顺。凡天神君气质如华输于他也就算了,凭什么他还比不过那个心大萝卜!?但是专一这一点,那个心大萝卜就远远比不上他!
“好了好了,还是治水要紧。子戎,我同你一块儿去。”凡天神君出来打圆场道。
越棠真君不乐意了,开口道:“神君难道想说话不算数?神君赌输于本真君,可是答应要替本真君弹琴以助兴的。”
“这个……”凡天神君没有理由。
洞庭龙君自荐道:“洞庭也会弹几曲,真君要是不嫌弃,洞庭倒是愿意献丑一番。”
“嫌弃。”越棠真君丝毫不给面子直接道,洞庭龙君受到了的打击,“凡天,我就是要你弹琴给我听,怎样?”
越棠真君在天界还有一样鼎鼎地出名,那就是他的脾气。天庭传言,别看越棠真君平时一幅十分好说话的模样,要是越棠真君和你犟起来你最好还是顺着他的为好。若是逆了他的鳞可有的你后悔的。
有传言,有人曾在越棠真君炫耀他的美丽的头发时公开表达了反对的意见。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只知道后来那位神仙哭着喊着在越棠真君的王屋山门口喊了半个月不停地赞美越棠真君的头发。
凡天神君当然也听过这个传闻了,他为难了。不过他倒不是怕了越棠真君,而是这说话不算话的罪名他可但不得。
“唉,真君也不是真喜欢本君的琴,这又是何苦呢。再者本君已经为真君弹琴半天了,赌注上可没有说明是弹多久。”
殷子戎嫌麻烦,直接拉起凡天神君的手腾空而起欲离去。
此行为更是热闹了越棠真君,只听他大喝一声:“好啊,竟然敢和本真君抢人!”语罢提者剑追了上去。洞庭龙君也只好腾空而起跟去。
越棠真君追上殷子戎和凡天二人,抬手挥剑便往两人拉手的地方砍去,试图分开这两人。
可殷子戎也是个犟脾气,他笃定了越棠真君不会真砍下来,所以他没有为了躲避剑锋松手。
剑锋划过,一线血雾飙了出来。
越棠真君吓了一跳,他可没想过真能砍中人。
凡天神君叹气,殷子戎也终于松开了凡天神君的手。方才是凡天神君替他挡了那一下。
越棠真君看着凡天神君的一滴接是一滴掉落下去,落入了水里。血色晕染开来,霎时又不见了踪迹。
还不等说什么,变故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又是几滴血迹滴落,将一小部分的水染成了红色。可是这淡淡的红却晕了开来,且呈越来越红的趋势!
水面咕噜咕噜地翻滚起了水泡,洪水好像将血色吞入,又像是从水泡中突出了更多更多的鲜红!
他们身下的汪洋就在眨眼间由混浊的灰色变成了一片鲜红鲜红的血色。
这小小的几滴血如何能将这么一大片千里汪洋的水染红?!
变故却又在瞬间再发生!
那咕噜咕噜的有如沸腾了一般的水泡,越掀越勇,一声骇浪声响!十丈来高的水幕就掀了上来,差点就打到了他们。
他们若是驾了云哪有这么轻易会被打到,只是因为殷子戎驾云会晕,所以他只能选择低空飞行。
凡天神君当机立断带着殷子戎和越棠真君拔高,并对随后跟上来的洞庭龙君道:“龙君,这下面是你洞庭水府,这是怎么回事?”
洞庭龙君也是一脸疑惑和诧异,摇头道:“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异象。”
水平面因为这一变故又升高了几尺,已经漫过了殷子戎最近新搭建的堤坝!这附近几十里已经没有凡人,但眼看洪水就要淹及他们的营帐,殷子戎急着赶回去。
凡天神君拉住他:“忽生变异,定是水下出了事。本君下水瞧个究竟,你带真君先去营帐。”
凡天神君将越棠真君交到殷子戎手里,刚要往水下去被越棠真君反拉住了。越棠真君难得严肃道:“这下谁还是由本真君去吧,你手受伤了用剑用法都不方便,还是先回营帐包扎吧。”
洞庭龙君道:“我随真君一起去!”
“不行。这水下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是我不信任真君,只是真君法力虽高但……”
这越棠真君乃是孔雀和玉帝的弟弟之子,出生时又得凤凰帝君三根尾羽加持,要是拼法力三界之内还真没有几个能拼得过他的!可惜啊,越棠真君从来不好好修炼,要不然现在怎么还是个区区真君的仙位?!
“那洞庭龙君去,正好他也熟悉水性。”
“真君开口,洞庭在所不辞。只是,洞庭坚决不离开真君半步。”洞庭龙君表心迹道。
“行了行了!”殷子戎不耐烦道:“我去还不成吗?!”
殷子戎又把越棠真君交回凡天神君手里,半途被洞庭龙君接了过去。殷子戎念起避水的咒语朝那波涛汹涌的海浪一头扑了过去。
那血红色的浪头看起来犹为诡异和惊险,就在殷子戎将要接近血浪的前一秒,一双手臂拦腰把他给拉了回来。恰逢此时红色血浪打了过来,殷子戎感觉到身后的人抱着他一个转身让他背对了那血浪。
殷子候咬牙承受住那一击,开口骂道:“你是不是想死啊?!随便就往里面钻啊?!”
第四十四章 水劫(二) 枕边夜话
“哥?!”殷子戎转过头,惊叫道。眉目间带上了三分的欢喜。
“哼,”殷子候现在不高兴,所以半搭不理的。殷子候揽着子戎的腰腾空而起,上了他的云头。“你以为你学了一身本事就很厉害了是不是?什么地方都敢往里面闯了是不是?!你以为你现在是神仙了?不怕死了?神仙还会死呢!你个猪啊!”殷子候气也不歇一口地连声责问。
要不是他赶得及时,殷子戎这只蠢猪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他怎么一点颜色都没有,这血红血红的水看起来鬼魅非常,他到底是真大胆还是真蠢啊?!
殷子戎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在他哥面前他也不敢反驳,只好陪笑道:“哥,你别生气嘛。可我要不下去,这大水乱涨,还不知道要淹到什么地方呢。”
“那你瞎凑什么热闹瞎起什么劲儿啊?!”
殷子戎注意到他和他哥的还是紧贴在一起的距离,感觉有些奇怪就推开了一点。殷子戎从云头上往下看去,想看看下边的形势。
却见方才还是滔天的血色巨浪,此刻却已经风平浪静了,连那血一般的颜色也退回了原来的污浊之色。
殷子戎大奇,忙拉着他哥飞往营帐方向去。
殷子候被殷子戎如此忽视,本来的七分不满顿时飙升了三分。他现在是十分十分的不满!只是殷子戎站在他的前头,并没有瞧见。
在营帐外面焦急走来走去的南海三公主一瞧见殷子戎出现,立即迎上去道:“子戎,我听凡天神君说你下水去了?有没有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殷子戎心里小小有些激动,没想到下水一事还能招来这么一份福利。三公主对他关心有加,他也不是一个不懂得利用情势的傻子。于是殷子戎立即双手扶上三公主的香肩,温声道:“让公主担心了,我没事。”
殷子戎还想再说两句话,就见本来站在他身后的殷子候低低地哼了一声,大步向前走了进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殷子戎本能地感觉到他哥周身的气焰不详,估计还是刚才的事情。看到他哥背后的衣服湿了一大片,这才想起来殷子候为他挡了那波浪的一拍。
殷子候脸色不善地进了营帐,帐里只有四个人。越棠真君站在一旁看着洞庭龙君给凡天神君包扎手臂。还有一个殷子候不认识的人,身穿铠甲。
洞庭龙君拍拍手,站起身对越棠真君道:“真君你看我包得怎么样?”洞庭龙君这包个扎还得要请功一番。
越棠真君随意点点头道:“唔,包得不错。”
对于越棠真君没有丝毫愧疚之意的表现,凡天神君也只能无语。
越棠真君看见殷子候进了门来,眼睛一亮,凑上前去道:“小候候,许久不见,有没有想念本真君啊?”越棠真君手持扇子,作势要挑起殷子候的下巴。
殷子候又岂能让他这么容易得逞,再加上他现在十分的不高兴,对越棠真君也不假以辞色。二话不说,走一边去了。随后跟进来的殷子戎看了看一个人躲一边的殷子候也无可奈何。三公主不想看见洞庭龙君,遂没有跟着他一起进来。
“小戎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殷子戎惭愧道:“这个……碰到我哥,所以还没来得及下去。”
越棠真君啧啧道:“子戎子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为了个人私情而置大水于不顾呢?看见你哥就不去啦?还好外面的水已经恢复正常了,要不然你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喽。”
“我就是不让他下去又怎么样?!”殷子候出声道。“其他爱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关我们什么事?!”
越棠真君与殷子候互瞪了起来,殷子戎赶紧打圆场道:“既然玉帝派两位仙君下来帮忙,治水这事耽误不得,我们还是赶紧商量商量吧。”殷子戎问他哥道:“哥,你怎么过来了?”
殷子候本不打算理他,此时只是不甘不愿地道:“我奉菩萨旨意过来协助治水。”
“那正好,大家一起过来商量吧。”殷子戎把人聚拢在了案前。“这洪水怎么忽然就变红了?”
凡天神君道:“此乃是洞庭水域,此事该问洞庭兄。”
越棠真君道:“这水下可是有什么神物?”
“哼,神物?我看要也是邪物。”殷子候与越棠真君抬杠道。
越棠真君不高兴道:“殷子候你吃什么火药了?”
“哼。”殷子候不语,他知道他这是殃及池鱼。
“咳咳,”洞庭龙君轻咳,道:“这水下倒还真是有一样东西。”
这话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殷子戎急忙问道:“什么东西?”
洞庭龙君矜持着卖关子,转向越棠真君道:“真君想听吗?真君若是想听洞庭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越棠真君对于洞庭龙君的殷勤很是受用,微笑道:“这个嘛……”越棠真君看了一眼殷子候,很是得意。
殷子候眼神示意,爱说不说,谁稀罕。
越棠真君笑得颇为玩味,哦?当真?
哼。殷子候撇过头去。
殷子戎看不下去了,小声道:“狗腿,见过狗腿的没见过这么狗腿的。”
外面虽然水声不断,但帐内安静。殷子戎的这句话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洞庭龙君脸色泛红,十有八九是因为气的。想骂人顾虑着他在越棠真君面前丰神如玉的形象。
殷子候忍俊不禁,来这里之后是首面色缓和了下来。
而殷子戎见这么小小一句话就能讨他哥欢心,也不在乎这一下同时得罪了洞庭龙君和越棠真君。
“洞庭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凡天神君开口道。
洞庭龙君缓和了一下脸色,看在凡天神君的面子上这才娓娓道来:“众位可知道这天与地从何而来?”
凡天神君道:“盘古开天辟地。”
“正是。此下面乃是我洞庭水府,其中有一地方乃是我洞庭龙族世代相传的禁地。传说此禁地在盘古开天辟地时便已经在了。”
“盘古开天辟地,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而我洞庭水域于天下江河交汇之。所以有传言……”洞庭龙君得意道,“所以有传言这下面乃是盘古心房所化。”
“你的意思是说……这下面乃是盘古的心脏?”凡天神君揣测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禁地禁地,当然是不能随便进入的了。而且想进去也没有门道啊。”洞庭龙君道,“没有哪个神仙能找得到入口。就连身为洞庭龙族的我也不知道。”
“下水看看便是了。”殷子戎提议道,招来了他哥不满的一瞥。
众人商定明日一早在下水去瞧瞧,今日时候不早了,先暂且歇下。殷子戎命郈天准备明日将营帐迁往更高的地方,又命人给那三人准备了住宿的帐篷。
殷子戎掀开自己的帐篷,扫了一眼,他哥果然已经在里面了。看见他进来,殷子候全当没瞧见。顾自收拾着,打算上床睡觉。
殷子戎摸摸鼻子,快速地收拾了一番脱了外衣吹了蜡烛也往床上挤,“哥,你进去一点嘛。你一个人霸这么老大一个地方,你看我这边都快要掉下去了。”
殷子候不闻、不动。
殷子戎见他哥不吃这一套,咂舌。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撒娇道:“哥~,你别不理我啊。你生我气要打要骂都行,就是别不理我啊。在这里我就你这么一个人了,你要不理我我在这还有什么意思。”
殷子戎这话说的委屈,又说到殷子候心坎里去了。殷子候叹了口气,终于软下来。
“你……”殷子候叹气,“咱们要是真死了,可就真的回不去了。你怎么不知轻重呢。让你救人你就这么积极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啊。”
殷子戎傻笑道:“嘿嘿,我这不是为了表现一番嘛。此事情的成败可是关乎到我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呢。”
殷子候想起那个南海三公主,气不打一来,诘问道:“你说,你跟那个三公主什么关系?!你真的看上她了?!”
“嘿嘿,”殷子戎不好意思道:“三公主很漂亮不是。我喜欢她不是很正常的。”
“……”
“哥,你怎么不说话?”
“……”
“哥?”
殷子候心情复杂,他不就是没看住他几天吗,居然这么快就被人把墙角给撬走了!他现在后悔得恨不能把那什么三公主给扒皮拆骨。
“我不许!不许!你听见没有。”殷子候气势汹汹道。
殷子戎见他哥语气不善,惊讶道:“哥,你该不会也看上三公主了吧?”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摇头道:“不对啊,你不是喜欢男的吗。”
殷子候气得死命地敲他的头,可真到头了,也只剩一点点力道了。殷子候叹气:“我当然不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不许?”
“我……”殷子候哑口无言,现在也还不是时候,情急之中道:“我们并不属于这里,终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你在这边成家立业了,到时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殷子戎觉得殷子候说得十分的有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多呢。可是……南海龙王都已经明示暗示过了要纳他做女婿了,现在收手会不会太可惜了……
“可是……”殷子戎犹豫舍不得道:“哥,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殷子戎感觉他哥忽然转过身来,一把将他压在身下。殷子戎还来不及开口就感觉到颈侧一阵柔软和湿润,重重的鼻息同时近距离地喷在他的脖子上。浑身一麻一痛,殷子戎大叫一声:“啊——!”
第四十五章 水劫(三) 引颈交缠
殷子戎感觉他哥忽然转过身来,一把将他压在身下。殷子戎还来不及开口就感觉到颈侧一阵柔软和湿润,重重的鼻息同时近距离地喷在他的脖子上。浑身一麻一痛,冲口而出一声:“啊——!”
殷子候狠狠地咬住殷子戎的脖子,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咬死这个负心薄幸的!殷子候正在气头上,把一切都怪罪在了殷子戎的身上,可怜殷子戎这负心薄幸的名头从今天起就此坐实了。往后被三界众仙所一直说道。
此时的殷子戎平白套上这个称号还是无辜的。
殷子戎痛得要死又不敢动,他哥可是动真格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殷子候的牙齿陷在他的皮肤里的每一个印子。还有殷子候恶心兮兮的口水啊!
“哥……!”殷子戎哀求道,“你当你是吸血鬼啊。”
殷子戎一动,还有点痒痒的,吓得他不敢乱动分毫。“哥,你咬了很久了,气也该消了吧该放开我了吧?再咬下去就咬死了,你就没有弟弟了。”
殷子候心道,要死你算了。依旧不松口。
“喂,殷子候,你再不松口我咬你了啊。”殷子戎威胁道。
殷子候才不怕他威胁,不松口就是不松口!
殷子候腰着他的脖子,殷子候自己的脖子也暴露在他的眼前唇边。殷子戎咬咬牙,也一口咬了上去,这叫礼尚往来!
殷子戎只能想到这一个词,殷子候却想到另外一个词——引颈相交。
殷子候浑身一阵轻颤,眼中弥漫上了欲望的水色。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舔一下嘴下的脖子。
殷子戎脸色忽然涨得通红阵阵发热,脖子是他的敏感地带……
“哥~你……”殷子戎刚开口就紧紧地咬住嘴唇,他的声音绵软,平时也只当是撒娇了,
此情此景听来却一不小心变了味道。
这一个瞬间千百个年头从殷子候的脑中闪过,是干脆此刻动手把这个人先拆吃入腹了,还是现在就将心意告诉他,又或者再等等……?
殷子候放开殷子戎的脖子,帐篷里面漆黑漆黑的,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们之间离得极尽,他能感觉得到殷子戎喷在他脸上的呼吸。
殷子候踌躇、犹豫、思考。
殷子戎可不会等他仔细地想好怎么解决自己,所以他一把掀开了覆在他身上的殷子候,道:“你发的什么疯!”
殷子候的所有想法都被这一吼给吼没了,气馁道:“对,我是发疯,我就是发疯了才会喜……!”
“什么?”殷子戎好奇道。
殷子候颓丧地道:“什么都没有!睡觉!”
把被子往他头上一蒙,殷子戎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来:“你要谋杀亲弟啊?!”
殷子候侧身躺下,殷子戎终于从被子当中解救了出来。今晚整个事件殷子戎觉得又是他哥在耍他了。气得不行,狠狠地一拐子打上了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殷子候吃痛,轻抽一口气。
殷子候猛地反转身来,殷子戎以为他哥又要扑过来咬他,吓的赶紧做好防备。等了半天睁开眼来却只发现殷子候死死地狠狠地瞪着他,眼中泛着幽幽的狼光。
“我、我可没有用多少力气啊,哥你、你该不会这么不禁打吧。”
“哼!”殷子候趴回去睡觉,不想理这个笨蛋。
“哥?”殷子戎捅捅殷子候的背,不相信他这么简单地就放过自己了。
殷子候咬牙切齿:“你再乱捅我就把你的手给砍下来!”
殷子戎撇撇嘴,终于安分地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不对来了,那触感……殷子候的背很硬,像是有一块硬块。
殷子戎一把又从被窝里面跳了起来:“你、你背上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给我看看!”
殷子戎开始扒他哥的衣服,想要看看他背上是不是正如自己所想。
殷子候死命护住自己的衣服,哭笑不得。
“殷子候!你别以为你是我哥就什么都要听你的。”
殷子候终于松手。
殷子戎点燃油灯,将殷子候的衣服揭开,果然整个背上都淤青了。殷子戎伸手去摸,硬硬的,可见淤得有多么厉害。也可以想象会有多么疼了。
这是那时候殷子候为他挡了那一下洪水之击时留下的伤。
“你怎么不早说啊?!”殷子戎气呼呼道。
“……”殷子候毫不在意道:“说了也没用。再说,你忘了我修习的守护之力,这点小伤到了明天早上就全好了。”
“痛死你活该。”殷子戎骂了一句下床取过跌打损伤的药膏,让受伤的那个趴在床上,然后轻轻地将药膏抹在他的背上。
殷子戎手下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十分的舒服。殷子候享受地渐渐眯起了眼睛,最后昏昏欲睡了过去。
殷子戎抹好药膏一看,他哥已经睡着了。嘴角尚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殷子戎熄了灯火,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也睡了过去。
……
殷子候醒来的时候殷子戎还没有醒,殷子戎和他面对面地躺着,手脚相触。两人间的距离很近,殷子候的心里溢满了一股温柔。他将两个人的距离再拉近了一点,直到鼻尖抵着鼻尖,只差一点点就可以亲吻上他的嘴唇。
殷子候静静地吸一口,满鼻子都是殷子戎的味道,让他不自禁地欢喜了起来。他喜欢这么近地能闻到子戎的味道。殷子候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殷子戎的味道,也没有这么喜欢过任何人的味道。
可现在的他,痴迷于这种味道,不能自拔。
看来他也已经身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殷子候感叹地收紧了手臂。想要他放手,是不可能了!
殷子候微眯双眸,想起了他的那个情敌。这可是个很有竞争力的女人,重点就是女人那两个字。
殷子候在心中冷哼一声,心念百转间已经思虑了好几种方法。殷子候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谁要是成了绊脚石,他会毫不留情地把它踢开!正在殷子候胡乱寻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怀里的人手动了动。
睡梦中的殷子戎觉得鼻子痒了,伸手想抓好像手又动不了。无奈之下只好本能地拱了拱。可这不拱还好,一拱却觉得更痒了。主要是他鼻子拱的地方并不是想象当中的粗糙的枕头,而是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你说这可不是越拱越痒嘛!
眼看殷子戎就要醒过来了,殷子候坏笑,闭上眼睛装作沉沉熟睡中。
殷子戎迷迷糊糊一睁眼,顿时觉浑身僵硬。他这是被殷子候抱了一晚上,压的。但下一秒就真的连呼吸都僵硬了……
这这这、眼前的这张放大型的脸是谁的啊?!殷子戎吓得往后一倒,奈何后被被人箍住,也就头离开了这么几寸的距离。不过这几寸的距离也够他看清了,这张放大在眼前的脸原来是他哥啊!
殷子戎安抚下受了惊吓的心脏,轻手轻脚试图从他哥的怀里挣出来。可殷子候抱得巧妙,殷子戎整了半天也没多大的效果。终于,殷子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道:“殷子候!你再给我装睡!”
殷子候只好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我装睡?”
“哼,我搞了这么半天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也没有!”殷子戎得意道:“想耍我,没门!”
殷子候单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仍放在子戎的腰上,笑得诡异:“不错不错,果然聪明不少。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殷子候说着拉近子戎的腰身,轻轻磨蹭了几下。
殷子戎的心肝吓得一颤,一边急忙往后缩一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还好床够大,等退到了安全距离殷子戎才红着一张脸骂道:“你这个到乱发情的禽兽!我是你弟弟,有你这么耍人的吗?!”
殷子候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这要是换了别人想看还没有机会呢,你是我弟,我们又同是男人,你怕什么。”
殷子候顺道抛了个媚眼,殷子戎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殷子戎继续结巴道:“男的才危险!对,别人就不用怕。你?那可说不定。谁知道你有一天会不会禽兽到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啊。”
“哦?”殷子候挑了半边眉,淫笑道:“那我们就来试试吧。”
“试……试什么试?!”
被子退到腰间,殷子戎这才发现他哥上半身是裸着的!好像因为昨晚给他上药的关系。
殷子候嘴角一弯,泛着几分邪气。殷子戎心中警铃大作顿觉不妙。
殷子候撑着头,又曲起一只脚,空闲的那只手缓缓地探进被中。殷子候斜睨了殷子戎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微微急促起来,脸上显露出了情欲。殷子候喘息着,声音愉悦而享受。他丝毫没有要小声忍着的打算。
殷子戎耳边听着他哥自慰的声音,眼前瞧着他哥自慰时沉迷的表情。浑身僵硬在那里。
他上最多也就是在门外隐隐约约地听见声音而已,这回加上十分具有冲击力的画面,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了一起来,一声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被子退到腰间,虽然看不清被子底下的动作,但是更方便了人想象。
半露不露,最是要命!
要命的性感!
殷子戎觉得呼吸干涩,眼看殷子候□将近,殷子戎觉得再不能看下去,转身想跑。然而却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殷子候快要高潮了竟然还能分出神来拉住他,殷子戎看着那只刚才还在被子里的手,此刻却握着自己的手腕。脸上烧成了一片。手腕顿时变得敏感了起来,好像能感觉到一丝丝黏腻。
殷子候用满是情欲的声音道:“你那里也硬了,你要走到哪里去。”
第四十六章 水劫(四) 床上之盟
殷子候用满是□的声音道:“你那里也硬了,你要走到哪里去。”
……
有一阵整个营帐中只余喘息的声音,殷子候迫切想要只要殷子戎的感受,问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
殷子戎以手遮额,不看殷子候,良久才面无表情道:“哥,我不是同性恋。”
殷子候心往下一沉,冷了语气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就算……就算和你做了这种事,我也不是同性恋。”殷子戎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明白了,”殷子候翻过身去,语冷若寒霜道:“你走吧。”
良久感觉不到身后有任何动静,殷子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只见殷子戎已经坐起来了,托着头好像在思什么事情。
殷子戎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刚好对上了他哥转过来的头,靠上前去急道:“哥,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呀!”
“哦?那你又是什么意思?”殷子候回过头去,冷淡道。
殷子戎急忙解释道:“哥,我没有要瞧不起你的意思啊!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是同性恋就疏远你啊。”
殷子戎实属后知后觉,他先前说那番话没有想过他哥会因此而生气。所以他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了。这才慌慌张张来道歉,试图取得他哥的原谅。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个……就算我……那啥……”殷子戎低下头,声若细蚊,“我也不是同性恋。”
又绕回了这句话,殷子戎急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不是,我就是这个意思!不、也不是……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了没?”
说完,殷子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的脸色。见殷子候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有些气馁。
“哦,”殷子候淡淡地应了一声,忽然一个起身凑到了殷子戎面前。原本面若寒霜的脸上挂上了一个带点狡诈的微笑。
“你、你、你干什么?!难道你想杀人灭口?!”
“你的意思是……就算你觉得很享受,你也不是同性恋?”殷子候得意了,世界上还有什么
比心爱的人喜欢和自己干那档子事更让人得意的吗?
殷子戎涨红了一张脸,十分的不自在:“你……”
“子戎。”殷子候继续凑近殷子戎,温柔呼唤人抬起头来。
“你是不是很享受,刚才?”
“你、你知道还问!”殷子戎着恼。
“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殷子候近距离地研究殷子戎的耳朵到底能够有多么红。
“行了行了,我承认你技术高超行了吧!这么得意做什么。”殷子戎眼睛四乱看。
殷子候抿抿嘴,正经下来道:“子戎,你不在乎刚才的事吗?”
“我……我没这么做过,但是……但是我听说也有不是同性恋的男生也相互□的。我也不是这么死板的人好不好,更何况有你这个同性恋堂哥。”殷子戎表明了立场之后又道:“更何况,你是我哥,有什么关系。”
殷子候叹气,果然,想要他开窍这么一点小刺激是不够的……殷子候又开始寻思着要不要先直接XX再说?殷子候在脑海里已经将此计划反复实行了好几遍了,最后叹了口气,唉,还是想点现实一点的好吧。
殷子候眸光暗动,打着算盘。
“哥,快穿衣服,我们今天要下水去看看的。凡天神君他们怕是要等急了。”殷子戎见他哥开始神思,遂催促道。
“等等。”殷子候拉住殷子戎,眼中透着精光:“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我们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未免倒是害人害己……我们最好不要和这里的人谈恋爱。你说怎样?”殷子候这个理由确实冠冕堂皇。
殷子戎犹豫道:“可是……这不是说管就能管得住的啊。我现在也不可能立马就变得不喜欢三公主了啊。”提到三公主,殷子戎一脸倾慕。
殷子候靠近,暧昧地凑近殷子戎耳边道:“子戎,你觉得我的技术怎么样?”
殷子戎脸又红,心中懊恼,他怎么变得跟个纯情少年似的。比脸皮厚他还能输不成?!遂虎着脸道:“你技术很好行了吧。”
殷子候加了笑意,“既然你我都很享受,那以后你我就互相解决吧。男人喜欢上女人都是欲望在作祟,你没有多余的欲望了,也就不会有喜欢这种感觉了。”殷子候一口笃定道。
殷子戎显然不赞同:“才不是!我没有想过和三公主……!难道你以前找男朋友都是为了上床吗?!”
“没错!”殷子候一句话把殷子戎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难怪不得你换人换的这么勤快……”殷子戎小声嘀咕道。
殷子候靠近,暧昧地凑近殷子戎耳边道:“怎么?还是说我的技术不好,满足不了你?”殷子候作稀奇状:“天哪,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饥渴的一个人啊。”
“滚你的!”殷子戎恼羞成怒。
殷子候收拾好自身,临出帐篷前对殷子戎说道:“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
“我们什么时候……喂!你等等!”
殷子候哪里会给他反驳的机会,朝议事帐篷轻快地走去。
越棠真君等人早已等在了那里,见殷子候进来,越棠真君忍不住道:“本真君曾经随命格星君学看过命格,看你满面红光,可要本真君替你瞧瞧?可是免费的唷。”
殷子候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见识。等稍后殷子戎出现了,五个人才商议下水事宜。
“水下还是洞庭龙君熟悉地形,还请龙君带路了。”殷子候道。
洞庭龙君思量了一会儿道:“带路是可以,不过我洞庭龙族有规矩,不得踏进禁地。所以我只能带你们到禁地外面。”
众人同意,反正禁地之内洞庭龙君也不知道详细情况。
凡天神君道:“我们不能全部下去,上面得留一个人守着。依本君看,越棠真君就在上面坐镇好了。”
越棠真君不满了,道:“凭什么本真君下去不得?!凡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水下一切未知,本君是担心真君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生是好。”凡天神君言辞恳切,他想说的其实是越棠真君修炼不勤。怕打击了越棠真君的自信心,这才委婉道来。
可惜凡天神君的一番真意,越棠真君并没有十分准确的领会到。
越棠真君想,天上地下果然没人能敌得过本真君的魅力!这凡天神君虽然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现在却不也在向本真君示意了么!?
越棠真君缓和了脸色,泛起了一个微笑道:“神君你这是担心我?”
凡天神君寻思着这越棠真君是会错了意,但仍是点了点头。
越棠真君笑得心满意足:“那好,本君就在上面坐镇好了。神君可要自个儿小心了。”
“咳咳,”洞庭龙君打断越棠真君和凡天神君的两相对视。他就知道,他的这个邻友果然是他最大的障碍!要不然怎么他和越棠真君走哪他就跟到哪啊!
于是剩下的四人念起避水诀下水去了。殷子戎刚开始只觉两只耳朵被蒙住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到得后来,蓦然一身轻,避水决所铸就的避水罩消失不见。殷子戎抬头,发现前面应该就是洞庭龙宫了。
这洞庭湖水下风景与南海不同,洞庭少了南海的那份大气,但南海也输了洞庭一份青碧温婉。更何况南海虽大,但地不毛之地,洞庭湖虽小但三江交汇,可比南海富庶多了。这点从洞庭龙宫就可看出来了。当初南海龙王嫁女儿选女婿看重的也是洞庭湖的富比东海。
洞庭龙君道:“此已是龙宫地界,无需避水罩。”
洞庭龙君领头,并未往龙宫中去,而是一拐往洞庭湖而去。离水面越来越,光照不下来,四周看起来阴沉阴沉的。凡天神君反手一挥,四人的面前就浮起了一团光,足够照亮前路了。
“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们并不熟悉水下光线。”洞庭龙君说得十分诚恳,但殷子戎怎么听着这么的怪异。殷子候瞧出这洞庭龙君多半掺着点故意,可他为难凡天神君也就算了,又何苦牵累他们两兄弟呢。
又前行了片刻钟的时间洞庭龙君这才停下来对他们道:“好了,这里乃是洞庭湖底下了,这沟壑下面就是了,罗睺兄可要小心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走近那条巨大的海沟,纵使有光也看不清下面到底有多。看来只能亲自下去一探究竟了。
洞庭龙君离去,三人缓缓朝海沟降下。随着越来越低,峭壁就越来越窄,直到三人无法并肩,只好凡天神君在前另两人在后。到了最底,只剩一个洞穴般大小的口子了。里面竟隐隐有光亮传来,三人心下大奇,小心入内。
第四十七章 水劫(五) 死生契阔
三人沿着石壁入内,走了许久依旧不见头。但见石壁泛着淡淡的青光,看来他们在洞外看见的微光便是这石壁发出来的了。害三人以为这洞内住了人或是妖怪呢。
三人来到终于走到一岔道前。一左一右,皆望不到。
“怎么办?我们是分开走还是?”殷子戎问道。
凡天神君道:“还是分开走吧,这路也不知哪条是生哪条是死,分开走的话总有一方能是对的。”
殷子候想了想道:“仙君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若分开走实力便大大地削减了。不若一起走,便是碰到危险,也好有个相互照应。”
凡天神君想了想,同意了殷子候的意见。
三人选了左手边的那条道,愈走愈却依然不见尽头。中间又遇上了好几岔道,三人皆随便选一边走。四周的石壁皆是一模一样,纵然神仙也给转昏了头了。
“哥,你知道我们走到哪里了吗?”殷子戎走得有点气馁,他早就被这左一拐右一转给绕晕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殷子候没好气道。
二人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位神仙,凡天神君苦笑道:“你们看本君做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呜——!”忽然间地动山摇,洞穴有兽鸣之声传来。
三人站稳脚跟,“这是什么的声音?”
“不知道,顺着这声音走!”凡天神君当机立断,拉起两兄弟的手快速地循着声音而去。
凡天神君听声辨位的功夫着实厉害,石洞渐渐变大,不一会儿,殷子候和殷子戎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满身火焰的鸟兽。之所以称之为鸟兽,实在是因为这东西长得非鸟非禽。虽然长有禽类的羽毛,却又有兽类的四肢。着实怪异。那鸟兽正仰颈嘶鸣,不断地喷出火焰,烧得这水之下的洞穴地动山摇。
三人躲在一边,免得被那火焰伤及无辜。可这毕竟是在水下,那火将这一块儿的水烧得极烫,他们三人就算不被水淹死也会被热水给烫死。这么躲着不是办法。
那红色鸟兽的身后好像是一个圆形的洞穴,而它就站在洞穴的入口。想来是这洞的守卫。
“咱们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我去把那鸟给杀了。”殷子戎抬手祭出红霄,“你们趁机进入洞里面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殷子候拉住他,张口欲言却被殷子戎一把抢了先:“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正好让你瞧瞧我所学。”
殷子戎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红霄,红霄也为了配合它的主人得意地鸣颤。
“呜?”本来正在喷火玩的鸟兽听得动静,歪了歪脑袋往这边瞧来一眼就看见了贴着石壁站着的三人。顿时周身的火焰又窜高了几分。
“糟糕。”
“看来这禽兽还通人性,怕是不好对付。”
殷子戎提起红霄,直刺那鸟兽而去。那鸟兽也不笨,在殷子戎到来之前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双翅生出的风成了暗流,阻得殷子戎根本无法上前。鸟兽还是堵在洞口,凡天神君和殷子候也没有办法进到洞里面去。
“我去帮忙!”殷子候不等凡天神君说什么,挡住逆流好不容易才冲到了殷子戎的身边。
凡天神君叹了口气,这殷子戎的枪法倒是耍得有模有样,殷子候看得出来进步也不小,可这两人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凡天神君没办法,一挥手,一道仙力送了过去,暂时把那鸟兽刮起的暗流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那在空中抓狂的鸟兽碰到凡天神君的仙气时竟然停了下来,周身包裹着的火焰稍稍熄了些许。
“尔等若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上前来!”那鸟竟然还开口说话了,三人惊奇!
凡天神君也走了出来来到殷子候和殷子戎的边上站定,警惕地看着离他们十几步远的鸟兽。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鸟也不计较,开口时口里还喷着小火苗:“此乃盘古大神之地,吾乃此地的守护兽——甘燁。”
看来洞庭龙君所说不错,这里真的是盘古的心脏之。凡天神君开口道:“我们乃是天庭的神仙,此忽然发大水,淹了人间土地十之五六。玉帝命我等前来治水,你可知这大水从何而来?”
“呜……”那鸟兽低下头去不说话了,沉沉的一声叹息响起,一道烟光闪过,鸟兽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红衣红发,端的是烈焰彤彤的颜色。但他的周身却没有那跳动的气势,沉沉地好似站立了千年万年的石像。
三人差点以为越棠真君来了呢,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越棠真君头发的颜色可不止一个颜色。而且越棠真君是断不可能会如此孤寂忧郁的!看来这就是那鸟兽的人身了。
“天地有神以来吾就守在这里了,至今……”甘燁一双眼睛生得很大,里面却承载了满满的寂寞:“至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年头了。”甘燁抬起头,“尔等能到此地亦是缘分,吾亦不做计较。尔等速速离开吧。”
殷子戎等人当然不肯这么轻易离开,看这甘燁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大水和他定然脱不了干系。
“这大水和你有关系吧,既然寻到了这里我们便不会轻易离去。”殷子候道。
甘燁也不恼,沉沉的嗓音道:“这大水确实和此有关,与尔等说了也无妨。只是尔等若期望于从此着手,那是不可能的。尔等还是另想他法吧。”
其余三人听甘燁娓娓道来:“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此洞中之便是盘古大神的心脏。”
甘燁侧身,露出了身后的洞中模样。三人这才瞧见这洞其实不是很大,也就方圆十来丈左右。洞中高而四周低,中间斑驳耸出了一方半开的石莲模样。这便是盘古的心脏了,看来经过了这么千万年亿万年早已化成了石头。
“盘古大神的心本乃是天地灵脉,通九州达四海。可这人间地脉经过这许多亿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这灵脉被打断灵气统统倒流了回来……灵气无可去这才成了洪水猛兽。”
“那可有解决之法?”凡天神君问道。
甘燁沉默不语,殷子戎想了想道:“如果我们把这个盘古之心的灵脉给捣毁了呢?那灵气不就不会堵在这里了吗?”
甘燁的目光朝殷子戎射了过来,也说不上是责难,或许还可以说是带了些微的赞许意味。“的确只有这一种办法,可是尔等却不可能做到。”
“为何?”
甘燁嘴角掀起一抹苦笑,衣袖一挥:“尔等可看见这道墙了?这墙许进不许出。尔等若进了来便就要永生永世同吾作伴了。”
洞口随着甘燁的衣袖划过,现出了一堵若有似无的透明的墙壁,挡在了洞口,他们与甘燁之间。所以方才他才不让殷子戎接近。
殷子候三人听的心里一沉,原来甘燁在这里守护着盘古灵脉并非自愿,而是被困在这里的。就算刚开始是自愿的,当千万年亿万年能说话的人只有自己时,又有谁能不寂寞?!就算不甘于这寂寞又如何,他亦无能为力……
殷子戎看看身旁的两人,道:“这下如何是好?另想他法?”
殷子候想了想,把目光落在了在洞内的甘燁身上。
甘燁碰上了殷子候的别有意的目光,知道他的想法,抢先道:“尔不必把主意打到吾身上。吾若是能够打破盘古大神的心莲,吾又怎么还会困在此。吾的法力全部被压制了,平常时候吾都尽量现原身。”
一直不说话的凡天神君忽然开口道:“我去。”
“……”
殷子候虽然对凡天神君印象不错,但事关到生死问题,他不能出这个头。他的手拉着殷子戎的手腕,用上了几分力道,他也不能让他出这个头。
洞内的甘燁沉寂无波的眸光闪了闪,道:“尔……可想清楚了?”
“总得有人要去,你们身上还肩负着拯救整个天界的重任。这洪水迫在眉睫,不退不行。”凡天神君轻松道:“大不了,我便在这洞中给你作伴便是了。你一个人寂寞了这么久,以后多了一个人,想来也不至于太寂寞吧。”
凡天神君轻松一笑,容眸流盼神姿清发,那流光在甘燁的眼底点燃了一簇火焰。甘燁沉寂了千万年的眼眸亮了起来,红衣红发无风自动流淌开来。
凡天神君一步步朝洞口接近。“神君……”殷子候忍不住出声。
凡天神君停下脚步,犹豫道:“殷子候,你……替我给个人带句话吧。”
“越棠真君?”
凡天看着殷子候了然的眼神,不由得微微摇头:“是越棠真君,但并非你想的那样。”
“哦?那神君要我带什么话?”
“就说……凡天输与他的赌注怕是不能兑现了。”
“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
凡天神君转身继续朝洞中走去,甘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到那面壁之前,最后一步时甘燁抬手:“走到这里尔还有后悔的机会。”
凡天神君一笑:“难道你不想以后多个人作伴吗?”
凡天神君毅然决然地穿过了那面墙,当最后一抹白衣的衣角全部进到这边时,甘燁眯着眼睛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凡天的眼里:“你叫什么名字?”
“罗睺,玉帝赐仙位——神君凡天。”
“罗睺……”甘燁展颜一笑,笑容灼灼如他的衣色,“好,我记住了。”
凡天神君走到那石莲的边上,掌中因蕴藉了所有的仙力而泛着隐隐的光华。凡天凝神,一掌拍下。
霎时间地动山摇,石莲受到重击承受不住渐渐裂了开了。四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石莲产生一丝丝一条条的裂缝,破碎,掉落。
从石莲的缝隙中隐隐泄出红光,当最后一块石头碎片掉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方红色玉莲。
红光流转,倾泻了这一洞的玉色。
凡天神君的那一掌看来并没有将盘古的心震碎,只是将最外面的那一层经过了千万年沉淀而成的石头震裂了开来。现下显现在他们面前的红色玉莲才是真正的盘古之心。
凡天神君再一抬手,想再击一掌,变故却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原本只是呈半开状态的玉莲,突然随着外溢的流光而盛开了。一瓣一瓣垂落,散成了一个圆。
盛开的血色玉莲渐渐脱离了原本生长的石台,渐渐升上半空。在那莲脱离石台的那一瞬间,整个岩壁和石洞开始碎裂坍塌。
“哥,怎么办?”殷子戎一手挥开了一块小的碎石,焦急道。
凡天神君和甘燁也没有预计到这里没有了盘古之心的镇压,竟然会塌毁。而且,现在盘古之心也还没有被毁掉。
莲倾出的流光愈来愈红,渐渐如血色一般。那些光像是有了生命,直直地往离得最近的凡天神君而去。
从那光接触到凡天的身体开始,他就动弹不得了。“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凡天神君朝殷子候和殷子戎大喊道。
这里乃是极极的水底,他们来时便了很多时间绕了很久才走到这里,要出去谈何容易!但即使没有希望,也还要拼一下不是?
殷子候拉起子戎的手,以他最快的速度朝外面奔去。他们根本就不记得来时之路,现在也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闯而已。
殷子戎抽空回头看,正好看见那血莲完全没入了凡天神君的身体之内。而从凡天神君身体中喷涌而出的万丈红光直直地冲破了顶上的石壁,整个石壁和岩洞以更快的速度坍塌起来。
殷子戎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有一个红色的身影扑向了凡天神君;殷子戎最后的意识便是他哥拉着他的手在这水底蜿蜒的洞穴中奔跑,没有尽头、没有方向……
然后眼前一黑,整个海沟的洞穴全部崩溃。
殷子戎只觉得身体一沉,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水面上,血色红光冲天而起;天地间,地动山摇,尽数笼罩在了这一片血色当中。
洪水在一瞬间全部退却。
天庭,众仙惶惶。
地府,万鬼骚动。
人间,八方妖怪们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纷纷往这边赶来。
很久很久红光才逐渐暗淡……
灵霄殿。
“我佛,神佛之劫终于开始了呢。”
“既来之则安之。灵山法会不日将至,到时还请天庭众仙前来参加。”
……
第四十八章 水劫(六) 与子成说
殷子戎觉得自己正在天上飞,躺在软乎乎的有如棉糖般的云朵中,悠哉游哉地在天空中荡啊荡,飘啊飘。
因为殷子戎的晕云体质,他从来就没有享受过神仙腾云驾雾的乐趣。这回不知道为何原因,反正他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好。所以,他趴在云上忍不住玩心大起,手脚并用摆出了蛙泳的姿势。
这么划拉着手脚,还真像是在水中游泳一般,好像真有水流从身侧流淌而过。殷子戎感觉自己非得越来越高,身体越来越轻。
“笨蛋,别乱动。”
玩得正高兴的殷子戎朦胧中听见这么一句话,那声音严肃得令殷子戎一下子收回了玩得高兴的手脚。
煞那间,殷子戎觉得失去手脚平衡的身体蓦然一沉。
低头一看,身下的云朵消失不见了。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水色。他的身体往水中直直的掉了下去。
殷子戎大叫着,手脚并用,在水中却怎么也浮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面离他越来越远。殷子戎从未有过的惊慌惶恐,他明明会游泳的啊!
“你这个笨蛋,你要再动就真的要死了。”殷子戎哭笑不得,哪有人昏迷都昏迷的如此多的动静的啊!
殷子戎朦朦胧胧转醒就感觉自己一边在云中漂浮,一边又四肢沉重好似被什么压住了,浑身十分的不得劲。
“子戎……子戎。”
此地昏暗无光,殷子戎双目聚焦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了在他脸上方的是他哥的脸。
殷子候的脸上有一痕痕的污迹,脸上神色说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哥……怎么了……?”殷子戎吞了口口水润润嗓子才能发声问道。
殷子候哭笑不得:“你还记得咱们现在在哪里吗?”
殷子戎听他哥这么说,转动脑袋打量着这个地方。但目之所及哪里看得清东西啊,只看见黑乎乎的一片。殷子戎还觉得自己的手脚完全没有办法动,一看才发现都被土堆压着呢,当然动不了!
等殷子戎适应了一下这黑乎乎的环境,这才发现他和他哥所的这个空间实在是很小很小的,小到只容得下两个人的上半身和两人上半身之间的那点距离。殷子候的双臂撑在他头的两侧,他顺着手臂看上去双眼默然睁大。
殷子候的背上赫然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殷子戎记起来了,他们这是在洞庭水下。最后的意识是这个地下洞穴塌了。看来他们现在就是被压在这下面了。
殷子戎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他哥要趴在他上头呢,现在看来要是没有他哥顶着那块石头,那石头怕是要把他给砸烂了。
“哥……你、你背上……”殷子戎的心里万般复杂,一时间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殷子候知道他的意思,澹定道:“不就是一块石头。”
殷子候看殷子戎半天不说话,只管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知道这小子估计又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只好道:“没事,你别担心。这么块石头还压不死我。要知道我承的本来就是守护之力,我的防御力可是很强的。这么块石头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殷子戎四肢动弹不得,只能愣愣地看着殷子候哽咽道:“哥……你撑了多久了?石头重不重,手酸不酸……?”
殷子候笑着安慰子戎道:“没事,再撑个个把时辰没有问题,不会让你被压死的。”
殷子戎道:“我也算是半个神仙,不一定会被压死的。哥,你松手歇歇吧。”
“我要是松手了,这石块土堆塌下来,咱们就算不被压死也会被闷死。”殷子候吸一口气,借此缓解一下背上的重力:“我还不想死在这里呢。我们可是还要回家的,你不记得了?”
“回家?”这两个字从殷子候口中说来竟是十分的有力量,或许是因为他此刻身上背负了很大的重量,连带着他的声音也有力了起来。“对!我们还要回家的。”
殷子候十分地想敲一下这个笨蛋的头:“你真的忘了!这边就有那么好?你那么想留下来吗?”
殷子候问得十分的认真,他已经在思考,要是殷子戎真的想留下来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不管在哪个世界里他都不可能放开殷子戎的手!
殷子候在这黑暗中仔细地看着殷子戎的脸,他的眼睛早就习惯了这黑暗了。此刻他离这张脸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长,从小到大都十分熟悉的脸,怎么从来就没发现他这么能让自己心动呢。
他们这一世是兄弟,谁说这不是上天的一场缘分呢。或许他们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契机,让这场缘分进一步的加,让这一段感情萌芽。殷子候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兄弟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殷子戎是不是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了。
“没有,我没有不想回去!”殷子戎急忙否认,他还是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的,“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忘了而已。”
“我们要回家的!神仙日子虽好,可我还是想回家!”殷子戎一字一句道。
殷子候忍不住打趣道:“哦?你放得下你那个三公主?”
这话本来是拿来打趣殷子戎的,可说完却酸着了自己。图惹了自己不快,不由得从鼻孔轻哼了一声。
殷子戎十分感慨,然后才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说我们早晚是要离开的人,到时不是害人嘛。”
殷子候惊喜,他还以为殷子戎根本就没有把那个约定放在心上。
“哦?那我还说的另外一番话你还记得吗?”殷子候的老毛病犯了,忍不住继续打趣殷子戎。
“不记得了!”殷子戎回答得很快很干脆利落,这不明摆着他是记得的嘛。
“哦,那正好,我正想跟你说我现在反悔了,那个约定不想作数了。”殷子候故作十分侥幸的模样。
“为什么?”殷子戎疑惑不解,“你先前说不许我喜欢人,难道是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谁?!你喜欢谁?!”
殷子候没想殷子戎会往那方面想,现在一时又该不该承认。承认他喜欢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谁说这里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呢?他们被困在此,生死不明,此刻不说更待何时。
此念头一起,殷子候心动了。
越想便越是心动,几欲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我喜欢的人……”
殷子戎顺势一把揪住他哥的衣襟,激动道:“是凡天神君是不是!我就知道是他!你从来没有这么维护过一个人,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猫腻!”
殷子候无力,差一点没撑住让两个人砸成肉饼。
索性把这个笨蛋砸成肉饼算了!然后统统吃掉!吃干抹净!殷子候气得都胡思乱想了。
“你说你什么时候看上他的?好啊,你也不早跟我说,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啊!对了!你刚刚怎么不拦着凡天神君让他去送死呢?!哥,那你以后岂不是都见不着凡天神君了?而且此刻凡天神君也生死未卜。”殷子戎仍在喋喋不休,想着从此他哥就要像牛郎织女一样,相思相望不相亲了,很可怜地看着他哥。
“你给我打住!”殷子候忍无可忍了:“我喜欢的不是凡天神君!”
“啊?那你喜欢的是谁?”
殷子候饱含意地看了殷子戎一眼,语气充满温柔和宠溺地道:“我喜欢的人啊……他是个笨蛋!”
殷子戎先是一愣,然后惊叫道:“啊……!你……哥,你……你怎么能这样!”
第四十九章 与子成说(二)
殷子候饱含意地看了殷子戎一眼,语气充满温柔和宠溺地道:“我喜欢的人啊……他是个笨蛋!”
“啊……!你……哥,你……你怎么能这样!”殷子戎惊得高声道。
殷子候的心顿时直直地往下沉,一瞬间心痛百般。他从来没有为谁难过过,他本以为他的这一生都不可能为谁心痛为谁难过。
可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的,老天总是在最出其不意的地方给你安排好了。
所以,此刻的殷子候还不知道,此时的心痛只是个开始,如此的微不足道。
此后,百般种种,心痛不心痛,通通再不由他。
“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喜欢谁不行,你非得喜欢那只野山鸡吗?!”殷子戎大叫道。
殷子候受伤的心还没有反应过来:“啊?”
“你不是说笨蛋吗?我们认识的笨蛋不就只有那只色山鸡了吗!哥,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但如果是那只山鸡的话还是算了吧。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他?!哥,你脑子没问题吗?”
“谢谢,我脑子没问题,好得很。”殷子候忍不住额角抽筋,“所以我喜欢的不是越棠真君。”
“不喜欢你喜欢他干什么……啊?你不喜欢啊……还好还好。”殷子戎拍拍胸口压压惊,
“那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殷子戎猜得不耐烦了。
殷子候叹气,哭笑不得道:“……你这只猪。”
殷子戎看着他哥,等待着他哥把那个人说出来。一边心里还是忍不住把他们两个认识的所有人都过了一遍,猜测谁最有可能。难道是地府里的那几个?殷子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什么阎
王、黑无常长得都很不错,小白也非常的可爱……
想到小白,殷子戎的心情开始不爽,凭什么他哥得跟人分啊?!他哥只能是他一个人人的哥!
殷子戎随后又立即为自己的幼稚自我懊恼,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玩抢哥哥的游戏。想起从前也不见得自己有多黏着殷子候啊,好像自从来到这里才开始的吧。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他和殷子候两个人相熟的关系吧,不是说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就会变得非常依赖自己熟悉的人吗。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他哥说有喜欢的人了!“哥,你倒是说啊。”
殷子候动动唇,俯视着目光灼灼的殷子戎,犹豫着开口道:“子戎,我喜欢的是……”你啊。
可惜,那最后二字殷子候没来得及说出口。殷子候背上的石块一阵摇晃,土石纷纷砸下。
“这、这是怎么了?!”殷子戎也顾不上听了,不知所措地问道。眼看他们两人身的空间越来越小,殷子戎耳边听得一声轻微的喀擦声。
“哼……”殷子候闷哼一声,眉间现出痛苦神色。
殷子戎听出来了,那声音是殷子候骨头碎裂的声音。殷子戎心中一惊,欲拉过他哥的手来看,被殷子候出生阻止了:“别动!你要再动这最后一点怕是也撑不住了。”
殷子戎吓得不敢乱动,“你的手要不要紧?!你别撑了,赶快放手啊!”
“不撑我们都得死。”殷子候咬着牙,他的双臂本已经僵硬的没有任何感觉了,现在托骨头裂了的福,感觉又回来了。殷子候侧耳凝神细细地听了一下,道:“是上面有人在动土,看来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殷子候一回头,额头便撞上了肌肤的温度。是殷子戎的手……殷子候有些惊愕:“子戎……”
殷子戎抬手替他哥拭去额上痛出来的冷汗,心里发酸:“哥,我宁可我们都被压死也不想看着你的手被废了。”
这是殷子戎的心底话,真的不能再真。殷子候听得出来,不由得心里欢喜。能换得他一句共死,殷子候已经很开心了。
原来,人世间真有那么一种感情,直教人为之同生、为之共死。
殷子候从前不信,此时却再无怀疑,死心塌地。
“说什么傻话,”殷子候轻声呵斥道,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欢欣甜蜜:“你不爱惜你自己的性命,我还舍不得呢。”
“舍不得……你也知道舍不得吗?”心里的酸楚终于弥漫上了眼眶,殷子戎朝着他哥的脸嘶声喊道:“殷子候,你以为我就舍得你的手是不是?!殷子候……你这个、这个混蛋!”
殷子戎不等殷子候来得及说任何一个字,用力地拉过他的手掌不再让他撑着。
随着殷子候的手掌离开地面,没了支撑的大石块猛然一沉,“你这个笨蛋!”殷子候只来得及骂这么一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抱住殷子戎的头,将他抱在胸前困在自己的身下。
石块一块块砸在殷子候的背上、头上,殷子候咬着牙不发一声,最后脑勺捅痛了一下之后,殷子候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而被殷子候好好护在怀里的殷子戎,此刻早已泪流满面无声。他紧紧抱着殷子候,感受着他哥身体的温度。然后眼泪随着温度的慢慢降低而留得更加汹涌。
殷子戎平生第一产生了一种感觉——他恨!
恨得要咬碎牙齿!
他恨天恨地、恨这所谓的命运!
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他们注定要有这样的命运!
来到这里这么久,殷子戎第一厌恶起了这个神仙的世界!神仙又怎么样,人间还有一句话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没有他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但殷子戎更恨的——是他自己!
他哥被追杀、忍受寒热交替之苦,就是为了替他找回身体;殷子候为了攻守分配问题不理他生他的气;两人第一分开,日日夜夜的想念;他以为殷子候死了,悲愤之下直闯地府;在地府被戏弄和他哥的接吻;还有昨天晚上两人在床上定下的约定……
一一寻思而来,殷子戎的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一直都是他在拖他哥的后腿,这怎么能够让他不恨自己!
为什么他要这么没用,一直需要他哥的保护!殷子戎好恨!
“哥……”殷子戎在这水下万里的地下呜咽出声,“哥……呜呜呜……”
殷子候怀里的空气有限,殷子戎的呜咽声逐渐低弱,然后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从这一刻起,在殷子戎的心里,再没有人能比他哥更重要!
这是殷子戎对他自己发下的誓言。
就连他自己也是,他哥比他自己更重要。不管是三公主还是任何什么人,再也没有人能在他的心里占下,因为没有人比他哥更重要!
再没有人……!
第五十章 谁解心中情惧
“怎么还没有醒?上人,子戎他真的没有事吗?”
“死不了,就是一口气没上来憋住了而已。照理说现在也该醒了啊……”
话音刚落,两人就见床上本来躺着的人挺尸一般直直地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迷蒙的眼神才复见清明。
殷子戎喘了口气,这里的熟悉让他安下心来。他此刻正是在昆吾山他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师傅,三公主。”,殷子戎打招呼,顷刻间又激动了起来,一把抓住池曜上人的衣袖问道:“师傅,我哥呢!我哥在哪里!”
说着就要下床去,三公主赶紧拦住了:“子戎,殷公子没有事,你且安心。你自己也才刚刚醒过来,还是在床上休息要紧。”
“我已经没事了,我要去看我哥!”殷子戎执意要去,三公主也拦不住。
池曜上人也没有要拦的意思:“你哥就在隔壁。”
殷子戎跌跌撞撞推开了隔壁的厢房的门,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殷子候。殷子戎瞬间安下心来,但心里仍是不好过。
殷子候除了躺在那里之外,浑身上下倒是完好无损的样子。他现在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在那个被困住的石洞里,他哥的一言一行、舍命相互。
“为什么我哥还没有醒?”
“我怎么知道你哥什么时候会醒,他哪有你这小子这么好的运气。”池曜上人在他身后道:“我要去看看别的伤患了。”池曜上人出去了,一边还在嘀咕:“你们这是把我这里当什么了,一堆半死不活的。”
三公主看了看,见自己帮不上忙但还是张口道:“子戎……”
“公主,”殷子戎不等三公主说完打断她道:“有劳三公主了,想必三公主也累了,你还是去歇歇吧。”
三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离去。只是敖香的心里觉得醒过来的殷子戎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和对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其实殷子戎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在他心里他哥是最重要的。有人会觉得爱情和亲情可以分开,可以各自有最重要的人。两者并不冲突。
可是殷子戎不一样,不管亲情还是爱情,心只有一个,只有那么大。只能容得下一个最重要的人,没有什么不同类的并列之说。
现在他哥既然是最重要的,纵使是他喜欢的三公主也敌不过。虽然他觉得有些对不住三公主,但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先委屈她了。
殷子戎关上门,终于只剩下他和他哥两个人了。他慢慢地走回床边,慢慢地坐下,慢慢地拉起殷子候的手:“哥……”一开口已是哽咽,“你醒醒啊,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可怎么办……”
“吵死了……”殷子候紧皱着的眉头染着三分怒气费力地撑开了眼皮,声音十分的粗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殷子戎哪里顾得上殷子候生气,激动得一把抱住他哥:“哥!你终于醒了!”殷子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这么擦在了殷子候的被面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殷子候全身骨头没有一不痛的,但现在他最痛的还是头:“我好不容易被池曜上人折腾完了,才刚刚闭上眼睛就被你给吵醒了……”殷子候喘口气继续道,“你……你成天哭丧,就这么希望我真的死了啊?”
殷子戎一愣,尴尬道:“哥……你、你刚刚……”刚才池曜上人明明说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醒过来,还说他哥运气没他这么好,所以殷子戎还以为……
殷子候揉揉额头,十分受不了:“你这个笨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弟弟……”
“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啊。”殷子戎不服气嚷嚷道,片刻后想起他哥的伤不由得敛了心思,“殷子候你给我听着!”
“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肃的殷子戎,殷子候不由得好奇起来:“你要说什么?”
殷子戎吸一口气道:“你要是下再这么……乱来,我就、我就……!”殷子戎想不出来什么威胁的话,只能以凶狠的眼神瞪着殷子候。
殷子候明知故问道:“什么叫乱来啊?”
“别给我装傻!你就这么不顾你自己的生死吗?!”殷子戎恶声道,“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是追到地府去也要把你打一顿!”殷子戎扬起拳头,在看到殷子候的脸时又恨恨地放了下来。
殷子候轻叹一口气,道:“你以为我就能不顾你的生死吗。你忘了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吗?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义务,更是……我的权力。你管不着的权利。”
“你……!”殷子戎气得说不反驳的话,什么叫他的权力啊?!找死也是权利?!“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歪理!反正下你不许不要命的救我,听到没有!”
“没听到!这是我的权利,你管不着。要我看着你死,这不可能!”
“那你就要我看着你死吗?殷子候,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就是这么自私怎么了?!”
“你自私还有理了?!”
“我管你,反正不许你救我!”
“你管不着!”
“这吵吵吵什么呢?怎么就这么会儿功夫就吵起来了?”听到动静的池曜上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你说你们俩兄弟搞什么啊?这样也能吵起来。你们俩兄弟都是这么互相关心的吗?”
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被说得羞愧无话可说,各自寻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成这样了。两人互看了一眼,都不说话。
“好了好了,”池曜上人打圆场道:“小子,你哥受重伤你也不体谅一下。走,和我出去吧。”
殷子戎被拉到门口,这会儿又期期艾艾道:“哎,师傅,我不吵了还不行吗?你让我呆在这里吧。”
池曜上人狐疑地看着殷子戎,在殷子戎尽量真诚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真是的,也不让我省省心,隔壁还有伤患呢。”
殷子戎奇道:“难道是凡天神君?”
池曜上人摇头道:“不是,是个叫甘燁的。”
“甘燁?他活着出来了?那凡天神君呢?”
“凡天神君毫发无伤,此时被紧急召回天庭去了。”
躺床上的殷子候开口问道:“大水怎么样了?”
“地动山摇的那会儿,大水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就全退了。真是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奇妙莫名。我还要问你们呢,到底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刚问完池曜上人又道:“行了,你先休息,等上好了再说。隔壁的针灸还没扎完呢,人家可比你们两个严重多了。”
殷子戎送出去池曜上人,走回床边,低着头讷讷道:“哥……对不起。”
殷子候当然不需要他的道歉,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算了,我真的要睡了。你随便吧。”
殷子戎急忙抬头道:“我陪你一起睡吧。我也才刚醒过来,还没睡够呢。而且这床够大,我不会挤到你的。”生怕殷子候不答应赶他出去,殷子戎把所有的理由的想好了。
殷子戎双眼明亮,殷子候没法拒绝。当然,也不想拒绝!在殷子候的首肯之下,殷子戎以最快的速度跳上了殷子候的床。
渐渐有了睡意的殷子候忽然觉得衣角被一只手揪住了,看了看殷子戎,有点迷惑,但随即又会心一笑。
殷子戎是真的怕了,他现在于极度的不安心状态。就算是现在明知道殷子候已经没事了,安全了,他现在也仍然没有办法回想任何一点当时的情景!
黑暗无光的地下,他在他哥的身下呜咽。
那呜咽是殷子戎的无奈殷子戎的痛殷子戎的恨,是他的恐惧是他的不甘与无力!
那股从心理面渗出来的颤抖,殷子戎现在忘不了,恐怕以后也忘不掉!此刻便是稍稍地任由思绪往回飘一点,他便会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殷子候了解、感觉到了,他轻轻地拽开殷子戎的手,在殷子戎紧张地僵硬了身体之前把人拉向自己。让殷子戎在自己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道:“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我没有想过你的感觉……对不起。”
殷子戎双手用力搂紧了他哥的腰,哑声道:“你知道就好。”
殷子候手掌在殷子戎的背上轻轻地若有似无地拍打着,像是哄小孩一般。这份难得的安详与和平让两个人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但就在将睡未睡的那一刹那,殷子戎的一句话却让殷子候所有的睡意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殷子戎说:“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第五十一章 今日因,他日果
殷子戎说:“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殷子候此时浑身僵硬,睡意全无,竟是心脏莫名加速跳动。一时间脑子里千头万绪,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怕了。
换了个地方换了个时候,殷子候便胆怯了。
当时是抱着豁出去的想法,便想将一腔情事通通表白了。当时情景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吗?
可此时此刻,他们两人又安好了,就有殷子候需要顾及的东西了。
所以,并不能够说殷子候胆小。只是情境不由人而已。
此时此刻殷子候还能如此毫无顾忌的将人抱在怀里,一旦一腔情事说出了口,最坏的结果就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殷子候想要的东西一点也不多,真的一点也不多。
人在身旁。
能够毫无顾忌的拥人在怀而已。
他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但也只是此时而已。
“哥?”久久得不到回答的殷子戎微微抬起头,看见殷子候眼睛紧闭不由轻声抱怨道:“怎么这么快睡着了?”
殷子候不动声色,就当作自个儿已经睡着了。
殷子戎感觉到挨着的僵硬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知道他哥根本就没有睡着。但他不明白为何他哥要装睡,就为了要逃避他的这个问题?殷子戎很想把他揪起来问个清楚明白,却在看到殷子候一脸的风霜疲倦之后心柔软了下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殷子戎靠着他哥慢慢睡去,只是心中却忍不住涌上了一丝滋味,说不清道不明。说不清什么滋味。
等殷子候和殷子戎一觉睡得饱了,两人出得门来也分不清什么时候,遂去寻池曜上人。
殷子候全身骨头刚接上不久,但恢复能力却超级强悍,一觉之后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一眼望去,还是一副伤病的模样,所以殷子戎能扶着就扶着。殷子候当然乐得时不时就将全身力量都搁在殷子戎的身上,吃吃生豆腐。虽然殷子戎埋怨殷子候懒得要死,但却时常主动把殷子候往自己身上挂,减轻殷子候的负担。
天是亮的,两人去隔壁房间没有寻着池曜上人,但是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甘燁还有同在房间的越棠真君。殷子候和殷子戎很是好奇越棠真君竟然会在甘燁房间。
越棠真君见着两人,出了门来。甘燁的情况确实比殷子候差了很多,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殷子候道:“甘燁神君的情况怎么样?”
越棠真君叹一声道:“盘古之心离开原本的地方,顿时导致那个洞穴坍塌。甘燁拼着自身所有的法力将凡天送上了水面。所以凡天没有丝毫大碍,甘燁恐怕……很难撑得过去了。”
殷子候和殷子戎听说凡天神君和甘燁都从水下脱身出来了,本来安下的心又为甘燁感叹一番。
殷子戎道:“我听我师傅说凡天神君被紧急召回天庭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神君你怎么没有回天庭复命?”
越棠真君好看的脸顿时显出了不太好看的脸色,凉凉道:“这不是有人临走之前硬是托付给本真君么,本真君向来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殷子戎想笑,这醋味未免太大了一些。殷子戎想既然他哥和凡天越棠都没有关系,那看来这凡天神君和越棠真君倒是可以好好说上一说。
殷子戎转转眼珠子,道:“对了,还记得在下面的时候,凡天神君以为自己活着出不来了,脱我们给真君你带个话。”
“哦?”越棠真君看着好像勉勉强强才有些兴趣的模样,“凡天神君说什么了?”
殷子候不知道殷子戎打算卖的什么关子,既然凡天神君都已经没有事了,那话也就没有意思了。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吧。”殷子戎见他哥站得久了,怕殷子候累着遂如此说道。
殷子戎扶着殷子候回了房间,让殷子候坐到床上之后自己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随后跟进来的越棠真君不禁道:“你们兄弟俩的关系可真是好。”眼光和殷子候的对上了,殷子候以同样的眼光看回去。
殷子戎没有领会到两人的目中含意,只当是这只色山鸡又想打他哥主意了。连忙护住殷子候冲越棠真君道:“我警告你,你休想打我哥主意!我们现在可不像当初,能够再任由你捏边搓圆。”
越棠真君撇撇嘴,容眸流转间尽是不屑,高傲道:“本真君虽然喜欢美丽的物事,但本真君也是有原则地!既然东西已经有了主,本真君又怎么会再强求?”
殷子戎十分怀疑道:“是吗?那你的那些稀罕物事是从哪里来的?”
“这可是他们臣服于本真君的美貌,心甘情愿赠与本真君的。”越棠真君掳掳五彩的秀发极其自恋地说道,随后又不耐烦道:“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本真君说吗?本真君可是很忙的,没有多余时间在这里耽搁。”
“急什么,这就说。”殷子戎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当时事情想必凡天神君已经同你说过了,当时凡天神君以为自己再也出不来,要一辈子都陪干燁在那洞中过了。所以,他托我们给真君带个话。”
越棠真君面上云淡风轻,十分的不在意道:“也算凡天有心,知道他还欠着本真君的赌注没还。”
没想到竟然给越棠真君猜了个正着。殷子戎却道:“非也非也。凡天神君说的可不是什么赌注的事情。”
“哦?”越棠真君也疑惑好奇了起来,他还真想不出依凡天神君的性子还能有什么要和他说的。
殷子戎绘声绘色道:“凡天神君说,‘你们替我转告越棠真君一句话……就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凡天……’”
“凡天怎样?”越棠真君追问道。
“我当时也这么追问了,可凡天神君说,‘不用了,这一句便够了。越棠真君会明白的。’真君,你可明白了?”
殷子候责怪地看了一眼殷子戎,这小子编这么一段故事这不是成心添乱吗?!
殷子戎偷笑,他十分的看不惯越棠真君的行事,再加上他曾戏弄他们两兄弟。自是要见着机会就要报仇了。
许久以后的殷子戎,却因为此时的一个小谎言而后悔万分!他日日夜夜悔不当初,若是可以重来,他绝对绝对不会撒下这个谎!
可惜,世事哪里容得了你后悔半分。纵使是神仙,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而此时的越棠真君脸色却变化多端好不热闹。那张绝世的面容上先是得意,后又变作惊讶,在下一瞬间却又微微蹙起了眉头,脸色变换莫明竟不知是是喜是怒。最后竟化为一片呆愣,痴痴迷迷寻不得解脱。
最后待得醒过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殷子候与殷子戎已经不在了。越棠真君摇头,转身出屋。在路过支架上支着的铜镜时,随意的一眼扫过。
镜中人嘴角噙笑,笑得意气风发风流无限。眸光流盼间,周身好似也染上了他的头发的颜色一般,霎时间变得缤纷多彩了起来。
越棠真君好一会儿才发现镜中的人其实是他自己。于是越棠真君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来。可以说越棠真君自从从蛋里面破壳而出脸色就没这么凝重过。我们的越棠真君从没有感到如此惧怕过!
他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这件事,说不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越棠真君脚步不稳地步出了房间。
话说过了几天,殷子候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他们迎来了久不见的桃仙子。殷子戎见了很是欢喜,听说桃仙子要来一大早就等着了。想当初殷子戎出来这个世界第一个见的人便是桃仙子。人但凡都有这么点雏鸟情节,所以殷子戎一直就觉得桃仙子特别的可亲。要说是上辈子就认识的缘分也可以。
任谁都看得出来殷子戎的高兴,可是跟在殷子戎身边的三公主就不高兴了。殷子戎和他哥成天黏在一起也就算了,人家是兄弟她比不了。可对那什么桃仙子这么热情三公主就接受不了了。想她也是三界数一数二的美人,何曾受过如此怨气。
殷子戎一回头就对上了三公主哀怨的眼神,殷子戎的惭愧涌上心头,当然,不是为了桃仙子的事情。殷子戎摸摸鼻子,对三公主道:“三公主,你还是……先回南海去吧。龙王久不见你,该想你了。”
三公主一听,霎时眼眶就红了。殷子戎的愧疚之心更甚,却又接收到了在一旁的他哥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一个头霎时变作了两个大。
“三公主……你随我出来。”殷子戎一咬牙,索性今日豁出去了全说明白喽。
这几天殷子戎若有似无地和三公主保持距离,此时见殷子戎私下有话和她说,瞬间高兴了起来。
殷子戎低着头寻思了半天都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当初本就是他先招惹人家的,现在若是说的太过直接伤了人心就太过混帐了。
“子戎,你要同我说什么?”三公主欲语还羞。
殷子戎灵光一闪,唤出碧水兽道:“三公主,麻烦你把这个碧水兽转交给龙王,殷子戎受之有愧。”
这碧水兽是当初龙王示意殷子戎是他的未来准女婿的礼物,现下殷子戎将其退回,所表意思示再明显不过了。
三公主脸霎时苍白了起来,容失色道:“你、你……殷子戎你欺人太甚!”
说罢,也顾不得碧水兽,梨带雨地径自驾云而去了。
话说三公主刚刚飞出昆吾山的地界就撞上了前来寻找越棠真君的洞庭龙君。洪水全部退去,那地底的震动也将洞庭龙宫震毁。洞庭龙君只得留下来理理自家事务,这才没有一直紧跟在越棠真君身侧。
这洞庭龙君虽然休了妻,爱喜新厌旧,但好歹和三公主还有夫妻情份一场。眼见三公主哭得梨带雨也不能装作没瞧见,遂陪着三公主打算安慰几句。
且说殷子戎这边赶走了三公主心里也不好受,痴痴地望着三公主离去的方向,看样子有想要追上去。
“哟,伤了美人心?你可真舍得。”殷子候阴阳怪气地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殷子戎的悲愁情绪。
殷子戎刚想开口,却听得一声涕泪凝噎的声音唤道:“公子!”
是桃仙子来了。
殷子戎瞧去,桃仙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来跟着一个人,殷子戎看着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不是凡天神君的手下,唤作计蒙的么。
“仙子姐姐,你怎么来了?”殷子戎拉着桃仙子往里面走去。
“好久不见公子,桃甚是想念的紧咧。但桃碍于身份,一直没办法下凡来见公子,这回好不容易讨了这份差事才得空下凡来。”
“仙子来是玉帝有吩咐?”殷子候问道,要是让这两人继续纠缠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经事呢。
“是,也不是。”桃仙子道:“桃来是有两件事,其一是,玉帝说神佛之劫终于开始转动了,两位公子的训练也差不多了,特命两位公子回天庭商量。这其二是,灵山大会不日将要召开,天庭众位有头有脸的仙家都会出席。玉帝的意思是让两位公子也同去。”
殷子戎长吁一口气,道:“终于开始了啊!我还以为要再等个百来年呢。”殷子戎又抓着殷子候高兴道:“哥,我们就快可以回家了!”
殷子候也松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啊……
殷子戎兴致激昂道:“那个坏蛋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打败他,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桃仙子忍俊不禁道:“公子说笑了,一切还只是起了个头而已。桃也说不清楚,公子见了玉帝就自然知晓了。”
殷子戎受了打击,有点蔫儿。
计蒙在一边等得有些焦急,拉拉桃仙子的衣袖。桃仙子领会,问殷子戎道:“公子,越棠真君可在此?”
殷子戎没精打采道:“在,你找那只山鸡做什么?”
计蒙一听,跪下来道:“还请公子帮忙,请越棠真君出来一见!”
这阵仗可大了,殷子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计蒙特来求越棠真君救救我家神君!”计蒙此话说得言辞恳切情急非常,看来真的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情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想让本真君救谁?”说曹操曹操就到,越棠真君迈着步子,施施然从内屋走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 人间香火
原来玉帝一召了凡天神君回天庭便把人给扣住了,凡天神君当然不服,问玉帝要理由。玉帝倒也不含糊,将理由一一说明。却又是因了那盘古之心!
原来盘古之心含有极强大的力量,亦正亦邪,天地间少有能与之抗衡者。那时候撒遍三界的光芒只是预示了天地之劫的开始,玉帝与佛祖合力,从望仙台上一窥凡天神君的将来。竟然看见了凡天神君堕成了魔,统领着十天八荒的妖魔与天庭众仙相抗衡。其屠杀仙佛无数,甚至领着妖魔们打上了天庭!
看来凡天神君得盘古之心的力量,这边是神佛之劫的开始与关键了。所以玉帝扣住凡天神君的理由十分的充分,且不日甚至要死凡天神君以期能够将神佛之劫扼杀在摇篮里。凡天神君平日里平易近人与众多神仙交情都不错,可此却没有神仙站出来求情。
宁因失小,莫失了大。天庭众仙纵使觉得凡天神君无辜,也断不能因小失大了。所以凡天神君的随侍计蒙得知情况,立即来到昆吾山寻求帮助。
计蒙双膝跪地,跪在众人身前恳求道:“越棠真君,求求您救救我们家仙君吧!真君您身份非比寻常,三界之内若还有人能救我们仙君,就只有您了!但求您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保我们仙君不死啊!”
计蒙又对殷子候与殷子戎道:“也恳请二位公子替我们仙君在玉帝面前说说好话!二位公子乃是为了避劫而来,公子的话玉帝必然会听。二位公子是良善之人,还请二位公子帮忙!”
越棠真君站在堂上抿唇不语,殷子候与殷子戎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帮这个忙。若是凡天神君就是那个劫,那他们的使命就是杀死凡天,现在若替他求了情,将来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向来越棠真君也是顾虑到这一层,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
“哥,咱们帮还是不帮啊?”殷子戎偷偷问殷子候。
“再看看。”
计蒙见三人不说话,再恳求道:“且不说将来之事难以定断,就看眼前,我们仙君哪里有与妖怪有勾结,哪里有害天庭之心!玉帝岂能以将来之事就定我们仙君的罪!要是冤枉了无辜,又如何还我们仙君命来?!计蒙就算求两位公子就算看在当初我们仙君指点了一程的份上,好歹替我们仙君说两句话,成不成计蒙都不再有怨言!”
殷子候犹豫了,当初他确实受了凡天神君的恩惠。殷子候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
桃仙子道:“桃请公子帮帮凡天神君吧。”
一直沉默的越棠真君此时终于开口道:“玉帝决定什么时候斩杀你们神君?”
计蒙大喜过望,忙道:“因为不日将要召开灵山法会,为了避免杀生,玉帝决定灵山法会之后再行决断。多谢真君!多谢真君出手相助!”计蒙不住地磕头。
殷子候与殷子戎见越棠真君都答应了,也就同意了。众人打算上天庭去,但越棠真君曾答应过要照顾好甘燁,此时只好托付给池曜上人等他们回来再说了。
殷子戎虽然和池曜上人学武的时间没多久,与其说是学武不如说是学舞了。但好歹殷子戎这一身枪法确实多亏了那舞才生出了招式,怎么说师徒情分是埋没不了的。此殷子戎一走,便算是出师了。所以虽然殷子戎刚开始是十分不喜欢他这个师傅的,此时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你这好吃懒做的小子要走便快走,磨磨叽叽个啥!省得浪费我的米饭。”池曜上人剔着牙不耐烦道。
这离别愁绪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殷子戎抽搐,觉得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殷子候还没有过地藏王菩萨出的考题,所以在回天庭之前还要去一趟地府完成那个考题。
地藏王菩萨曾说,只要殷子候成功地渡化了江浮,他也就算是出师了。
江浮执念很,否则也不至于堕入十八层地狱。所以要将其渡化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说不定根本就办不到!至少殷子候觉得他做不到。但是他已经有了办法,让菩萨认可他出师。
“我和你一块儿去。”殷子戎听到殷子候要回一趟地府立即开口道。
他哥到现在也没有说出那个他喜欢的人是谁,既然他哥否认是凡天神君和越棠真君,那么殷子戎想来想去有可疑的只能是地府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了。殷子戎的想法很简单,想着只要跟在他哥身边,到时细心仔细地观察,他哥待那人肯定与别人不同到时必定会露出马脚!
“不用了,我不多时便会和你们回合。你们几人先上去吧。”
殷子戎狐疑道:“真的不用?”殷子戎觉得,他哥这是试图隐瞒真相!
可惜,在殷子戎眼里十分聪明的殷子候此时并没有聪明地猜测到殷子戎的想法,只是道:“真的不用。我和你们还能同上一段路。”
五人驾起云头离开。殷子戎本来是想架着碧水兽的,但想到这是要还人家的东西便没有拿出来,央着殷子候驾云带他。所以殷子候与殷子戎便同踩一片云彩,但殷子候说他这功夫不到家,驾不了太大朵的云彩不够殷子戎趴着的。所以殷子戎只能站在云上,晕晕乎乎地靠在殷子候的身上。
众人行云半晌,殷子候忽然说要去看看洪水淹没的地方。毕竟他们治水一场,特别是殷子戎,十分的想看看洪水退后的景象。于是众人便掉转云头往殷子戎曾经治水的地方而去。
云行到了地方,殷子候与殷子戎站在云头上观望,看到洪水退后的地方百姓都纷纷在重建家园。殷子戎忽然发现有几个地方有香烟袅袅,好像是寺庙一类的地方。不由奇道:“奇怪了,他们现在盖房子都来不及,怎么还有闲功夫盖寺庙啊?”
“大概是为了寻求神仙庇佑吧。”殷子候猜测道。
“子候公子猜错了。”桃仙子笑道。
越棠真君本来没甚兴趣,此时也垂眼看了看,这一看便惊奇道:“哟,本真君还以为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呢。原来是……”说罢又啧啧叹道:“没眼光,真真是没眼光!怎么不晓得供奉本真君这样美丽的神仙!”
殷子戎忽视了越棠真君的自恋,追问道:“供奉的是谁?”
越棠真君显然不满意供奉的神仙不是他,此时不高兴作答。桃仙子道:“公子不如猜猜。”
既然桃仙子能让他们猜,那肯定便是他们认识的神仙。殷子戎猜测道:“凡天神君?”
“公子猜的不对。”
越棠真君道:“凡天乃是同本真君一道去的,若是这些人只供奉凡天不供奉本真君,那本君可饶不过他们。”
计蒙也看出来了,抿唇笑道:“百姓供奉的自然是对治水有功之人。”
殷子戎再猜道:“南海龙王?治水可都是南海的水军。”
众人摇头。
殷子戎把四海的龙王都猜了个遍,甚至连三公主都猜上了,通通也还是没有猜对。
“仙子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吧。”
桃仙子道:“说出来便没甚意思了,公子不如自己下去瞧瞧。”
殷子候和殷子戎只得降下云头,随便寻了一香火旺盛之降下。当然,是没有让那些凡人看见有神仙从天上降下来。要不然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动静来。
殷子候与殷子戎携手进了庙,庙的名字也奇特,竟然叫双星庙。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善男信女中走了进去,殷子戎一抬首便瞧见香案上供奉了两尊像。
两尊塑像并列而立,相互携着手。殷子戎看看他与殷子候此时正携着的手,觉得还真是有趣。
站在他边上的殷子候也“咦”了一声。
左边的那尊雕像的手中握着一杆兵器,瞧样子像是枪的模样。殷子戎最后把目光放到了两尊塑像的脸上。
“咦?!!!”殷子戎咦的声音可比他哥大多了,他颤抖着声音道:“哥……你觉得不觉得这个塑像……”
殷子候微笑道:“不用觉得了,我看分明就是。”
“可是、可是……为什么是我们啊?!”殷子戎十分的惊讶。
“你要是不信,可以唤出你的红霄看看,看看上面的纹路是不是都是一般的。”
殷子戎不用唤出红霄,光他们俩的脸就可以比对了。那雕塑和他们两人的相似度已经达到了九层!
“不用怀疑了,正是二位公子!”随后走进来的桃仙子由衷喜悦道。
“没想到你二人竟然也吃上了这万家香火。”越棠真君撇撇嘴道。
“吃?我哪里有吃到啊?”殷子戎十分不解道。
“当然不是给你当饭吃,你们还不是神仙,无法享受香火。只不过这些人的供奉会承到你们二人的住。应该是双子宫吧。”
殷子候道:“子戎也就算了,我来得比真君还晚,怎么连我的像也有?”
桃仙子道:“这是玉帝的意思。子戎公子治水时那些凡人都见过都晓得,凡天感子戎公子大恩,遂在水退后建了庙供奉子戎公子。玉帝知晓此事之后便派人在人间传说子戎公子的哥哥的事,说子候公子在子戎公子背后相助。因此凡人们便连子候公子也供上了。”
殷子戎此时胸间弥漫开了一股喜悦与自豪,他治水时完全没有想过会得到百姓的供奉。让他忽然觉得所做之事一时之间竟多了很多的意义。
殷子戎想起治水时那些百姓的当面感谢,那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却觉得为了这些人做什么都愿意!
殷子候没有他这么大的感慨,他只要殷子戎高兴就好。
殷子戎脸上挂着被殷子候称之为傻笑的笑容,又搭上了他哥的云彩转回正道上去。半道上殷子候终于与他们分道而行,殷子戎的傻笑也终于止住了。
殷子戎换到了桃仙子的云彩上,目送着他哥远去。
第五十三章 胸有小爱
殷子候回到地府,最先碰上的是小白和小黑。
小白见到殷子候自然是高兴的扑上来了,然后向殷子候抱怨:“子候哥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可忙死我们了。不止小黑小白,就连陛下都在没有功夫偷闲了。还好这两天总算闲了一点,子候哥,我们出去玩吧!”
想来是前段时间发大水,死伤无数,地府确实有的忙一阵子。可殷子候此刻却没有多余的功夫,他得尽快解决自己的问题。所以殷子候安抚了小白之后便朝地藏王菩萨之去。
地藏王菩萨依然是十年如一日的悲苦模样,见殷子候到来,道:“你匆匆而来,必是有了答案了。”
殷子候施一礼,道:“是,殷子候已经有了答案。”
地藏王菩萨点头,静待殷子候将答案慢慢道来。
“菩萨当日给殷子候出了一道题,说只要殷子候能渡化江浮便算是有成了。殷子候不才,自认没有能力渡化他。”殷子候顿了顿继续道:“佛祖曾说,心中要有大爱、大仁、大慈、大德,方能护得住万物众生,才能将守护之力发挥至最大。殷子候既然承了守护之力,使命便是要保护子戎。”
菩萨道:“可你这一人之爱只是小爱,无法将守护之力发挥至最大。没有大爱又何来的小爱,又谈何将人护周全了?”
殷子候吸一口气,不卑不亢道:“殷子候不懂得什么大爱小爱,殷子候也不是拥有大慈大悲之心之人,所以殷子候自认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护得了万物众生。”
“但殷子候只知道一件事,没有这些一点点地小爱又何来大爱可言?殷子候的心很小,没有那么多的大爱去护佑世人,我只想以我这仅有的点点爱,护住我想护住的人!”殷子候的声音平静,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殷子候要辜负菩萨期望了,殷子候永远也成不了大爱,只能竭尽所能将所有的小爱都给他一个人了。”
这就是殷子候最近才悟出的道理,他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哪管它什么凡人疾苦,他想护的只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就那么一个。
殷子候看向地藏王菩萨,菩萨竟然破天荒的面上浮过了一丝笑意。地藏王边点头边道:“阿弥陀佛,你可以离去了。”
殷子候松了一口气,他先前并没有多少把握菩萨会认同他的这番说辞。殷子候规规矩矩地朝地藏王菩萨施了一礼,谢过菩萨之后怀着愉快的心情退了出来。
最后菩萨道:“真正的爱何在乎大小,你有这份心便定能够达成所愿。”
殷子候离开地藏王菩萨之后就去了江浮那里,好歹相过一段日子,离开的时候也当道个别。江浮的日子依然没有多大改变,见殷子候来到别也没有太大的感伤。
最后殷子候道:“你有何心愿未了?若可以我定当替你办到。”
江浮轻笑摇头,“我唯一的心愿便是想再见他一面,你如何替我办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有空回来瞧瞧便是了。”
殷子候想想确实如此,遂只得作罢。两人只是简单的道了个别,殷子候便离开十八层地狱,接下来要去向阎王告辞。
只是殷子候不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见到江浮。
阎王殿。
阎王陛下手上端了杯茶,喝上一口便满足地叹一口气。不容易啊,这么悠闲的日子来之不易啊!
恰巧崔判官、小黑小白等人也都在,殷子候也就一起到了别。小白当然是哭得眼泪汪汪,十分不舍。殷子候再三许诺一定会回来看他们,这才转为轻声哽咽。
殷子候在众人的相送之下离开了冥府往天上而去。回头瞧了瞧永远都是暗淡无光的地方,殷子候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也只是一丝而已,他本不是个长情或多情的人。
殷子候到双子宫时正巧刚过了晚饭,听桃仙子说殷子戎已经吃过了晚饭此时正在宫后头的泉水里洗浴。殷子候拒绝了桃仙子要端上来的晚饭,直接去了后面,打算和子戎共洗一番。
殷子候怀着愉快的心情走到池水边,却立马黑了脸。池子里除了殷子戎,还有一个五彩缤纷的越棠真君。
殷子候走近,忍不住道:“哟,真君您也不怕湿了您一身光鲜晶亮的羽毛。”
越棠真君轻哼了一声,拿得不到糖的小孩的眼神瞧殷子候,不与他一般见识。
殷子戎见他哥来了,忙招呼道:“哥,你吃过饭了没有?一起下来洗吧。”
殷子候走到池边,看着越棠真君坐在池子的另一头才不甘不愿地脱了衣服坐到殷子戎的边上。
“怎么样?地府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地藏王菩萨同意你出师了吗?”殷子戎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了过来。自从水下事件之后,殷子戎好像有越来越黏人越来越啰嗦的倾向。
“要是没出师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在这吗?”殷子候目不斜视,笔直地把目光落到了对面的越棠真君身上。免得一不小心它自己就往边上的水里面跑。虽然这个水面上雾气腾腾,但朦朦胧胧的更是要命!
殷子戎当然央求着他哥给他说说,殷子候当然不能跟他说了。于是殷子候转换话题道:“凡天神君的事玉帝到底打算怎么办?”
越棠真君道:“计蒙去打听过了,玉帝打算在灵山佛法大会之后将凡天押上诛仙台斩。”
“真君你可有办法救凡天神君?”
“本真君是什么人,本真君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越棠真君十分自大地道。“明日本真君便去面见玉帝。天上地下谁敢不卖本真君面子?!”
“我说,这事毕竟不同凡响,真君你确定有把握?”殷子戎显然十分的信不过他。
越棠真君轻蔑地“哼”了一声。
“对了,灵山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仙子姐姐说三天之后便是了。”
殷子戎十分困惑地瞧着他哥,为什么他哥自从进来之后就瞧都不瞧他一眼呢?怎么殷子候老盯着对面的那只山鸡看?连和他说话也是朝着越棠真君的。
难道殷子候又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气了?不对啊,殷子戎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啊。
于是殷子戎也学他哥一样盯着对面的越棠真君看,倒要瞧瞧这山鸡有什么吸引力。
就算越棠真君再自恋再泰然自若,也被这狼一般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了。赶紧借口洗好了,先一步离去回房了。
越棠真君一走,殷子戎就凑到殷子候眼前道:“哥,你该不会想撬人家凡天神君墙角吧?你这是乘人之危啊,可要不得要不得!”
殷子候剜了他一眼:“乱说什么呢。什么凡天神君墙角。”
殷子戎得意道:“嘿,我可是看出来了,这越棠真君肯定对凡天神君有意思!至于凡天神君那边吗……我还没空细看。”
殷子候默然无语,心中暗道:“你瞧别人倒是厉害,怎么就瞧不出我对你也有意思呢。”
沉默了一会儿,殷子戎忽然收起了嬉笑,认真道:“哥,我知道你一直故意不肯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
殷子候听殷子戎旧事又重提,心情又紧张了起来。顺便暗道自己不争气,他殷子候向来凡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何时这么提心吊胆过。
殷子戎继续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殷子戎这话里莫明带上了一分赌气的意味。“不过你跟我说过,我们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去的。现在的感情只会是多余和累赘,到时就害人害己了。所以,不管怎么样,哥,你不能自己说话不算数。你可不能让我不和三公主在一起,然后自己又和某个人搞一块儿去了!”
“行不行?”最后,殷子戎小心翼翼地瞧着他哥,生怕他哥反悔。
殷子戎的想法主要是这样的,他哥为他做了这么多,现在他的心里面最在乎的就是殷子候。殷子戎凡事讲求一个平等,既然他把他哥放心里最重要的地方,要是他哥不是的话,那他岂不是很吃亏?!
这样可不行,所以殷子戎现在在要求对等。
殷子戎没跟他说过,所以殷子候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殷子戎心里的地位。但殷子戎此话中表明了很多立场,所以殷子候虽然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这是自然。”
“太好了!”殷子戎得到殷子候的保证,高兴地一把从水池里面站了起来,顺便把殷子候也给拉了起来:“好了好了,别泡了,泡皮都皱了!哥,我们回房睡觉吧。”
“哥,你在干吗?”忽然背过身去的殷子候急急忙忙就把浴巾往身上裹,殷子戎见了不免有些奇怪他哥竟然也会小小的惊慌失措。
“没什么,你也快点穿起来,着凉了就不好了。”殷子候仍然背着身说道。
殷子戎恍然大悟,促狭道:“哥,你什么时候也会害羞了?遮什么遮有什么好遮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声音愈渐低了下去,殷子戎自己闹了个大脸红。想起了某些不是很纯洁的事。
殷子候额角抽搐,猛然间转身将殷子戎扑倒,恶狠狠道:“胆子大了,连我也敢戏弄了。嗯?”殷子候又岂是任人取笑不作反抗之人?
殷子戎脸红得更厉害了,因为他感觉到腿间顶着的他哥的某些物事。“原来你……”
殷子候小小的教训了一下人就打算抽身而退,要不然擦枪走火苦的可是他自己。可身下的人忽然一只抓住了他的手臂,一只手慢慢地往殷子候身下伸去。
殷子候呼吸猛地一沉,紧抿的嘴唇吐出了几个字:“你干什么?”
殷子戎小声道:“……咱们不是约好了吗?还是说……” 殷子戎不甘心于弱势,反击道:“哥你要为某人守身如玉?”
殷子候笑了,忍不住半真半假道:“子戎,我忽然想亲你,怎么办?”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却是殷子候的心里话。
“不行!”殷子戎断然拒绝道,“太恶心了。”殷子戎想想便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殷子候虽然还是笑着,但心却低落下去。不过随着殷子戎手上的动作,殷子候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想其它的东西了。
……
第二天一早,殷子候殷子戎与越棠真君就去觐见玉帝。计蒙与桃仙子留在家里。
这事不方便在灵霄殿上提出来说,三人是私下里去见玉帝的。可玉帝的随侍说玉帝并不在瑶池,并留话说:“若是越棠真君与避劫者来了让他们到望仙台去见朕。”
看来玉帝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的,于是三人又赶往望仙台。
望仙台在天界的边缘,殷子候与殷子戎去浮将星君那里挑选兵器时曾经路过那地方。望仙台,可窥神仙的仙命与将来。但要求窥视者法力很高,并且比被窥视者法力还要来的高才行。
望仙台虽然称之为台,其实是被被六根擎天大柱所围绕而出的方圆之地。此刻中间只站有玉帝一人。
“参见玉帝。”三人齐声道。
“嗯。”玉帝点头,对越棠真君道:“越棠啊,没想到竟然是你来求情。你与凡天的关系何时如此好了?”
越棠真君道:“陛下,越棠可不是来求情的,是来替母后谢过陛下前些日子派人送去的东西。可怜父王去的早,越棠无缘得见一面又连累母后孤苦。”
玉帝听了,叹了一口气。
玉帝之所以这么的偏袒越棠,主要也是因为怜悯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而且这孩子平常也没做什么坏事。能偏袒就偏袒了。
因为越棠真君的父王,也就是玉帝的亲弟弟,与玉帝两人在开天辟地之后就诞生于须弥山下。两人手足情,更何况后来诸神争夺玉帝之位,玉帝的弟弟替他征战,最后死于对方手下,这才有了玉帝的今天。所以玉帝怎么能不疼爱他这唯一的侄子呢?
殷子候与殷子戎站在一边任这叔侄俩感伤怀念一把,殷子戎赞赏地瞧了越棠真君两眼,看来这个越棠真君不笨嘛,还知道打迂回战术。
不过最后玉帝道:“你们的来意朕也知道,你们且先看过凡天的将来再下定论吧。”
玉帝金边的广袖一挥,六根擎天柱子立即散发出光华,纵横交织间织出了一幅景象,在众人面前徐徐铺展开来。
这应该就是凡天神君的将来了,也可以说是天庭的将来。
第五十四章 凡天神君之过往与将来
凡天神君曾因为其母与凡人相恋而受到牵连,玉帝罚其要生生世世都为情所困,不得善终。也幸亏凡天神君长进,在经历了九十九世情劫之后大彻大悟窥得道门,终而将为情所困之命断了开来。
故事便是从凡天神君的最后一世情劫开始的。
话说那一世凡天神君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比他家茅草屋隔壁的豆腐铺家的小女儿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凡天的父亲早死,由母亲一手拉扯大,光靠母亲替别人家洗洗衣服挣不了几个钱。更何况,凡天的母亲虽然穷,但志不穷。宁可挨饿一点,也要存下钱来给凡天送学堂去。所以凡天神君家经常挨饿的时候,就会有隔壁豆腐家的小女儿给他送豆腐来。
豆腐家小女儿的闺名唤作青娘。凡天神君从小就对那一碗豆腐怀着别样的滋味,在凡天神君眼里那哪是豆腐,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珍馐佳肴!于是这一碗白生生水嫩嫩的豆腐就伴随了凡天神君十几个年头。
且说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凡天神君在学堂里面用功努力成绩不俗。十三岁的时候参加乡试考上了秀才,十六岁参加会试中了解元。所以十九岁的时候便要上京考状元去了。
奈何他们家穷,没有盘缠哇。可小青娘的父亲瞅准了凡天神君定非池中之物,拉着凡天神君的母亲就定下了亲家。然后以青娘的嫁妆相赠,送凡天神君上京赶考。
这事自然是皆大欢喜了。凡天神君与青娘从小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早已是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私下里两人早已订了终身,只等着凡天神君上京赶考回来就像青娘的父亲提亲的。这一下自然是皆大欢喜了。于是凡天神君就带着未婚妻告别家中老母上京去了。
凡天神君与青娘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一路到了京城。凡天神君高中头名状元那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命格星君的本子上早已写好了的。当然,凡天神君和青娘是不知道的,两人自己是喜不自禁,满以为从此两人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凡天神君甚至在心里感激上苍,虽然他从小无父家中贫寒,但上天好歹还是带他不薄的。
当然,这是凡天神君的想法。命格星君的本子上是写得挺好的,可月老的本子就没这么好了。
按照老规矩,打马游街之后皇帝会在御园设宴招待这一届的高中者。并黄恩浩荡准许三位状元榜眼探携带家眷参加酒宴。
凡天神君高高兴兴地携着青娘这个状元夫人来到了皇宫里。变故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青娘家是卖豆腐的,所以青娘生得也如那豆腐般水水嫩嫩的。虽不娇艳,但清秀异常。再加上她相公最近高中状元,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由内而外的春光满面啊。就连皇帝都转不开眼了。
皇帝单独招状元上前说话,不知羡煞了多少参加琼林宴的进士。皇帝问起状元家中情况,得知了他家上有老母,还有一个有婚约的未婚妻。皇帝显然很满意。
后来,皇帝赐官,本来一个没啥背景家世的状元也就外封个七品的县令,可凡天神君却封了一个从四品的京官。本来凡天神君是很高兴的,但被皇帝叫进内室说了一番话后就满脸失魂落魄的回家去了。
状元府很大,皇帝新赐的。里面丫鬟仆人成群,却独独不见女主人。此时青娘还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请到了宫里面呢。
从此状元府里少了个状元夫人,宫里面多了个青妃娘娘。
这人当然不是凡天神君送出去的,当时皇帝跟他说的时候青娘已经在宫里了。皇帝只是意思性地通知他一声。凡天神君纵使大闹也是无济于事,只得黯然神伤地回了府。
从此一入宫门似海,从此青娘是路人!
从此凡天神君日日神伤夜夜哀叹,可他一个小小的没有背景的从四品官能干什么啊?家中还有老母尚待奉养。
可凡天神君哪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这段情忘却这段情!凡天神君用情之已是到了生死的地步了!有月老的红线在那里牵着,小拇指那么粗绕了一圈且又打了个死结!所以且不说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就算是一见钟情的,凡天神君肯定也会爱的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
凡天神君夜夜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后,终究不堪忍受心爱之人落入他人手里。日日夜夜都想要再见青娘一面,也不知青娘现在后宫怎么样了。
一个月后宫里举办小皇子的寿诞,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都会出席。凡天神君也终于在宴席上遥遥地看见了青娘的身影。
青娘盛装服,脸上是精致的妆容,这些却依然掩饰不住她的憔悴。想来青娘也是和凡天神君一般日夜受着煎熬。青娘红了双眼,却也还知道碍着皇帝不能做的太过。两人就这么遥相偶尔看上一眼,赛过了千言和万语。
最后终于瞅着一个机会,凡天神君和青娘私下里碰上了面。凡天神君见着了人再也忍无可忍,将青娘抱在怀里告诉她让她等一段时间,他一定会把她救出去的!
又过了几个月,皇帝携青妃去城外的护国寺进香。进香之后青妃莫名失踪,皇帝甚是震怒,命人四搜寻。当皇帝得知失踪的还有状元时一切便知晓了,加紧全国通缉凡天神君和青娘。
原本皇帝以为凡天神君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三五天便会抓回来了。哪知道皇帝派出的护卫无数,除了刚开始能知道凡天神君的行踪之外,后面凡天神君和青娘就好像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皇帝就算气得个半死也没有任何办法,打了负责追捕的人一顿也就算了。
凡天神君和青娘其实也算是运气极好极好,被官兵追捕得九死一生之时,竟然遇上了两个好人!那两个好人武功高强,帮助凡天神君和青娘躲到了一个无人。
凡天神君和青娘原以为历经了这么多的苦难从此就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了。哪想到青娘却因为这场奔波逃难生了重病,就此一病不起。
凡天神君哪里还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心中后悔又不甘。可日日夜夜守在青娘床前,也阻止不了青娘离去的脚步!
天人永隔,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带青娘逃出那个地方!
青娘死后,凡天神君恋妻成狂独自苟活于人世再也没什么意思。本想跟着一起去了算了,这也是命格星君给安排的这一世的结局。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凡天神君上吊自尽时路过了一个道士。这道士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将凡天神君救了下来。并且说看凡天神君有仙骨,传了他一套道家修炼的法门。
凡天神君哀莫大于心死,竟然就参悟了这套心法。这一世凡天神君参得道家精髓大彻大悟,死后终于得道成仙,破了玉帝给他定下的命数。
殷子候殷子戎等人眼前的画卷一换,整个天色好像都黑暗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黑的发暗,而是红得发黑发暗。
天地间都笼罩在这暗中色当中,没有任何生气。天地三界都弥漫着一股绝望,难道这就是神佛的终结吗……?
画面当中出现了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却好像浸透了血色。
白衣人影持剑而立,对面走来一个人。迈着脚步不急不缓,一身鲜艳的衣裳团了一层多彩的光。
那光原来却是那人头发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天上地下有此头发者唯有一人!
殷子候与殷子戎望向越棠真君,那把剑怎么看着都像是凡天神君的兵器——月上吴钩。越棠真君依旧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
画中的越棠真君缓缓而来,好似带着天地中唯一的光芒。白衣人影转过脸来,正是凡天神君!
只不过这个再非他们所认识的凡天神君,双眸邪气戾气煞气非常,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凡天神君胸前现出血色莲光,手中的“月上吴钩”一看便是凝聚了大量的仙力,直直地朝越棠真君而去。
越棠真君不敢托大,扬手拔下了一直插在发髻上的凤凰尾羽。满头的长发霎时间零落飘散开来,端的不愧天姿掩霭,容颜绝世。凤凰帝君的神力再加上越棠真君他自己的,全力抵挡凡天神君袭来的一击。
然,越棠真君终究敌不过凡天神君得到的盘古神力,腥风血雨袭来,当胸一剑穿心而过!
一口鲜血洒出,洒在本就鲜艳的衣裳上不甚明显。
越棠真君未吐露只字片语,抿着唇咬着牙将胸中之剑拔了出来,挺着最后一口气踉跄离开。
一脸邪气的凡天神君也没有去追。
殷子候与殷子戎看向越棠真君,脸上皆是复杂神色。反倒是越棠真君自己就像那画中的越棠一般无甚表情,竟有几分严肃与认真的感觉。殷子候与殷子戎认识他以来竟然是第一看他如此认真的脸。
沉默良久越棠真君这才笑道:“没想到……”
“没想到本真君果然是英俊不凡!哈哈哈!”越棠真君仰天大笑三声。
殷子候殷子戎十分后悔,他们怎么就忘了越棠真君的极度自恋!
望仙台上的景象又是一换,入了魔的凡天神君带领着四方八荒的妖怪冲入了天庭,占领了天庭各地,甚至连灵山也难逃其手。仙佛们被杀的杀抓的抓,人间妖怪横行,也是一派修罗景象!
……
“怎样,你们还是执意要救凡天神君?”玉帝开口道。
殷子候与殷子戎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决定。
越棠真君道:“陛下,为了天庭的将来,越棠有一个小小的主意。”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么短的时间越棠真君竟然已经想出解决的办法来了。
“哦?快快说来听听。”
越棠真君道:“凡天神君本来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当上神仙,全因了那最后一世看破尘世。假若当初凡天神君没有成仙,又何来今日与将来的种种。”
“你的意思是……”
看殷子候与殷子戎不明白的模样,越棠真君解释道:“只要透过这望仙台回到当时,让那个青娘不死,凡天神君也就没有机缘做这神仙了。”
殷子候与殷子戎双眸发亮,果然是个好主意!治标又治本。
且不管怎么说,越棠真君的这个法子都算是救了凡天神君的性命,纵使不是神仙,纵使要过无数世的情关,也好过没了性命来的强。
玉帝沉吟道:“此事容朕再想想。你们且先退下吧。”
越棠真君临去前又向玉帝请求道:“越棠想去探望一番凡天神君,恳请陛下允许。”
“嗯,允了。”
……
第五十五章 有种线叫作红线
殷子候殷子戎与越棠真君三人见过玉帝之后便回了双子宫。计蒙感激涕零地谢了越棠真君的求情之恩,随后计划同越棠真君一起去见他们家仙君,想看看凡天神君有什么吩咐。
殷子候与殷子戎想想还是不去了,这两人现在对凡天神君的感觉十分复杂。望仙台上的景象虽然刚开始对凡天神君实在是同情有加,但后半段殷子候与殷子戎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虽然对在望仙台上看到的景象还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状态,但也差不多就信了。毕竟神仙不都是能预知将来的嘛,可信度还是很高的。那此时他们若救了凡天神君,岂不是给自己以后找麻烦嘛。
自找麻烦这种事情殷子候是不会干的,就算凡天神君有恩于他们,一旦成为了绊脚石,殷子候也会毫不犹豫地踢开。所以他不去看凡天神君。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情分不是嘴上说说的,殷子戎算是小小的知道一点他哥此时的心理。他心里有些难过有些感叹有些惴惴不安。却不是因为凡天神君,而是为了……他自己。
此时越棠真君与计蒙看凡天神君去了,他们两人呆在双子宫无所事事便出来随便走走。二人一路无话,只随意地在天庭上走着。两人一路上看了不少地方,像什么九天银河啊。
殷子候着实挺喜欢九天银河这地方的,那里光线半明半暗,光影摇曳,气氛端的是好。银河中缓缓流动着的也不知是水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流光影影绰绰。在岸边探头望去竟然还能看得见人间景象。殷子候流连了好一阵才与殷子戎离开了。
殷子戎的心情可就没有这么好了,看他哥一个人在那个高兴赞叹的模样心情就更不好了。凭什么他在发愁殷子候却可以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殷子戎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终于拉拉他哥的衣袖,道:“哥……”
殷子候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唉……你终于肯开口说了。我瞧着你这一天都不对劲,你心里有事。”
“啊?你早看出来了?!”殷子戎不忿道:“还我还想这么久,你怎么不早问我?!”
殷子候十分无奈:“我这不是给你个人空间么。你要是不想说我还能逼你说不成?”
殷子戎沉默了一会儿道:“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殷子候平白心又是一跳,差点张嘴就把殷子戎方才那句你早看出来了给扔回去了。殷子戎继续道:“想必你是不想插手凡天神君这件事了。”
“你有意见?”殷子候心定了定问道。
“我没意见,帮不帮我全听你的。”殷子戎道:“可是假如……”
殷子戎迟迟没个假如的后半文,殷子候催促道:“假如什么?”
“……假如有一天,我也成了你的绊脚石,你也会像这样一脚把我踢开吗?”殷子戎忧心道。他知道自己忧心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心里却怎么也忍不住往那边想。
“哦?你是这么想我的?”殷子候挑眉,故意不答反问答。
“不是我这么想你,而是你就是这样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殷子戎以为殷子候打算狡辩,指责道。“兄弟算什么,挡路时我看你照样会一脚踢开。就像上,你没拿到攻击之力结果就立马不搭理我了!你这个人就是这么小心眼、斤斤计较、心狠手辣、负心薄幸……!”说到不对的地方殷子戎赶紧住了口。
“子戎,我怎么被你说得这么不堪啊……”殷子候作伤心状,最近他心情好。可殷子候殊不知,他这好心情也只能维持到明天了。
“不要给我试图打岔!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殷子候收拾起了玩笑的心思,拉近殷子戎,直直地望进他的眼中保证道:“你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挡路石。”
殷子戎本来想感动一把,此时恨不得掐住殷子候的脖子:“那万一要是有一天我就成了你的挡路石呢?”
“没这个可能。”殷子候笃定道。
殷子戎怀疑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殷子候笑而不答,径自朝前走去。
因为不管殷子戎有任何决定任何立场,殷子候永远都会站在他那一边。
义无反顾地。
殷子戎追在后头:“殷子候,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哎哟,你怎么又忽然停下来了。”
忽然停下脚步的殷子候指着一地方道:“你瞧那里是哪里?”
殷子戎顺着殷子候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有一方屋子,应该是某个神仙的居所。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的,但这间神仙的居所却被一团红彤彤的霞光所环绕,说不出的喜庆。
“管它是哪儿,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殷子戎拉着他哥就往那个红艳艳的地方走去。
二人在门外喊了几声,没有人出来。这二人也不怕人说他们擅闯仙宅,就这么在里面没有主人的情况下走了进去。这屋子有点像掌管兵器的浮将星君的地方,一进去就只有一间极大极大的屋子,也没有偏屋什么的。
不同的是,浮将星君的屋子里是一堆一堆的兵器,而这个光线明显比浮将星君屋子足的地方,殷子候与殷子戎目光所及之,尽是一团一团的线头。
这线头也如这被红霞包围的屋子一般是很喜庆的大红色。屋中立有一排排的木牌,延伸到屋子望不到尽头。那些红线便是在两块木牌间交织穿梭,来来去去。
“哥,你看,这上面有名字呢。”殷子戎早就窜进去,在小心不被那些红线缠绕住的情况下四打量。殷子戎窜到木板前细细研究了起来。
殷子候也走了过去,四下看了几眼道:“看来这里就是传说中月老的地方了。”
“那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红线?!”殷子戎惊喜,手上拽住了两根线比划道:“只要拿这个线这么一绑一打结,就是姻缘天定了?”
“看这屋子模样,应该是的。”殷子候没有任何想法地说道。
殷子戎则大喜过望:“哦?我找找看我的姻缘线在哪。”说罢也不顾殷子候的阻拦,顺着写有人名的木牌一路找了开来。
在把所有的木牌找了一遍之后,殷子戎发现并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发现他哥的。不由气馁道:“看来咱们还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根本就没有姻缘线嘛。”
“不可能呀……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老头子眼糊涂了?没错呀……可不就是这个名字嘛。唉……看来我果然老了……明儿个还是向玉帝请辞去吧。不行,我得再找个人看看,怎么能是这个名字呢?完全没有道理嘛……”
忽然外面有动静传来,殷子候与殷子戎吓了一跳。看来是这屋子的主人回来了。殷子戎想躲,可这里哪里有得躲啊!
“躲什么躲,我们又不是小偷。”殷子候镇定地拉着殷子戎就那么往那一站,站得极理所当然的样子。等着屋外的人走进来。
……
话说另外一边,越棠真君与计蒙一起去看天牢里面的凡天神君。守门侍卫许是得到了玉帝的命令,二话不说就让越棠真君进去了。
一个空空荡荡的地方,凡天神君被锁仙罩罩在了里面。这就是天庭的天牢,听说是上古凤凰帝君以自己的鲜血所立下的结界。后来历代的凤凰帝君也都在没有那个法力能破开这个结界,就算是玉帝来了也不一定能够出得来。
“神君!”计蒙匆匆上前,打量了一番看到凡天神君一切安好才放下心来。
凡天神君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子,仿佛这里并不是天牢。目光落在了随后走来的越棠真君身上,轻叹道:“计蒙,你不该找越棠真君帮忙的。”
计蒙道:“天庭众仙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主子说话,计蒙别无他法之好去求越棠真君。越棠真君身份不凡,定能将主子救出来的。”
“这件事情只大不小,不能牵扯别人进来了。”凡天神君又冲越棠真君抱拳道:“凡天多谢真君的好意,凡天心领了。还请真君不要再管此事了。”
“主子,要是真君都不帮忙,您真的就死定了!玉帝本来打算要在诛仙台上将您打得魂飞魄散啊!”
越棠真君摇着扇子道:“凡天神君的手下还真是忠心耿耿啊,可敬可叹啊。计蒙,你且先出去,本真君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家神君说说。”
等计蒙出去了,凡天神君问道:“真君无需多说,凡天这事还不值得真君如此冒险。纵然真君是玉帝的侄子,此事也是干涉不得的。”
“本真君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越棠真君道:“你还欠本真君赌债没还呢,怎能让你如此便宜就死了。”
凡天神君叹气,与越棠真君难得认真道:“真君一直以来与我诸多玩耍,我知道真君其实并非众人眼中的那种人,真君又何必借口赌债呢。”
越棠真君也难得严肃起来,收起了嬉笑的脸:“本真君是个什么人本真君自己都还不清楚呢。好,凡天,既然你说不纠结本真君就不提赌债。我只问你一句话,此时也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可还有话要对我说?”
此时越棠真君离凡天神君极近,两人之间只隔了薄薄的一层锁仙罩。但锁仙罩只要不碰着它,相当于不存在了。所以,凡天能够很清晰看清越棠真君的丝丝头发。
满眼满眼的鲜艳,晃了凡天的眼。
……
第五十六章 红线是不能乱扯的
“你们是谁?!”外面走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手上捧了一本书惊讶地看着殷子候与殷子戎。哪知还不等殷子戎急速转动脑筋解释为什么他们两人会擅入人家的宅邸,白胡子老头又喜道:“你们来得正好,快来帮老头子我看看这书上写的是什么字。”
白胡子老头热情地凑了过来,殷子戎顺着白胡子老头看那书。虽然古字他不认得不多,但白胡子老头手指头指着的那一行殷子戎还是认识的。
也就四个字——“越棠真君。”殷子戎给白胡子老头念了出来。
“哎哟哟!果然我还没有老眼昏!”白胡子老头手啪地一声拍在了脑门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怎会如此?!怎么会如此呢?!不应该啊!死定了……玉帝肯定会把我给杀了的!”
白胡子老头犹自不死心,又问殷子戎道:“真的没有看错?”
殷子戎瞪了一眼没好气道:“没有!”
白胡子老头瘫在了地上,双眼无神。
殷子候从白胡子老头手上拿起那本书,翻到封面——姻缘册。殷子候挑眉,随意地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册子上尽是一些人名,上下人名之间连着一条线。殷子候又翻到越棠真君那一页,越棠真君名字下方却是空白的。
殷子候好奇,问那白胡子老头道:“月老,为什么越棠真君的名字没有线和其他名字连着呢?”
本来已经进入痴傻状态的白胡子老头忽然一把跳了起来,惊喜道:“对对对,还没有配上对呢,还来得及、来得及!”
月老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身手一把抢回了姻缘册,喜滋滋地走到那一列列的木牌前,在空的木牌上写上名字,然后给两块木牌之间拉上一根红线。拉着拉着月老终于觉出不对劲来了,转过身来对正看他拉红线拉得起劲的两人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在下殷子戎。”
“在下殷子候,我们是两兄弟。误打误撞走了进来,还请月老见谅。”
月老斜睨了他们二人一眼,道:“兄弟?你当我月老眼睛是瞎的吗?说谎也不打听打听我月老的看家本事。”
“我们就是兄弟啊!”殷子戎道,“只不过不是亲兄弟,是堂兄弟而已。不过我们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啦。”
月老看殷子戎说的这么笃定,又见这两人面相上确有几分相像。于是半信半疑地暂且相信了殷子戎说的话。
“不过……敢问月老你如何看出我们不是亲兄弟?”殷子候问道,还从来没有人能一口说出他和殷子戎不是亲兄弟的。
月老十分自豪道:“这世人的姻缘关系全由月老我掌管,若是夫妇,则两人手指间会牵着一根红线。虽然我不晓得为什么姻缘册上没有你们的名字,但你当月老我瞧不见你们手上的……”
月老没能把话说完,因为被殷子候一把捂住嘴巴拖到一边了。殷子候怕月老这话讲完,该把殷子戎给吓跑了,还好捂的及时。
殷子候与月老沟通完毕,月老又走回去继续写他的木牌签他的红线。月老边干活边说话道:“月老我这姻缘册啊,只要缘分到了,你的名字就会自动出现在上面了。月老我只管将出现的名字拉上红线,可不得随意安排篡改。所以说,这就叫姻缘天定啊。”
月老终于拉扯到了最后一个名字,月老看着越棠真君的名字还是十分的犯愁。但他仍往姻缘木牌上刻上越棠真君的名字,然后挂上去。“就比如说这个越棠真君……”
殷子戎好奇道:“这神仙的姻缘也在这本本子上吗?”
月老不计较殷子戎的打断,道:“本来是不该在这本子上的,因为神仙基本上是不会动凡心的。所以老头子我才愁啊,看来这越棠真君的缘分已经开始了。唉……玉帝还不得把我便下凡去当个小土地啊!也幸好,和越棠真君命定的那个人的名字还没有出现,唉……能拖一时便拖一时吧。”
殷子候问道:“如果强行改变姻缘册上安排好的姻缘会怎样?”
月老道:“不知道,老头子我还没有试过。老头子只管签姻缘线,可不管拆线。也就当初玉帝命我替凡天神君设姻缘劫时,老头子我才出手干涉了一下。其余时候都是任其自由发展。”
月老这一提两兄弟就想起来了,凡天神君的情劫可不就是归月老安排的嘛。
“话说,这给凡天神君安排情劫可真不是容易的事啊。玉帝还规定不许重复了,为难的老头子我啊每天吃饭睡觉都在想,好不容易才想出了这么百来世。唉,要不是凡天神君最后堪破,老头子我肯定会想的脑袋都秃了。”月老讲到兴起之,一手就掏出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水晶球,得意道:“瞧,这就是凡天神君的一百世情劫,全在里面了。”
殷子戎打量着那个水晶球,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问月老道:“这个怎么看啊?”
“把这球往地上一摔,摔碎了就能看了。当然,看完后它自个人会还原的。”
果然是神仙的东西,不同凡响啊!
殷子戎求了月老好半天,缠得月老没办法了才答应将水晶球借给他看看。
活干完了,月老开始朝外走去。
殷子戎的目光留在了那块写有越棠真君名字的木牌上,若有所思,不由得觉得心里痒痒的手也痒痒的。殷子戎转转眼珠,对殷子候说让他去跟月老要两块木牌子,好留作个纪念。毕竟这可是姻缘牌啊。
殷子候心思一转,也转出了个主意。也就顺着殷子戎的意,追上月老去管月老要了两块木牌。然后又让月老在木牌上刻上他们两兄弟的名字,再拿一条红线各自串上个穗子。殷子候想着,虽然两块牌子没有连上红线,但好歹这做穗子的红线还是同一根呢。
而殷子戎……趁他哥和月老都不在的时候,动作迅速地抄起月老刚才干活的工具,在一块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刻下了几个字。然后挂在了越棠真君牌子的对面,随便扯过一根红线两厢随便那么缠了一下。
“子戎,你怎么还不出来?”殷子候在外面扬声叫道。
“就来。”殷子戎对这那两块牌子偷笑了一阵赶紧走出去。
而那挂在最末头,被红线随意缠了缠得木牌上,刻着的是——
越棠真君——凡天神君。
……
天庭天牢。
一个无形的锁仙罩,内外隔着两人。几乎只要抬手,便能触着对方脸庞的距离。
越棠真君好像没发现他自己就要撞上锁仙罩了,他只是难得目光沉地望着凡天神君,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此时亦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可还有话要对我说?”
凡天神君被越棠真君鲜艳的头发晃了眼,思绪也不由得飞散开来。上一还有赌约可说,这一回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凡天神君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打算和越棠真君直接说他无话可说。
“我……”凡天神君抬首,凝视着越棠真君的那一个瞬间,好像有一阵香风刮过,勾起了一室的旖旎。
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份不知名的情愫,丝丝地拨动着人的心弦。那么一瞬间,凡天神君忽然觉得天界传言果然不虚。
一双凤眼朝天,说明这人不将人放在眼里,亦是高傲。但其中时常流淌着的嬉戏却让只让人觉得不正经。
两条眉毛斜飞入鬓,可以看出这人是个随性之人。只是时常出口的轻佻让人误以为了随便。
越棠真君果然是个知晓美为何物之人,他身着多彩艳色金缕衣,腰环紫金碧玉绶带,手上擎着青石鹅绒纸扇。与他的头发相得益彰,端的是天姿掩霭、容颜绝世。
那一刻,凡天神君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脑中再也无物,眼神迷离,到了嘴边的话语便成了:“满目山河空念远,落风雨更伤春……”
从薄唇中低沉且弥慢地吐出这几句话,含情脉脉端的是性感低沉,蛊惑了众生。
情如许,痴痴不曾梦醒。
两人呼吸相交,换了暧昧的气息,越棠真君低低地接口:“……不如怜取眼前人。”
二人凝视着对方的脸庞无限的慢慢靠近,轻侧着眼看就要吻上对方。
就在相接的那一刹那,锁仙罩发出金光,将二人震了开来。
越棠真君躺在地上,嘴角还挂着鲜血,却是笑看着锁仙罩内同样倒地不起的凡天神君。
“越棠啊越棠……”越棠真君自言自语轻叹,然后便不置一词起身离开了天牢。
第五十七章 债主找上门来了
殷子候与殷子戎回了双子宫,越棠真君也刚好回来。看此时越棠真君的脸色不比平常,殷子戎一想起自己给越棠与凡天拉的红线就忍不住想笑。他十分的期待要是那红线真的有效,他可就有好戏看了。
殷子候一转头就看见了笑得好像偷腥成功的猫一样的殷子戎,笑骂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了?”
“嘿嘿,”殷子戎于是把前因后果偷偷与殷子候道了一遍。
殷子候不由得头痛万分:“这红线怎么能随便扯?要是扯出大麻烦来就糟了。”
殷子戎不在意道:“怕什么,那牌子是我随手乱写的,不可能会有用的啦。要有用我就改行当月老去。月老的姻缘册上不是没有出现名字吗,等月老发现了,把那红线扯下来就没事了。”
殷子候虽然心里有些责怪子戎行事鲁莽,但既然殷子戎已经做下了他也只能帮着一起了。只是知道殷子戎这么不在意红线,早知道他就也给他们写上两块,拿根红线签起来,管他有用没用。
殷子候取出先前殷子戎让他管月老要的牌子,递给殷子戎道:“喏,你要的东西。原来你也不是真想要这东西,只是借故支开我而已。”
殷子戎赶紧接过来否认道:“没有,哪有,这东西不错啊。咦……哥,你还刻了字啊。”殷子戎看着小木牌上刻了自己的名字,他哥手中的小木牌也刻了他哥的名字,高兴道:“刻了名字正好,以后这个就作为我们兄弟俩的信物吧。”
信物……定情信物……
殷子候的心飘飘然了起来,稍稍地激动了起来。但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他想的和殷子戎想的不可能会是一样的。
殷子候故意打趣道:“哦?信物?什么信物?定情信物?”
殷子候预想当中的殷子戎表情并没有出现,只见殷子戎十分高兴地赞同道:“好主意啊!定情信物,就是它了!”
“啊?”殷子候愣了一下。
“以后我就拿这个当我的定情信物!”殷子戎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更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好的主意了。你想想,还有比代表姻缘的姻缘牌更适合作为两个情人之间的定情信物的吗?!
殷子候总算听明白了,黑了脸色咬牙道:“你是说你要把这个送给别人作定情信物?”
“对啊,这是多好的主意啊。”殷子戎还在喜滋滋的。
“好得很,看来你还是没断了那个念头。未免你害人害己,我决定我们还是互相拿着对方的木牌吧。”殷子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了殷子戎手中的木牌,然后将自己的木牌塞在了他手里。
“喂,殷子候,你怎么能这样!还我木牌!”殷子戎跟在他哥身后意图抢回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一边还嚷嚷着威胁要把殷子候的木牌扔掉去。但其实殷子戎在他自己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把姻缘牌好好地收进怀中去了。
殷子候来到坐在厅中一侧的越棠真君身边,唤道:“真君?”
好似神游九天之外的越棠真君没有反应,殷子候又叫了几遍越棠真君才施施然回神道:“啊?你叫本真君?”
殷子候与殷子戎何曾见过越棠真君玩沉装沉思啊,殷子戎一时误以为是他乱牵的红线害得越棠真君失了常性了呢。
“真君你去见凡天神君,结果怎么样了?”
“凡天啊……”越棠真君喃喃道,终于清醒了过来,足足地叹了口气道:“惨了……却是惨了……”说罢,越棠真君拖着步子走开了。
殷子候与殷子戎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
第二天玉帝召集众人到灵霄殿议事。主要还是针对凡天神君的这个事儿,玉帝让众仙发表一下对于越棠真君新提出来的这个主意的看法。
众仙分成了两派,一派平时与凡天神君交好的神仙觉得这个主意可以考虑考虑看,另一派坚持要以大局为重,对于越棠真君的这个意见不敢苟同。但在越棠真君亲切地注视并相约改天登门拜访之下通通地都沉默了。
最后玉帝总结开口道:“我等本是救人的神仙,既然有别的办法可行,那就试试看吧。众仙家再商议商议这个办法的具体行事,切要小心谨慎。”
于是众仙又开始争论了起来,由谁去什么时候去等等。
就在争论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灵霄宝殿外忽然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陛下——陛下——不好了!”
“何人在外喧哗?”
灵霄殿的侍卫道:“禀陛下,是月老。”
殷子戎心虚地缩缩头,难道月老这么快就发现了来找他算账来了?殷子戎赶紧往别的神仙后面躲了躲,希望月老看不见他才好。
殷子候意味长的一笑,他们两人站的这么前面,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月老进了殿来,一把老骨头扑通跪了下来,痛哭流涕请罪道:“陛下——,微臣该死,微臣有罪啊!”
玉帝也紧张起来,道:“何时如此惊慌?月老你还不快道来。”
“陛下——,”月老这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干脆一挥手,月老屋子里的景象就呈现在了灵霄殿上:“陛下您还是自己看吧。”
于是灵霄殿上的所有仙家都看见了月老的姻缘牌上,赫然呈现着:越棠真君——凡天神君。
众神仙倒抽了一口气。
玉帝发怒道:“好啊,月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给众仙拉红线!”
月老冤屈道:“陛下——,微臣没有,微臣绝对不敢啊!这……陛下您应该知道这都是姻缘册上出现的,姻缘天定啊!”月老继续挽救道:“本来姻缘册上只出现了越棠真君的名字,谁晓得……谁晓得……!”
“快说!”
“谁晓得昨天有一对堂兄弟到我那里,凡天神君的姻缘牌定是他们捣鬼挂上去的!陛下——真的不关微臣的事啊!”月老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都是那对堂兄弟惹的祸啊,一个叫什么殷子候另一个叫什么殷子戎!玉帝定要将他们二人拿下治罪啊!”
月老此话一出,殷子候与殷子戎就感觉到所有神仙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殷子戎赔笑,特别是对上越棠真君的目光更是心虚的厉害,赶紧往他哥身后挪一挪。
越棠真君此刻的脸色有看头,好像终于松了口气。原来都是红线的惹的祸,只要把那红线断了的话……
月老大吼一声道:“就是这两个小子!”
玉帝清了清嗓子道:“看来月老久不问天庭之事了,这两位就是护劫者。”
对于护劫者的事月老还是有所耳闻的,月老觉得这回自己总算是保住仙位不用去当土地了。
玉帝又恢复了正常的语气道:“既然是别人擅自绑上的,那把红线断开便是了。”
“这个……”月老犹犹豫豫不敢开口,“陛下……不知为何,那红线竟然长死了。红线与姻缘牌长在一块儿了。”
“什么?!”玉帝又怒了,“立刻给朕剪了!剪了!”
“禀陛下……剪、剪不断……”
越棠真君的脸色浮现出有些似悲似喜的绝望……
玉帝道:“众仙难道都没有办法拆开那红线吗?!”
众仙沉默,虽说姻缘天定,一旦定下来便很难人为斩断,除非它自然而然的断了。
“看来此事是刻不容缓了!立即派人去改变凡天神君的过去,让他成不了仙!”玉帝也算用心良苦了,要是这个侄子与他的外甥纠缠到一块儿去了,他怎么对得起他那早死的弟弟啊!这凡天果然是天庭祸害啊!
殷子戎轻声地哼了一声,虽然玉帝是为了两人好,但这话听着怎么觉得不舒服呢。这玉帝分明极其的偏心。
“殷子戎,此事乃是由你们二人引起,就你们二人去将此事解决了吧。”玉帝将任务安排给了他们二人。
殷子候与殷子戎自知理亏,只好答应下来。
“陛下。”太上老君忽然站出来道。
“老君有何事?”
“方才月老好像是说……堂兄弟?”太上老君十分严肃地望向月老,月老点点头表示肯定。
玉帝也严肃了,问殷子候与殷子戎道:“你们不是亲兄弟?”
殷子候与殷子戎面面相觑莫名其妙,想起来他们确实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是堂兄弟。所以这些神仙一直都以为……
“有什么关系吗?”殷子候看这些神仙全都一脸严肃的样子,问道。
“咳咳……”
灵霄殿上忽然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清嗓子的声音。
殷子候狐疑地扫视了一圈,玉帝赶紧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二人先解决了凡天神君的事情再说吧。”
于是,两人就在众仙与越棠真君的目送下,从望仙台进入到了凡天神君的过去里。
玉帝给的命令就是,保住青娘的性命,不能让凡天神君成仙!
第五十八章 喜欢你
“哥,怎么人还没有来啊?”殷子戎在小路边探头望去,小路尽头依然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人影。
殷子候与殷子戎透过望仙台来到了这凡天神君的最后一世情劫,根据指示,在这里等待将要路过的凡天神君和青娘。可二人左等右等了半天也不见凡天神君和青娘的影子。殷子戎不由得就有些急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到云头上看看去。”殷子候升到半空中,举目四望。但见不远人马骚动,正徐徐往这里而来。遂迅速降下云头对殷子戎道:“追兵已经不远了,凡天神君也该快到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一男一女的身影,两人惊慌失措疲惫非常的朝这边慌不择路地奔了过来。
“相公,你一个人先走吧,他们要抓的是我。青娘不能再连累你了。”女子使劲地推开男子,让他快走。
“青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殷子候与殷子戎瞧着凡天神君的人样,与他们所认识的凡天神君不大相同。长相相似,气质不同。现在的凡天神君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极普通极普通的凡人,这莫不就是仙凡有别?
说话间官兵追到,擒住了凡天神君与青娘二人。殷子候与殷子戎出手,轻易地就将二人救出,逃出后四人驾云离开。
殷子候与殷子戎将凡天神君和青娘安排在了一凡人无法踏足的山里,凡天神君与青娘对二人感激不尽。殷子候与殷子戎并没有离开,因为他们的最终任务还没有完成。
凡天神君与青娘二人摆脱了追兵,以为从此就该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满日子了。可青娘却日渐病重,凡天神君知道殷子候与殷子戎是神仙,苦苦恳求他们二人救青娘。
殷子候和殷子戎也想马上将人治好,好早早地回去。玉帝原先的意思是给青娘一颗太上老君炼的包治百病的仙丹,可这仙丹毕竟不必凡人药丸,吃了不单包治百病,更有延年益寿青春常驻的功效。要是给青娘服下了,待得几十年过去了,青娘还是年轻的模样儿凡天神君却垂垂老去。不可,不可。
于是玉帝吩咐殷子候与殷子戎,等到地府鬼差来拘青娘的魂魄的时候,给他们出示玉帝的手谕,这样保住青娘的魂魄。所以殷子候与殷子戎还要在这里再呆上些时候。
可凡天神君眼见青娘一天天地憔悴下去,亦是心中煎熬不已。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是夜,殷子候与殷子戎正在屋中沉睡。
忽然只见殷子戎蓦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在黑暗中脸色惊疑不定。刚刚睡梦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虽然不是噩梦,但殷子戎仍然惊醒了。
“殷子戎——!”
“!”不是梦境,确实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殷子戎——殷子候——!”好像……好像就在屋外!
殷子戎的耳边忽然好像听见了他妈的声音,呼唤声中喊着浓重的哭音:“子戎……不要贪玩了,听见妈妈的声音就回来吧……!子戎……在外面迷了路就顺着妈妈的声音回来啊……!子戎……快回来……回家来吧……!”
“妈……!”殷子戎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由得热泪盈眶,这一刻,想念的情绪来得这么的突然!袭击了人的心胸,涌上了一层酸意。
殷子戎泪流满面。
“殷子候——殷子戎——,听到双亲的呼唤,还不速速归来!”
殷子戎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把他哥摇醒了。
“做什么啊?”殷子候睡的昏沉,被人突然摇醒的感觉很不好受。
“哥,沐咎他们找到我们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殷子戎拖着殷子候就往外面走,“快点!衣服不穿也没所谓。”
二人来到屋外的空地,殷子戎抬头,黑乎乎的天空中果然有一个闪着隐隐光泽的洞。
透过那个洞,殷子戎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另一边的景象。他妈哭的不能自已,他爸掺着他妈也是一脸悲痛。还有沐咎手捏符纸口中念念有声:“殷子候、殷子戎——还不速速归来!”
这一刻,殷子戎切地体会到了“孝”字的含义。那么地真真切切,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的不孝!
殷子戎拉着殷子候的手又哭又笑高兴道:“哥,你看,你看到没有,我们可以回去了!”
殷子候一脸平静,他轻轻地挣开殷子戎拉着他的手,微笑道:“是啊,可以回去了。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住在隔壁的凡天神君听到动静走出来看,眼看殷子戎要走,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青娘怎么办!”
殷子戎愣了一下,差点忘了他们的任务。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殷子戎看向他哥。
殷子候二话不说,一掌击向凡天神君胸口,将人击飞了出去。凡天神君手中攥着撕裂的殷子戎的一截衣袖,恨恨地昏了过去。而随着殷子戎袖子的断裂,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滚落,掉到了凡天神君的身边。
殷子候与殷子戎都没有注意到。
殷子候推殷子戎,道:“不要耽搁,快走!”
“嗯!”殷子戎纵身往半空中的洞口飞身而去,忽然感觉到他哥并没有跟上来。殷子戎赶紧停下,看到殷子候还站在原地不动,急得直跳脚:“哥,你磨蹭什么呢,快点来啊!”
殷子候维持着淡淡地笑意,十分轻松地道:“子戎,我听不见你说的声音,也看不见你说的回去的洞。你自己走吧。”
殷子戎蓦然瞪大了双眼,瞧瞧头顶上的洞穴,道:“可是、可是它就在那里啊,你怎么会看不见?就是那里,那里。”殷子戎手指向洞口的位置:“你看见没有,就在那儿,还能看见爸妈的脸。”
殷子候摇头:“子戎,我看不见,回不去了。你快走,要是洞口不见了就糟糕了!”
殷子戎咬咬牙,回到殷子候身边。一把抱住殷子候道:“哥,我看得见洞口,我带着你进去!”
殷子候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拉紧殷子戎,随他朝半空中飞去。
两人穿过洞口,却并不是回到了原先的世界。不远还有一个洞口,空口那头就是殷子戎看见的景象,有爸妈和沐咎的身影。原来两个洞口之间还有一个空间。
殷子戎拉着殷子候赶紧朝那个洞口奔去,可他们两人跑了很久那个洞口还是离他们很远,距离没有拉近一分。殷子戎不死心,拉紧他哥继续朝那洞口跑去。
终于,殷子候停下脚步,拉住殷子戎。
“哥,你干什么啊,快跑啊!”殷子戎眼眶红红,声音哽咽。
殷子候摇头,仔细地看着殷子戎道:“没用的,我……回不去了。”
殷子戎眼泪再度流了下来,使劲摇头道:“不会的!我们再跑跑就到了。哥,我们不能放弃啊!”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怎么成天哭来哭去的。”殷子候努力打趣道,他抬起殷子戎的下巴,将殷子戎脸上的泪水一一拭去。
痴痴地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目光中流淌着的悱恻缠绵、和恋恋不舍。
此一别,今生今世再难相见。
殷子候绝望,笑容终于再也挂不住,眼泪霎时滚落一行。
殷子候狠狠地抱住殷子戎,好像要把人狠狠地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分离。两人紧紧地拥抱着,悄无声息的流着眼泪。
殷子候一把推开殷子戎,殷子戎倒退几步,回身一看,那个洞口就在他的身后。殷子戎看着他哥,无语凝咽。
“走吧。”殷子候轻摆手,哽咽出声道。
殷子戎恋恋不舍地看看殷子候,慢慢地转身。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真的不知道!他不能留他哥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可他们又不可能两人一起回去!殷子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他哥,一边是他的爸妈。哪边都不是能舍得下的人!
“子戎!”
殷子戎猛然回过身看向他哥。
“我喜欢你。”
殷子戎蓦然瞪大双眼。
“我喜欢你……”殷子候朝他走近,殷子戎紧张起来。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每一丝肌肉都不敢动弹。
可殷子候并没有走过来。
他走不过来……
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殷子候怎么走也走不到殷子戎的身边去。他们两人只能遥遥相望,殷子候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浓重的悲哀与绝望,让殷子戎透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殷子候多么希望此时能抱人在怀,他要每说一遍我喜欢你就吻对方一遍。好让这句话刻进他的心里、血肉里!
可是他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殷子戎身后的洞口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殷子戎的衣摆将人一把拉了过去!
“哥——!”殷子戎只能死死瞪大着眼睛,撕声裂肺的呼喊:“殷子候——!”
洞口关闭的最后一眼,那一秒的时间被放大成了永恒,眼中的哀伤与绝望不复多说。他痴痴缠绵的目光,随着他一起回到了那里,流转不去。
洞口终于彻底关闭,这边殷子候也被一股力道弹出了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
殷子候往下掉去,等了很久都没有落地的感觉。殷子候一直不停地往下坠落,他也不愿意低头去看,爱掉哪去就掉到哪里去吧。
殷子候闭上眼睛,任由身子层层下坠,不见边不见底……
……
第五十九章 最后的盛会
桃仙子推开门,也不用四下寻找,往那窗边一看,果然就看见靠着窗台正往外看的人。
桃仙子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走近道:“公子,该出发了。”
“啊,你来啦。”一直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殷子候收回目光,好似突然才醒过神来。“那我们就走吧。”
桃仙子看得心酸,自从子戎公子走后,子候公子虽然在人前还是原来模样好似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可独自一人时就时常走神。外面明明是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说不定殷子候要看的正是那一片什么也没有。
殷子候有他的骄傲与自尊,不容许他在人前表现的尤如丧家之犬。心底的想念却如同绝望一般清晰明了,让他痛不欲生。
他没有想到,那一份禁忌之情已然入骨髓了。从此以后,想逃逃不开,想断断不了。不,应该说不管在任何艰难的时刻,他都没有想过要逃开、要断开!
虽然殷子候并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情绪,桃仙子等人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都只能寄期望于时日久了,殷子候能放下来放开来。
殷子候本来在凡天神君的过往里,谁知道那一掉,竟然直直地掉了出来。在望仙台守着的众位神仙一直从望仙台里看着呢,看见殷子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然后殷子候掉了回来。殷子候掉下来时已经昏迷了,众仙只得将他带回双子宫,等人醒了之后再作打算。
而凡天神君那边……
因为殷子候殷子戎的离开,青娘还是死了。凡天神君心伤之下打算上吊自尽,却被在这山里面修炼的道士亢桑子路过救下。亢桑子看凡天神君有仙骨,传了他一套修道的法门,由此修炼成仙破了玉帝给他定的宿命。
许久以后,道士亢桑子追杀殷子候殷子戎路过一间庙时,遇到一位仙君。承蒙那位仙君的点拨,亢桑子修炼了这许久终于修成了正果。
到底是谁成就了谁,这些都不重要,都是后话了。
今日是灵山法会召开的日子,天上地下有名望的神仙都往那里去了。端的是仙气冲天,金光万丈。各方妖怪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西方金灿灿的,凡人眼力好的也能看见大白天流星嗖嗖地滑过,好不晃人眼睛。
殷子候踏在云彩上,身后是跟着桃仙子,二人也正往灵山而去。二人身边时不时地就过去一个仙家的坐骑或是云彩。这些神仙估计是怕去得晚了,没有好位置坐。殷子候不急,也就慢悠悠地晃过去了。
各方各路的神仙或骑座骑,或驾云彩,纷纷往灵山而去。佛光仙气如流星般,一道道地划向灵山。好不壮观热闹!
忽然在殷子候边传来两个声音。一人道:“老君我的牛走得慢,可要先走一步了。真君,告辞了。”
“老君你的牛至少还有四条腿,本真君才两条腿,老君可不兴这么耍赖的啊。”
殷子候侧头,他的边上堪堪赶上来的两人正是太上老君和越棠真君。殷子候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越棠真君看见殷子候也就不去追太上老君了,拨转云彩朝殷子候的云靠近了两个拼作了一个。
二人一路无话,一个是因为没有做到将凡天神君的命运改写而有些些的愧疚,一个是因为知道殷子戎不在了某人估计没什么心情闲聊。
云头落在了灵山顶上,各方神佛已经基本上到齐了。最上头摆了两张宝座一盏莲台,一看便知是玉帝王母和佛祖的座位。
左手边一个个的莲台,殷子候望去,佛祖手下四大菩萨都已经到齐了。分别是文殊、普贤、观音和地藏王菩萨。殷子候见着了师傅,自然过去打了个招呼。四大菩萨下来是佛祖的十大弟子还有十八罗汉、佛教护法二十诸天等等。
右手边最上首的是三清四御然后是四方神君率领的二十八星宿等等。还有一些地仙有幸参加此大会,但座位就更远了。殷子候还看见冥王了,看来地府也有派人出席。不过殷子候没有看见小黑小白,看来他们并没有来。
此时在地府,小黑小白在一大堆公务后面崔府君身前,边批改公文边在心里嘀咕诅咒。崔府君惩罚的理由是,与阎王陛下串通一气,逃往天界以试图躲避公务!
殷子候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就问桃仙子。桃仙子带领殷子候往老君边上去了。看来殷子候的地位还挺高的嘛。
越棠真君却没有跟上去,他转身往四大菩萨那边行去。原来四大菩萨后面的那排座位上已经坐了孔雀大明王菩萨和大鹏明王。以越棠真君的仙位若坐在道家这边,恐怕不知道要排到多后面去了。
越棠真君临走前终于同殷子候说了一句话,他道:“凡事皆是因果注定,就如你此并无法改变凡天神君的命一样。殷子候,你觉得你们兄弟二人的命数能如此轻易地就改了吗?”
越棠真君说完这段意味长的话就走了,徒留殷子候莫名其妙。桃仙子笑道:“越棠真君这莫非是沾了法会的灵气,说话也充满佛性起来了。”
殷子候似有所想,胡乱地摇了摇头就随着桃仙子走向自己的座位了。殷子候正低头想着,忽然身旁有一阵香风刮过,一袭轻纱停在了殷子候的面前。
殷子候略微有些奇怪地抬头,但见面前的仙女脸如芝萼眉印玉环,头上绾着九龙飞风髻,细腰上是玉带曳长裙。端的是端庄高贵的仙子。
仙子不等殷子候说话,开口道:“久闻殷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属有幸。”
殷子候只好还礼道:“得见仙子,殷子候也甚是有幸。”
仙子眼波中容光流转,轻笑道:“哦?殷公子知道我?”
殷子候哪里认识这个仙女,方才的话也只是客套而已,谁想就叫这个仙子误会去了。当下又不好搏了人家的面子,只得点头。好在那仙子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点头微笑之后缓步离开了。
殷子候看她座位就在三清后面,想来也是一个地位挺高的女仙,遂问桃仙子道:“刚刚的那位仙子是?”
桃仙子偷笑道:“公子,这可是天界多少神仙盼都盼不来的好运啊。那位便是九天玄女,平常想让她多说一个字都难,这回竟然主动来和公子说话呢。”
殷子候也不恼,学了殷子戎的口气道:“姐姐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桃仙子本来是想让殷子候开心一点,可听了殷子候这话却又心中叹气。殷子戎走后,殷子候偶尔会学了殷子戎说话的语气,依稀当作殷子戎还在身边的模样。
忽然,五彩祥光从天而降,是玉帝与王母乘着五彩青鸟而来了。佛祖也在这个时候现身于莲座上。
灵山法会正式开始。
法会,讲的当然是佛法。殷子候不懂,听着甚是无趣。若是殷子戎在这,还能有个消遣……
殷子戎,又想到他了……
佛祖拈示众,问众人禅宗真意。众皆默然。
众仙正冥思苦想间,忽然有云头靠近。在众仙的讶异间从云上下来的正是玉帝的侍卫。
玉帝不悦道:“贸然冲进来有失体统!”
侍卫跌跌撞撞上前来道:“禀陛下!越、越棠真君他、越棠真君打开锁仙罩的开关,将凡天神君劫走了!”
众仙大惊,纷纷看向越棠真君的座位。
果然,那个座位竟然是空的!越棠真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殷子候心里也惊,越棠真君这搞的是哪门子的事?!救凡天神君的方法很多,这劫人兹事体大,就算是越棠真君也不是轻易能饶恕的。
不等众仙将这个消息消化,又有一朵云彩急急降了下来。来人竟然是地府的崔府君。
“禀陛下!有三千妖怪闯入十八层地狱,劫走了关在十八层地狱的万妖之王江浮!”
“什么?”玉帝站起身,“冥王,速速回去查看!”
冥王出席一脸严肃地与崔判赶回地府去了。
众仙已经被这两个消息惊住了,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这佛法大会。于是佛祖宣布此法会到此结束,玉帝带着天庭众仙回去解决事情去了。
然而,所有神仙都没有料到的是。
这居然会是天界的最后一场盛会。
当时群仙数千,光耀三界。
此后,妖魔乱舞,天地三界都笼罩在一场血色明月当中。
……
第六十章 一场蛊惑
越棠真君打发了一干小兵小将,拉着凡天神君一路出了南天门。厉害点的天兵天将今天大都不在,越棠真君瞅的正是这个空子!离开天庭他自己的王屋山和凡天神君的少咸山都是不能去的了。玉帝派兵第一个会去的可能就是他们二人的道场。好在越棠真君当然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贸贸然地救人去了。
凡天神君一路沉默着随着越棠真君降落在了一个地方,看着眼前的小屋,凡天神君一直从容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
“真君为何带我来这个地方?”凡天神君皱眉,显然是不喜这个地方。
越棠真君好像此刻才刚刚发现自己一直拉着凡天神君的手臂一般,略微尴尬地放开了凡天神君的手臂,道:“因为只有这个地方玉帝才不会想到,本真君能想到,是不是十分的聪明啊?!”
确实,若是凡天神君自己,是绝不想再回来这里。因为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命运,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里正是越棠真君在望仙台中看到的,凡天神君在人世最后的一世,与青娘躲避追杀的最后的地方。也就是殷子候与殷子戎带凡天神君来的地方。
越棠真君入了小屋内查看了一下,稍稍满意道:“也还不至于不能住人,本真君就暂且屈就一下在这里躲上些日子吧。”
越棠真君金边的袖子一挥,屋子立即就能住人了起来。但是还是十分的不符合越棠真君的审美观,不由得啧啧遗憾道:“还是太过寒酸了些,等有时间本真君回我的王屋山搬些玩意儿来摆弄摆弄。”
屋子有两三间,除了床、桌椅等一些必备的东西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确实是十分的寒酸。不过当年凡天神君是逃避追杀而来的,当然不会有多好的地方。然而此时与越棠真君也是逃难而来,越棠真君与青娘不同,却是将就不得的。所以就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越棠真君方才所说的那句要回去搬东西可不是开玩笑说说的。
越棠真君悠闲地往床上一坐,抬头看着还站在屋中央不知道在瞅着什么的凡天神君。凡天神君约莫是回忆起了不少往事,脸上神色竟是难得的悲戚。
越棠真君转转眼珠子,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床上直直地瞧着凡天神君。一直瞧到凡天神君终于从感伤怀旧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发现了一抹毫不拐弯抹角的视线。
凡天神君收敛心神,慢慢朝视线的主人走近,一步一步。
只是一刹间的事情,屋子里的空气忽然就稀薄了一起来。越棠真君觉得自己有些微的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将明未明的东西在空气中徘徊不去,似是有所期待。
为了打破这样的窘境,越棠真君开口道:“神君方才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凡天神君环视一圈淡淡道:“在此我明了了自己的命运。”
越棠真君忽然有许多想问,关于凡天神君的往世。做神仙就是这点不好,人世的记忆不会因为你的死就消弭了。要是愿意,生生世世的记忆都可以知道。
“真君何苦将自己搭进来救我,凡天死不足惜。”凡天神君不等欲言又止的越棠真君发话,开口道。
越棠真君脸色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道:“救都救了,哪还有这么多废话。”顿了顿忽然道:“凡天,难道你没有其他话要说?”
凡天神君想了想道:“有。真君的相救之情凡天在这里先谢过了。”
“本真君要你承的不是这个……”越棠真君盯住人,目光相接,越棠真君忍不住吸一口气:“还有呢?”
凡天神君想了想道:“先前凡天拜托真君照顾甘燁,不知道甘燁伤如何了?”
越棠真君心里面一把小火苗烧呀烧的,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道:“凡天神君可真是知恩图报,真是天庭众仙效仿的榜样!自己还没脱险呢,倒关心起别的人来了。”说完,越棠真君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去何?”凡天神君忙将人挽留住,现在外面着实不安全。
“神君不是要去看看人家还不好吗?!本真君这不是怕走得慢了,神君若是认为越棠这是心虚了本真君可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凡天神君忽然忍不住泛起了一阵笑意,他慢慢地走到一脸怒容的越棠真君身前。堪堪站定,堪堪地逼近,堪堪地直视过去。
越棠真君忍不住退后一步,如此近的距离只有过一。在天牢里,两人分别站在锁仙罩的两边……
“这个不急。”凡天神君轻声细语,如丝如蔓般地爬入越棠真君的耳中。
四目相接,双方好似都受到了一场蛊惑。此时彼时,此情此境,竟然与那时都重合了起来。
谁都没有动,好像哪怕些微的动作都回打破这一瞬间的气氛。
越棠真君地望进凡天神君的眼眸,看见的却是自己双眸的倒影。越棠真君又看到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却又不容忽视的欲望,沉的欲望。
究竟是从谁的眼中闪过的,越棠真君自认天上地下聪明英俊无双却也分不清了。
“你为何要救我?”这句话从凡天神君口中被轻轻地吐了出来,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完全不需要再大哪怕一点的声音。
“救都救了,哪还这么多废话。”依旧是那句话,却没了先前的气势。只余一口轻气缭绕,显得力不从心。
凡天神君忽然偏过头去,断开了二人相接的目光,随意开口带着一丝调侃道:“越棠真君你该不会真的……?”
不等凡天神君说完,越棠真君也状似随意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也许。”
“也许?也许什么?”凡天神君回过脸来盯着越棠真君瞧,好似要从越棠真君的脸上瞧出那句未说完的话。
“也许这样!”越棠真君二话不说,一把拽过凡天的衣襟,双唇相接。“凡天,本真君惨了你也别想独自好过!”
越棠真君狠狠地咬了下去,把连日来的纠结心绪给发泄出来。咬着咬着逐渐变了味,二人唇舌纠缠了半晌越棠真君才有空闲喘气道:“想不到……真君的嘴上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此时二人已是双双倒在了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衣衫凌乱。此时是凡天神君在越棠真君的上方,双手环绕在越棠神君腰间,二人纠缠作了一团。
越棠真君说的那话带着的三分酸气凡天神君是听出来了,想到越棠真君凡是不肯服输的脾性于是道:“凡天历经情劫百来世,若要比这个,真君恐怕还真得甘拜下风。”
凡天神君那百来世情劫可也不是白过的,这月老给他安排了这么多世的情劫早就江郎才尽,在男女感情方面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来了。幸好这世上还有一种感情叫做男男。所以,越棠真君想要比这个……还真是不太可能赢过凡天神君的。
凡天神君俯视着身下的越棠真君片刻,手掌离开越棠的腰缓缓地移向了衣襟,也没见有多大动作,但那手法就这么一路攀延出了一溜烟的小火苗。
手掌来到衣襟便停下不动了,凡天神君地凝望进身下人的眼眸中。越棠真君五彩斑斓的长发铺散开来,又与凡天神君的黑发略作纠缠,让他想起了王母御园里面的七色烟萝兰。
九千年一的王母蟠桃会,瑶池到盛开的便是这种仙。凡天神君又想起了第一遇见这人便是在王母的蟠桃会上。
那时有人从天庭济济众仙中漫步而出,一身的鲜衣。挡不住的天纵容貌,遮不了的自傲与天骄。
那时有人轻声细语,对他诉说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风雨更伤春……”
当时不解风情,而今风情不解……!
端的是应了那句不如怜取眼前人!
越棠真君不语,只是揽下了凡天神君的头,再一的唇舌相交,化作了一室缱绻风光。
在得到默许的那一瞬间,凡天神君搁在衣襟上的手指轻轻一动,本就已经凌乱了的衣襟霎时间散了开来,露出了越棠真君白皙的胸膛。
越棠真君没有这么好的手上功夫,亲吻的空档分出神来,轻轻把手一挥。凡天神君的所有衣物就直接到了地上。
凡天神君发现自己忽然间凉快了不少,不禁道:“真君还真是……性急啊。”
胸膛相触,越棠真君才发现原来平时那个瞧着清冷的凡天神君胸膛竟然也是火热的,好像能烫化了心一般。
凡天的手掌划过越棠光裸的肌肤,嘴唇在颈项上舔嗜,带起了越棠阵阵的颤栗。越棠真君虽然不经情事,但越棠真君自认聪明无双,现学现卖倒让凡天神君也抵不住地情潮汹涌。
被进入的每一下,越棠真君每个仰头呻吟的瞬间,便如七色烟萝兰盛放一般。那颜色盛开在了凡天神君的眼里,染上了凡天神君的心头。是冥府的忘川之水也洗不去的染料。
一室情动的呻吟,低沉的喘息,忍耐中的愉悦,声声不息。
……
第六十一章 无题(三)
话说越棠真君劫走凡天神君,已是犯下了天条。玉帝震怒,命十万天兵天将捉拿二人。可惜两位仙君皆是法力高超的上仙,岂是那天兵天将可比的,他们连二位仙君的仙影都没有瞧见。所以玉帝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殷子候。
殷子候接受的任务不止这一项,还有一件事就是让他帮助察看妖怪闯入地府劫走江浮之事。所以殷子候奉命,先前往地府看看情况。
小白永远都是地府里面最高兴的一个人,可殷子候再见到的时候就连小白脸上也是愁容满面。不过由于见到殷子候,愁容消去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殷子候多少晓得一点是因为妖怪闯进地府的事,不过此刻明知故问道。
小白叹了口气,坐回小黑身边道:“妖怪闯入地府劫走了人,陛下让我们加紧追查把人给追回来。子候哥,我和小黑已经两个月没有睡了。待会陛下又马上要派任务下来……唉……!”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从禀报到殷子候的下来的这段时间,的确也差不多两个月了。难怪小黑小白脸上都说不出的憔悴。
“也不知道那些妖怪怎么躲的,一点影子也没有!”小白抱怨道。“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变成小黑了啦。”小白指着自己的黑眼圈道。
殷子候拍拍小白的头:“我先去找阎王陛下商量事情,你趁这会儿功夫和小黑先去睡一会儿吧。到时子候哥叫你。”
“谢谢子候哥~!”小白高兴的叫道,拖着疲累的身子往边上休息的地方走去,忽然回过头来,对殷子候欲言又止道:“子候哥……我听说……子戎哥哥……”
小白话未说完,殷子候的好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倒也不是针对小白,而是这事……谁也不能提!小白看出殷子候心情不好,急忙拉着小黑走了。
殷子候收拾心绪,走进了阎王殿。殿内地府高层正在紧张地商讨当中。阎王和崔判官也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看来这两位也没想有个好休息。
“陛下,我奉玉帝之命前来了解江浮被劫之事。还请将事情原委详细道来。”殷子候拱手施礼道。
阎王陛下叹气:“地府守卫不周,才让那些妖怪有机可趁!着实可气!”
崔府君道:“那些妖怪也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都是些道行高的妖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聚集起来的。他们趁着陛下和地藏王菩萨不在地府的期间,打伤了无数鬼差,劫走了江浮!”
殷子候道:“就算那帮妖怪再强,可地府毕竟算是半鬼半神,少不得有法力高的有法宝的,竟然完全阻止不了他们闯入十八层地狱?”
崔府君继续道,这讲故事还得靠崔府君啊,“这便是最令人惊奇的地方了!这群妖怪手里竟然也持有一样法宝,有了这法宝的庇护,所有法力打在那上头都无效!简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本府活了这么几千年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法宝。殷公子你可曾听说过?”
“既然府君大人都没有见过,殷子候就更没有见过了。”殷子候又问阎王道:“陛下也没有见过此等法宝?”
阎王陛下摇头。
撇开这诡异的法宝不说,殷子候问道:“那这些妖怪劫走江浮有何目的?江浮现在已然是鬼身,劫回去也做不了他们的妖怪头子了。”殷子候没有忘记江浮生前是一方妖中之王。
阎王陛下犯愁地叹了口气,府君大人娓娓道来。
这个还要从江浮的那场人妖相恋说起。江浮曾经喜欢上一个人类男子,奈何人妖寿命不尽相同。凡人生命有限,江浮不堪忍受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就此老死。江浮于是逆天而行,屠杀了一万个凡人和妖怪的性命,以他们的魂魄与鲜血炼化出长生不死的丹药。
但是,这种逆天的做法,炼出的怎么可能是长生不死的仙丹灵药。传闻食那丹药便可得万年道行,化身成魔。这妖与魔不同,妖受天命所限,而魔在三界五行之外,不受天之管束。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总共也才出了三个魔头。每一天地都是惨不忍睹。
当年江浮炼完丹药就被地府抓起来了,那个男人也没有用得上。也没有人知道那丹药后来去了哪里,怎么问江浮也不说。
所以这些劫走江浮的妖怪,有极大的可能是为了这颗可以化身成魔不受天之所限的丹药。
“莫非,这便是神佛的浩劫吗?”玉帝感叹道。
殷子候从地府那里听了整件事的经过之后便回来向玉帝禀报了。
“虽然现在只有你一人,但这事你还是多多关注着。另外,追捕凡天的事你也不要搁下了。”玉帝又道。
“我知道了。”
殷子候退出了灵霄殿。不由得重重地呼一口气,可是却怎么也呼不尽胸中的郁闷愁绪。
子戎子戎,你在那边过得可好?
殷子候遥望天际,可纵然望极天涯,也不见心中的那个人!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我又要到哪里去寻你?!
殷子候不禁想,他们兄弟二人来这里便是为了这场神佛之劫。而如今,殷子候甚至觉得,神佛就算全灭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神仙的寿命太长,如果殷子候也要活这么千年万年的话,那他是决计受不了的。没有殷子戎,他活这么长的岁月又有什么意义?!
此刻殷子候才真正体会到,何谓生死与共、同生共死。
“殷公子在想什么呢?”
忽然有声音打断了殷子候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看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在灵山法会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九天玄女。
传闻九天玄女乃是盘古的血脉所化。当然,并不是说九天玄女已经活了很久了。这九天玄女乃是一个仙位,世代相传。
“哦,原来是仙子。不知仙子有何事?”
九天玄女衣袂飘飘,掩唇轻笑:“我来见玉帝,恰巧碰见公子在此,便上前来打个招呼而已。公子不会觉得我冒昧了吧?”
殷子候疏离客套道:“哪里。”
九天玄女略为有些失望,本来要离开了忽然又回过身犹豫道:“其实灵山法会并非是我第一见殷公子。我第一见公子是在王母的蟠桃园里,当时遥遥所见之殷公子却与今日大不相同。不知公子可是遇上烦心之事了?”
殷子候心里不耐烦,这九天玄女的心思一看就明白了。他又不喜欢女人,纵然殷子戎不在身边这九天玄女也是没有机会的。“哪里有什么不同,多谢仙子关心,殷子候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九天玄女略为黯然地看着殷子候离开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当时在满园的桃中,隐隐绰绰地看见两个人嬉戏的身影。那一刻便被那人满面柔情所化。可那时便像是成了幻境一般,再也找寻不见了。
* * * * * *
殷子候又去了地府。在他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里,阎王他们进展却还是不大。这群劫走江浮的妖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半,地府鬼差竟然找不到!要知道妖怪仍受天命所限,地府的生死簿上还有名字的,地府的鬼差就能找到人。
“而且,不光是那些妖怪,最近人间太过安静了。没听说哪里有妖怪闹事,好像一时之间人间都没妖怪了一般。”连崔府君也愁了起来,激动道:“唉,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不是个好现象,不是个好现象,不是个好现象啊……!”
“够了够了,我们已经知道不是个好现象了。小崔啊,你可以不用重复这么多遍的。”阎王陛下揉着额头道。
“陛下。”外出查看的小黑和小白回来了。“陛下,有鬼差来报,有个地方有妖怪作祟。”
“哦?怎么回事?快快说来!”阎王高兴道。
“有一各地方的的山民求到了土地庙,说是当地有妖怪作祟,祈求土地保佑。陛下命各方土地多加注意,于是土地就报上来了。”
“好,子候你就和小黑小白去探探情况。若真有妖怪便抓回来问问。”
那个地方靠近南边,离昆吾山也就四百里。殷子候腾云驾雾,小黑小白走三界缝隙,分道而去了。
第六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殷子戎!你给站住!”殷子候气急败坏地叫道。
殷子候撒开腿直追前面的那个人,跑过了山包,绕过来树枝,殷子候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还是半个神仙,能够在瞬间飞到那个人的前面把人截住的。他只是用两条腿,死命地追着前面的那个人。
“殷子戎!你再跑试试看,信不信我抓到你打断你的腿!”殷子候气得牙痒痒口不择言叫道。
可前面那个人权当作没听见,只管低着头往前跑。
眼看前面那人的背影越来越近,殷子候冷笑,终于憋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了前面那人的后领子。
殷子候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我让你……跑!”
被揪着领子的人回过头来,也气喘细细道:“放、放开我!”
殷子戎,那分明是久不见的殷子戎的脸……
“子候哥,你跑这么快也不等等我们。”后面的小黑和小白追了上来,他们俩竟然也忘了自己还是半个神仙,能够腾云驾雾的。这会儿竟然都像凡人一般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殷子候双目通红地瞪着眼前的人,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殷子戎,你跑什么?”殷子候牙齿磨得咯咯响。
“殷子戎?这位公子,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不叫殷子戎。”
“胡说八道!你这张脸化成灰我也认得!”殷子候怒视着咬牙道,看起来就像是和仇人狭路相逢了。
“我真不是你口中的殷子戎。”那个有着殷子戎的脸的人努力解释道:“真的,我叫齐小山。公子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齐小山努力的把自己的衣领从殷子候手里解救出来。殷子候一时愣神,让齐小山得了空子。
“莫非……又只是幻觉么……?”殷子候怔怔地盯着殷子戎的脸看。
“子候哥?”小白的手在殷子候眼前晃了晃。
“小白……”殷子候回神,急忙拉着小白道:“小白,你替我瞧瞧,这是不是殷子戎,还是……真的又是我眼了……?”
“子戎哥哥,你为什么不认识子候哥呢?”小白看着殷子戎,十分不解道。
殷子候听得此话,有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我没有看错是不是?!我没有眼!”
殷子候狂喜,紧紧地抱住殷子戎。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绝望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殷子戎也许会回来也说不定。但也只是绝望的时候聊以□而已。
此刻,失而复得的至宝,殷子候禁不住热泪盈眶。
“你放开我啊!说了你认错人了!我叫齐小山!”齐小山挣扎着脱开殷子候怀抱。
“你说谎,我不信。”殷子候笃定道。如果说是他一个人看错也就算了,可现下小黑小白也说这是殷子戎,那还有错?!
“你为什么不认我?你刚才为什么要跑?”殷子候想到刚才的事就气不打一来。
这事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了。
殷子候与小黑小白来到妖怪作乱的地方,打听之下才知道自从那妖怪在他们村子住下来之后,村子里面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人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妖怪在昨天就离开了他们村子已经往南边去了。自从那妖怪走了之后,村子里果然没有再发生莫名死人事件。
殷子候等人只好往南边追去,一路上也没有感觉到有妖气。就连路过的山头都没有感受到一丝妖气,果然如阎王所说,人间过于太平了。要知道一般山里多多少少都会多一两只妖怪的。
在到达下一个有人的地方时候,殷子候等人决定进村察看。越南的地方越是荒凉,因此这只是一个小村子。殷子候等人打听之下,确认今日真的有陌生人进入。
殷子候等人找到那人,两方一打照面,二话不说,那人撒开腿就跑!
殷子候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看见殷子戎跑了,于是也撒开腿就追。
于是这才有了刚开始的那一幕。
长得可以说是与殷子戎一模一样的自称是齐小山的人,苦苦辩解道:“不是我不认你,而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这位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为什么要跑,大白天的见鬼,我为什么不跑?!”
齐小山警惕地瞪着小黑与小白,这两人一看哪里像人?!
“你看得见我们?”小黑道。
齐小山点点头。
黑白无常鬼,岂是凡人随便能看见的?!要么身怀道行,要么就是非凡人,再不就是临死的时候。
齐小山见殷子候又没有反应了,偷偷地一步步往后退。退了几米之后见殷子候没有反应,立即转身就跑。
“子候哥?”小白有些担心地看着殷子候。
“我没事……”殷子候镇定地道,他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真没事啊?”小白还是很不放心,他们都知道殷子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放心。”殷子候收回目光,拍拍小白的头。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胸有成足道:“他就是殷子戎,我十分的确定!”
“殷大人,这人有相似……”小黑不禁劝道,虽然两人确实长得一模一样,连他也觉得二人没有什么不同。若殷子候要是认错了,岂不是会更加伤心。
“你们放心,我自有计较。”殷子候不明白殷子戎为什么会不认他,但若是殷子戎想玩,他就陪他玩下去。
殷子候让小白小黑先回地府复命,他则要追着殷子戎去了。小白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也只能随殷子候去了。
殷子候一路尾随着殷子戎,架着云看着他以非人的速度越跑越南,然后跑上了昆吾山。
殷子戎左看右看,终于看不见任何人影的时候终于停下来歇气。
“你还说你不是殷子戎?”殷子候从云头上下来,落在在殷子戎前方一步远的地方,环抱着双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说了我不是殷子戎,公子,我姓齐,名小山。”齐小山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真的认错认了。”
“哦?”殷子候气定神闲地道来:“第一,一般人被这么纠缠早就怒了,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心虚。第二,你若不是殷子戎,你来这昆吾山做什么?”
齐小山恶声恶气道:“你这人……好声好气给你讲你不要,还非得要人打你是不是?!我听说昆吾山上有位神仙,来拜师不行啊?!你还不赶快滚!真要我动手打你是不是?!”
殷子候笑脸不变,道:“好好好,你说你是齐小山就齐小山吧。我们一起去找神仙吧?”
齐小山当然不会搭理他,又是撒开腿狂跑。殷子候也不追,直接到了池曜上人的地方,打算坐下来等人。
可殷子候一进屋,看见屋内的三人就愣住了。屋内三人看见他也楞,不过多了份紧张。
屋内的三人,出了池曜上人这个屋主人之外,竟然是凡天和越棠!
凡天和越棠是来看干燁的,哪想到就这么巧碰上了殷子候。他们也都知道殷子候奉了玉帝的命令捉拿他们,所以都警惕地瞪着即将进门的殷子候。
越棠真君几乎就要在瞬间出手先发制人,被凡天神君拉住了。
殷子候倒没在意,随意一笑,像平常般打招呼道:“许久不见,两位过的可还好?”
凡天神君和越棠真君吃不准殷子候这是什么意思,仍是防备地盯着殷子候。
殷子候摆手道:“两位仙君何必紧张,殷子候来这里并非是来找两位仙君的。”
“你……不抓我们?”凡天神君问道。
“要抓也得我有这本事啊,不要说神君一人了,再加上个越棠真君,我怎么算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殷子候又道:“神君当日曾与我有恩,我却在神君有难时没有相助的上。可以说此事还是我搞砸的,我又怎么有脸抓神君呢。”
其实这殷子候与凡天越棠交好,玉帝又岂会不知?既然明知道,还让殷子候来抓人,这抓人的真意有几分就明了了。
越棠真君打量殷子候,忽然道:“你今日……好像别样的高兴?”
殷子候嘴角一直没拉下过,还不待他开口,身后就有人嚷道:“你怎么在这里?!”
凡天神君与越棠真君看着门外与殷子戎一模一样的脸,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齐小山一见殷子候,那是转身就要走。殷子候赶忙将人拉住道:“你不是说要拜师吗?”
齐小山没有好脸色道:“不拜了不拜了!”
说完,急匆匆地一把甩开殷子候的手,又飞快地跑走了。
殷子候这回倒没有追上去,看了看在场三人云里雾里的他决定留下来好好解释一番。再说,人追得太紧也不太好嘛。
哼,殷子戎,我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样!
殷子候嘴角噙笑,心里咬牙切齿道。
第六十三章 圣人有训,曰:首孝悌
且说那个齐小山,他若不是殷子戎,还能是谁?!
所以说殷子候是一点也没有猜错的。那殷子戎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又为什么不认殷子候呢?这就得从殷子戎回到现世说起了。
话说那天殷子戎被人一把从那虚空之中拽了回来,茫然四顾,看见了哭得撕心裂肺的老妈,双眼通红的老爸,还有大伯和大妈失望痛哭的脸,还有沐咎。
殷子戎环视,独独不见他的堂兄——殷子候。
想起方才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此刻喉咙还微微疼痛,此后却再也无人可喊了。殷子戎抱住他妈,嘶声恸哭了起来。
惊了情,动了意。却说不清为了什么流的眼泪。
“子戎,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啊!”
“子戎,子候呢?为什么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殷子戎的大妈拉住子戎的手臂绝望不甘地问道。
殷子戎看了看大妈和大伯同样悲泣的脸,泪眼朦胧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来。他要如何说,殷子候其实就在他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独自回来;他要如何说,殷子候再也回不来了;他又要如何说,他哥好像对他抱有不一样的感情……
“大师!我儿子为什么没有回来?!大师你行行好,把我儿子也拉回来吧!”殷子候的母亲拉着沐咎的衣袖不住哀求道。
沐咎为难道:“那边情况我不知道怎么样,如果殷子戎回得来,那子候学长应该也是能回得来的。”
候母看到了一线希望,再恳求道:“那大师你再施一法,把子候拉回来啊!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啊,只要你把我儿子带回来啊!”
殷子戎偏过头去,不忍再听。只能抱着他的爸妈痛哭流涕。而此时戎爸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拍着他兄弟的肩道:“哥,你放心,还有希望!还有希望的!”
沐咎叹气道:“伯母,您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下个月十五我们再请一法。”
殷子戎被他爸妈喜极而泣的接了回去,戎爸戎妈看到自家兄弟这副模样,也都不放心他们自己回去,干脆一并带回自己家里住了,也好方便照顾。
* * * * *
“子戎,吃饭怎么也走神呢。”戎妈又夹了一筷子菜,眼神里止不住地担心道:“来,多吃点,你看你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
“啊,”殷子戎一回过神来就见碗里面已经堆满了菜了,看着就没有什么胃口。“老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殷子戎搁下碗筷快步上楼。
戎爸戎妈叹了一口气,与候爸候妈相视继续叹气。候爸也忍不住道:“子戎这孩子怎么一直都没什么精神?是不是在那边受苦了?”
殷子候的爸妈已经打起精神来了,毕竟还有一线希望尚在人间。他们俩夫妻能到了今天这种地位也不是个没有理性的人。既然殷子戎能回来,那殷子候没有道理回不来。
候妈问道:“子戎这孩子就没有说在那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戎妈摇头,眼眶微红道:“唉,回来之后就是这副样子了,问他什么都不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让人担心呢。”
戎爸安慰自己老婆道:“唉,你就别哭了,回来就是好事了。谁能想得到经历这样的事,这种反应也不是没有可能。等有空我们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看看能不能好一点。”
“嗯。”戎妈抹抹眼泪。惹得候妈也开始抹眼泪:“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啊。”
戎爸戎妈想想也是,安慰自家兄弟道:“你们也别太难过,子候那孩子是个孝顺孩子,回来要是见你们这副样子,还不得担心死啊。不像我们家这个死小子,一点都不知道爸妈有多担心。”
殷子戎哪里会不知道他爸妈有多担心,他不是个瞎子,也不是个聋子。爸妈的白天红肿的双眼,夜晚的叹息,他都知道。
可他并不是故意忽视这些的。他也好想劫后余生一般的高兴起来,可是只要他一想到殷子候一个人在那个世界,他就无法面对父母。他无法独自一人享受这样的幸福!
“哥……你现在在哪里……?”殷子戎禁不住哽咽出声。他哥此刻又在做什么?没有他的时候,他哥又会做什么?会不会寂寞,会不会想家,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想他?
殷子戎躺在床上,集中精神,想象着手中红霄的质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果然是不行的吗?他试图依照原先的方法唤出红霄,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没有任何神力了,在那个世界得到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若不是那留长了的头发,殷子戎甚至会相信他那只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所以戎母想要把殷子戎的头发剪掉的时候,殷子戎是死也不肯。
殷子戎忽然想起来他看过的许多玄幻小说里面似乎有这种情况,有一种说法好像是那些力量只是沉睡在你的体内,并不是消失了。只要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刺激,那些力量就会再出现。
殷子戎为这个想法激动,精神一振,从床上坐了起来。要说在那个世界得到的能力……殷子戎印象最的只有一个。而且也只有这一项能力他有办法测试。
殷子戎离开房间,朝顶楼走去。他家是三层的小洋楼,仿欧式建筑,顶梁较高。所以三层也有十几米的高度。殷子戎慢慢走近楼沿边,看了看下面的高度,有阵阵的头晕。
殷子戎咬住牙,闭上眼睛,两眼一抹黑就往下一跳。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听到了他妈撕心裂肺的呼喊:“子戎!”
殷子戎心里一颤,也只能在心中道:“对不起了,妈。”
忽然,感觉有一朵软软的东西接住了他,让殷子戎产生了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殷子戎欣喜,他又可以驾云了?!
殷子戎睁开双眼,果然见自个儿坐在一片软呼呼的云头上正慢慢地往地面上降去。不过欣喜若狂的子戎还是觉出了哪里不对劲了。这云怎么还有颜色的?淡淡的紫色,煞是好看。
刚一接触地面,一阵烟雾缭绕,紫云散开,出现在殷子戎面前的是一只紫色的狐狸。那狐狸转转眼珠子,斜睨了殷子戎一眼,甚是鄙视的模样。
殷子戎还来不及失望来不及对狐狸发表什么话,他妈已经扑上来紧紧抱住他了。
“子戎啊,你这是干什么要寻死啊?!有什么话不能对爸妈说,有什么问题咱们不能解决啊。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戎母泪流满面,戎爸想打殷子戎又舍不得。
殷子戎无话可说,只能在他妈怀里陪着一起流泪。
“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殷子戎抬头,原来是沐咎来了,还有迦南也来了。沐咎的脚边正站着依然以斜睨的目光看着他的紫狐。殷子戎擦擦眼泪,扶着他妈站起身来。
“要不是大师刚好过来,你真的就忍心让我们两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戎母一把甩开殷子戎扶着的手,撇过头去不看他。
“妈你别这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殷子戎向戎母再三保证,戎妈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要是就这么去了,你让我们两老怎么活啊。”
“妈,是我不孝,脑子犯糊了。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沐咎与迦南今天来其实是受戎母所托来开导一下殷子戎,谁想到就恰好赶上了殷子戎跳楼了。沐咎把戎爸戎妈都请到楼下,让他们和殷子戎单独聊聊。戎爸戎妈虽然担心也只好交给了沐咎,毕竟沐咎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沐咎在殷子戎边上的沙发坐了下来,迦南靠在窗边一幅不甚在意屋内谈话的模样。沐咎嗔怪地瞪了一眼迦南,清清嗓子开口道:“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你,在天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殷子戎摇头,他并不想和人说。主要是因为说了也根本就没有人会信。
沐咎看穿了殷子戎的想法,继续劝诱道:“我们本来就是做这个的,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信。而且下个月还要再做一场法,看看能不能把殷学长也给拉回来。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我们就能够更有把握一点。”
殷子戎双眼一亮心动了,如果他哥也能回来……!
于是就在那个午后,殷子戎带着满腔的感情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将他们兄弟二人在神仙世界的遭遇一一道来。
他们兄弟俩牵手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又在眼前铺散开来。他们兄弟齐心过,也生过嫌隙,却终究化解在了兄弟两个字里。在那里他们相依为命,是彼此的唯一。殷子戎想到,从此之后只留殷子候一个人在那里,心中难过又再度翻涌上来。
知道夕阳西照,站在窗边一直不发一词的迦南忽然叹道:“世间最难得者兄弟。”随后歪歪头,对沐咎道:“咎,我可有说错?”
“没错没错,进步很大,都会用古语了。”沐咎很给面子的称赞道。
“兄弟……”殷子戎咀嚼这两个字,竟觉得其中意无限。这两个字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殷子戎一时无法言喻。
沐咎起身告辞道:“你也别多想了,我们下个月月圆的时候再过来。你要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把子候学长也带回来的。”
“嗯。”自从回来之后,殷子戎第一觉得自己清醒过来了,活过来了。
迦南和紫狐跟在沐咎的后面走了出去,殷子戎有些好奇地盯着那只狐狸看,又接收到了带着鄙视的眼光,这回甚至还听见了一声轻哼和一句:“笨蛋。”
殷子戎惊奇地瞪大了双眼,他可以肯定那只狐狸在说话!随即又释然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笨蛋啊……
哥,什么时候我才能再听你骂我一句笨蛋……?
第六十四章 哑巴吃黄连
与沐咎聊过之后殷子戎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他不再试图去得回神力,也不再沈浸于伤感之中。他正常地吃法,正常地说笑,陪老妈逛街看电视,遇见高中时的同学打打招呼但拒绝参加同学聚会。日子过得要多正常就有多正常,戎爸戎妈也总算放下了半个心来。
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戎母忍不住拉着殷子戎的手老怀安慰道:“子戎啊,你这孩子总算懂事一些了,不会让妈妈再成天提着心吊着胆了。”
“老妈,我本来就很孝顺的嘛,”殷子戎故意不满道,“老妈,你再这么成天叹气至少要老个十年!”老爸老妈都是忙人,这段时间却天天尽量在家陪他,殷子戎不感动是假的。
“真的吗?真的啊?”戎母赶紧双手往脸上摸去,担心道:“你说我现在做个面膜还来得及吧?”
“去吧去吧。”殷子戎心里有些酸,他的老妈从来都是要脸不要人的,这一段时间为了他根本忘了大理她自己,而且是每日以泪洗面。
戎母电视也不看了,赶紧回房间做面膜补救去了。殷子戎看他妈走了,看着电视也着实无趣,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对他爸说:“爸,我先去睡觉了,你也别看太晚了早点睡吧。”
殷子戎倒在自己床上,叹了口气。的确,现在生活正常,和他原来没有什么差别。可今日的殷子戎再也不是当日的殷子戎了。佛说每一瞬都不相同,更何况这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瞬了。
殷子戎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他却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一切都真的没有发生过。所以他表面上看上去很冷静安定,心里却有一股焦躁愈来愈盛。每当他吃饭,他就忍不住想他哥是不是也在吃饭有没有吃上饭,当他躺在自己舒服柔软的大床上,他就忍不住想他哥有没有床睡觉。
其实殷子戎也知道自己这是完全的瞎操心,神仙佳肴又怎会比不上他现在所吃的。云絮铺就雕梁画凤的大床,又怎会比不上他这凡间棉絮?
一天天,殷子戎觉得自己越是清醒就越是烦躁。尽管沐咎一再强调下一个月圆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把他哥也给拉回来了,但殷子戎心里仍是没由来的无法安定下来。他想,这大概是一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在看到大伯大妈憔悴的脸时,就更甚了。
好不容易,殷子戎终于等到了月圆。本来戎爸戎妈不想让子戎去让他安心在家休息的,可殷子戎怎么可能安心,在他的强硬要求下戎爸戎妈不得不带他一起去。
还是在上的那个地方,据说是各界通道的交叉口。戎爸戎妈扶着自家的哥哥嫂嫂,殷子戎跟在沐咎身后,迦南没有来。
殷子戎与沐咎走在稍微前面,这时殷子戎压低声音问沐咎道:“我哥……一定能回来吧?”
沐咎道:“根据你上给我形容的,殷学长是听不见我们说的话也看不见我打开的通道才回不来的。只要这他能听见我们的话就应该能回得来。”
“那要是还听不见呢?”殷子戎追问道。
沐咎沉默了。
殷子戎心一下子就慌了,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而已。此时当这个问题再也避不过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慌起来了。
沐咎摆好作法的坛子,算好了方位站定了,在阴月之下朗朗念咒。霎时间,殷子戎只觉得四周景色一换,他的前后左右共八条延伸向远方的道路。
“你们尽量多喊殷学长的名字。”沐咎吩咐完,又嘴不停歇地继续念咒。
候妈候爸和戎爸戎妈都喊了起来,和当初殷子戎听见的差不多。殷子戎也喊:“哥──,”又想起来光喊哥有什么用,于是改口道:“殷子候──!你有没有听见──你快回来吧──!哥──!”
殷子戎的眼前渐渐形成了当初他回来时的那个洞穴,穴口被一层薄雾轻遮着,看不分明。但随着他们呼唤殷子候的数,薄雾愈见消散。殷子候的脸就这么忽然出现在洞的那边。
“哥!哥!”殷子戎激动道,伸着手就想透过那洞穴把人抓回来。
“不要过去!”好在被沐咎一把抓住了,“你要是过去了说不定会再被吸过去。”
“可是、可是他就在那里啊!”殷子戎看着许久不见的殷子候的脸,人间一个月,不知道那边是多少时日。但殷子戎却觉得好象有半辈子这么长的时间了,此时,好像一生的念想都在眼前生动了起来。
一颦一笑,一怒一闹,皆在眼前鲜明了起来。他哥说过,只要他们兄弟齐心,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哥也曾为了力量的分配而和他生怨气。但最后最后,通通都抵不过兄弟二字。
透过洞穴,殷子候好像在凝视着殷子戎。殷子候一动不动,倚窗而立,脸上是不甘的线条,眉间是绝望的弯度。
霎时间击中殷子戎的心脏,他的心钝痛如擂鼓般激烈起来;他的眼眶湿润,不禁潸然泪下。
“殷子候──殷子候……”殷子戎泣不成声。
候爸候妈抓着子戎迭声追问道:“子戎,你看见什么了?你是不是看见子候了?他怎么样?回来了没有?”
殷子戎看看沐咎,沐咎解释道:“他们看不见。”
沐咎又对候爸候妈道:“你们且退后,留子戎一个人在这叫就行了。他能看得见人,应该会更有效一点。”
透过洞口,凝神站立的殷子候忽然似有所感,眼睛不住地四搜寻,可都没有对上殷子戎的视线。
“殷子候──我在这里──,哥,我在这里!你看见没有?!这里!”殷子戎大声呼喊,力图把殷子候的视线吸引过来。
搜寻了一番的殷子候渐渐停了下来,他垂头,轻声低喃:“呵,又是幻觉么……”
殷子候闭目,转身。
殷子戎喊得喉咙都哑了,也没有再引起殷子候的任何注意。那边的通道迟迟打不开。
“快点,我撑不了多久了。殷学长再听不见,这通道就要关上了。”沐咎在一边急道,他已是大汗淋漓了。
“殷子候──你听我说话啊──!”子戎的声音已然沙哑,可他仍是以最大的嗓音在呼唤着。面对殷子候的无任何反应,子戎急得直跺脚。
眼见着洞口在慢慢缩小,殷子戎回头看看身后几米开外的爸妈和大伯大妈,心里也是急得不行。“沐咎,我去里面把他拉过来!”殷子戎忽然道。
“不行,若是你过去了就回不来了怎么办?能保得住一个便保一个,若是殷学长回不来……也是无可奈何。”
殷子戎摇头,快速但坚定地道:“你以为我一个人能安心的活下去吗?!我宁可与他一起被困在那边,也不想独自存活在这个世界。所以,我要去!这个赌,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而且……”殷子戎遥望着洞口那边的浮云,道:“我现在才明白,我欠他一句话,我要亲口告诉他的。”
沐咎冷静道:“你要是一去不回,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而且,你以为这个通道是这么好开的?我借了沐家传家的法宝才勉强打开。我可以打开第一第二,不一定能打得开第三。”
殷子戎没有回答沐咎的话,眼看那洞口越来越小只能容一人通过了。殷子戎向前奔走两步到了洞口前,身后爸妈的惊呼声让他蓦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爸、妈,如果我回不来……请恕子戎不孝了!”
殷子戎毅然决然地转身,奔进了洞中。接着便是一脚踏空,无尽的坠落。
……
话说殷子戎掉了回来,掉到人间。等人醒过来时,愣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又回来了!同时也明白,他也回不去了。
想到他的爸妈涕泪纵横的脸,殷子戎心中愧疚莫名。可不一会儿,这伤心愧疚便被略微的激动给替代了。
他迫不及待的要去见他哥,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他,他殷子戎回来了!
可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他人是回来了,可那些神力依然是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他没办法腾云驾雾,没办法去找殷子候!红霄也依然不听使唤,他现在就是一个凡人。应该说虽然不能腾云驾雾,但至少跑的很快的凡人……就像殷子候当初初学腾云驾雾之术一般,只到了飞檐走壁的阶段。
殷子戎愁了半天想了半天,在人间他认识的人不多。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越棠真君的王屋山,但当初是凡天神君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将他们直接送到了王屋山的山脚下。现在让殷子戎自己找路去,实在是太为难他了。排除了仅有的几个人选,像南海三公主啦等等,殷子戎发现他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他的师傅──昆吾山池曜上人。
于是殷子戎靠着他的两条跑得比较快的腿,一路朝昆吾山而去。
当那天殷子戎一回身,便看见他哥和小黑小白的时候,本来该是喜极而泣的重逢场面,殷子戎却转身拔腿就跑了。
正是见不到的时候千方百计想见面,真见到了的时候,又不敢见了。
为何?
殷子戎纵然再不解风情,他哥都当面和他说了喜欢他这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也该明白了。在现世的那一个月里,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都被掩盖过去了。毕竟,怎么把他哥带回来才是头等大事。
冲动地再跑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起这个问题,直到真的看见他哥看见殷子候人了,忽然就想起了他哥的表白,于是一切的惶然心绪通通扑面而来。
或尴尬,或释然,或纠结,或欣喜……
反正殷子戎在那一瞬间有些惊吓,本能的反应就是拔腿就跑,逃离这个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的局面。
被他哥追上,被质问,他一时情急就编了个齐小山的名字出来。可这谎话说出了口,想要收回就不是这么容易了。以至于他每每想要和他哥相认,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他哥把他生吞活剥了……
所以说,现在殷子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为啥?
殷子戎名义上拜师,于是在昆吾山住了下来。殷子候死皮赖脸的也住了下来,虽然池曜上人一再强调他们昆吾山的米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养不起这么多吃闲饭的。
本来殷子戎是心虚的,可那天九天玄女下凡尘了。殷子戎没有见过九天玄女,殷子戎初见时也不得不道这九天玄女当真是天界女仙的典范,长得比南海三公主好看不知许多。
殷子戎也曾流过口水,但很快流口水就变成了吐口水,心虚化作了一肚子的内火。
因为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九天玄女啊,对殷子候那是眉目含情啊!
哼。
殷子戎忍不住轻哼一声,心里道,你这九天玄女就算再献殷勤也没用!换个性别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殷子戎在背后等着看九天玄女的笑话。到时被殷子候拒绝,美人的脸色肯定很好看!可事实并没有朝着殷子戎想象的方向发展。
第六十五章 有苦难言啊有苦难言
其实九天玄女下凡来找殷子候还真是有正经事有要事的。她奉玉帝之命前来召殷子候回天上有事相商,其实说来这种传话的事哪需要劳烦九天玄女来啊,这本是桃仙子的事,所以九天玄女也算是徇了私。
由于九天玄女的到来,越棠真君和凡天神君只得避开了。于是他们带着甘燁一起离开了昆吾山回他们暂时隐居的地方。越棠真君自然不会是十分情愿的,可为了显示他堂堂越棠真君的风度和大度,面上十分欣然地接受了。
要说越棠真君现在与凡天神君的关系嘛,其实越棠真君自己也说不好。虽然他和凡天已是那个啥了,但他们之间相的气氛较于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什么柔情蜜意你侬我侬在他们之间完全不存在。
自然,他们也不是经过那一晚之后就没有那个啥了。反之,到了晚上二人若是想那个啥的时候,那也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那么发生了,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犹豫的。所以越棠真君也很纳闷,他和凡天到底算是啥关系?
若说是仙侣,那越棠真君见过无数的仙凡情侣,那是前月下如胶似漆,哪个也没见过是他和凡天这种相方式的。若说不是仙侣,那他们的关系岂不是更匪夷所思了?所以,自认聪明无双的越棠真君也着实想不通透想不明白了,只得概括为四个字——不解风情!
然而在某一天之后,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越棠真君终于恍然大悟了!原来咱们的凡天神君吧不是不解风情,而是——害羞啊!
话说那一天晚上,凡天神君一进房间便被早已守候多时的越棠真君一把勾住脖子,两人就势一滚,便纠缠到了床上。
越棠真君半压在凡天神君身上,半晌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目光中就算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两人也皆没有分毫动作。
直到凡天神君叹了口气道:“甘燁于我有恩,照顾他乃是我的份内之责。真君还有何不满意的?”
此时甘燁就在他们隔壁的屋子。
“本真君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看是神君多虑了。”越棠真君云淡风轻地说道,面上却浮起了一个颇为诱惑人的微笑。眼波流转的明眸地瞧着凡天神君,凡天神君伸手将人拉下,唇舌交缠了起来。
屋内□流转,两人气息凌乱。越棠真君心满意足地喘息着开口道:“凡天,你似乎还欠本真君一句话。”
“哦?要是这么说的话,真君不是也还欠本君一句话?”
越棠真君大方道:“好,本真君先说就先说。”
等了一会儿,凡天神君不禁戏谑道:“真君怎么还不说,莫不是害羞了?”
“害羞?本真君生来不知道害羞二字怎么写。那什么本真君需要酝酿一下情绪,说这种话的时候自然是需要情绪和气氛的嘛。”
凡天神君含笑点头道:“好,本君便等真君酝酿一下情绪。”
越棠真君酝酿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凡天神君也不催,且笑吟吟地看着开始微微皱眉的越棠真君。
其实越棠真君这是有些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他堂堂的越棠真君怎能反悔呢?!要反悔也不能当着人面反悔啊!
磨蹭了半天,越棠真君终于灵光一现,捏住凡天神君的下巴得意地问道:“凡天,你可是喜欢本真君?老实交待,否则本真君可要用地府极刑了。”
凡天神君没想到越棠真君会这么问,小小的愣了一下,收紧手臂一个翻身将越棠真君压在了身下。
“也许吧……”三字轻轻地落入了空气中,非有心人找寻不见。
“喂喂,凡天你这是……”越棠真君怎么肯善罢甘休,奈何凡天神君四肢压住他不能动弹,唇舌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越棠真君还是在喘气的间歇努力地说道:“原来……神君这是……害羞了啊……呵呵。”
凡天神君的手解开了两人的衣衫,素色与鲜衣遗落在一块儿,颜色反差虽大但竟也有种说不清的和谐。
越棠真君的火热的颜色染红了屋中的空气,他仍轻喘着说道:“……本真君就不相信,出了本真君你还能喜欢谁?……嗯哼……”
凡天神君没有停下正在上下的手,“真君还真是自信啊……”手掌拂过关键地方,惹来阵阵喘息。
“这个自然,有月老……嗯哼……”越棠真君的呻吟低沉婉转,媚惑人心:“有月老的红线在那牵着,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凡天神君还不知道他和越棠真君的这段姻缘,多多少少是因了月老的红线。此刻虽然好奇,但春色当前,早已看得仙心痒痒。
抬高越棠的腰身,伏低自己的身体,缓缓的进入律动。之后便是一室欲色晕染,春光蒸腾,喘息低吟,端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 * * * * *
“齐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正好有事想找你商量商量。”
殷子戎十分无奈的回过头,面上有礼道:“殷公子不知找在下有何事?”这你一句齐公子我一句殷公子,殷子戎麻掉了自己的一大片鸡皮疙瘩。
“既然你们有事要聊,我就不打扰了。”本来在和殷子戎说话的池曜上人借机走了开去。
“哎——上人,你不要走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啊——。”池曜上人走了几步便不见了人影,殷子戎怨恨地等着殷子候。这殷子候盯他盯得十分的紧,殷子戎好不容易才瞅到一个空子和池曜上人独。本来打算问问他师父为什么他的法力全部都没有了,能不能再拿得回来。这事可不能让殷子候知道,要不然他是殷子戎的身份就曝光了。
殷子候面带微笑地走近殷子戎,道:“我马上就要回天上了,想邀齐公子同行,不知齐公子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殷子戎当然想去了!可是他不能去啊……因为他现在是齐小山,齐小山上天做什么?!
殷子戎其实很想告诉他哥齐小山就是殷子戎,特别是在看到九天玄女之后就更想坦白了。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错过了最开始的那个时机,越想坦白便越不容易了。他怕他哥若是知道他这么的骗他,保不准会扒了他的皮。
殷子候心里偷笑,继续给殷子戎台阶道:“齐公子来昆吾山拜师学艺也是想有一天成仙嘛,现下不如就上天先看看天庭长的什么模样?”
殷子戎抓住这根橄榄枝连声附和道:“不错不错,有道理有道理。那我就上天看看吧,多谢殷公子了。”
但是,此刻满嘴答应下来的殷子戎忘了一件事情。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当殷子戎看见停在他眼前的云头时,他终于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事了。
他晕云啊!
这个缺点足够足够殷子候怀疑他是就是殷子戎一百遍啊一百遍。
殷子候看殷子戎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上云头,心里好笑面上严肃道:“齐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殷子戎连忙摆手,十分艰难地上了云头。
殷子候升起云头,与边上九天玄女的云头并驾齐驱。九天玄女略微嫉妒地瞧着殷子戎,心里不甘这人不是殷子候的弟弟,为何却得到如此待遇。
殷子戎一看云头升起来了,立即趴倒。
殷子候明知故问关心道:“齐公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殷子戎在心里祈祷他的脸色不会太难看,一边很辛苦地人者不要吐出来才好。“呵呵,我这是第一腾云驾雾,觉得这云头上朝下看风景甚好甚好。所以想趴近点,瞧得清楚些。”
“原来是这样啊,那齐公子慢慢看吧。”殷子候暗中加快行云的速度,殷子戎暗自叫苦不迭。
九天玄女想和殷子候聊聊天说说话,却怎么也插不进去话头,只得暗中跺脚。
殷子戎好不容易看见南天门了,死死咬着的嘴唇松了口气。呼吸几口气,打算把这个呕吐感压下去。可不想还好,越想恶心感就越强烈,殷子戎几欲忍不住一口黄汤物要吐了出来。
可他不能吐!所以殷子戎忍着更大的恶心感,打算把那个含在嘴里的呕吐物再吞回肚子里去……
“唉……”耳边极近的一声叹气,“要吐就去那边吐吧。”
殷子戎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趴到南天门边上开始狂吐了起来。等他吐完了忠于安生了,想起殷子候在他耳边说的话,连忙回过头去找寻殷子候的身影。
殷子候站在南天门内,背对着他。边上的一干守门天将早已看呆了,可他哥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一样。
“那个……”殷子戎走到他哥身边,忐忑地开口道。
“我们走吧。”殷子候不再多说,向前走去。
殷子戎跟在后头,心理惴惴不安,有些把不准他哥的心思。
看他哥刚才那话,该是知道了吧?可若是知道了,怎么就没点反应啊?
你说这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啊……?
殷子戎这就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有苦难言!
可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更大的苦还在后头呢!
第六十六章 所谓双修
“不知玉帝召我回来有何要事?”殷子候与殷子戎来到灵霄殿觐见玉帝道。
殿上众仙纷纷交头接耳偷偷打量着殷子戎,玉帝咳嗽数显然也镇压不了灵霄殿里的一股子兴奋气儿。看来纵然是神仙也是不淡定的。
玉帝开口道:“找你回来是因为已经找到江浮了,他要求见你最后一面。”
殷子戎抓住关键字道:“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江浮魂魄几近破散,纵是神仙亦是回天乏术,冥府鬼差找到他时便已是如此,估计是那些绑走他的妖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遂将他打伤。他不肯告诉我们那颗魔丹的下落,非要见着你才肯说。你快去见他吧。”
殷子候看了殷子戎一眼,随着天兵去了。隐隐听得玉帝又对殷子戎道:“劫之所以称之为劫,宿命之所以称之为宿命,正是因为避无可避。子戎啊,你回来了。”
殷子戎声明道:“我不是殷子戎,在下齐小山,乃是一介凡人。”
“子戎啊……”
“我说了我不是殷子戎!”只要不是对着他哥,那殷子戎可是理直气壮的!
……
四面都是结界筑成的墙,殷子候看着坐在墙角的江浮,身影影影绰绰飘忽不定,看来情况真的是很严重了。殷子候快走两步,在江浮面前蹲下:“你怎么会搞到如此地步的?”
“唉……”江浮叹了一口气,身影就更飘忽了:“你怎么也不带点酒菜来看我,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你是鬼还需要吃东西的吗?真没的救了?”
“应该是没了吧。”江浮调侃道:“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好歹有一个月的感情呢,怎么看你好像一点都不为我的死伤心呢?”
殷子候面无表情道:“你早就死了,我伤个屁心。什么叫应该没有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就算有,也得看这人……哦不,这鬼值不值得救啊。我生前为祸一方,死后也不见得安生。”
“说到不安生,赶快把前因后果说一遍。我怕你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殷子候凉薄地催道。
“哎哎,急啥,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好吧。”江浮整整衣襟好整以暇道:“事情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说也很长……好了好了,我说行了吧。”看出殷子候有打算直接送他上路的架势,江浮赶紧道:“不就是我被一群妖怪劫走了嘛,让后又被好心的放回来了。”
殷子候打了江浮几眼,犹豫道:“你真的是江浮?”
“正是本尊。”江浮欣然点头道。
不要怪殷子候要怀疑了,至少他认识的江浮,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潇洒跳脱的感觉。十八层地狱江浮虽然过的悠哉游哉的,但他心里有个结,一个永远也解不了的结。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放宽心来。可此刻在殷子候面前的江浮却是潇洒的跳脱的,没有任何包袱的。难道说是因为将死的关系,所以什么都看开了?
不可能,若一死能看开,江浮又何苦痴迷不悟?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很高兴?”殷子候虽问,但肯定道。
江浮微笑着点头:“嗯,心愿得偿,为何不高兴?”
殷子候记得上最后一见江浮时,江浮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那个人一面。
“你见到他了?”殷子候不得不怀疑道。
“对、我见到了。”
“恭喜。”
殷子候也为江浮高兴,心愿得偿者世间又有几人?比如说他自己,还不知何时能够得偿所愿。又或许大抵是人都过于贪心了,哪能真正的得偿心愿呢?还比如说他,奢求兄弟之外的贪心。
过了一会儿,看江浮回味的差不多了殷子候才奔主题道:“那颗魔丹呢?”
“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它不是你炼……”殷子候沉默了:“你是被他绑去的?”
“……”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轮轮回回,恐怕样子早已和当初相差甚远了吧。”
“确实,相差甚远呢。不过,我信。因为他记得我和他之间所有的事。”
殷子候无话可说了,只最后问道:“他现在是妖是人?”其实殷子候这话也是白问,不管人妖,只要吃了魔丹,都会成魔。
江浮也不答,只声音轻飘道:“我一直怕他忘了我,却原来,他会比我记得更久,千年、万年,千万年的记着……我有还有何求……呵呵……”
殷子候眼看着江浮消散在空气当中,徒余一阵轻飘的笑声。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曾经在这里过。
……
“老君,当真没有一丝仙法?”玉帝坐在灵霄殿高高的上头带着一丝忧虑问道。
太上老君放下殷子戎的手腕,躬身道:“陛下,确实没有一丝仙力。”
殷子戎道:“我就说了我不是殷子戎嘛。”殷子戎现在觉得耍得这些神仙团团转也很有意思,因此否认起来就更加顺畅更加热络了!
但是这份得意再看见又踏进殿来的殷子候时,气焰顿时扁了。
玉帝愁道:“这可如何是好。众仙家都有何见解?”
“禀陛下,殷子戎失了仙法这可着实不妙,得赶紧找回来才行。”
殷子戎对那个站出来开口的神仙道:“我不是殷子戎!”
“对对,依小仙之见,可以再入苍茫之境得回神力。”
老君反对道:“星君说的不对,据老君我把脉来看,这仙法并没有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被压制住了无法融会。”
“哦?那就是说只要打开这道压制便可以将仙法释放了?”
殷子戎也顾不上反驳了,他也很想拿回仙力啊!他的红霄现在是完全感应不到。
“这仙力不比其它,要解开禁制不是说打通就可以了。一定要以同样仙力慢慢将其引导出来才行。”
灵霄殿上众仙一起看向殷子候,因为要说一般的神仙也就算了,可殷子候与殷子戎二人的仙力来自于苍茫之境,神佛皆无法通其道的地方。那么就只有他们两个的仙力相通了。
“要怎么做?”殷子候开口问道。
“这个……”老君忽然一脸难色。
玉帝惊奇道:“哦?难道连老君都难倒了?”太上老君乃是天庭智者,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非也,只是微臣在考虑那种方法比较好。”太上老君捻着胡须道:“老臣这里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普通方法,虽然可以将仙力引导出来,但还需时日慢慢修炼才可恢复到原先的状态。另一种方法不但能够立即恢复仙力,而且能够更上一层楼,仙力会比原先更加精进!”
玉帝道:“那就第二种方法吧,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这个……陛下……”老君又是一脸难色了。
“老君不妨有话直说,这第二种方法可是有什么困难?”殷子候问道,殷子戎竖起耳朵听着。
玉帝也道:“老君不妨直说,寡人也不知竟有此等方法。有何难众仙家一起解决便是了。”
太上老君期期艾艾了半天,终于道:“……双修。”
殷子戎道:“这双修是何法术?怎么个修法?”
“咳咳……”灵霄殿上响起了一片咳嗽声,终于有大发慈悲的仙君站出来说道:“老君,他们二人是男人,也能双修吗?”
老君一脸正气解释道:“双修双修,只要是成双的就行了。”
“到底什么是双修?”殷子戎疑惑,再问道。要是有这等好方法,他岂能放过?
众仙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还真是不好解释啊。
最后,站在殷子戎身边的殷子候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道:“道家有双修之术,别称……房中术。”
房中术……!
“啥!?”
第六十七章 我回来了
“啥!?”
殷子戎问这话并不是说他不知道房中术是什么意思,看他一脸惊诧莫名地以好似看见火星撞地球的架势瞪着他哥就知道了。
殷子戎的第二句话重复了刚才某位仙君的话:“两个男人也能修吗?”
殷子候浅笑嫣然地看着子戎。得,殷子戎不用答案了。鉴于刚才老君已经回答过一了,这也没有人再回答这个问题。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乱伦!”殷子戎回过神来大肆反对道,“我们用普通办法就好,普通办法就很好了!”
“不行。”老君摇头,无限遗憾道:“鉴于你们的特殊情况,你们只能用双修之法!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一箭双雕了。”
“为什么?!”这是殷子戎问的。
“为什么?”这是殷子候问的。
老君轻轻嗓子慢慢说来道:“上回你们二人通过望仙台前往凡天神君的之前,月老将你们二人告上了灵霄殿,你们说你们其实不是亲兄弟?”
“是啊。那又怎样?”
“本来你们从望仙台回来便要说的,只是谁想到殷子戎你忽然回了现世,也就无从说起了。现下你们刚好让老朽想了起来,若你们不是亲兄弟,那就要修这双修之法了。且既然不是亲兄弟,就不算乱伦了嘛。”
殷子戎这会想起来了,急嘈嘈道:“我不是殷子戎,所以这事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绝对完全没有关系。”
灵霄殿上的神仙好似完全没有听到殷子戎的发言。刚才太上老君说的不清不楚,殷子候继续问道:“老君可否详细说来?”
“要知道这前几任的护劫者皆是亲兄弟,因此也就没有这层顾虑。就算有不适亲兄弟的,在天劫来临之前也都有了另外一层关系,所以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是到了你们二人……”老君微微迟疑着换了个方向开口道:“你们二人承受了苍茫之境的仙力,苍茫之境乃是天地初开时出现的极地,遂其灵气也被盘古大神一分为二分作了两股。道家注重的乃是乾坤归一,所谓八卦之象即是此象。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二为一方才能将仙力糅合成一,威力尽显啊。”
殷子戎此时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色,主要是觉得老君那一脸正经的说着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殷子戎听在耳里就觉得这个太上老君十分的不正经!
“因此,你二人若是不将体内的攻守仙力合二为一阴阳交合的话,恐怕挡不住那妖物的法力。”
老君说得是上闯入地府劫走江浮的妖怪们手中持有一妖物,竟是神鬼不侵,所有的仙法打在上头是毫无损伤。但那妖物所发出的红光却是神仙也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其宰割。
“所以啊,你们二人就随便挑个时间,双修了吧啊。”
殷子戎喊叫了半天就是没人搭理他的话,气得不打一来,吼道:“你们说的倒容易,这种事情是随便挑个时间就能办的吗?!”
“既然不能随便……”玉帝沉吟道:“那老君你便替他们二人占上一卦,看哪天哪个时辰比较有利吧。七天以内啊,越快越好。”
“老君领旨。”
“你们怎么不听人说话啊!”殷子戎正想再理论几句,却被殷子候一把扛了起来往殿外走去,殷子候边道:“不劳陛下费心了,此事殷子候自会解决。”
等他二人走远了,玉帝才摸着胡子笑咪咪道:“天定的事,岂是随便能挣扎的。子戎这孩子还挺能折腾。”
这时有新来的小仙不明就里,斗胆问道:“陛下,不是常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的是缘分吗?”
“是呀,这有了七分的缘分,才会有三分的天注定嘛。”
……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殷子戎趴在殷子候的肩头上企图作最后的挣扎,奈何他现在法力尽失,怎么可能是殷子候的对手。
“喂,你想干什么啊?!”见殷子候不搭理他,殷子戎继续再接再厉道。
“……”
“放我下来!”
“……”殷子候继续赶路。
殷子戎发现原来他哥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是摸不透他的心思,殷子戎的心没有来得惴惴了起来,瞬间觉得他哥好像万分的可怕。其实他这是心虚啊……
殷子戎被殷子候扛着走了半天终于看出来苗头,这方向分明是往双子宫而去的。殷子戎稍稍安下心来,任由着殷子候扛着他在桃仙子的且惊且喜的目光下进了双子宫。
“公子……?子戎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桃仙子差点喜极而泣。殷子戎第一百零一遍无力的否认道:“我不是殷子戎……”
之所以说是差点儿,是因为殷子候没有给桃仙子这个机会。桃仙子还来不及拉着殷子戎的袖子好好地哭诉一番,就眼睁睁地看着殷子候将人扛着直接进了后院往房中而去了。
殷子戎在被殷子候扛进房间之后终于慌了,他哥该不会真的听信了老君那个臭老头的话,要双修什么的吧?!殷子戎心里惴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他今天要失身了……!!!不要啊啊啊!!!殷子戎只能无声呐喊,面上强作镇静。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殷子候将他一把扔到软软的床上的时候崩溃了,殷子戎再也顾不得其他,扯开嗓子就喊:“哥!近亲相奸,有违天理啊!会生出痴呆的啊!你不能这么做啊!我是你亲弟弟啊,你要看清楚了。”
殷子候抱着双臂看着殷子戎冷笑道:“你终于承认我是你哥了?”
殷子候冷笑忽然唤作了微笑,其变脸速度之快叫殷子戎看的咂舌。殷子候继续走近一步道:“你放心,男人还生不出小孩,不用担心会变成痴呆。”
殷子候看着脸红懊恼的殷子戎,再的走近一步。殷子候此刻已经走到床边了,从上而下俯视着摔倒在床上的殷子戎道:“咱们还不是亲的,中间还隔了一层的,堂的。”
殷子戎吞吞口水,颤悠悠地道:“哥,你冷静一点,千万要冷静。不要听那群神仙胡说八道,那么玄乎的事情怎么可能嘛。你说是吧?”
殷子候目光沉,开口却不是回应殷子戎的话:“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怎么回来的?”
殷子戎终于想起了他回来的目的了,不由得摸摸鼻子道:“想回来了就回来喽。”
殷子戎看着他哥忽然怒气冲冲,朝他大吼道:“你猪啊!千辛万苦多么不容易才回得去,你跑回来干什么啊!啊?你知不知道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机会不是都有的!”
“我知道。”殷子戎直视着他哥,难得淡定地说道。
“你知道你还……!”接触到殷子戎的目光,殷子候难得的竟然哑然无措了。
相望,叹气。
殷子候做到殷子戎身边,将人紧紧地抱住。
殷子戎忽然间觉得有些窝心,但更多的是放心。他感觉到脖子上忽然湿湿的,耳边感觉到殷子候的呼吸听见殷子候轻声叹息道:“你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殷子戎湿了眼眶,他回抱住殷子候,也道:“我回来了,哥。”
回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殷子戎首这么真实的清晰的感觉到他真的是回来了,回到他哥身边来了。
结实宽厚的胸膛,属于男人特有的味道,和自己一样的身体,没有女子的温香软玉,但殷子戎觉得爱不释手不愿离开。
殷子候放开殷子戎,感觉到子戎缠在他背上的双手恋恋不舍不禁微笑。近距离的凝视了一小会儿子戎的脸,捏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虽然在方才殷子候凝视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里殷子戎就已经有了小小的心理准备,但殷子候真的吻上来的时候他还是浑身一颤。不过他并没有挣扎,十分顺从地接受了殷子候的吻。
这个和那在地府鬼节上的亲吻不同,虽然激烈程度差不多,但是这一殷子戎感觉到了这个吻中蕴含着的不同含义。
它犹如仙界的琼汁玉叶一般绵长醇厚,地浸润了殷子戎的心,让他为之心醉神迷了起来。
殷子戎回过神来时发现他已经被他哥压倒在床上了,并且他现在四肢像才在云朵上一样软乎乎的,而身体却是麻乎乎的。等到再清醒一点点,才感觉到那麻乎乎其实是他哥的手掌造成的。殷子候手掌所到之皆是一阵鸡皮疙瘩的颤栗。
殷子戎觉得现下的情势十分的危险,赶紧开口道:“哥,其实我回来……是因为欠了你一句话。所以这我回来亲口跟你说。”
殷子候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微微抬起身子道:“什么话?”
“我回去的时候你和我说……那个啥,然后我还欠你一个答案……我……”
殷子候的手指适时地盖住了他的唇,看着微微有些脸红的殷子戎,展颜微笑道:“你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说着便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殷子戎赶紧道:“不行,你知道和我说出来怎么能一样。”
“哦?那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这个……哥……我还没准备好……”
“我给你时间准备。”
“我是说,哥,我真的没有准备好双、那个修,今天能不能先到这里啊?”殷子戎紧张兮兮地瞧着殷子候,生怕殷子候要是一个不同意霸王硬上弓他似乎也是没有抵抗之力的。
殷子候沉默,沉思了。
还没等他沉思出什么来,就听门外桃仙子的声音道:“公子,子戎公子,南海三公主、洞庭龙君求见。”
殷子戎一听,得救了!赶紧从他哥身下爬出来,对门外道:“来了来了,请三公主稍后,我马上就来了。”
“哼。”
殷子戎急晃晃的整理衣服正打算出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冷哼,回头看见黑着一张脸的殷子候于是又停下脚步走回殷子候身边道:“哥,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说完迅速地在殷子候唇上亲了一口之后速度地出门了。
殷子候就算看不见也知道此刻殷子戎脸上铁定是烧红了,更何况他还请见边走出去的殷子戎低声自言自语道:“死了死了,怎么就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情来了……”
殷子候摸着已经是泛开一朵微笑的唇,整整衣服,也出去了。毕竟,不看着点不行啊,那是有前科的情敌啊。
第六十八章 脱,不脱
殷子候出来的时候看到子戎和那个什么南海三公主并没有安安分分地坐在桌边讲话,这两人放着好好的凳子不坐就这么喜欢站在角落头里讲话不成?其实那个角落头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洞庭龙君,只不过被殷子戎自动忽略了而已。
殷子戎与三公主在那里交头接耳,殷子候上前轻咳两声,三公主吓了一跳见是殷子候才放下心来。
“三位怎么不坐下来说话呢?”殷子候好意地说道。
不过殷子戎听他哥那怪声怪调,想笑又不敢笑,只得道:“哥,我们是有要紧事。”
殷子候斜睨殷子戎一眼,那意思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能坐下来说?
洞庭龙君这时候站出来道:“殷公子来得正好,我与贱内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两位殷公子商量的。”
“贱内?”殷子候殷子戎诧异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又走到一起的?
三公主略微哀怨地瞅了殷子戎一眼,然后又幸福地往洞庭龙君的方向靠了靠。话说那天三公主被殷子戎的一番话气走,路上赶巧遇上了洞庭龙君。好歹几百年的夫妻情份,洞庭龙君本着开慰一番的心思陪三公主聊了几句。没想到这一番相谈竟然让这两人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殷子戎不由得问道:“龙君不是对越棠真君……”
洞庭龙君微微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无奈,道:“那日治水我便知道我根本是没有机会的,也罢也罢,我便收了心吧。”
当是洞庭龙君忽然就悟了,觉着世事兜兜又转转来来又往往,到头来能陪在身边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于是心的洞庭龙君忽然就收心了。恰巧在那个时候碰上了同样伤了心的三公主,两人一番唏嘘感叹,想起当初两人情浓时的种种,竟然发现原来兜兜转转的只是这么同一个人。于是重修旧好,感情胜似往日。
殷子戎听罢,终于放下心来,终是不用怀着一份愧疚之感。殷子候走近三人道:“不知龙君和三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三人神情一凛,三公主低声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是三公主最近发现南海龙王有一些奇怪。话说南海龙王最近的一言一行龙宫上下的人都觉得有一点的奇怪,但让三公主起怀疑的是那天南海龙王问三公主,调动南海水军的令符搁哪儿了?
三公主当时笑龙王道:“父王您真是健忘了,您忘了您早就把那令符交给哥了嘛。”三公主指的是荣禹,荣禹自治水之前的时候起还在成龙的紧要关头,所以还于熟睡当中。三公主本来是想告诉龙王那令符被荣禹放在哪儿的,但龙王的下一句话就令三公主心里筑起了一道防。
“荣禹什么时候会醒?最近父王拿那令符有要紧事。”
三公主于是起了疑心,随便说了两句将龙王打发走了。荣禹可是南海唯一的龙太子,龙王的心头肉。所以就算龙王真的忘了南海数十万水军的令符是交给荣禹了,也断然不会忘了荣禹醒来的时间的!三公主再一联想最近龙王的奇怪举动,心里顿生疑窦。
三公主心里起了疑只能和洞庭龙君说说,洞庭龙君掌管一方水域,想事情能比三公主料得多一些。洞庭龙君陪着三公主打着破镜重圆的旗号往四海走了一圈,就觉察出情势不对来了。最近天上地下都太平静了,单说四海的海面就平静的不得了。洞庭龙君想到了自己的洞庭湖,发现他手下的水将似乎不太听话了。于是洞庭龙君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些人都被别人抓在手上控制了。
这个假设很大胆,如果只是洞庭水将的话也就算了,加上四海的水军可就不得了了。洞庭龙君不晓得天上和地下的情况,和三公主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出对策。三公主说这天上地下能信的也就只有殷子候与殷子戎兄弟两个了。这不三公主刚刚听说殷子戎回来了就赶紧赶来相告了。
殷子候沉吟,他知道的事情比洞庭龙君多少多上那么一点。结合了江浮的事情,看来真的是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在悄悄地执行着什么。说不定就是和这的天劫有关系。殷子候觉得应该上报给玉帝,就算天劫来了,好歹还是需要玉帝顶在前头的。
“不行。”洞庭龙君反对了这个提议:“此事关系甚大,那势力之大所触之广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就算是天庭众仙当中也不是没有可能暗藏着那股势力,要是贸贸然将此事抖露了初来,就有可能在我们还不晓得他们在打什么主意的情况下就打草惊蛇了。我建议我们还是暗中查明再行禀告。”
殷子候觉得这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仍然建议私下里将此事与玉帝说一说。毕竟就算那股不明势力再强大也没可能将玉帝也纳为己用。三公主临走时将南海水军令符和洞庭水军令符交给了他们保管。
送走三公主和洞庭龙君,桃仙子领着计蒙出来了。看他们二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殷子候道:“你们二人有话就直说吧。”
计蒙听了这话立即单膝跪了下来,对着殷子候殷殷恳切道:“我知道公子定然知道我家神君在哪里,还请公子相告,计蒙不胜感激。”
殷子候沉吟着:“这个……”
桃仙子在一旁帮腔道:“公子,计蒙还身为人时便得凡天神君眷顾,因此才苦苦修仙跟随在凡天神君身边以报答他的大恩。所以计蒙誓死也决不会背叛凡天神君的,公子还请放心相告。计蒙只是思念凡天神君的紧而已。”
殷子戎在边上听着,看看计蒙和桃仙子的眉眼神色,若有所悟打趣道:“仙子姐姐你怎么对人家的事知道的如此的清楚,看来你俩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关系不一般啊。”
桃仙子一低头,脸颊就飞上了两片桃色。计蒙本来直视着殷子候的眼神此刻也扭捏了起来。看来还真如殷子戎所言,这其中有不一般的感情啊。
殷子候想了想,道:“凡天神君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可往这个方向去寻。”殷子候将他们曾经在望仙台中待过的地方指给了计蒙,计蒙千恩万谢而去了。
殷子戎许久不见桃仙子,本想拉着好好叙旧一番,却被殷子候一把又给拽回屋子里去了。殷子候关上门,殷子戎速度地退离殷子候身边,危险地四下打量。
“过来。”
“哥,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殷子戎站在离殷子候十几步远的地方说道。
殷子候没再说话,往床边一座也不看殷子戎。
殷子戎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离开还不敢,气氛僵了一会儿之后,殷子戎终于挪着步子到了殷子候身边,讨好地笑道:“哥~。”
殷子候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冷淡道:“你过来干什么,不是很怕我么。离得远远的呀。”
殷子戎继续讨好,凑到殷子候跟前道:“哥你别生气,我没怕你……真没有。”
殷子候抬了抬眼皮,轻轻抛出一句话道:“那好,脱衣服。”
“啊?”殷子戎抓着衣襟,犹豫地问道:“脱、脱衣服干什么?”
殷子候没答话。
殷子戎迫不得已,开始慢吞吞地剥那外衣。“哥,行了吗?”
殷子候抬眼看了看还穿着里衣的殷子戎,点头道:“可以了。”说完不等殷子戎松一口气,伸手将人一捞,就近直接压在了床上。
殷子戎缓过劲来看见他哥一脸笑眯眯的神色,不禁怒吼道:“好你个殷子候!你又骗我!你根本没有生气!”
殷子候磨牙微笑道:“我不生气,就是想咬你几口而已。”
两人手脚相缠呼吸相交,殷子戎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哥与他紧紧相贴的下半身某个部位的变化,不由得面红耳赤道:“哥,你冷静……你要冷静啊。”
殷子候趴在殷子戎耳边,软语轻求道:“我知道你怕,但是只是用手,像以前一样还不行吗。”
只这一句话,伴着殷子候的气息吹入殷子戎的耳中,殷子戎想起了他和殷子候仅有的一两互相手淫。不由得口干舌燥,心中蠢蠢欲动了起来。
“……好。”再出声已是沾染上了点点的情欲气息。
虽然同样是用手,但是却与前两有着明显的不同。以前殷子候了动手之外不敢做其他多余的任何动作,此刻他的手探入里衣内游移在殷子戎的身躯上。他的火热磨擦着殷子戎同样抬头的欲望,他的唇可以肆无忌惮地吻着殷子戎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情欲萌动的殷子戎忍不住也随着殷子候的摩擦节奏而晃动着身体,忍不住伸手剥开殷子候的衣服以寻求更多的肌肤相亲。直到两人都是赤身裸体,禁不住地一阵颤栗。
不止是身体上的,是心的颤栗。兜兜转转与世沉浮这么久,原来命中注定的早已在身旁。即使是兄弟,也无法阻挡这份感情的发生。不是因为兄弟才不敢亲近,而是因为正是兄弟才更加的亲近!
殷子戎不会因为他们是兄弟而逃避这份感情,只是曾经被兄弟这份感情给蒙蔽了。鼻尖呼吸着殷子候的气息,殷子戎从头到脚由内而外的感到颤栗,抱着眼前的身躯忍不住兴奋的打抖。
唇齿相交,以恨不得融为一体的火热与热情抚摸轻触彼此的身体……
* * * * * *
话说计蒙来到殷子候指点的地方,看见了坐落在那的几间屋子。门是大开的,计蒙快步走进去只看见正中间坐着一个人。但这个人却不是他要找的凡天神君。
那人坐在屋子的正中间,以快于平常的速度在摇着扇子。计蒙感受了一下现在的温度,似乎挺凉爽的没有这么热啊。而且身为神仙,空气的冷热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所以计蒙觉得,那人分明就是心火。
于是计蒙小心开口道:“敢问真君,可看见我们家神君否?”
越棠真君手上快速地摇着扇子,没好气道:“死了。”
第六十九章 相干不相干
于是计蒙小心开口道:“敢问真君,可看见我们家神君否?”
越棠真君手上快速地摇着扇子,没好气道:“死了。”
“什么死了?”随着越棠真君的话,一人从计蒙后面走上前来。
“神君!”计蒙看见自家主人不由激动道。
凡天神君见是自己的手下,微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吩咐你。”
于是凡天神君连门也没进,与计蒙一道又出去聊天去了。坐在屋子正中的越棠真君手上的扇子摇得更快了。
这段日子晚上虽然夜夜与凡天神君呆在一,但白天凡天神君都会陪着甘燁,越棠真君心中早有不爽。今日更甚者,凡天神君与甘燁一大早就相携离开了。也没有知会越棠真君一声,于是越棠真君的火却是全面点燃了。从早上等到傍晚,几以为凡天神君是与甘燁私奔了。好不容易人回来了,还没来及说上一句话又与计蒙走了。所以说越棠真君能不上火吗?!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越棠真君手上速度越来越慢。
越棠真君在思考,在难得的思考。
不论神仙还是凡人,有需要思考的时候肯定是因为有烦恼的问题了。
但越棠真君是什么人?从出蛋壳到现在这几千年的日子,还几乎就没有咱真君可烦恼的问题!咱真君有天纵之资聪明绝顶,有什么问题能难倒咱真君?!也就出现过唯二的那么两,一是越棠真君刚刚少年时着实为了自己头发颜色与别人大不相同烦恼了好几年,另一则是因为月老的红线。
而越棠真君这的问题终究还是牵系在凡天神君身上,过了那阵冲动期,越棠真君不得不好好的坐下来想一想。越棠真君无意识的摇着玉扇,把思绪放远了。
所以当凡天神君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凡天神君目光略微诧异,笑着上前道:“真君在沉思?”
越棠真君终于回过神来,四下一看,方才还是傍晚此时竟然已经是天黑了,看来凡天出去了不短的时间。越棠真君打量着凑到眼前的凡天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轮番打量。
“我脸上可有什么?”凡天神君被瞧的不由得怀疑道。
“本真君只是在想,本真君到底看上你哪里了?”越棠真君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疑惑不解道。“本真君还在想,如果没有那条红线,你我之间又会是一番如何模样?”
凡天神君没有立即开口,想了想才道:“唔……真君可以考虑把红线扯断试试看。”
越棠真君目光终于真正锁在了凡天神君的脸上,道:“神君真这么想?”
“……”凡天神君也盯着越棠真君看,半晌才终于叹道:“事已至此,当及时行乐,又何必管何为因何为果呢。”
凡天神君手穿过越棠真君的腰下,搂着人往屋内而去。越棠真君伸手阻挡住了到了床边自然而然进行下一步的凡天神君的手,越棠真君板着脸道:“本真君今日有些累了。”
凡天神君收了手,想了想忽而凑到越棠真君耳边笑道:“谁惹真君生气了?”
“生气?本真君从不知生气为何物,本真君的脾气三界出了名的好,神君这可冤枉我了。”
“本君已经按照真君的意思把甘燁安置到别去了,真君应当不是生凡天的气。”凡天神君语气笃定道。
自从甘燁与他们同住以来,越棠真君是天天牙疼牙酸嘴巴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当然,咱们真君当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好在凡天神君还晓得看眼色,这才今日将甘燁送到别去了。
越棠真君听了这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冷笑道:“是,凡天神君在三界出了名的温文有礼,又怎么会作出惹人不高兴的不当举动呢。还有,本真君可没有说过让你把人送走这等话,神君莫要冤枉人。”
凡天神君只好道:“是是,是凡天擅作主张将人送走的,不关真君任何事。”
“而且,甘燁乃是神君的救命恩人,凡天神君如此待客之道岂不是有损神君的名声。”越棠真君装作不在意地凉凉地道:“要走也是像本真君这样毫不相干的人走才是嘛。”
其实应该牙疼牙酸的是甘燁才对,哪里也轮不着越棠真君啊。想当初甘燁在盘古之心的洞中独守了千万年,那日凡天神君明知有去无回却还是甘愿在洞中与他作伴。凡天神君一只脚踏进洞中的那一刻,甘燁寂寞了千万年的心终于又开始燃烧了起来。
可惜时不待人,他们终究没有在洞中相伴的缘分。待到出来再见时,凡天神君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越棠真君。两人同进同出,联袂来去,甘燁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就算装作看不懂,那一墙之隔的夜夜春宵入耳又怎会听不到呢。所以就算凡天神君不提出来,他也是不想多呆的。
“相不相干……”后半句在凡天神君唇齿间缱绻不出,引得越棠真君直盯着凡天神君的嘴唇看。
就着越棠真君抬起来头,凡天神君吻了上去,长驱直入唇舌绞缠。一个翻身,将人带倒在了床上。越棠真君抵抗,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开口道:“你话还没有说完呢。”
凡天神君手上动作不停,也没有回答越棠真君的话,只是道:“相干不相干,真君难道不明白凡天的心吗?”
这话伴着浓浓的欲色,惹得越棠真君浑身火热,鲜艳的衣裳、鲜艳的长发还有鲜艳的脸庞,越棠真君嗤笑道:“原来真君如此害羞,竟不敢对本真君表明心意啊。不过你的这份心意本真君收到了。”
凡天神君的手探进衣裳中撩拨得越棠真君难耐的呻吟,“怎么,原先隔壁有人时真君不是叫得很大声吗,怎么这回没人了,真君反倒忍着了。”
越棠真君恼羞成怒,手一挥,凡天神君的衣裳又全都在瞬间到了地下。越棠真君一口咬在了凡天神君的肩膀上,凡天神君又调笑一句“真君果然是急性子。”。
接下来便是一室春光旖旎,风情无限。
……
* * * * * * *
天庭。
殷子候与殷子戎正将三公主与洞庭龙君的事单独讲给玉帝听,忽然听得殿外守门大将急急跑进来。玉帝喝道:“大胆,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来吗!”
守门大将高声道:“请陛下恕罪!地府急报!”
守门大将将一只透明的鸽子呈了上来,玉帝也严肃了起来。接过鸽子,透明的鸽子顿时化作了一张纸条。
上书:地府遇袭,请求增援。
谁袭击了地府?是否是劫走江浮的那群妖怪?地府鬼差无数,竟然要向天庭求援?!可见事态已经是紧急到了一定的程度。
“陛下……”殷子候正待开口,玉帝当机立断道:“子候,你先行一步。寡人随后派遣其他神仙前往。”
“陛下,我也去。”殷子戎请命道。
“不行。”“不行。”玉帝与殷子候同时开口道。
“你仙力尽失,去了也没用反倒碍手碍脚,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很快就回来的。”殷子候道。
“子候说的在理。”
殷子戎不服气也没有用,他哥说的是事实。殷子戎心理不甘,他的仙力怎么还没有回来!
“可你的能力本就不是攻击类的,去了也没用啊。”
“虽然没你有用,但也不至于还不能打。”殷子候抱抱殷子戎道:“你且放心,我就算打不过,至少我的保命功夫很好,没有谁能伤得了我的。”
殷子戎当着玉帝的面被殷子候拥抱脸有点红,只能点点头目送殷子候离去。情势紧张,天上地下时间不同,实在是没有多余时间给他们话别了。
殷子戎守在灵霄殿寸步不离,看着玉帝派遣了天兵天将,可天兵天将还不等出南天门就停下又返回了。
远熙熙攘攘一群人快速朝灵霄殿而来,骚动非常。
“殿外何事?”玉帝问道。
殷子戎心里莫名的惶惶,不安的感觉萦于心头。他抓紧衣袖,额头冒汗。突然而来的一种感觉告诉他,那越来越近的骚动和他有关……
“陛、陛下——殷公子、殷公子他——。”门外天兵跌跌撞撞近来禀报。
殷子戎一把抓住天兵的衣襟吼道:“你说什么?!我哥他怎么样?!”
待殷子戎惊惶赶到时,拨开重重的神仙,就看见他哥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
殷子候衣衫干净看不见任何血迹,可不待殷子戎稍稍安心便看见他哥英俊的面庞上是两行血泪。
这是全身上下唯一的血迹。
两行血迹从眼眶中汩汩地流淌而出。
第七十章 即将戳破的谎言
“什么?!你再说一遍?!”整个双子宫中都听到了殷子戎的这一声吼。
“子戎你稍安勿躁,且听药王仙把话说完。”玉帝安抚殷子戎道。
“稍安毋躁稍安勿躁,现在要瞎的不是你的哥哥,你当然可以稍安勿躁了!”殷子戎这会儿正担心着他哥,哪里还顾得上现在和他说话的是玉帝。殷子戎一把松开手上抓着的药王仙的衣领子,走到床边看着了无生气的他哥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恨不得长了爪子抓几下挠几下好痛快舒畅一点。
什么殷公子的双目怕是看不见了,狗屁!
玉帝没有责怪殷子戎的无礼,对药王仙道:“仙卿且把话说完,殷子候的双目可还有的治?”
药王仙整整被殷子戎抓乱的衣襟,对玉帝施一礼道:“殷公子的双目受了刺激,为臣大胆猜测是被某样高等的法器所伤。但所幸的是殷公子的双目并未受到损伤,或许有治愈的方法也说不定。”
“什么叫或许什么叫说不定?你直接说到底有没有方法就是了!”殷子戎听了这话脾气并未转好。
药王仙犹豫道:“若是能用药……可现在殷公子的眼珠并未伤,恕臣无能。”
殷子戎一听这话又要冲上前去,忽然听得轻微得有气无力的一声唤:“子戎……”
“哥!”子戎惊喜刹住脚步,转而奔向窗前。“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子戎?”殷子候躺在床上,迷茫而不确定地伸出手去。
殷子戎赶紧抓过他哥的手坐到床边,“哥……”殷子戎哽咽了,原来殷子候真的是看不见了。
殷子候愣了愣,抬起没有被殷子戎握住的那只手在自己的眼前挥了挥,终于也明白过来了。不过他没有多做表示,而是对殷子戎道:“我要见玉帝,我有要事要禀告!”殷子候虽然身体还虚弱,但已是挣扎着要起来了。
“寡人在这。”玉帝于是近前几步出声道。“子候,你到底在地府碰到了何物?”
殷子候稍稍犹豫了一下说了四个字:“盘古之心。”
玉帝与殷子戎皆惊愕。盘古之心,那原本是盘古心脏现在在凡天神君体内的东西。
原来殷子候当时受命前往地府增援,可他进了地府的大门,却只见四寂静,没有任何人影。四之间打斗过后的痕迹,殷子候惊心自己已经来晚了,急忙往地府的大殿里去。
入得大殿,殿中亦是空无一人,但在大殿正中心的半空却悬浮着一朵血色莲。
殷子候刚开始还没有把这朵血色莲和盘古之心联系在一起,那朵血莲隐隐地泛着一股邪气。殷子候警惕地靠近那朵血莲,血莲许是感应到殷子候的接近或是不善,霎那间放射出了一阵红光。光芒不善,带着似是要置人于死地的血腥。
殷子候急退,但如何退也退不过光的速度。他不可避免的被那阵红光击中,殷子候踉跄倒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当机立断驾云返回天庭。
驾云的途中殷子候便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眼睛的不适,好像有什么从眼眶里面貌出来,稍稍缓解了眼睛的疼痛。刚开始殷子候以为是泪水,而现在……他眼前一片黑暗。
玉帝听殷子候说完,高声呼唤自己的护卫:“来人!传令三界,全力擒拿凡天!”
本来原先对于凡天神君的事情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也就算了,可现在看来是不能姑息了。
“还有,”玉帝又唤回匆匆离去的护卫道:“顺便传令三界,宣越棠真君上天。”
玉帝的这个宣字和擒拿二字明显有区别,护卫跟随玉帝几千年,自然明白玉帝的意思了。看来玉帝是要赦免越棠真君劫狱之罪了。
越棠真君果然是天上地下最得宠的神仙,连劫狱这样的大罪都可以被赦免。侍卫领了命匆匆传令去了。
玉帝吩咐完殷子候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并对殷子戎保证就算集三界之力也定会将殷子候的眼睛治好的。
桃仙子看玉帝离开了才进屋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匆匆地退了出去,顺便给两位公子把门关上了。
殷子戎在玉帝走了之后就躺到了他哥的身边,可他盯着他哥的脸看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子戎?”殷子候听不见殷子戎讲话,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就算明明知道殷子戎的方向,就算他明明是看着殷子戎的,可是殷子候的视线还是不知道落在了虚无的地方。这一点叫殷子戎看得分外心酸。
他哥是什么人,从小就没见着在人前狼狈过。现在殷子候瞎了,有可能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了。一想到这一点殷子戎就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刺,叫他哽咽无法出声。
殷子候试探着向前,果然摸到了殷子戎的脸。“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啊。”
殷子戎抬手,果然一手湿漉。
殷子戎胡乱擦了一把,恶声恶气道:“谁哭了,我才没有哭!”
“好好好,你没哭行了吧。”殷子候故作无奈道。
殷子戎擦了一会儿脸,终于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就算是你去了,受伤的人换作是你,我只会比你更伤更痛而已。”殷子候知道子戎这歉是为什么而道于是先开口道。
殷子戎听了这话不但没有被安抚,反而忽然提高音量道:“殷子候!既然你知道你什么的都知道,那你怎么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以为看着你眼睛瞎掉我的心里就不伤就不痛是不是?!”
殷子候沉默了,他不是没有考虑到……
殷子戎继续道:“你以为你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我就会心里好受一点是不是?!你以为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也就不会自责是不是?!告诉你,如果你真这么想,你就看错人了!我不知是你弟弟,我还是你……”
原来殷子戎什么都知道……
殷子候看不见此时殷子戎的脸,但他完全能够凭着十几二十年的记忆想象出殷子戎此时的模样。涨红着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殷子候忽然就笑了,一把将殷子戎拉近,拥抱在怀里。
“好,我现在就坦白和你说。”殷子候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道:“我现在很惶惑,什么都看不见,我当然也紧张也不安也无奈也迷惘。可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只要我还能触摸到你,我就会安下心来。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殷子候的这几句话说的很平淡,但殷子戎竟然眼眶一酸,又留下眼泪来。这回他没有去擦它们。
殷子戎本不是个爱哭之人,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殷子候的这几句话说的正是殷子戎此刻的心情,如何能不让他感同身受潸然泪下。
殷子戎作出了一个决定。
……
* * * * * * *
人间。
玉帝传令三界,越棠真君和凡天神君当然也收到了消息,包括玉帝忽然传召的原因。
越棠真君站在屋子的门口,眺望着此的风景。能让天兵天将都找不着的地方,自然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了。
越棠真君摇头啧啧叹息,凡天神君走上前来站在越棠的身后,也随他一起看他们家门外的景色。
“你还是决定回去?”凡天神君开口道。
“好不容易玉帝赦免了本真君的罪,本真君此时不回去更待何时?”越棠真君摇着随身玉扇意气风发地道。
“是吗。”
“更何况……你若不回去,岂不是要坐实了罪名?只要回去给他们看看盘古之心还在你的体内,我们以后就不必再躲藏在这里了。”越棠真君微笑。
越棠真君从来没有这么笑过,至少凡天神君没有看见过这样微笑着的越棠真君。因为越棠真君从来没有这么正经地笑过……却是分外的令人心神摇曳。
凡天神君搂过越棠真君的腰,这一场心神的蛊惑或许来的突然,但这一场摇曳的心神或许要持续很久也说不定。
神仙有千年万年的生命,那这一场摇曳或许会持续千万年也说不定……
越棠真君想的没有这么多,因为该想的他早已想过,该明白的或许已经明白,又或许……干脆让他继续不明不白下去吧……
两人的思绪都止于唇齿相交间……
……
此去不知情势如何,凡天神君决定去见甘燁最后一面。越棠真君虽然不太乐意,但也没有阻止。毕竟于情于理,凡天神君都应该将此事告知一下甘燁的。
“那好,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好。”
凡天神君驾云离去。
越棠真君等在这里,然而太阳东升西落、西落又东升,他始终没有等到凡天回来……
越棠真君遥望着那个方向,终于苦笑出声。
若是凡天神君此时在这里,他就会知道,此时的笑脸他也是不曾在越棠脸上看见过的。
看看手中的玉扇,越棠真君把玩了一会儿将其扔下,独自驾云往天上而去了。
凡天啊凡天,为什么是你……
第七十一章 用我柔情刻骨
广寒宫的清辉洒遍天界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天庭,也会有夜晚的时候。在天上看月亮和在地上看月亮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殷子候倚在窗前,抬首望着广寒的方向。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似乎却能够感觉到月亮的清辉在他的身上流连。
天上虽有白天黑夜之分,却没有四季之别。但此时此刻,在窗前伫立良久的殷子候却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这大约便是月光的温度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殷子戎不在。
子戎两个时辰之前离开后便没有再回来过,他干什么去了他现在又在不在双子宫内,殷子候完全不知道。
殷子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的眼睛都这样了,子戎这个白眼狼竟然……!
殷子候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不允许自己出现如此软弱的一面!就算看不见时间,殷子候也知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干脆自暴自弃摸回床上睡觉去。
躺在床上的殷子候辗转反侧,虽然略感暖和一点了。长久,殷子候终于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殷子候啊殷子候,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像个女人似的软弱的需要别人陪在身边。”子侯在心里自嘲道。
子戎子戎,你现在哪里……
难道是他现在嫌弃我是个瞎子了?
不会不会,殷子候又在心里否定了。以他对殷子戎的了解,如果自己现在是缺胳膊少腿或者面目全非了说不定殷子戎会嫌弃,但现在只是看不见而已,子戎应该还不至于嫌弃自己。
……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吧……?
正在殷子候胡思乱想自我厌弃的时候,他听见了开门然后关门的声音。
“子戎?”殷子候不确定地道。
“是我。”
果然是殷子戎的声音,殷子候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这瞬间的安定却把殷子候自己震撼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单是子戎的声音便对他有如此的影响。
“哥,你睡了啊……”
“没有。”
殷子候听着子戎犹豫的步子慢慢地靠近床边,其间有衣裳逶地窸窣声。看来子戎没有嫌弃他,殷子候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被子被掀开一个角落,一个身体钻了进来。殷子候微笑着按照习惯将殷子戎揽进怀里,但就在他的双手碰触到殷子戎的一瞬间,他脸上的微笑便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子戎?”殷子候不由得不确定地又喊了一声。
殷子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往殷子候的身上又靠近了一些,手移到他的里衣结上。微微地颤抖但是却坚定地解开了殷子候的里衣,手掌下一刻触及的便是殷子候的光裸的肌肤,感受到他哥身体的轻颤。
在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哥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它坚定不移地挪出了里衣里面,顺便将光溜溜的殷子戎推开一点距离。
“子戎,你在干什么?”殷子候此时的声音都是轻颤的。
“你不喜欢?”殷子戎的声音里透出了些微的惶恐,一想到他脱的光光的来投怀送抱他哥还不喜欢,纵然有再后的脸皮殷子戎都觉得难堪的要死。思及此,殷子戎想要挣脱回自己的手腕离开这里。
殷子候哪里肯放手,加了两分力气捏着子戎的手腕,一边磨牙道:“喜、欢……!我是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忽然一下脱光了爬到我的床上来,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双修!”殷子戎鼓着一肚子气瞪着他哥道。也不知该说是遗憾还是幸好,殷子候要是此刻看见这幅光着身子含嗔带怒的模样,指不定立即就化身为狼了!
殷子候忽然一下就软化了下来,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哥,”殷子戎的声音哽咽了,“我好后悔,我好恨!我恨死我自己了。”
殷子戎一直就在自责,他一直觉得他的责任就是挡在他哥的前面,替他当下一切危险。这是从他们分得力量之时开始便有的想法,可是他却失职了。所以在殷子候醒来之后他几乎无法面对他哥。
如果,如果他还有力量,如果他那天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老君提出的双修,他哥就不用一人独自去那里,他也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他哥受伤而束手无策!
所以,这如何能让他不自责?!如何能让他不恨自己?!
殷子戎后悔得恨不得往自己的身上插几刀捅几个窟窿,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掏出来换给他哥,恨不得揪住那个害他哥的人将他千刀万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超生!!
“不要自责……”殷子候准确地摸到了子戎的脸庞,轻轻地抚去上面的微湿。“放心,我没事,我很好。”
“很好?你哪里好了?!”殷子戎希望他哥责怪他控诉他,而不是一个劲地说没事说很好企图让他安心。
“我发誓,我这辈子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殷子候轻松但认真道,他再三保证:“真的,子戎,你相信我。”
殷子候将人拉近抱住,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我说过,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哥……”殷子戎埋头将眼泪擦在殷子候的衣服上。为什么他哥总是这么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对他一直都是百般包容。以前没有注意到没有感觉出来,但是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他们生死与共殷子戎看的分外清楚,时至今日也就分外的揪心。
或许以前他还会稍稍疑惑以下为什么他哥会对自己产生兄弟以外的感情,为什么他们兄弟俩会发展成今天的关系。
一步步走来,今日的殷子戎回首往事细想他们一起牵手走过的点点滴滴,难道从兄弟的感情发展成携手白头同生共死的感情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更何况……”殷子候容许殷子戎小小的感动了一把,然后才施施然继续道:“更何况此刻有衣衫全退的佳人在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殷子候戏弄的神色分明,殷子戎恼羞成怒涨红了脸。
“现在才来脸红也太迟了吧?”准确地猜中了殷子戎的反应说道。
殷子戎刚才那会儿解开了他哥的里衣衣结,所以此刻他俩是胸膛相贴肌肤相见了。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可此刻在殷子候怀里的殷子戎地、刻地、切地感觉到了某个激动而火热的地方。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殷子戎觉得会比此刻更加地靠近他哥。鼻端充斥着他哥男性的气息,每一寸肌肤感受着他哥的身体,特别是某个最直接最直白地反映着他哥感觉的地方。虽然殷子戎害羞脸红,但是竟是止不住地高兴冒出来,他喜欢这个样子的殷子候!
听了不自觉将这话说出来的子戎,子侯怀笑道:“哦?你是喜欢这个样子的我还是喜欢这个样子的我的这个?”
“什么?”殷子戎还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殷子候再地动了动身子,下半身在子戎的身上磨蹭了几下。
“轰”地一声,子戎这会儿的脸可真是热的要冒火了。 而且殷子戎他自己的下身也是立即就硬了起来,子戎反射性地就要离罪魁祸首远一点。
“怎么,想跑?是谁自己脱光了来自荐枕席的?”殷子候紧紧地半压着人让殷子戎无可逃。
“不准再说了……”他现在想死……殷子戎现在后悔的想一头撞死算了……!
“你欺负瞎子。”正在羞愤欲死的殷子戎忽然听见他哥十分无辜的指控道。
殷子戎觉得他哥现在是以捉弄他为趣了,不禁无奈加无力道:“……我哪里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欺负我好不好!”
“你欺负我了你就是欺负我了,”殷子候蛮不讲理道:“你明明知道我看不见,还不替我脱衣服!而且我明明没有欺负你你却指责我欺负你,看来我一定做些事情把这个名头坐实了才行。”
殷子戎无力的辩解,被他哥的一个吻彻彻底底的驳回了!
等殷子戎从晕晕乎乎的吻里面脱身的时候脑子里面早不记得欺负不欺负的问题了,他现在脑子里面是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哥的吻技这么好?!没有天理没有天理啊!看他现在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无力了,他哥除了气息更加粗喘了之外手臂还是十分有力的撑在他的头部两侧。
这么熟练……殷子戎忽然记起来他第一去他哥学校的那天,从房间里面出来的衣衫不整的男人。
一切被殷子戎不经意间遗忘的东西就这么忽然冒了出来,他哥很早以前开始就经常去各种酒吧泡各种各样的男人。吻技怎么可能不好?!恐怕床技更加好吧!想起他哥和各种各样不同的男人在床上的模样,殷子戎的心里就铺天盖地地泛起了酸气!
偏偏现在的殷子候根本看不见子戎醋意横生眼睛都红了的模样,气得殷子戎在他哥肩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行动有力迅速地三下五除二地扒干净了他哥身上其余的衣服往地上一扔,然后对于他们终于□相呈的状态稍稍感到满意了。
“子戎……?”对于忽然间的热情似火,殷子候对这个太快的转变有些措手不及,意味长道:“子戎啊,老实说,我以前竟然看错你了。”
“看错我什么?”子戎好奇。
子候凑近子戎耳边,呵着热气道:“我做梦时曾想过你在床上的千般风情,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热情似火。”
殷子候的声音暧昧暗哑,让人的想象力不自觉地就顺着话语中内容飞散开来,一时间又在殷子戎的脸上烧了一把火。
好奇心害死猫,殷子戎又后悔了……
“哥,你以前……”
“什么?”殷子候鼓励道。
“你以前的情人在床上都是什么型的?我是说他们是怎么做的?”殷子戎酸溜溜地问道。
第七十二章 床上运动
“你以前的情人在床上都是什么型的?我是说他们是怎么做的?”殷子戎酸溜溜地问道。
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出了子戎这话里面的醋意,子侯眨眨眼,心里十分高兴。他更加地靠近子戎,让子戎能够更加感受到他火热的身体以及火热的心。
“对不起……”殷子候低声道歉,“我以前……年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而且……”殷子候甜蜜轻笑道:“我是真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特别是和你。真的,从来从来没有想过。”
殷子戎心里好受了一点,他哥说得不错,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上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殷子候!虽然心里不舒服,殷子戎对于殷子候以前的那些风流账也无可奈何。
去掉了醋味,殷子戎正色道:“哥,我是认真的,你以前的那些情人到底……在床上怎么做的?”
子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子侯还是听清了。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子戎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看不见殷子戎的表情看不见他的眼睛,靠声音和猜测让他有一丝不安。
殷子戎咬咬牙继续道:“我……我从来没有做过……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才能让你高兴。但是,”声音虽轻但坚定道:“我要和他们不一样,我要让你知道我和他们一点也不一样!”
谁知道大家脱光了两眼一摸黑他哥会不会就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所以殷子戎在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他哥眼瞎了看不见他也能立刻感觉出来他抱住的人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殷子戎!
当然,子戎的这个幼稚的想法让殷子候哭笑不得。竟然要和人在床上一争高下。子侯忍不住又起了逗弄子戎的心思,于是他故作道:“唉……我以前的那些情人可是很大牌的,个个娇贵的很都懒得动,在床上都要我好生的伺候。唉──!”
殷子戎一听,心里又瞬间不舒服起来。“我知道了。”
殷子戎双手圈住他哥的脖子将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又是舔又是亲又是咬然后主动地将舌头探进殷子候的口腔。在他哥瞬间夺走主动权之后殷子戎也是不甘落后,以前所未有的热情与火热与他哥的舌头来了一场火热的舌战。热情的连殷子候也有些吃不消了,两人嘴唇分开始止不住地气喘吁吁心跳如雷。
可殷子戎可并没有打算到此就为止了,他先前扒掉了他哥的衣服,但是殷子候还穿着里裤。子戎的手从他哥的脖子后面松开,穿过腋下抚摸着殷子候的背部。感受着手底下火热而结实的肌肤,慢慢地沿着脊线滑入了裤子当中。
殷子戎嘴上也不停,轻轻地抬起头舔噬着他哥的颈项,感受着他哥的呼吸逐渐粗重,身躯微微的颤抖。殷子戎升起了极大的满足感,被渴望着也渴望着。
不够,还是不够。虽然黑暗的室内已经充斥了二人的充满欲望的呼吸声,感受着自己和对方的已经很热很热。
殷子戎调动全身,增加两具身躯间的摩擦。只听得殷子候的呼吸声猛地拔高了一个度,透着股危险的沙哑。
“你……”戏弄够了子戎,殷子候也享受够了子戎的服务,他现在只想马上立即立刻地将人压在身下进入。可殷子候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子戎的手现在在摸哪里?!
殷子候一把抓住在他屁股上色情游移的手,问道:“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殷子戎现在□涌动,十分不满被殷子候抓着的手,试图抽回来继续先前的动作,奈何他哥手劲实在是大挣脱不了。
“你想上我?”殷子候危险地瞪着身下的人,可惜由于焦距不准,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殷子戎反应过来了,喘气道:“我倒是无所谓啦,不过哥你现在看不见,只好由我来了。”
殷子戎这话中故意带着三分的勉为其难,其实心里乐开了。本来,他是有过这个想法,但鉴于他哥的威慑力殷子戎就压根没有想过真有可能的一天!不过或许是老天帮忙,现在他哥眼睛看不见,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殷子戎得意的大笑,只不过不敢笑出声来。
殷子戎这会儿来反应过来,咦……他怎么在他个身下被压着呢?要攻的那方要在上面这点小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于是他打算爬起来翻个身。
殷子候将人镇压了回去,危险地笑道:“你放心~就算我看不见了,我的小弟弟绝、对能够找到它该去的地方的。”
(被和谐掉……请移步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6976157__1html
)
子戎休息了一会儿,他捧起靠在他肩上休息的头。看着上面微微现出疑惑的表情,打量着因□而微微泛红的汗湿的俊脸,低声叫道:“哥……”
“嗯?”
“哥……殷子候……殷子候……哥……”子戎自言自语。
“怎么了?”子戎的语气奇怪,不由得令他担心了起来。难道刚才太过激烈伤到他了?天晓得这已经是他最温柔的一了!
“你是我哥,又不是我哥。”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殷子候还是听懂了,而且他出了子戎话中的哽咽。
他们是兄弟,但现在也是情人。殷子戎曾经为这样的关系所迷惑过,但殷子候又何曾没有迷惘过。只不过迷惑与迷惘终究不同。
迷惑是被它所迷惑,迷惘是为它所迷惘。看不清才会被迷惑,看清了才是迷惘。
“但你是殷子候!”哽咽但笃定的声音,“不管你是别的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你是殷子候。只要是你,只会是你!”殷子戎停了停继续道:“但我更加幸运你是我哥,我哥是殷子候,殷子候是我哥。”
这话纠结得连殷子候的心也纠结起来了,半晌也只能发出一个声:“嗯。”
“我很高兴你回来了,很高兴很高兴。”殷子候亲吻殷子戎的脸,慢慢地找到殷子戎的唇,纠缠着亲吻着。
亲吻慢慢又纠缠上了□的气息,仍旧埋在殷子戎体内的火热又坚硬了起来。夜还很长……应该还够来个五六七八吧……
……
* * * * * * * *
当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殷子候与殷子戎携手走进厅吃桃仙子准备的早饭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一人坐那儿正吃得高兴呢。
殷子戎虽然只看见一个背影,但那背影实在太耀眼了!以至于他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那老神哉哉地坐那儿的人是何方神圣了。
那何方神圣回过神来,微笑着打招呼道:“哟~。”
第七十三章 牵错的姻缘线
那何方神圣回过神来,微笑着打招呼道:“哟~。”
殷子候看不见出声的人,但听得这嚣张得不得了的声音不禁偏偏头:“越棠真君?”
越棠真君放下手里的碗筷,凑上前来道:“可不正是本真君!啧啧啧,许久不见子侯美人越发的楚楚动人了,惹得本真君顿生怜爱之心啊。”
越棠真君收起手中折扇欲挑起殷子候的下巴,被殷子戎一把打开。殷子戎怒目而视道:“不许乱碰我哥!”
越棠真君撇撇嘴,十分无趣的道:“这才几日不见,你们兄弟俩的关系可真是突飞猛进啊。”随后越棠真君眨眨眼,暧昧无比道:“小戎戎,你的法力可全部回来了?”
越棠真君一回天庭,天庭里面大大小小的大事小事不用他去打听,自有人一传十十传百了。所以这殷子戎失去法力以及双修之事早就在越棠真君进了南天门的第一时间传进了真君的耳朵内,毕竟这可是最近天庭里面被热烈讨论的事件之一呢。
殷子戎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的法力不但恢复了而且精进不少。殷子戎不禁暗自嘀咕,这老君提议的法子果然效果精彩极了。
越棠真君岂是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人的主儿,于是捏着腔调继续道:“本真君在凡间听说这么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啧啧,要神仙都能像你们兄弟二人这般,是既不羡鸳鸯不羡仙喽。着实教天庭上一干神仙羡慕的紧眼红的紧哦。”
这越棠真君不调侃他们几句好像就会浑身不自在似的。殷子候是没关系,但殷子戎面皮不如我们的越棠真君这么的厚,于是殷子候此时能明显地感觉到子戎肌肤的温度有逐渐上升的趋势。
“或许天庭上一干神仙真的眼红的紧,但真君您恐怕要让我们兄弟俩羡慕眼红的紧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还能有谁更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呢。真君您说是不是?”殷子候轻飘飘的一句话甩了回去。
殷子戎本来被越棠真君堵得说不出话来,此时见他哥一句话将越棠真君堵得无话可说为他报了仇,得意了起来。这才想到,越棠真君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带着怒气道:“凡天呢?凡天在哪里?!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打伤我哥!”
“凡天神君的事情本真君哪里晓得,可莫要把我们放在一起说,生出误会就不好了。”越棠真君面上无甚表情地道。
殷子戎一听这话觉得是越棠真君在包庇凡天神君,气急败坏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能有谁知道?你们俩的关系谁人不知道?!”
越棠真君依旧是淡淡地道:“本真君与凡天神君什么关系也没有,大家可不要误会了。”
殷子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哥一把拉住了。子戎不满地看向他哥,却见他哥蹙起了眉头,头转向了越棠真君的方向,开口道:“凡天神君……没有和真君一块儿回来?”
越棠真君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没必要否认,于是点点头。又想起殷子候看不见,于是出声承认。
殷子候沉默了。他在地府被盘古之心所伤,地府众人不见踪影,就此看来乃是凡天神君的嫌疑最大。玉帝一怒之下传告三界,命越棠真君与凡天神君回天庭。其实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凡天神君不回来,罪名可就确凿了。
随后任凭殷子候殷子戎怎么询问,越棠真君都闭口不谈和凡天神君有关的任何事情。看在殷子戎眼里,那就是越棠真君在包庇凡天。于是殷子戎看见越棠真君就不给好脸色。
越棠真君回了天庭,玉帝罚他禁足在天庭不得随意走动。这也就是象征性地罚一罚而已。于是有了大把大把空闲时间的越棠真君就天天往殷子候和殷子戎这里跑,今天带点从王母那里得来的宝贝玩意儿,明日就带点仙禽珍兽来双子宫炫耀一番。看着日子过的是有声有色的。
可就连殷子戎都感觉出来了,越棠真君……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比如说,咱们向来不知心事为何物真君偶尔会朝着虚空叹上这么两口气,咱们玩世不恭的真君竟然严肃了沉默了。
经他哥提点了一二,殷子戎总算是明了,越棠真君这是和凡天神君吵架了闹翻了吧。鉴于他自己现在是甜甜蜜蜜的,所以可以为越棠真君小掬一把同情泪。可就算这样,殷子戎也还是没给越棠真君好脸色。
你问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就越棠真君这天天十二个时辰的逗留在双子宫,缠着他们兄弟俩,他和他哥能好好的说话吗?!
双子宫的后园,殷子戎与殷子候并排躺在树下。小风吹拂着,气氛是分外的惬意。殷子戎侧首看看他哥,不仅微笑,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殷子候也侧过脸来。无神的目光,让殷子戎的心情又跌倒了谷底。
他自己已经恢复了法力,但是他哥的眼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光明。又或者永远也无法重见光明了……思及此,殷子戎被无能为力的愤懑感团团笼罩住,心里酸涩不好受。
“……你说本真君的话可有道理?喂喂,你们俩个到底有没有在听本真君说话?!”越棠真君见没有附和自己的话提高声音道。
殷子戎瞪了越棠真君一眼,这神仙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完全不给他和他哥独的机会。特别是气氛好好的时候他就更加的要插上一脚来破坏气氛,所以殷子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这只野山鸡赶走。
不晓得是不是殷子戎的怨念终于感了天动了地,之后的好几天越棠真君真的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过。这得归功于天庭发生的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事。
就在殷子戎和殷子候躺在树下增进感情,越棠真君在炫耀着他新到手的宝贝的时候,一个天兵由桃仙子匆匆引了进来。
“小仙奉玉帝之命前来禀告二位殷公子以及越棠真君,”那天兵还特意犹豫地望了越棠真君一眼,惹得越棠真君十分不快地道:“有什么话快说。”
“是,方才月老匆匆前来禀告,月老宫有一对姻缘牌失窃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追查便是了。”越棠真君不耐烦道。
“失窃的正是真君您……和凡天神君的姻缘牌。”
殷子候听得此话神色严肃了起来,殷子戎也是一脸惊诧。
而当事者……
越棠真君脸上晃过诧异,随后恍然大悟。脸上渐渐由面无表情化成了一丝苦笑,自言自语道:“原来你竟然真的存了要断了你我红线的念头……哈……哈哈。”
苦笑化作了仰天大笑……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殷子戎都没有看见越棠真君那碍事的身影。
直到几日后玉帝召见他们兄弟两个,说是找到治殷子候眼睛的办法了。传说从上古的时候流传下来一种由盘古的眼泪化成的泉水,凡人浸其身能得羽化飞仙得长生不老之躯,仙人浸之可仙力大曾数万年的功力,不论是先天有疾还是后天为药物法术所伤,只要沐浴之皆可在瞬间还原。
殷子候殷子戎听了这消息莫不激动非常,立即便要去找寻此种泉水。可惜连玉帝也不知道这泉水在何,一切都只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来的传说而已。不过,此传说乃是从魔界传出来的,所以玉帝建议他们兄弟二人前往魔界找寻试试看。
正事告一段落,玉帝问起了越棠真君的近况,玉帝也听说越棠真君回天庭之后跑他们兄弟那儿是最勤快的。
“陛下,越棠真君已经好几日没有来找我们了。”
殷子候与殷子戎又奉命去瞧瞧越棠真君,这才发现,越棠真君竟然不在天庭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玉帝命越棠真君禁足天庭,越棠真君竟然不告而别,显是有事瞒着。
殷子候与殷子戎一寻思就明白了,看来越棠真君应该是去找凡天神君了吧……
“唉……这孩子……”玉帝停了殷子候与殷子戎的禀报,不禁连连叹气,“孽啊,都是孽缘啊,这让寡人如何早逝的兄长交代啊……也罢也罢,你二人此下界顺便找回越棠这孩子吧。他若不肯回来,绑也得给朕绑回来!”
于是殷子戎领着他哥下凡往魔界而去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越棠真君离开天上足有人间的好几年。如果只是和凡天神君讨个说法,何至于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殷子候二人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第七十四章 魔界大开
三界,即仙界、人界、鬼界。妖比较凄惨,与人共居人界。而魔界,不在三界五行之内。所以魔头也不受三界五行的管束,是让三界十分头痛的一个存在。好在自古魔头出现的情况并不多。
那么,魔界要怎么去呢?传闻在仙界人界鬼界相交的地方,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看见通往魔界的缝隙。仙界与人界最接近的地方是阊阖,就是殷子候和殷子戎兄弟俩第一来到这个这个世界所在的地方。殷子候殷子戎走鬼界的三界缝隙去阊阖,能够看见魔界的缝隙就看造化和缘分了。
“子戎,你真的没有问题?”殷子候不确定地再一重复道。
“你放心吧哥,我不会把你摔下去的啦。”殷子戎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道。
他们二人中只有殷子候走过三界的缝隙,那时候是替小白去拘魂,穿戴黑白无常的行头,三界的缝隙可自由行走。可如今他们没有地府的行头,殷子候的眼睛又看不见,所有的重任都压在了殷子戎的身上。
他们只能驾云前往,偏偏殷子戎是个晕云的主儿。这叫殷子候怎么放心?万一要是从云头上掉下去或是迷路了走过方向,运气好的话走到一个未知的地界去运气坏的话直接被困在里头了。
“哥,准备好了吗?”殷子戎抱着他哥的腰,不停地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他不会晕云的!现在他哥的性命搁在了他的肩上,由不得他娇嫩的晕云了。以前是他哥一直保护他,如今换他来保护他哥了!
“嗯。”殷子候回抱住殷子戎,感受到擦过脸颊的微风知道云头已经升起来了。
殷子候的心里充满了出生以来从来未有过的感觉,怀里抱着殷子戎、他的弟弟,这个他打算携手一生的人。只要人在身旁,所以的一切痛苦迷惘都会化作时间最香甜的蜜。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甜到胃里。
他们俩的关系虽然已经由兄弟变成了情人,但殷子候却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一般情侣之间那样的气氛,还是偏于兄弟多一些。只不过比一般的兄弟多了那么一层。殷子候很满意现在的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何爱上自己的兄弟的。但是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人是他的亲人他的兄弟,他才会对他比别人更加地敞开心扉一点,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促成了一个相爱的机会。
“感觉怎么样?”殷子候放下心思询问殷子戎道,看不见东西的境地让他对任何事都无法把握无能为力。
“还好。”殷子戎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看来子戎还是有些勉强,殷子候皱起眉头。凭子戎的声音方向他知道他们的脸现在离得很近,殷子候凭感觉找准一个方向,亲了亲殷子戎的面颊以此给他一点鼓励。
殷子戎稍稍放松了一点,微笑着道:“谢谢哥。我们已经到阊阖附近了,可是我没有看到别的缝隙。”
“在这附近转转看吧。”
“嗯。”
殷子戎掌控者云头的方向,绕着阊阖转悠着。可惜始终没有发现魔界的缝隙入口。也是,要是这么轻易就被他们俩找到了那魔界还有这么神秘吗?
过了好一会儿,殷子戎憋着气道:“哥,我快不行了……我转的头都晕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吐了……”
殷子候叹气,子戎也确实到极限了。“我们先降落在阊阖休息一下再继续寻找吧。”
殷子戎按照他哥说的话降落在人世的阊阖,两兄弟躺在草地上休息。
“哥,这里好像还是我们刚来时候看见的那个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殷子戎看着这人间仙境不由感慨道。
殷子候抓着子戎的手腕,拉近道:“可是……人已经变了啊。”
“哪里变了?不还是我们两个。”
“那时候是一对兄弟,现在嘛……”殷子候顺着子戎的手臂摸到了他的脸,捧着子戎的脸庞,后话一切都吞没于唇齿相依间。听着粗重的呼吸,感受着手底下脸庞越来越高的温度,殷子候加了这个吻的力度。
“唔……!”殷子戎出声抗议。
等殷子候终于良心发现放开殷子戎时,他弟已经几近缺氧了。殷子候回味无穷地吧唧着嘴巴。
殷子戎恼羞成怒,道:“哥,大白天的你好歹也适可而止一点!要是让人家看见了可怎么办?!”
殷子候无辜道:“我是两眼一抹黑,哪里分什么白天不白天。”殷子候再度凑近殷子戎。
“你不要过来!喂……”殷子戎忽然觉得他瞎了眼的老哥更加恐怖了,抵抗不成功,完全被压在草地上动弹不得。
殷子候眼睛虽瞎,但是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要天黑好办事的嘛~。
就在殷子候上下其手,打算来点情趣的时候,忽然地动山摇。殷子候没有防备,从子戎身上翻落。殷子戎也立马觉出不对劲反应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哥。
“子戎,发生什么事了?”殷子候觉得身下土地颤动的厉害,看不见的他不得不问道。
殷子戎尽量把他哥护在怀里,稳定自己的目光四下打量。“有个地方放出了很强的黑红的光,应该离这里不远。可能就是它造成的地震。哥,我们过去看看。”
“好。”
兄弟二人凭着自身的法力在这颤动中尽力站稳身形,由殷子戎引路,朝那异象之而去。
此时,天庭。
“怎么回事?!”凌霄殿上众仙本来在议事,忽然整个大殿都摇晃了起来。玉帝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出声问道。
殿上一干神仙面面相觑,只能尽量稳住身形不丢了神仙的面子。
“报——。”殿外守门天兵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在地上急急道:“禀陛下,千里眼星君来报,阊阖附近忽生异象,一道黑红色的光上冲九霄下达地府。天地为之震动!”
玉帝面色一凛,袍袖一挥,顿时大殿上浮现出了出事点的情况。地动山摇黑红色的红光中,可以隐约地看出来是一扇门。
“陛下,那是魔界之门!”神仙当中寿命最长的太上老君惊呼出声道。
有其它年纪大的知道些事儿的神仙也跟着惊呼:“魔界之门大开,乱套乱套了……!”
* * * * * *
那边厢殷子候殷子戎走近地方,也看见了那凭空出现的一扇门。此刻门大开着,却碍于那光芒看不清门内事物。殷子戎将所见一一描述与殷子候,两人朝那那扇大开着的门靠近。
“哥,我想我们找到地方了!”殷子戎兴奋地道。殷子戎费力地仰起头,看着门楣上赫然刻着的“魔界”二字。
“那好,我们进去吧。”殷子候毅然决然做出了决定,虽然他不用看的也能感觉到魔界透露出的不正常的力量。
殷子候与殷子戎越靠近那道门,那震动感就越来越小就越来越平静。殷子戎拉着殷子候穿过那光芒,走进了魔界之内。却不想一脚踏进去的二人脚下一空,瞬间失去了重力,直直地往下坠落。
“哥!”四周黑暗却熟悉,显然是三界的缝隙。殷子戎惊叫却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始终让他没有抓牢他哥的手!
进入魔界缝隙的那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浑身力量的流失。殷子戎心里大骇,但还来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担心他哥就晕了过去。
……
待得殷子戎有意识的时候,感觉到躺着的地方身下坚硬不适遂幽幽转醒。视线尚于模糊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声音在他耳边道:“小戎戎,你醒了?”
殷子戎听见这个声音就开始头疼,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越棠真君?你怎么在这里?!”
殷子戎眼前的人不是失踪多日的越棠真君又是谁。
殷子戎确定了眼前是魔界没错,眼前的人是越棠真君也没错。不过越棠真君在魔界做什么?
第七十五章 相见不如不见
“越棠真君?你为何会在这里?”殷子戎反反复复确认了眼前之人之后问道,不待越棠真君回答忽然醒起:“我哥呢?!真君你有没有看见我哥?”
殷子戎也顾不上会出现在这里的越棠真君了,一把从坚硬的地上跳起,心急如焚地四下寻找殷子候的身影。他哥什么都看不见,要是走丢了或是遇险了,可真是毫无抵抗之力啊。
映入殷子戎眼帘的是满目的萧条荒芜,风沙走石灰蒙蒙的天,放眼望去没有一点绿色与生机。果然不愧是魔界。
“哥——!你在哪里?”殷子戎放声大喊,却被越棠真君一把捂住了。
“真君你这是做什么啊?!”挣脱了越棠真君的手,殷子戎不满地道。
越棠真君神色难得认真谨慎地道:“小声一点,你想打草惊蛇把你也抓走吗?”
“你是说我哥被抓走了?”
“本真君可没这么说,只是不排除这个可能。”
殷子戎稍稍冷静下来,“真君你似乎对这里很熟,你在这里做什么?玉帝正派人四找你呢。”
越棠真君不答,只道:“你找你哥我找我要找的。”
“喂!”殷子戎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棠真君转身离去,霎时间便没了身影。
殷子戎唤出了红霄,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去找他哥。就在他踏出步子的那一瞬间,四周的景物一换,远隐隐出现了一座宫殿。宫殿与天庭大部分宫殿样式相同,只是少了天界宫殿那环绕的金光,这座宫殿被血红的颜色包围被黑暗环绕。霎时间妖气充斥了殷子戎的鼻腔,殷子戎瞬间转换身型隐藏在最近的一个遮蔽物。
这里不是魔界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怪?难怪不得人间最近都看不见妖怪的踪迹了,原来是全部都跑到魔界度假来了。殷子戎注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让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妖怪发现自己,然后慢慢朝远那座巨大的宫殿移动。
* * * * * *
暗沉沉的大殿,中间看着似是议事之地。大殿再却是暖帐阁台,却又似居住之地。
一人缓步步入殿中,一步步靠近大殿背身立于窗前的身影,“呵呵,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轻松地语气,可不管听的人还是说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故作轻松。
“……”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在人间找寻了你两年,又在魔界大门外徘徊了两年。你可知道人间四年的日日夜夜我是如何过来的。也是,对于身在魔界的你来说,不过是四天而已。”说话的人目光只锁在那人身上,一步步靠近,却又在还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你不该来找我。”伫立在窗前的人终于开口,冷酷毫无感情的声音,依旧没有动弹分毫。
“哼,”说话人怒极反笑,正要开口却被一阵咳嗽声打算了。他好奇地往咳嗽声发出的方向望去,原来塌上躺了一个人,只不过有半面帘帐遮挡着所以方才没有注意到。
对着半躺在榻上的人,“你一直都在这里?”
榻上之人咳嗽几声点点头,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真君。”
越棠真君把头转回伫立在窗前的人身上依旧是他所熟悉的白衣,却忽然一下变得陌生了起来。“原来你一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应该是在送甘燁来这里之前吧。凡天啊凡天,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我操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少个日夜积累下来的怒气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伫立窗前的人终于回过身来。
如果问天上地下认识凡天神君的人如何形容他,想必所有人都会这么形容他。
其神如月,其质如华。其气如轻光,其人温如玉。
这也是殷子候第一见到凡天神君时的感觉,不由得从心底赞叹这个男人。可眼前这个凡天神君不由得让殷子候轻叹了一口气。
越棠真君这才发现在阴影中的还做了一个人,赫然竟是殷子候。
殷子候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就不见的越棠真君,叹了第二口气。
这二人,一人其神曾如那皎洁的明月,可如今却是九分的邪气。明明哪里都没有变,眼角眉梢却隐隐透着股邪气。
一人,曾带着五彩的光芒,天上地下莫能堪比。可如今那五彩的长发却色泽暗淡,没了生气精神。看来人间的岁月确实蹉跎人啊……
“殷子候,你……”越棠真君被那目光看得些微不自在了才反应过来,“你看得见了?”这些许的惊喜倒让他恢复了不少往日神采。
殷子候点头,笑道:“还得多亏凡天神君了。”笑意中却没有感激的神色。
“他如何能治得好你?”天庭的医仙都束手无策的症状凡天如何有办法,所以非是越棠真君不相信。
殷子候继续笑,只不过是冷笑:“凡天神君的法宝所伤的,自然只有凡天神君能够治好了。”
“我说过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凡天神君,只有罗睺。”昔日的凡天神君,今日的魔君罗睺道。
殷子候道:“罗睺,要等的人已经到齐了,你也该说清楚这一切了吧。”
“凡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怎么回事?这话说来就久远了!”罗睺的眼里迸出一道强烈的恨意。
第七十六章 因果轮回(上)
在这殿中的其余三人,想知道凡天过往的人屏住呼吸,本是来要答案的人暂时放下了,被莫名带到这里来的人也暂时搁下了心中的怒气。他们都静静地听着凡天神君,不,是罗睺,讲述他真正的过往,他心中所埋藏的恨!
“世人尽知我凡天乃是仙凡相恋生下来的孽种,我的母亲琉璃姬乃是玉帝的女儿,因与一凡人相恋犯了天规。玉帝命天兵天将将她捉拿,当时我的母亲正怀着我,在逃离天兵天将的捉拿时一个不慎跌落进了苍茫之境。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那时候还是凡人的罗睺被送到了父亲的身边,玉帝罚他替他母亲受过,要历经千世情劫,要受尽人间情爱之苦。且注定要生生世世都为情所困,不得善终。
可凡天神君长进,竟然在百世的时候就堪破了世事红尘大彻大悟,窥得道门。又经过人世的几十年修成了仙,这才摆脱了千世情劫之苦。
凡天神君顿了顿,看着殷子候道:“殷子候,我之所以能破这千世情劫,还得多亏了你们兄弟俩呢。”
“我?”
“不错,”凡天神君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却是不及眼底。目光放远,虽然说神仙记性好,毕竟几千年前的事情了。“那最后一世为人我最爱的便是青娘,我们一起私奔。我还记得那天,当我和青娘被追杀的走投无路以为死定了的时候,有两个少年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替我和青娘击退了追兵,并且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凡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本以为就此可以白头偕老……”
殷子候瞪大双眼,那是他和子戎奉玉帝之命通过望仙台去改变凡天神君的过往,希望借此能挽留住青娘的性命。可是那时候两界通道打开,殷子戎回去了现世,而他则直接从凡天神君的过往里面出来了。
殷子候心思如电转,瞬间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那我与神君初见面,神君为何会不认得我?”
凡天神君讳莫一笑,道:“你且听我慢慢讲来。”
那天晚上殷子戎听见呼唤声发现了两界之间的通道打开了,于是试图回到现世去。这时候被罗睺发现,青娘的性命危在旦夕,可罗睺根本无力阻止殷子戎与殷子候的离开……
被殷子戎打昏在地的罗睺醒来之后愤恨不已,他在草地上发现了一个透明色的水晶球。罗睺并不知道这个水晶球是做什么用的,但却知道是殷子戎掉落的。抱着神仙之物的侥幸,说不定有延年益寿治百病的功效,于是将它放在了病入膏肓的青娘的身侧。
可那个水晶球并不是什么可以治病的东西,那是殷子戎从月老手中偷来的——凡天的百世情劫……
不管罗睺怎么挽回怎么不愿意,他都无法阻止青娘死亡的步伐。当那天晚上,青娘终于断气的时候,罗睺丧失所爱的痛苦全部转化为了愤恨,那个时候他恨天恨低,最恨的还是忽然走人的殷子候和殷子戎。他砸烂了所有能砸烂的东西,最后……是那个水晶球。
于是一百世的情劫总总在罗睺面前铺散了开来。
每一世他都会用尽所有心力和信命去爱上一个人,却从来不得善终,世世为情所困为情所苦。
看完了所有的罗睺忽然平静了……原来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上天的安排!包括这一世的青娘……那他的痛苦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有的苦痛悲伤看起来这么的可笑,刚刚丧妻的罗睺竟然笑了起来。
从那天起,他看开了。
后来遇见了一位道长,道长说他筋骨奇佳适合修道,于是传他修道法门。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凡天神君。
然而事情不但没有完,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一个人成仙后可以洞悉自己的前尘过往,于是在成仙的一刹那,罗睺不但知道了自己的百世情劫,更知道了百世情劫的由来。
虽然过了百来世,但当那些前尘过往蜂拥而来时,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清晰,恍然只在昨日。
已然成仙,心中却生出了恨。
母亲之仇,千世情劫的怨。让他如何平静的了!
可是又能怎样,那时候的凡天神君还无能为力。
“我不得不按压下心中所有的恨意,还要装作一副十分感激涕零温文近人的模样。”凡天神君冷笑,“不得不接受这个凡天这个讽刺的仙号。”
一直沉默的听着的越棠真君眼神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才艰难地开口道:“你……你竟然从那时起便算计好了这一切?”
凡天神君道:“我那时候哪有那本事,纵使有心,亦是无力。”
殷子候道:“我不明白,照你这么说是我促成了你的成仙,然后你成仙之后才遇见的我……”这个一个圈子有些混乱,殷子候只在理论上听过这样一个悖论,不想却能真实存在。
“这就是天意啊,也叫做因果。殷子候,你因了命运来到这个世界阻止神佛的浩劫,难道还不信命运吗?”凡天神君道。
“如果我没有试图回去改变你的命运,是不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仙,还在继续着你的千世情劫的轮回?”殷子候问道。殷子候与殷子戎想要改变过去阻止凡天神君成仙,却不想正是他们二人成为了凡天神君成仙的因。可叹可笑。
“或许。其间的因果轮回注定,便是连神仙也是说不清的。”凡天神君看着殷子候脸上略微悔恨的神色,又道:“后悔?现在还早呢。殷子候,你成全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呢。”
凡天神君成仙后就这么过了几千年,他虽心中有恨却无可奈何。然后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等来了机会!
阻挡神佛之劫的护劫者,他曾经见过的殷子候与殷子戎两兄弟。凡天神君不动声色地装作不认识接近他们,然后遇上了曾经指点过他的道士亢桑子。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圈,连接了起来。
那时候的凡天神君还不知道自己就是神佛的那个劫难。
直到那天……他奉了玉帝之命带领殷子候与殷子戎两兄弟进入苍茫之境取回神力。
第七十七章 因果轮回(中)
直到那天……他奉了玉帝之命带领殷子候与殷子戎两兄弟进入苍茫之境取回神力。
凡天本不想带殷子候兄弟俩进入苍茫之境,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一切怨恨的起点。他怕他一不小心再难克制住自从成仙以来就埋藏在心中的怨恨。然而他终于还是被殷子候说动,同他们一起去了苍茫之境,去看看他诞生的地方看看他娘亲葬身的地方。
苍茫之境,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在进入的那一瞬间,凡天的心神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白蒙蒙的薄雾里,他能感觉到身边站着殷家兄弟俩,但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他耳畔轻轻呢喃细语声声。
殷子候与殷子戎离开了,而本来应该在原地等待的他却忍不住受了那声音的蛊惑与吸引,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个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呢喃:“谁也不能夺走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啊,娘亲无法保护你,可怎么办才好……”
似乎又是一个女人的嘶喊:“我恨啊……我不甘心啊……”
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汝为何人为,何在此哭泣?”
……
“吾可保你胎儿性命,只是……”
……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空中坠落,似乎永无止境。那份恨意如此的刻骨铭心,清晰得此刻的凡天神君好像亲身经历着一般,好像那个人就是他似的。
孩儿你要记住……记住娘亲的恨……总有一天我们要让满天的神佛后悔!
……
“娘……!孩儿切身体会着,不曾忘记!”
他娘亲一生的不甘,不能相守的恨,不肯认错的不屈,此刻这种种情绪扑面而来,让人潸然泪下。
差点被几千年的时光淡忘的恨意又蓬勃了起来……
忽然,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道:“汝又回来了。”
“你是谁?”凡天神君一把擦干了自己的泪水,喝问道。
“吾是谁?整个苍茫之境就是吾,吾就是苍茫之境。”声音飘飘忽忽,空蒙不定。声音直接响起在他们的脑海中。这个声音令凡天神君产生了一股温软的熟悉感。
“几千年前吾救下尔时便明白,尔一定会再回来的。这事汝的宿命啊……”苍茫之境又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凡天神君问道。
“这话还得从很早以前说起……那时候天地初开……当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便有了吾,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岁生出了一双精魄。此精魂乃是受盘古大神的所有灵气与精血而生成的,因此力量是无穷大。”
“人世间沧海桑田桑田又沧海,天界出现了神仙分出了佛界又造出了地府,三界五行慢慢成形归位的时候,这双精魂竟然修出了人的思想,于是以精魂做魂魄,化成了人形。”
“阴阳还分两级,这双精魂成人之后脾性却相差甚远,若要真说道起来,就是尔等口中所谓的一正一邪。”
凡天神君接口道:“我知道,这二人不就是我带进来的殷子候与殷子戎两兄弟。照您的意思,他们将来会反目成仇?”凡天神君这个时候还不禁产生了隐隐的担心,到时候两兄弟反目,天上地下又无人可阻挡,那三界岂不是岌岌可危。此时的凡天神君虽然不喜天界诸多规矩,却还是心怀三界的。
苍茫之境沉默了一会儿,道:“尔等皆误以为是如此。其实不然……”
原来这一双精魂化成了人,一正又一邪。后来邪恶的那个坏事做多了,为了三界苍生,为了盘古大神用自己的所有身体部分与灵魂换来的天地,堪称两兄弟的二人终于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候。
当然,最终正义的那个打败了邪恶的那个。
然而,这二人乃是相依相存的兄弟,他们出生在天地间,所有的一切早就联系在了一起。因此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杀死其中的一方。所以,虽然最后是正义的那个战胜了邪恶的那个,但只要正义的那方精魂不灭,邪恶的那方精魂只要经过时间的修炼,就又可以回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正义的那方精魂倒也不是说舍不得自己的性命与他同归于尽,只是他们好歹算是兄弟,又怎么真的狠得下心来赶尽杀绝。大不了他出来一自己就再杀他一好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岁,邪恶的那方精魂一直没有出现。正义的那方精魂却在年年岁岁的孤寂中化为飞灰。
他将自身一分为二,化而为人。他想探究明白,为什么盘古大神甘心为了人类而让自己飞灰湮灭,死后还不忘贡献出自身的血与肉。而且他想要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寄托在这二人身上……
于是这一方精魂幻化而成的两个人,不管转世多少世,投胎到任何地方去,他们永远都会是兄弟。二人将会是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半,伴着对方度过这孤寂的人世。命中注定,无法抵抗。
“你是说殷子候与殷子戎兄弟俩乃是正之精魂所化……”凡天神君逐字逐句地体会着苍茫之境所说的话,生怕一不小心自己领会错了。
“不错。”
“可根据上古留下来的传言,他们二人就是苍茫之境中生出的一双惊魂,并未听说过还有别的啊。”
“每一劫过去便是三界重开,尔等又有多少神仙能真正知晓并牢记这其中之事呢……”苍茫之境的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没有人能够随意进出苍茫之境,所以又有多少人了解他的孤寂。遂让他分外的怀念他曾经看着他们出生的那对兄弟,以及往后几千几万年时光中的相偎相依。然后当时的人俱已远去……
又听闻那二人反目成仇,其中一个还死了。虽然他感觉到其中一个又回到了苍茫之境之中开始新的孕育,然而这几万万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如何能不教他担忧。
于是直到那天,那个怀着身孕的女人闯入。他一时的私心,将那幼儿的身体借作了那人的身躯……
“你的意思是……是……”凡天神君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不错,那人正是汝。吾的孩儿啊……明明之前已经经历过了那么多天劫,吾却始终不信不肯放弃。”
天界至今已经经历过了数天劫,都是因为苍茫之境将那恶之精魂想法设法送进了血肉之躯当中,才让祸患发生。他也并不想让三界五行遭受如此劫难,只不过……他始终没有办法真正的做到束手不管。
于是,错误就这么一的造成,一又一的轮回。
明知是错,却还是一错再错。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吾的孩儿啊,此刻吾将汝的灵力还与你吧。这一世如何走,还看汝自己了……”
成仙之后已是轻飘飘的身体忽然感觉到蓦然的一轻,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凡天神君的体内。那力量强大,但是能明显感觉得到其中的隐隐危险。然而得到力量的凡天神君不仅不警戒起来,反而竟然微笑了……
一个有能力让天界神佛都头疼的凡天神君,一个有能力去报复去复仇的凡天神君就这么诞生了。
……
“于是一切的一切按照计划好的一样,慢慢地铺展开来。”罗睺得意的轻笑,“只不过我唯一没有算准的是……”
罗睺住了口,越棠真君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眼睛死死地紧盯着罗睺,眼里是绝望……却还有隐隐的期待。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是我罗睺计划不了的。”罗睺强硬道,似乎在驱散那本不该出现在计划内的事故。
“呵。”越棠真君怆然一笑,不再做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呢?”殷子候问道,虽然前面听到的故事已经足够在他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样一个人,究竟隐藏的多?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殷子候忍不住望向越棠真君,向来不会怜悯他人的心竟然有一丝隐隐的后悔。如果不是当初他和殷子戎乱牵红线的话,也不至于……
然而殷子候却直觉,凡天神君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接下来的故事说不定会更加心惊……!
于是他强忍住动手杀人的冲动,慢慢地继续听下去。
第七十八章 因果轮回(下)
所有的神仙只知道殷家兄弟从苍茫之境得到了能够对抗天劫的力量,却无人知晓从苍茫之境出来的凡天神君却正是天劫的起始。
如果殷子候殷子戎没有去试图改变凡天成仙之路,凡天是不是也许并不能成仙还在继续着他的千世情劫?如果没有让凡天神君带殷子候殷子戎入那苍茫之境,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开始?如果殷子候殷子戎根本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所有的一切统统不会发生?
然而……世上本没有这么多如果。有的尽是……因果。
其时……天劫已然拉开了序幕。而天界众人尚仍在期期等待着。
“我从苍茫之境中得到了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力,三界之中再无敌手。”罗睺狂笑道,戾气尽现。
塌帐后面躺着的甘燁轻咳着却摇头叹息,他已经活了万万年了,所以事情早已看开了。所谓的正邪、天地浩劫等等皆不干他事,他在这里只是因为是眼前这个人将他从那禁锢之地带了出来。
只是……当时那个白衣轻扬长袖冉冉气清如华的男子如今去了何方?
“罗睺,吾也有一问想问……”甘燁自从洞庭湖底出来伤便一直未好,越棠真君此刻细细看来却是十分憔悴了。而且越棠能够感觉到甘燁身上的仙气在逐渐减弱,怕是……
“什么?”罗睺竟然温言道。
“照你如此讲来,当时你便已是计划着复仇了。那尔出现在洞庭湖底也定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了?”
“不错。我从苍茫之境那儿不但得到了力量,而且得到了所有上古的记忆。让我知道若是想超过殷家兄弟的力量就必须得到盘古的力量。只可惜我找寻良久竟然找不到地方,但竟然连上天都帮我。一场洪水让我发现了盘古之心的位置。”
“那……那时你毫不犹疑愿陪吾在那洞中过千千万万年,亦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了?”
不待罗睺回答,越棠真君接口嘲讽道:“这还用得着问,有什么事是咱们神君计划不了的?!”
甘燁只是将目光紧锁在罗睺脸上,罗睺撇过头去不答,甘燁轻呵一声,霎时间周身仙气竟是又薄弱了几分。
一时间个人心有所想,沉默了下来。
可是大家都知道,罗睺的故事还没有完。
殷子候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神君可认识江浮?”
江浮被冲入地府的妖怪劫走,魂飞魄散时也不肯说出那个始作俑者的名字。而既然此些事情都与凡天神君有关,殷子候不难将二人联想在一。
“呵。”听到这个名字,罗睺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一声轻笑。“认识,又岂止是认识。”
罗睺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的他已经记不住时间。只是那时的人还有那时的事还记在心间……倒不是他有意去记,只是身为神仙,想忘也忘不掉。
那还是他情劫中的一劫。那时身为人的他与身为妖的江浮相恋,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下场。
人的寿命注定不如妖这么长,于是江浮为了让他这个凡人能得长生不老,不惜以逆天之法屠杀无数凡人和妖怪,誓要炼成传说中长生不死的丹药。然而,不等他将丹药交给罗睺便被玉帝派来的天兵天将打入十八层地狱了。那丹药的下落却不知所踪……
那一世的罗睺则痛不欲生地过完余生,死后忆起情由种种,顿觉得生前的事情可笑之极。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恋也不过是上天的一手安排而已,他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便死,他要你为爱痴痴缠缠你便头脑不得清醒……
这简单又不简单的一世就被罗睺这么的抛在了脑后。
等罗睺终于堪破红尘化身成凡天的时候,过往种种的每一世都清晰地入了脑海来。后来凡天神君立誓报复,这才恍然想起江浮那曾经为他所炼的长生不老的丹药。得到苍茫之境传承了天地间所有的秘密的凡天神君如何不知道,那用数以万计的妖怪和凡人的鲜血煨成的丹药怎么可能是长生不老的仙丹?!
那是魔丹,食者可成魔。可跳脱出三界五行之外不受天地之束缚。
凡天神君需要的正是如此!
什么满天神佛,每每他抬头,就不得不凝聚全身的力气去遏制住因厌恶而产生的颤抖!
他恨,恨不得毁天灭地。恨不得将天反过来,恨不得脱身出这个世界!
于是凡天神君派暗中笼络的妖怪从地府劫走了江浮。本来凡天神君以为让江浮交出丹药并没有这么简单,谁知江浮一验证他就是罗睺,二话不说就将丹药的藏匿地点告诉了凡天神君。
“没想到你竟然成仙了……我以为生死轮回,你早已将我忘记,却不想……呵,反倒是你要将我记千年万年了。”
“……”凡天看着眼前的这人,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并没有改变他丝毫,依稀是记忆中的模样。凡天动了动嘴唇,终究未说一字。
每一世的情劫,在月老的安排下都是刻骨铭心痛若切肤。真真是多亏了神仙的好记性,他是想忘也忘不了。然而,毕竟远去……
江浮眸中闪动,最后阖眸笑道:“……你动手吧。”
“……什么?”
“呵呵,死在你手上我愿足矣。况且我本就是个魂,十八层地狱这么多年的痴痴等待,就是为了……”江浮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恋人,“想见你一眼。如今得偿所愿,魂飞魄散又如何。”
“原来你什么都明白。”凡天神君轻轻摇头苦笑:“也是,你没有变,还是如此聪明。而我早已不是当初的罗睺了。”
“……最后一个请求,最后的最后,我想在你怀中离开。”
凡天神君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江浮一步步地靠近日日所思夜夜所想的恋人,然后轻轻环抱住他。霎时间泪水夺眶而出。
多少个日日夜夜啊,在十八层地狱的每日煎熬,支撑他熬过来的只有这么一个信念——刻骨爱的人啊,想要再见他一面,想要再碰一碰他的轻扬的衣角,想要再这么拥他入怀一!
从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真而已。
闭上的眼眸,流下的泪水打湿了罗睺的颈项和衣领,或许沾湿了他早不知遗落在何方的心。
江浮闭着眼静静等待着,他感觉着罗睺抬起手臂,然后手掌放在他的背上。轻轻地,不带任何的力道。像只是为了完成这样一个拥抱。
“为什么不动手?”
凡天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不必死。以我现在的力量可替你再造一个身体,我们可以联手……等到功成之日我们可一起坐享三界。”
这是一个邀约,而江浮懂他的意思。
江浮微微离开这个拥抱,直视着凡天的脸:“很好……这是个很好的提议。然,你方才也说了,你已非昨日的罗睺。就让我……保留一些曾经的回忆吧……既然你不愿意动手……”
江浮离开了。可是一个在十八层地狱受折磨多年的鬼魂离开了地府便只有一条路——魂飞魄散。所以,不管凡天动手不动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殷子候最后见到的江浮,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你可愿与我甘得眼前今朝,醉你这一世逍遥?管它天地变色,管它人神不许!曾经许下的誓言已遗落在轮回之内,而人也早已不是当初的人。
越棠真君霍然起身,自嘲一笑道:“本真君果然是不该来啊……”他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在人间找寻凡天三年的目的,此时此刻竟然全都忘记了。只是想尽快离开这里,他凭什么要坐在离听他凡天的千世情劫每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然后让他愈发明白他和凡天之间只不过是一场轻烟般的儿戏?!
越棠真君含愤穿过大殿而去。
只要、只要你开口只要你一个字,我就会留下听你说任何事情……
伫立窗前的凡天却始终分毫未动。
门开又门阖上。
静默一时的殿中,殷子候起身道:“想必神君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殷子候也该告辞了。”
“殷子候,你以为本君是这么便宜将你的眼睛治好的?”
不等殷子候开口说话,殿门忽又被推开。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殿门方向,包括蓦然回身的凡天神君。
随着那人的走近,凡天神君又背过身去了,只是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自己可曾听见?
殷子候目光中露出温暖。
在听了凡天的故事之后,人世冷暖,神仙无情,他忽然对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与自己心意相通心心相惜全心全意地相知相爱着,是多么美好多么值得庆幸和感激的事情。
那个将与他携手一生相守的人正朝他奔来,他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看见那人眼中的惊诧,笑意忍不住扩大了。
暂时抛开了此地其实是个险境……
第七十九章 姻缘了断
殷子戎急急穿过大殿跑向他哥,扑向了那个早就张开的双臂,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与惊讶。
“哥,你看得见了?!”殷子戎的手掌还在殷子候的眼前挥来挥去好几圈。
“嗯。”殷子候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他的目光直直地望进殷子戎的眼中,巡视过殷子戎脸庞的每一寸地方。他有多久没能看见这张脸了,如此真是地看着。殷子候忍不住捧起这张脸好好地亲吻着。
“哥……!”殷子戎试图挣脱,擦拭着脸上的口水,示意着这里可还有人呢!
殷子候可不管,笑意盎然,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
“咳。”
“神君你……”看着眼前与记忆中不大相同的凡天,殷子戎忍不住出声询问,在被他哥以动作示意之后住了嘴。
“殷子候,本座治好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便宜的。”罗睺沉声再提醒道。叙旧时间已过,此时的罗睺是将令三界束手的魔王。
“你又有何算计?”
罗睺袖手,道:“本座的力量来自苍茫之境,天地三界再无神仙可奈何我。只有你们兄弟二人的……”
果然一切都按照命运都转动起来,终于走到了今天的地步!神佛之劫已现,而唯一能抵挡这劫难的只有他们兄弟两个。
殷子候与殷子戎却并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反而皆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本座有盘古之心加持,胜算怎么算也比你们二人来得大。但本座也不想和你们争的两败俱伤而让那一干神仙占了便宜去。”
殷子候明白了,接口道:“神君这是想拉拢我们兄弟俩?”
对于殷子候称呼,罗睺微微皱眉但并未多说,他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殷子候的话上。
不等罗睺开口,殷子戎道:“我们与你联手你可能助我们回去?”
“不能。”罗睺直言道:“但你们就能确信消灭了我你们就能够打开天门回去吗?”
“既然两边便宜都没有我们又为什么要帮你?”殷子戎继续道。
“人在何方对于你们来说还有区别吗?”罗睺意有所指道:“在这里你们有神仙的千千万万年的寿命,比人世的三生三世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又何必回去为生死分离愁苦呢?”
殷子侯殷子戎瞬间沉默了,二人互望一眼,心里已是有了计较。殷子候开口对罗睺一字一句道:“虽然神仙的寿命千千万万年不灭,不知惹得多少凡人艳羡不已。但长生不老的寿命真的有如此的好吗?别人不知,神君难道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罗睺亦沉默了半晌,最后冷冷道:“看来你们兄弟二人是非要和我作对了,那就别怪本座不念旧情了。”
殷子候向前一小步将殷子戎小心护在身后,警惕道:“我们与神君的力量相互掣肘,神君想杀我们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哦?那我们就试试看。”罗睺话音刚落,身形已经一瞬间出现在了殷子候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周身杀气大盛,掌心幻出血色红莲之光,眼看就要当头劈下。
殷子候有苍茫之境的守护之力加身,想杀死他很难,但不代表他无敌。他的眼睛就曾被凡天放置在地狱的盘古之心所灼瞎。殷子候闭上双眼将殷子戎护在怀里。
殷子候并未感到预期中的伤害和疼痛,背上被人推了一把,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快走!”
耳边风声呼过,殷子候殷子戎再睁开眼时魔界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二人不及细想,携手穿过了大门回到了人间阊阖。
一扇门,里外就是两个天地。人间鸟语香不似仙境胜似仙境,而魔界的血雨腥风飞沙走石的黑暗都遗落在了另外一边。
殷子候殷子戎二人此刻才生出了死里逃生的后怕。
“走,回天庭向玉帝报告此事。”殷子候拉起殷子戎腾云驾雾而去,心里侥幸凡天并没有追上来。
* * * * * * * *
魔界大殿内。
罗睺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甘燁,两道火色光芒相击,然后慢慢消散。罗睺皱眉不悦:“你为何帮助他们?”
甘燁放下阻挡的手臂,喘息凝聚力气道:“吾只是……不想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下去……”
一句话说完,甘燁浑身力气尽失倒在了地上。罗睺没有上前搀扶,毕竟刚刚甘燁的行为相当于背叛了他。
甘燁周身的光华又黯淡了一圈,他抬头看了看冷然而立的凡天,苦笑道:“当日你踏入吾的世界,吾本以为……凡天,尔的心里有太多的过往太多的人,尔想忘也忘不掉,更何况……还有不想忘的。吾在尔心中……怕是挤不进去了。”
罗睺眉目间的邪气淡了一些,但仍巍然不动听甘燁强提着一口气继续说道:“吾虽活了这许久许久,却……终是……迟……了。但愿……尔总能记着……吾的一点吧……”
罗睺终于发现不对,上前几步,却只来得及拉住握住甘燁魂魄消散的一片光芒。甘燁为了救罗睺才受的重伤,此后又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今日终于魂飞魄散了。
罗睺吸一口气,衣袖一挥,让本来隐没在黑暗中的大殿霎时间明亮非常。
他本是光明之人,随着天地开辟而诞生,因了他才屈居在这黑暗之中。
好歹让这光明陪他走这最后一程吧……
* * * * * * *
魔界与天界一样,不分白天黑夜。不同的是天界一直是明亮的,而魔界是永远被黑暗笼罩着。
好在魔界与人界一样,还能抬头望月,感受着广寒宫的清辉。只是这本是皎洁光芒在魔界染上了一层血色,为本来就黑暗而冰冷的魔界更添了血腥之意。
现任魔界之主此刻就于广寒的清辉之下,他没有抬头望月,而是低头将思绪埋于手中的东西之上。
那样躺在罗睺手中的东西由两小块木牌组成,木牌之间以一根红色的丝线维系。木牌上借着血色月光可隐隐看见分别刻着几个小字。
越棠真君——凡天神君。
罗睺皱眉,手掌一紧握成拳用劲一捏,木质的牌子虽小却丝毫不见损伤。罗睺眉头皱得更了,他用过不少方法,都没能毁了这姻缘牌。
忽然身后有略微响动,罗睺喝道:“是谁?出来!”
衬着这血色的月光,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阴影走了出来。
锦发如瀑,绝色当歌,三界只此一人。
“果然是你派人偷了这姻缘牌。原来……你早就存了断了这红线的心思了。”越棠真君缓步走来。
罗睺沉默。
“我在人间找寻了三年才找到魔界的入口,三年……险些让我忘记了来这的目的。”越棠真君已经走到了罗睺的身后,一身从头到脚的鲜艳与血色月光交响辉映:“此刻,我忽然记起来了……凡天,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而已。”
“是何问题?”罗睺并未回头,又道:“我再不是凡天,我是罗睺。”
“罗睺就罗睺,名字本是外物。”听得此话罗睺几不可见地一震,越棠真君继续道:“本来就是想问问你姻缘牌到底是不是你偷的,现在看来也不用问了。那么……我就换个问题吧。”
“罗睺,你又是从何时开始算计你我之间的感……一切的?”越棠真君本想说感情二字,可感情是两个人的心意。他和凡天这样,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感情,这种东西在他们之间存在过吗?
“……”罗睺于今晚首抬起了头望向空中广寒,语气是与广寒一般的冷淡:“我算计?”他嗤笑,嗤笑的人或许是他自己,“要真是一切尽掌握于我手,本座如何能让这事情发生?!”
“要不是这跟红线,我何至于今时今日才动手。否则本座早就直取天庭,报仇雪恨了!要不是这根红线,本座早就在你救我出天牢时便手刃了你,然后先夺地府后战人界,最后颠覆了天庭!”罗睺恨恨语罢。
越棠真君吸一口气,艰难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凡天,你有没有……爱过我?”
在与凡天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们二人从来没有说过爱这个字,好似谁先说出口便是输了。如今,越棠真君问出这话,是真的豁出一切了。
罗睺没有回答,他猛然起身,出手掐住了越棠的喉咙。“不要和我提这个字!本座从来不信!”
凡天冷笑道:“爱是什么?!要是真有爱,天地又怎会如此无情!?”
“呵呵,”越棠真君从被掐紧的喉咙里艰难地吐出话语道:“你不信……难道你也不信你母亲是因为爱你父亲才反下天去的吗?”
“……不信。”罗睺咬牙吐出这两个字,“爱是什么?它只会让你限于万劫不复之地。它是愚蠢!是糊涂!是妨碍!”
“越棠啊越棠,你怎么就这么不死心……非得还要回来再问一遍。”越棠真君轻声呢喃,他不顾一直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掌,伸手拉过凡天的衣襟,如从前的每一一般那样的吻上他。只不过……再也找不到从前的火热与温暖。
越棠真君恨恨地吻着,从来没有像这样的吻过,浸满了绝望与悲伤,誓要将一生的力气用尽。
罗睺没有动,任他吻着。有冰凉如水的东西滑入了相交缠的唇中。
许久,越棠分开二人,他的手拉过罗睺的另一只手,从他手中拿过刻有自己名字的那块牌子,道:“其实,谁说天定的红线是断不了的……”
越棠真君一手捏紧自己的牌子,另一手紧握罗睺的手捏着另一块牌子,两相轻轻一扯。那根月老曾经用剪刀也剪不断,凡天曾经千方百计也弄不断的红线,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下了。
“只要红线牵系着的心断了……这么根细线又哪有不断地道理。”声音惨然。
红线掉落的一刹那,越棠真君感觉好像某种东西从身体里面飞散出去。好像有什么从此将遗失……于是潸然泪下。
没有了红线,他应当再不会为谁心痛为谁愁苦。他应该会做回原来的那个集三界宠爱于一身,玉帝的侄子、佛祖的兄弟,三界闻之色变嚣张且逍遥的越棠真君。
越棠转身离开,翻飞的衣袖决绝。
头也不回,从袖中甩出一样东西直直朝罗睺的手中飞去。
躺在罗睺手心的是一块玉佩,他母亲的遗物。
几千年前,曾有人借机耍赖抢走了这块玉佩。当时那无赖的声音又似响起:“满目山河空念远,仙君,不如怜取眼前人哪~。”
不知何时,这玉佩又被人拿走了。如今,却是正式归还了吧。
罗睺的心猛然一抖,比红线未断之前还要惶惶。他出声喝道:“等等!”
第八十章 九天之火
罗睺出声喝住越棠越棠离开的背影一颤脚步一缓终是停了下来。似是带着希望,越棠真君转过身来看向挽留他的罗睺。
一只手臂携着血光而来,袭向他的胸口。
凭着对危险的本能,越棠真君倒退三步避开了这一击。
三步之前方才他站立的地方是双目猩红大开杀戒的魔君罗睺。
“呵呵,本真君……咳咳,”越棠真君手捂胸口,一口鲜血洒在了脚下。毕竟还是受到了那一击的波及。“本真君自从壳里面出来起就不曾受过伤,原来……竟是这番滋味疼痛。神君……多谢了。”越棠真君怒极反笑。
越棠真君身份显赫,玉帝掌心里捧着护着的,哪里肯让他吃苦受伤。于是这才早就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越棠真君。然而,纵然今日尝到了疼痛的滋味,却始终不及胸口之下的地方来得更痛一些。
越棠真君死死地盯着罗睺,“凡天……你竟然……真的想下杀手。”随即自嘲道:“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看来是本真君自大了。”
罗睺目露红光,戾气大盛。自红线断了的那一刻起,好像所有的顾虑也都断开了。
入魔,就要斩断一切,抛弃七情六欲人理情常等等一切情绪。
可他入魔之后却始终无法达到那股漠视一切生死的漠然,偶尔心中会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涌现。比如对于江浮,比如对于……眼前的这个人。
细想思来,觉得大抵还是有一根红线牵着他,让他与尘世还有这么一丝羁绊。所以他派人偷来了这姻缘牌试图斩断最后的尘世羁绊。此刻随着这红线的断落,所以的一切顾虑全部挣脱。
他要试试……他是否已经完全的入魔!
此后三界五行之内再无可以左右他之人之事之物!
而最好的试验方法……莫过于杀了眼前这个羁绊的源头。
……
* * * * * *
殷子侯与殷子戎驾云从南天门而入回到天庭,但今日的天庭却不似往日的冷清,今日的南天门分外的热闹。往日二人进入南天门除了守门的天兵天将之外很难再看到别的神仙了,但今日二人一路行来却见大大小小的神仙三三两两在交头接耳。
殷子候殷子戎兄弟俩心下惊奇。
其实天庭里面出现神仙本没有什么好惊奇的,但是天底下神仙虽多,能上天庭的神仙却不多。像什么土地啊灶神啊什么的都属于地仙,是不能上天庭的。但今日殷子戎殷子候却见这些地仙都徘徊在南天门外,怎由得他们二人不惊奇。
这时有一天兵到他二人跟前,禀道:“二位大人回来的正好,玉帝请二位大人速速前往灵霄殿!”
不用看那天兵焦急的神色,单看此刻天庭的气氛便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于是二人急急往灵霄殿去见玉帝。
“你二人回来的正好,”玉帝竟是在灵霄殿内踱步,而不是安稳的坐在他的御座上。“寡人正要派人召你们回来。”
“不知玉帝急召我们回来有何事?”殷子候道。
“天庭已发出通知,召所有神仙上天。寡人正愁无法通知你二人。”玉帝道。
殷子戎急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召所有的神仙上天,可见定是事态紧急了。殷子候殷子戎殷殷地望着玉帝希望他一一道来。可玉帝却是犹疑半天难以启齿的模样。
最后老君站出来道:“二位护劫者在魔界的时候,魔界新一代的魔王指挥着所有的妖怪趁我们不备对人间界进行了攻击。其势汹汹,下界的神仙阻挡不住,人间界已是落于妖魔之手了。”
“那人间界的人呢?那些凡人怎么样了?”殷子戎追问道。
“妖魔又岂会对凡人手软,所有抵抗妖怪的凡人和半数的未抵抗的凡人都沦为了妖怪的口中之食。甚至于有部分未来得及撤退回天庭的神仙也葬身于妖怪的口腹之中。”老君沉痛地说道。
殷子候与殷子戎的脸色凝重,事态已不是一般二般的严重了。殿内的所有神仙都是忧心忡忡,因为每个人都很清楚妖魔的最终目的绝对不是只占有人间界这么简单。
殷子候上前一步道:“禀玉帝,我与子戎此前往魔界,见到了……今的魔王。”
此话一出,满殿神仙的哗然。
自古战役最怕的是不明敌手,此刻多少获悉了魔王的底细,接下来的战役也有把握一些。
“哦?!快快说来!”
殷子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凡天神君罗睺。”
殷子候的声音虽轻,但满殿的神仙却清晰地听见了。接着是满殿的沉默。该说什么?又该如何说呢?不管众神仙心里想的话是什么,但现在说来已是晚了。
殷子候与殷子戎的沉默是因为心底的愧疚,当初解救凡天神君他们二人也是有份的。更何况,此魔界一行,更让殷子候明白,或许正是他们二人试图改变凡天神君过往的行为才最终促成了凡天神君的转变。
“你们确定?”玉帝重复问道。
“殷子候殷子戎亲眼所见,绝无错。而且当时在场的还有越棠真君。”
“越棠?”玉帝这才想起来,追问道:“越棠呢?怎么他没有随你们一同回来?”
“越棠真君比我们先离开了魔界,我们不知他的踪迹。”在他们走后越棠真君又折回的事殷子候殷子戎并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生死种种,只以为越棠真君此时安好。
玉帝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命身边的天兵天将道:“赶紧派天兵将越棠真君找回。”
那天将看看时辰,有些为难道:“陛下……已接近亥时,人间也就三五日的功夫,怕是难以要找着越棠真君的仙踪。”
玉帝怒道:“让尔等去找就去找,越棠真君若是回不来尔等也不用回来了。”
那天将脸色煞白,正要退下去找越棠真君。忽闻得殿外守门天将高声传报道:“陛下,越棠真君……!”天将煞白的脸色终于好转,越棠真君自己回来了。
越棠真君是被人抬进来的。
天兵天将小心翼翼地将满身是血的越棠真君放下来。
殷子候殷子戎惊了,所有的神仙也都惊了。
越棠真君常穿的鲜衣已变成了血衣,一头及腰的斑斓彩发因为血而三三两两凝结成块再不见了当初的流光溢彩。
殷子候殷子戎忙围上前,不明白怎么也就眨眼之间的功夫,那个活蹦乱跳的越棠真君就成了这幅模样。
“快、快宣医仙!”
殷子候探了探越棠真君的脉搏,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脉搏几乎感觉不到,但至少还是在跳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神仙还能没有办法?
医仙很快就到了,在越棠真君身上倒腾了一会儿越棠真君的意识便悠然清醒了一些。
越棠真君一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环顾四周,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凄怆的微弱笑意。
“越棠,是何人伤了你?”玉帝询问道。
越棠真君沉默,闭口不答。
僵持了一会儿玉帝见越棠是不会开口了,只好道:“疗伤要紧,你且先将伤养好再说吧。”
越棠真君却伸手挡了挡要来抬他的天兵天将,艰难道:“陛下……”
玉帝上前一步,托住越棠真君的手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陛下……”越棠真君嘴唇张开复又闭上,开开合合却没有吐出任何多余的话来。也不知是因为重伤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越棠对不住您……要不是越棠擅自……也不至于连累三界……”两道晶莹的泪痕划过那艳丽的面庞,越棠真君猛提着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地说道:“越棠愧对陛下您的教诲……越棠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玉帝也是老泪纵横,口里一个劲的安慰。
殷子候搂紧了扑在他怀里的子戎,他们的心里都不好受。
那悔恨交加的泪啊,到底是为什么而流的?又是在为了什么而后悔?
除了越棠真君自己,怕是谁也说不清谁也看不明白……
“陛下,越棠真君的伤势拖延不得了……”太上老君看看时辰,开口道。
玉帝终于让人将越棠真君小心抬了下去,然后拭去泪痕重新振作道:“时辰将至,执行的天将可已在殿前待命?”
“陛下,臣等在。”
“甚好,”玉帝宽慰道:“天地三界就靠尔等了。”
“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嗯,等时辰一到,尔等便去吧。”
还在殿中的殷子候与殷子戎被这对话说的莫名其妙,“陛下,有何事是我们兄弟不知道的吗?”
玉帝一脸肃穆道:“方才未来得及同尔二人说。人间界被妖魔占领,我等众仙不能无动于衷束手旁观,眼下只有一途可将这天下妖物一网打尽。”
殷子戎脸上见欣喜之色,道:“玉帝你有这么好的方法怎么不早说呢。”
殷子候眼底却有几分计较,暂不作声。
“玉帝,到底是何方法?也说与我们听听嘛。”殷子戎催促道。
玉帝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亥时十分,这些天火神将便会将九天之火降落到人间,烧尽这天下的妖魔!”
“这九天之火有这么好使?”
“九天之火乃是炼于九天之极,乃是女娲大神当年补天炼五色石之火。此火从来就未曾熄灭过,可焚进三界的任何东西。不论妖、人、或是仙。”
殷子戎听了这火的好当下便放下心来,殷子候却忽然沉声开口道:“敢问陛下,这九天之火一旦降下,人间界的妖怪是全被烧了,那那些尚存的凡人会如何?”
整个灵霄殿霎时再陷入了沉默中。
殷子候并没有因这沉默而打住,继续道:“若我猜的不错,玉帝您是打算放弃凡人,将他们同妖怪一起焚烧了。”
“什么?!”殷子戎高声诘问道:“陛下,你不是这个意思吧?”
众仙沉默,等同于默认了。
殷子戎不可置信,叫道:“陛下,你们可是神仙!”
殷子候冷笑一声,接过话道:“正是因为他们是神仙才做出此决定的吧。”
玉帝长叹一口气,道:“三界已是到了生关死劫的危难关头,寡人要是再不作出决定三界就都要落入魔手了。到时候三界都于黑暗中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寡人……只能牺牲一部分的……
殷子戎还想争论什么,却被他哥拉住了。他恨恨地收声退到他哥身后。
“玉帝,不知您闻到了没有?”殷子候缓步在殿中游移,走过每个神仙的面前,“满殿的仙家们不知道你们闻到了没有?”
殷子戎疑惑,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除了香炉的味道没有什么别的味道啊。
然而,满殿的神仙们的脸上都显出了难看的脸色,有些神仙的脸上却是一阵悲悯笼罩……
第八十一章 何以分三界
“玉帝,不知您闻到了没有?”殷子候缓步在殿中游移,走过每个神仙的面前,“满殿的仙家们不知道你们闻到了没有?”
殷子戎疑惑,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除了香炉的味道没有什么别的味道啊。
然而,满殿的神仙们的脸上都显出了难看的颜色,有些神仙的脸上却是一阵悲悯笼罩……
殷子候并没有因为神仙们脸上的惭愧神色而闭口不言,他继续道:“你们是神仙哪,你们是凡人的神啊。可现在将他们置身于修罗地狱之中见死不救的正是他们每日虔诚进香供奉的神仙们!”
香……殷子戎霎时间好像真的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檀香的味道……寺庙里面最常见的味道。
这股檀香浓烈的在殷子戎的鼻尖飘散不去,子戎看着他哥衣袖一挥,凌霄宝殿上立即出现了人间的景象。
满殿众仙往那借由殷子候凭仙力凝结出来的人间景色望去,却见烟波飘渺朦朦胧胧看的不甚清楚。起初还以为是殷子候仙力不济的缘故,再一望,才终于辨清,那是货真价实的香烟。
那是万家香火……!
人间所有的凡人都在焚香祷告,乞求着上苍怜悯神仙保佑,救他们于这水火热的修罗地狱之中。
不断有凡人奔逃不及被妖怪拆吃入腹,就算这一瞬间躲过了,却不知道下一瞬间在某个地方又窜出一只妖怪了。仿佛一瞬间,满世界就全都是妖怪了。
虽然殷子候制造出来的人间景象并没有声音,然而殷子戎却似乎能够听到凡人的惨叫和哭喊。如此的绝望……令殷子戎的心中霎时间填满了一种称之为怜悯的感情。他站出来大声道:“玉帝!请您三思而后行!凡人要是全死了,神仙又如何再称之为神仙?!”
玉帝沉默不语,叹声道:“寡人何尝愿意铁石心肠地葬送这凡人无数的性命?但凡是有轻重,且不说此刻仙界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消灭这群妖魔,就算今日给予凡人一时的怜悯而不降下天火,他们也终究会被妖怪吞吃殆尽。而天界也早晚会落入妖魔的手中,到时候三界怕是再永无光明之日了。”
殷子戎知道这话里面的道理,救也不是,不救就更不是了!殷子戎一时难以定夺,遂看向他哥殷子候。
他哥朝他微微一笑,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他知道他哥永远都有办法的,殷子戎自豪地回以一笑。
“陛下,您说的这些话这些道理殷子候完全明白,若是今日换作是子候,子候也会和您作出同样的决定。”殷子候此话一出,满殿的神仙皆松了一口气,“可是……今日的殷子候毕竟还不是神仙,还未跳出红尘之外斩断七情六欲,我与子戎愿……”殷子候回望了一眼子戎,微笑着掷地有声道:“前往人间斩妖除魔!”
一片哗然声中,殷子戎走到他哥的身边,并肩而立。抬起左手,立起中间三指,凝望着人间景象,亦掷地有声道:“我殷子戎今日对着这人间的万家香火起誓,必斩尽妖魔!”
“请两位三思而后行啊……此时凡人危机重重,纵使神仙都难以自保了。”
“你们……你们这不是逼着寡人……”
“阿弥陀佛——。”一波金光洒下,灵霄殿的喧闹被这一声佛号给盖了下去。
如来莲宝座驾到。
“我佛。”众仙回以佛礼。
“二位护劫者有悲天悯人之心乃是三界幸事,只是希望两位施主能够牢记今日之心意。三界的未来,就全靠两位了……”佛祖的声音渐轻,金光渐淡。神仙们终于察觉出不对了,惊慌了起来。
佛祖不顾众仙的惊慌,继续对殷子候与殷子戎道:“本座有最后几字想送给二位施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阴阳消长生生不息。”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佛祖的金身彻底暗淡消失了。
“我佛!”
殷子候殷子戎还在寻思着佛祖话中的意思,却是又几道金光带着常伴佛祖身侧的几位菩萨而来。
“众仙方才所见,乃是佛祖的最后一抹化影。” 几位菩萨脸带斑斑泪光,“我佛……已然圆寂。”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有不信的,有惊诧莫名的,有哀戚的……
“是何方所为?可是魔?”玉帝追问道,问完又不可置信道:“我佛法力无边,何以会……灵山还有何伤亡?”
众菩萨垂目:“还有孔雀大明王菩萨。”
“孔雀大明王?越棠的母后?”不止玉帝,连殷子候和殷子戎也惊异不已面面相觑。
“其实我佛圆寂与孔雀大明王菩萨息息相关……”众菩萨一生叹,娓娓道来。
灵山上有万千佛祗,有佛光庇佑,纵然罗睺再仗着法力无边也不敢硬闯上去灭佛。可谁知,他竟然趁孔雀大明王菩萨独身一人离开灵山时偷袭于她,并且成功将孔雀大明王杀死。
孔雀大明王曾将佛祖吞食入腹,后佛祖破其背而出,是乃孔雀大明王称佛母。然而这一吞一吐之间,造就了孔雀大明王与佛祖之间生出了无法言明的联系。
否则纵然佛祖慈悲为怀,又何必封一个食人肉作乱人间又吞他入腹的妖怪为佛?!又何必尊她为佛母?!
也不知这罗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知道孔雀大明王若死了,那么她“生出”的佛祖也会气息渐弱而亡。母子从来便是血脉相连的,只不过换作了神仙,这母与子之间的羁绊便越发的息息相关了。
“灵山无我佛坐镇,金光大不如前。魔界妖魔功上灵山亦是早晚之事,仙佛本是一家,如今更是于千钧一发危难之际,灵山一切愿凭玉帝做主。”
玉帝凝眉长叹一声,三界重担全落于他一人的肩上。玉帝看向殷子候殷子戎:“你二人可还是要阻寡人降下天火?”
殷子候殷子戎相视一笑,子候道:“殷子候肉体凡胎,就算得了苍茫之境的仙力也顶多算个半吊子神仙。哪里有能力阻挠玉帝降下天火,只是,这人间一行,殷子候兄弟二人并不打算放弃。”
子戎牵住他哥的手,亦道:“我们兄弟二人的宿命便是和魔王一战,只是早晚而已。若此行我们能与凡天神君再碰上,我们兄弟二人定会与其一拼!也让这神佛之劫……画上一个句号吧。”
“你们……!”玉帝无奈。
殷子候与殷子戎不再理会众仙的劝阻,二人转身离去。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阵晕眩袭来,二人双双倒下。耳际只听“唉……把他二人抬会双子宫。天兵天将何在,降、天、火!”
……
昏天黑地妖气蔽日的人间,凡人的惨叫声哭喊声乞求上苍的声音,全部止于了那一抹拨云见日的火光之中……
那好似要焚烧一切的火光中,是不是有佛光普照仙光庇佑?是不是不用再忍受妖魔的吞噬?是不是一切都会被得救?
几乎每个凡人都这么猜想着。
然而凡人不知道答案,就连神仙们都没有料到竟是一个这样的答案……
天地初开为什么会分为三界呢?
天界、人界、魔界。
天界与人界的交界名曰阊阖,魔界与人界的交汇也位于阊阖附近。
为何天界与魔界没有接壤?
是因为天太高?
呵呵。
怕是所有神仙都没有料到,一场天火降落人间。焚烧尽了所有的一切。
从此以后人间界不复存在……
天界与魔界之间再无间隔……
魔界的妖魔们可长驱直入天界……
本以为是阻敌之计,却恰恰合了罗睺的心意合了他的算计。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罗睺的算计之中,罗睺啊罗睺,这世上是否还有你算计不到的东西?
到底有没有……?
殷子候殷子戎看着所有争相奔向苍茫之境的神仙们慌乱的身影,不禁由心生出一股绝望。
为何传闻中法力无边的神仙们也有无力的时候?
他们此时已经顾不得为了玉帝降下天火之事恼怒了。妖魔跳过人间界直捣南天门,玉帝有令,所有神仙退入苍茫之境。
“公子公子,我们也快进入苍茫之境吧!”桃仙子见殷子候殷子戎无动于衷急得直跺脚。
“越棠真君已经转移走了?”
“越棠真君已经安然进入苍茫之境。”
二人点点头,随桃仙子来到苍茫之境。却见有不少神仙在苍茫之境外徘徊不得进入。二人这才猛然想起来,他们出来时也是由凡天神君带领才得进入的。
苍茫之境随时为所有的神仙打开,但却不是所有的神仙随便什么时候都能轻易进入的。说的玄妙些,那需要机缘……
“公子,快进去吧!”桃仙子推着不断张望的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
“他们怎么办?”殷子戎指指不得而入的神仙们,他们不停的在苍茫之境上方穿梭行来行去,寄期望于来回多试几苍茫之境的大门就会为他们打开。
殷子戎甚至听见有神仙完全失了神仙的风度的大喊:“为何?!本仙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有违天规之事!为何不让本仙进入!?为何?!”殷子戎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走!”
子戎感觉手腕一紧,再一眨眼之间便已经身在苍茫之境之内了。“那些神仙……!”子戎转头,这才看清是殷子候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强行拉了进来。“哥,为什么?!”
殷子候面无表情道:“此时此刻,自顾不暇,哪有空管别人。”
殷子戎着急,口不择言道:“哥!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我自私?”殷子候反问,子戎知道这话说的不对,想道歉却听他哥继续道:“对,我就是自私。我殷子候从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好心多么助人为乐救死扶伤舍身为人的好人,谁要是妨碍了我阻了的路挡了我的道我就会毫不犹豫把他踢开。更何况是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好意思,我可不想陪他们一起死!”
“殷子候……”子戎听着这番近似于冷血的言论感到心寒:“你明明不是坏蛋……你也曾经做过这么多这么多的好事帮过这么多的人……哥,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殷子候叹了口气,柔下声道:“我不会让你贸贸然去救那些神仙的,谁死都可以都不关我的事,可是……”子候放开子戎的手腕改抱住他,嘴唇停留在他的耳际,轻声但坚定地道:“你不能有事。就算要死的是我自己,子戎,我也决不允许你有事!”
“哥……”殷子戎哽咽。
他明明是流血不流泪的大男人,但自从来到这边以后却好像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不是他软弱,也不是他变得爱哭变成娘娘腔了。
而是……他哥的柔情总是会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从而心疼的泪流满面,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泪其实不是为他自己而流,这是为了他哥而流的。
这份柔情足以刻骨。
所以任何人岂会不被它打动?
殷子候吻去子戎的泪痕,紧了紧怀抱,无所谓道:“什么天劫什么拯救神佛,要不是所有的事情统统结束我们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我才懒得理会呢。”
子候略带撒娇的抱怨惹得殷子戎扑哧笑了出来,于是故意道:“原来你刚刚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要拯救凡人都是假的啊。”
“不假,但也不是百分百纯真。”殷子候戏谑道。
“咳咳,你们二人也亲热够了吧,外面都要死伤一片了。”
殷子候殷子戎稍稍分开了一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躺在不远的越棠真君。“你怎么在这里?”
苍茫之境乃是无疆无界,白朦一片,殷子候与殷子戎进入之后四周就不见其他的神仙。此时蓦然听得越棠真君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
越棠真君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整整衣衫、理理他傲然三界的头发,施施然道:“本真君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本真君我先在这里的。”
“你的伤……全好了??!”殷子戎诧异地发现越棠真君好似没事的人,方才重伤不起好似只是个梦一般。如若不是此刻越棠真君的衣服上还是血迹斑斑的话。
第八十二章 凤凰涅槃
九天之火降下人间界,焚烧殆尽了所有的一切。可以说整个人间界将不再存在。仙界与魔界之间没有了间隔,妖魔们直直地攻入了天界。玉帝下令,所有的神仙避入苍茫之境,三界中仅剩的避难之所。
然而这个避难之所也不是对所有的人打开,于是苍茫之境外向其他地方逃窜的,有心死绝望的,也有从容赴死的……
而苍茫之境内,别的神仙不知道现在是生死如何,但此刻殷子候殷子戎望着眼前的越棠真君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越棠真君甩甩衣袖,只将那衣服上的鲜血当做了衣袍的装饰了;搔首弄姿了一番,越棠真君施施然道:“我说,本真君就算风华绝代,你们二人也不至于看呆如此长的时间吧。”
殷子候殷子戎同时撇开脸去,随后殷子候稍微有些犹豫道:“真君……真君可是被妖魔所伤?”
越棠真君眨眨眼,逗道:“小候候难得如此犹豫,”随即转眼间又收敛了脸上的玩世,蓦然严肃了不少,严肃中透着丝丝的自嘲以及屡屡的哀伤,“你犹豫,难道不是因为早就猜到答案了吗?又何必还向本真君询问呢。”
看着眼前的不对劲,就连殷子戎都猜出了真实。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顿了顿竟然是殷子戎打破沉寂道:“真君你的伤为何全都不见了?”
越棠真君四下随意打量着苍茫之境,虽然其实什么也看不到,道:“这约莫是苍茫之境的作用吧,其中缘由,本真君也不甚明了。这苍茫之境到底是个何等地方,竟有如此法力。”越棠真君十分感叹。
那时候在魔界,凡天神君将苍茫之境的个中玄妙娓娓道来,三人都是在的。
苍茫之境,这个神仙们究其几万万年都无法探明白的地方。
天之所载,仙佛之间,有隙曰之苍茫。
染之以仙气,照之以佛光,孕之以太虚。
浸之千千年,经之万万载,得生双魄。
或云或雾,或朦或胧,
其间无形无状无物,神佛皆不能通其道也。
苍茫之境,是一切的起始。
它孕育出的一双精魄,其一一分为二转世成人今生化作了殷子候与殷子戎;其一今世成了凡天神君。
“二者相依相生,只要一方不倒,另一方就不会灭。”殷子候也愁眉叹气道:“当真是阴阳消长生生不息啊,也不知该说是缘好还是孽好。”
“孽缘呗。”殷子戎侧过头看着他哥接口打趣道。
此刻他们兄弟二人并肩随意地在地上躺着,二人手牵着手,只要一侧头便能贴着对方脸的距离。此刻不管外界如何血雨腥风的犹如修罗地狱,至少在这虚无的地方凭空造出了一抹温情。
“一切,也说不定要在此结束……”越棠真君盘坐在离他们二人有几步远的地方。
“不过,的确是要在这里结束了。”一个染着血腥之气的声音扑面而来,三人皆是一惊,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他们都认出了来者的声音。
凡天神君,不,应该说是魔君罗睺带着一身杀戮立在那儿,比上他们见之愈发的魔障重重了。如果上他们还多少能认得出来那是他们所认识的凡天神君,而现在若不是他出声怕是都不敢辨认了。
凡天终于斩断前缘脱胎换骨成了魔君了。
斩断的是什么前缘,在场的四人中自然有心知肚明的。舍去了肉身凡心人情,此后天上地下在没有能束缚住魔君罗睺的人。
魔君罗睺缓缓地眨了眨血红的双眸,漆黑的唇角翻出一抹面无表情的笑意,打量着越棠真君道:“哦?你竟然还没有死?看来这群老不死的神仙还真是有点用呢。看来本座就不该一时大意留了你一口气。或者说本座当时就该断了你的仙根让你灰飞烟灭才是?”
装作疑问的话语,透露出来的冷血寒了不止一人的心。越棠真君撇过头去作不在意状,但紧抿的嘴唇和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他。
殷子戎出声诘问罗睺道:“罗睺,你将外面的神仙如何了?!”
“愿意臣服本座的本座当然愿意多养一条狗,只不过要自断仙根堕落成妖或魔。负隅顽抗的嘛……你说呢?”未出口的话让人不做他想。
顿了顿,罗睺继续道:“今日本座还是那句话,殷子候殷子戎,若你们此时愿意站在本座这边,本座还是愿意和你们兄弟二人化干戈为玉帛的。而且,此刻神仙自身都难保还怎么送你们回自己的世界,然本座可以办到。”
罗睺的话语和微笑都很有诱惑力,此刻神仙似乎大势已去。难道这一回真是邪恶战争了正之力量?
殷子候上前一步,沉稳开口道:“我有一事实在不解,还希望魔君能够替我解惑。”
“哦?你说。”罗睺心情很好地开口应承道。
“我们兄弟二人何德何能,魔君这么不遗余力地拉拢我们?莫非这其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辛?”
殷子候这话引起来其余二人的注意力,二人一细想,也确实如此。现在殷子候和殷子戎二人联手力量也不急罗睺的一般也不说不定,罗睺大可将其二人一击毙命免除后患,又何必三番五拉拢他们呢?
罗睺面色不变道:“既然你们二人不识好歹,本座只好出手了。”
罗睺黑色的衣摆轻微一动,瞬间移到了他们兄弟二人面前,一抬手浸满法力的一掌眼看就要劈中。
不等殷子候殷子戎闪身避过,已经有人挡在了他们身前,一手格挡住了罗睺的那一掌。
越棠真君咬牙吐出字句道:“还不快闪开,此人就先由本真君一会吧。”看出了殷子候殷子戎想要出声阻止,越棠真君又道:“权作本真君和他的最后的了断吧……”
此话几不可闻消散在空气中,罗睺却忽然撤回招退开了几步。“本座不想趁人之危,你就全力放马过来吧。本座这回可不会轻易留你一口气了,定要这三界之中再无越棠真君这号人物。”
越棠真君忽然微微一笑,笑容煞了百。俨然就是当年那个颠倒众生占尽三界风头的越棠真君,佛祖的兄弟,玉帝侄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这个笑容教其余三人摸不着头脑。他们看着越棠真君也往后退开几步,风流态十足地整整狼狈的衣服。
“凡天,”越棠真君淡然开口道:“佛家有言,不存吾心自不存于三界万物。”越棠真君忽然眨眨眼,痞笑道:“凡天,本真君还在尔的心中吗?”
“哼!”魔君罗睺怒哼一声并不答话,径自调动起所有的法力,让这虚无的苍茫之中生生地生出了一道围绕着他旋转的血黑血黑的罡风。
越棠真君没有大意,收敛了脸上的调笑之色,一扬手,手中已捏着三根羽毛。那曾是凤凰神君的尾羽,后成了越棠真君的发簪。当中蕴含了凤凰神君千年的法力,小觑不得。
少了簪子的越棠真君披散着一肩彩发,目光凛冽地盯着他的敌人。他微微拨动指尖,其中一根凤凰尾羽就飞离了越棠真君的手掌在他的双目之间快速地向旋转了起来。
越棠真君一字一句道:“凤兮凤兮于野!”
随着越棠真君的话音刚落,双目之间的尾羽火红的光芒大盛,最后化作了一道光,没入了越棠真君的眉心。越棠真君的眉心间霎时就出现了竖着的一撇红,似极了女子的眉间的丹红。
其余诸人皆感到一股纯正的法力从越棠真君的体内铺散开来,越棠真君不等罗睺反应过来,近身而上。罗睺回过神来,提力阻挡,一瞬间,二人竟然拆除了百余招。并且二人出手速度竟隐隐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哥,越棠真君看起来好像厉害了不少……你说他会赢吗?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先看看再说。我们去帮忙且说不定越帮越忙,而且……这是他们最后的了断了。”殷子候凝目看着法力纠缠在一块儿的二人轻声道。
“哼,没想到凤凰的尾羽竟然还是有点用的嘛。”罗睺趁着换招的间隙出言讥讽道。
越棠真君一笑,苦苦支撑着。他虽然刚开始貌似和罗睺打了个平手旗鼓相当,但后续之力便不济了。
罗睺也看出了情势,他不慌不忙地一招接一招地朝越棠真君身上招呼,慢慢地看着情势渐渐地倒回了他这一边。
一道道法力从周身飞过,犹如罡风一般刮在身上,撕裂开了了衣服皮肤的口子。然后下一间隙,一道法力直击他中了他的胸口,一道鲜血漫出口中。
越棠真君退后回避了一下,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的对手,咬牙吞血道:“凰兮凰兮当随!”
第二根凤凰的尾羽紧随着第一根尾羽的轨迹没入了越棠真君的眉间,眉间又多了一道红,状如尾羽色如丹红。
越棠真君的更盛,滚滚红光围绕着他,与战在一的浑身黑光缭绕的魔君罗睺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道红光犹如扑火的飞蛾般决绝。红与黑交织,浓重的纠结。是时候该一并了断了……
只是结果,无人可窥。
……
殷子候与殷子戎紧张地盯着斗法中的两人,他们终于知道之前罗睺是如何将越棠真君打得一身是血的了。
魔君不愧是魔君,出手狠辣,稳、狠、准。每一招每一式都之中要害。殷子候死死地抱住殷子戎,不让他上前去阻止。
“哥!你放开我,你没看见越棠真君就要死了吗!?”
“你不懂……”殷子候咬牙道,“他……就是在寻死。”
殷子戎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他哥声音的不同。他回过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哥,他那个天地不惊的堂哥,竟然流泪了!
没有眨眼,只是这么直直地淡淡地一滴泪划过脸庞,然后飞落于尘埃。
“哥……你为什么……?”
未出口的话立即得到了解答:“我只是有所感……你这个迟钝的家伙,整个苍茫之境都感觉到了越棠真君的心思,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都在传递着他最后的情感。”
殷子戎宁静心神,他们本就出于苍茫之境中,所以立即就感受到了它的波动。
殷子戎喃喃出声……哀莫大于心死……
殷子戎也不禁潸然泪下。
这泪,不是为了越棠真君而流的,不是为了他所悲和所伤。
罗睺也是出于苍茫之境之中,他没有理由感觉不到苍茫之境所传达的绝望与悲伤……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忽视了。
这正是殷子戎痛哭流涕的地方,“哥,我后悔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一时恶作剧把他们二人的姻缘线牵了起来,也不至于会有今日。那哪是姻缘线,分明是孽缘! 孽缘啊!”
殷子候抚慰着子戎,道:“不管你的事,真的。你想想看,他们的姻缘线早就断了,可改变的只有罗睺一人。所以说,根本就不和姻缘线没有关系。”殷子候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叹道:“人的感情,岂是一根线能够决定的。”
“凡天神君,他好狠……”
彼边,殷子戎口中好狠得凡天神君一掌翻飞,终于将越棠真君击落于地。“哼,把你的第三根尾羽也用上吧,本座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越棠真君一口鲜血喷出,喘了口气才悲哀地一笑道:“凡天……你……我……”越棠真君摇头苦笑,一切言语竟然已经苍白无力到再也无法存在于他面前。
轻轻一抬手,掌心出现了最后一根尾羽。这根尾羽轻轻地悬浮着,慢悠悠地展开在越棠真君的面前。
越棠真君踉跄着地艰难地站起身子,唇边苦涩的微笑真正地化作了绝望。他仔细地打量着罗睺,“若有来世……我愿……”
“你愿什么?”罗睺追问道。
越棠真君或许说出口了也或许没有说出口,愿之后的事情没有人听清。
得不到回答,罗睺又道:“想找本座报仇,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来世了,哼。”
“凤 兮 凰 兮,涅 兮 槃 兮。”
第八十三章 天地重开
“凤 兮 凰 兮,涅 兮 槃 兮。”
越棠真君一字一句,和着血吐出口中。他没有看着他的对手魔君罗睺,而是凝神注视着在一旁观战的子候与子戎。
那眼神好似在说,以后一切就交给尔等了。殷子候殷子戎读懂了那个告别的眼神。
“今 夕 何 夕……”越棠真君目光流连在魔君罗睺身上,“生 兮 死 兮……”
那目光中有犹豫有不舍,只要那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他都会软下心来。可是那个人只是立在那儿,从始至终不为所动。
越棠真君凄然一笑,“……寰 转 生,何 如 死!”
最后一片尾羽终于也化作一道光芒没入了越棠真君的眉间,与其余两片尾羽融合在一起。慢慢地融合之后的光芒飞离越棠真君的眉间,直直往殷子候殷子戎方向飞来。
殷子候摊开手掌,堪堪接住。
殷子戎瞬间上前接住了彻底倒下的越棠真君。
曾经光彩夺目的头发已是暗淡无光,一身鲜衣也再也看不出昔年的风流。他们还记得,初在王屋山见到这位闻名三界的真君时,他曾是天姿掩霭,容颜绝世的灵人。虽然个性容易让人吐血。
“子候……子戎……”越棠真君断断续续,竭力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阴阳消长生生不息……我……不敢要你们性命……只是……”
“真君!”殷子戎摇晃着渐渐失神的越棠真君,“真君你醒醒啊!”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认识的人不少,也从来没把性格颠三倒四的越棠真君当做朋友过。然而此刻殷子戎才发现,越棠真君即将死去的这个事实,竟然会让自己那么的难过。
“神仙也会死的吗?”殷子戎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哥,“神仙也会死那还当神仙做什么?”
殷子候不答,只是捧起子戎的脸,轻轻地吻着他的泪痕,将他的安慰传递过去。他也不是个冷血的人,越棠真君这个人,不该死……
殷子候瞪向罪魁祸首,罗睺站在那儿依旧纹丝不动,目光中却是谁也看不透。
“他……真的死了?”
“你不信要不要过来验尸啊?!”殷子戎冲罗睺恶声恶气道,“你这个冷血无情之人,不配再碰他一下!你不配!”
罗睺收回了上前的一步,冷哼一声。“本座最后问你们一,可愿臣服于我?从此后可同本座一起坐拥三界。”
殷子戎抹一把泪,讽刺道:“罗睺,你坐拥三界又如何?!之后呢?没有人和你细语无人和你相伴,你要三界又有何用?!”
罗睺冷笑:“本座坐拥三界,还愁无人相伴?”
“哼,这话你说服得了你自己一时,骗不了你自己一世的!我殷子戎就睁着眼看着,看你如何长生不死,如何渡过着无边无际的生命!”
“笑话!”罗睺反驳道。后续的反驳话语却是无疾而终……
殷子戎见骂的罗睺无反驳之语了,继续指天骂道:“还有你苍茫之境!盘古开天辟地生出了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助恶的吗?!要不是你,哪有这诸多事情!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那一双精魄与你同生同长,为何你又对那恶魂诸多包庇!?你……!”
殷子戎激情愤慨,还没有骂痛快骂完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终于悠悠响起:“唉……吾……知其错,却总忍不住一错再错。”
“知错那你就改啊!你现在就把这个破坏三界的大魔头给灭了啊!”
“……”苍茫之境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尔等根本就不需要吾的帮忙……每一劫每一劫结果都一样,注定的。”
“你什么意思?”这话时三个人问的。
罗睺又道:“哼,你是说本座会输?”
苍茫之境沉默,算是默认了。
“此刻神仙都被我逼得走投无路,天上地下还有谁能阻挡得了我?!”
殷子戎冷哼一声:“只要我和我哥还在,就不容许你得逞!”越棠真君的死激发了殷子戎的怒火,他现在恨不得除罗睺而后快。“我就不信我们拼上全力还杀不了你!”
罗睺冷笑:“殷子戎,说你蠢你果然蠢。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死,你们两个也活不了!要不然你以为本座为何苦苦拉拢与你。”
殷子戎愣了一下,看向他哥。殷子候目光沉稳,似乎并未被罗睺的话蛊惑住心神。
“哥,你明白他说的话吗?”
“……果然如此。”殷子候怒极反笑:“从你讲整个劫的由来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什么一双精魄同生于天地间所有一切早已联系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杀死其中一方。佛祖说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阴阳消长生生不息,越棠真君临死之前也说了类似的话。”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们神仙计划好的!恐怕把我和子戎带到这个世界也在你们的计划中吧!既然你们知道根本就赶之不尽杀之不绝,为何还要让我们来做这白费功夫!?玉帝,你出来回答我啊!”
殷子候吼完,朦胧铺散开来,玉帝的身影踱步而来。身后竟然还跟着在场三人很熟悉的两个人。
“仙子姐姐!”
“计蒙?你怎会在这里?”正是桃仙子和凡天神君的侍卫计蒙。
玉帝道:“罗睺,你手下的妖魔鬼怪均已被诛杀,尔还不速速就擒!”
罗睺不信道:“玉帝老儿,你莫非失心疯了不成?应该是你那帮没用的神仙统统被本座诛杀了才是。”
“计蒙。”
罗睺把目光转向玉帝身后的计蒙,自信满满。
计蒙走上前来:“神君……计蒙对不起您。”
“计蒙你什么意思?”罗睺眼神凌厉了起来,“玉帝老儿许了你什么好?”
“神君……我……”计蒙对罗睺确实衷心,此时愧疚得无法开口,只是拉住了桃仙子的手。
那时候凡天神君被玉帝关入天牢,计蒙曾在双子宫住过一段日子。 便是那时候与桃仙子产生了私情。
“好好好,好得很!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区区女色就出卖本座。”
玉帝叹息道:“罗睺,这就是你永远不懂的地方。人世间的情爱,这是你永远也算不准的事。虽神仙禁止相恋,但计蒙诛妖有空,寡人破例准许他与桃仙子的姻缘。”
“情是什么玩意儿爱又是什么玩意儿,要不是这情情爱爱,我父亲何至于孤苦一生饱受相思之痛,我母亲又怎会死在这苍茫之境中!我罗睺不稀罕这些玩意儿!”罗睺痴狂道。
“寡人知道一直就恨着寡人,难道就是因为如此……你才如此折磨越棠这孩子吗?”玉帝哀伤地走近越棠真君的遗体。
四周的气氛霎时沉寂了下来,罗睺再开口时已没有了先前的愤愤:“是他蠢……”短短的三个字。
“你还敢说!”殷子戎又气不打一来,要不是被殷子候拉着,他早就冲上去揍人了。
殷子候旁观了这么久,终于开口道:“玉帝,您是否也该向我们兄弟俩解释解释了吧。”
玉帝转向他们道:“寡人确实瞒了你们一些事,但是寡人敢说并无愧于你们。”
“无愧于我们,那就赶紧将我们送回我们自己的世界去!你们的事我们不想掺和了!”
“对,反正我们也杀不了罗睺。”殷子戎附和道。“我们要回家!”
玉帝顿了顿,道:“能否诛杀罗睺,还要靠你们二人。”
殷子候屏着怒气,道:“你还想要我们做什么?”
“要你们做什么?这还不明白吗?玉帝他想要劫不复存在,要苍茫之境所生的一双精魄全都不存在。我们……这帮神仙们谁也不会放过,哼。”罗睺嘲讽道。“所以你们兄弟俩和本座其实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殷子候殷子戎立即警惕地看着玉帝等人。
“公子……”桃仙子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终是觉得没有任何立场而闭口了,撇过头去。
“仙子姐姐,我们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殷子戎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受到打击。
玉帝开口道:“子候子戎,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玉帝这话说的很明白了,摆明了是要牺牲殷子候殷子戎好和罗睺同归于尽。从此以后再没什么双生精魄。
“你让我们去死我们就要去死吗?玉帝你就不怕我们投靠了罗睺吗?”殷子候怒道。
“为了三界众生,牺牲在所难免。所以,莫怪寡人心狠。”
“你们……!我倒要看看谁能逼我们死!”殷子候侧身护在了殷子戎身前,从未感到过如此的危险。
他们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难道连这个世界也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了吗?
玉帝再转向了罗睺:“罗睺,就算你失去了那些杂碎妖怪,我等想要擒你也是困难。但你大势已去……”
不等玉帝说完,罗睺大声道:“我罗睺只有一个目标,杀了你替我父母报仇!此愿足矣!”
霎时间苍茫之境内阴云密布雷云滚滚,罗睺不愧是出自苍茫之境竟能左右苍茫之境。邪魔之气霎时间充盈满了整个空间。这是罗睺拼尽全力的一击,他拔出剑有指天灭地之势。
玉帝看着逼近的罗睺,不慌不忙,随手掷出一物。
那只是比手掌还小的一物,没有夺目的光华没有宝器的厉害。
但罗睺却停下了击杀的动作,本来要打掉飞袭而来的物件的宝剑生生止住了去势,改用手掌将物件接下。
玉帝得逞道:“这玉佩本是你母亲留给你,不知怎的倒了越棠这孩子手里。越棠死前……死前托寡人交还给你。”
掌心托着那块玉佩,罗睺忽然没了生气,轰然倒地。
“怎么回事?”殷子戎小声问他哥道。
殷子候摇摇头。
“那玉佩……寡人下了幻术。罗睺此刻已然迷失于寡人所布下的幻术之中,现在要杀要剐可就随寡人了。”
“他中了什么幻术?”
“呵呵,幻术因人而异,会让他迷失在一生中最害怕的事情当中。”
殷子候殷子戎看向倒地不起的罗睺,他一身魔气因为沉眠而显得安然了不少。好像又让人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凡天神君,其神如月,其质如华。
梦境里不知在经历着什么事,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划过鬓角慢慢划过脸庞。
罗睺竟然流泪了……这泪是为什么而流的……再没有人知道了。
殷子候忽然心里一动走上前去,他将掌心轻轻拍了拍罗睺的眉心。越棠真君那三道尾羽所化的光芒就慢慢没入了罗睺的眉心。
“希望,你能入得他的梦吧……”一阵唏嘘。
……
玉帝叹气道:“如若有第二种方法,寡人也绝不会让多余的人赔上性命。子候子戎,寡人知道不管我再说什么你们都是不信的了,只是……罗睺一旦魂飞魄散,你们二人也……”
殷子候凝视着子戎,子戎也回望着他哥。难道这真的是他们的永别之日了吗?不要不要,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可是有一种命,就是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不可挽转。难道他们真的是死期已定了么……
“如果我们阻止你杀罗睺呢?”殷子候的目光没有离开的子戎的脸,对玉帝道。他的目光微红声音哽咽,同生共死,多少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事情今日却是要现在他们两个身上了。
可是即使生的多么卑微,这世上还有人相伴。来世,谁还认识谁?即使再见,又是否还是当初那个人呢?
他恨,恨自己的无力,很无法保护他们两个!
人力有尽时——以前殷子候从来不信。
他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的人,他的信仰曾是谁也不能挡在他面前,否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然而……人力真的有尽时的……
“哥……怎么办……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我不想离开你。我们还没有活够呢。”殷子戎惶惶然,紧紧地抱住殷子候不松手。好似再一松手,就是永别。
“你们看看此刻的三界吧……”玉帝一挥衣袖,他们面前霎时出现了此刻三界的模样。
依旧是妖魔横行、人间炼狱。
“你骗了罗睺。”原来玉帝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不错。你们就算救了落后,这样的世界你们能活得下去吗?会活得开心吗?暗无天日,到时候在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天地将重归一片混沌当中。”
“我不管!只要我活着,和子戎在一起,天地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管!”殷子候道。
“你们……”
玉帝未说完的话被一阵低笑声打断了:“呵呵呵呵……”
众人惊诧地看着罗睺已经清醒了过来,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一阵惨淡的笑声,罗睺并没有看任何人,似乎是看不到。他大笑出声,怆然喃喃道:“这样无趣的世界……我不要了……我罗睺不要了。”
措手不及间,骨血尽毁,魂魄消散……
罗睺竟然自己魂飞魄散了!
这是玉帝没有料到的,更是殷子候殷子戎也没有料到的。
殷子候殷子戎只觉得浑身一轻,似有什么要脱离而去,从灵魂里开始疼痛难安。
“子戎!”“哥!”二人紧紧抱在一起,恨不得化作一体就再没有人能够将他们分开!
“唉……”竟是苍茫之境的声音,“为何……为何不管经历多少世,尔还是会做如此选择呢。”
“玉帝啊,这一双精魄乃是阴阳之根本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阴阳消长生生不息,尔错了。”
“天地万物皆由阴阳而生。”
“阴阳消失,天地要重开了……”
“吾能做的只有……”
苍茫之境中出现了一道门,其高无边无际看不见顶。复古雕的大门一瞬间开了复又闭上。
门开阖的一瞬间,有两个人掉了进去……
* * * * * * *
时光晦朔、光阴流转,刹那间风卷残云般磨平了天地、抹杀了一切生物所存在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重归于虚无……
再没有仙、魔、人,没有、草、木……
只有一片混沌。
然一一万年,分阳轻阴浊之气。
又三三万年,阳轻上升,阴浊下沉,天地初分。
再六六万年,乃成沧海。
终九九万年,终化桑田。
后记
首先,先让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呼——
此文区区27万字,历时将近一年,期间因为种种诸多原因而放慢了速度。某君早这里给追文的各位陪个罪了。
要不是因为这上榜,相信某君还拖着呢,呵呵。看来俺就是要逼的……= =不过情节可不是匆匆忙忙逼出来的哦,结局也不是为了结局而结局的。ps:为了让偶逃避可怕的责编,先把这文画上完结……然后再来补番外吧……
此一年期间,因种种人事,某君的心境几三番变化。但是此文并没有因为我心境的变化而有任何改变,结局是早就定好的……某些大大们千万不要抽偶……
本来是要弄个全灭的结局的,哼哼,看谁逼我写番外~可惜,终究一时心软,让子候与子戎给了子候和子戎另一个结局。
又因为再一心软……决定加一个越棠童鞋和凡天童鞋的番外……泪,偶不太擅长番外,真的。
感谢这一年多来各位的陪伴,因为以后某君开新坑的时间真的不定。虽然有好多个计划,但是怕没有时间。某君又是个怕坑人的人,挖坑不填这种事是万万不敢做的,会遭天谴的。
如果可以的话,某君下一个想写篇现代的了。写古代的太累了……
或者写个同人,由于原著的地位在我心中甚高,一直不敢动手来着。写个hp同人,或者写个陆小凤的,笑。
回到文上来吧,此文写到后面忽然发现,主角怎么成推动情节发展的了……怎么配角童鞋们(越棠与凡天)开始抢镜头了呢……
心颤颤的,生怕出了换主角这种招雷劈的事情。终于还是让偶把住了龙头啊……没给歪了过去。
当初架构很大,人物角色很多,想把n多神仙都拉出场来溜一番的。结果出场的神仙没几个,连打酱油的都没几个。此文终究没有写出我想要的感觉……叹气。
感谢在此期间所有给出建议和意见的童鞋们,谢谢!
希望这文能博各位看官一笑,消遣上几个小时,就是某君最大的欣慰了~!
此文从开始到结束,从开始的略显幼稚到后面的心境成熟,某君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希望有缘的话,能再见……
君舞阴阳
于21年3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