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J月《举酒倚笑远红尘》

PART1

北方极度寒冷地,有座山,名苍穹。终年浓雾缭绕,山下永远是炙热非常,再往上走是四季大雪纷飞,而山顶,到达的人少,到过而出来的人更少,这出来的人告诉别人山顶有什麽的根本就不存在。出山之人都是大人物,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让这些人缄口。这有违常理的现象,无人能够解释,也只得当作是上天做怪,天神对此山有所其他意义。

苍穹山上住著个苍穹人,名字自然叫做苍穹。这人性格古怪,年过半百,武功却从不见降低,反倒是越发强力。自然,能在这山上居住之人,更来去无阻之人,江湖上无人不敬他三分,但也无人能和他攀上交情。来去匆匆,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做事更是凭他喜好。若道有人轻功敢自居第一,那必定被人耻笑,谁人不知,武功强的是苍穹,而他的轻功更可以说是武林中的第一位!

苍穹喜静,终年一身白衣,他住的那山顶,四季如春,景色当是宜人。时不时到各游览,却从不管闲事,更不要说和人攀什麽交情,用他自己的话说则是"就算有,也都让我杀光了!"

这句话,江湖中人无一信他。这样的一个白衣仙人,又怎能将与自己有情之人全部杀光?

不管闲事是不管,可苍穹就一毛病,喜欢小孩子!经常用这他那张娃娃脸骗别人说他二十有五,整个把自己的年龄打折一半。竟然还有相信,女子该贴的贴,该靠的靠,苍穹一般不搭理,造就他冷酷王子的形象。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已经嫁出去并有儿郎的妇女的身上,准确地说,是放在了她们的孩子身上。时不时的逗逗小娃,闹闹孩童,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一把年纪的老爷爷了,怎麽还这麽贪玩。若要让江湖人知晓他们尊敬钦佩的轻功第一好手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会不会笑掉武林人的大牙,抑或扇自己几个巴掌,提醒自己一下不能相信传言!

刚出生不久的娃娃是苍穹最喜欢的对象,所以,从来不管闲事的他,当从南方地域回苍穹山的路上,看见一被人遗弃的大约满月不到的奶娃时,他便停下脚程,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确定没人要的,才抱起来亲了两口。

看看,嫩嫩白白的小脸,樱桃似的小红嘴,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得转呀转的,还"咿咿呀呀"得叫著,只能说一句,太可爱了!!

还是个男娃娃,这更让苍穹高兴了!以後可以教他武功,长大後小娃娃还可以给自己搓背,两个人睡一个床也不会有什麽顾及!

高高兴兴得把小娃娃抱回了苍穹山,宝贝似的又是喂奶,又是换尿布的。也很没有大脑的不看看包裹这小娃娃的布可是塞外的天蚕丝所产,中原有此布肯定是上供所用,小娃娃自然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而苍穹,完全没有神经的,当小娃娃是被人抛弃可怜非常的弃婴。故而担起养育大任!

好不容易捡到个宝贝,苍穹首先要给他起个名字。要他姓什麽呢?苍吗?那就叫苍海?不好!写了几大篇的纸,摆了多少个桌子的书本,依旧定不下来。直到小宝贝爬到他身边,咿咿呀呀叫上两声,眼睛里无声得控诉著某个人已过午时,他还没吃饭的时候。苍穹才起身,亲两口小宝贝,放到床榻上去,再转身去做饭,叹一声:宝宝好可爱啊!却浑然不觉,他已经落入这个小娃娃的陷阱,当了他的仆人。

名字怎麽定怎麽不好定,诗词歌赋,他是样样看,样样写,却没一样觉得配得上他自家的小宝贝。再一想,把小宝宝捡来的时候好像尚未满月,估计还没有抓过周,於是乎,把所有抢来的书本,偷来的瓷器,想好的名字,往八仙桌上一摆,让小宝宝自己选去!选好哪个,就用哪个定名!

小宝贝看著八仙桌上有那麽多玩具,这个高兴呦!咿咿呀呀得叫了起来,这一张口,让那些诗词歌赋全部成为了口水的牺牲品,苍穹这个心疼啊!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抢来的,其中大多都是真迹呢!再看瓷器,宝宝是能抛的抛,能推的推,要不是苍穹轻功好的没边,怕是这些东西早就跑去阎王那里报道说有个小婴儿虐待它们了吧!

苍穹赶紧把能摔的,能仍的,能砸的全部撤下,就留了一桌子的名字,看看宝宝选中哪个就定了名字。可惜啊,苍穹这麽多天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该撕得撕,该扯得扯,该扔的当然要扔了。看这满地碎纸堆积,苍穹只得欲哭无泪。宝宝爬累了,咿咿呀呀得让苍穹抱他,安安稳稳在苍穹怀里睡著,留下苍穹一人无语问苍天!

我容易麽?!苍穹真想大吼,可一看到小宝宝安稳,平静,祥和,可爱,漂亮的睡脸以後,就任命得再去翻书找名字了,他家宝宝也不能叫无名吧?苍无名,真难听!

终於有一天让苍穹找到名字了,便是他在翻读之时,一句李白写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被小宝宝拿著看来看去,直盯著破浪二字,於是决定称宝宝为破浪。本来苍穹是叫小宝宝苍破浪的,但是只要苍穹连名带姓一块叫,小宝宝就绝对不搭理他。於是,只得叫小宝贝破浪。崇名天下三十二年,三月初一,便定为小宝宝的生日。

苍穹自然也在心底希望这孩子的人生道路,真能破浪。这件事情终於是让忙活了半天的苍穹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仔细一想,他自从隐居到苍穹山上以後,还未曾这样笑过。有了小宝宝的生活,总算是让他这身在凡尘不似凡人的人沾染了点人间俗气。

苍穹自然也在心底希望这孩子的人生道路,真能破浪。这件事情终於是让忙活了半天的苍穹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仔细一想,他自从隐居到苍穹山上以後,还未曾这样笑过。有了小宝宝的生活,总算是让他这身在凡尘不似凡人的人沾染了点人间俗气。

宝宝在苍穹山上生活了九月多,却仍旧只会咿咿呀呀。苍穹明明在书上看到半年左右,孩童就可以说话了。而宝宝,怎麽看都出生九十个月了吧?偏偏就一句话也不说。

左逗逗,右逗逗,宝宝就是不说。

宝宝乖,叫声爹,爹爹给你表演轻功哦!这样的诱惑语言说的是数不胜数,只看苍穹飞来飞去。宝宝那边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哦,原来睡著了!

苍穹气煞!t

宝宝乖,叫声爹,爹爹给你点心吃哦!宝宝大眼睛转了又转,盯了一会苍穹,再看一眼苍穹手中的桂糕,继续睡觉!

苍穹继续气煞!

他就不明白了,他家的宝宝为什麽不说话。想他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什麽对一个小娃就只能如此呢?悲哀啊!悲哀!

小娃娃长到一岁左右的时候,仍旧是一句话不说。直到苍穹拿著软软的街头棉糖来诱惑的时候,小破浪才肯说话,而第一句说的不是爹爹,而是糖糖!这让苍穹郁闷非常!

後来苍穹才知道,小娃娃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说话。等到多年以後,苍穹才是发现,破浪是根本不愿意叫他爹爹!

小破浪自此以後,时常发出一些简单的词语。而这些词语当中,完全没有[爹爹]这二字。叫苍穹过来侍奉的时候,不是[咿咿呀呀]便是[穹穹]得叫。也倒是让苍穹反省一下他做别人爹爹难道真的那麽失败?

小宝宝长得很好,依旧是白嫩嫩的脸蛋,依旧是红红的小口,依旧是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只不过,在那双眼眸中,多出了几丝类似於狐狸般的笑意。让目前五十有二岁的苍穹都大为一震,真不知晓是祸是福。

小宝宝两岁的时候,跑到兵器房中玩耍。奈何兵器太重,勉强能够抓起来的也就是一条鞭子。爬爬走走非要耍著鞭子玩,等苍穹发现的时候,小破浪已经拿著那鞭子把他心爱的一盆毁的不成样子。

心疼是一定的,只不过,小宝宝这样有武艺的灵气倒也让苍穹高兴。於是乎,武功嘛,自然是从幼时教起。但是吧,宝宝喜欢自己一个人耍著鞭子玩,要让他学习那一招一式他可不干!

苍穹又不舍得打小宝宝的屁股,所以呢,只得是左边劝著,右边诱惑。小宝宝喜欢甜食,自然要把甜甜的糖,甜甜的点心每日奉上。而宝宝的牙齿依然没有问题,只能说是一件怪事了!

宝宝长到三岁,江湖中便传闻有一个天才儿童,名为听血寒。名字杀气冲天,但为人倒也温文尔雅。问他归去来兮辞知道是谁写的吗?他则连同陶渊明生平事迹与这篇原文全部背下,众人惊讶。本已没落的听家,倒是一时之间再成为江湖中的话题。听血寒的名号也是自此打下!

苍穹听得人家六岁就名满天下,再看看自己的小破浪吃点心的嘴脸,只得一阵悲痛。同样都是从小教起的孩子,为什麽他教导出来的就只是个嗜甜的小家夥,对武功读书一点想动的念头都没有?

苍穹的唉声叹气倒是传到了小破浪的耳朵里,小宝宝不过是不想动那些东西而已,而不是天资问题。

听著苍穹一直提那个听家出来的天才儿童听血寒,宝宝心里就不是滋味。以前都是以他为中心的,苍穹左边叫的是破浪,右边叫得是宝宝。何时听到苍穹这老头提过别人?如今倒是郁闷非常,自己去书房找书看去。

而小破浪的占有欲,自然也是从这个时候就培养出来的。

这日,苍穹的惊讶不异於天子自己怀胎十月生个孩子的惊讶程度。因为,他家的小破浪,开始读书了。还不是什麽光有画的小儿书,而是归去来兮辞!惊奇惊奇,惊起苍穹一人!

再而转念一想,原来是听家那位天才儿童刺激到了他家的小破浪,真是,真是,苍天有眼!终於能找到对付自己小宝贝的武器了!哼哼,小宝宝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嘛!

而对於苍穹这个能够当小破浪爷爷的人,小破浪对他是连正眼都不给一个。继续看书!

过几日,苍穹要小破浪背背归去来兮辞。小破浪则是压根不搭理他,继续看书!苍穹是抓到把柄了,老气横秋得说道[破浪,你不过三岁,不会背也没有关心的。毕竟你不是听家那天才儿童。]结尾顺便唉声叹气一下。

小破浪毕竟还小,虽然聪颖,但还是受不了这激将法。於是奶声奶气得把归去来兮辞背全,高兴得苍穹直把小破浪抱著亲。由於弄了宝宝一脸的口水,小破浪终於懂得什麽叫做激将法。自此以後,再也不中苍穹这类圈套。不过拿糖果诱惑宝宝的时候,小破浪还是很乐意得跳进陷阱。

为了软软甜甜的棉糖,小破浪学习武功。用鞭子的技巧当是日益精湛,在读书方面自然也有很大进展。

随著时间的流逝,听家的天才儿童听血寒,自然也被小破浪丢在身後。毕竟幼年时候的记忆总是很快就会被忘掉的,以致到後来小破浪听到武林第一人听血寒的时候,一点反映都没有。完全不知晓,是因为这个人刺激了自己的自尊心,他才把陶渊明的名篇归去来兮辞背下来的。

小破浪的成长还算是顺利,只不过当小破浪五岁的时候。苍穹问他以後要当武林盟主,还是要当少年国师的时候,小破浪很好意思得回答了他一句[我要开家点心店!]。

不舍得打小破浪屁屁的苍穹,也只能是无语问苍天了!

PART2

当今武林第一庄,听寒庄。当今武林第一人,听血寒。

听寒庄无人不知,听寒庄的听血寒更始无人不晓。

崇名四十九年,六月初十。名澜路上一家点心店开张,名为无名点心铺,老板叫破浪。为何在名澜路上开张,而不是在京城开张。原因就是,武林盟主竞选大会便离这条路最近,名澜路易是必经之路。路经之人,歇歇脚,吃点点心,当然是首选。再加上店铺名号为无名,新推出的点心名字是盟主,自然让众人欣喜而进,欣喜而出。

为何叫无名,自然因为破浪小时候因为名字的事情烦恼过一回,这回不大算再烦恼,直接叫无名。

但有好事者,看其名,大发感慨。

无名无名,便因无则美,便因无而妙。想那酒楼,店铺与之相比,倒显俗气。无则囊括九州,无则包含红尘。无则出红尘,无则非凡间。当真是看破红尘,而立於红尘!

於是,凡是有文化之人,来北方地方、苍穹山下,便会进一回这无名点心铺。酒水不缺,老板健谈,布局优雅,再加上其点心的奇特滋味。好一个举酒倚笑远红尘!

破浪的点心技术在苍穹山下的小城本来就已闻名,如今到这南方之地,更是生意红火,乐得破浪高兴非常,再加上水乡美女时不时给他抛个媚眼,破浪当然欣喜非常,乐悠悠得做点心。

今年破浪年已十九,开点心铺一来赚钱,二来满足他个人甜甜派的嗜好。倒是弄得他爹爹苍穹很郁闷。破浪从小到大,饱读诗书,武功方面也算是大有成就。若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也是不能难为他。俯首天下,若论同一辈人,屈指可数。而此人偏偏就跑来当个点心铺的老板!

破浪读的书,用在了调戏美人身上。破浪的的武功,用来对付苍穹,强盗,显摆之类。总而言之,凡是教导他所有正道东西,破浪都能理所应当得用在歪的地方上,而且绝对理直气壮!

苍穹爹爹今年七十,在外人看来倒使可以和破浪称兄道弟,破浪很想问问苍穹为什麽一点都不会变老,一直都是二十几岁的模样。苍穹但笑不答,引来破浪一阵鞭子。最後只得归结为,苍穹的功力到达一定境界,返璞归真了。不过要是如此,不是应该无欲无求,仙人境界吗?破浪对此,只得摇头摇头再摇头。

又有美人给破浪抛媚眼了,苍穹无言。就算他年纪大了点,但是外表怎麽看怎麽是二十几岁的英俊青年,为什麽就没有人给他抛?每苍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破浪就告诉他,七十岁的老爷爷就不要发春梦了。如果苍穹死缠烂打一点的时候,破浪则就一点戳破,苍穹的脸是娃娃脸,只能叫做可爱。

叹息,儿大不由爹啊!

看看破浪,黑色柔顺的长发用暗红丝带束起来,剑眉,眼是内双,越看越耐看。挺鼻,薄唇。随意一笑,风流自显。衣服倒也是暗红色,若不是千年不变得风流笑意,怕是看上去有些沈重。有人说衣服和他不配,而他则偏爱暗红。

了解破浪的苍穹,则说色如其人。毕竟是了解入!

破浪潇洒归潇洒,煞气可不小。那身暗红,倒是反映了破浪心底最灰暗的一面。

从小破浪就不是什麽好鸟,宝宝时期,耍人的时候还会闪过一丝皎洁。等到如今,懒散的笑意,根本就看不透在想些什麽。不甚熟悉者,一直都会以为破浪的笑是温柔。

而如今看破他的,也只有苍穹。毕竟是养他长大的人。

破浪和苍穹,与其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是有点双生子的意图,能看透苍穹的仅有破浪,能看透破浪的仅有苍穹。但二人又看得不是那麽得透,重重叠叠,这二人,终究是以父子而论,以兄弟而论。而非是那知己二字!

武林盟主争得人众多,评的也不过是武林第一人。而今,这武林盟主之位,不是由众人推举,就算是众人认定了武林盟主一位定是那位年龄不过二十有二的听血寒。只是,这回由武功评选,才开这评武大会。提起的人是听血寒,不是希望有他人出来来当这武林盟主,而是打算让对他稍有微词的人心服口服而已。

毕竟,不是真正的武林盟主。武林第一人也只能当作他人抬爱,真正的盟主之位,自然要走个形势来定一定。

而开个评武大会,当然是首选。不用费多少力气,又能知晓武林中能用人有多少,好为今後大业作基础,自然让众人支持。不过也不乏溜须拍马之人,大都道什麽听少爷还不用走这个形式,自然也是武林盟主。

对此,听血寒也只是笑上一笑。

谁都不知道这位到底想什麽。如果入看一眼,会发现他的笑容,犹如冰雪般得冷。

对这个开展者,破浪当然是有非常大的好感。不过破浪要是知道就是因为他,才让破浪小的时候学了那麽多和糕点完全不沾边的事情,不知道破浪那和煦的如三月春风的笑容,会不会转眼就变成一掌拍下!

生意红火,听血寒一向是不到最後一刻不出现的人物。故而这五天前的时光他自然不会出现,让不少英雄豪杰失望不能提早目睹这位传说级别的人物。

要说这店面,红火是红火,但,火得过头。比如说,这里每天都会有人被扔出去,再比如说,这里每天的锅碗瓢盆都回摔坏,还比如说,家具店的老板很奇怪为什麽每天都会有个叫破浪的年轻人跑来定家具,而且还都是一个样式。更更奇特的是,破浪定的东西全部都价值不菲!

其实,起因没多少,而占大部分比例的原因则是这里没有店小二!

诺大的店面一共就两个人,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做点心。

两个人的长相都算出众,不少来此吃点心的江湖人都是女性。时不时抛几个媚眼过去,就算抛媚眼的不算是大家出身,但也依旧婀娜多姿,养眼的很!

两人的长相是辅助因素,但两人的傲慢则引发了一系列的流血事件。

武当、峨嵋各派还算有修养,但一些没有名气的小帮小派,一进门便道小二上茶,自然是没有人搭理他!

以前在江南熟悉规矩的人,则进来先是挑选点心,然後付钱,继而吃点心,喝茶水。这个规矩,自然是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但凭借著苍穹和破浪的暴力行为而顺利解决。

江湖人,大都不识字。门口立起的大红牌子,自然也是有眼无珠。

红底黑子,写明规则:

一、t本店无任何店小二,一切以不劳者不得食为基本原则,自己取水取点心。
二、t本店以提前消费为基础,到此者,选好点心,请自行缴费。若不从者,饭後交费者,罚纹银十两!
三、t於本店不消费者,请勿进入。乞讨者请从後门进入。否则,乱棒打出!
四、t在本店大声喧哗,吵闹打架影响他人者,请自便。若不遵守,乱棒打出!
五、t本老板看不爽者,请勿进入!

优惠政策:
一、t於本店消费满五十两者,送水晶盘一只。

二、t於本店消费满三十两者,送水晶杯一对。
三、t於本店消费满十两者,送点心一盒。(一盒为八个)

明明白白,潇潇洒洒。其中的规则,在此店中是必须遵守。否则,小心身体啊!

其实这并不苛刻,只是一些公子哥习惯唯我独尊,习惯以我的规则为规则。当看到身份比自己低等的贫民百姓还要定规矩的时候,自然不爽。只是由於暴力的压迫,这些人们不得不遵守而已。稍微有些修养的人,又会因为苍穹和破浪的才华来照著无名点心铺,自然而然,无名点心铺就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平常百姓吃不起这里的点心,不过一盒,便要纹银三两。但对於贫民来说,破浪倒是仁德得很,三两变三钱!故而,就算不会有什麽公子哥来此,无名点心铺照样门庭若市。

来到江南,破浪依旧奉行此口号。富者多付费,贫者少付费!
有些知道破浪的人,则说破浪少侠侠肝义胆,弄得破浪怪不好意思的。用苍穹的话说破浪就是:他不过想把点心铺的名号打响而已,况且,有那麽多公子哥那麽多钱就为了吃块点心。这无名点心铺也只是有赚无赔啊!

话说这几日,破浪得罪了多少帮派?不多,也不算少,整整二十个。江湖上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百八十个帮派,就二十个微不足道的小帮派又有何惧?况且,目前占尽势力的三大帮派,坐落於大漠之中的隐沙楼,据说和朝廷又瓜葛的拜天门,还有未曾露面的听寒庄破浪都未得罪。在其之下比较有威望的峨嵋,青城,武当,丐帮,少林也都未得罪。还一个不小心,因为贫者少付费,乞丐在这里永远都有饭吃的原则,和丐帮这个关系啊,只能说好就一个字!

而得罪的帮派之一唐门倒是有点让苍穹不放心。

唐门虽然已经趋向於隐退,但是此现身,定然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唐门的隐退,反倒是让他们显得更加的神秘,究竟为何而退,究竟为何出现,凡是想到的问题,倒是更让苍穹後怕。因为只要想到一个问题,就会发现,完全不清楚。十年前发生了什麽,就算他暗地里给八卦门施压送礼也探不到口风。只能感叹多多。想他二十五岁隐退,直至今日,他便觉得这五十五年没有白活,江湖中,怕是要兴起什麽腥风血雨了。

唐门的暗器,在十年前,唐新颖这个女人当家的时候,还算得上是呼风唤雨。就连那三大门派也要对它敬上三分。但据说,十年前,唐新颖失踪。大当家的不见让唐门衰败。自然有很多人不相信是这个原因。但无论如何调查,也只是只能相信这个八卦消息。

而於十年前没落的还有一家,八卦门。据说其起门时候,是由六个人组成的。传到十年前那一代人的时候,轻功已远不及第一代刚起门的时候。很多江湖上的奇特事情,如今的八卦门也是什麽也不清楚。若是想当年,只要下重金,什麽消息八卦门都是能打听到的。现今不过凭借著武功做保镖之类的职位,八卦门尚有一口饭吃。

对这两家,众人皆是感慨多多。八卦门这回来不是什麽惊奇的事情,这帮人丢的不只是当年的功力,还丢掉了当年的道义。

反倒是唐门,一出现就和破浪打了一架!

“小鬼!知道本大爷是谁吗?唐门的毒鬼!快给本大爷上茶!“那个和破浪打架的人,当时便是如此叫嚣。

“本店第四条规矩,在本店大声喧哗,吵闹打架影响他人者,请自便。若不遵守,乱棒打出!“破浪仅仅说了这样一句就把人扔到了门外。

平日破浪其实还不会如此直接,只是这个人长得实在有点对不起人民。若把这人归为丑陋之类,实在是侮辱了丑陋之人。所以这个人,还违反了无名点心铺的第五条规则。

破浪可以发誓,他把这个人扔出去的时候绝对没有用到他自己的二成功力。但破浪出去一看的时候,只剩尸体一具,一滩血迹。

旋出的玫瑰,固然冷酷。但来人那一脸笑靥更觉冷酷。

一个男人,道一句:“唐门之丑,让公子笑话了。在下唐门掌门,唐莫雨。”

破浪自认见识不凡,但碰到这人的笑容,不得不一僵。明明是自己门下,竟下得去如此狠手。用的应该是天蚕丝。从脖间直接割下,细而齐,快而准。落地的人头,依旧是一脸迷茫,怕是在他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为什麽而死,被谁杀死。

“公子不觉得在本人门前杀人,给本人的店铺多了些晦气麽?赔偿是必要的。“破浪定了一定,拿出爱财者的作风。但无论如何,都觉太过残忍。毕竟他未经历过腥风血雨。

唐莫雨对於破浪的应对,自然也是僵了一下。掏出一定金子作为赔偿,本想再说些什麽,但破浪已转身离去。

望向店内,还有一名人员,怕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货色。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店铺,这里的破浪确实引起所有人的兴趣。摇了摇手中拿的扇子,改日再访!

PART3

今天下三个势力,坐落於大漠的隐沙楼。与朝廷有所瓜葛的拜天门。二十年前出现天才儿童的听寒庄。

天下还算稳定,刚上位两年的皇帝不算明君,但也不到昏庸的地步,由他执掌的拜天门虽然有些力量,但也不过因为先帝的过世而越发落寞。倒是他做得最得人心的一件事莫过於年号未改,收买民心。

隐沙楼楼主,由於心性喜静。未再进踏中原一步,反倒是隐居於大漠之中。随著时间的增长而更显神秘。

天下的执掌者越发明确,便是听寒庄。

这些年来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例如先帝在去世的前一年突然找寻遗留在民间的皇子。例如一笑倾城的第一名妓突然被另一女子比下去。例如琴棋书画具於一身的三公主,打算要和听寒庄庄主听血寒订婚等等。

而可以当作大事的大概只有三年前出现的邪教[香郁雪天]。

为何视为邪教,也不过是香郁雪天中有一人算卦比较准。不幸言中某侠义人士的死期,便被视为邪教。自然,他们低调虽低调,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瞧。这大概才是被视为邪教的主要原因吧!当今江湖堕落,又有哪家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汉子。均是心存猜忌的小人。

真心修真修仙的人亦是少数,就连少林,也只能说堕落了。

想当年,先帝在位的时候。下令寻找长生不老药,而最终也没有寻到,反倒是弄得朝廷之中乌烟瘴气。损去几名才子,当真是先帝生在人间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

不过,五十多年前的这件事情,江湖上倒也闹出些热闹来。那时江湖豪义人多,想要修成正果之人也是形成了不小的风浪。而长生不老药,才是那时的主流。

曾经的江湖诸位,曾经的金戈铁马,曾经的豪肝义胆於现今已经看不到了。当真让人感叹。不知道是不是过於和平,而导致了衰落。倒也应了那句生於忧患,死於安乐。

又过四日,六月十四,再有一日便是论武大会的开始。而这四日之中,无名点心铺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大家熟知了规矩以後,已经不会再出现吵闹之事。

四日内,唐门掌门唐莫雨未曾出现,也正因为如此,让苍穹更是担心。唐莫雨,以前可从未听过江湖上竟然有这样的一号人。到底如何掌管唐门,唐新颖这个女人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唐门完全是一个迷。

唐门的唐莫雨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了另外一位仁兄。众人虽说不认识,但却是与破浪交好。弄的苍穹不是个滋味,想想这麽多年了,破浪可就他这个爹爹比较亲,突然间和别人交好,真不是个滋味。

要说这人,一身白衣胜雪,一脸温和笑容。平凡的脸,却有著不平凡的气质。不似练武之人,反是一个教书先生,不知他来此到底为何。破浪看见他的时候就打算摸上这人的脉门,探探这人是否拥有内力,却是屡不得手,真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

还记得那日,崇名四十九年六月十三,江湖人聚集此地却突然出现一书生。温文尔雅不说,还一派的气势化解了众人的疑虑,仅仅把他定位为百无一用的书生。

自取点心,自取茶水,自行付钱,这个书生一直未道一语,破浪也只是疑惑,却没有多问,他从来不主动和人说话,除非是情非得以。

不过,由於论武大会的紧张气氛,终究是由一些人定力不够,来找人出气。而这个书生,自然是很好的出气对象。柿子谁不捡软的捏?

书生对这些人完全不搭理,自顾自!

来找他出气缓解压力的几人,自然不爽,道一声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就冲过来。书生还未做出什麽反应,老板破浪已经不干了!

当下把几个大汉都挡住了!

破浪微笑道:“话说这几日过去了,还真有敢在这里撒野的啊?你们看看别人,再看看你们,当真是想自取其辱不行?”

破浪没有把人仍出去,原因就是,破浪这几日没得玩。天天做糕点他可吃不消。故而无名点心铺,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不开张的现象,自然是去游玩,逛街之类。

但这,开张了十日都未曾休息,原因自然只有一个──生意红火!

破浪是爱财之人,生意火,他要是放过这个敛财机会,他就不叫破浪了!

於是乎,生意火是火,但也无聊得很。破浪不爱八卦,别人聊天自然插不上嘴。自己的文化,在这些人面前也不好表现。毕竟那是留给美人用的。自然而然,就只有苍穹陪著他解闷,可是都十九年了,怎麽著都会有些腻的吧?试想一下吧,十九年只对著同一个人,看你受得了受不了!太无聊了啊!

无聊之际,终於有人出来闹事啦!不好好闹一闹,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本来闹事的,若不是美女,或者长得入得了法眼的男性,基本上来说,破浪就直接仍到门外,顺便念一下为什麽丢他们。像这样对这满脸横肉的大汉们说如此,确实是破天荒的第一。故而,这几日都来这里吃点心的诸人,搬个板凳看戏吧!

破浪不是常人,破浪的事大家都感兴趣,惜才者可惜他只是一个做点心的,而非武林中人。像他这样的人,又怎麽会是池中之物。自然是那种鲤跃龙门,无人可御得的家夥。

大汉们看破浪如此嚣张,又是第一来这里。毕竟大家之人,在这里汇聚居多,他们也不敢放肆,只是,此刻,本就紧张的弦绷断了,当是准备和破浪来个鱼死网破。

不过口舌之争,自然是必要的。毕竟那麽多人看著,直接出手,只会对本派不利而已。

“老板,是这人欺人太甚。你若想出来帮忙,是不是应该看看谁对谁错才是?!“大汉之中稍显威严之人答道,毕竟是众人之首。

“在下当然会看谁对谁错,一个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大概是哪家私塾的西席先生。一个是武刀弄枪,身材魁梧的大汉,并且还是武当弟子。两人对阵,到底孰对孰错,到底谁是仗势欺人,怕是大家早已看出吧?“武当名门正派,竟也出此类人,真是武当不幸,江湖不幸。武林果然慢慢衰败!

为首大汉脸色微微发黑,想是颜面有些承受不住。要说口舌之争,破浪怎会输於他?

“你是什麽东西?!既然知道我们是武当的人,竟然还敢如此说话?!“果然身後那人更是没有什麽教养,出口便是狂妄之语。

“我们并非是什麽东西,而是要把你驱逐到门外的你爷爷!“说这破浪就抓起这个说话没有涵养的人往外扔。

苍穹见此,也是见怪不怪,不过他也是闷了好多天的,自然同样过来帮忙,玩上一玩。

终了,几人皆被扔到门外。

感叹啊,感叹,这下可是得罪了武当了啊!

可惜,破浪没有悔恨什麽。就算苍穹嘴上说这武当是什麽什麽名门正派,得罪不得之类的话语,照样心里没有任何愧疚。毕竟,习惯了啊!

转过头来再看,书生的面色青白,当真是吓坏了。众人看著,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多谢二位恩公,小生无以为报”

还未说完,破浪就赶紧插话:“我不要你以身相许啊!如果是个如似玉的美女也就罢了。再不行你要是长得漂亮点的男人,扮起女装来可圈可点我倒是还有所考虑。只可惜,你,人穷,长相一般,无什麽才能,百无一用是书生!”

破浪这样说的原因主要还有一个,就是他刚刚摸了三这人的脉门,都被巧妙的避开,要说他不生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衣书生额头上突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青筋,却仍旧温文尔雅得笑著。“那公子可是要和我比试一下才学?”

“我可没有那麽说。“破浪当下回道。比试?别开玩笑了,赢了他有什麽好,未赢,他可是输了面子,又少了客人的钱财。比与不比,孰优孰劣,马上显出。

“难道公子怕了?“书生马上回言道。

“破浪不比我来比吧!如果我赢了要拿出五百两银子哦!“苍穹马上跳出来,他可是无聊得要命。现在什麽打架之事,风流之事,全部都是破浪得势。而他也只能在一边看著,偶尔能和破浪切磋比试一下,那又怎能够用?

苍穹想想他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能出红尘的人,甚至入世之心极为严重。破浪未出现之前他隐居虽隐居,但仍旧做著一些打家劫舍得勾当,满足一下内心小小的空虚。等破浪长大以後,苍穹越发无语,好像,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地方需要他一样。

所有的事情全部由破浪一个人打理,美女也全部会靠到他的那边去,真的,如果破浪有事情懒得做了,那麽他很愿意帮他来做。不知道什麽时候,苍穹变成了破浪的影子。

“好!我同意这个条件!不过,比试的话,不能有你代替!“书生答著,笑意显露。

苍穹黯然伤神,果然,只有破浪。而不是他苍穹。曾几何时,人们的眼中只有破浪,而没有了苍穹。──真的是他这张娃娃脸不好吗?!

“好!那麽如果我赢了,可别掏不出五百两银子来!“破浪马上道,有钱为何不赚?

啪的一声,桌上多了一张五百两银票,外加一只修长白嫩的手。

“怎麽比?“破浪看一眼便问道。

“自然是琴棋书画。“书生说的平静,还能比些什麽呢?

“可以。“破浪马上答道。这人不是武林人,除了这些,他还能会些什麽。不过,就是这些,他破浪也不是守油的灯,定要赢下这五百两银子!

“明日,静灵後山,在下等公子。“说完,转身便走。

众人笑他狂妄,不过一介书生,与这里的老板比?怎麽说,大家都晓得了破浪虽非武林人,但若在武林境,当真是划破天空的枭雄,文武兼备。

破浪没有和众人笑上一笑,他和苍穹总是和别人交谈,面上也总是挂著笑容,却是谁也了解不了他们。人们说他们健谈不知道是否是错爱了。有时狂放,有时沈默。只能说这二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机灵的很。而这二人,终究未曾遇上过知己,这个世界上,苍穹与破浪只是沈浸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当中,不曾理会外界。不是不懂相,而是不值得交。

此刻和破浪稍微熟悉的丐帮当先调侃,却没有得到破浪的任何回应,想是自讨无趣,今日的破浪真的是很奇怪。

“破浪,你不要我去比麽?“苍穹小声问道,那个白衣书生不是平常人。这些日子奇特而又有危险的人倒是接踵而至,武林的新浪潮看起来要来临了。

“不用。“破浪回应道。他又怎能看不出来白衣书生是普通人?静灵後山,论武大会在静灵山顶开,而後山,非普通人能入。最近上山的人多,但没有一人能上山顶,抑或去得了後山。破浪对武林事不甚了解,根本就想不出来这人有可能是谁。

“破浪,你确定你没有问题?“苍穹问道,顶著张娃娃脸,却要装严肃,不能说不好笑了。

“好了,老爹,你就不用这样了。你看我像会输得吗?“偶尔,破浪也会叫上一叫苍穹爹爹,只不过,这样叫的时候,调侃永远多过尊敬。

苍穹无语

他还能说些什麽呢?破浪的武功,现在已经快要逼近他了,虽然不至於超过,但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只是,他其实也想比,也想赶上武林上的新浪潮,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麽能耐,也想看看五十年平静迂腐的武林今後的走势。

可是,参加这场新浪潮的人单里面,永远都不会有他这个七十岁的老头子。

有些不甘心,不过,遇上破浪已经是他的幸运 。否则,这近二十年的岁月怕又要黯淡无光。想起五十年前,不由心伤。

再看看破浪,和他闹去了!只有破浪,现在才是他最关心的人啊!他那点陈年往事就休要提了

PART

崇名四十九年,六月十四,静灵山後,白衣人静立。

苍穹和破浪同时出现於後山之上,此时,无名点心铺休息一日。众人多多感慨,本想观看这二人比试,却是不得。为什麽後山他们就不能进去啊?!

话说破浪与苍穹,到达後山入口,两个女子便把二人拦下。一个女子柔媚,一个女子冷淡。媚的女子一身红衣,冷得女子一身青衫,当真是美人。而这两个美人,仅仅是给他们带路的。

“灵儿就知道苍穹公子也会来的,咱们少爷可要您来当裁判呢!“媚的女子叫作灵儿,一边带路,一边说笑。

苍穹笑笑,调侃几句。破浪自然也闲不下,等四人到达比试地点,其实已过半个时辰,只是美人相伴,不甚察觉而已。

看到白衣人,破浪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倒不是勉强,而是潇洒。而苍穹笑是笑,但心下亦是不由得佩服起来。这人比起昨日,更显气度。傲然於天地,浑然自成,说是高岭之草也不为过,只是这人会转过来的一笑,却只能说是带著寒毒,诱人去采。

灵儿和那个始终未说过一句话的冰冷女子已然离去,静灵山後,仅於三人。

琴已备好,两人入座,苍穹立於旁。看上两人,不觉心惊,竟是如此合拍。同时入座,同时整衣,同时抚琴。怕是这二人也注意到,均一微笑。

苍穹不免心凉,总觉得,这二人,虽是相见仅有两面之缘,却比他和破浪之间的羁绊更加的沈。而他,苍穹,无论如何只能当个旁观者!

二人对视,一人穿著白净,一身穿著暗。苍穹看著他们却无话可言。不知道是谁先拨了一下弦,不知道是谁先出了一声调。只知道等苍穹反映过来之时,两曲均起。

开始还是转轴拨弦,少顷,已是大弦嘈嘈,小弦切切。

二人的指间倒似是发光,二人的琴倒似是活物。只道二人曲缠曲,声绕声。突然二人琴声皆是转低,从刚刚的巧弦拨弄,到此时的无声胜有声,二人皆是出色之极,无分胜负。

无声之中又有声,忽得一声高昂,破了茧的斗志突出,弹出了一曲铁马金戈。曲终收弦,竟是哀而不伤,是那青冢黄昏路的忧声

出乎意外的相合,曲是二人现场发挥,声是现场传出,两人皆笑。琴声亦心声,明白了对方,更想入。倒是苍穹,看出了迷惘!

这二人均非池中之物,而此时相遇,是福是祸,看他们的造化了。

“敢问兄台贵姓。“破浪问道,眼中清明。对方的野心他不难看出,只是,生在和平盛世,不免委屈。

“寒雪。“白衣人回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笑,倒不似当初的笑。多了些人气,多了些温暖。对方双手向前一拱,遂道姓名。

“在下破浪。“破浪亦拱手报名。寒雪,冷如雪,洁如雪,当真难得。

“长江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对方吟出。这话凡是读多书的人自然都是烂熟於心的语句,若道不知道太白这句诗的只能说这个人的书都白读了。

“兄台过奖。想来兄台也是云寒冷若雪,雪洁远连天。“破浪自然而然接道,但心下叫苦。寒雪这名著实适合这人。只是,自古咏雪诗词多,却终究无一首好形容此人。只得自创一句,却比太白,当真是丢人到家。

不过,现在要比的不是太白,而是寒雪!

寒雪听此倒也一怔,随後倒也回过神来。於是一句又道,有点纸上谈兵的意味。不知不觉中,这二人已经进入[书]这一阶段。

破浪那句虽然不比太白,但也依旧能够应付过去,古今中外。随意扯上两句,就连毫不相关的话题都拿出来说。可又有种形散而神不散,斗智而要对方出错,斗勇而看对方谁先退怯。

破浪一语,寒雪一言,苍穹在他们身边看得冷汗直冒。破浪的实力他是清楚的,而这个人的能力不再破浪之下!

二人比琴时间不多,而这书一项则是直到午时。依旧未停。

“你们口不干,舌不燥?“终了,还是苍穹打断。这二人如此说下去,第一个晕的怕是他了。

“还好"二人同答。

苍穹无语。

对视一眼,此刻不再是微笑,而是互相瞪上一眼。

由於刚才的对话彼此多有了解,自然有些意见不合之,此时既然比赛已经停止,就没必要继续微笑著对付下去。

苍穹望天无语。

谁能来救救他?为什麽当初他就一个不小心,跟了破浪上来。还一个不小心当上了裁判,继续一个不小心看两个危险人物箭弩跋扈。苍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跑路了。这两个人,要到最後已经不再是君子了呢?──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两位仁兄最大的分歧之在於破浪更加佩服苏轼一点,而寒雪则更佩服李白一些。

就这一点来说,苍穹是二人均佩服的,自然也不好插什麽话。

轻咳一声,打断二人互瞪。

“这局自然又是平局,接下来比画。互相对著画好了"苍穹颤颤悠悠得说完这句话,生怕二人一个不小心怒起来拿他发泄。

二人笑,虚与委蛇罢了。

苍穹看得胆战心惊,比完了一半,二人不似当初的生疏。像神所指定的对手一样,展开一生的对决。

二人互看对方一眼,均是下笔。少顷,破浪便道他已画完!

而寒雪那边几乎都没有出形!

寒雪看一眼破浪的画,便把自己所画撕掉。谁输谁赢已见分晓!

其实破浪不过是投机取巧,寥寥几笔,却是用尽了全力。对方的相貌只是像了七八分,但对方的神韵却是有了十分足。自然是画中高手,就连寒雪也是自叹不如。

他这一快,把自己的阵脚已是打乱,就算再画下去也怕是丢人现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

可破浪这边显然是没有学会得饶人且饶人的道理。如果放过损眼前这人的机会,只能说蠢了!

“寒兄,为何不画了呢?“破浪改叫尊称,还叫得甚是亲切。那微笑,怎麽看怎麽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我看你已画完,这局我也就当输了罢。“寒雪倒也拿出兄长的气质,当真说得老气横秋。只是额角那一滴冷汗,很好意思得出买了他。

“原来如此,寒兄,那这局在下可是胜之不武啊!“破浪脸上的笑意更是浓厚,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哪有?你自然是实力取胜,不如我们进入下一轮?“寒雪马上问道,再不岔开话题,不知道破浪还要怎麽样对付他呢!

破浪哼了两声,便不说话。踱步坐到棋桌之前。

画的那一局,要说完胜,不太可能。只是胜在了他的投机,也胜在了他快速画的这一方面。

要说二人都坐上两个时辰,专心画出来,怕是结果又是平局。而围棋这一方面,破浪当真觉得自己会输。

不是不自信,而是预感而已。

棋场如战场,他虽有入世之心。亦讨厌官场名利,勾心斗角。说穿了,不过是想在玩乐中除名,享乐中被世人皆知。风流潇洒过後,仍旧载入史册。

战之事,不战则已,一战则不可收拾。但不喜战!

开盘,寒雪先手,执黑。破浪执白。

第一手,右上角小目。第二手,破浪左上角星。

苍穹看了眼棋盘,再看了看二人,叹上一叹,势均力敌。也都聚精会神。琴棋书画之中,怕是就这棋字最能看出二人最内心的野心吧?

第一百二十一手,寒雪尖,第一百二十二手,破浪长。

二人依旧势均力敌。

苍穹再叹。

寒雪的气魄在棋盘上体现出,而破浪那不战则已,战则一代枭雄的风范也是体现出来。

寒雪攻,苍穹惊。他这一手过於入,若是破浪能够在棋盘上找出那条攻克寒雪的路,这一片的地便都是他的了,这一片的黑棋都将死。

破浪的小飞,果然到位。这下,黑棋将死!

却见寒雪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苍穹再看棋盘,十五列六行!那里是白棋的死穴!黑棋有活路!

果然破浪一惊,那个地方是他没有考虑进去的。各个位置在脑中思考著,却是思索不出这一步该下在哪里。

“我认输"破浪低头说道。

这招诱敌入,确实容易让人中计。只是,白棋,白棋依旧可以再下。虽然艰辛,但能够找出一条成功的道路。苍穹在心里默默道。

只是,破浪,没有

不是他找不出来,而是他再稳,再沈,再看破红尘,却仍旧比不上在这红尘当中放肆的寒雪。他的棋狂野,他的棋潇洒,他的棋行云如流水,他的棋竟是掌控著世界!

“承让。“寒雪回答道。

二人整理棋盘。

“我最後会输掉一目。“破浪没有找出那条艰辛的路,找的是一条平稳并且潇洒的路。

寒雪但笑不语。

这是他的选择。

最後,他破浪,不争天下!

两人算是打了个平局,不分输赢。

天色已晚,三人却在这其中未曾饮水,未曾进食,此刻当真是有些称不住了。寒雪马上摆上酒菜,就著月色,三人填抱肚子。

苍穹看了看破浪,再看了一眼寒雪,当下告辞。寒雪未留,破浪不走。苍穹无言,新一代没有他的份。

儿子长大了,也是时候出门闯荡一番了。而他,尽量用他这双眼睛,看著这新一代的武林人士崛起。明日的论武大会,就能知道,有能耐的人是谁。

“破浪,去喝酒?“经过一日,二人也算熟悉,寒雪马上问道。

“好。“没有任何的唧唧歪歪,也没有任何的话语,仅仅一个好字,便随著寒雪跳上屋顶。他,寒雪,果然是有武功的人!

“给。“寒雪倒也不多话,酒坛递了过去。月色之下,香之下,云淡风轻,说话岂不是坏了气氛?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转眼酒坛已经见底。

“寒雪,我从没想过会有人让我当他是知己。“酒没了,破浪也开口了。

“同样。“寒雪答道。

人生得一知己则死而无憾!

这两句话过後,二人又是一阵沈默。

“破浪,你对长生不老有何看法?“寒雪突然问道。

“好亦好,坏亦坏。“破浪答,眼睛依旧看著迷离的月。

“可争天下过後而不能看天下在自己手中荣,又有何用?“寒雪问,却是肯定,争天下,得天下,而不能俯瞰天下,岂不没有任何意义?

自古争帝之人多,当真都是鲤跃龙门,成败两命。败者死,成者孤。又有什麽意义?

“你的武功至阳,大有修仙意味,以後不是要当个和尚吧?“破浪调侃。破浪就算再不知世也不会不清楚五十多年前的事情。苍穹可是和他叨唠过很多遍。

长生不老药,世人难得!得之者,付出的代价自然不能想象!非修真修仙的武功,吃下便为毒,故而,大部分人都练得是至阳至刚的武功。

只是,苍穹武功为阴,破浪的武功自然也为阴。

长生不老药,对他来说,无用!

“如果你陪我去吃斋念佛我会考虑。“寒雪笑得温柔,答得更是柔和。

“免了吧!“要他破浪吃斋念佛还不近美色,直接把他杀了好了!

两人一言一语,聊得甚是欢快。等二人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清晨。当下苦笑。

“我要参加论武大会的,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啊!“寒雪说得无奈。

而破浪已经转身走了,“我会去看的,别太快被打下台啊!要不然认识你的我都会觉得丢人的!”

说完便是留下一串笑声。

PART5

崇名四十九年,六月十五,静灵山顶,论武大会。

人山人海,均是磨刀霍霍,对自己实力稍微有些信心之人,皆用高人一等的眼光看人,可谓是可怕!

其中最为耀眼的听雪寒不知道为何还未曾出现,破浪补了一个时辰的觉便随著苍穹来到这地方。眼下众星捧月的也就是出现在破浪前方的一个姑娘。

已经被人包围住,更是不可能让破浪看。只是,破浪也没有心思看那女子,毕竟他算是来看寒雪的。破浪昨日费尽心力,不过睡了一个时辰耳耳,此时再去找女人,不是色胚就是有病!

慢悠悠得和苍穹逛著,有关於昨日的事,苍穹未问一语,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了看他。自家孩子,不要被坏人骗了就好。

懒懒散散的笑容,风流自显。就算破浪没有打算找女人,却是女子频频抛他个媚眼。有顺眼的破浪也就回上一个,以後要是寂寞了,也好去找对方。

破浪打著如意算盘,迷得女子晕头转向,却是和任何一个都没有过於亲近。

“破浪,你来观战的麽?“问破浪的是丐帮的六袋长老,算是这几天和破浪关系亲近人之一。

“嗯。“随口应了一句,和每个人都不错,但和每个人都不好。破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孤芳自赏,但渴望有人了解。

眼前这个六袋长老姓楚,大家也就直接叫他楚。玩笑时,可能叫他楚楚。穿著虽然不破旧,但也不新。反倒是有种衣服被洗退色的感觉。人也不大,二十近三十的年岁,头发自然是随意得飘著。不似那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在大场合必定穿著一件缝缝补补却干净的衣裳来代表丐帮。新浪潮里面有他一份吧?苍穹微笑著想著,近年来,竟然出了这些武林风流人物,这江湖,也不是无药可救不是?

“啊,对了,我给你引荐一个人。武当派林南清。武当派掌门的师弟。“楚道,这个人交友甚广。就连眼前的大叔,他都能够交游到,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呀!不过,武当派的掌门本来就是一位年近百岁的老爷爷,眼前的人能称为大叔已经算是年轻。也就五十岁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也是犀利之极,一看就是一个名门正派。长相只能说是普通,但就气质来说,已经是高人一等。

“您好,在下破浪。“此刻的破浪不打算说过多的话语,本来是不想理会,但看这人周身所发的气势,便也容不得他傲气使然,不理会。

林南清看破浪一眼,应对一下,便转头看向苍穹。

苍穹心头一阵,难得有人的注意力放在苍穹身上而非破浪。但就这人来说,苍穹还是想能避免就避免吧!

想想当初苍穹见到林南清的时候,不过二十有四,那个时候的林南清才六岁耳耳。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不甚出众,但眼眸中已是带些棱角,如今看他,倒也成熟,已经如鹰犀利。当真和他师傅一个样子啊!

“那个,我和你见过麽?“林南清的严重露出一丝困惑问道,打乱了原本的冷静与沈著。

“怎麽会呢?“苍穹应道,完全得放松自我,说得甚是无所谓。而苍穹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苍穹,那个和他共二十载的人。

破浪的眼神微带询问,而苍穹则是避闪。林南清和破浪都想问苍穹些什麽,却是被一女子打断。

穿著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眉如黛,却是紧紧得锁著。鼻子微翘,显示著她现在很生气。眼大,唇也不薄。总有人说小嘴女人好看,却不知,厚唇徒增一分性感。

“四师叔!“女子叫著便跑了过来,正是刚才被众男子围攻的女子。

破浪皱眉,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却不和他的胃口。很女人的女人破浪可以以那人的成熟拿出来说喜欢,高人一等的女人,破浪可以拿那人的智慧来说喜欢。偏偏就这样爱撒娇的女孩,平添的可爱让他稍觉反感,总觉得有些做作的样子。

“怎麽了?“林南清依旧平静,他就是那种天塌下来也不见得面色一变的人。

林南清在问得同时就已经跟破浪说这是武当派最受宠爱的女子,掌门的女儿,苑堂堂,还要破浪好好把握机会。孰不知,破浪不但对这女人没感觉还很反感。

“是在下失礼了。“还没等破浪回绝楚的一番好意,苑堂堂说出什麽委屈的时候,就有一个男声出现。这人拿著扇子摇呀摇得,练武之人本来就是四季如春,真不明白他怎麽会总是觉得热。

“唐莫雨。“破浪道,他对这个人可没什麽好感,最烦的就是那种神秘之极却还要在众人面前出现的人。更何况这人嘴角擒笑的样子真的很欠扁!只是破浪不知道,他嘴角也常常露出这样的笑容,弄得苍穹很想扁他!

“破浪兄,几日不见,在下备感想念。“唐莫雨一身华服,扇子依旧是摇呀摇得。

“我一点也不想念你!“破浪没有好气,本来睡眠就不好今天本来想平平静静的看看韩雪的表现,怎麽会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一群人?

就算你不想聊天依旧追著你聊天的丐帮六袋长老楚飞渡,眼神犀利如鹰般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武当派大将林南清,漂亮可爱稍带性感喜爱撒娇的武当掌门之女苑堂堂,看上去英俊感觉老实的唐门掌门唐莫雨,还有与平日感觉不大相同的苍穹,破浪简直快疯了!

“论武大会开始!!“锣鼓一敲,高喊一声,一时间静灵山上突然平静一阵,随後便是一阵喧哗。

不过也幸亏这平静,让破浪拉著苍穹离到人群外面。跳上一个还算高的树上,观战!

他现在可没有那麽多的精力,还要应付那几个人。都是非常烦人的人!

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破浪已经离开的时候,楚飞渡哼了两声,苑堂堂的眉头更是锁紧了一些,林南清犀利的眼神更加清明,只有唐莫雨和平日没什麽区别,只是若有似无得看向藏匿两人的树木。

不过破浪也不管他们几个如何反应,除了那个苑堂堂,那三个人大概都知道他们藏匿地点吧?不过既然破浪他不想出来,那几个人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在拽出来。到时候,丢脸的是破浪还是自己就不好说了!

第一轮的比赛已经展开,唐莫雨赢得甚是轻松,对手也不算弱,只能说他太强了。

“韩雪还没有来"破浪轻声呢喃,被苍穹听了个正著。

“会出现的。“说得很肯定,毕竟,那个韩雪不是什麽普通人。

从所有的擂台中选出了七个人,而後出现的那个人,是韩雪?

破浪皱了一下眉头,听血寒,一身白衣,依旧高傲,但面上却依旧温和笑著。除了那张脸面变得俊美非常,气质上也没什麽变化。

破浪若是了解些最近江湖情况,猜出是他来也没什麽错。只是,他这不是不了解吗?这个臭小子竟然现在才跑出来,望向这边树上的眼神还很温柔,这不是欠扁是什麽?!

听血寒声名远播,又是这回论武大会的举办人,自然不不用参加初赛,众人依旧是心服口服。

现在台上八人,听血寒自然是首当其冲得备受瞩目,即使他刚才未战一局。

接下来在那七人之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唐门掌门唐莫雨。

自左到右三是峨嵋派的一个女子,长相平凡,但一身傲气,显示清高。

武当的代表竟然是苑堂堂,没想到竟是对武学如此到家。只是现在眉头微皱,原因就是身旁的丐帮六袋长老楚飞渡在他身边东拉西扯,这嘴皮子上的功夫,确实是够让人无言的。

少林派则是一位年龄很小,不过十三的小小少年。时不时看一下听血寒,毕竟少年心性,最爱英雄。

青城派看起来则是後继无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站在台上,和一帮年轻人格格不入。看他表情也是有些尴尬,就年龄这一点,确实有些胜之不武。不过苍穹看他,却是会心一笑。青城自然是名门正派,这个人也修得是名门正派的武功,再看他使用武功於心不忍,总是给予对手最轻微的伤害,难得的修仙之人。虽然还未到家,却也能看出仙风道骨的样子来。

还有一个,则是不知道出自什麽门派的一个女子。媚得过人,穿著是一身W丽黄色,时不时抛几个眉眼,那些聚集在苑堂堂身上的目光便是转移到这个女子上面。

少林主持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大概是能看出来这女人用了──妩媚。这种媚术,虽然不算高级亦不算低等,只要自制力稍微差一些的人,不注意就会中了这种媚术。

在场还有几个人面色不善,只是破浪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各凭本事而已!中了这种媚术的人,只能怪他功力不够高!

而本来三家在江湖中征战,这回由於隐沙楼的退隐,拜天门的衰落则是均无一人出战。看看这八人,苍穹和破浪一致认为,最後的看点便是唐莫雨同听血寒的战斗了。

这的论武大会不似其他的比武项目,比个几天,长时间的征战。这回则是一日定胜负,选出七个人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下午一点至三点),已有三个时辰,这中间几乎没怎麽耗力气的也就是唐莫雨了。单挑垃圾他可是不废吹灰之力,但是另外几个人多废了些精力,毕竟他们的功力和唐莫雨相比还是太过稚嫩。

比武功的强度不过是初赛,最终比的不过是一个精神,谁能撑到最後?

四个擂台同时进行,听血寒对楚飞渡,唐莫雨对峨嵋清高女子,苑堂堂对妖媚女子,少林小小少年对青城派老头子。

要说这一上台,就给众人一个惊喜。青城派老头子直接弃权,想来六十几岁的人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无论是赢是输都会引来一片骂声,现在弃权,於情於理都是应该。

小少年拱手敬了一下老头子,便是下擂离去。

唐莫雨和峨嵋的那女子,开始还算有些看头,但还未到一百招,女子便是撑不住弃权离去。

听血寒就没那麽如意,楚飞渡可不是守油的灯,两人斗在一。一招指点江山,一招千军辟易,一招环环相扣,一招灰飞烟灭。这样的二人一招接著一招,楚飞渡的武功至刚至阳,用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招数,而听血寒的武功竟是刚柔兼济,一来一往,势气看似相同,其实不然,果然斗到三百二十五招,听血寒一招魂飞魄散,剑光闪烁,楚飞渡的双刀抵挡不及,衣服各均有上,脸颊一道血痕。

楚飞渡道我败了,听血寒道承让。

若是那剑再偏上一分,楚飞渡则人头落地!

破浪在边上看得险,听血寒胜得不很容易,再加上昨日饮酒畅谈,说起来也不过比破浪多睡了一个时辰左右,现在一上来又碰上个顽强的对手,当真是形式不容乐观啊!

虽说听血寒这场比得精彩,但毕竟两人依旧不是一个档的。而另两位女子却也精彩,不是因为魄力,而是因为这二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武功,均是美得非常。在加上这两位女子的实力相当,又均不弱。而且招事俏,不是唐莫雨那样借著巧劲击败对手,也不是楚飞渡那样大开大合,更不是听血寒稳扎稳打刚柔并济的模样。

苑堂堂使用的是剑,柔媚女子使用的亦是剑。两人兵器相同,却又好像不是彼此最拿手的兵器。

但一个剑一道剑光,一招天乱坠,一招五彩缤纷。绿衣的苑堂堂可爱非常,此刻的面孔也不由得凝结起来。黄衣的女子媚得非常,此时亦不能笑得柔媚。

绿的身影俏皮得穿梭,黄的身影则是柔软得躲避。与其说这二人在比武,倒不如说是二人在跳舞。

两人打得都是香汗淋漓,却是打得缚手缚脚。不知是哪个人先喊得不打了!只知道这两个人同时弃权了!

连个人谁都赢不了谁,谁也不算输。

“改日若没了这台面,咱们再打一场!“苑堂堂道,她最善的不是剑,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用!

“自然,同妹妹要有个输赢才好。“柔媚女子笑得更加得媚,“武当派的苑堂堂,我记住了。我是万里飘香的大当家曼舞,下在比!”

说完便如一阵风般离去。

PART6

众人哗然,万里飘香,邪教,人人得而诛之。却不知,这邪教教主竟是这样的一个魅惑女子。

万里飘香,众人知道它善於占卜,更知道其善於用药,用毒!就是这样的一个教,杀人於无形,能够预知未来的教,违背天理,无论其中是什麽样的人。如何善良,不过落得个骂名。世人对他们的看法便是斩立决!

万里飘香教主的出现引起的风波转瞬便被平息,不是众人不想议论,而是在武当派苑堂堂的声音下而不再议论。

毕竟是当今江湖上为首的美女,一声娇嗔便引起无数人的注意。再注意那个魅惑女子,不是徒增白眼吗?

不过,就此以後。江湖上的第一美女称号则有了争执。武当可爱的苑堂堂和万里飘香魅惑的曼舞则成为天下无双的两大美女。也就此之後,二人结仇!

然,在武林盟主的地位之下,这些事情只能算作琐事。少顷,众人目光继而转向擂台。究竟领导武林的人是谁,到底是有待商议了!

乍看之下,好像唐莫雨废力气最多,听血寒其,小小少年则不战胜基本没有废什麽精力。但,其实不然。听血寒废得精力应该是最多,昨日和破浪比拼心力,休养不过两个时辰耳耳,刚才又遇上楚飞渡那样难缠的对手,此刻若是仔细看他,便会知晓他的气息已经不如初时平静,甚至於有冷汗从额上冒出。怕是此时与唐莫雨交手只能败阵!

而少林的小小少年则应该是废精力其之人,虽说他刚才未曾交战。但毕竟年龄尚小,体力本不如他人,刚才的初赛已是耗尽力气。此刻尽管少了一战,亦不能全然恢复。只能到平日的七成。

唐莫雨算是一路过关斩将,更可以说没有遇到什麽麻烦的对手。均是在一百招内制敌,此刻要说他能发挥平日里的八九成也是不为过的。

锣鼓再敲,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弄人,听血寒不战胜,唐莫雨则要和少林的那位少年比试。就连在高树之上的破浪也不禁松下一口气,盼望少年能多拖一些时间。

天不随人愿,纵使那少年受神人眷顾,也由於武功不如人,精力不如人,败下阵来。不过竟也能在唐莫雨手下坚持一百八十九招,算是当今武林的奇才!

江湖有此子於後坐镇,何愁江湖平静,不出腾云驾雾之人。也算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武林终是不平静。

这些时间,根本不够听血寒恢复实力。唐莫雨综合起来大概是平日里的七成力,而听血寒六成过而未到七成。两人打起来,孰胜孰负还难以判断。

这二人一人用剑,一人用枪。

听血寒的剑是上古传下来的天寒剑,千年寒冰,一冰难得。等上千年方得一块。等上万年方可铸剑。剑鞘以上古坐骑至阳的烈火神驹尾毛所制。至热至寒,至阳至阴。相互克制,相互制约,相互融合,方成此剑!剑寒伤人,鞘炙灼人。

唐莫雨的枪是由千万人血所祭,万骨所炼。执念沈,怨念入骨。唐莫雨练得是刚烈的武功,本是和这枪不合,偏偏这剑认定了此主人。於他手中,呼啸悲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不绝如缕。

二人一上台,便已是风起,尘扬,北风呼啸。不动则以,一动惊天!

第一招便不是什麽试探的小招数,铺天盖地!剑光如闪,九虚一实,满场均是剑光,满地均是落尘。

唐莫雨接,天地崩摧!

一枪打下,内力雄厚,伴随震天呼啸。攻亦守,守则败!

第三招,千军辟易。

第四招,四面楚歌。

二人的招数没有那麽多的俏,没有过多的华丽。有的是铺天盖地的霸气,天地崩摧的傲气。这样硬气的两个人,对战,等於争天下!

第六百八十七招,日月星辉。

第九百七十一招,天地灭绝。

斗到第一千零三招,唐莫雨天地合一!云动风吹雨洒,万千世界摇动一时。

一千零四招,听血寒万物寂静。

听血寒这一招,要比唐莫雨那一招更费内力。本已是强弩之末,此刻更有些後继无力,再看唐莫雨中途变招,幽壑潜蛟!

激起听血寒一阵气血翻腾,本已心力耗尽,此刻更是早已无力,这一招,怕是能要了他的命!

破浪鞭扬,借著沙尘,凭著轻功,改变唐莫雨这一招。听血寒保命不成问题!听血寒趁此机会也是变招,第一千零六招,旌旗蔽空!打出唐莫雨十丈之外。

尘落,风平,雨停,此刻是寂静非常。只见唐莫雨已然虚弱不已,站已不得。而听血寒则是凭著最後的一口气,一口破浪给他的气强自撑著!

众人惊後则醒悟──武林盟主诞生,听寒庄庄主,听血寒!

自此,唐门掌门唐莫雨亦是名动江湖!

擂台已然破得不成样子,不少武林弟子受到波及受了些伤,好在这二人没有一个不小心杀了某个人,一个不小心把静灵山轰了,算是让众人欣慰一时。

破浪看上看下,这要是修整,得多少银两啊!给他好不好?真是心痛!

当真是险胜,若是再差之毫厘,怕是要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众人可是对於盟主之位,除却听血寒之外,不做二想。

这论武大会确实精彩!开场草草,落幕草草,却道惊天动地!不看这场比武,自然已经不能用遗憾二字来形容了!

“怎麽会去帮他呢?不过认识一日而已。“苍穹道,他了解破浪的心性,难得会去救人,而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则是,他,破浪还帮听血寒赢了武林盟主之位!

“不知道。“破浪答,眼神有些迷惘。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吧,只是──人生得一知己太过难得!而这个理由,却不想说出来。

“那帮人帮到底吧!活大概没问题,不过武功要废了。“苍穹平静得说著,唐莫雨那招天地合一,灭,绝!狠得没有退路!避开了要害,却依旧够力气废了听血寒的武功!

“有什麽可帮的?他能活著,而武功的事,我们帮不了他。“破浪说得平静,多了些许的惆怅,难得的知己啊!

我能医他。

苍穹给了破浪四个字,便朝向听血寒所住地方去了。

破浪惊,他知苍穹在医术方面有些造诣,但不曾想过,他竟然能把废掉的武功找回来?!

而苍穹一个不小心看见了破浪的表情,唯一的感想就是──真是要爱屋及乌啊,连儿子的朋友都要救!真是亏大发了啊!

仆人眼看这二人施展轻功进入听血寒的寝室,却无一人拦得下他们。

直到门扉顿开,一少年站在门外,以棒迎接,才算阻挡了他们的去路。而挡也仅挡了一人──破浪,而苍穹,自是进入门内。

破浪远远瞟上一眼,听血寒面色苍白,本是颜色变化万千的唇也是失了颜色,和著白色素衣,更像是从寒山洞里冰封的人。唯有一头青丝泄如瀑布,竟是更衬苍白。

破浪眉头一皱,把少年拉走。任少年如何用武,均是敌不过破浪。破浪信任苍穹,既然苍穹说能医,那麽就表明听血寒武功完好!

“我们能治好他。不过你为什麽在这里?“眼前的少年便是方才不久与唐莫雨对过阵坚持到一百八十九招的少林少年。

“怎麽可能?!他的武功废了!你知道不知道?!武功对他有多重要!!“少年不理会破浪的问话,只是施展内力妄图逃脱破浪钳制他的手。

“那你在这里吼叫有用吗?听血寒他尤为痛恨无能者!“破浪眉头皱得更紧,抓住少年的手则更始用力。看少年面上带著泪痕,知道听血寒对他很是重要。但,关心则乱。

少年听闻,果然不再挣扎。平静一会问道:“他的武功能回来麽?”

破浪笑答,“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既然说能,那便是能。那麽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是听血寒的什麽人了?”

恩威并施,算是对待小孩子最好的方式吧?

“我是他的亲弟弟,听跃寒。“少年答,表现得倒也乖巧。

知道听血寒废了武功的大概只有破浪,苍穹,和这位少年了吧?

刚才少年的吼叫已被破浪的[隔音断乐]封在一,别人听不到。当时听血寒最後一招使出之後,破浪在他身边。破浪自然知道唐莫雨那一招,他没有化解,而听血寒则是无力再续力气。旁人若在此刻插手化解,已是错过时机,再入战只能让听血寒伤得更重。苍穹则在破浪从树上蹿出的时候便跟了过去,听血寒五脏六腑均已移位,静脉俱损,但未断。所以,能医,但世上大概仅有他苍穹能医。

苍穹在室内,瞟一眼破浪,摇了摇头。这武林的新浪潮,他是赶不上了。他必须要医听血寒,只因,江湖的风起云涌,新一辈的争强斗狠,是要由他听血寒来领导的。

“说说你既然是听血寒的弟弟,为什麽又要跑去少林当和尚?“门外,破浪继续问。这可是个大消息,听血寒还有个亲弟弟,而且还是少林的人。知道这事情的人甚少,不过少林里面和听寒庄里面的几人而已。

“听说哥他出生的时候天泛红光,煞气冲天。取名字的先生测出来的名字也是血寒,这麽一个煞气的名字。当时恰巧路过的一个僧人说‘此子出生不是个好兆头,若是生在乱世,一代枭雄,却生在了这太平盛世,怕是要造就一场人间灾难。‘据说父亲和母亲听到的时候非常伤心,问那僧人怎麽办。僧人则说远红尘。“少年说著,不过十三岁却流露出不属於少年的神情,“於是父亲和母亲只让哥学习琴棋书画,像个女孩子似的足不出户。直到哥六岁的时候,在客人面前展示才华。那以後,父亲和母亲便关不住了哥,而且哥学什麽都很快,确实是一个奇才。不过十年之间,竟是让听寒庄成为武林第一庄。”

“後来母亲怀了我,我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母亲去世了。父亲见我便不喜,只有哥他对我好,亦父亦兄得照顾我。但我五岁的时候,哥他遭人暗杀,於是父亲便让我去少林,吃斋念佛,替哥洗去一身煞气,替哥祈祷。”

“等哥好了,本来想把我接回来的。可是哥那样的一个人,我在他身边其实也是碍手碍脚,不如到少林。”

少年说完,破浪眼眸流转。於是道:“你也是个奇才,只是听血寒的光芒太过耀眼了。”

跃寒抬头,这话不曾有人对他说过。父亲不曾说,师父不曾说,却让这个外人说了。竟是一时流泪。

其实跃寒爱著哥哥的同时也恨这他吧?在这样一个耀眼的人身下生活,只能显得暗淡无光。
很多人说过跃寒是一个奇才,但是,和听血寒相比,跃寒不过是沧海之一粟。听血寒才是天下第一人!

想想跃寒当初决议不回听寒庄,其实也算是赌气吧?

此时破浪一语点破少年心事,也算是解了这兄弟二人之间的心结吧?

毕竟这二人是打断骨头连著筋的兄弟,哪有那麽多的说不清楚?

PART7

崇名四十九年,十二月初三。离论武大会已有近半年的时间了,而听血寒与破浪亦有半年时间未曾见面。

而这武林,本该有的新浪潮竟是顷刻不见。听寒庄的听血寒被尊为武林盟主,却以养伤为由,避不见客。而同样在论武大会上名扬天下的唐莫雨亦从此未在江湖上出现,而唐门,以前坐落之只剩一片废墟。

万里飘香的势力也并没有趁此时机而变得更加广,不是因为一人难敌众手,而是他们的教主放言:“万里飘香将引退江湖半年,半年後,江湖风起云涌!”

苑堂堂的名号自然也是打响,江湖中人当然也是等著这半年,半年过,也说明江湖上这两大美女要争上一争!

本在少林出家的少年听跃寒回到听寒庄,自此向世人公布听血寒尚有一幼弟。众人哗然,如此来说,听寒庄的实力又是更进一步。

而在名澜路上的无名点心铺也变为了当铺,破浪和苍穹又回到了苍穹山上住了一个月,算是休养生息。

这一个月,清静到极点。却是弄得破浪无奈得很。

自从回来以後,他便知道苍穹的武功只剩下四成,而那六成,则是为了给听血寒恢复功力用去。不过一夕而已,苍穹发已全白。银丝被黑色得带子束起来,弄得破浪心里有点不是个滋味。从没有想过他苍穹也会老,也会离开的。

苍穹那日笑了一笑,叫破浪坐下,给他讲个故事。很难得苍穹会正经起来,也很难得的,苍穹露出历尽沧桑的面容。到底是活了七十年的人了!

“破浪,你知道长生不老药麽?“苍穹问,突然之间,那双眸子,尽是疲惫。从小到大,苍穹从未如此像一个老人。永远都是那个外表年龄二十五,心里年龄十五,喜欢小孩子,总被破浪耍的一个家夥。孰不知,他其实和那些武林中有威严的老一辈一样,知道多多,感慨多多。

“晓得。“破浪也不多话,他能说些什麽呢?看苍穹的样子,总觉得好像稍微一碰,便会灰飞烟灭,驾鹤西去。

“那你知道五十年前的事情麽?“苍穹又问。

“只知道传说而已。“破浪再答,竟觉眼前的苍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苍穹了。突然也发现,这个人不只是一个陪伴多年的朋友,而是一个如父如师的具备压迫势气的一个人,他破浪自然也收敛起了平日得嬉闹面容,“五十年前,先帝送当时的京城四少去寻找长生不老药,但却有三种传说,一种说法是私人历尽艰辛找到了长生不老药,也回来了,但给先帝吃後,先帝却得了一种怪病,随後慢慢死去。另一种是四人找药找了几年,却不幸身亡,具体怎麽死的,无人知晓,而先帝悔不当初,便郁郁而终。还有一种则是,京城四少寻到长生不老药,但其中一人私吞了药,杀了另外三人,先帝得知则一病不起。”

五十年前的事,天下又有何人不知。五十年前的京城四少,天下又有何人不晓?

“其实我便是那私吞了药,杀了他人的那个人。“苍穹说得平静,却也掩饰不住眸子里面拿沈的悲恸!

破浪惊,但始终未道一语,等待著苍穹的下文。

“我出生帝王家,却不是个强势候爷的孩子,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束缚。我出生时,是早产,造成母亲去世。母亲不过是一个妾,而我又因为早产,自小身体孱弱,不受重视。但我虽说练不得那大开大合的武功,却也练就了一身属阴的武功。不满十岁,我便超越了府里的人。对於琴棋书画各类,也算是多有涉及,爹爹对我虽说没有什麽感情,但却因我各方面不为人下他便注意了我。皇帝大寿的时候,爹爹带了我去庆贺,那个时候,我便认识了先帝寻和。我和他聊得也算开心,他便叫我留下当陪读。然後我又认识了缠羽,净楠,江鹰。”

“其实说是京城四少不对,他们没有把寻和算进去。江鹰是武当的人,算是林南清的师叔了,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江鹰把林南清介绍给大家,说这孩子有慧根,将来必成大器。六岁的林南清远不是现在的冷漠孤傲,怕是因为江鹰的离去他才变得如此冷傲吧?江鹰是我们的大哥,比我长了十岁。净楠是个少林子弟,被寻和看中留在宫中,长了我五岁,是三哥。四哥便是缠羽了,他就长我两岁,是世子,当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掌管了拜天门。我救听血寒那小子也不只是因为他和你要好,也不只是因为我惜才才救他的。听血寒其实是四哥的孙子,虽说我没有什麽证据,但看听血寒的样貌,我就知道四哥的孙子子肯定是他。”

“记得那个时候四哥说他爱上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却嫁给了一直爱她的师哥。不过,後来那个女子生了一个女儿,四哥说那个孩子其实是他的,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四哥知道那女子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的,便是想把那个女子抢过来的,但那个女子竟是哭著求四哥让她过平静的生活。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爱得是四哥还是她的师哥。四哥死後我便是希望见这女孩一面。却不想,这女孩竟是听血寒的娘。而听血寒的娘竟也早已去世。“苍穹说著,他已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了,做别人爷爷的年纪了。竟是看到隔代的浪潮,不知道是喜是悲,抑或天意弄人,不过是讽刺一场。

“寻和是我们的二哥,长我六岁,他最疼我这个末弟。所以在我二十五岁病倒的时候,御医诊断出来我先天不足,後天劳累,最多也就活到三十岁,二哥竟是毅然决定要找到长生不老药救活我。其实二哥也知道的,哪里有长生不老药呢?”

“可偏偏事情就那麽巧,我们竟然找到了。也算天意弄人吧,这药对阴性武功排斥。当时大哥三哥和四哥拼了全力让药在我体内融和,命虽然保住,药性也吸收了,但却由於阴阳在体内不够平衡,我终究是堕落成魔。精疲力竭的他们,就这样被我杀了。等我清醒以後,已然浑身浴血。二哥知道了以後,一病不起。归根结底,是我害了他们”

苍穹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什麽波澜。可是毕竟过了五十年的事情了,那悲痛的泪和颤抖的音,早已经过去了。但长久的哀伤却是永远也过不去。

破浪默默不语,苍穹也未说什麽。

两个人就在这里干干坐到黄昏,这种已然沈到骨子里面的痛,又该怎麽表达呢?又过少顷,苍穹便离去了。苍穹此时没什麽可和破浪说的了,而破浪也无话与他说,破浪早已沈浸在那哀伤的故事里。

月上树梢,池塘边,破浪独自饮酒。

苍穹见他如此,不禁叹上一口气,自小便是如此,苍穹永远也劝不住,亦不懂。凡是破浪不高兴的时候,便会提一壶酒,独自跑到这河边,独自凝望塘中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夭。破浪自小便问过苍穹,为何莲生在红尘,却不沾染红尘事?

便是沾上红尘,怎能免俗?

这个故事讲完的日,破浪便问他,你拥有了永恒的生命,不争天下,不守天下,仙非仙,人非人,想做什麽?

苍穹答:“想找一个人。二哥生前虽娶过无数佳丽,众人却知他唯独爱上一个不肯同他谈婚论嫁的江湖女子。那女人,便是以前的唐门掌门唐新颖。而二哥死的时候却说,他不知道唐新颖为什麽不肯和他在一起,也许是那女子傲气冲云天受不了宫中的的规矩。”

“也许,是那个女子不爱先帝。“破浪插话,自古这样的事还少麽?你爱上了我,我爱上了他,他又爱上了别人,终究无一人得到幸福。

“这不可能,二哥和那女子见面的时候是在江南的一个亭子里。至今,那个亭子的砥柱上的字大概依旧清晰可见,新颖今生独恋寻和。“苍穹否定。

“就算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进宫吧?她当她的唐门门主,先帝依旧当他的皇帝,二人也可以恩爱一辈子。“破浪疑惑。

“所以啊,二哥说他至死都不能了解唐新颖为什麽不和他在一起。“苍穹感叹,“但我要找的不是唐新颖,而是二哥遗留在民间的孩子。他和唐新颖的孩子,唐新颖为二哥生了一个儿子以後,自此便是下落不明。而那个孩子,二哥也没有带走,让他自生自灭去了。想想现今也有四十几岁了。”

“话说你真的很老了啊"破浪道,他此刻才注意到呀!

““苍穹无语。

“你不应该让我叫你爹爹的,而是应该让我叫你爷爷的。“破浪这才发现他其实亏了的。

““苍穹无言。

子不教,谁之过?

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破浪其实明白苍穹为什麽给他讲这些,明明什麽都不用说的。是因为他破浪发觉了苍穹会老会死,和平常人一样,流露出来了恐惧,流露出来了悲伤。而苍穹从破浪出世便宠著他,竟也宠到了揭开伤口来告诉破浪,他苍穹是永恒的。即便失了六成功力,即使一夕白发,他苍穹依旧永恒。

而苍穹,到底是否希望永恒,破浪不去想。希望与不希望都不是个好答案,不如没个答案。

虽然经过这件事情,破浪对苍穹更加尊敬了一些。但却没有尊敬多少,依旧笑闹如常。而苍穹则是心中孤苦,想他也是个千古风流人物,传说级别的人物。无论是从前那个京城四少之一,还是如今在苍穹山顶生活如若仙人的传说之人,随便搬个头衔就能吓死人,竟是让一个十九岁的家夥耍著玩?

而这个家夥,还是知道他过去,晓得他现在的人物。

而且,现在更让苍穹郁闷的一件事情就是:爷爷,你就算装年轻也还是七十岁的老头。

破浪拿这个根本当上成了把柄,随便就拿出来调侃两句。而每苍穹吼他别说了的时候,破浪都会问他一句,你有棉糖麽?有的话,破浪乖乖吃糖去也,没有的话,哼哼,别怪破浪他嘴毒!

如果苍穹打算反驳说这麽大了怎麽还吃糖的时候,破浪便笑吟吟回答:

糖难道是小孩子的专利麽?有人规定长大了就不能吃糖麽?糖可以补充身体的能量,而且也很好吸收。再说,它又有好吃便宜等多种有点,不吃才会让人笑话呢!

如果苍穹说你这麽一个男人拿著棉糖走在大街上大家都会笑话你,破浪就很自然得把苍穹领到大街上。各家小姐光看破浪一个邪媚的眼神就已经对破浪这个人怦然心动,又怎麽会嘲笑他呢?这个时候,破浪就会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得说吃糖好像有助於增加魅力。弄得没一家小姐注意到苍穹的存在。

总而言之,苍穹要是想和破浪拌嘴,从根本意义上来说那是鸡蛋碰石头,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著的苍穹会输得很惨。并且最终结果是自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月过去的很快,苍穹山顶的"休养生息"也算告一段落。苍穹看破浪打算重开点心铺倒是感谢上苍终於不用再受摧残。

五十年前的事,破浪知,苍穹知,其中哀伤尽知,其中的无奈更是知晓。只是,过去的也都过去了,日子还要过。

时间不会停,是逍遥天下,还是终日愁苦,任凭君选。而毕竟人生苦短,行乐也须及春,破浪他们自然选则了潇潇洒洒得活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为每一件都哀伤,那麽活著也是受苦,倒不如直接升天。

PART8

无名点心铺又在山脚下开张,门庭若市。

这半年来,大事没有,小事少少,却是被无聊之极的破浪碰上那麽一件。

想那崇名四十九年九月既望,破浪无聊得做著点心,便是进来一位打扮似纨!子弟之人。破浪喜,想想只有刚开张的时候才有人来闹场,如今这苍穹山下的琼浆镇却是太平得不能再太平了。

不过是破浪他闲来无事找找那些恶霸的茬,便被奉为侠义人士。本来这里也算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即为贪官横行,恶霸有理之,现在啊,由於破浪的仁义,破浪的侠义变得平静非常。百姓们乐得合不拢嘴,但破浪却是天天皱眉。无聊啊!无聊啊!

苍穹和破浪这麽些年这大片的土地,除了皇宫哪里没去过啊?这地方的恶霸见他就躲,贪官见他就奉承,破浪去远一点的地方吧,又回不来,所以,看见那个纨!子弟进店就皱眉的时候,说破浪两只眼睛直放光也是不为过的。

苍穹叹了两口气,他自知破浪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闲不住。可是他苍穹其实也是不想闲住的,但每只能在旁边看,真不是个滋味呀!

“就没有人过来服侍吗?!“纨!子弟身旁的随从中一人当先喊道。

这口气,破浪和苍穹是听多了的,骄横与蛮不讲理,没有资本却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主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二人不理。当地人则吃点心的继续吃点心,谈话的继续谈话,只不过却都看向来者,心中在想是哪里来的人跑来不知死活得撞破浪。

来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一看便知是养尊优的人,受不得别人半点反抗。

身边的随从本还想大声呵斥,却被拦了下来。眉头顿舒,嘴角也是扬起,喃喃一句:“哼,这便是江湖麽?”

苍穹和破浪自然是听到了这句话,二人心中同想,这人是白痴麽?!

看这帮人竟然遵循店外告示,众人也算是看掉了大牙。这个纨!子弟一看便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且比起曾经被破浪教训过的人的骄横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不明白了。白白的一场好戏没得看了。

少顷过後,众人看也没有什麽不对的地方,便是继续吃著点心,聊著天。偶尔和破浪苍穹二人调侃几句,显著是和乐融融。然而纨!子弟却是注意到了,店里这两个人,别人不与他们搭话,他们便是沈默不语,间或这二人说一些话。表面上老板健谈,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麽一回事。

与其说纨!子弟在专心吃点心倒不如说他是在专心看破浪和苍穹,但比起苍穹来,给破浪的关注却是更进了一层。这个点心铺的老板笑得懒散之极,想从这个笑里面看出什麽却是什麽也看不出。突然之间,二人对视一眼,纨!子弟竟是有了几分惊讶。

想那平日,敢和他对视的人基本没有,而他,不但对视,那双眼睛里还透露出了绝对的傲气。那种唯我独尊却又不似要让所有人臣服於脚下,反倒是有种不想别人靠近的感觉。说他随性正确是没有错,只是又不及他那不受束缚的性子。

破浪看他的那一眼,自然也是有了少许惊讶。虽然不如听跃寒那少年沈稳,不如那少年熟知世事,却是比跃寒多了几分狂野和骄横。比起跃寒来,这个少年更适合在江湖中漂泊,作个快意江湖的侠义之人。

“今日无名点心铺先关张了!“破浪喊上一声。众人耸耸肩,把未吃完的点心包好准备带走。破浪这性子,琼浆镇的人自破浪十六岁时起便已清楚,什麽时候兴起,便会关门。开始还有不满,久而久之,迫於破浪的威严,也就不在有人不满了。

“等等,现在才不过申时!你凭什麽赶人?!“纨!子弟身边的随从马上叫道,本来刚进店门看它规矩的时候便已不满,现在他家公子才吃了几口点心就要走人?

“凭这店面是我的,要十二个时辰都开,还是仅开半个时辰都由我!“破浪答得轻巧,就算对方俨然有拔刀之势,依旧懒懒散散的,不见紧张之态。

其他人大都是想看热闹的,可是被苍穹那娃娃脸上的朱唇一说,便都笑嘻嘻的走了。想想啊,苍穹只给破浪当了个擦屁股的,真是冤啊!

“等等。“纨!子弟马上说道。

“你愿意留就留下罢,想和我说话就进里面来罢。不过你的所有随从不能进。“破浪道,绝对的对小孩子的语气。

少年二话不说便打算跟著破浪进里面,但自然是被随从们拦了下来。可这些随从要拦得住这骄横的主,又怎麽可能?

“喂!他为什麽在?“少年马上说道,用下巴点了点苍穹。

破浪无语,苍穹则是先看了看少年,再看了看破浪,转身退下。

新一辈的人,苍穹果然还是有些插不进去的样子。无论是最先看到的唐莫雨,抑或後来见到的听血寒,还有恬燥不已的楚飞渡,少林的听跃寒,注意力均是在他破浪身上。就连这个骄横少年,第一眼注意的亦是破浪。不是他苍穹不够强,不是他苍穹不与人谈笑,只是,只是这新一辈和他是不同的。

如果说这两个人都引人注目,那麽,苍穹则是因为眸中的波澜不惊,过於平静便是不想让人亲近,即使苍穹其实有些长不大,喜欢小孩子,爱玩爱闹,但那些,却仅仅在破浪面前所表现,在那些陌生人面前。苍穹纵然是这样的心性,给人的感觉仍旧是一个过气了的人。好奇心使然,不服气使然,自然而然是选择了面上总有著懒散笑容,眸子里却有著过人傲气的破浪。也许这就是代沟?

苍穹自然知道,在破浪小的时候这孩子便是聪慧过人,要不然也不至於把他苍穹耍得团团转了。只是,从未想过,现下,竟有些凄凉

真不知晓,上天用了四个人的性命,换得他的永生,到底有何意义?若说统领江湖之类,为人造福之属,他苍穹根本不是那块料,况且,他参加不进去,这武林的新势力之中。

“你知道我是谁吗?“果然是个骄横的小子,把苍穹赶走了还用这样的语气和破浪说话。

“不知道。“破浪懒散往椅子上一靠,随意得答道,嘴里还塞著一块点心。他实在太过无聊了,看这小子对他的点心铺很有兴趣的样子,故而放这小子过来。但是,一上来就是这样没有意义的话语。能入他眼睛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喂!我可是当今的四皇子离茨!“少年拍桌喊道,想他最受皇帝宠爱,何人不知道他又才,何人不对他敬,何人不知道他将会成为太子?

“哦,那很厉害啊!“破浪懒散得答,兴起的时候就会耍耍人,而现在他却只是兴致缺缺。原因便是苍穹转身後留下得那一抹背影。他和苍穹分开的时候很少,上一是和听血寒兴致勃勃得谈天说地,而忽略了苍穹。此,在苍穹一夕白发,可能驾鹤西去的情况下,他破浪又怎麽可能注意不到苍穹那脸上的苍老,那心里的劳累,那种凄凉。

其实苍穹和听血寒有一个地方很相似,只是大家都不觉得而已。苍穹是一席白衣,听血寒亦然。二人静立时,有一种惊人的相似,便是仙人才具备的相似。

只是,苍穹在那种仙人之下隐藏得是苍老和衰弱,而听血寒隐藏得则是冲天的煞气和霸气。

仙非仙,却道胜於仙人。

“你居然不巴结我?你不怕我杀了你吗?!“离茨问道,依旧是骄横的语气,但隐约也藏了些霸气,毕竟是要当皇帝的人。

暗红色的身影到底动了还是没动,离茨没有看清楚,等离茨察觉到的时候,破浪的手已经指在了离茨的勃间。天下轻功第一的众人均知是住在苍穹山上的仙人般人物苍穹,但却不晓得,苍穹把毕生绝学都教了破浪,破浪的轻功自然已是天下第一。

“你不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麽?“破浪的声音有些冷,“况且我非臣,杀你更无所顾及。”

“你这样对得起国家麽?我是要当皇帝的人,杀天子可是逆天!“离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领略过威胁生命的事情,但却没有一个像破浪这样得不可测。

“国家如何与我何干?“破浪懒散得说著,嘴角微微得扬起,“你不想做皇帝大可不做,人的出生可不是要你救苦救难的。”

少年呆了一下,从没有人告诉过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破浪已然不见了。

生在帝王家,多有无可奈何。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不想做便不要做。明明骄横的少年,突然变得阳光许多。他身边护卫见他出来那一脸灿烂笑容均一惊,何时自家的主子竟是如此得吸引人了?

“破浪?“苍穹在院子里站著,不知道是想事情还是发呆,连破浪从後面抱住他都没有反应。

“穹别离开"破浪的声音中多了几许暗哑。

“破浪"苍穹转身拥住自家的孩子。他又怎麽会不知道呢?破浪他虽然潇潇洒洒,却依旧是个孤儿,每个孤儿都会有的一种心态便是,我被人所遗弃了。破浪可以说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是不幸的。因为他够高傲,所以除却苍穹没有人入得了他的眼睛。他享有苍穹一个人的亲情,却也仅仅拥有苍穹一个人而已。

若是这个人失去了,破浪便是真的是仅仅一个人了。人有七情六欲,撤去则非人,若是他苍穹离开,破浪会如何?互相扶持方成人,少一个则不行。苍穹苦笑。

他想破浪大概注意到了,他失了六成的功力怎麽可能完好无损?体内的阴阳已不平衡,若不堕落成魔,便就是寿命将尽。他的身体日渐衰弱,不知道能坚持到什麽时候。

“破浪,我们明天去街上逛逛吧?给你买棉糖哦!“苍穹拍了拍这个其实只不过十九岁的年轻人。

“别把我当小孩子!“破浪猛然抬头。

其实破浪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就算从出生就很机灵,但在苍穹眼里终究是个孩子。虽然平日里面他不说,但他确实是想要好好守护著破浪。只是,天意弄人,他大概寿命要终了了吧?不过也好。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去找寻和他们了。

日,这二人还真的是去逛街买棉糖。只是身後跟著离茨以及他的护卫当真是不大适应。

前面说说笑笑,後面离茨紧迫盯人,专门看著破浪,弄得破浪郁闷非常。

这之後,店内天天都会看见离茨的身影。离茨已经完全得依赖於破浪了。而破浪对这少年并不讨厌,但这少年不能理解他。

就算不了解也没有关系,依旧打打闹闹,小人之交甜如蜜。

总而言之,还算和谐吧?

那日破浪失态的事情再也没有被提起,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只是,那却是用什麽也抹不掉的过去,并且当时那份心情,破浪和苍穹心中仍旧在。

就是这样一直得过,有时候无聊一点,有时候有趣一点,平静水面偶有涟漪。直到听寒庄庄主听血寒找上门来吧?

PART9

破浪的风头出得不多,却都是被大人物看见了。例如唐莫雨,例如听血寒,再例如楚飞渡。

故而,当听血寒出现在这苍穹山下的琼浆镇中的无名点心铺的时候,破浪也算不上太过惊讶。

十二月初三这个日子,清晨破浪便已坐在院子里面,“啊,下雪了。”

“喂,别著凉了!“身後已有一人为破浪披上一件单衣。离茨来这里三个月,几乎是天天粘著破浪,这个少年虽然傲傲的,总是会有意无意得去挑衅一下苍穹,但总得来说并无恶意,甚至对破浪甚好,好得已是让他带著的那一干人马惊掉了大牙。只是他的到来虽然让苍穹有些不爽,不过也让苍穹这个老小孩看上去生气多了,至少是在别人眼里,毕竟,苍穹只会和破浪笑闹,对他人,谁都能感觉到那种若有似无的生疏与不愿多言。

“练武的人,会著凉麽?“破浪的面上依旧是那懒散的笑意,不过也没拒绝身上的衣服。离茨的改变他看在眼里,也知道他驯服了一只骄横的小猫,但破浪对这只猫也只有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可以信赖,却是不可能把他自己交出去。

“啊啾!“苍穹很好意思得辜负了破浪的期望──练武之人在冬天不会著凉。

破浪皱皱眉,拽了苍穹便进了屋,留下离茨一个人茫然。

破浪的手缓缓贴在了苍穹的背上,唇也贴上了苍穹的勃间

“别"苍穹皱眉道。

“又不是没有做过,也不差这一两"破浪回答,舌头也伸了出来。

稍一使劲,苍穹的勃间便流下了血。绚出的玫瑰被破浪含在嘴中,吸血法!

一种至阴的方法,吸得是人体内的精气,被视为魔教才会的武功。但破浪稍一研究,武分阴阳,苍穹体内的阴在气中,阳融在血中。现下苍穹体内阴阳已是不平衡到了极点,由於阳在体内占了优势,苍穹不会成魔,但升天却是不久的事情了。破浪吸走苍穹体内的阳,让阴阳在体内平衡,为苍穹保命。但破浪却可能因此而堕落魔道

若不是苍穹被破浪打昏被迫施了此法,也不会变成两个人都身在危险之中。

午间,破浪和离茨在餐桌上悠闲得吃著饭菜,苍穹则是睡他的觉。被吸走了那麽多的血,又怎麽可能不疲惫,不觉得昏迷?

“苍穹好像身体变得越来越差,近来总是在床上躺著呢!“离茨果然还是个孩子,对於苍穹和破浪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不甚清晰。

“苍穹是该冬眠了!“破浪开著玩笑,眸中却是丝毫的笑意都没有。当初苍穹告诉破浪五十年前的事便是希望破浪放心,却终究瞒不过。二人相近二十载,若是破浪连苍穹的身体情况如何都看不出来,那自然不可能。

“是在下的错"本来挂上今日休业的无名点心铺进来一个人。

“你不用自责。“破浪连抬眼都未抬,在这之前他就知道有人过来了,而这个气息,虽然相时日不过两日,却是觉得比苍穹还要熟悉。

来人抬眸一笑。

离茨惊讶!

这个人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一个人!白衣,不是什麽人都能穿的。苍穹算一个穿上合适的,而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合适了。这个人如让人如履薄冰,仙人称之又不对,那一抹邪媚的笑容倒是让人注意良久。眸子不是漆黑得沈,反倒是颜色淡淡的,有一种神秘,比上那漆黑倒使更显得沈。

“我无功不受禄。“听血寒清冷的声音说著,心下倒是有一丝不悦。听血寒的傲破浪自然知道,救了他让这人感谢不大可能,来找上门兴师问罪才比较可能。

“他欠你的。“破浪懒散回答。

接受到听血寒询问的眼神,破浪但笑不答。

离茨看这二人眉来眼去,他在中间夹著甚不合适,便起身咳了一声。

“我的护卫。“破浪介绍道。

“喂!你说谁是你的护卫?!“离茨大叫道,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麽成了他破浪的护卫了?!

“能让四皇子当护卫,破浪你倒厉害。“听血寒含笑道。

“承让承让。”

“你们两个!!!!“某人暴怒。

是夜,房顶上有两个人,提著一壶酒。

一人一口,沈默著灌完,才有人开口,“你也该告诉我怎麽回事了吧?我这个受害者可是有权知道的。”

一拳打到听血寒胸口,“你还真敢说。”

“我听小跃寒说他一夕白发。“听血寒接住这拳,柔声问道。声音虽然是平日里面的清冷,却是由多了点暖洋洋的东西。

“是啊,现在也快要死了呢。给了你六成的功力,要是别人把功力给你死不了,他就不一样了。他杀了你爷爷,看到你和你爷爷长得那麽相似,他不可能看著你死去。“冷清清得答著,叙述之间不带任何感情,倒似是有几分绝望。

“苍穹,苍穹,五十年前的那个京城四少之一?住在苍穹山上的那个苍穹?“听血寒惊讶,传说中的人物啊!苍穹山他知道,苍穹山中住了一位仙人他听说过,而这仙人是五十年前的那个苍穹,这就让人惊讶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这样年轻,本来,大家早早猜测苍穹已亡,寻找仙药的真正故事无人知晓。

“嗯。“破浪答著,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却是比苍穹给他讲的时候要简略许多。

“还真是奇特的经历”

破浪没有问他怎麽看待这件事情,听血寒也没有发表什麽意见,只是都过去了的事情呢。有什麽可追究的?

二人把话题引到了别,例如听血寒病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出了什麽丑之类,聊著聊著竟然睡了。

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某个人,听血寒无奈得摇了摇头。这些日子,破浪辛苦得很吧?只是他不会说什麽辛苦了之类的话,毕竟,破浪这个男人还是有点事情发生比较好吧?

潇洒非常的底下藏了些脆弱,看破红尘出不了红尘,那麽矛盾,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明明那样的傲,却是更叫人觉得怜惜。

不过,是男子汉的话就面对红尘吧!既然有傲气的话,就不要这样想入世又隐於世了!

听血寒运起内力,为两个人挡寒,随後便也是入睡了。大冬天的,在房顶上吹冷风,坐的地方还到是雪,睡在这样的地方,怕是只有他们两个了吧?

不过睡得还算不错,不知东方既白呢!

日,听血寒倒是赖在了无名点心铺,苍穹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毕竟是四哥的孙子,也没什麽不顺眼的。只是,听血寒那种隐藏在心底的那种黑暗,有些让苍穹恶寒。

离茨反是不怎麽高兴,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把破浪这个人当成自己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不行,更何况是这个骄横的四皇子呢?

“呵呵,这里是越来越热闹了呢!“进来一人,“哎,我好像来的比较晚呢!”

“楚飞渡!“破浪叫道,不是吧?他来干什麽,这个唠叨的家夥。

“破浪兄,半年不见,在下甚感想念。“楚飞渡道,“本来我早就想过来看看了,帮中又没有什麽事情,真是的”

“停,我一点都不想念你,你可以走了。“破浪道,他这半年是很无聊啦,但不代表他无聊到要听这个恬躁的家夥唠叨。

“等等啦,我来是有正事的!“楚飞渡连忙道。

“嗯?这个不是楚兄麽?“听血寒听见前厅声响,便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麽快,这麽快就来找破浪了。

“啊!听庄主,幸会幸会!”

苍穹和离茨自然也被这声音吵了过来

破浪无言,看看那四个人好像熟识似的谈话,他还真是无可奈何。

走到大门前,挂上个牌子──今日暂停营业。

“一帮的长舌妇"看那四个人唠唠叨叨,破浪一瞥随意说道,声音不大,却是恰好被四人都听到了。

面对四双锐利的眼睛,破浪懒散一笑,走到院子里堆雪人去了。

“那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楚飞渡怒,“想我堂堂丐帮六袋长老,他却拿我当个耍杂技般得耍,真是是可忍孰不忍!”

“喂,你想对他干吗?!“天天粘著破浪的离茨可容不得别人说破浪,虽然被说成长舌妇他也很不甘心。

“我去睡会觉好了"苍穹对破浪从来都是没有办法的,既然这几个人故意跑过来找破浪碰灰,他就不跟著掺和了。回寝室吃点心看戏吧?

“我去找破浪好了。“听血寒笑了一下,便闪出了前厅。

“总觉得有人会倒霉”

“应该不会是破浪”

看听血寒那种笑法,谁能不觉得背脊一冷?不愧是武林盟主,没有两把刷子是当不上的。

“破浪,你很喜欢玩雪麽?“蹲著堆雪人的破浪的身後响起一个声音,清冷得如同雪一般。

“嗯,没开点心铺之前都是住在四季如春的地方,十岁的时候才看见雪。“想想他十岁以前都是在苍穹山顶住的,就没下过山。不是他不下,而是他那个时候的功力下山比较成问题。

“嗯?这样啊"听血寒一笑。

破浪只觉得身上一冷,被雪埋了感觉可不太好。

“听血寒!!!!“院子里面一阵怒吼。

等楚飞渡和离茨到院子里面的时候,看见的是两个人满天的飞,雪是漫天得撒。

然後很不好意思的雪球正中楚飞渡和离茨的面门。

於是乎,在寝室里的苍穹便看见四个人在天上飞来飞去。

年轻真好啊!苍穹感慨。“咳咳!“再咳出一口血,这个身体,还能再撑多久呢?看著满手掌的血,苍穹苦笑。

“该说了吧?你来到底有什麽事情?“四个人好不容易打完了,洗净一身的雪,终於心平气和得坐了下来。喝著热茶,破浪问道。

“武林中人现在要消灭邪教[万里飘香],我就想了,破浪你是个人才,各大门派在论武大会的时候就有注意到你,现在决定请你一同去剿灭。“楚飞渡说著。

“不去,我不是武林中人。“破浪答得斩钉截铁。

“那麽苍穹呢?“楚飞渡再问。

“我又何德何能”

“大家已经知道您就是那位在苍穹山上住著的那位苍穹了,也难怪大家当时都没有认出来,因为实在是太年轻了啊!“楚飞渡连忙打断。

苍穹的身份被知道了。

“我也已经退隐江湖了。“苍穹道,自然是不大算去了。

“我想也是这个样子呢!“楚飞渡一点都没有觉得遗憾,“不过过两天林南清可能会代表武当过来邀请你们。”

破浪一捏杯子,一地粉末。众人冷汗。

第二日果然如楚飞渡所说,林南清也光顾了五名点心铺。答案从不去变为了不可能。

随後,峨嵋,青城,少林也派了人来,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苍穹委婉得都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而破浪则干脆避而不见。

“破浪,你这样不好吧?“听血寒出现在破浪身边问道,问得还有些幸灾乐祸。

“那些人是你招惹来的吧?!你早就知道苍穹的身份!“破浪怒道,他这些天都是暂停营业,见了那些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破浪毕竟还是只习惯身边的那麽几个人,而且也觉得和苍穹开一辈子的点心铺也不错,挺单纯挺平凡的生活,很多人都过不来的平静单纯生活。

“不过我只知道他是轻功第一的苍穹,倒是不知道他是五十年前的京城四少之一。不过你明明有入世之心,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像个老爷爷一样过那种喝喝茶,吃吃点心,下下棋。所以干脆入世吧?来助我夺天下。”

对於听血寒这句话,破浪则是送了一个白眼过去。随後便是转身到了前厅。

“啊!破浪公子!”

“破浪公子,贫尼是想”

“有关於邪教万里飘香”

“停,我知道你们想说什麽,我能先问一句苍穹怎麽答的麽?“破浪难得的出现,算是感动坏了这三位岁数大了的人。

“啊,苍穹大师委婉的拒绝了我们。”

“嗯?他果然是个烂好人。“破浪答,懒散笑了一下,然後眼里有些不屑,“那我告诉你们我的回答吧?这麽大年纪的人了,不要提这麽任性的要求!”

来的三个人显然是惊了,根本没有想到破浪会这样的说。

啊啦,好像是在发泄呢。躲在门後偷听的听血寒莞尔一笑。把破浪拉进江湖风波好像真的是一项挑战呢!

PART1

其实破浪又怎麽可能没有想过入世呢?只是,得到了大好江山又能干什麽呢?仅仅想坐上王位的人还真是多呢!所以,还是安於现状吧?

“破浪,你真的不助我麽?“是日,听血寒又问。这句话破浪是每日听一遍,如今已过了一个月了。

把那几个前来邀请破浪除邪的几个人赶走以後,本来是打算耳根子清静一些的,却没有想到赶不赶都没什麽区别。因为听血寒没走,楚飞渡赖在这里,林南清居然也不走,虽然他平日几乎不说话。再加上离茨,好不热闹!

“你很烦啊"破浪无力,每天都答上一遍。

“万里飘香被灭了!“楚飞渡打断二人说话,传过来一个消息。

“这麽快?“破浪皱眉。t

“是的,而且很奇怪,曼舞没有出现。“楚飞渡解释道。

万里飘香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而万里飘香的大当家竟是没有出现。万里飘香的势力遍布这个大陆,如此简单得就不见了踪影,可谓是奇怪。

不过这倒是给听血寒的名声大噪了一场,毕竟万里飘香那种奇怪的法术让众人惊怕,如此说来听韩庄灭了这个有可能称霸武林的邪教,自然均是对听血寒顶礼膜拜。

是夜,破浪潜进听血寒房里。

“就知道你会来。“听血寒倒是早就有了准备,一壶酒,一些点心,一挥手,蜡烛又亮。

“知我者莫若君。“破浪懒散一笑,随意得坐了下去,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万里飘香果然是你培养起来的势力。”

“呵呵。“听血寒但笑不答。

“所有人中,只有你受益。“破浪接了一句。

“不只我声明大噪,还会有下文。“听血寒答道,依旧清清冷冷的,却是多了丝杀气。

“你打算把万里飘香背後的指使者推给唐莫雨吧?“破浪猜道,这些年来,唐门突然的消失,万里飘香留下了虾兵蟹将甚至於可能根本不是万里飘香的势力给那些正义之士杀,想来都是为了储蓄力量。若是再让曼舞和唐莫雨有私通的话,那麽说唐莫雨才是最後的武林公敌一点也不为过。

“没错。隐沙楼退隐江湖,拜天门被那个无能的皇帝带领著,青城、峨嵋、武当、少林、丐帮这些帮派又对我非常的信赖。本来我再故意制造一些民怨之类的事情,皇帝宝座便是我的,然而唐门竟是兴起了。和我作对。“听血寒的声音阴冷,为权而不顾一切,到底是魔还是仙呢?

“哦?其实那个皇帝也不是太无能,毕竟不是要把他那个宝贝公主嫁给你麽?“自古以来美人计都是好计,英雄为江山折腰,却都为美人连江山都不要。

“一个女人,怎麽可能让我放弃大好江山?“听血寒反问。

“确实,你手下什麽样的美人没有?万里飘香其实是栖身於妓院的吧?记得当初我和你在静灵後山给我们带路的那两个女子,不是什麽普通的女子吧?“记得那个时候一个女子柔媚,虽比不上曼舞,却也优秀非常。还有那个冷淡的女子,也很有气势。

“呵呵,万里飘香名字也由来於此。”

“我觉得唐莫雨可不是那麽好对付的。”

“那你便来帮我罢?你问这麽多事情怎麽还能说你没有入世之心呢?”

看著听血寒清冷的眸子,破浪一窒,他对江湖事或多或少的关心,却是不入世。少顷後,破浪再道:“你看我像是能在人下的麽?”

“我失算了呢!你走吧"牵制住破浪的手放了开来,本来有威胁的意思,可他破浪是那种别人敬他一杯他还你三杯的人。

明明再了解不过他,却是忘记了他破浪的那种傲气。习惯了自己的霸气,忘记了破浪的傲气,还真算是跌了个不小的跟头。听血寒摇了摇头,没心没肺的家夥呢!

破浪这种傲气冲天的人,只能是别人听从他的,而非他听从别人的。

皇帝轮流坐,又凭什麽一直就是他离家的?

“破浪,你到底想要什麽呢?“苍穹显然没睡,并且还在破浪的寝室等他。

“我不知道。“破浪望著眼前人,看一头银丝未束,面上也并无血色,当真是风中残烛了,“不过,至少现在我想一直陪著你,爹爹。”

苍穹一惊,破浪这声爹爹是第一叫,难得难得。

“快死了,才承认我是你爹爹麽?!“苍穹抬手就给了破浪一拳。

“别胡说了"破浪笑得有点凄惨。

“也许你被听血寒拉进这些纷争也好呢!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年轻人应该燃烧一不是麽?“苍穹道,他知道他自己不行了,他老了,这种老不在於苍穹身体变老,而是心,度过那麽多年,看尽红尘事,也该走了。

“让我好好想想吧”

苍穹步出房门,转头说一句"破浪,无论遇到什麽都要保持平常心,否则你会堕落魔道的。”

他破浪又怎麽会不知道他自己体内的两种气流相互冲撞,只是,面临苍穹将死的事实,怎麽保持平常心?

破浪在床上辗转反侧,人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本来以为听血寒不会在缠著破浪,却没想到他依旧赖著不走。离茨由於苍穹的身体日渐虚弱,则是吵架对象变为了听血寒。

例如什麽什麽武林盟主居然会赖在别人家里,听血寒就回他一句当今四皇子竟然对一个糕点师毕恭毕敬。武林盟主天天缠这破浪看来江湖中真是无人了,听血寒则回他一句要当太子的人只会在这边缠人天下也该易主了。虽然这二人不住在无名点心铺,但凡是破浪早上刚一洗漱完毕,这两个人就到。晚上则是破浪道一句他要就寝,开始轰人这两个人才走。

後来,破浪问听血寒你为什麽还留下。

听血寒则答:你有入世之心,虽不甘人下,却是不代表你不会帮人。只要这个你助的人,不破了你的傲气。况且,谁知道你会不会去助那个小鬼登上王位?还有那个唐莫雨自然也是看中你了,那家夥可不是瞎子。

破浪则摇头。听血寒太了解他了,不为人下那套说辞就这样被听血寒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或许,苍穹真离开了,他大概会帮著听血寒争天下吧?毕竟,离茨其实并无称帝之心,而且也不知他。唐莫雨他则是没什麽好感,毕竟他当初展现的狠劲确实让破浪敬而远之。

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是箭弩跋扈,破浪也算是习惯了,该干嘛干嘛,对苍穹是越发听话了。

楚飞渡和林南清也不是每日都过来,就算过来也不会呆上特别长的时间。每他们来的时候,吵架的两个人都会变成三个人。而林南清则是和破浪一起照顾苍穹,看苍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被那鹰一般的眼睛看著,苍穹只能是每每苦笑。

苍穹别走

别走

苍穹!!

梦?

又是这个梦,苍穹一身白衣,倒在破浪的怀中,浑身浴血。本是素白的衣衫,却是染了一大片的血渍,银发也是星星点点的红色。梦都是反的,破浪自我安慰著,却仍旧掩盖不住心脏的频率加快和颊上滑落的冷汗。

叮得一声,从苍穹的房中传来。破浪起身急奔,抽过鞭子就冲进苍穹房内。

“什麽人?!“破浪吼一声,一鞭抽了过去,快如闪电,那人却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夺门而出。

看苍穹什麽事情都没有,破浪则是奔出屋去。他倒要看看,想要苍穹性命的是谁。

趁著月光,破浪看清来人。不是一身夜行服,反倒是一身华服,手握一柄枪,嘴上还带著和蔼可亲的笑容。

“唐莫雨!“破浪这三个字说得是咬牙切齿,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就以苍穹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真是

破浪没再往後想,冷冷一笑,看他今日不杀了这个人的!

“哎呀,破浪兄,能在这里遇到你还真是缘分呢,在下还真是三生有幸呢!“唐莫雨打著哈哈,不过破浪那一笑,还真是让他背脊一冷。

破浪没有说话,手中的破魂鞭直接出手。

唐莫雨眼神一变,破浪当真是想杀了他啊!

破浪嘴角继续冷笑,破魂鞭顾名思义,连灵魂都可击破,鞭上附著的杀气比鞭本身更为可怖。

看破浪一招接著一招,唐莫雨却只采取守势,不过一百零八招,唐莫雨便是快要败下阵来。

“喂,你要死了哦!“破浪又是一笑,眼中亦是多了丝嗜血性。他现在快活得很。

然而唐莫雨却是依旧采取守势,嘴中还喃喃道,难不成走火入魔?

破浪最後一招破魂出,嘴角笑意浓厚,完了!

却不想,轰得一声,一人用内力把破浪的招数逼了回来。本开始堕入魔道的破浪这下算是清醒了过来。

“你要杀你的亲生哥哥吗?!“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吼道。

唐莫雨把头调转,不看破浪。而破浪则是一惊,哥哥?

“寻和?“虽然身体状况不好,但依旧还算做高手的苍穹追了出来。一来便是看见破浪被别人逼了回来。这种内力唐莫雨是不会有的,而只剩眼前这个中年人,而这个中年人,意气风发,没有一点年老的感觉。而且,这个人,根本就是成熟版的寻和。

中年人看一眼苍穹,冷冷道:“你还有脸说这个名字。”

苍穹一惊,随後明白,“你是他的儿子?”

“唐寻颖,要不是你,大家都会好好的,也不至於天下会再起腥风血雨。“中年人自报姓名。

“是我害死了寻和,要杀就杀我,不要牵连了破浪。“苍穹眸中情感千回百转,终究变为了洒脱,二哥的儿子他也见到了,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我怎麽可能亲手杀了我的儿子?“唐寻颖反问道。

“别开玩笑了!我今生只有苍穹一个爹爹,你又有什麽资格当我的父亲?!“破浪吼道,来人要杀苍穹,来人竟还称是他父亲?

“你!你这个不孝子孙!竟真如莫雨所说,认贼作父!“唐寻颖显然是正在气头之上,见破浪不认他,反倒称苍穹为爹,眼下就爆发出来了。

“什麽叫认贼作父?!是他把我养大的,是他教的我武功!你对我做过什麽?凭什麽说我是你儿子?!难道大街上随便一个人跑出来跟我说你是我儿子,我都要认,那我起不是有千百个爹了?!“破浪倔强道,自小到大,他生命中仅仅有一个人,就是苍穹!并且从小到大对苍穹的占有欲从来都没有改变过,那个人是他的爹爹,爹爹应该以儿子为最大,所以,爹爹应该是儿子的这一连串不合逻辑的理论全部展现在了破浪身上。

唐寻颖无言

“抱歉破浪,他是你亲爹,我也是你亲哥哥。你刚出生母亲就因为难产去世了,爹那个时候悲痛非常,就把你给扔下了。後来又後悔沿路寻了回去,你就已经不见了,这些年,爹和我一直都在找你。那天我看见你脖子上挂著的玉佩我就知道了。而苍穹,是杀了爷爷的凶手,爹报仇也是应该的。“唐莫雨把破浪抱在怀里,难得得展现出了温柔。破浪出生的时候,唐莫雨三岁,看著满月的破浪就喜欢非常,那个时候破浪被爹爹扔了,他奶声奶气好说歹说才说动了爹,却不想回去找的时候,孩子已经被苍穹抱走了。想来,若不是苍穹,这一家子早就团圆了。

破浪看了看脖间那圆润的玉佩,上面什麽也未刻。这样高级的玉,很是难得,再看唐莫雨脖间也有一块,便是知道这二人没有撒谎,“苍穹他才不是杀死离寻和的凶手!”

破浪说了个开头,话便再也停不住了,一串的事就都说了出来,不顾苍穹反对。

唐寻颖讶异,他小时候问娘爹爹怎麽死的。娘说是因为苍穹才去的,具体的娘说他不清楚,而自那个时候起,他便打算为父亲报仇,想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误会一场。

“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唐寻颖失魂落魄道。

“破浪,若非你及时赶来,我就差点下手了。不过,这天下我还是要夺过来的,你来助我吧?“退掉了那层内里阴狠,表面英俊老实的面孔,唐莫雨竟就是一个对破浪温柔非常的人。

“等我照顾好苍穹,我定助你!“破浪答道,而应了这句话,苍穹吐出一口血。

破浪赶紧抱起几近昏迷的苍穹,准备回点心铺,却不想苍穹却是问了一句:“寻颖,你知道唐新颖为什麽不嫁给寻和麽?”

“娘说,爹是透过新颖仰看苍穹,她受不住,所以走了。”

苍穹一笑,昏睡了过去

PART11

五十年前的恩怨情仇破浪可以说他知,亦可说他不知。那种模糊的概念,他也有,只是不知怎样说。人生得一知己难得,得一爱人亦难得。离寻和透过新颖看苍穹,不过是把新颖当作了苍穹的影子。至於这二人到底哪里相似了,却是不得而知。而寻和到底是否爱唐新颖自此倒也是个迷了

和苍穹相二十载,前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成熟就够让人吃惊,现在竟是那种洒脱,把生死置之度外。破浪看苍穹一身白衣,面上带著淡淡的笑。虽然少了些血色,却是真正的开心起来了。

无名点心铺有一个月都未开张了,听血寒看著这样的破浪倒也未说什麽,毕竟,这些事情他不了解,但破浪那种心情他还是看得透的,所以什麽也无需说。

看破浪这些日子练武比平日练得勤,离茨和听血寒也就陪著他,又苍穹在旁指导,破浪的内力也算更上一层。

唐寻颖和唐莫雨那日过後便是再没有出现在无名点心铺,为何破浪他清楚得很。听血寒在武林中势利本是强大,把唐门和万里飘香私通一幕放给众人看,自然大家要群起而攻之。

唐寻颖一心为父报仇,从未集结江湖势利,直到唐莫雨长到十岁时,知道他爹爹其实才应当坐上天子的位子,方知要把天下夺过来。才回了唐门,历经一番争夺,才把唐门夺回,等到唐门势利稳固之时,唐莫雨已是十岁有六。等集结了一批死士时,已是二十。自身力量强大起来,江湖人士却都是以听寒庄马首是瞻,参加了论武大会,对自己武功自信非常,本来就要夺冠,过不了几年,夺下皇位也算是指日可待,却未想到他弟弟跳出来帮著那个听血寒,还真是造化弄人。

现在闹到被武林所有门派通缉,任他唐门再如何势大又能如何?

今日无名点心铺终於开门了,原因不过是唐门那边稳定了下来。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破浪在其中出谋划策,所以他今天才开门做点心。唐门在一个月之内撤到了苍穹山半山腰,自然,武功不行的,则被破浪安排了一些职位。例如身强力壮的可以去衙门里面当差,毕竟,他破浪开口,县老爷哪有不从的道理?他可不想他哪天一个不小心掉湖里淹死了,走路摔死了,吃饭撑死了之类的。故而,武功差些的有当了衙役的,有当了仆人的。然而,人数不少,破浪便是联系了一下楚飞渡。

那天破浪问楚飞渡,你能助我麽?

楚飞渡疑惑,问他助什麽?

破浪答,助唐门。

楚飞渡再问:万里飘香乃是邪教,为何要助唐门?

破浪答,万里飘香和唐门没有任何关系,你若信我,便同我一起助了唐门。

楚飞渡沈默良久,答,我助你。

破浪点头却又问一句:万里飘香做了什麽所谓"邪"的事情了麽?

楚飞渡听了未答破浪便是走了。

何谓邪,何谓正,大家不过是跟风罢了。万里飘香不过是占卜到了一个正义人士的死亡,并且很强大而已。如此说来,便被算为邪教。楚飞渡笑了两声,带了些自嘲。

後来这些本是唐门的人均是加入了丐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破浪这点做得很好。既然楚飞渡说他要助唐门,助破浪便是助了。

唐莫雨惊讶於破浪的能力,他知道他这个弟弟的能力很强,却从未想过竟是强成这个样子,一个月之内竟是让江湖人士找不到唐门的踪影,就连听血寒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为震惊。

还记得当初论武大会结束後,听血寒刚醒,便是派了一批人夜间在唐门放上一把火。火放了没错,但却是在放火之前,唐门就撤得干干净净,想必是明白听血寒定会趁著唐莫雨身受重伤的时候来袭,打唐莫雨一个措手不及,让唐门损失重大。

於是所有人秘密得都撤走了,至於如何做到,听血寒至今已久不知。但一个月之後,听血寒便是利用了所有的情报网把唐门现在所在地找了出来。当时听血寒也伤,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好了,并且把一切都部署好了。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唐门居然又是撤走了,而且这回他派出去监视的人,一个不漏得都被杀了。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唐门没有个真正的靠山。本来唐门以暗器文明,就遭到很多江湖人士的不屑。而听寒庄本就是名门正派,虽说当初逐渐没落,但却是听血寒六岁便遭青睐,如今领导武林,自然是被众人推崇。一个几乎武林的势力全占和一个仍旧在武林中挣扎的,互相抗衡,还真是有些难呢!

破浪说,在中原的武林中是争不过唐莫雨的。既然本来就是离家後代,那麽便不废一兵一卒让皇帝退位吧!有拜天门撑著,不愁和听血寒对敌不了。

唐莫雨听到不得说是不惊,就算是离家後代,在宫中不得势,又怎麽可能顷刻间让江山易主?

而回答唐莫雨的只有两个字:秘密!

看破浪挂著懒懒散散的笑容,唐莫雨不明所以。总之,幸好破浪说的是要助他,否则,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呢!惹谁都不能惹到他这个弟弟。

“哥,你来了?“破浪依旧做著点心,但却是未曾抬头。店里面的客人显然是惊讶了,破浪竟然还有个哥哥?有人想上前询问,但每每都是在开口之前就被别的话题差开了,到最後破浪嘴角勾起一抹甜得发酸的笑容,当真是没有人敢去问了。

“破浪,开店我来给你捧场啊!“唐莫雨的英俊早就吸引过去所有的眼光,再加上面上感觉很诚实,但又带点邪媚的笑容,不光是在妙龄的小姐失了一颗放心,就连其它人也是看著唐莫雨。当初离茨和听血寒其实也是收获不小,但众人却又觉得离茨年龄太小,而且太过骄横。而听血寒面上虽然带著温柔的笑容,完美的白马王子形象,却是有点难以接近,并且他的长相也是过於柔美,比不上唐莫雨的阳刚。

“哥,过来坐吧。“破浪左一声哥,右一声哥,就连苍穹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也都有点不适应了。他破浪就是认了哥,也不会这样哥长哥短得叫。而离茨在旁边听著,虽然面色不善,但也难得的没有冲出去找茬。

“唐兄,不见已久。不知你伤势如何?“听血寒过去便问,微微欠身,大家礼仪做得极其到位,只是周身气温冷下几度,众人还是能感受到了。

“托福,躺了半年。不过也难得,听兄你武功还真是日益精进啊!“唐莫雨也是语中带刺,他自然是知晓是苍穹救了他,自家弟弟护了他,眼里骤然冰了下来。

“唐兄夸奖了,倒是听说唐门这些日子不太太平,不知现下如何了?“听血寒笑得依旧如同三月春风,真是人见人爱,见开。只是除去了眼前这位唐莫雨。

“被小人陷害而已,区区小事已然平定。“唐莫雨也笑得诚实非常,两只狐狸见面,本就是一月寒冷的天,让这两个人搞得更是冷了几度。

这边虚与委蛇,破浪倒也不插话,依旧做著他的点心。只是在众人那种疑惑的目光之下,破浪还真是郁闷非常,便是下了逐客令。就算有不怕死的想留下来,那也得先过了破浪那份特殊制作点心的那一关。所以顷刻间,便只剩下了苍穹,破浪,离茨和那边看上去温和闲聊其实在吵架的唐莫雨、听血寒。自然,不怕死的人还是有的,就是很不巧得听到无名点心铺开张特莱蹭饭的楚飞渡和林南清。

看到唐门掌门和武林盟主这边的箭弩跋扈,进来这二人嘴角一阵抽搐。两个人都是随便跺一脚天下就震上一震的人物,如果再一个不小心得打了起来,後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於是乎,楚飞渡便上来把唐莫雨拉走,悄声说道有事相商。而听血寒则是把破浪拽到了破浪的房里,就唐莫雨是他哥这件事情他可是要好好得问问。林南清像一开始来这里一样,来了就陪著苍穹,其实他心里多少清楚点,但却是什麽也不问,还真是温柔的人呢!

离茨看了看这六个人,转身去收拾那些点心了,很稀奇得他没有跟著破浪,和他长期吵架的听血寒也算是惊奇不少。今天这些的惊奇,无疑都是从破浪这里来的,他不问清楚了怎麽行呢?

“楚飞渡,你把我拽过来什麽事?“唐莫雨脸上依旧是诚恳中带点邪媚的笑容,不过那一脸你要是没事我就要你好看的表情确实是让楚飞渡背脊一凉。

“就是有关於帮助唐门的事情,破浪交待得简单,弄得我有点云里雾里的,我希望能听到一个完整版的故事。“楚飞渡闲扯的本事可是不小,况且他本来就对这件事情好奇。

“其实就是助我这脱险,然後就是日後争天下的时候希望你出一份力。“唐莫雨和蔼得笑容,完全忽视楚飞渡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唐莫雨等了片刻,才听楚飞渡问道:“能不能说具体点?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本来就是离家人,你应该知晓先帝在去世之前寻找遗留在民间的儿子打算立他为太子,最终却没有找到的事情吧?“唐莫雨问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这点来说,他和破浪是一样的观点。既然相中了楚飞渡,那麽就不要放跑了。而唐莫雨在争天下这事情上比破浪要狠上许多,楚飞渡不答应,他也只好杀人灭口了。

“你别告诉我你是那个太子啊!就岁数来说我还是会数的。“楚飞渡赶紧接上。

“那个应该是太子的是我爹,就是应当是现在皇帝的人"唐莫雨听到楚飞渡那句嘴角有些许抽搐,这人的智商,竟会问出这样没有大脑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爹是当年遗失的太子,如今这继位的应该是你?可是破浪他若是想要继位呢?“楚飞渡理了一下思路,他六袋长老到底也胡乱混出来的。

“破浪啊,他若想当皇帝我就让给他。小的时候我欠了他的,况且皇位我坐和他坐也没个区别。“唐莫雨回答道,虽说大丈夫生於世当轰轰烈烈,名留青史,但他这皇位让了,不代表鸿鹄之志被困。既然不称帝,那便当一代大将,辅佐破浪也不算甘於人下。

“可如今太平盛世,你若要江山易主,必然会血流成河,置百姓於何地?“楚飞渡再问,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当王也依旧是离家的天下,若是听血寒称帝,百姓可不是更苦?“唐莫雨反问道,再怎麽样,他不会改朝换代,到底是离家自己的事。而听血寒,则是步步为营,攻入京城,怎麽著也会闹个鸡犬不宁。何况,在这天下还算太平的时候,他如此做法便也不得民心。血流成河,已然能预知。

楚飞渡沈吟良久,方道:“我助你。”

皇帝的颤颤巍巍,拜天门的日渐衰落,前有狼後又虎,怎麽著也是保不住了。楚飞渡怎麽看怎麽都是那种能少杀一人便少伤一人的温柔性格,自然是助了唐莫雨。

PART12
林南清和苍穹相起来依旧无言,只是那种温暖的气息一直都在围绕著。苍穹咳一声,林南清便是上一杯茶,起来走走就跟在身後,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了。近来身体越发虚弱,林南清自然也是感觉得出来,故而跟前跟後,比起往日来说,更加殷勤了一些。

苍穹看林南清的时候面上从来都是淡淡的无奈笑容,眸中也是多了些愧疚。

破浪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看书,林南清此刻倒也开了口,道:“无论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麽,无论你是不是那人,我晓得决不是你的错。师叔不会看错人,不单相信他,也信你。”

苍穹眸中清亮,但依旧没有说些什麽。眼眶微湿。

另两个在房间里的人,不似这二人淡淡中有了些温暖,反倒气氛冷得伤人。

直到破浪把他和唐莫雨的关系,以及和离家唐家的关系都屡清楚给听血寒讲出来後,这两个人就一直都是沈默不语,破浪依旧是懒懒散散的笑,听血寒唇边则没有扬起任何弧度,冷著一张俊脸,就他往那一杵,本来就寒冷的天,这下怎麽看怎麽像绝对零度。也亏得破浪还笑得出来,也不怕冻著。

“呐,听血寒,我这一生只得你一知己。“终了还是破浪先开了口,语气沈,不悲不伤,只是稍带了些许的哀。

“我亦然。“听血寒答得斩钉截铁,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

破浪笑了,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你定要帮他?“听血寒不死心得问了一句。

“苍穹欠了唐家的,我生是苍家人,死为苍家鬼,然我有是唐家儿,於情於理,我怎麽也都该帮著唐莫雨,我的亲哥哥。“破浪停了脚步,为听血寒解释著,其实也算是解释给了自己听。这个道理听血寒怎麽可能不懂,只是这样说出来断了他的心思,也了了自己的心绪。

“就算把自己赔进去?“听血寒显然是在做最後一步的争取,争取破浪成为自己身边的人。明明说不入世的,明明知道入世也会帮著他,却突然出现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真真叫人无奈。

破浪但笑不语,大笑走了出去。

门外离茨候著,这个少年从一开始的骄横,到现在对破浪完全的听从,也真是不容易。

离茨和破浪在一起的时日虽然也不很长,但也不算短,这些时候,离茨成熟了很多。

“哥"按辈分来说,离茨确实是该叫破浪一声哥,仍记那日破浪把所有的关系说了个清楚,把要夺天下的志向说了个清楚。离茨惊讶是惊讶但更多的竟是欣喜,破浪做他哥哥,离茨自然高兴。

“要劳你了。“破浪笑了一笑,找破浪去也。不顾离茨红了眼睛,不顾一脸冷寒著的听血寒。

破浪跟离茨说,他想要唐莫雨当皇帝,因为那是他哥,也是离茨的哥。既然你不想当,便交给我们吧!

离茨困惑一阵,便是点了点头。若是当今圣上知道他最宠爱的儿子,即将成为太子的离茨,把江山拱手让人,还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帮著他们谋反,不知道是个什麽表情呢!

而和江山交换的条件是所有计划不能瞒著离茨。

破浪知晓离茨会同意,毕竟当今势力,他也不大算当皇帝,宫中的人,他不大算伤,离茨稍微考虑一下同意也是很容易的事,何况这个少年对他实在是太过依赖。

不过,一切,破浪确实不想告诉离茨。不过,既然开出了条件,他说不说也无所谓了,破浪自信离茨只敬他一人。

所以破浪便告诉他:“唐门的主力全部在苍穹山半山腰,半山腰再稍微往上一点便有一个洞穴,洞穴外自是出口。听血寒知我帮了唐莫雨,自然也明白了人藏在苍穹山上,等江湖围剿的时候,你便和唐莫雨带著人走,楚飞渡那边会有人在出口等著你们,供给给你们食物水之类,护送大家去京城。你只要将人带进皇宫,在寝室逼圣上下诏书就好。具体怎麽作,不用我说,你自然都清楚。还有,苍穹也托付给你们了,他身体不大好。”

“那你呢?“离茨赶忙问,他不是刚认了哥哥,这个哥哥就弃他而去吧?

“我在山上撑著。“破浪笑著答,“苍穹山不是个好上来的地方,一时半会他们也上不来。但这些时间到底也不够,我一个人挡一挡。”

“你别开玩笑了!你一个人挡?不消片刻你就灰飞烟灭了!“离茨怒道,在猛地勇士,面对那麽多人有用吗?

“你别不信我,我至少能给你们争取两个时辰。“破浪依旧笑,而离茨则红了眼。

破浪虽然时常都在笑,可是那股子的倔劲谁也比不上,最不听话的人就是他了。只要认准了就不放,就连苍穹也是一样,认准了苍穹是他爹,认准了他欠唐家,父债子偿嘛,可有人让他偿了吗?!

“苍穹是不是快去了?“过了不少时间,离茨才抬起头来问道。

“你也知道了啊"离茨到底是帝王家最得意的王子,苍穹那日渐衰弱的身体,离茨怎麽可能看不出什麽端倪,再说了,破浪这阵子对苍穹好得不是一般。离茨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苍穹不行了。

“你和苍穹什麽关系,告我吧。“离茨的头又低了下去。

“他从小把我养大的,明明看上去那麽年轻,其实已经七十几的人了。“破浪眼神变得有些许迷茫,也是想起了以前。那些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就连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不开口说话闹得苍穹团团转他都记得。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一直闹了二十年,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什麽?!“离茨惊讶,显然不敢相信。

“呵呵。“破浪又笑了,要不是五十年前那场事故,苍穹如今也是个老头子了。

“他和你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你还想陪著他死?!“离茨又怒了起来。这两个人明明是父子,哪有这样的?苍穹要是想活得话,其实挣扎挣扎勉强活下去也没什麽问题的,只是,破浪他,断了生的念头。

“我知道在那边有人等著他,可我还是想陪著,二十年了,就紧紧有他一个人。我没什麽想要的,没有什麽特别想干的,所以就一直陪下去呗。“破浪又笑了,离茨闷著,他怎麽能就这样一直笑下去啊?!

劝不动破浪,也答应了破浪,所以,离茨也就只能一直红著眼睛,什麽也说不出来。

那日的离茨和今日的听血寒,很多情感都是相似的吧?

离茨一抬头看见听血寒从房里面走了出来,听见他低头喃喃说了一句:“他从来都这麽没心没肺的,就连那笑容也是没心没肺的。”

等听血寒走了,离茨红了的眼睛里面终於滑落一行泪珠

是夜,破浪便同苍穹、唐莫雨、离茨上了苍穹山。本来唐莫雨还担心破浪那一声哥,现下却是眼见破浪有了办法,自然高兴。只是,唐莫雨不晓得,他们的时间不够,他们必须留下人来抵挡。

山顶上,唐新颖和唐门众精英均在,这些日子,他们过得不算好,也不能说是太差。粮食自然早就没了,不过果树倒是不少,然而这麽多的汉子天天吃果子,怎麽受得了?战斗力自然是降低了很多。

听血寒知道了这些,行动便会快。各大门派怕是听他号令,一夜便能围在苍穹山脚下。毕竟,这些日子,听血寒住在琼浆镇,各大门派的骨干人物自然也离得不远。

上了山,已是快到辰时。四个人走得其实也不算快,即使都是高手,但苍穹的病,却也容不得他们驱马疾驰。

山下的炙热非常,四人闯过去倒也不费太多力气,只是破浪却上来得有些狼狈,他实在是太过挂念苍穹,怕他仅剩四成的功力和近来衰弱的身体闯不过去。

到了半山腰,便是和平日的山里没有什麽区别,都是树。这个时候苍穹才对破浪嗤笑,抚著破浪被烧的发梢道:“我住在苍穹山上多少年了?你还护我?护你自己你都互不住呢!”

这破浪反倒是没有说话,知道最近破浪关心他关心得紧,但却是依旧笑闹如常。像这个样子完全不说话,苍穹还真是适应不过来呢!

“破浪"苍穹低唤一声,看破浪抬头,才问:“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

“你和哥他们一起走,还有离茨。“破浪回答道,脸上依旧是那懒懒散散的笑容。苍穹看著这笑容,依稀中记得又记不得破浪什麽时候脸上就挂著这样的笑容。不过,破浪三岁以前的笑容肯定都是贼贼的,大眼睛总是滴溜溜得转著,随著年岁的增长,破浪的笑,就从那个灵动的笑,便成了这样颓废的笑。

“等等,你什麽意思?“唐莫雨马上过来问道,唐新颖听到这话也是过来了,只有离茨,装作什麽也没听见的样子。

“再有半个时辰吧,他们就会上来了。“破浪答道,“听血寒没有那麽笨,他知道这山险峻,刚上来的炙热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就算是上来了,也怕是要没了力气。所以,来得都是顶尖的高手,不会费什麽时间便能上来。咱们这里人多,走得也慢,虽然有楚飞渡来接应,但被追上还是很快的。听血寒不是傻子,那个通往外面的洞口找到也不会费什麽力气。我在这里挡上一挡,你们便都走罢!”

“破浪,你别开这种玩笑了!“唐新颖急忙吼道,虽说没有把他养大成人,但却依旧是亲爹爹,哪有爹娘不疼儿的?

“我留下吧,破浪,你走,代我当这个皇帝。“唐莫雨道,没有什麽过多的激动,成大事一般都要有牺牲,他自小便学多了帝王绝学,打算一争天下,若论能力,他可不比听血寒和破浪差。早先便已想到这时间上的问题。只是他没有说,破浪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以为这他也有办法。只是,这办法竟是这个。

“门主留下我们也留下!“唐门的精英此刻早就围上来听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走,听到门主要留下时,心里不由得一惊。拿君俸禄,忠君之事。况且,唐莫雨在唐门中得人心,大家都如兄弟般,这些下属还都在,安有道理让门主去打马虎眼送死,他们逃跑的?

开始声音还小,後来声音渐大,唐门中人均道:“门主留下,我们也留下!”

“你别和我争这些了,我想出来的计策容得你破坏的?在这里浪费这些时间,不如趁早出去。有苍穹带路,你们不会有事的。“依旧笑著的破浪调侃道。

“当皇帝的必须走,四皇子离茨也必须走,唐门里面的这些人必须走,这帮心腹不离开,就拜天门那里的人,可什麽都挡不住。余下的便是我,破浪,唐新颖。唐新颖是寻和的儿子,我怎麽可能把他留下?破浪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能把他留下来。我又是将死之人,便是我留下来吧。“苍穹此刻插嘴道,他很久以前就不大算活了,可是他心愿未了,如今了了所有心愿,还养了寻和的孙子,已是知足。

“想留下来也要有那个能力吧?打起来你能打多少时候?“破浪显然有些心急,便继续道,“唐莫雨留下?他有那个能力,可听血寒对他本就恨得咬牙切齿,到时候听血寒一上来便就会打起来。你们俩能打多长时间?能拖延两个时辰麽?”

确实如此,这里谁留下来,都拖延不了那麽长时间。论智谋,只有唐莫雨,苍穹可与听血寒一较高下。论武力,只有唐新颖和唐莫雨能和听血寒比上一比。念著那一分知己之情,只有破浪可以和听血寒较上一较。

至少要拖延一个半时辰,否则,以他们的脚力定会被追上。就因如此,他破浪必须留下。

其实,若破浪只拖一个时辰,他便能逃走。再留下来十个左右的唐门中人来抵挡,破浪便是能走。本来唐莫雨刚想问这个,却被破浪一句若我要需那些人给我抵命,我可不会答应。

以他的傲气,这样的夹著尾巴逃走是不可能的。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不准备活下去了。没有什麽想要的,所以,还是去吧

PART13

遇到亲人类别的事情,大家一般来说都比较倔的。父子关系上则更进一层。苍穹开了个绝对要留下的头以後,唐新颖则也称自己为破浪的亲爹,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自然要留下。还有唐莫雨,非要说他小时候欠了破浪的,没能好好陪他,让他做了孤儿,所以也留了下来。离茨的理由更牵强,因为破浪是我表哥,所以不可能仍下他一个人不管。

然後,本来应该走了的众人,就在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情况下让时间缓缓流过。所以听血寒一行人上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个奇异的景象。

听血寒这著Y中捉鳖,其实看似简单无奇,但也是真真实行了半年多的时日。若不是唐莫雨当初在论武大会上输了一招,当今局势也就不会如此,让听寒庄独霸了武林中的势利。本来江湖三分,如今听血寒独揽大权,唐门实力虽然不弱,但与整个武林为敌,只这半年眼看就要把唐门所有积聚势力全部倾送,听血寒本也是为此松了口气,却是不料中间突然杀出一个破浪。

明明就这一个人,说他心肠太好所以众人亲近他,而积聚力量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心肠上比听血寒、唐莫雨要软,却也比一般人要狠。懒懒散散没心没肺,竟是招惹了一帮的人。明明说要不入世,却是无意间卷进了江湖风波。

听血寒带上来的人不多,也就十四五个。而就这十四五个,也足够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可不是个大门派的支柱麽?就连青城派的掌门都亲自上阵,众人也只得有抽口冷气的感觉。这麽多的高手中,上来喘上一喘的不过两三人耳耳。想当初唐门这些人上来的时候,不过就不到十人,还算轻松没有被烧到,上来却也呼哧带喘。剩下的,有比较甚者,竟是丢了半条命。

“听血寒,你我赌上一把如何?“破浪突然笑意浓厚,问道。

“赌什麽?“听血寒从根本意义上就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出口,再说看刚才那大眼瞪小眼的情况,他不清楚破浪要出什麽招。

“比武。我若赢了,放我们走。你若赢了,我们任你宰割。“破浪答,字字清晰。引起一阵骚动,毕竟听血寒的武功,已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不提的话,破浪可能真的忘记了,听血寒才是那个天下第一人!

“你有什麽条件和我比?若你们归顺,我便放你们条生路,从此为听寒庄效力。若不从,你们这里有几个人可以与我这边的人相抗衡的?“听血寒反问,拼起来,唐莫雨这边可是没有任何胜算。

“你不敢便说不敢罢。“破浪答,这明显得激将法鼓了己方的士气,但也没让对方低落。那些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哪里容易被破浪挑拨。不过紧接著的一句,却是让他们的眼神变了一变,“你应该晓得,能到这里的人,不是一般人,不会轻易便被你们斩杀。我们死则死,而你们,敢说没人会陪我们共赴黄泉麽?还是说,听庄主打算让这些武林高手上,而你在一旁看好戏?最後两败俱伤,拼个你死我活。你好坐守渔翁之利?他们替你铲除了唐门,让你声威大增。而我们灭了这些人,你则好趁机吞并这些门派?”

听血寒眼神一冷,接受著身边那种不信任的眼光,微微一笑:“若我不出手,怕我这个盟主的位子夜坐不稳,便应邀请,比武。”

听血寒说完,见身边人松了口气,方道:“可我单枪匹马应邀,又没有任何好。这样你看如何?你赢了,我放你们走,我赢了,你就要到听寒庄这里来帮我。”

“好!“破浪应下,若是有人注意则会发现,破浪的眼眸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动摇,听血寒明明知道他并不打算活了,却是依旧这样说。唐门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助唐门,他如何助?明晓得在破浪叫那一声哥以後,武林中人便会围剿苍穹山。听血寒虽不知道破浪有什麽办法让唐门这一盘死棋重建生机,但他破浪那种义无反顾地眼神和当时谈话中说的那一句话,听血寒便明白,破浪救唐门而他自己不活。那句"听血寒,我这一生只得你一知己。”

唐莫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清楚破浪的武功到了个什麽境界。但是,他却知道,破浪此战没打算活。拼上性命。

听血寒自然也知道破浪不想活了,他自知他这回要拼进全力去比。破浪可是打算拼了性命和他斗,虽然他嘴上依旧是那懒懒散散的笑容,但眼神里面的决绝也是那样坚定。

看破浪一席暗红色的衣衫,以前虽然从未觉得不配破浪,却也觉得破浪不应穿这颜色的衣服,尽管他不清楚破浪配什麽颜色的衣服好看。现下看来,听血寒才觉,暗红色,竟是和破浪如此相配,只有破浪才能把暗红色穿得这样漂亮!

听血寒和破浪,虽说是知己。但听血寒却是霸气在外,破浪则傲气在里。也正因为破浪总是那样得不在意,无所谓,才让大家都忽略了他的傲。就连听血寒也是,明知道他那样的傲,傲得不可一世,却仍旧任性得要把破浪留在身边当参谋。要让破浪承了他的霸气。此刻他才惊觉到,破浪不带棱角则以,真到决绝之时,方知,他比他知道的还要可怖。也正因为此,听血寒把刚刚那种收为己用的态度,变为了必须杀了他。留下这样的人,就算为听血寒所用,恐怕也是一把双刃剑。

在场众人均是猜测破浪是何许人也,能让听血寒如此重视。眼见听血寒已是认真起来,却是无一人嘲笑破浪的不知好歹。毕竟大家均是高手,光看破浪往那里一站的样子,便是破浪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唐门中人,不由惊叹,也只有这个人,才配得起站在唐莫雨身边。本对他轻视,本觉他不过掌门的弟弟才受掌门眷顾,本看他那一副懒散样子就厌恶的一些人,现下也只对破浪余有佩服。

看风中沈静二人,众人额上的汗均有滑下,却只见这二人依旧对视著,已有半个时辰了。唐门的人对破浪则更为佩服,现下还算神情自若的也就只有他们的主子,对面的一位老和尚,就连唐新颖这个高手中的高手脸上也有些压抑。

忽然,风起云涌,二人动如脱兔,快如闪电。

鞭扫得快,剑出的快。听血寒的剑九虚一实,破浪的便漫天痕迹。众人惊叹,当初和听血寒和唐莫雨比武时,招式大开大合,总觉少了些细腻,现下方知,听血寒的剑舞得甚是漂亮。只是,破浪的鞭,更像长在身上一边,说是在舞却又为武,两者相间,若论漂亮,破浪则更胜一筹。

破浪的招式没有那样多大开大合的招,反倒是洋洋洒洒,见招拆招。本来鞭的技巧便难掌握,使起来大多时候都为攻容易,守则难。所以,看破浪的招式,众人也只能道是一个险字,竟是只攻不守,守为攻,攻胜守,一来二去,竟是让破浪占了上风。

看听血寒眼神一冷,剑更让人应接不暇,破浪以快打快,如光如电,一时之间,破浪本站上风的优势便没了。

只听唐莫雨幽幽道:“寒天坠雨,今日终於算是见到了。”

寒天坠雨,听血寒剑中奥妙。天寒剑本就为上古神剑,听血寒便由著这剑本有的寒气,独创一套剑法,寒天坠雨。寒天坠雨共有九式,但仅这九式,见过的人便是甚少。想和唐莫雨比武之时,这套剑法他都没有用。其实也不是听血寒当初不用,而是当时比武过於惊心动魄,寒天坠雨不是你说用其中一式便可用的,它为层层递进的状态,舞了第一式,第二式方能接上。更何况,寒天坠雨也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当初那种时候棋错一著,满盘皆输,寒天坠雨是柄双刃剑啊。单这二人现在的打法,惊险与赞叹,担忧与感慨,看著他们,心中不知是个什麽滋味,发觉时,已是手已紧握,手心、额头,冷汗直冒。

破浪见这招式骤变,攻得便是更为刁钻,攻得便是更加得快,本就决绝的眼神,此刻不由更为冷冽一些。

看破浪手中的鞭更为迅速,听血寒已是舞到了寒天坠雨第三式,却才堪堪躲过了破浪手中的鞭,心下不由大惊。

“蝶飞乱舞,破浪独创的步法,第一套。“看众人询问的眼神,苍穹缓缓答道,额上冷汗出得多了,怕是身体已有些支撑不住,然,众人心思没在他身上,当然也不会知晓他那冷汗不是因为看这场比武而出,而是身体不适。

破浪独创步法一共三套,第一套,蝶飞乱舞,动作如蝶般轻盈漂浮。第二套,腾云驾雾,便是步子在第一套基础上又快了半步,仅仅这半步,在过招之时,何等重要?第三套,皆无所待。若操起了第三套,则会比对手步伐快上两步半,还是破浪在读庄子的逍遥游时看到忽然悟出。

逍遥游中,小物笑鲲鹏,庄子则笑万物。万物皆有所待,那非真正逍遥,真正逍遥则万物皆无所待。其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便为万物与我同体,物我不分,容与其中,不计功名,便能逍遥天下。便是如此,才创了个逍遥天下的步伐,皆无所待![注:待为凭借的意思,皆无所待即不凭借任何事物]

破浪创此步伐,便是缘由鞭的招式不多,变化自然没有个丰富。那麽则以不便应万变,加快步伐。再如何巧妙绝伦的招式,若跟不上破浪这速度,也只能落得一个败字。

两人都是打得顺了,不多时,已过了九百八十一招。破浪操起了皆无所待的步伐,听血寒则是天寒坠雨已舞到了第八式,也确确实实得是破浪更站优势。这两个人的战,比不上唐莫雨和听血寒的惊心动魄,却是比起那场更为惊险,在场都是江湖人,又都是高手,看此战必看彼战更为兴奋。

二人的战,更为沈静,沈静中多得一些让人思索。若是自己,此招如何破?思及此,不由又是冷汗滑落。

两个人的招式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招式,二人都是没有见过,实力也是相当,就算如此,突然看对方快了两步半,突然见对方招式变化无穷,又怎麽能如此恰当得应接?

就是因为太过了解对方,这种凭借著本能而来的招式则更为难得。

听血寒突然右面出现漏洞,破浪则是毫不犹豫的攻了过去,怎奈破浪竟是鞭到那里,硬是把内力收了回去,身体里面一阵气血翻腾。

听血寒这漏洞是故意的,只是不曾想过破浪竟会中途硬生生得撤了内里。而此刻出手的寒天坠雨第九式,已是来不及收了。忽见一白一人,插到二人中间,硬是替破浪接下了这一招。

寒天坠雨第九式,别说听血寒他来不及收,就算是他想收也收不回来。这一招不仅快,并且是把内里注入剑气而非剑体。本冰冷的剑气受此具化,无数利刃出手,犹如暗器。躲几乎是躲不开的,再加上先前破浪硬生生抽回了内力,若真挨了这一招,怕是就此没了性命。

听血寒知破浪不会下狠手,才肆无忌惮得把漏洞交了出来。死是死不了,但他这寒天坠雨第九式,破浪便会硬生生得挨了,估计是要丢了半条性命,就算护上了,也不可能再赢。就是看中了破浪这种念在情分上的感情,却不晓得,破浪竟是撤了力量。

看倒在破浪怀中的苍穹,听血寒一阵默然。

血流如海,染了苍穹洁白衣衫。那血的颜色,比起破浪的暗红衣衫,更为沈。

苍穹吐出一口血,模糊中道:“我终於可以和寻和他们见面了”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苍穹面上竟是带笑,终於解脱了。

“喂,苍穹,醒醒”

“你别和我闹了”

“这我叫你爹爹了”

破浪眸中有泪,抱著那个血人,说著。

不知道说了多久,破浪才算接受事实,眸中含著的泪,也终究滑落。

莫道男儿泪双垂,只缘正是伤心时。

PART1
破浪揉了揉头,靠坐在床边。离苍穹去世的那天已有三个月了。所有事情都快准备好了,这天下,已算是囊中之物。

那日破浪终究是堕入魔道,入了魔的破浪出手快亦快,准亦准,更是狠得叫人後怕。听血寒被打成重伤,唐莫雨等人也不管他入不入魔,依旧助著破浪,硬是把对方的人马伤得体无完肤,只余一个和尚,不知晓念了些什麽,破浪便倒了下去。

本就连夜上山,再与听血寒一斗,入了魔又连挑几大高手,身上早已浑身浴血,已然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此刻体力已是透支,再加上那和尚的佛教言语,一时间破浪倒也昏了过去。

那和尚叫一声四皇子,离茨才惊觉,这人是四年前离他而去的师父,想想那时,他不过十岁尔尔。看这和尚,他红了的眼眶淌下泪,颤抖问上一句:“破浪,他还有救麽?”

和尚拍拍四皇子的肩,以示安慰,但终究是没说话。破浪已然入魔,并且破浪没有想回正道的意识,若有高人肯把毕生武功,且要至阳的武功肯传给他,他才方有转机。然,传功之人不仅会废了武功,还可能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传功之人若非一心一意则毁己毁破浪,要找这样的一个人,还要武功强硬的人,谈何容易?

却道造化弄人,当今的四皇子愿意献身,唐门的掌门愿意献身,破浪他爹爹也是愿意献身的。一下子找了三个人来,也不是什麽好事。终了,还是唐寻颖为破浪渡功。不外乎是唐莫雨和离茨还太过年轻,不外乎是两个年轻人其实都有想干的事,武功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所以说,他这个一生为父报仇而学来的武功,此刻也没有什麽太大的用。要是万一死掉了也无所谓,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欠破浪的亲情他还不上,儿子也都是大人了,想要什麽,想做什麽,不是他该插嘴的了。

犹记那日听血寒等人重伤倒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唐莫雨也没有趁机下了毒手。况且那和尚本著慈悲为怀,还让没伤的几个人把他们都带下去。山下那些人看如此,再见唐莫雨活著,心下便凉了一截。

听血寒他未输,和他比的不是我。但我却也从不承认比在他之下。

那日唐莫雨这样和众人说道,一路行去也无人阻拦。唐莫雨那句话,至今弄得江湖人一片迷雾,苍穹山上到底发生了什麽几乎就没人清楚。本知情的人,却对江湖人的好奇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什麽也不打算说。

有人疑问那个是少林的和尚为什麽站在唐莫雨他们一边,也终於有人答道[空名]法师从来只站在他认为对的一方。众人默然。

少林中人大多敬他,但依旧有些人对他有偏见。人心如此,倒也无法说些什麽。

离茨是四皇子,自然是住在宫里的。然而,帝王家,一个风吹草动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把破浪、唐莫雨还有师父等人安排在了京城远郊的一间房子里。苍穹的尸骨已然火化,,骨灰就放在破浪昏睡的床边。怕他一醒来,就要找。

渡功的时候,只让唐寻颖一人进了房内。空名、离茨、唐莫雨在门外护法。

唐寻颖看著破浪,一时间心中不知是个什麽滋味。这个人是他的儿子,这个人不认他,他都知道。破浪认了唐莫雨不代表他认了唐寻颖。一时间苦笑。

破浪,你道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麽?

双掌递到了破浪的身後,缓缓得将功力传了进去。

破浪体内的阴阳气息到乱窜,不过顷刻,血液便是顺著唐寻颖的嘴角流到了衣衫之上。他却仍旧不撤掌。

破浪身体里面的气息完全与此气息相抵,别说融合了,就连输送进去都很难。

门外空名口念佛教圣语,破浪体内气息一窒,倒是真让唐寻颖逮著了空隙,把自己体内的气输了进去。

门外的佛语从未停止,但唐寻颖却是越发吃力。血液也是失得越发快,身上衣衫已是染了一大片。额上冷汗也是越冒越多,怕是难以支持了。

手掌依旧未撤,破浪体内的气息相互碰撞,还未融合,此时撤掌,怕是两人均要丢了性命。

看破浪脸色也属苍白,再过片刻,二人皆是口吐鲜血,齐齐昏了过去。

三人入房,空名心下欣慰,忙对二人说,唐寻颖的命要保住应该不成问题,破浪的幸甚,闯过此难关。

虽说如此,但此後唐寻颖却是身体虚弱,最为畏寒。而破浪,空名从头至尾都不能保证破浪他不入魔道。

总而言之,还是让人松了口气,性命保全就好。

後来,唐莫雨问空名大师:破浪的功力是否会长?

空名则言非也,这渡功,不过是调和体内气息而已。

唐莫雨也未说什麽,只是不知道听血寒如何,他被破浪打成的重伤,怕是要养上一段时间了。

唐莫雨自然不可能闲著,离茨也不会忘记他答应了破浪什麽。两个人把当今势力逐个分析,离茨才惊然发现,唐莫雨的智慧,他离茨实在是敬佩已不能形容。明明他离茨才是生在帝王家,可治天下这一说法,却是唐莫雨的更为好。他不当帝王,谁人能称帝?

看这乍寒还暖的天,破浪却是一直沈睡,已有两个月。空名却道是破浪不想醒过来,而这二人也从一开始的心惊到现在的淡然。慢慢等吧,总能醒来的。

唐门的人已都收编到拜天门下,一时之间,拜天门门风顿整。连当今圣上也对离茨的做法甚为高兴,离茨这个後继人,终於是对江山上心了。

孰不知,破浪醒来後便对唐莫雨他们说,他想称帝。

众人均是惊讶一时,後来才缓过来,竟是无一人反对。

破浪不过两个多月便醒来其实空名大师也是很惊讶的,对这样一个求死的人,什麽事情才能让他醒过来呢?空名没有对唐莫雨他们说,其实破浪永远不醒过来的可能性要比醒过爱的可能性要大,不过,他这醒来,是喜是悲,亦是难料。

两个多月来,破浪第一梦到苍穹,梦里的苍穹依旧是个娃娃脸,白衣衫,白色的发丝随意飘荡,微微带笑,只对破浪才有的笑容。

“呐,苍穹我好想你,我一直都在黑暗中摸索,终於看到你了。“破浪说道,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像很小很小时候的那种天真活泼的笑。

苍穹只是微笑著,什麽也没说。

“我有好多话还想说,你知道麽?我把听血寒打伤了,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堕入魔道了,我也不清楚为什麽,就算堕入魔道我的意识也非常的清楚。我想杀了他,但又不想杀了他,苍穹,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和你一起走比较好。这里有太多的矛盾了,本来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不是麽?“破浪说得很快乐,只是笑容又变得懒散起来。

苍穹微笑著指指身後,破浪惊然,那几个人不是京城四少中的另外三个和帝王离寻和又是谁?都是英俊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他的爷爷。

破浪看了看苍穹,突然说道:“苍穹,你别走!你要走就把我也带走!”

苍穹摇了摇,指了指远的一点星光。破浪回头看去,再转过来时,苍穹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句话"我很幸福,破浪不要倔强了,那边才是你的世界,你还有和很多事情想去做吧”

那是苍穹最後的言语,破浪听时已是泪流满面,就连此时恰好给他上药的空名大师都稍微惊讶,喃喃道一句阿米妥佛。

梦中的破浪摇了摇头,向那一点星光走去。只是他想要什麽,要去做什麽,破浪依旧不知。

继续开糕点铺子?想想也没有那麽多的激情,自从入了武林,知了江湖事,和听血寒相遇,便是少了对糕点铺子的热爱。

是他对糕点减少了兴趣?他却依旧爱吃甜食。以前偶尔偷偷抢抢,打个人,玩一玩,闹闹苍穹很有意思,现在却是已然乏味。

现在想想,一切的一切竟都是听血寒破坏的。若他不是长得和他爷爷非常相似,苍穹又怎麽会救他?若非他太了解破浪,怎麽会让破浪在唐莫雨和他比武时去插手?若非他打断了苍穹体内的平衡,苍穹又怎麽会患病?若非他利用破浪心软,又怎会在最後关头能够一掌打向破浪,而导致了苍穹的死亡。若不是遇上了听血寒,破浪的生活则依旧平静,偶尔玩玩闹闹,乐得逍遥快活?

偏偏被拉进了江湖风波,多感无奈。

要说对听血寒有恨,偏偏破浪没有那种入骨的感觉。有的仅仅是人生得一知己难得的感觉。

破浪想了想,他确实傲,这个他从来不否认。但是,他有野心麽?有那种必要留名史册的功利心麽?他不清楚,他不晓得。

後来,他便和大家说,他要称帝。听血寒是一方霸主,而他破浪便要和他争上一争,倒也要看看他自己要什麽。苍穹总说他有事情要去做,听血寒也说他不是那种隐於世的人。那麽他就争争天下,向听血寒扳回一局!那日在苍穹山上,他那可以说是胜利麽?在很多人眼里,听血寒的重伤,唐莫雨的无恙,怎麽看怎麽是破浪胜利了。但其实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把苍穹输了进去,差点把自己输了进去。

想做的事情是这个吗?也许吧,他破浪实在是不喜欢输的感觉。那麽傲,他输过谁啊?凭什麽就这样去了?思及此,黑暗中也就不是那麽想死了,便是醒了过来。若是挫了听血寒之後,他依旧没有想做的事情,就去找苍穹吧?

“醒来了?“坐在破浪身边的空名问道。

“嗯,有劳了。“破浪懒散一笑,他昏迷中,依稀知道这个人是表弟离茨的师父,长得还真是很,正常?没头发的,没眉毛的,胡子超级长的,瘦不啦叽的,但,超级慈祥的。破浪就是受不了这种人,这种笑得超级慈祥的,不是一肚子坏水像唐莫雨那样的,就是像眼前这位大师这样超脱尘世,让人自惭形秽的。

“破浪,你要不要跟著我,免得堕落魔道,不再为侠义之人。“空名道,显然,他至少能时刻传一些佛教的语言,免得破浪入魔。

“侠义之人便问心无愧则为侠义,我若入魔,便则无心,无心则无愧,何须担心?况且我现在已经想好要做什麽了。“破浪笑得依然懒散,说得倒是不卑不亢。

“我听离茨说你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有些比较怪异,今日算见到了。“空名一笑,再道,“你既然醒了,我就把他们都叫过来吧。”

於是乎,破浪第一句话便是"我饿了!”

等吃完了,就告诉大家他要当帝王。

看看破浪,大家也看不出什麽异状,也由著他了。破浪看看自家亲哥哥唐莫雨,终了未道一语。

破浪没有随著空名游天下,唐寻颖却是打算跟著空名到游历了。离别时,破浪也不知道是不是棉糖吃多了,竟是叫了唐寻颖一声爹爹,弄得唐寻颖留下一串泪珠。

後来,在唐寻颖和空名离开以後,离茨和唐莫雨就听见了破浪喃喃道了一句:“这个严肃的老家夥哭起来也满好玩的嘛!”

仅这一句,便让听见的二人起了顿时觉得冷风嗖嗖而过。

PART15

三日过,已是崇名五十年三月初二。

遍地得春暖开,宣誓著自己的新生。

“破浪,唐莫雨,我带你们入宫。“离茨说道,这个时辰已快夜了,二人点点头,随著离茨踏上昏黄的道路。宫门的人没有敢拦这位四皇子的,虽然很多人都看离茨後这两个英俊的年轻人很面生,但也未曾道上一语,只是给各自的主子报个信。

宫里的路过於杂,离茨又是七拐八拐尽量避免与几位哥哥的撞见,来到皇上的住,已是一个时辰後的事情了。

离茨不想躲著哥哥走,却又见到了哥哥们。帝王居所还真是热闹,但却热闹得萧条,热闹得紧张,稍一碰,那紧绷的弦便断了。御医们忙进忙出,来来回回,就连见到了离茨也没个时间打个招呼。

前几日,还记得父皇身体无恙,怎得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离茨不禁疑惑,对於哥哥们对他的言语都没有注意。这个举动,自然引起了其他皇子眸中的嫉妒与嫌恶。离茨聪敏,自小如此。离茨从来傲慢的神情,引起了所有皇子的不满,若非他们太过无能,离茨早就被这些人五马分尸了吧?暗杀的事情自然不少,可惜十岁之前他有师父在,十岁之後已是武功高强的人了。

“父皇这是怎麽了?“离茨问道,破浪此刻才隐约发现这孩子其实是个当领导的材料,只是,这孩子却是明确了自己的目标,要在江湖上闯,而非在皇宫里面尔虞我诈。

“皇上他大概是染了风寒。“候在门外的太监连忙答道。

“不过区区风寒,也用得著劳师动众?“离茨冷著脸问道,若是风寒,怎麽可能要这样多的人在这里等消息。

“这奴才就不知了。“小太监显然被离茨的冷面冻到了,一阵哆嗦,赶忙跪倒在地。

“四弟,这风寒发作起来也不会是个小病。难不成你盼著父皇要出什麽大病麽?“大皇子为人猥琐,长得也不是高大的人,总是丈著自己最早出生而有恃无恐。离朝又哪里是嫡长子继位?

离茨冷哼一声,便在门外道一声:“父皇,离茨求见。”

“进来罢。“没想到里面应得这样快。

离茨抬脚便走了进去,唐莫雨和破浪也跟随在後,本来众人是要把这二人拦下来的,但却听到屋内说道:“茨儿要是带谁来,也就让他进来吧!”

唐莫雨和破浪听到的时候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皇帝打了个什麽主意。

“父皇。“离茨向床上的人作了一揖。

“行了,告诉我他们是谁吧!“床上的人平凡无奇,口气也有些帝王家的命令,只是对离茨还是可以看出来时甚好的。

“这两个人才是离朝的皇子。当年离寻和传位本给的是流落人间的皇子,而非是父皇,而这两个人则是那个皇子的儿子。”

“所以,天下应该是他们的?“床上的人接应道,不意外得离茨应了一个字是。仅此一字,让床上的人一阵,竟是笑了。

唐莫雨和破浪,一个笑得慈祥,一个笑得懒散。这二人对这位当今圣上确实没有什麽赞许之情。

“你们知道麽?当初父皇为什麽传位给我?就因为我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是不懂武。其他皇子都是野心勃勃,也只有我乐得自在。龙生九子,我便是其中那个不愿为龙的皇子。帝王绝学我也不懂,正因为如此我才承了王位。父皇传我皇位的时候不是让我守著江山,不是让我把江山发展得更为蓬勃,反倒是告诉我,若寻得他那个在民间的儿子,我便要让贤。兄弟这些年来也未曾把我当回事,与其说皇子之间的竞争激烈,倒不如说是几位王爷之间争得激烈。“这个帝王柔弱,本是佳人,奈何为帝。

“你想说是我们毁了你的生活麽?“破浪挑眉一笑,正对上皇帝那愤恨的眼神。“要恨,也当恨你的父亲,离寻和吧?说是风寒,其实是中毒了吧?你那几位兄弟大概也在这些天谋划著夺权吧?”

皇帝未道一语,算是默认了。

“你不想为帝自有大多人想称帝,你希望隐居园林自有大多人想入仕途。不过,我承认离寻和的决定是正确的,若想让我们称帝,选你绝对是最正确的。无权,无谋,无武,各位王爷各自纷斗,这江山仍旧维持著已有四十多年。就算你最後没有找到我们,终了也会有一个最有能力的王爷来当这皇帝,这天下自然稳固。“看一眼这个年过半百,却是没有那麽多男人过半百所特有的男人气息,反是从骨子里面有了种柔弱。对於此人,破浪却是残忍得告诉他他确实是个棋子,一步离寻和下得不偏不倚,恰到好的棋。

“呵,想我半百的人竟是要你来教训?今日你不称帝,想那怀安王爷也要进来逼我立下诏书。茨儿,把笔墨给我拿来。“皇帝唤道,随即言:“你们两个谁要称帝呢?”

“我。离破浪。“破浪答道,二十年来他从未在自己名前加上个姓氏,如今却是加上了。

皇帝看破浪一眼,再看一眼唐莫雨,道:“生在帝王家,怎会有兄弟?”

破浪和唐莫雨默然,一时沈寂,等那诏书立好,唐莫雨递过去一个药丸。

“你中的是慢性毒药,而且还是非常奇特的一种,弄人。这种毒药没有解药,你把这个吃了,毒药便不会入内脏。你大概还能在活上十年。“唐莫雨说道,眼神中没有什麽过多的怜悯。他本不是性情中人,这个皇帝走到这一步怪得了谁?生在帝王家,最受帝王毒。

“你吃了吧,想隐居山水中,这十年也够让你腻了的吧?“破浪见他不吃,便说道。论没心没肺,破浪当属第一人。但,破浪却永远都不够狠心,对任何人都是。

那皇帝闻言,一笑,便咽了下去。

看大好江山,破浪只感一阵苍凉。这顷刻间便可易主的江山,当真是脆弱至极。忆起苍穹,忆起离寻和,忆起京城四少,当真是纵千古风流,也总被雨打风吹去。

崇名五十年三月初三,辰时,破浪把苍穹的骨灰撒在了离寻和墓地上,出了那富丽堂皇而倍感压抑的墓地,破浪坐在山上的一块石头上。还记得昨夜宣读诏书时候,大家那种不敢相信的神情。本有人要闹事,可是离茨这个本该要当皇上的人都承认了破浪,自然而然,本会闹大的场面也是不了了之。

而新皇帝,破浪第一个旨意便是要去拜祭离寻和,仅仅和唐莫雨一同去。开始还有人抱著打算暗杀的态度而笑得非常开心,却不知,那些人都是有去无回。唐莫雨一路上苦著个脸,这些人虽说都不是什麽高手,但破浪也不能那麽优哉游哉懒懒散散得坐在一旁等待他把人全部都收拾了吧?

也正因为唐莫雨的卖力,此刻破浪才得个清静。

“哥,你不恨我?“破浪看著风景,从高山上看著山下的京城,目不斜视。

“为何要恨?“也许是习惯了,就算破浪没有看他,唐莫雨的面上依旧是那种慈祥的笑容。

“你当是恨我的。这天下,这江山,本该是你的。“破浪的面上也是挂著懒散的笑容,声音飘在风中,有几分悠然。

“想争天下,不过是先代的遗憾。江山本为离家,你我谁坐也都是一样的。“唐莫雨答道,顺著破浪的视线,飘向远方。

“大丈夫生於世本该轰轰烈烈,名垂青史。要说让你当我将军,哥,那是委屈了你。何况,天下又有何人可御得你?我不过和你沾了些血缘关系,便是顷刻夺走你二十载的功业。自然,你该恨我。“说得好似别人家的事,破浪平平淡淡的语气,抓不住一丝情感。

“你不该说的。“唐莫雨皱了一下眉。

“为何不说?若要你对我屈膝,你可肯?若要你任我摆布,你可受得住?哥,你为鸿鹄,宁可是鲤跃龙门,成败两命,拼个你死我活,也不可能要你屈人之下的。“破浪答道。

“破浪,要当皇帝的是你,说这些可是又不坐皇帝?“唐莫雨笑容消失,後面那句他未问出,那句还是你打算干脆把我杀了?

“哥,你没有欠过我什麽。幼时的事情我记不得了。要把我扔了的不是你,我那时也不过一个不到满月的娃娃,真要说欠,也要算在父亲唐寻颖身上。可是父亲丢了武功,保全了我。而我的出世,母亲死亡,父亲伤心,到底谁欠谁的,道的清麽?哥,幼时你要寻我,本该是我谢你,你又何须自责,把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那个时候,你也不过三岁而而。小孩子都没有什麽能力却都要强装大人,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不觉得累麽?哥,我只挫败听血寒一,便让位。这帝王上的事情,我可是觉得累的。“破浪忽然转头一笑。

“哎,你啊"唐莫雨看一眼破浪,忽然无奈苦笑,“所有的大道理都被你说尽了,可是,却从来违背著这些道理。”

唐莫雨在破浪的额头上一弹,他唐莫雨才是哥哥,而破浪,也应该多学著依赖一些。

破浪一怔,随即笑得开心,把唐莫雨拉到身边,坐下。“哥,我们等到饿了,再下去吧!”

唐莫雨宠溺一笑,“不知皇城要闹成什麽样呢?”

“管他做甚,反正有离茨在,他们能造到哪里去?“破浪靠在唐莫雨身上说到,“况且,今日是我诞辰,不想那些杂事扰了心情。”

“就依你罢,给你的礼物。“唐莫雨手中递出一包糖果。

“还真是小气。“破浪笑骂,却是高兴非常。手上也不闲著,拆著包裹。

破浪啊,破浪!要你依赖我不是要你向我撒娇啊!唐莫雨无言。不过自家弟弟这样开心,自己也用不著说些什麽煞风景的话了。况且,为弟的向兄长撒撒娇也实属正常。

皇城中的各位王爷,皇子不服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占了大多数。暗杀不行,便要联名。最终被离茨挡了下来。仅仅破浪离开的这一日,便发生了一场兵变,由二皇子发起。然而,却是在半个时辰之内便被打压下去。此时,众人方知,原来离茨的势力如此强大,那个破浪和唐莫雨,不是什麽好惹的。不打探清楚,怕是只能吃亏。

三月初四,离破浪继位,改年号苍和,算是祭奠苍穹和离寻和。

江湖朝廷对破浪的继位无不震惊,就连听血寒也是微微皱眉。但顷刻之间便又笑了出来,破浪,我们便来斗上一斗。

千古江山,已是囊中之物。无入世之心,却身在红尘之中。怎可举酒倚笑远红尘?忆当年,风平浪静,苍穹山顶笑红尘。现如今,风起云涌,黄昏路上举刀剑。笑靥已逝,傲骨更。思及此,竟是人生如梦已过二十载。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