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就听妈妈讲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很贫苦的女孩儿遇到一位王子，那位王子爱上了女孩儿，于是女孩儿嫁给了王子。从此后两人很幸福的生活在美丽的宫殿里。
“好好啊……”
我瞪着眼睛，满脸羡慕看着妈妈。
妈妈笑着揉乱我的头发。
“我们的小澄澄以后也可以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和她结婚，然后很幸福生活在一起。”
结婚？
我想了想，很认真问妈妈，“那么，那个人会帮我洗衣服做饭也给我零钱吗？”
妈妈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澄澄你找的是爱人不是女佣也不是提款机啊……”
我撅起嘴来。
“可是，可是如果那个女孩儿嫁给了王子，她肯定就不用再做以前做的那些事，比如说帮人打扫房间，帮人洗衣服，也不用再吃那些又干又硬的面包……王子那么有钱，她嫁给他，不就是说她也变得有钱了吗？”
妈妈再愣一愣。
“我们的澄澄怎么忽然那么懂事了？”
我很得意。
“妈妈，请叫我懂事的澄澄。”
“哈哈……懂事的澄澄。”妈妈笑得很开心，“我问你啊，如果有一天王子没钱了怎么办？”
“王子也会没钱？”
“当然，世界那么大，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
“那，那……”我不知道王子除了做王子还能做其他什么事。
“澄澄你要知道……”妈妈抱紧了我，“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遇上王子，就算遇上也不可能就这样天长地久……”
那一天妈妈好象说了很多话，可是那时我太小了，等我长大等我想起那时的事时，我已经不记得妈妈说的话都是什么了。
“陈宇澄！”
我翻了个身，丝毫不管旁边一只手在身上使劲拍打。
“陈宇澄……下班了，该吃饭了。”
我立刻睁开眼睛。
“吃饭？有没有红烧肉？”
一边想一边准备流口水。
“陈宇澄！你你你，你到底想不想继续干下去！”
糟糕。我缩了缩脑袋，很小心起来然后转身，果然，林海山正在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想吃了我的模样。
“想。”
努力挤一个笑容出来。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笑比哭难看了……
“想就好好干！整天偷懒，吃饭休息跑得比谁都快，一做起事来就找不到人。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
我低下头，旁边有人拉了林海山的衣角，他终于镇静下来。
“行了，你们也别在一旁看热闹，都做事去。宇澄你跟我来一下。”
他转过身，当先向办公室走去。
我抓了抓头发，一个同事扭过头问，“宇澄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唉，又要被林大头臭骂一顿……
穿过走廊，我走进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坐。”
林海山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不过这样的情形我已经很习惯了。坐到已经脏得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沙发上，规规矩矩等着老板训话。
“宇澄啊……”林海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陈家小少爷了，以前你什么都不会做也不要紧，反正有人帮你做，有人拿钱给你，可现在不是这样了……”
我微微扭过了头。
我知道，我比林海山还清楚这样的事实。
唉，说起来这就是命吧。
老爸和老妈在一旅途中神秘失踪，生死不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礼拜，终于明确这样一个事实――虽然伤心可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于是等够了时间，律师来宣布遗嘱了。
父母留给我很大一大笔遗产，连同保险公司赔付的保险金，我以为自己挖到了一座金矿。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景不长在，好不长开”。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很切理解了它的含义。
老爸以前曾和某家公司签过一个合同，当然他失踪后这个合同就被束之高阁了。等我知道这件事以后我需要赔偿那家公司的金额已经是超出能想象的范围……
于是金矿没有了。
陈家小少爷变作历史。
我失去自己的王国，不再是一个王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简单多了。
林海山以前是老爸的部下，平时很受老爸照顾，现在一个人开一家小小的货运公司。
鉴于本人在大学的功课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毕了业没有公司愿意要我的事实……林海山本着报恩的心态收留了我，虽然他没说不过我知道。
其实林大头对我真是很好，尽量不让我干重活脏活，薪水也尽可能的高。可我以前真是没做过这样的体力活啊……
林海山叹口气，他是好人，每一看到我伤心的模样就不忍心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自己不好，难为了林大头老板。
“宇澄，如果你不想在我这里做事你还能做什么？”
我想想，然后摇摇头。
林海山翻个白眼。
“那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有有。”我赶忙大力点头，“不累的，不脏的，可以经常休息睡觉，可以吃自己想吃的，可以多拿钱的……暂时就这些吧。”
“你……有这样的事我一早就去做了，还用你说！”看样子林大头终于决定不再浪费口舌，“行了，你出去做事吧，再犯的话这月薪水减半！”
夏天的太阳是毒辣的，我拿过肩上的脏毛巾擦了擦脸，又开始呼哧呼哧搬起东西来。
“宇澄你还好吧。”
一个同事拍拍我。
“没事。”
其实很有事，我现在已经累得就快趴下了，手疼肩膀疼身上就没一个地方不疼的，可是不行，如果再让林海山逮到他偷懒的话半月薪水就没了。半月薪水没了的话，从上个礼拜起就一直碎碎念着想吃的蓝莓蛋糕也就会变成泡影。
这是我打死不想见到的事。
“宇澄要不你先去歇歇，你看看这张脸，来的时候还白得跟面团似的，怎么没晒几天太阳就黑成了乌鸦。”
我跌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东西弄摔到地上去。
“面团？乌鸦？”
这是哪门子形容啊……
“真的，你以前多白啊，老板刚带你过来的时候看着就象面团，白嫩嫩娇滴滴一个人，你看看，现在都成什么了……”
另外一个同事也凑上来，“对对，现在完全就跟乌鸦一个德行。宇澄你是不是晒不得太阳，随便往外边一站就黑一圈。”
我把东西放到车里，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真有那么黑？
以前念书时不喜欢上体育课，因为每一回来照镜子发现自己黑得很厉害。后来老妈专门买了防晒霜给我用……当然那个牌子的防晒霜我拿两个月的薪水都买不回来。
“你看看，连皮肤都变粗了。”
“是啊，以前宇澄的皮肤多滑啊，跟女人一样。”
“不过跟以前比倒是壮了不少，刚来时那胳膊那腿细得跟棍子似的……”
我捏捏自己的手臂，发现的确多了不少肌肉。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宇澄其实我说你还不如去做小白脸，当然是以前。”一个同事边擦汗边拍我的肩膀，“那时你多秀气啊，女人见了肯定喜欢。”
小白脸？
“就是吃软饭的。”林海山的声音在身后阴森森的响起，“你们是不是都不想吃晚饭准备去吃软饭……”
晚上的菜果然有我爱吃的红烧肉。
想当初我对这道菜可是一眼都不看的，觉得它太肥……不过今非昔比，基本上肉菜我都喜欢，也都爱吃。
林海山在我身边坐下，他看看我的碗，然后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拨了过来。
“老板我有，你……”
“吃！”
他虎着脸。
我立刻乖乖的不说一句话只埋头吃饭。
“你现在还年轻，年轻人就要多吃。”
我点头。
“下午干得不错，没偷懒，以后就这样干。”
我点头。
“干体力活哪有晒不黑的，皮肤好有屁用，最重要是能吃饱吃好。”
我点头。
“刚才他们说那个你可不能去做，吃软饭……那样谁都看不起你，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这个。”
我点头，然后扭头。
“老板，吃软饭……是不是指……”
“靠女人吃饭的男人！”
林大头一脸的不屑。
果然，我扒下一口饭，心想就算我现在要去做这个也没人要吧……
哪个女人愿意养乌鸦呢？
休息日，我拿了薪水跑去买垂涎已久的蓝莓蛋糕。
那家甜品店的蛋糕很好吃，尤其是蓝莓这款。
以前我还做少爷时妈妈常买回家。泡了红茶，坐在后园里，闻着青青的草香，吃着蓝莓蛋糕……神仙一般的日子。
真是怀念从前的生活。
我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又开始怨恨起上帝他老人家来。
不想了，再想也没用，现在最重要就是去买蛋糕。三分之一个月的薪水可以订一款最大尺寸的，那样的话林大头和几个同事就可以分享到这世间美味了。
拉拉身上的衣服，推开厚重的玻璃大门，对着满眼的漂亮蛋糕咽了一口口水。
“小姐，我订蛋糕。”
美丽的女孩子笑眯眯递了定单过来，“先生请填一下这个。”
“最快什么时候取？”
“您要订哪一款呢？”
“这个，蓝莓蛋糕，最大号的。”
“正好，有位客人打来电话取消预定。”女孩子转过头和另一位店员说了几句话，“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再过几分钟就可以拿到了。”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太好了，拿了蛋糕我还可以回去赶晚饭。于是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等待蛋糕出炉。
玻璃门被推开了，这进来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和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振泽，就是这里。”那女孩看样子很使劲扯那男人，看他皱成一团的俊脸估计是个不爱吃甜食的主儿。
不过那男人长得可真是白啊……让我想到面团。
“妮妮我们去吃寿司好不好？他们打电话说这的鱼很新鲜。”
寿司？！
我悄悄咽了口水。
“我就要吃这个！你就尝一会死啊……”
如果是我肯定先拿了蛋糕再去吃寿司。
“好好，怕了你了。说吧，你想吃什么……或者下你生日我买家甜品店送你好了。”
有钱人！
我再想起了从前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
“我才不要，你还不如送匹马给我。”
不要？送我吧送我吧，我要甜品店！我拼了命在心里对那个男人吼，可惜他听不到……
“……先生，陈先生，您要的蓝莓蛋糕。”
我回过神来，见到店员小姐笑眯眯看着我，她手里是一只很大的蓝色盒子。
“好了？真快。麻烦你们了。”
忙不迭起身付钱，看她盖上盖子扎上粉蓝的缎带。
“谢谢你，真是麻烦你。”
以前做少爷时不会说这样的客气话，现在发现其实无论做什么都很辛苦，那两个字是无论如何都要说。
“不用谢，陈先生您慢走。”
女孩子的笑脸真是可爱，蛋糕也很可爱，我心情很好提了蛋糕准备离开。
“我要那个！”
那位叫做妮妮的女孩发出天地为之色变的叫声，我吓一跳，左右看看，发现她的纤纤玉指指的正是我手里的蛋糕。
“蓝莓蛋糕！”
“呃……这位先生已经买了。”
店员小姐很好脾气解释。我笑笑，表示她说得不错。
“我不管，我要这个。”
“小姐，您先填定单，我们立刻为您做。”
“不，我就要这个。”
“小姐……”
“你们烦不烦啊，我说了要这个就要这个。”
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听她这样说立刻瞪圆了眼睛。就要这个？老大，那是我付钱买的啊……
“你多少钱买的，我出两倍。”
三分之二个月的薪水，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倍！”
一个月的薪水！我在心里尖叫。
“十倍！你到底卖不卖？”
那个女孩不耐烦了。而我如果不是靠了冰柜肯定立刻就滑到地上去。
“那个，小姐你很想要这个蛋糕么？”
她点点头，“废话，要不我干嘛给你买。”
我想了想。
“如果你真是很急的话，我把这个卖给你。原价。我等下一个好了。”大不了回去吃冷饭，他们该会剩些菜给我吧。
女孩看看我，她忽然微微一笑。
我眼前一，好漂亮的笑脸。
“振泽，拿钱给他。”
俊男抬起手来，于是一个穿了黑衣的男人立刻从门外进来。
“付钱。”他命令那男人。
我瞪大眼睛，心说这可真是有钱人啊……就算是我做少爷时都没到这地步。
男人付了钱给我，我把蛋糕递给了他。他转过身，很恭敬把蛋糕递给那个俊男。
“妮妮，你要的蛋糕。”
他把蛋糕递到那个还在微笑的女孩手里。
我转过身，准备再订一个。
耳边忽然一声闷闷的响，空气里立刻充满了比进来时还要浓郁的香甜味道。我慢慢转过了身――蓝莓蛋糕的盒子躺在地上，而里边的蛋糕已经糊做一团。
“妮妮你干什么。”
俊男皱起眉头。
女孩很亲热挽上他的胳膊，“哎呀，人家手滑了一下嘛，走吧，我不想吃蛋糕了，我们去吃寿司。”
“你也真是的……”
他们转过了身。
“等等。”
我叫住他们。我看着那个叫做妮妮的美丽女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
她看看地上的蛋糕。
“讨厌，人家真是手滑嘛……反正我有钱，要买多少都可以，你呢……”她上下打量我，“反正钱都给你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不过你如果还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不等她说完我走上去，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
“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我看着她，一字一句。
“小姐，浪费食物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女孩手抚着脸愣愣看我，我拍拍手，转身拿了冰柜上刚才店员小姐给我的纸碟子，然后蹲下去很小心把没接触地面的蛋糕用纸碟子盛了起来。
“振泽他打我……”
毫无意外的，那女孩大哭起来。
真是没创意，我打你一巴掌你踢我一脚都行，有什么好哭。女孩子的眼泪就那么不值钱啊。不过不知道那个有钱的男人会不会指挥他手下的人收拾我一顿……算了，打都打了，不打我才会后悔。
一个手指伸了过来，然后慢慢抬起我的下颌。
我眨眨眼睛，没搞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个俊男的脸印到我的瞳仁上，我吞口口水――他妈的，男人没事长那么白干嘛，又白又细的皮肤，女人都别混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问我？
我立刻闭紧了嘴，坚决不给林大头惹祸。
“振泽你替我好好修理他！”
多嘴的女人！我恶狠狠瞪她，她立刻闭嘴，一脸很不屑的模样。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在笑，我打一个寒战。越发觉得他的皮肤白，象雪一样……冷。
“不说么？”
下颌上的手指数目增加，他慢慢用力。这人该不会是想在光天化日下掐死我吧……
“振泽……”那女孩也觉察到了，她扯扯他的衣服，“你轻些。”
“没事，他死不了，不过如果他再不回答我的问题……妮妮，你知道我下手有时不知道轻重的。”
“乌鸦！”
我大吼。
“什么？”振泽和妮妮一起瞪大眼睛看我。
“我说我叫乌鸦。”
你象面团，那我自然就是乌鸦了。
因为是轮休，所以等我回去的时候还有人在做事。
“宇澄回来了，看看，带了什么好东西。”
我给他们看手里的蛋糕盒子。
“蓝莓蛋糕，听过没有。”
“怪不得没回来吃饭，原来是去吃蛋糕了。”
我笑笑，回头看到林海山站在一旁。
“老板，还有剩饭没有……”就快饿死了，如果没剩饭的话我肯定立刻倒下去。
他冷了脸看我，我嬉皮笑脸看他。
“你啊……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转过身，“饭和菜都给你留了，进来吃吧。”
我欢天喜地跟他进去。
“宇澄你不要嫌我唠叨，你说你现在都多大年纪了还喜欢吃这些，先生夫人那时真是宠坏了你……你知道你现在不是以前那个陈少爷，这些东西不便宜又不管饱，你的薪水……”
“老板你尝尝这个蛋糕！”
我打断他的话，林大头爱唠叨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他瞪我一眼，然后打开蛋糕盒子。
“……这，这是蛋糕？”
林大头的眉毛拧到了一起。我把菜拨到碗里，和饭拌到一块儿。
“当然是蛋糕，不过样子难看些罢了……”从地上收集起来的蛋糕样子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当然吃还是能吃的，接触地面那部分我就没管。
“这个蛋糕，多少钱？”
林海山小心翼翼问我。
我用手指比画了一下，于是他说出一个数字，大有松口气的趋势。
我摇摇头，口齿不清告诉他，“十倍。”
林海山立刻呆若木鸡。
很简单的算术题，他了很长时间才算出来，“三分之一个月的薪水！宇澄你你你你……”
我很艰难吞下饭菜。
“老板你先尝尝看嘛。”
他迟疑一下，拿过桌上的勺子弄下一块放到嘴里。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你紧张什么，这蛋糕又不是你做的。”他瞪我，“味道还行，不太甜，再加点糖就更好了。”
“老板！”我惨叫，“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吃多了糖会得糖尿病你知道不知道。”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我放下碗。
“吃完了，我去叫他们进来吃蛋糕。”
“恩……你等等。”林海山用勺子挖下很大一块蛋糕放到手里，全然不顾奶油和果汁弄了他一手，“行了，你叫他们进来吧。”
我瞪圆眼睛，终于发现原来林大头也有可爱的一面。
大家都很喜欢那个蛋糕，因为只是一眨眼蛋糕就被瓜分干净了。
所以我决定明天再去买一个。想想还挺划得来，一份钱可以买差不多两个蛋糕。
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更不可能把已经掉地上的蛋糕再弄起来，生活迫人啊……没有了王国，王子也就不是王子了。
希望我可以遇到一位公主，她的嫁妆是一个王国。
我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下颌，那里还隐约有些疼。
那个面团男人下手还真是不知轻重。
其实那时我说出“乌鸦”两个字时他很想笑吧，不过又忍了没笑，倒是那个叫妮妮的女孩很没形象大笑起来……
唉，不知为什么心情不好起来。
“宇澄，晚上有没事。”
几个同事在我身旁挤眉弄眼。
“没有，干什么。我可不加班。”
“没叫你加班……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有没有兴趣？”
我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其实以前还在念书时也很想去那种地方看看，不过只有想法没敢行动。
“可以只看不动手吗？”
他们哈哈大笑。
“我们从来都这样。”
一帮子难兄难弟。
躲过林海山的眼睛，我换了一套比较干净的衣服偷溜出去。
那还债不仅把遗产保险金还出去，宣布破产时银行把房子车子但凡值钱的东西都给查封了。林海山说这很正常。
“那都不是你赚的。”
我想起那个蓝莓蛋糕来，接着就想起面团男人来。
有钱人，如果是从前我说不定也和他一样……
“宇澄你可出来了，呃……这是你最好的衣服？”
一个同事皱着眉问我。
“差不多，怎么，不行？”
“算了，反正我们只在外边看看。”
没钱人的悲哀，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这样的话我们不是离A字打头那种病更远了吗？
先坐公车，然后是地铁，最后走了一段路我们终于达到目的地。
“这里？”
霓虹闪烁，虽然人不多可也算人来人往，但并没有想象中穿得很艳丽的风尘女子走来走去。看样子不象是电影里常演的那种地方啊。
“宇澄你果然还没开窍。”同事甲拍我，“真正有点身价的人怎么会到抛头露面呢。”
我想起古时青楼的头牌来，她们不就用这样的方式引人注意吗？
“真正满街都是的地方我们也没去过。”同事乙抓抓脑袋，“不小心被抓到非被林大头炒鱿鱼不可。”
“那我们现在……就这样逛来逛去？”
走了半条街，除了偶尔从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和街边各式酒吧的灯红酒绿，我还没见到期望中的场面。
“你想进去？我怕我们一个月的薪水连买杯酒都不够。”
这我信。我怀念从前的日子。
一辆车在街边停下来，从上面下来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不过看那模样有些油头粉面，他一下车就转过身，弯腰接了一位中年贵妇出来。
她的年纪够做他妈妈了，可他搂住她的腰的模样又实在不象母子。
“宇澄看到没，那男人就是吃软饭的。”同事丙做义愤填膺状，“又不是没力气，非得来这里卖脸，陪个老太婆吃饭看电影说笑话，男人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吃饭？
看电影？
说笑话？
“你的意思是，他陪她做这些事就是工作？薪水高不高？”
“不高的话哪有人愿意来做这个啊。”
我好象隐隐约约明白自己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了……
“其实吃饭看电影说笑话也就算了，如果要陪老太婆……那个的话才真是……”同事丁补充一句。
“那个？干什么？”
“宇澄你真不知道？”他们好象也很惊讶。
我很老实点头。
念书时因为功课不好妈妈专门为我请了家教，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这个上面了……虽然那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大学是很勉强进去的，因为这个妈妈还特意送了辆车子给我的家教。
“算了，不污染你这个纯情小子，要不林大头知道又得批我们了。”
几只手一起摸上来揉我的头发。
我哈哈的笑，心想如果我没有遇上一位公主遇上一位皇后也不是坏事啊。
她不能给我一个王国给我一座园加一间甜品店也很不错啊。
在街上游荡一个小时的结果是和他们划拳划输了，所以我要请他们吃章鱼小丸子。
卖章鱼小丸子的老头有张很慈祥的笑脸，给我的丸子分量也很足。
“谢谢。”
捧了几盒章鱼丸子，我转过身。那几个家伙在街对面等我，正围着看那些贴出来招揽客人的美女照片。
丸子有些烫手，很小心捧着，等车子过去让出一条路来。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我面前，我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那是来接我的南瓜车。
车门一开，上面走下来一个男人。
我瞪大眼睛。
面团！
竟然是今天那个掐我下巴的面团男人。
不过他的目标好象并不是我，他看的是另外一个正朝这边走过来的男人。
“振泽。”
那个男人喊他。这男人没面团那么白，虽然长得也很英俊，不过是那种太阳一般灿烂的英俊，就算不是在阳光下也可以看到他的闪着光的皮肤。
肯定和向日葵一样喜欢跟着太阳走。
不过说句实话，还是面团男人比他帅些。
“刚来？”向日葵男人问面团男人。
“恩，你终于想回去了，妮妮是不是可以请尊驾带回家去。”
“她那么喜欢你，就让她腻你两天都不行？”
“那丫头……”
两个男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说话，夜风把他们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吹过来。好香，我吸吸鼻子。
“那孩子站你车旁要干什么？”向日葵男人问振泽。
我想转头已经来不及了，他扭头看到了我。
“乌鸦？”
“乌鸦？”向日葵男人瞪大眼睛。
“面团！”
我不甘示弱吼回去，然后抱了章鱼小丸子迅速逃离现场。离开时听到向日葵男人的大笑声，“面团……哈哈哈哈哈……振泽你是面团，哈哈哈哈哈……”
跑到对街，看到同事们正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大家都一脸面红耳赤的模样。
“宇澄我们走。”同事甲扭过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分钟我都受不了。”
“所以我请各位速速离开。”
那个看上去长得不错的男人站在美女照片旁边冷笑。
“怎么了？”
我把章鱼小丸子递给他们。
“没事，被人赶了。”
“可我们又不进去。”没钱是没钱，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赶人吧。
“他说我们一群人在门口妨碍他们做生意。”
我愣了愣，隐约记得很久以前自己也见到过这样的事。当然那时被赶的是别人，而我属于那种被微笑迎进去的客人。
“唉，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做一有钱人呢。”同事乙感叹。
同事丙忽然看着我，“宇澄以前就做过有钱人。”
我笑着抓抓头发。
“呃，可我已经不记得做有钱人是什么滋味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同事丙愤愤不平。
“吃章鱼丸子吧，趁热。”我拍拍他们的肩，“在那个里边做事的人拿的钱比我们多，可不见得比我们快乐。”
上帝在这方面亏欠了你，可他会在另外一面给你补偿。
我仍然相信他老人家没有完全瞎了眼睛。
“倒也是。算了，不逛了，回家回家。”同事丁很满足吞下一粒章鱼丸子，“宇澄我们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女孩子。”
“不行，据说现在变态很多，你一个那么秀气的小男生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错，我是男人，不是小男生。”为了证明这句话我挺了挺胸，“再说秀气那也是从前了，我现在不是乌鸦吗？那么黑的天，谁看得到一只乌鸦呢？”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悄悄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追上来。
为什么好象有些失落的感觉呢？
一个人回到了家。家是林海山的家，也是我现在的家。以前的家被抵押给银行了……
猫着腰，偷偷摸摸从林大头的办公室前面过去。
“宇澄。”
……还是被发现了……我并不适合去做贼……
“老板……有事？”
他皱着眉，看桌上摊放的本子和计算器，我想他肯定是在算帐。
“没事，你早些休息吧。刚才去哪里了？”
我抓抓头发，很迅速飞转脑子寻找最好的，不会被林大头痛扁的外出理由。
“其实也没去哪，就是……恩，那里……然后就回来了……”妈妈从小教育我不可以撒谎。
林海山没有象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他抓抓自己已经没几根头发的脑袋，“恩，你去休息吧，早些睡，明天一早还得起来做事。”
“我知道了，老板你也早点休息。”我迟疑一下，“老板你没事吧。”
看他一副很苦恼的模样，难道是帐本不对？
“没事。”他摆摆手，“你去睡吧。”
我点点头，转过身。然后听到林海山一声很大很大的叹气……
“老板到底出什么事了？”
实在是忍无可忍，我大步走到桌边。他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要是这里真出了事我就真不知道以后去哪里混了。
林海山很为难看看我，他叹一口气。
“宇澄，我们的公司，说不定要关门了。”
我瞪大眼睛，“什么？”
“这个……”林海山低下头，“有个朋友跟银行贷款做生意，我做的担保人。因为是熟人我想他不会骗我。今天银行打来电话说找不到他，我打了几通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出国去了。现在他的债务得由我来偿还……”
“多少？”
他说出一个数字，我飞快算了一下――够我买五千个最大号的蓝莓蛋糕！就算每天洗蛋糕澡都不会觉得浪费……
“老板……”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办法。
“你去睡吧。天大的事都得等休息够了再说。”林海山拍拍我的肩，“没事，你放心，我答应过张先生好好照顾你。”
我点点头，乖乖上楼去睡觉。
唉，天底下的倒霉事基本上都长一个模样。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倒霉到那种地步还不是尽头……
刷过牙冲了凉，我从枕头底下挖出扑满。
打开，把里面所有财产都倒了出来，连上这月的薪水，够买三个半蓝莓蛋糕。和五千这个数字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
第一觉得自己钱没有节制。
如果是以前……算了，不想了。时光不会倒流，连王子都可以变成穷光蛋，我还有什么值得回忆。
从明天开始攒钱吧，可是五千个蓝莓蛋糕啊――三个蓝莓蛋糕是我一个月的薪水，攒够五千就说明得攒一千六百六十七个月，一千六百六十七个月相当于一百三十九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一百六十三岁。
第二天一切照旧。只有阳光比昨天更加毒辣。
我拼命擦着汗，看着那仿佛搬不完的货物长长吸气。真想爬到有树荫的地方呼哧呼哧喘气不再起来……
“宇澄你累了就去歇会儿，剩下这些我们几个能行。”
我很努力笑笑。
“没事，怎么可以我去休息就你们几个做事。”
“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原先根本就没做过这样的体力活儿吧，我们倒都习惯了……老板也私底下跟我们说照顾你一点儿。”
林大头那么好心？
我没来由感觉鼻酸。
“不过这一……唉，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做下去。”
“你们也知道老板的事了？”听他这么说，我愣一愣慌忙问。
同事放下手里的东西重重喘口气，“那么大的事怎么不知道。老板说让我们留意一下，如果公司真不行了还得另外找事做。”
“唉，真舍不得这里。”另外一个同事凑了过来，“如果我可以一下子赚一大笔钱拿给老板就好了。”
“别做梦了，你平时买彩票哪不是竹篮打水。如果真有胆我们不如抢银行去。”
“抢银行？那可是吃枪子儿的罪啊……我没这个胆。”
“偷？”
“你以为这世界上人人都可以做小偷？”
“……做鸭？”
“……就你那模样还不把客人全给吓跑掉……不过宇澄去的话兴许能行。”
他们齐刷刷把目光盯到我身上，我咽了一下，“干嘛……”
“宇澄你好好洗个澡修修头发换套衣服的话……再多搽点那些增白的东西，做个小白脸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不用搽也可以，现在的女人不都喜欢什么古铜色的皮肤吗？”
古铜色？就我这模样也可以叫做古铜色？
“除非宇澄再长高点长壮些，肌肉再多点，要不还是只能做小白脸。”同事一脸的笃定。
我抓抓脑袋。原来小白脸就是指长得白啊……
“别聊了，开始干活儿吧。”
不知不觉大家都站在一起讨论起怎样赚钱来了，当然那些抢银行啊偷啊做小白脸啊也只是随便说说。可我却暗暗记住了那些话。
如果只是陪别人吃饭看电影说笑话我也可以做到，如果那样真能赚到很多很多钱的话……其实去试试也没什么不行吧。
中午被老板叫进办公室，他咳嗽一声。
“宇澄，我翻了翻报纸，其实适合你的事也不是没有。有几家公司规模不大，不过你去做个小职员的话也还算比较稳定，也没有现在这么脏这么累。”
“老板……”
他嘿嘿笑笑，“先想好退路也不是件坏事。”
“老板那你怎么办。”
“我？我没事，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连累不到其他人。”
静静站了一会儿，我笑了笑，“我知道了，老板我下午可以请个假吗？”
“干嘛？”
“有事要做。”
鉴于我以前虽然经常偷懒不过还没有过没事请假的良好记录，林海山很大方点了头。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去应征一项很正式的工作……
我扯了扯跟同事借来的领带，又拉了拉衬衫，第三抬头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美女。
“你真决定了要来我们这里做公关？”
她吐了口烟。
我点点头。比较了好几个地方，就这里给的日薪最高。
“工作很苦的，你熬得住？”
我点点头。不是干体力活，我想我肯定没问题。
美女站了起来，好高……肩膀也好宽……她凑到我面前，我吞口口水，呃……虽然皮肤不是很好，声音也有些沙哑，可真是性感。
“恩，黑是黑了点，基本上还过得去。好好打扮一下效果肯定不错。”
她直起身来。
“OK，决定了，我们签约吧。”
“现在？”
“你不愿意？”她皱眉，“刚才不说得好好的吗？”
可也太快了吧……我还没跟林大头打过招呼呢。
有人敲门，美女转过身坐回办公桌后面，“进来。”
门开了，走进一个男人。
美女眼睛一亮扑进那男人的怀里，“鸿滔你怎么现在来了？”
“不欢迎我？”那男人抱住美女然后往我这边看，“你有客人？”
我转过头，心咚咚直跳――完了，我见到过这个男人，他不就是昨晚那个向日葵男人吗？希望他不记得我没看清我的模样……
“来应征做公关的。”
“那么小的孩子？”
“他二十四岁了，什么小孩子。”
向日葵男人好象在笑，“叫什么名字？”
美女的声音冷了几分，“周鸿滔你要干什么，别当着我的面做这种事。”
“冤枉啊……我想说他很象我见过的一个孩子……”我竖起耳朵尽力捕捉他的话，上帝保佑他千万别记得我，如果让面团男人发现我不知道会不会真把我掐死。
“振泽你真不进来？你看看我见到了什么……一只很漂亮的乌鸦呢。”向日葵男人的声音都是笑着的。
心很用力跳了一下，我在胸前画个十字。
上帝保佑。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被掐死……
面团男人推门走了进来，我看到他有些冷漠的表情，很小心往沙发里面缩了缩身体。
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听到向日葵男人的声音进来的呢还是本来就要进来。
“哎呀，真是稀客呢。”
美女露出很动人的笑容，然后她向他走去。
我以为面团男人会张开手臂，象向日葵男人那样给美女一个热情的拥抱……但我猜错了，振泽后退一步，几乎是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已经撅起嘴来的美女。
“罗……小姐。”
他跟她打招呼，似乎有些迟疑。
“振泽你怎么每见我都跟见鬼一样。”
美女不乐意了。我也觉得奇怪，她不是比上那个妮妮漂亮吗？我还是喜欢比较成熟的女人。
“如果你象平常那样，我当然会把你当人看。”
旁边的向日葵男人扑哧笑出声来，于是面团男人和美女同时扭过头去，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瞪他。
“OK，OK，振泽你都看莎莎这样五六年了怎么还不习惯。莎莎你也别怪振泽，你不是不知道他对这个……咳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满头雾水看着他们，怎么他们都互相认识？
“振泽你也别用那种眼神看莎莎了，你应该看的是沙发上坐的那只小小乌鸦……”
小小乌鸦？
我打一个寒战。
面团男人转过头来，他看到了我。
我很努力挤出微笑，然后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嗨。”
向日葵男人背过身去，我看到他不停耸动的肩膀。
美女探身看看他，“鸿滔你笑什么？”
面团男人皱着眉，他没看他们，他在看我。
他长得真的很白，真的很英俊，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冷起脸来才更让人觉得可怕。
我又往沙发里缩了缩，同时迅速回忆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让他恨我恨到牙痒痒的事……结果当然是没有，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干嘛这样怕他他又为什么这样瞪着我。
“振泽你认识宇澄？”
叫做莎莎的美女看看我又看看面团男人，一脸奇怪的表情。
“他们不仅认识，而且……”
向日葵男人兴致勃勃插话，不过后半句被面团男人一个冰冻过般的眼神堵了回去。
“周鸿滔，你再多嘴我一样可以把你丢出去。”
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们说话都好象打哑谜一样，我听不懂。
美女向前站了一步。
“但宇澄刚才来这里应征。”她指着我。
呃……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知道。”
振泽还是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很会记仇的男人。
“所以……”
美女很用力瞪我一眼，她大步走过来，一点都没了刚才那副娇滴滴的模样。
看她一脸的气势汹汹，我愣了愣。
“干什……”后面的话被美女一双在我胸前摸来摸去的玉手硬生生吓了回去。
我发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被女孩这样摸来摸去，我一直以为女人是那种比较害羞比较矜持的动物，所以我张大了嘴看着还在我胸前用力摸并且一直喃喃自语“没有啊，不可能啊……”的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面团男人和向日葵男人的眼珠子已经掉了出来。（如果能掉的话）
“莎，莎莎你做什么。”
向日葵男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美女终于长长松口气，她站起身来，“他是男的。”
……
大家都沉默着看她。
“没人说他是女孩……”
向日葵男人叹了一口气。
我赶忙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很平……当然很平。没来由松一口气。
“可是振泽不是从来都说自己不喜欢……我还以为宇澄是女孩儿。”莎莎也松一口气，她站到向日葵男人身边，“我们都说好要签约了，他要是女孩我可要哭死。”
这里的确是说好了只收男公关。
“不过还真是没看出来，小乌鸦原来和你一样。”
向日葵男人转身捏了捏莎莎的鼻子。
我，和她一样？
什么意思？
莎莎和鸿滔笑眯眯站在一旁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振泽仍然冷冷看着我。所以我抓抓脑袋，用力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爸爸妈妈那时太疼我，所以我活了那么大很多事都没见过或者听说过。
就好象现在，当向日葵男人告诉我说，这里只要男公关，而男公关只接待男客人时，我愣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可是你是女的啊……”
如果真是男人和男人的店，为什么老板是个美女呢？
“哈哈哈哈……小乌鸦，你没有一双慧眼。”
向日葵男人打一个响指，“来，来，让我们看看罗莎莎大美人的真面目……”
在我和振泽还有莎莎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宛如变戏法一般……确切来说他只是拉下了美女的连衣裙的拉链然后一用力……
我的下巴和眼珠子一起掉了出来，滚到地上。（如果可以的话）
平胸，腰上腹上却有块状的肌肉，美女穿一条白色内裤，可那内裤的形状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女孩子应该或者可以有的……
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坚持住没让自己晕过去。
“讨厌啦，鸿滔你干嘛现在就脱我衣服，人家都没做好准备。”
……
怪不得我觉得美女的声音很沙哑。
“你们……”
振泽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然后我眼前一，等再看清时发现这个世界倒了过来。
倒了过来，因为我现在头朝下被人抗在了肩膀上。
“振泽你想干嘛，不要伤害我的员工！”
莎莎一脸的严肃。但如果他穿上衣服再说这句话效果会更好……
“小乌鸦和你签约了？”
这话是向日葵男人问的。
“就差一点。”莎莎一脸的痛悔。
“谢天谢地。”
向日葵男人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他向我挤眼睛，“亲爱的，你应该感谢我来得那么及时……”
……
事实上等我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感激他――他没来不是更好？
面团抗着我往外走，而我很用力摆了个POSE――用一只手支着下颌，另外一只手抓抓头发，我得把刚才发生的现在发生的还有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总结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美女老板是个男人。
我确定她是男人，虽然有的女孩的确是平胸但所有女孩不会有那东西。我不是没见过那东西，可刚才那一下我的心还是差点跳出了喉咙口。
然后是我来应征的工作，男人不是要陪女人的吗？
当然我曾经听说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事……
男人爱上男人，王子没有遇到公主，他遇到的，也是一位王子。
他们会相爱吗？
我不知道。
还有就是面团男人为什么要那样看我呢？为什么他要把我抗他肩上呢？
头很晕，血液逆流，我开始眼冒金星。
“喂……”
我知道他叫振泽，我不敢再叫他面团……
他冷冷哼了一声。
“放我下来好不好？”
我和他打商量。
他没说话。我挣扎一下，但他很用力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啪”。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打过我……
我想爸爸，我想妈妈，我想林大头，还有那一帮难兄难弟……我不喜欢这个面团一样的男人，就算他长得很帅我一样不喜欢他。
不喜欢！
面团男人把我扔进车里，然后他坐进来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不停抬头看后视镜，面团男人终于冷冷开口。
“吴，如果你不介意被炒鱿鱼我也不介意你的三心二意。”
司机的脑袋立刻变得僵硬，直直看着前方，再没有转向后视镜在的方向。
面团暴君。
我边揉太阳穴边给身边的男人又取一名字。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走。”
就在我冒出一个跳车逃跑的想法时面团暴君忽然这样问我。
“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跟你说。
“沙沙那里很少有可以一直清清白白的男孩子。”
我不笨，所以我只转一圈眼珠子就明白了他的话。
可是和陪女人的男孩们又有什么不同呢？既然选择了这个工作就知道会发生的事，不是吗？如果要做贞洁列女的话，谁都不会来这个地方。
同事们说的话当时我不明白，后来一想就知道了。
不过我是男人，做那种事从来不都是男人占便宜的吗？
……
男人和男人的话，我就不知道谁是被占便宜那个了。所以听了他的话我选择沉默，不回答他。
“你叫陈宇澄是不是。”
我扭头看他。
“从前陈氏曾和我谈过生意，我见过你爸爸。”
我低下头，我怕他问我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找这样的事做。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林海山那里运货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吃不了苦？”
“你，你怎么知道？”
听他这么说我抬头，瞪大眼睛。当然，我说的“知道”是指前面那句话，后面那句我现在不承认。
他笑了笑。
面团笑起来真美，我从来不知道男人笑起来也会那么漂亮。莎莎例外。
“那份合同，你还记得不记得那份让你失去家产的合同？那就是陈氏和林氏签的。我是林振泽，林氏企业的董事。”
我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大叫，然后给面前这个人一拳，然后告诉他我要报仇……可很显然我们之间没有仇怨。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我没看到是我的错。
爸爸也说过，商场如战场，哪容得你有半点闪失。
陈氏是爸爸一手创出来，那些钱没一分是我赚的。所以林海山说宇澄你如果哭只能哭自己的爹娘，可不能哭那些还没就没了的钱。
他说得对。
所以我只很用力看了看面团，然后问他，“你监视我？”
他似乎有些惊讶。
“你不恨我？”
我抓抓脑袋，“我恨你干什么？你又不是用什么阴谋诡计拿走我们家的东西。”可话说回来，如果你监视我的话……你就不对了。
他的唇角微微一动，然后他伸出手，想来抓我的下巴。不过这一我早有准备，他的指尖划过我的下颌，我已经偏过脑袋。
吃过一亏怎么可能再吃第二。
我暗自得意。
“乌鸦。”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好象带了笑意？
“可爱的小小乌鸦……”
啊，我讨厌有人这样叫我，于是我迅速扭头，“你……”
后面的话被他吞了下去。是他，不是我。
我第一这样近距离看一个男人放大了的脸，虽然他的皮肤很光滑虽然他的肤色很白腻虽然他的眼睛里全是笑，可是……他的唇正在很用力摧残我的唇……
他吻我。
……可我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唇原来也这样甜，象蓝莓蛋糕一样……
妈妈从来没有跟我说男孩不可以和男孩接吻。不过她讲给我的故事里都是王子和公主，或者是王子和灰姑娘，要不然就是公主和骑士……
从来没有王子和王子，或者王子和骑士。
我愣愣看着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和眼睛里满溢的笑意，我忽然想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教过你接吻时最好闭着眼睛吗？”
面团的唇终于离开我的唇，我立刻吸一口气，发现原来空气是那么清新。
“为什么要闭眼睛？”
念中学还有大学时我吻过女孩子，但那时我都睁了眼睛，因为喜欢看到她们那种羞涩而又微微颤栗的神情。
“因为……”
他离我还是那么近，他的声音是低沉的。我没来由想到“性感”这个词。
“因为什么？”
这一他笑起来，所以我又呆了。呆呆看着他的脸再在我眼前放大，放大，再感觉唇上有湿湿热热的温度，再……这一我选择闭上眼睛……
答案看样子是要自己去找了，因为他又开始吻我。啊，我喜欢他的亲吻，因为它有蓝莓蛋糕的味道。
呃，需要申明一点的是，我喜欢的是他的亲吻，不是他！
和恋人在一起的时候，亲吻结束之后通常会做什么？
答案很明显……
当然很明显――面团的手从我的脖子上开始跳舞，然后滑到了背上……还有继续往下滑的趋势。
虽然我喜欢他的亲吻，但那不代表我也喜欢这个。毕竟我和他还不算恋人不是吗？而且很明显他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王子和王子谈恋爱总也需要时间吧，哪有一见面kiss一下就做那个的？
我很用力把面团推开。
“你干什么？”
长得漂亮又很白的男人皱着眉头看我，仿佛做了错事的人是我不是他。
我瞪起眼睛，很努力想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啊或者其他什么情绪……不过他的魄力更大，他扫我一眼我就蔫了下去。
“这个……那个……你干嘛亲我？”
他看着我，然后忽然一笑――我愣愣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那句一笑倾国是什么意思，虽然这个用在他身上不是那么太合适……
“乌鸦……”
我立刻摆一个“stop”的手势，“不许再叫我乌鸦！”
“你自己说你叫做乌鸦。”
……
“你叫我乌鸦也行，那我叫你面团你也不能反对。”
“面团？”
前面有人闷笑一声，我扭过头，看到司机在不停的耸肩。于是白面团变成了青面团，振泽冷了一张脸，“吴，你刚才听到什么。”
司机立刻把腰挺得笔直。
“箫先生，我什么都没听到。”
……
果然是面团暴君。
“宇澄，我知道你现在在找工作。这样，我有个事可以让你做，看你愿意不愿意。”
面团放开我，他收敛笑容，表情淡然看着我。
“什么事。”
我吞口口水。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差事，不过听一听也无妨，实在不行我照样回去找那个美女，不，美男签合同去……算了，还是再回去好好想想，陪女人倒没什么，陪男人我可从来没试过。
“做我的专属助理。”
助理？专属？
我不是很明白。
“跟着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象刚才那样的事也算？”
我咽了一下。我承认自己很单纯，因为林海山不只一这样说我，不过我不是傻瓜，我听得出面团说那句话的意思。
“算。”
他面不改色。
“……你是gay？”
可那时他不是跟那个叫做妮妮的女孩很好的模样吗？双性恋？
“……算吧。”他有些迟疑，“不过这个不重要，你答应不答应。”
我看他半天，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不答应你会不会杀我灭口？”看得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面团沉默了一会儿。
“不会……”
我松一口气。
“那我不答应。还有这车现在要开去哪里啊，到前面那个街口放我下去好不好？麻烦你了，司机大哥。”
还是回去好了，虽然送货搬货实在是很累，不过有林大头在，还有那一帮已经熟了的同事，苦一些也没事。再说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王子少爷了……总要习惯这样的生活。
“陈宇澄……”
面团的声音冷冰冰响了起来。我立刻转身很警惕看着他，“干嘛，你说话不算话？”
他笑一笑。
……我讨厌笑起来更有魅力的男人……
“宇澄，你难道不想找到一个能一拿很多钱的工作？你难道不想帮助你的老板渡过眼前的难关？你难道不想每天都吃到蓝莓蛋糕？你难道不想……”
这人简直是我肚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先生，车是不是在前面停。”
“先别停！”
我大吼一声。
面团很笃定看着我，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
“宇澄，你想想看，能一拿很多钱的工作说来说去也就沙沙那个还行。可是如果你真和他签了约你就得应付很多很多和我一样的男人，你愿意？如果你同意我的意见，从今天开始你就只需要应付我一个而且薪水我会付你更多，你想想什么划得来。当然你可以去做其他的事，不过人家一看你的履历……你明白我要说什么。你在大学学的那些东西实在是……”
我知道我的成绩很差，不过现在听他这样说也挺打击的。
“我就说那么多，剩下的你自己考虑。”
我低头想了想，“那么……你说的薪水，是多少。”
他微笑，然后说出一个数字。
啊！只要做满十个月就可以帮林大头还清那些贷款了。
“当然，你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加。”
还可以再加！我看着面团，当然那个时候他不再是面团，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金元宝，闪闪发亮。
“我答应你。”
“你确定？”
“……确定。”
“真的？”
“……应该是真的……”
“不会后悔？”
“……我可以不可以现在就后悔……”
面团是个雷厉风行的男人，我还没来得及后悔就被车子带到了律师楼，然后坐在沙发上等他们把合同拿出来给我签。
“振泽你玩儿真的？”
就在我探头探脑看那些漂亮妹妹的长腿时有人拉开门走出来，是律师和面团。
“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
“就是他？他不是个男孩吗？”
律师站定，是个很体面的青年男子。不过这人我看上去怎么那么面熟？
“振，振泽……”他忽然象见了鬼一样，“他，他不是……”
“恩，陈家的公子，陈宇澄。”
面团很大方把我介绍给那个律师。
是以前的，我在心里加一句。估计这律师认识我爸爸。
“这这……振泽你过来。”
他一把把面团扯了过去，两个人又进了房间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什么。我打一个呵欠，百无聊赖看着周围来去的漂亮妹妹……不知道她们的亲吻会不会有蓝莓的味道。
“宇澄，过来签字。”
面团站在门边叫我。
沟通好了？
我起身拉拉衣服，吸一口气，进了房间。
律师还是一脸不置信加疑惑，我使劲看他，然后想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这里。”面团指地方给我，“签吧。”
呃……全是英文，大学完全就是混过去的我当然基本上没看懂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陈先生你真的做了决定？”
律师皱着眉看我。
我看看他，心想他该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这个……我认为还是应该仔细考虑以后再……”
“宇澄已经考虑好了。”面团打断他的话，于是律师狠狠瞪他一眼。
我开始迟疑。
“宇澄……”
面团拖长了声音，我抬头看看他――真是个帅哥，算了，我也不算吃亏吧……于是就在面团手指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他拿过笔，也在旁边签了自己的名字。
箫振泽。
真是让人很不爽的名字啊……
律师拿起合约看了看，然后他很努力挤一个笑容出来，“恭喜两位。”
……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连自己都卖出去了。
坐回车里，面团说要带我去他家。
“我得回去收拾行李。”
“不用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要什么家里都有，没有就去买。”
“面团……”
他瞪起眼睛，我吓一跳，“呃，说错了，是箫先生……”
他仍然瞪眼睛。
“难道你不姓箫？”
“叫我振泽。下我再听到你说面团两个字……”后面的话他没说我也知道那代表什么。
“振泽……”真是不习惯。
“什么事。”
“我要回去跟老板说一声，什么都不说就走也实在太……林大头一直对我很好。还有，那个，预支第一个月的薪水可不可以？”
“好，我跟你去。”
“不行！”要让林大头知道我把自己卖了他还不把我给一刀砍了……
“那么……我怎么知道你去了还会不会来找我。”
不管怎么说妈妈都教育过我要做个有信用的好孩子，既然都跟他签了约我当然会回到他身边，虽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我发誓……”
他微微的笑，“不用发誓，你吻我一下我就信你。”
我还是要发誓，我发誓前面那司机的耳朵都红了。当然我的也红了，从耳朵红到脖子……只有面团在笑，他笑得很开心，眼睛里有闪动的光芒。
吻就吻！
不过就是嘴碰嘴，我又不会掉下一块肉来，就当自己在亲蓝莓蛋糕好了。
“你过来。”
说完这三个字我脸上就快冒烟了。
他眨眨眼睛，“我过去？”
废话，你不把头伸过来我怎么吻你？我又不是长颈鹿。
“宇澄，你好象弄错了……现在是你吻我，是你主动，那么，做这个动作的人应该是你。”
……
我很努力探头过去――蓝莓蛋糕，蓝莓蛋糕，眼前是很大一块蓝莓蛋糕。
面团往旁边坐开去，于是我们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他妈的我讨厌这男人！
不过讨厌归讨厌，那个kiss的动作还是得做……
光探头是不行了，我实在做不了长颈鹿。没办法，只好很不情愿往他坐的那个方向蹭，蹭，蹭……这车怎么那么宽啊，我们的距离老也没法缩短。
“宇澄，你做不到的话我可也做不到啊。”
面团微笑着威胁我。我咬牙，又不是没吻过，无论对男对女反正都不是初吻，我还矜持什么呢？几乎是闭着眼睛，我猛扑了过去撞到他的唇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然后很满意擦着嘴唇看他一阵青一阵白的脸。
“好了。”
面团苦笑一下，他伸手从衣袋里摸出一块手绢擦了擦微启的唇，淡灰色的手绢立刻红了一片。
“我刚才说的是吻，亲吻，不是这个……”
“对，对不起。”
我低下头，很沉痛道歉。不过心里倒很爽，明里和他斗当然没办法，不过趁机耍个小样还难不倒我。
“抬起头来。”
我傻瓜一样抬起头，看进他微笑但是沉的眸光中。
“亲吻，应该象这样……”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面团就抱住我，吞没了我的唇。
唉，没防备好，又中招……紧接着我很惊恐的发现，我喜欢这个亲吻，不光因为它有蓝莓蛋糕的味道。
面团的怀抱，是个可以让我安心的地方。就好象那时爸爸妈妈还在的家一样。
“你说你找到工作了？！”
林海山的声音大到可以震破屋顶，然后他扭头，几个同事挤在门口看热闹。
“去去，做你们的事去。”
他把他们赶走，然后关上门。
“宇澄你没骗我？”他的那张老脸就快贴我脸上了，“你真找到工作了？而且薪水很高？而且要搬到公司宿舍去住？”
“恩。”
我吞口水，怕他看出来我就是在骗他。
林海山坐到那张岌岌可危的办公椅上，一脸的喜悦。
“上帝保佑，宇澄你果然长大了……终于没辜负陈先生和太太的一番苦心……”
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真那么过分，弄得现在跟洗心革面似的。
“工作具体做些什么，是哪家公司，宿舍在哪条街，工作累不累，还有……”
林海山一竹桶的豆子就快把我砸晕了。
“老板你慢点儿……”
“哎呀，你看我，真是越老越罗嗦……”
我看林大头就快老泪纵横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极而泣。
“工作……其实就是秘书那一类的。”助理算是秘书吧……
“公司，其实也没多大名气，一般……”我没把握林海山听到箫氏的名字是不是和我一个反应。
“宿舍……我还不知道，不过公司那边有人带我去。”是老板亲自带我去啊，虽然我也不想有那么大的面子。
“累……也许会很累，不过我习惯了。”其实还没习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好好，真好，宇澄你真长大了……”
我看林大头根本就没听我说了些什么，光是沉浸在听说我找到事做的喜悦中了。
“老板，我就回来说一声。还有……”
“我知道，我知道，行李你什么时候回来取都可以，如果那边做事苦的话回来也可以……不过最好忍一下，这可是第一份你自己找的事啊。”
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说话。
“恩，老板，那个……”
“你就好好去做事吧，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了。宇澄……真应该让你爸爸妈妈看到现在的你，唉……”
我朝天翻一个白眼，终于放弃了跟林大头沟通的想法。
第一个月的薪水就让面团帮我打到林大头的帐户上吧。
在一干同事的欢送下我准备离开这里了，虽然我很舍不得，不过看那些家伙一脸的高兴好象恨不得我立刻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一样……
有些伤心。
林海山也很高兴，但我还是看到他流下的几滴鳄鱼眼泪。
不知道是舍不得我还是庆幸我终于走了……
我提了大包行李，和同事们拥抱告别。
有个家伙在我耳边偷偷问，“宇澄，说老实话，你那老板是女的是不是。”
老兄，这你就错了……
“是男的。”
“不错不错，宇澄你终于可以离巢了。”
他看上去有些感动。
……
不知道我告诉他们我的老板是个男的，不过是个gay，而且他摆明了是要我不是要我做事的话，这帮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宇澄。”林海山拉住我的手，语重心长，“记住，以后可不能再耍什么少爷脾气了。”
恩，我知道，我现在是个没有了国家的王子。
如果别人还承认我是王子的话……
“宇澄，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回来看我们。”
林大头又快老泪纵横了，所以在这之前我很迅速跟他们道别，然后转身离开。
不是不难过的，从没有了家开始，那里就变成我的家了……
我坐在面团的车里，很用力看着慢慢从我眼里消失的建筑，面颊上湿湿的。
“宇澄……”
面团伸手过来抱我，这一我很乖的缩到他怀里。
反正都要习惯的……而且这个怀抱的感觉也的确不错。
“又不是以后不能回来看他们，有什么好哭的……”他的声音很温柔，“乌鸦哭鼻子，我还从来没见到过。”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乌鸦……
“可以回来？”
我瞪大眼睛，恢复一半神智。
“当然可以，我不是要把你关起来。”他笑，“你以为我是那种大坏蛋？”
……我的确这样认为……
“对待一位王子，一位骑士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他的事呢？”
“我不是王子。”
没有了王国，王子就变成平民老百姓了。
“但你也不是公主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笑得很贼。
“废话，我不是女的。”
“所以，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位王子。”
我看着他，虽然这话真是肉麻得让我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但我发现我爱听这个。
真的，我喜欢。
王子遇到灰姑娘，王子吻醒睡美人……
当公主遇到王子，那通常就是一个美丽童话的开始。
那么王子遇到王子（破落户也算……），难道就不会发生一个美丽的童话？
我们回到了家。
当然，那是面团的家不是我的家，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我要住那里，暂时也算我的家吧……
车子驶进大门，直接停到车库门前。
“下车了。”
面团拉开车门下车，然后他转过身，对我伸出手来。我愣了愣，不明白这个动作表示什么――呃，我没记错的话，那是绅士对淑女做的动作。
我不是淑女。
迟疑一下，我对那只雪白修长的手视而不见，自顾自下了车。
于是面团伸着手站在那里，又从白面团变成青面团。
哈，我才不同情他。我又不是女人，干嘛要用对女孩的方式对我。虽然做了专属助理……好歹也是专属助理而不是他的那个什么吧。
房子好大，两层楼的洋房。
我抬头看看，想起自己的家来。以前我住的地方也象这样啊……
面团还是站在那里没动，好象僵了一样。
我埋头进车里把大包行李提出来，“面……振泽，我们还进不进去？”
箫家下人很多，从进门起我就见了一个管家两个园丁三个端水的，有人带我上楼时我还见到一个扫地的……
比我家奢侈多了。
妈妈喜欢做家务，爸爸虽然事情很多可他也尽量抽时间回家来陪妈妈一起做饭，所以我们家就请了一个钟点女工帮忙打扫卫生。
“陈少爷，这个就是你的房间。”
小小女佣推门对我说。
我探头看了看，和我刚离开的那个地方完全不同的房间，有一点象爸爸妈妈还在时的那个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不喜欢？”
有人在身后说话。
我转过头，看到面团。
很努力笑一笑，不想让他看扁，“不，不习惯。”
“怎么会不习惯？陈氏从前可以一手遮去半边天。”他的笑容有一丝狡诈……是狡诈。
“那是爸爸妈妈的钱，和我没有关系。”
我提了行李进去。
“或者……我该说你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放下行李，我大大松口气。
“我当然有骨气！”
呃，我是不承认跟他签那个合约是没骨气的表现。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工作的一种，不是吗？
面团哈哈大笑，他忽然走近我，在我还没警觉时从背后抱住我，他的唇压在我的耳朵上，痒痒的。
“我期待夜晚的到来。”
……
我但愿太阳永远能把月亮的地盘霸占掉，不让月亮出现。
收拾好行李，我抱了干净的T恤和一条七分裤去洗澡。
女佣已经放好了水……天啊，心型的浴缸，而且还是粉红色的。变态的面团！我狠狠把自己摔到了水里。
好舒服，鼻间还有淡淡的柠檬味。
那么长的时间，好象还是头一泡这么舒服的澡。自从去林海山手下做事以来，夏天洗澡都是站在露天下接了水冲，冬天……唯一一个冬天，林海山或者同事会带我去公共浴室。其实第一去的时候真是很怕，尤其是脱了衣服以后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那也算是面团和乌鸦的区别吧。
不过时间一长我也变乌鸦了，林大头还笑我是从白面馒头变成了焦面馒头。
仰面躺在浴缸里，我静静看着半透明的水晶屋顶。
从我见到那个叫做箫振泽的面团开始，到现在我和他签了个什么破合约，好象也不过两天的时间……
两天。
妈妈说，只有童话故事里会有一见钟情。
不过说实话，我还没有笨到相信面团会对一只乌鸦一见钟情。但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躺太长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从浴缸里爬出来，站在落地的镜面之前，用毛巾擦去水蒸气，看着里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泡得红红的，活象一只煮熟了的虾……
从小就有很多人说我长得可爱，念书时女朋友也不少，就算是成了乌鸦同事也说我长得帅，适合去做小白脸。我靠近镜子，捏捏自己的脸，我真长那么帅？
还是说这个世界上真有王子对王子一见钟情？
我不相信。
就好象爸爸妈妈忽然失踪，我忽然发现那份合同，银行忽然来查封陈家的所有，我忽然见到林海山于是在他手下做事，忽然，遇到了面团，忽然林大头遇到了麻烦，忽然，我和面团签了一个合约。
忽然，我就成了他的专属。
真象个童话一样。
我打个呵欠，开始穿衣服。
如果往坏想，那个有时会笑得很奸诈的面团可能是个大阴谋家。
可是话说回来，面团会有什么阴谋呢？如果是从前，我还有大笔的遗产等着他来拿，但现在除了我自己，我实在没什么可以给他。
漂亮的男孩子街上有很多，就算街上没有，凭面团的模样和他的头衔和他的家产，还怕找不到水晶一样的男孩？而且那时他身边有那么漂亮一个女孩子……
要不就是这家伙有怪癖，喜欢象乌鸦一样黑的男孩。
我打个寒战，怪癖=变态。他该不会是个喜欢SM的家伙吧……
“陈少爷，先生请你下去吃晚饭。”
小小女佣好象算准了时间一样，我穿好衣服一出来她就敲门进到卧室。
“恩，我知道了。”
肚子真是饿了。自从开始干体力活以后我的饭量有很大的增长，林海山常说我们吃起东西来就象一群恐龙。
跟着小小女佣下楼去了饭厅。
第一眼我看到面团，他正跟一个背对了我的女孩说话。
从背后看那女孩肯定是个美人，头发很黑很长，身材又窈窕，不知道她转过来脸是什么模样――好象有种熟悉的感觉。我见过她？
“妮妮我说多少了，你哥一来接你你就得离开。”
“我不走！”
“……你自己跟你哥哥说……”
“振泽你老实说是哪个狐狸精把你迷住了！我就不信还有人比我漂亮！”
……
我知道她是谁了，没来由的，有种想要逃跑的欲望。
“宇澄。”
面团看到我，他眼睛亮了一亮。
妮妮飞快转身，然后象见鬼一样瞪大眼睛，“你，你，你……你不是那只乌鸦吗？”
是，我是乌鸦。
我不是狐狸精。
晚饭是在一种极其暧昧，不，应该说是令人极其难受的气氛下进行的。
虽然面团家的厨师很会做菜，虽然面团在饭桌上让我吓掉大牙的谈笑风生，虽然妮妮也很努力在那张漂亮脸上挤出笑容，虽然我还见到了自己爱吃的糖醋排骨……可我还是很敏感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宇澄，饭菜还习惯吗？”
我点点头。还不是很习惯这样温柔的面团，我还需要时间适应。
“我可一直记得你喜欢吃的菜……”
一直喜欢吃的菜？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呃……那我可以不可以点菜，我是说明天吃的菜。”
“当然。”面团的笑容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红烧肉！”
“哧”，妮妮把一口汤喷了出来。
“那么肥的东西你也会吃？！”她瞪大眼睛看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
“妮妮！”面团狠狠瞪她一眼，然后转头对我笑，“好，明天就让他们做红烧肉。”
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于是忍不住很得意看了妮妮两眼，成功的见到她变黑的脸。哈哈，你也有今天！
下一刻我的小腿上忽然巨痛……对面坐的妮妮面不改色――她竟然用那尖头高跟鞋踢我……这死小孩！
“宇澄你怎么了？”偏偏面团对这个很敏感，根本不看妮妮，就盯着我。
“没……事，肉丝塞牙缝了。”
我龇牙咧嘴。
“真恶心。”妮妮一脸嫌恶。
“当然，有人牙齿没缝，不过脚很大……”
“那是腿长！”
“……是长，跟胡萝卜一样长……”
“陈乌鸦！”
妮妮拍案而起，我笑眯眯看她，知道有人会为我撑腰。
果然，面团皱起眉来，长很帅的人生气的样子也很恐怖――我很坚定这样想。
“妮妮，他是宇澄，不是乌鸦。还有，他是我请回来的客人……”
我立刻倾过身去，含情脉脉看他，“振泽，我算你的客人吗？”
他愣一愣，然后微笑。
“恩，不太算……妮妮，宇澄现在是我的专属助理，你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接上，“你以后要见振泽的话，要通过我预约。”话外音，不来巴结我还用高跟鞋踢我？哼哼……
“振泽！”
面团苦笑一下，“妮妮，宇澄说得没错，不过……”
“我讨厌你！”
妮妮尖叫一声，转身冲出饭厅。
总算是报了那一踢之仇。
“宇澄，妮妮她不是坏孩子，实在是周家宠坏了她，能让的话你尽量让着她点，好不好？再说那时你还打过她一个耳光，你知道，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人打过她。
我看看他，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
其实我长这么大……应该说一直到爸爸妈妈离开我之前，也从来没人打过我，我知道被人疼爱是怎样的感觉，我也知道被人看不起是怎样的感觉。
很多东西，总是在忽然之间就改了模样。
月亮还是爬到了夜空中，我坐在园的台阶上很努力回想着以前看公子时有没有看过男人和男人做那个时的注意事项。
终于我很失望叹了口气，然后告诉自己这个得自己去总结或者体验。
还没有和女孩子做过那种事，现在得和男人做……真后悔当初没有和同学出去疯，那时我零钱就很多，偶尔去一妈妈也不会发现。
不过这世界上是不会出售后悔药的，所以我现在想的还是那件事――等会儿面团真来找我，我要做什么？
“喂！”
身后有个人恶狠狠叫我。
我翻个白眼，“我不叫喂。”
“可是振泽说你不叫乌鸦。”
我扭过头，妮妮居高临下叉着腰看我。
“我叫陈宇澄。”
“陈？”妮妮眨眨眼睛，“好熟的姓……”
当然熟，百家姓里排名前二十位，不熟才怪。
虽然是夏天，可夜风吹到身上还是有些微微的凉意，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该回去等他了吧，顺便问问他薪水有没有打到林海山的户头上，我现在最关心还是这个。
“喂，你要去哪里。”
妮妮说话总是这样不客气吗？我以前在家里可是很懂礼貌的。
“睡觉！你也想来？”
……3P！我不介意……当然这只是开玩笑……
妮妮如我预料中红了脸。
“真不要脸。”她说，“明明是个男人，可是却和男人……”
“喂喂，你不要乱加罪名给我。刚开始说要我做那个的人可是箫振泽。”
不关我事，我立刻把这个撇得一干二净，再说有钱有势的人是他，我现在只是平民老百姓，再怎么样都轮不到我来逼他吧。
“我不管，总之，总之振泽是我的！”
妮妮大吼。
我可没想和你抢他……
好男不和女斗，我决定赶快躲到卧室去，我想她总不会追到那里去吧。
“陈……哎呀！”妮妮的声音总是这样惊天动地。
我转过身，看到她坐在地上，一脸痛苦抓着自己的脚。
“喂你怎么了？”
“我不叫喂，我叫妮妮。”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吧……
妮妮把脚扭了，当然，看她穿的那高跟鞋，不扭才是怪事。
“好疼。”
女孩子真是种说哭就哭的动物，才说了两个字泪珠就往下掉。
“你不要揉，我看看……”
我很小心把她的鞋脱下来，看到纤细的脚踝已经肿得跟馒头一样。以前妈妈是怎么说的？要用冰敷……总之现在不可以揉。
“忍一下好不好？”
她哽咽着点点头。
我打横抱起妮妮，“伸手开门。”
她乖乖伸手推开门，那个带我去房间的小小女佣看到我们，她瞪大眼睛看我，就象见了鬼一样。我朝她笑笑，“可以帮我们拿些冰来吗？还有纱布。”
她还是愣在原地没动。
“冰，纱布。”我很有耐心重复。
妮妮抱住我的脖子，泪水跟拧开的水喉一样哗啦啦流，“好疼……”
谁要你穿那么高的高跟鞋……
小小女佣终于回过神来向厨房跑去。我把妮妮很小心放到沙发上，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块手绢递给她。
“擦擦眼泪，你看你都成猫脸了。”
她抽泣着接过手绢，然后很怀疑的看我。
“干净的？”
……
“不干净！还我！”
她立刻缩回手去，“都说了给我擦眼泪的……”
“陈少爷，冰块，我把它们凿小了，还有纱布。”
小小女佣喘着气跑到我身后，我转过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那只小盆，“谢谢你。”
她脸红一红，没说话。
扭回头去我立刻惨叫，“我让你擦眼泪没让你擦鼻涕啊……”
妮妮把手绢从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擦红的鼻头上拿开，很茫然看我。
“可是哭的时候眼泪和鼻涕从来都一块儿流啊……”
这，这丫头。
“那你可得负责给我洗干净。”
我把冰块包到纱布里，很轻很轻放到她的脚踝上。
“真小气，不就是一块手绢吗。哎呀，好冰！”
“不要动！”我吼她，“谁让你穿那样的鞋。”扭了活该。
妮妮嘟起嘴，“漂亮啊。”
“是啊，是啊，想要漂亮你就忍着。”
她闭起嘴来，咬着牙看我给她敷脚。
“现在怎么样？”
“好象不那么疼了……”
“恩，不要揉，乖乖休息几天就会消肿。”那时妈妈也跟我说这样的话，她微笑的脸很温柔，所以我永远会记得很清楚。
妮妮点点头。
我站起身，“你睡哪间房？我抱你回去。”
她告诉了我，然后小心翼翼问，“……真的要我给你洗手绢？我从来没洗过东西……”
我抱了妮妮上楼，还好她不重，不过我搬了那么长时间的东西，肌肉好歹也练出几块来，所以抱这样一个小女孩还不在话下。
“澄澄……”
妮妮很小声叫我。而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确定她叫的是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干什么。”
话说回来，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样温柔的叫你，无论是谁都会很开心吧。
“你真厉害。”她很仰慕看着我，“如果是我哥，肯定立刻冲去打电话找医生来。他也只知道这个……”
“那振泽呢？”
我想起面团来。
“振泽？我不知道，他好象对什么都不大关心的模样，不过这一……他对你真是很好。”
“所以你嫉妒？”
我哈哈的笑。然后很快乐看着怀里的小女孩脸变得和猴子屁屁一样红。
“我以前发过誓要嫁给振泽。”妮妮小声说，“而且，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女生，好象也就只有我一个。”
“你现在几岁了？”我问她。
“十七，大学一年级。”
“十七……等你毕业以后再嫁他也不迟啊。”
“……那你呢？”
我？我愣一愣，然后微笑。十个月，只要十个月我就可以帮林海山还清贷款，至于十个月以后会是怎么情况……我才不去想，现在要想的还是这十个月里不能让面团对我冷下来。不过我们连合约都签了，他总不会毁约吧。
“就象你说的，两个男的怎么会一直在一起。再说，乌鸦和面团不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吗？”
“面团？”妮妮眨眨眼睛。
我很得意笑一笑，“我给振泽取的外号，你看他多白啊，有哪个男人长那么白的。”
妮妮哈哈大笑。
“这倒是，你象乌鸦，我哥他倒不黑，不过比起振泽来也差不多……象烤焦的面包。”……不知道妮妮的哥哥听到她这样形容他会不会晕倒。
我把妮妮抱进她的卧室，然后很小心把她放到床上。
“下面的事，我去叫她们来帮你。”
做做体力劳动倒没问题，至于换衣服啊洗澡啊什么的可就不是我的强项了。
“恩，澄澄……”妮妮忽然拉住我，“你真要和振泽……做那个？”
“如果你拉得住他的话……”
“我拉得住的话早拉了，振泽换情人虽然比不上哥哥，可也简直比换衣服还勤。不过和男孩子还真是第一，那时他对哥哥和沙沙的事还一直耿耿与怀……澄澄，听沙沙说做那个很疼的，你有做什么准备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很紧张看着她，“没有。”
“如果沙沙在的话就好了，他那里有一大堆这方面的东西。啊，对了，那边，梳妆台上的那个……”她指给我看，“那个瓶子你拿去用。”
“……是什么？”
“润肤乳液。”
……
我怀疑妮妮对振泽那根本就不是爱情，如果她爱他还会兴致勃勃给我出这样的主意？
从妮妮房间出来，我见到面团。他斜倚着墙壁，似笑非笑看我。
“怎么样，妮妮好些没有。”
我愣愣看他，然后回过神来。
“你都看到了？”
他点点头。
“他们来书房告诉我，说妮妮扭了脚。等我出去时就见到你正在为她做冰敷。”面团静静看我，“那孩子就是这样，谁对她好她她就会心软。和你一样。”
我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面团就那样看着我，他的眼睛很黑很，好象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直到没顶。如果我是一个象妮妮一样的女孩子，也许就在一瞬间，我会爱上他。
“呃，走吧。”
他无声无息的笑。
“去哪里？”
……
这个还需要问吗？所以我没答他，大踏步从他身边走过。
“宇澄……”
身后的声音是沙哑的，带一点点很奇怪的性感……是性感，因为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恩？”
下一刻，身体腾空而起。我吓了一跳，很自然就伸手抱住那个抱我的人的脖子。
“你干嘛？”
面团笑得很奸诈。
“你刚才抱了妮妮，我当然也要抱你。”
呃，这是什么破理由。
可是面团的怀抱和想象中一样温暖，他的手也很有劲儿，我想我能抱起妮妮但肯定抱不起他来……不知不觉中就不想再挣扎。
“去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他这样问我。
我愣愣看着他，脑袋里暂时罢工，不愿意去理解这句话的背后的意思。于是面团贼贼的笑，他抱紧我，额头贴上我的额头，“很紧张？”
是很紧张。心跳得很急，尤其是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又吻到很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很小心吞了下口水，我悄悄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裤子口袋――那里装着妮妮给我的润肤乳液。
我真的害怕，真的紧张……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吧，既然答应过他做他的专属助理，就意味着我答应和他做任何事。当然，也包括这个。
面团抱了我去他的房间，他的床很大，是水蓝色的。
他把我放到床上，然后亲吻我的额头。
“还要洗澡吗？”
我立刻摇头，虽然身上已经全都是汗。
“那你等我一下。”他再吻我，然后扯开领带转过了身。
“你要去洗澡？”
他回过头笑眯眯看我，“是啊……怎么，想一起洗？”
我立刻黑了脸，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
“不，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你。”
面团大笑着去了浴室。他把门一拉上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盘算着是不是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很显然这个想法不太实际。
床头有个水晶的美女像，我摸着下巴想如果到时候我把这个砸到面团头上他是不是会立刻晕掉，最好还能失忆，睡到明天起来时以为他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个好象书上或者电视里的情节，也不太实际。
要不然躲到妮妮那里去？电影里不是经常有演悄悄进宫的王子躲到公主的房间躲避搜查吗……这个就更不现实了……
我倒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白色的屋顶。
水声停了下来，耳边传来拉门的声音，我颤抖一下，伸手在口袋里捏紧了那只瓶子。
明明闭上了眼睛，但他走到床边时眼睑还是感觉到了阴影。
“宇澄，你睡着了吗？”
……
我真希望我能睡着，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睡着，那也太夸张了吧。
睁开眼睛，看到那张就在眼前微笑的脸。
唉唉，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那么白那么英俊呢，就算我知道接下来他做的事会让我讨厌他，可视线落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我还是动心了……
虽然只是一小点。
面团微笑着看我，他轻轻摸了我的脸，然后点一下我的鼻子。
“小乌鸦，你的脸都吓白了。”
……
如果我现在红着脸看你我想我已经不正常了。
“我要吻你。”
他说。
我还没来得及瞪大眼睛嘴唇就被他吞没了。一个很典型的法式热吻，因为我们的舌头都在跳舞。忽然之间，我想抱住他。
面团开始卷起我的T恤，慢慢的，一点一点向上卷。下意识的，我伸手紧紧拽住了裤子。这个才是最后一道防线！
亲吻终于结束了，我长长吸一口气。
接吻接得好的人肺活量肯定很大吧……
“这是什么？”
面团忽然皱着眉，伸手从下面摸出一个东西来。
……
“润肤乳液……”如果有地洞的话我一定第一个钻下去。
“润肤……你从哪里拿来的这个？”
“妮妮给我的……”我很小声说，“她说用这个的话不会很疼。”
面团睁大眼睛看我，我很紧张吞口口水，迅速回放一遍刚才的镜头――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宇澄……”面团看着我，然后他直起身，很没形象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你这样可爱的孩子……”
我也承认我很可爱，可是你也不用笑这样大声吧。
面团的形象在这一刻全没了，我想大概没有人见到这样的帅哥这样没有顾忌的狂笑，妮妮看到他的话，肯定会不认识他。
趁他大笑时我赶快把T恤拉下来。下要穿紧身的，那样比较难脱。
面团回过头来，他的眼睛亮晶晶。
“真的那么怕？”
我点点头。穿着衣服和衣服被脱了一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管怎么说心里踏实好多。
“为什么？”
我眨眨眼睛。
“你是第一？”
妮妮说以前面团从来没有碰过男孩子。
“是。”他笑眯眯回答。
“我也是第一。两个都是生手的话不是会很难成功吗？”尤其还是这样高难度的……Zuo爱。
面团再哈哈大笑，然后他俯下身来，鼻尖碰到我的鼻尖，轻轻的摩擦。
“宇澄，”面团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笑意，“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我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晚上下雨会吓得睡不着。于是妈妈坐到床边陪我，通常她都会捧一本童话书念给我听――小猪的故事，小熊的故事，狐狸的故事，公主和王子的故事，骑士和公主的故事，还有邪恶的龙的故事……很多很多的故事，而我就在妈妈温柔的声音里慢慢入睡。
迷迷糊糊的，能感觉妈妈很轻合上书本，很轻吻上我的额头，很轻很轻的开口。
“澄澄，妈妈好喜欢你。”
然后她会关上灯，而爸爸就站在门边等她。门关上的时候，我就觉得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也不那么令人害怕。
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听到妈妈讲的故事了呢？
我静静看着屋顶，静静听着身边的男子均匀的呼吸。有人说太安静的夜晚会想起很多很多往事，就好象现在一样。
“宇澄，你睡不着？”
面团的声音在耳边很柔和的响起来。
我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
“振泽，你会讲故事吗？”
他愣了愣，“故事？什么样的故事？”
“比如说……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还有豪夫的童话……”
面团睁大眼睛，很不置信的看着我。我哼一声，心想他八成连这些人是谁都不知道。其实看童话是件很好的事，不过面团肯定不把这个当回事。
“睡觉睡觉。”
我打一个大大的呵欠，翻过身给了他一个大脊梁。
“宇澄……”
面团的声音好温柔，我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迅速翻身，“面……振泽！那个薪水，你有没有打到我们老板的户头上？”
面团的一只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很僵。
“……什么……”
“薪水，你不是答应预支我一个月的薪水吗？”
我很热切看着他。
面团终于放下胳膊，他苦笑一下，“我答应过你的事，当然会去做。”
这下放心了，也终于可以入睡了。
我闭上眼睛，往那个很温暖的地方靠了靠，慢慢的进入梦乡。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会认床。从林海山那里又硬又窄的木板床换到现在的又大又软的超豪华睡床，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时全身酸疼，好象被大象踩过一样。
我呻吟着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看着空空的房间。
面团不在？
他什么时候起来又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伸个懒腰，揉着肩膀下了床。昨晚是穿了T恤和七分裤睡的，所以一爬起来就发现它们皱成一团……回去洗澡换衣服吧，不知道今天早餐吃什么。
抓着头发打着呵欠，我走过去开门。
……
门是拉开了，不过跌进来这一堆东西是什么……
“澄澄早。”
妮妮笑颜如，她趴在一个人的背上，很亲热和我说早安。
“宇澄早……”
妮妮身下那个人很艰难抬起头来，同样笑颜如和我说早安。
我看着他们，好半天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澄澄这是沙沙哥……不，沙沙姐姐。”
妮妮为我介绍那个呼哧呼哧背着她爬起来的男人。那男人穿了鸡心领的T恤和白色的紧身牛仔裤，面孔很漂亮。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他……
沙沙姐姐？
我很用力看着这个微笑的男人，我在哪里见过他呢？
“啊……你是那个，那个……”
那个美女！那个胸平平穿了白色四角内裤内裤上还隆起一块的美女！
“嗨，我是罗沙。你叫我沙沙姐就行。”
他很大方和我打招呼。
……
床在哪里，我想晕倒。
罗沙把妮妮背进来扔到床上，他很小心弄了弄头发，又清了清嗓子。
“宇澄你们做了没有？”
我还没说话妮妮先叫了起来，“沙沙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问澄澄，你看澄澄脸都红了。”
我脸红了？
“那该怎么问？开门见山不好吗？”
“你应该说……澄澄……”妮妮转向我，她的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芒，“澄澄你后面疼不疼……”
……
如果她现在不是伤员的话我肯定会狠狠揍她一顿！
“妮妮你这死丫头，这话谁教你的？鸿滔是不是？那死人背着我又搞了多少……”
“澄澄你有没有用我昨天给你那个？”妮妮没理罗沙，自顾自问我，“用了是不是就不太疼了？”
“什么？你给了宇澄什么？”
“乳液啦。”
“早说嘛，我那里有一大堆。”
“我知道啊，可昨晚那么急，我又扭了脚，怎么去问你要。”
……
他们根本就当我不存在……我吸一口气，然后大吼出声，“Stop！我没做！没做！”
两个人愣愣看我，我松了一口气。
妮妮忽然扑哧一笑。
“澄澄，你干嘛不好意思？看你一直扶着腰的样子，就和沙沙那时一样。”
“死小孩，你什么时候又看到我这样了？”
“不想承认？等会儿我问哥哥去……”
……
我发现和一个女人以及一个象女人的男人是无法好好沟通的，所以我放弃，转过身准备回去洗澡。而且看他们那么熟悉这里的样子，也不用我招待他们吧。
“澄澄你去哪里？”
“回去！”
再在这里待下去非被他们气死不可。妮妮和罗沙也许是被我大一声大吼吓到了，两个人愣愣看着我。我昂起头，大踏步走出卧室。
关门的时候，听到罗沙问妮妮，“他真是振泽请的专属助理？”
我略略停下脚步，耳朵竖了起来。
“是啊，振泽自己说的。”
“真奇怪，振泽他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这个……而且那孩子还是……”
“是什么？”
“没，没什么。妮妮你以前见过他没有？”
“见过，我还被他打了一个巴掌呢。”
好半天没有罗沙的声音，我快等得不耐烦时才听到妮妮的声音。
“沙沙你张大了嘴干嘛？我没骗你啊。”
还是一片沉默，然后罗沙大声说，“就因为你没骗我我才惊讶啊……那只小乌鸦竟然打你？他竟然打你……太阳肯定是从南边出来了。”
“……不过那天我是做得不对吧，振泽后来也说我了。沙沙我和你说啊，澄澄真的很厉害喔……”
后面的话我不想再听下去，于是慢慢转过身，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我瞪圆了眼睛，“向……”
他立刻伸出手捂住我的嘴，然后把食指竖到唇边，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动人的微笑。
“嘘。你想让他们知道你躲这里偷听？”
“唔唔唔唔……”
我在说你放开我。
向日葵男人挑了挑眉，“你保证我松手以后不叫。”
我拼命点头。
他松了手。我立刻长出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他妈的你想憋死我啊。”
他也压低了声音笑，而且笑得很……淫荡。
“小乌鸦，这句话可不能让振泽听到，要不他非……到时候你一个礼拜都得在床上渡过。”
“不要叫我乌鸦！”
我不喜欢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喜欢！
我决定讨厌他。
讨厌这个白白长了一张向日葵脸的男人。
“小乌鸦，准备去哪里？”
向日葵很象小说里说的附骨之蛆怎么赶都赶不掉。我回了自己的卧室，他照样跟了进来。
“振泽给你准备的房间？”他转了转眼珠然后吹声口哨，“怪不得前天一直追着问我说男孩子一般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或者摆设。”
我停下准备赶他出去的念头，“这些都是他准备的？”
“当然，在这方面他肯定要照我说的话去做。我可是专家。”向日葵一脸的得意。
我皱起眉头看他。
“怎么了？不相信？”
“你是妮妮的哥哥！”
我终于想了起来。
“上帝啊……怎么振泽没跟你说过我？”
“没有。”他跟我说起你做什么呢？
“那家伙，难道这真是……”向日葵围着我转了一圈，“不过他的眼光可真是奇怪，上沙沙那里有那么可爱的小男生他都不动心，怎么会对你这只小……”
我立刻阴森森看他。
“呃……这个小男孩动了手呢。”
“第一，”我对他打个响指，“我不是小男孩，我二十四，是男人。第二，面团没对我动手，动是动了……不过没成。”
向日葵愣愣看着我，于是我和他对视，不信自己对不过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大笑起来。
“天啊，面团……面团可真是找到了一个宝贝。”
宝贝？是指我吗？有几粒鸡皮疙瘩掉了下去。
“乌……宇澄是不是，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向日葵的笑容的确很诱惑，不过我不喜欢，“振泽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当然，月亮我摘不到。”
我想了想，很努力挤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来。
“那么，我要星星，你能不能摘给我？”
很显然，向日葵暂时没有办法去太空，自然也没有办法为我摘星星……所以我很得意看着向日葵的脸色慢慢变青又慢慢变黑。
哈哈，向日葵蔫了。
“你这个可恶的小乌鸦。”他咬牙切齿，眼睛里却是浓浓的笑意，“我想我稍微有些明白振泽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在乎。”
面团真的在乎我吗？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没看到向日葵正偷偷朝这边移动。等我再抬头时面前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左右看看，就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移形换影！”
接着就是一双胳膊忽然抱住了我，再接着，门口传来一声大吼。
“周鸿滔，放开你的狼爪子！”
我闭了眼睛然后又睁开，从外边气呼呼进来一个人，是罗沙。我呆了呆，没想到一个男人生起气来这么漂亮……
门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冷冷看着向日葵，一脸的……肃杀。
我没来由想到这样一个词来。
身后的男人立刻放开了手，我回过头，看到他高高举起两手，脸上带了微笑。
“我可什么都没做。”
罗沙冷笑，“如果我和振泽不来你是不是就什么都做了。”
怎么可能！我很想反驳，不过一对上站在门边那男人看过来的会杀人的视线就把话吓得吞了回去。我第一见面团这样生气……真可怕。
“冤枉啊……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戏，我怎么敢……”
向日葵快步向罗沙走去，从身旁经过时伸过手来在我的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我跳起来，然后愣愣看着他大笑着走开――怎么世界上还有这种男人呢？
我想不通。
我以为见过的男人里就面团最……色，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色的。
“沙沙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生气……你生气的模样最迷人，没人比得上。”
向日葵的情告白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鸿滔，你要发情回家去发，别发在我家里。还有我警告你，以后再敢碰宇澄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面团发火了。
我想起那在罗沙那里见到他，他的脸色也这样难看。
“是是是，箫大人发火谁都得让三分。”向日葵笑得很开心，他搂住罗沙，也不顾罗沙正死命踩他那亮堂堂的皮鞋，“不过振泽，可不要怪我不提醒你，你这只小乌鸦……恩，比较出人意料，你不好好看住他的话以后光吃醋都会被酸死吧。”
……
我听不懂他的话。
向日葵几乎是半抱着罗沙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很猖狂的笑。不过他们刚出门罗沙便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向日葵惨叫一声抱住小腿，罗沙趁机从他胳膊里挣脱出来，他扭过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象太阳一般灿烂。
“宇澄，有空我们出去聊聊天吧。”
“沙沙你不能谋杀亲夫更不能抛弃我啊……”
向日葵一瘸一拐去追转身很轻盈跑开的罗沙，而我就愣愣看着罗沙的背影……他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我以为扮女人的男人会让人很难接受，可罗沙不一样。就算要我吻他，我想我也愿意。
“别看了，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面团的声音在身边冷冷响起来。
我吞口口水……别说，如果他还不打断我的凝视，我也许真会流口水也说不定。
洗完澡我乖乖下去吃早餐，素粥和萝卜丝酥饼。
记得妈妈那时也很喜欢做萝卜丝酥饼。这东西做得不好吃起来会觉得腻口，不过从妈妈手里做出来的萝卜丝酥饼就不应担心这个……面团家的厨师手艺也很好，饼子做得松软可口，又不会觉得腻。可是……
我想妈妈做的萝卜丝酥饼。
我想妈妈了。
……
刚开始在林海山那里做事的时候，夜里睡觉时经常做梦，梦到爸爸和妈妈。又不能和林海山说，更不能跟同事讲，所以常常一个人发呆。后来，后来很多事都开始慢慢忘记，包括关于爸爸妈妈的一切……我不知道，这个是好事，还是坏事。
“宇澄，你怎么了？”
我很茫然抬起头，看到面团一脸担心看着我。
“我？我没事啊。”
他很温柔笑一笑，“还说没事，你看看你……”
我低下头，发现碟子里的萝卜丝酥饼已经被叉子叉到面目全非……
“今天你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你一个人吃，好不好？”
面团好温柔，我开始慢慢习惯了。
“妮妮呢？”
“被她哥哥捉回去了，怎么，你开始喜欢她了？”
面团的声音里带一点点戏谑。
我朝他眨眨眼睛，却在猛然间看到面团的脸红了……叉子还在继续折磨萝卜丝酥饼，因为我愣住了。
阿，我发现自己喜欢红脸的面团，因为这样看上去比较可爱。
终于没有一个人留在面团家里，不是说好我做他的专属助理吗？助理的话，当然要做很多的事，不是只和他上床吧。
“等会儿去到你们公司……”
面团看我。
“恩，我是说我们公司，我该做些什么。”
面团想了想……不过他思考的时候太长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那么难回答？
“……宇澄，到时候你乖乖坐在办公室里，为我泡泡咖啡……”
“……只做那个？”
他点头，很显然是没想出其他我能做的事来。
“面……振泽，你一个月给我那么多薪水，只泡咖啡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我睁大眼睛，然后肚里闷笑，反正也是被他吃的，所以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想办法吃回来……看面团一脸困扰的模样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只泡咖啡……宇澄，你还会做什么？”
“运货！”
搬东西和开货车都是我的强项。林海山也常说我聪明，不过是从不用在学业上。其实如果那时知道现在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也许会用一半心来学习英语……好歹也可以看懂那个把自己卖了的和约到底写了些什么。
司机发出一声闷笑后立刻恢复严肃状。
面团皱起眉头，“吴，这两天你真是很有活力啊……”
面团的公司总部设在一栋二十几层的大楼里，他是总裁，自然是在最高那层楼里办公。因为爸爸的办公室那时也在最高的那层楼。
从进大门时就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和面团打招呼，偷偷上下打量我。面团冷着一张脸，我真是想不通，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笑着跟他说总裁好，他怎么根本不动容呢？
我们坐了直达电梯上去，电梯很大很宽，还可以看到电梯外的街道行人和车辆，慢慢的，天空离我越来越近……额头贴上去，壁上凉凉的，再把手掌贴上去，张开五个手指，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怎么了……”面团的声音在身后低低的响，“刚才在楼下那副小公鸡的模样去哪里了，想家了吗……”
他从背后抱住了我，他的手指插进我的手指中，和我一起贴在凉凉的壁上。可他的胸膛很炙热，所以没来由的，我松很大一口气。
“面团……”
他把头埋到我的肩上，破天荒没有因为我这样叫他瞪我。
“我真的想家了，也想爸爸和妈妈……”
“……你已经有家了……”
面团的声音闷闷的。我耸耸肩，“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我从墨蓝色的反光中看到他。
面团真是很帅的男人啊……当然我也不差。
我叹口气，第一觉得自己运气不坏。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来，我转过身，背上背了一只大面团，然后看到电梯外起码有五六双眼睛瞪着我们。
“总裁，早，早上……好……”
如果眼珠子可以掉出来的话，我想这些美女已经在忙不迭蹲地上拾眼珠子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工作中的男人最帅。而面团就是这样的代表人物。
我看着他冷着一张俊脸翻看秘书小姐们递过来的各种资料，偶尔皱皱眉或者微笑都让我觉得刺眼……我也想有他这样的魅力。
不过不知道乌鸦可以不可以做到这样。
从沙发上起来，放在他手边的咖啡他根本没动过，只是埋着头看着桌上那些东西。我随手拿过一本来，面团抬起头，一看到我他就露出微笑。
“坐得累了？”
我点点头。
“这个，可以看吗？”
“恩，可以的话帮我提提建议。”
我很开心点头，不过等我翻开那东西时就懵了……这，这是哪国的文字啊……
“阿拉伯文。”面团飞快瞟过一眼，“我们和中东那边有联系。关于石油。”
……
面团是只了不起的面团，我开始以仰慕的眼神看他。
乌鸦就差太远了……我越来越后悔在学校里没好好学东西，说不定没拿到爸爸妈妈留下的遗产也不是件坏事，至少我不会看着这些东西干瞪眼，然后再把家产败光了。
“宇澄，觉得累的话出去走走，吃饭时记得回来。”
面团拍拍我放下资料的手。
我很老实点点头。的确不应该在这里打扰到他呢。
从面团的超级豪华型办公室出来，我见到一位美女秘书抱了大堆资料从身边过去。
“我可以帮忙吗？”
我问她。
美女瞪大眼睛看我，一脸的震惊。
“陈，陈先生？”
好半天她才试探性问了一句。
“恩，我是姓陈。”我立刻跟她说明，“那个，我是你们老板，不，你们总裁，就是面……振泽的专属助理。”
她很使劲看我，然后扑哧一乐。
“我知道。那么助理先生，你能帮我什么呢？”
美女的笑脸看着就是心情好。
我立刻豪情万丈，拍着胸脯说，“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忙。”
美女秘书很小心看看面团办公室的门，我嘿嘿的笑。
“没事啦，助理不就是要做事的吗。面……振泽不会说我们的。”
“那么，这个拜托你了。”美女把手里那一堆资料递到我手里，“影印二十份，印坏的记得放进碎纸机。”末了她很疑惑看看我，“不过……你会用影印机吗？”
小看我！
想当初也是被爸爸揪进公司打了半个月的工，就这点事可难不倒我。
“交给我吧。”
放以前的话不给我事做我最高兴，不过现在不同了……也许是在林海山那里已经养成了好习惯？干活有时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驾轻就熟把文件影印好，然后送到美女秘书那里。她很惊讶，看看我又看看那堆文件。
“真是我做的。”
我想自己现在肯定是昂头挺胸，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
“陈先生，谢谢你。”
她这样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于是抓抓头发，“叫我宇澄就可以了，我叫陈宇澄。”
“宇澄。”
美女笑眯眯。
我答应一声，非常开心。
“刚才有没人打过电话下去？这些是广告部开会要的资料。”
另外一个美女秘书很着急从办公室里出来。
“打了，他们说正准备开会，让我们送下去。”
“谁现在有空？”
我立刻举手，“我，我有空！”
所有人都看着我。
“……只是送个资料，应该没问题吧……”
……
我终于接受这个光荣的任务，一群漂亮的秘书姐姐对我左叮咛右嘱咐，直到我上了电梯还一副怕我不知道按哪个纽的样子。
送资料的事我完成得很圆满，广告部那边正准备开会，好象就等着要这些资料。
“真是麻烦你了，小弟。”
小……弟……
“对了，刚才楼下打来电话说需要几个小伙子去搬下东西，还得再麻烦你一下。”
……
看在他对我还算客气的份儿上，我决定帮他。
他指了电梯给我，好象也不是刚才我和面团上来时见到的员工电梯呢。不过都是电梯也没得挑，那时候我还搬过很重的东西用爬的上了十五楼。
电梯来到一楼，刚一出去就被人拽住，“是不是来搬货的？”
我点点头。
“那就别愣着，那边，小心些，虽然都是些文具之类的东西，不过弄坏了也麻烦。”
又干回老本行，不知为什么有些开心。
我脱下外套丢到一旁，准备大干一场。
箱子很沉，压在肩上很疼。不过没关系，那时我第一搬货，回去才发现肩膀都被磨破了，所以现在，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陈家少爷了。
王子没有了国家，就要做其他可以养活自己的事。
我要做一个快乐的，没有了国家也能开开心心的王子。
来来回回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搬完了，我和其他工人坐地上累得直喘气。
“小伙子不错啊，看你一副秀秀气气的模样，没想到力气倒蛮大。”
旁边有人这样说。
“真的？”抓起外套擦擦额头上的汗，我很开心的笑，“谢谢你。”
“发钱了。”他大力拍我一下，“箫氏不管做什么都很大方，看看这能领多少。”
有钱发！
我更开心了。所以说只要付出劳动就会有收获，林大头说的话可真是没错。
从一个象是头头的人手里接过钞票，他看看我。
“新人？好象没见过你。”
我点点头。
“我从上面下来的，他们让我来帮忙。”
“你是这里的员工？”
“……算是吧……”
“不错啊，能做这个。”他也很用力拍我一下，“小伙子，你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
哈哈，这句话我最喜欢！
数着钞票，我把外套抗在肩上准备回面团那里，美女秘书们一定会泡很好喝的南山咖啡等我。
“澄澄？！”
有人喊我？我转过头，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澄澄！”
能发出这样惊天动地声音的女孩除了妮妮还会有谁？
“妮妮，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气喘吁吁跑到我面前，递出一个保温饭盒。
“这个，给你的。我趁哥哥对沙沙姐姐大献殷勤时偷跑出来了，还以为你会在振泽家里呢……结果管家说你和振泽来公司了，我说要找你，他们就让我把这个带过来。”
“是什么？”
我很疑惑看她。
“你自己看看。”
很小心打开一条缝，肉香立刻飘了出来。
“耶，红烧肉！”
一闻到那味道我就想流口水。
“哇，那么肥……”
妮妮也探头看。我立刻把饭盒盖上，防止肉香四溢得太厉害，等会儿就享受不到色香味美里的“香”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我问她。
妮妮很迟疑的看我。
“菜就是红烧肉吗？”
“当然！”
她继续迟疑。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不是叫我的名字，而是一径儿喊小伙子小伙子，四看看，好象也就我可以算得上小伙子。
“妮妮，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来来，刚说找不到人了呢。”是刚才发钱给我们的那个人，“有几箱东西没搬过去，你是不是可以帮下忙？”
我点点头。
“没问题。”
妮妮抱了饭盒和我的外套跑过来，“澄澄，什么事？”
“我要搬那个过去。”
“你？！”妮妮看着那些箱子，她瞪大眼睛，“这个，你搬？”
“我以前就做这个的。”
“……怪不得你长那么黑……”
箱子其实不多，不过一个人搬就不算少了。
妮妮抱了饭盒拿了我的外套跟着我出出进进，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定，“澄澄我来帮你。”
这回轮到我瞪大眼睛。
“妮妮你行不行？”
“……我是没做过，不过总要试试对不对？”
她把我的外套和饭盒放在一边，想了想也把自己穿的那件白色的很薄的外套脱下来，外套下是一条带子很细的吊带裙，蓝色的，有碎碎的。
“你，你就穿这个搬那些？”
……她这样子其实哪象搬运工啊，根本就是准备走台的……
“那怎么办？”
“……算了，你先看看你搬得动不……”
妮妮弯下腰，咬牙切齿一番后竟然还真颤颤巍巍抱起一只箱子来。
“澄澄，我厉害吧……”
……
“好厉害。”我衷心夸奖。
于是经过好几的有惊无险，我和妮妮把箱子搬到指定的地方。结果自然是又拿到一些钞票，我以为妮妮对这个不会在乎，没想到她比我还开心。
“我第一赚钱啊！”她欢呼，“虽然哥哥平时给我的零钱比这个多很多，可是，可是也没有现在这样开心。”
恩，和我那时一样的感觉。
自己赚的和别人给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澄澄我饿了。”
妮妮转过头来。我也饿了，做了事以后肚子总是饿得很快。
“红烧肉，吃不吃？”
这她没有迟疑，“吃！”
于是我们把面团扔在了脑后，两个人跑到公司外的喷水池边坐下，打开饭盒，才发现盛红烧肉那一层下面是很香的米饭。
万岁！
我和妮妮一起欢呼。
筷子只有一双，是雕了的银筷，没办法，只好我吃一口又递给妮妮，她吃了以后递回给我。起初妮妮还对红烧肉有些不敢下筷，在我喂了她一块后她眨眨眼睛，一脸惊叹。
“原来红烧肉这么好吃？”
我很得意。
“那是当然，是不是一点都不腻？不过也不能吃多，我看看……恩，这些我们两个人吃应该刚合适。”（终于忍不住插话，小乌鸦啊，那是为了你和面团准备的啊@_@完全忘记面团的存在了……）
肉足够两个人吃，饭其实只够一个人。我和妮妮分吃了的结果就是――谁都没吃饱。
“澄澄。我还想吃东西。”
我也想……
“妮妮，不如我们去吃蓝莓蛋糕吧。”
她看着我，“那个？我可以让司机送过来。”
“不不，”我摆摆手，“我们自己去买，坐地铁去，就用刚才赚的这些钱……我看看，买不到一个整的，可是可以买他们切好的那种小块，反正我们也吃了饭了，再吃一块蛋糕肯定饱。”
妮妮很严肃看我半天，然后她点点头。
“好，我跟你去。”
地铁上人很多，正好是中午，上下班的高峰期。
“……我还从来没坐过这个……”
我把妮妮护在自己胸前，用胳膊围个圈，尽量不让别的人碰到她。
“我以前也没坐过，后来就常坐了。这个很方便啊。”
“恩……”妮妮抬起头，我低下头，看到她眼波流转的大眼睛，“澄澄……”
“什么？”
她的脸红了红。
“没，没什么。其实我想说……没事，我不说了。”
这小丫头。
我哈哈一笑，“就快到了。妮妮，下车的时候拉住我的手，小心别被人群冲散了。”
地铁停了下来，人群潮涌一般向门口挤，我拉住妮妮的小手，随着人流向外走。
“人真是好多啊。”
来到站台时妮妮长长吸一口气。
“走吧，去吃蓝莓蛋糕。”
我兴高采烈，没觉察到妮妮还紧紧拉着我的手。
两个人跑到了地上，太阳很大，风也很大，头发飞起来，妮妮的裙子也飞起来，微微仰起头，忽然觉得很开心……就好象天都可以装到心里，不管它有多大都不怕。
冲进蛋糕店时我们把蛋糕小姐们吓了一跳，八成是以为我们来抢劫了……
“欢，欢迎光临。”
负责接待的小姐看到我们时睁大眼睛。哈，我记起来了，她就是那天卖蛋糕给我的美丽小姐。
我和妮妮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要了两块蓝莓蛋糕。
“在这里吃吗？”
蛋糕小姐恢复笑容。
“恩。”
我们去一旁的桌边坐下，他们把蛋糕端了出来，还在我和妮妮面前各放一杯果汁。
“这个是赠送的。”蛋糕小姐抱了托盘站在一旁，“两位慢慢享受吧。”
“谢谢。”
然后我看妮妮，她抬起头很茫然看看我，忽然象想起什么似的。
“啊……谢谢。”
能对别人的辛勤劳作说声谢谢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我很满意点点头。
“妮妮，开动吧。”
吃完蛋糕喝完果汁，剩下的事当然就是回去了。
照样去坐地铁，这会儿的人就少了很多。我们坐在长椅上，随着地铁的行进摇晃着身体，妮妮一直呼呼的笑，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我扭过头就可以看到她美丽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傻笑什么？”
我问她。
“人家哪有傻笑……澄澄你知道吗，以前我和别人出去约会的时候，从没有今天这样高兴过。”
约会？从前也有这样牵着女孩子的手在天空下奔跑的经历呢。
我笑一笑，靠在壁上，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面团……牵着的那个女孩的脸慢慢变成面团的脸，我立刻打一个寒战。真可怕的情形。
“澄澄，等会儿我就去到公司门口，司机会在那里等我。”
“你不见面……振泽了？”
“恩，不见了，再不回去哥哥非杀了我不可。”
地铁到站，我们下车，回到箫氏。
“澄澄……”
妮妮站在车边，她拉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
“澄澄我喜欢你！”妮妮忽然抬起头大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哥哥想办法把你从面团身边抢过来！然后，然后……”
她声音小下去，然后又大起来，“然后，我来做你的女朋友！”
不顾我睁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妮妮跑过来踮点脚尖在我唇角上亲一下，然后飞快坐回车里。
“澄澄你要等我啊……”
还没等我看着妮妮坐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我的世界忽然一片黑暗，然后耳边有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
“宇澄宇澄，你要想办法平息我的怒气了……害我为了这样担心你却一个人跑去和女孩子约会，宇澄宇澄……”那个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变得很温柔很温柔，“我要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是面团的声音。
是他的手遮住我的眼睛，我的身体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忽然长长松一口气，我忽然发现我原来这样喜欢他的胸膛――就好象如果可以这样一直靠着他，看不到这个世界我也心甘情愿。
真的，我心甘情愿。
吃晚饭的时候我大概猜到了睡觉时面团会对我做的事。
从公司回来的路上他紧紧抓抓我的手，一丝一毫都不肯松开。只要我轻轻一动他就皱起眉，一脸的不开心。
躲过了初一，终究躲不过十五。我虽然害怕，可忽然有了一点点期待，只是一点点。
“多吃点，吃饱些。”
面团用筷子指着桌上的菜。
我点点头，没来由的脸红。
……妮妮，对不起，对我来说，你身上没有“家”的味道……
我承认自己喜欢的不只是面团本人，也有他身上的味道。就好象他张开手臂拥抱我时，我可以觉察到那种已经遗忘很久的感动――那个时候，我和同学出去玩，路上遇到大雨，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在门外脱了鞋和袜子，光着脚踩到地板上，妈妈端了热汤出来，她说澄澄，欢迎回家。
最熟悉的人，最熟悉的怀抱，还有最熟悉的笑脸。
我抬起头，看着面团。
他把一块剥了壳的螃蟹肉放到我碗里，“这个很鲜，尝尝看。”
“面团……”
面团扬了扬眉，有些疑惑看着我。
“面团，是不是无论我去哪里，我做了什么，只要回来，你都会在这里等我？”
他笑了。很甜的模样，象加了豆沙馅儿的面团。
“是的。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他笑得更开心。
“宇澄，如果这是你的情话，我真的很高兴。”
我立刻脸红，真的，就好象现在我在跟他搭讪一样。
“吃饱了吗？”
面团问我。
抚着吃得滚圆的肚子我心满意足打个嗝，“吃饱了。”
“吃饱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做正事了。”面团笑得象只狡猾的狐狸，“小乌鸦，今天你一定逃不掉。”
……其实我也没想过要逃……
虽然这个事关男人的面子问题，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
面团抱起我。真奇怪，他从不搬货，为什么力气这么大呢？爸爸是个很斯文的人，妈妈有取笑他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面团的力气就大太多了。
“想什么？你看你眼珠子一直骨碌碌转来转去。”
面团的笑脸在眼前放大再放大，很快的，我眼里除了他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
又一个吻，得我以为他会把我吃下去。
一点点，啃到骨头都不剩。
“宇澄……”
好不容易松了口，面团还是紧紧抱住我，他的鼻尖抵住我的鼻尖，很小心的，可是一点点的磨蹭。
“振泽……”这一，我终于没有叫他面团，“等会儿，等会儿，做那个之前……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有些惊讶看着我，然后笑眯眯。
“什么事？”
“你先说答应不答应我。”
“我答应你。”
我在肚子里欢呼一声，然后板起脸来。
“好，那你不许反悔。”
面团还是笑眯眯，“我当然不会反悔。”
床上换了新的床单，这一，是淡淡的绿色。
面团把我轻轻放在床上，我一跃而起，吓了他一跳。
“宇澄你怎么忽然跟吃了弹簧一样？”
我看着他笑。
“你刚才说答应我一件事，是不是？”
他点点头。
“那么……等会儿，我要在上面！”
哈哈，既然都是男人，那当然是在上面那个比较有面子。反正我们签和约时不也没标明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吗？
在下那个会很疼，这个我现在可是知道得很清楚了，为了不疼，这我要在上面！
面团的脸青了，毕竟眼珠子是不会掉出来的不是吗？要不然面团的眼睛就只有两个洞了……
“宇澄……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知道！”
我可不是傻瓜。
“……那么你真要在上面？”
我拼命点头。
面团的脸转回白色，“恩恩，既然是我的小乌鸦这样说，而且我也答应了你，当然，我肯定会在下面，让你在上面。”
万岁！
……
不过我还不知道怎么做……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该是男人的天性吧，先做着看好了。
做之前要先洗澡，浑身都要洗得干干净净，面团这里的浴液是熏衣草的，也是我喜欢的味道。
“宇澄你好了没有？”
面团在外面叫我。
“好了。”
我滑进水里，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就要有些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受，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不会后悔。
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决定，而且，而且，我发现我喜欢那只白色的面团……谁说王子失去国家就得不到幸福。我冲出水面，张开嘴大口呼吸。这个世界，总会眷顾所有幸运和不幸运的人，不是吗？
穿着浴袍和面团相对而坐，我紧张得直吞口水。
他微微的笑。
“宇澄，准备好了吗？”
我吸一口气，“……好了……”接着我瞪起眼睛来，“你，你干嘛脱衣服？”
面团把浴袍脱了下来，露出很精壮的裸体。
好漂亮的肌肉啊……不过怎么也那么白……
“穿着衣服做？宇澄很有情调啊。”
我，我不是这意思啊……
话说回来，不是我在上面吗？怎么我现在怕得要死，该害怕的应该是面团才对啊。立刻重振旗鼓，“刷”一声把身上的浴袍扒了下去。
“哈哈哈……”
面团大笑。
怎么了？我赶忙对着自己上下一阵打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他有的我不都有吗？
“宇澄，其实你也是只面团，不过只有这里象，这些都不是没晒到太阳的地方吧……宇澄你长得可真是黑白分明啊……哈哈。”
……
我朝他扑过去，面团没防备被我扑倒在床上，他止住笑声，静静看着我。
“小乌鸦，如果你真在上面，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
我很得意。
“……恩，你得对我负责。”
“好……什么？负责？！”
“是啊。”他又开始笑得象只狐狸，“你说是不是应该呢。”
呃，其实只要十个月我就可以功成身退……负责的话不就是要一直留在这里？
“你不答应的话我可就……”
面团作势要翻身。
“我答应！”
反正是空口无凭，而且就怕到时候是他不要我了，我怕什么。
“那么……”我很努力挤出色狼的笑，“我们开始了？”
“开始吧。”
面团很大方。
“对了，把灯关上。”
哈哈，面团也会害羞。不过我不是已经见过他脸红的样子了吗。
我摸过去把灯关了，然后……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不是吗。
我恨面团！！
他妈的原来他答应我的事……的确做到了，可是，可是……原来不在下面也还是被吃的那个人……Zuo爱这门学问真是很高啊……
我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心里在想如果我能动弹的话该怎么对付面团。
“宇澄，水放好了，我们去洗澡。”
面团的声音和笑脸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闭上眼，没有理睬他。
“宇澄，澄澄，你在生我的气吗？”
面团小心翼翼问我。
我一跃而起，“那当然！哎呀……”
好疼，疼得我冷汗直冒。那个不方便说出口的地方象是被针刺到又象是被什么大力踩到一样……总之疼得要死！
我恨面团！
“宇澄你怎么了？”面团满脸着急，“快躺下。”
他把我仰面放倒在床上，放太急了，又碰到那个地方。
“疼死了！”我惨叫一声。
“宇澄……”面团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这我终于没有一跃而起，只是翻个身重新趴好。
“不好！”
开玩笑，叫我以这样的形状面对医生……再说又没有流血也没有受伤，内伤我不知道有没有……总之我不想看医生！
“可是你那么疼。”
面团皱着眉，一脸的心疼。
“知道我会那么疼那时侯你就应该让我在上面！”想起昨天晚上我就气不打一来，“面团是骗子！”
大骗子，明明是答应了我的，结果却耍这样的诡计……
“宇澄，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大概是看我精神很好，面团放下心来，他重新笑眯眯，“昨晚你的确是在上面的啊，难道不是？”
……
面团俯身很小心抱起我来，“洗澡去，好不好？再过半个小时我还要去公司开会，所以我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你还没洗？”
“恩，我和你一起。”
面团说这话时表情很轻松，就好象我平时洗澡都是和他一起洗的。
“面团，”我知道今天我用不着跟他客气，“昨晚的事就算了……”
不算也不行，都已经发生了，我总不能让时光倒流吧……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我想回到爸爸妈妈还在的家里，不过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见不到面团了？
“……然后呢？”面团在我额头上大大亲了一下，“昨晚的事算了，然后呢？”
然后？
如果时光倒流，我真的见不到你，然后，我会不会想你？
以前上课时老师说人类九成是从水里走出来的，而婴儿还没有从妈妈肚子里出生时就很惬意在羊水里游泳――所以我一直喜欢浸泡在水里的感觉，尤其是带了柠檬香味的水。
“咦，你这里的浴液不是熏衣草味道的吗？”
我问面团。那时我躺在他怀里，头枕在他的肩上，仰起脸，看着头顶模糊的水晶面。
“恩，你喜欢柠檬味道的，不是吗？”
真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柠檬味道的浴液呢？不过说起这个来……
“面团！”我老实不客气叫他，“回头帮我把房间里的浴缸换了可以不可以，心形的粉红色浴缸很变态啊你知道吗。”
“变态？鸿滔说你肯定会喜欢的啊。”
那个向日葵男人？我翻白眼，怪不得……我能想象说这个时向日葵背对面团一脸坏笑的模样。
“你喜欢那东西？”
面团大力摇头，“不喜欢。”
“对啊，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
“……也对……”
我很得意，哈哈，原来面团有时就跟他人一样白。
“宇澄……”面团在耳朵后不停啃我，弄得我痒痒的。“宇澄，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你，你会不会生气。”
微微一愣，那时我正在用手拍水，看水溅起来，当然，见不到彩虹。
“你骗我什么？”
钱吗？我没钱给你骗。身吗？当初就说好的，我早有心理准备。其他还有什么呢？我有的你不都有吗？我没有的你也有啊……我不知道你会骗我什么。
面团没有说话，他忽然抱紧我，把脸埋到我的肩上。而这一，我很难得没有开口。
我想起妈妈说的一个童话故事，叫做海的女儿。美人鱼爱上王子，她舍弃了声音换来一双每走一步就象走在刀尖上的脚，可最后王子没有选她，于是美人鱼变成了海面的泡沫。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心，如果面团要骗的是我的心的话……
“宇澄？”
我闭上眼睛，第一，第一希望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静静的，在水的怀抱里，在他的怀抱里，静静的，可以什么都不想。
面团似乎叹了口气，他收紧了拥抱我的胳膊，我听到他悠长的呼吸。
面团走的时候我还在浴缸里躺着，他想抱我起来我就拼命挣扎，最后他没办法，只好把我扔水里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这只臭面团，我都表示这么明白了，他还是不懂？
“唉……”
我长长叹气，打算起来了。
“小乌鸦是不是打算在水里做窝了……”随着脚步声大笑声和说话声，某个人猛的拉开门走进来，“哎呀，再泡的话可就成发面馒头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走进来的美女……没错，是美女，长发，旗袍，高跟鞋，美丽得想画一样的脸……
“真累，这鞋跟一高还真是不方便走路，改天穿平底鞋好了。”
美女一屁股坐到浴缸边，自顾自把旗袍卷起来，然后把左腿搁右腿上，把鞋一脱扔到了门外，再低下头很仔细看着自己的脚丫。
“都肿起来了……”
我继续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宇澄？”美女回过头，“她”伸出手拍拍我的脸，“怎么了？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人？”
……
“啊……”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美女皱起眉来，“她”塞住自己的耳朵，“宇澄啊……不要发出这样高分贝的叫声来，让楼下的人以为我吃了你了，难道除了用这个表示惊讶就没有其他的方式？”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
“罗……”
“叫我沙沙。”他抽了抽鼻子，“柠檬味的，不错，很好闻。”
“沙……沙沙，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和鸿滔去逛街，那死人在商厦见到一个男孩就巴巴跟到人家后面去了……我一气之下就跑这里来。对了，下去的时候看到你老公，说要我帮忙看着你。有点热……”罗沙顺手把假发套摘了下来。
我继续呈痴呆状。
“宇澄，老实说，昨天你们是不是……”他回过头，“小乌鸦，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这副模样的话我可也开始心痒了……”
罗沙伸出手来，做了个伸爪状。
“小心我吃了你！”
……
“洗好了没有？这里我待不下去，再待就得脱衣服了。”
“好了好了。”
我忙不迭回答，其实看美女脱衣服我也愿意，关键是那的确是美“女”！
罗沙很满意站起身来，我挣扎一下也想站起来，好疼……我恨面团……
“怎么了？”
罗沙回过头来，他笑了笑后弯下腰，“请让骑士抱着我们的小王子出去，可以吗？”
我能说什么，都还没开口他就从水里抱起湿淋淋的我。“嘶”一声，我白下脸来，看到罗沙的旗袍裂了条大口子。
“真是，一用力就破了，太紧身的衣服就这点不好。”罗沙一脸的不在乎，“宇澄，回头我借你老公的衣服穿。”
床单好象已经换过了……
这我黑了脸，难道是佣人换的？那不是看到床单上的……
罗沙很小心把我放到床上铺的大毛巾上，“宇澄，看你现在这模样我真想一口吃了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去吃个婴儿。振泽昨天是不是很卖力？看你现在这模样……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
“沙沙……”我终于决定打断他的话，“你可以先把衣服拿给我吗？”
他先是一愣，然后微笑。
“当然可以。宇澄，你别说，你现在可比那天来我那里应征时白多了，恩……”他点点头，“回头就也是只面团了。”
……
“我才不做面团。”
我闷闷开口，然后很小心坐起来穿上罗沙递给我的T恤。
“为什么？面团很好啊。”
好吗？好的话还会让我那么疼？
罗沙好象看出我在想什么，他笑着拍拍我的脸。
“不要鼓着腮帮子，一开始做都会这样，我那时不也一样。那时候我还流了血，吓得鸿滔大半夜把他家和我家的医生都叫了去……本来是想瞒着两家老人的，这下全都知道了。”
我转头看他。
“沙沙，你和那个向日葵是情人？”
“向日葵？”
“是啊，就是你说的鸿滔，我知道他姓周。你不觉得他和面团站一起时很象向日葵吗？”
“……向日葵……”
罗沙愣愣看我，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宇澄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向日葵，向日葵……你别说还真是象。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本来就象那个东西嘛。
“唉……”罗沙好不容易止住笑，“宇澄啊宇澄，你根本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王子，当初怎么会想到去我那里应征呢。”
我很奸诈笑了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向日葵的事……”
回头我做个参考也不错。
“OK，全都说给你听，反正是很无聊的故事。”罗沙很不在乎的模样，“罗家和周家是世交，我从小就喜欢鸿……那个向日葵……”
罗沙的眼神忽然温柔下来，眼波流转时就好象会滴水一样。
“鸿滔从小就很受欢迎，也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那时我比他小一岁，就已经知道如过要得到他的注意的话必须时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我和鸿滔从小玩到大，一直到念中学……他那时就已经是个公子，而且男女不拒，我明明是不开心的却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阻止他。”
“后来，一直到他十六岁生日，那他的家里开舞会，我也去了，他喝了很多，然后一个人跑到园去，我也跟着他去，偷偷的，没有人发现我们。鸿滔睡在石椅上，我想去吓他……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说沙沙你为什么不是女生。”
“我那时愣住了，不知道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说，你是女生的话我肯定娶你。”
“所以……”罗沙喘很大一口气，“我开始学习女装，反正老爸老妈也不反对，老妈开的公司……就是你来应征的那地方，换个美女受的骚扰好象还少些。”
“至于我和鸿滔是不是情人……我们两个该做的都做了，应该算情人吧。”
……
“宇澄，你怎么傻了？”
“沙沙，你，你就为了这个穿女装？”
“是啊……那有什么，其实女装也不错，你不觉得这样很漂亮吗？”
罗沙站起身来，赤着脚在地上旋了个圈。
真是很漂亮。
“那……为什么……现在不是可以把男人变成女人吗？”虽然这是个不好的问题，可我还是问了出来。
“我才不受那份儿罪。再说我就认为自己是男人不是女人，不用做那种手术。”
“可是……”
“我是喜欢鸿滔，可是自己也很重要啊，喜欢一个人意味着要更爱自己。你说是不是，小乌鸦？”
罗沙俯下身，笑眯眯看我。
他真的漂亮，这样近距离看他的笑脸，我忽然脸红心跳起来。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美丽，真的，我第一发现。
“沙沙，为什么说你和向日葵应该算情人呢？”
不是就是吗？
“那个啊……鸿滔他根本只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野兽男人！”罗沙直起身来，“他能对任何人发情，而且不管男女。”
“……那面……振泽呢？”
面团是向日葵的朋友，他该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振泽？小乌鸦你放心。”罗沙笑眯眯拍我的脸，“在你之前振泽可从来没对男孩子动过心，反正我看到的，他是交过几个女朋友，不过断得也快，而且……”
“振泽从不会说甜言蜜语，他从来都冷着脸，是只很酷的面团。”
啊？可是他对我说过啊。
“不象那个死人周鸿滔，说起甜言蜜语来一套一套，铁人也会为他化做绕指柔。宇澄你要记住，嘴甜的男人不能相信，除非他只对你一个人甜。”
……
“可是沙沙，你还不是一样喜欢向日葵。”
“没办法啊。”他微笑，“谁让我知道爱是怎么回事时眼睛里就只剩了他一个人。恩，哪天我失忆的话可就谢天谢地了。”
我忽然想拥抱他，很紧很紧拥抱他，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沙沙……”心里想的不算，要立刻付诸行动，“我想抱抱你。”
罗沙先是一愣，然后眯起眼睛。
“能得到王子陛下的拥抱，这是骑士的荣耀。”
我坐起来，张开手臂抱住眼前这个穿了旗袍的男人。他的短发上有很好吻的香味，那不是古龙水的味道，是罗沙自己的味道……
向日葵，我讨厌你！
我决定了，讨厌你到底！
罗沙抱了我下去吃东西，原本管家说送上来，我坚持要去下边吃，在待在房间里我非闷死不可，而且……为什么我老觉得那房间里有昨晚的味道？
总之不是什么好味道。
“我自己可以走。”
罗沙明明象女人一样漂亮，可是抱起我来也毫不费力。
“恩恩，我知道，不过能休息总要休息，谁知道你的面团回来以后还会不会……我是说会不会对我有意见，毕竟他说要我看着你嘛。”
为什么面团家的人看到我这个模样都没有人觉得奇怪呢？还是他们早练好了百毒不侵功，什么都看惯了……
“看看今天吃什么……”
椅子上放了很软的垫子，而且不只一个，桌上的菜很精致不过都很清单，没有我喜欢的红烧肉……唉，我不喜欢当病号。
“宇澄，怎么不吃？”
罗沙很奇怪看我。
“不想吃……沙沙我问你，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象看怪兽一样看我。
“宇澄你干嘛问这个？”
“恩，我是面……振泽买回来的，可是他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罗沙看我的眼神就好象我变成了更奇怪的怪兽……
“买？振泽买你？怎么回事？”
“那天他把我从你那里抓出去，后来他说如果我做他的专属助理就可以给我更多的钱，所以，所以我就和他签约了。”
“签的什么约？”
我低下头，“……全是英文，没看懂……”
“问了没有？”
头更低了，“没问……”
“你白痴啊，这东西你竟然不问！看不懂的就开口问啊，嘴是白长的啊，如果他说要把卖到泰国……当那个去你难道也签？”
“……他又没说要我去做人妖……”
罗沙翻个白眼，“宇澄啊宇澄，我真佩服你是怎么长这么大……”
“以前……从来都没人骗过我啊。”
除了爸爸妈妈，他们明明说好要回来的，结果却没回来。
“说起这个，宇澄，你家住哪里，你爸爸和妈妈呢？”
我说了从前住的地址，然后告诉他爸爸妈妈失踪了。
“陈家……”罗沙差不多跳了起来，“陈氏，那个一夜之间就被振泽吞了的陈氏，是你们家的财产？”
我点点头。
罗沙瞪大眼睛看我，一脸无论我说什么都听不到了的表情。
面团吞了我家财产的事……不，应该说陈氏对箫氏的赔偿，那时还是件蛮大的事，不过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我看过那份让我倾家荡产的合同，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且办理这些的律师是一直在爸爸身边工作的，虽然我没见过他几，可我相信他不会做什么手脚。再说林海山不也说他记得爸爸的确是签过一份这样的合同吗？
看着罗沙还是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张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沙沙？”
他没动。
“沙沙，再瞪的话眼珠子就掉出来了。”
罗沙仍然没动。
……
可是他瞪眼睛的模样好可爱，向日葵是个大笨蛋，居然把这么漂亮的情人丢到一旁，换做是我的话肯定好好宠他。
我眨眨眼睛，很小心倾过身去……
好象没人看到，于是飞快的，蜻蜓点水一般的，我啄了一下罗沙的唇角，好甜！
这一罗沙终于回过神来。
“宇澄，你，你，你……”
“沙沙，”我豪气万丈，“如果有一天向日葵甩了你，啊不，是你甩了向日葵，我做你的男朋友！”
罗沙的眼睛一眨不眨看我半天，然后他大笑起来。
“宇澄，宇澄，你怎么这么……哈哈哈，宇澄你是不是喜欢吃蓝莓蛋糕？”
我愣一愣。
“是啊……”
这问题问得好奇怪。
“怪不得，其实你就象蓝莓蛋糕，又甜又可爱。我真想一口吃了你……”罗沙一把抱住我，“便宜了振泽，来来，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拥抱来得太急，我的手在空中舞动了好几下才很迟疑抱住罗沙的背脊。
好温暖，可是和面团的拥抱感觉又不相同，但我喜欢。
“宇澄啊宇澄，我可算知道妮妮现在为什么会对你死心塌地了……”
罗沙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笑意。
我猛然想起妮妮对我说的话，她说她喜欢我……
“沙沙！”
他松开胳膊，一脸被吓一跳的模样。
“怎么了？”
“妮妮……妮妮她知道不知道我……那个……”
“猜也可以猜到，不过她那个小脑袋瓜里肯定是自动把这个扫到一边去，坚决不信。”
我愣愣看着罗沙，觉得自己对不起妮妮。
“怎么这个模样，小乌鸦，是不是心里对妮妮过意不去？”罗沙捏我的鼻头。
“恩……”
“那小丫头昨天一回家就让鸿滔把你，呃，买回去。”罗沙轻轻的笑，“一晚上她都在傻笑，吃饭时把汤都喝到了裙子上，吓得鸿滔都准备冲去打电话叫医生了。”
忽然想起上妮妮扭了脚时说的话――“如果是我哥，肯定立刻冲去打电话找医生来。他也只知道这个……”
我微微一笑，接着又叹一口大大的气。
“怎么，担心妮妮？”
“恩……她还是个小女孩……”
罗沙拍拍我的肩。
“就因为她是个小女孩，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在意。”
“妮妮从小见的男生就是我和鸿滔还有振泽，我和鸿滔那是不用说的了，只有振泽还稍微正常些……话说回来，能比我们出色的男生在妮妮身边根本就没有。”罗沙做臭屁状，“所以她除了振泽可以肖想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至于宇澄你……你可以想象，当她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爱好也差不多，而且那么宠她的男孩，她当然会喜欢你。”
“可是……”
罗沙伸手揉乱我的头发，“不用可是，她总要长大的，不是吗？”
我想了想，然后微笑。
“沙沙，我喜欢你。”
“我知道。”他微笑着说，一点儿都不迟疑。
“我不喜欢向日葵。”
他的笑容变得灿烂。
“我知道。”
“……我喜欢面团……”
我想我喜欢他，因为我怕自己会有一天见不到他。
“我知道。”罗沙再拥抱我，“宇澄，你是个被天使眷顾的小王子，只要是你的愿望，我相信上帝一定会帮你实现。”
面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那时我坐在园的台阶上数着星星。
记得从前看过书，夏夜的星空中可以看到天鹅座，人马座，还有天蝎座……我眯起眼睛，视线里却模模糊糊。
罗沙是被向日葵接走的，其实看上去向日葵真的很紧张他。
他应该是很喜欢他的，我这样想。
“宇澄小宝贝，我们走了。”
出门时向日葵给我一个飞吻，罗沙微笑着，面不改色一脚踩了下去。
“啊……沙沙你谋杀亲夫啊……”
向日葵的惨叫随着他们离开越来越小，我忍不住微笑，想象着罗沙满脸气愤眼睛里却全是笑意的脸来。
“唉……”
终于还是没有找到传说中的人马星座，我无精打采低下了头。石阶上有几只蚂蚁兴冲冲的来去着，是发现了食物吗？我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它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忽然一片黑暗，紧接着，是一圈围到身上的温暖。
“面团？”
我知道是他。因为我闻到了最熟悉的气息。
“……为什么叫我面团呢？难道我长得很象胖胖软软的面团？”
他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笑意。
我很放心的往后靠。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叫自己乌鸦。”
“因为你黑。”他轻轻的笑，松开了捂住我的眼睛的手，“可是无论你是乌鸦还是一只小凤凰，我还是一样喜欢你。”
……
我转过头去，看着面团俊秀的面孔。
“你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
他想一想。
“加你的是两个。”
两个？！
我立刻拉下脸来，沙沙你错了……原来面团和向日葵一个德行。
“想知道是谁吗？”
我闷闷开口，“不想。”我想睡觉去。
面团抱住我，他强行把我的脸掰过去对着他，于是我牙痒痒的看着他笑成一朵的脸。
“宇澄生气了？”
……不生气才有鬼……
“那两个人啊，一个叫做乌鸦，是只小小的乌鸦，还有一个……他叫做陈宇澄……”后面的话，淹没到了渐渐逼近的唇和唇之间，最后，被他或者我吞了下去。
接吻是件快乐的事，虽然接吻时常常是头晕眼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还是喜欢。
好象就这样放弃掉一切，也无所谓。
面团抱我上楼，其实我很想自己走，今天一整天都被人抱上抱下，屁股再疼也不疼了。
“不行。”面团虎着脸，“医生说这个最重要就是休息。”
……医生……
“你去看医生了？”
“我打了个电话问问，说这种情况的话应该吃些比较好。”
面团……我有时真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大傻瓜！
“宇澄你怎么了？”
面团看我又红又黑的脸，于是很紧张问我。
“没事，我想睡觉。”
说完话我打一个大大的呵欠给他看。
“OK，我们现在就去睡觉。”
听他这样说我立刻很警惕看他，面团该不会是又在想什么怪注意了吧……
“小乌鸦，你放心……”他俯下头轻轻含住我的耳朵，“今天我们只睡觉，其他什么事都不做。”
呃，偶然一面团也是有良心的，不是吗？
关了灯，我还是睁大眼睛看着闪了柔光的屋顶。那上面好象嵌了什么东西，天黑的时候就会放出很柔和的光芒。
“现在又不困了吗？”面团伸出手来抱住我。
我赶忙闭上眼睛，就怕自己说不困时他又要开始做那个会让我屁股很疼的运动来。
耳边传来面团轻轻的笑声，他抱紧我，我的颈间感觉到他的鼻息。
很小心睁开了眼睛，很小心转过头，看到他黑色柔软的头发，很小心把手从他的胳膊中抽出来，很小心摸了上去……
面团，我想我是真喜欢你。
不是因为你答应给我很多钱帮助林海山，不是因为你会很温柔抱住我亲吻我，也不是因为在你身边我可以不论什么时候都吃到蓝莓蛋糕，更不是因为只有和你，我才做那种呼哧呼哧到头来全身都疼的运动……
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这样看着你，喜欢这样静静躺在你的身边，喜欢你叫我小乌鸦或者宇澄时的温柔笑脸……很喜欢很喜欢，也许比喜欢爸爸和妈妈还要喜欢。
所以，面团啊，你不可以骗我。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要，但我已经把心给你了，所以，你不可以骗我。
闲适的生活是最容易令人……发胖的。
不知不觉我在面团家就待了一个月，第二个月的薪水面团也帮我打到林海山的户头去了，其实想想看我也就在他身边做了一个月，可已经拿了两个月的薪水……
真是不好意思。
可是我也有做事的，在家里做，去公司也做，在家里的话我帮园丁修剪枝，浇水，每天早晨起来还帮助小小女佣摘，然后拿回来插好。
最重要的，我开始学习红烧肉的做法了！
萝卜丝酥饼是一开始就学会的，试吃人当然是面团……可怜的面团，那一个礼拜里他硬是一点肉星子没碰，而且还瘦了，抱着我的时候我都可以感觉到他的骨头……
不过面团的牺牲没有白白浪费，我的萝卜丝酥饼终于连管家和厨师吃了都竖大拇指！
真开心。
面团终于可以吃肉了。
所以后来学习红烧肉时没有再让面团做试吃者，我和妮妮还有罗沙串通起来抓了向日葵做牺牲品。他每都气恨恨说如果不是沙沙的话我绝对不会吃这个！
于是罗沙就坐一旁用手支着下颌笑眯眯看他，而向日葵就一脸痛苦用筷子夹着一块红烧肉左看右看，最后再一脸坚定的开口，“沙沙，为了你，就算这个是毒药我都义无返顾！”
啊呜一口，肉没了。
妮妮拽着我的胳膊，“澄澄，你说哥哥象不象猪八戒吃人参果，这样能尝出味道来吗？”
不过很显然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一到这时候罗沙和向日葵就开始旁若无人起来，情对望当然不用说，偶然还有十八禁的镜头……
没办法，我和妮妮自动清场，悄悄从饭厅出来还是告诉管家和女佣说里边有危险物体，不益靠近。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一星期就被面团打断了。
“周鸿滔！我说多少遍了要发情你回家去发不要在我这里发！”
呈现暴走状态的面团因为提前下班，而我和妮妮跑到园去帮园丁做嫁接，管家和女佣趁机去休息，所以他见到了，呃，不该见到的画面。
在园里就听到面团的大吼声，我和妮妮偷偷摸摸跑了回来。
罗沙躺在向日葵怀里，媚眼如丝，向日葵满脸微笑看着变青的面团。
“当然，你们家那只宝贝乌鸦不再让我试吃这个……”他看一眼桌上的红烧肉然后挑一下眉，“我会非常非常感激你，或者他。”
妮妮低下头闷闷的笑。
我也笑，然后两个人分别被面团和向日葵揪了回去。只有罗沙闲闲在一旁吃着面团家厨师的拿手好菜，猕猴桃蟹丝沙拉。
至于妮妮……
妮妮终于接受我被面团吃了的事实，她这几天很疯狂迷恋一部叫做指环王的电影，当然，目标并不是里面那枚不起眼的魔戒，而是那位连我都很喜欢的精灵王子――拉弓时姿势帅极了的莱格拉斯。
向日葵，还有面团，就连罗沙都对已经收集了一大堆周边的妮妮说卸了妆的精灵王子其实没那么帅，不过妮妮就是听不进去，她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指着精灵王子的海报。
“澄澄，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嫁一个这样的男人！”
我小心翼翼看看那个金色头发的精灵，再看看满脸放光的妮妮。
“可是，你上哪去找个精灵呢？更何况他还是王子。”
“……这个以后再说，澄澄你不觉得他真是很帅吗，我最喜欢他的眼睛，还有鼻子，还有头发，还有……”
我终于明白罗沙为什么说妮妮为什么是个小女孩了……
去公司做事是比较少的，不过我也坚持着，上午不去的话下午会过去，有时不让面团知道。
如果他知道肯定会把我关到他的办公室里，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躺在一旁呼呼大睡，而他看文件，美女秘书们进来时总要捂着嘴偷偷的笑。
念大学时我也是女孩子们暗恋的对象，怎么可以让美女看扁呢？所以去面团的公司时都不让他知道，不过他的秘书们知道，也尽量找我能做的事让我做，虽然很多都是体力活。
“宇澄做事很快也很认真呢。”
她们这样夸奖我。
我喜欢听到这样的评价，不过真是发现自己以前几乎没学到什么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会再回去念书吧，至少也把英语学好……
“陈少爷要去公司了吗？”
我点点头。穿一件T恤，然后是七分裤，反正都是去做体力劳动，不用穿得太正式，再说天真是很热啊……
“这个，请少爷带给先生。”
管家递给我一份文件。
“是什么？”
“先生今天早晨忘记在书房的，中午他打来电话说让人帮忙送过去，下午他们开会时用得到。”
“我知道了。咦，他中午打过电话来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微微的笑，“那时少爷在园里午睡。”
真是丢脸……
“恩，我会记得拿给他的。那么我走了。”
“少爷走好。记得晚上早些回来，大家都等着你做红烧肉。”
有些不好意思，昨天一直逼着厨师答应让一半厨房给我……我抓抓头发，“知道了。”
从车库里抓出山地车，刚一出门就见到妮妮。
“澄澄要去哪里？”
“面团的公司，做事。”
“我也要去！”
妮妮今天也穿了T恤和七分裤，还象是要做事的样子。她看我在看她，于是也看看我，然后很贼的笑。
“情侣装喔……”
这丫头。
“走吧，我载你。我们从巷子里穿过去。”
“万岁！”
她欢呼。
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面团的公司，我和妮妮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我是累出来的，她是吓出来的。
没办法，好长时间没有载过人了呢。
“今天做什么事？”
“先把这个送上去，面团开会要用。”
偷偷给秘书小姐就行了吧，最好不要和面团打照面，回头他又把我关进办公室。
坐直达电梯上了最高一层，妮妮打个呵欠，抓着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上。
“怎么了？”
“昨天很晚睡……”
“做什么去了？”
“又看了一遍指环王！啊，我真是很很很喜欢他啊……”
……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叮”，到了。出了电梯，没意外的，见到面团的美女秘书们。
“宇澄今天也来帮忙？咦，还带了个小美女……周小姐！”
美女秘书们大惊失色……妮妮从前来这里肯定是一副大小姐的模样，我想起第一见到她时的情形来了，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个巴掌，妮妮是不是还那样。
忽然有些沾沾自喜，妮妮的改变我的功劳很大呢。
“面……你们总裁在吗？”
“在办公室。宇澄今天要和总裁打声招呼吗？”
“不要不要。”我连连摆手，“这个，你们拿给他。”
美女秘书接过文件，“正好，再过半小时就开会了。”
“面……振泽现在在做什么？”
“见客人。”秘书笑眯眯眨眨眼，“不过是个老男人，所以宇澄没必要吃醋。”
我脸红了。
说起来我和面团的关系曝光就因为有我看到面团就着一位美女秘书的手喝咖啡，结果我差点把手里的复印稿全丢到碎纸机里……
秘书小姐们都很大度，或者说是没有一点儿迟疑就接受了面团的说辞，他说宇澄是我的唯一。
……肉麻……
“宇澄，幸亏是你啊，如果是哪位明星或者哪位大小姐我们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为什么呢？”
面团和一个美女在一起不是更赏心悦目吗？
“我们喜欢的，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拿走！”
秘书小姐们做义愤填膺状。
我不是很懂……男人拿走就没关系吗？不过没有多想，毕竟这已经是个好结果了，不是吗？
“澄澄，不如我们偷偷去看看客人长什么模样好不好？”
偷窥吗？好象不太好。
“妮妮，老男人有什么好看？”
“不管，我要看。”
我翻个白眼，怕了她了。
于是很抱歉朝秘书小姐们笑了笑，她们做个心领神会的表情，自顾自做事去了。
我和妮妮轻轻摸到面团办公室的门边，还好，面团没锁门，于是朝门缝偷偷看进去――面团，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男人，胖胖的，头顶的头发很稀疏。
……为什么我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面团，他在笑，但笑容里有几分无奈。
“恩，我现在真是后悔……”那个背对我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就应该好好问问宇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愣在原地，和妮妮握着的手不由自主捏紧，再捏紧。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很小声叫我，“澄澄……”
“林叔叔，真是对不起，可是如果再让我选，我还是……”
面团微微低一低头。
“头一个月去银行时我就奇怪，宇澄难道是捡到金元宝了，然后公司出了点事就忙着去理，忙来忙去给忘记掉，前天又去银行，这才想起……”
“我知道，早晨律师打来电话，说林叔叔你在查我。”
“不是查你，是查那个汇钱到我户头的人。”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一起沉默。
我愣愣看着门里，喉咙很干，眼睛发涩，我认识那个人，我知道我认识他。
林海山，林大头，我曾经的老板。
“振泽，这一你实在做得太过分。你……”林海山叹着气，“宇澄他在这方面根本还是个孩子。”
“就因为他现在还是孩子，再过几年，我没有把握……说句实话，林叔叔，是你太心急了。你不该想出那样一个主意来试探他。”
“是，我是心急。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趁人之危吧。”
“林叔叔，话不能这么说。”
面团微微的笑，我愣愣看着他神采飞扬的面孔。
“你知道我见到宇澄时他在哪里吗？他竟然想去应征做公关，你知道，那是罗家的产业。”
“公关？！罗家的？！那孩子……”
林海山的声音哭笑不得。
“是，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绑回家了。”
“……好吧，你把他绑回家，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宇澄那里，还有你叔叔阿姨那里，你要怎么交代？”
面团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略带几分苦恼抓了抓头发。
“我现在都不敢想这个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宇澄现在在哪里？”
林海山忽然问。
“他？”面团又开始笑，“肯定在家里，中午打电话过去时管家说他在园里午睡。”
我不知道如果他看到现在我就在门外看着他，面团会是什么表情。
林海山咳嗽了几声。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了什么。不过振泽你要明白一点，如果宇澄他说不愿意的话，咳……你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面团低下头去，他吸一口气。
“我知道。”
我转过身去，有些摇晃的从门边离开。
妮妮好象还有些舍不得，可她看我这副模样也立刻转身扶住我，轻轻从门前走开。
“怎么，不看了？有没有听到什么商业机密？”
美女秘书见我们没有继续偷窥便开始开玩笑。
“是啊，天大的秘密。”
我很努力笑一笑。
“澄澄……”妮妮很担心看着我，“你……”
“我没事，我们先下去好吗？”
她点点头，抱住我的胳膊。
“今天也要请姐姐们保密，不可以把我过来的消息告诉振泽。”
我和往常一样向她们郑重提出请求。
“知道啦，总裁那么宝贝你，知道我们派事给你做还不把我们全吃了。”
我嘿嘿的笑，然后和妮妮坐上电梯。
额头抵着冰凉的电梯壁，看着自己墨蓝色的影子，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澄澄，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妮妮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放开。
我转过头看她，我忽然想起第一我过来这里时，面团从身后抱着我，他对我说我已经有家了……
“澄澄你不要吓我，你再这样我就要哭了。”
妮妮果然一副要哭的模样。
我笑起来，这丫头。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我抱住她，女孩子柔软的身体贴在我的胸前，我闭上眼睛，“乖，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我一点事都没有。
只是心有些疼。
我和妮妮出了面团的公司，太阳很大，我站住，然后晃了晃。
“澄澄！”妮妮很用力拖我去了树荫下，“很热吗？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们，不，让沙沙姐来接我们。”
“不要。”
我按住她忙着找手机的手。
“可是你这个样子……”妮妮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澄澄，你明白振泽还有那个老男人在说什么吗？你明白的是不是？”
我很努力笑一笑。
“我想，我也许明白。”
“那……”
“妮妮，告诉我，你相信面团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吗？”
她有些迟疑。
“我，我不信。可是……可是哥哥说过，如果是在商场上，六亲不认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看着她，然后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可是我信他……”
我真的相信。所以，才会对他欺骗我的事实感觉这样痛心。
“澄澄……”妮妮忽然抱住我，“那个坏蛋，早知道这样我还是把你抢过来好了……”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如果是我，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骗你……”
我嘿嘿的笑。
“那你的精灵王子呢？”
她仰面看我，“他是梦中情人，你是真的情人。”
我愣了愣，然后伸手抱住她。
“傻瓜。妮妮你是个大傻瓜。”和我一样，我也是个大傻瓜。
看着撒满灿烂阳光的街道，看着很多很多面带微笑的人，看着来往的车辆，看着这个对我来说很熟悉有时又变得陌生的城市，我轻轻的笑。
然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妮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她立刻很大力点头。
“恩！”
“可是你要保密。”
“我知道！澄澄……你想做什么？”
“这样……”
我对她说了刚才那个慢慢成型的想法。
妮妮瞪圆了眼睛，“澄澄你……真要这么做？”
我点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坚持下去，可是……”我握紧拳头，“也算对面团的惩罚！当然，除非他是真的……”
“好！澄澄我支持你！”妮妮满脸放光，“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个权利我还有。澄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沙沙姐都不说！”
“妮妮谢谢你。”
她脸红了。
“讨厌，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和妮妮分了手，乖乖回到面团的家。他们还等着我回去做红烧肉呢。
“少爷回来得好早。”
管家笑眯眯看我在厨房打下手。
“恩，今天没做什么。对了，今天也不可以跟振泽说我有去公司。”
管家点点头。
“先生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会早些回来。”
面团要早回来呢。我仰起头，是好事啊，可以再看他多些时间。
把各种香料用干净的纱布很小心包了放到锅里，各种作料也都准备齐全，肉切得不大不小正合适，瘦得稍微多一些，因为面团不喜欢吃肥肉。
然后……
就期待着红烧肉的出锅了。
面团回来时我正在园里帮助园丁下种。有些累……可是很好玩儿，我喜欢做这种事，和美丽的植物打交道，不必担心它们会欺骗你。
“宇澄。”
面团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吻上他的唇，然后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很满意看着他的脸也染上泥巴。
“你这无法无天的小乌鸦。”
他伸手一摸，然后苦笑。
我也笑，然后看他很小心帮我摘下手套。
“该吃饭了吗？”
他点点头。
“今天我带回来你最喜欢的……”
“蓝莓蛋糕！”我欢呼，“万岁！”
“你怎么跟妮妮一个德行。”他虎着脸，“鸿滔说妮妮今天又跑来找你。”
“恩，今天她没课。”
“那丫头，我可真要防着她。”
“啊，面团，今天我做了红烧肉，连管家都说好吃呢，你一定要吃！”
他很宠溺看我。
“我知道，放心，就算是毒药我都会吃。不过……鸿滔现在一听说红烧肉就跑洗手间。”
我有些不好意思，“谁都不可能一开始就做好嘛。”
除非他是神仙或者天才，可我不是，我只是个很大的傻瓜。
“宇澄，我们进去吧。”
面团伸手搂住我，我笑眯眯靠着他，没有挣扎。
晚饭时面团吃了很多红烧肉，他直夸我手艺不错。
我很得意，心想也许我可以去开家饭馆。这样的话，自己又能吃又能做还能赚钱，真不错。
“宇澄，你怎么不吃？”
面团剥一只虾放到我碗里。
“留一半肚子等会儿吃蛋糕。”
他哈哈笑。
“小乌鸦，没人和你抢。”
我看着他，歪着头。
“面团，我真的很黑吗？”
面团微微一愣，然后微笑，“干嘛忽然问这个。”
“恩，我想知道，如果我真是黑得象只碳团，你还会不会……会不会要我做你的专属助理。或者，或者我其实长得很丑，你还会不会象现在这样对我。”
他放下手里的碗和筷子。
“那么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相信。”
我点点头。
是的，我都相信，只要是你说的话。就怕，你不说。
“我喜欢陈宇澄，他是小乌鸦时我喜欢，他变成碳团我也喜欢。他变成一只很丑的碳团……只要我知道是他，我还是一样喜欢。”
我忽然低下头，因为怕流泪时会让面团看到。
“怎么了？宇澄，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面团的声音很温柔。
我摇摇头没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我的身后，“我的小乌鸦为什么今天变这样沉呢？”
我还是不说话，只是忽然转过身，把脸埋到他的腰间，不让他看到。面团轻轻摸着我的头发，轻轻的说，“宇澄没事了，没事了……”
如果时间长了脚，如果时间听得到我的声音，真想你停下来，就算只停短短一瞬间也可以。
吃过晚饭，吃了蛋糕，看了一会儿妮妮带过来的指环王，我开始迷糊起来。
面团轻轻叫我，我靠着他，闭紧了眼睛。
“小乌鸦啊小乌鸦，你真是我的克星。”
他抱起我，回了卧室。
换过衣服，面团又抱我进了浴室，躺在大大的浴缸里，闻着淡淡的柠檬清香，我靠着面团的胸膛，真想就这样睡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宇澄，真的不打算睁开眼睛了？”
面团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
“……恩，我想一直这样，你会感觉厌烦吗？”
“不会。只要是和你一起做这些事，我永远都不会厌烦。”
“面团，以后你只可以对我一个人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
等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回答我。
我有些着急的睁开眼睛，视线却在瞬间落进他的黑沉沉的眸子中。
“面……”
后面的话，又被热烈的亲吻吞下去了，我闭起眼睛，心想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我也愿意。
然后……
然后从浴缸里出来，面团还是抱着我，我们依然在亲吻，就好象一对接吻鱼。
“小乌鸦……”
他终于放开我，鼻尖抵住我的鼻尖。
“我喜欢你。”
我笑起来。
“我也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原谅你。
Zuo爱是件快乐的事，虽然刚开始会很疼，可慢慢的身体就适应了……无穷无尽的折磨与甜蜜，所有的喜悦和悲伤就在高潮到来的时候全部加在身上和心上，还是疼，不过除了疼，剩下的全是快乐。
带一点点悲伤的快乐。
面团抱着我，他闭着眼睛静静沉睡，长长黑色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之上，有一点点孩子气。
我睁大眼睛在柔柔的微光里看他――面团真是一只很帅很帅的面团呢。
可是啊……
因为那样相信你，因为一直以为所有一切我看到的的都是真相，因为不知不觉就让视线跟着你，把心交给你……所以，就算谎言是善意的，我也不能接受，不能谅解。
面团，你说你喜欢我，所以，所以我给会你这样的惩罚。
我在赌，如果你真是在乎我，你就会因此而伤心。
和我一样。
面团和往常一样去上班，我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继续大睡。
“宇澄我走了。”
他吻我的额头，然后出去，很小心关上卧室的门。
我睁开眼睛，赤着脚跑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细细的缝，看到司机拉开车门让面团坐了进去。唉，好想再吻他一。
伸个懒腰，洗澡，把我从林海山那里带来的衣服整理出了一部分，装到一只不会引人怀疑的包里，然后下楼，吃早餐。
“少爷今天没起来做萝卜丝酥饼。”
小小女佣调侃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一会儿要出去爬山，所以今天睡多些。”
“爬山？这么热的天？”
“恩，没事，那里树很多，晒不到，再说我反正都那么黑了。”
“少爷白了很多。”她呼呼的笑。
“真的？”不过以后可能又要变黑了。
吃完早餐，和大家告别，然后精神抖擞出门。大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我回头看了看，我会想念那只被搬走的粉红色心型浴缸……
“澄澄！”
妮妮站在街边朝我拼命挥手。我朝她跑过去。
“妮妮，你今天好早。”
“恩，我逃课了。”她的脸颊有些泛红，“都安排好了，他们发誓一个字都不会说。不过……真正知道你的也就一个人，我是说除了我以外。”
“谢谢你。”
“我讨厌你说这个词。澄澄，你真考虑好了？”
“好了！我是男人，没关系的！”
我把胸脯拍得很响。
妮妮微微的笑，“澄澄，你知道，我真的喜欢你。”
她拥抱我，声音里带了哽咽。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拥抱她，很用力的。
“妮妮，我也喜欢你。”
真的，如果没有遇到面团的话，我想我也许会选她，那么，就真是和我那时的愿望一样，我遇上一位公主，而她，能给我一个王国。
可是，我发现我其实不想要一个王国，我只想我遇见的那位王子可以给我一座园，和一间甜品店。
王子有了，他给我很多，我以为我见到了园，却忽然发现它还离我很远。
让我赌一下，看看如果只有自己，我是不是可以找到那座园，还有永远都有最新鲜蓝莓蛋糕的甜品店。
“周宇泽，搬一下这个。”
我直起腰，顺手擦把汗。
“知道了，就来。”
“别磨磨蹭蹭，上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你手脚再快些好不好？”
我忍住气，很想说你怎么不动手，不过想了想还是把话吞回去，总不能在试用期就被人炒鱿鱼吧……
“还有多少没搬完？”
那个被老板派来指导我做事被我尊称为前辈的男人一脸的不耐烦，我低下头，诅咒他晚上回去被车撞……
“还有两箱。”
“好，我先上去做事，你搬完了上来。”
看着他走进电梯我长长喘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T恤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头有些发涨，昨天熬夜熬太晚了些。
唉，真要完全靠自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不知道妮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面团呢，他有没有想我……我赶忙摇摇头，想把那只笑眯眯的温柔面团从脑子里甩掉。不行，好不容易做了这么大一个决定，又让妮妮帮我伪造新的身份，然后混到这样一个小地方准备大干一场，所以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我站起身，还有两箱，加油！
今天如果回去得早可以做红烧肉吃，我已经吃了快一个礼拜的泡面了……不过这只箱子可真是重……
我以为和前面搬的那些一样，箱子里只装了几样文具不过看情形不只装了这些。
东西需要从公司门口搬到二楼的办公室里，电梯当然没有的，本来这栋楼也只三层。公司在二楼，三楼是住家，一楼是铺面。
原本我可以住三楼，四个人挤个小小房间。不过因为晚上要去上课，回来还有功课要做有书要看，只好在外边另租了个地方。试用期的薪水自然是不够付房租的，不过不要紧，我还有点积蓄……以前那个扑满不是还没有用过吗？
救救急还是够的。
好不容易蹭上楼把箱子放下，我直起腰，一阵头晕眼。
“宇泽怎么了？”
老板是个很好的人，当初我来应征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没办法，一天的时间妮妮伪造不出这么多东西来。可他还是收下我……那天的晚饭都是老板请的。
“没事。”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搬？”老板看看四周，“他呢？”
“这边还有事，我一个人搬东西，反正也只一箱了。”
“恩。”老板点点头，“年轻人是该多多活动筋骨，没坏。不过宇泽也该多吃点了，怎么看上去你比刚来时瘦那么多。”
我捏捏自己的脸，真瘦了？也是好事，在面团家里那个月真是养一头小猪……我快从乌鸦变白小猪了。
不行，怎么又想起面团。
我定定神，“老板，这是结实，不是瘦。”
“恩恩，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快干活吧。”
我答应一声下楼去搬最后一箱东西。
最后一箱……我弯腰抱起箱子，直起身时一阵头晕。不行，坚持住，要晕的话至少也得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再晕，砸坏了可是要赔很多钱啊……最好还可以找面墙顺着倒，没有直接倒在地上那么疼……
我边想边往楼梯那里蹭，脚步忽然一个踉跄……啊，箱子！
箱子终于没被我砸到地上，而是砸到某个人的怀里。
“小男孩，你没事吧。”
那个男人很轻松就把箱子放到地上，然后扶着我的胳膊这样问，声音是清扬柔和的。
小男孩？
难道我很年轻到这种程度？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没事，谢谢你。”
我抬起头来，却在一瞬间怔住，然后很不雅观张大了嘴。
他，他，他……
“怎么，我脸上长了蘑菇？”
那男人很幽默，笑起来时水蓝色的眼睛里就好象有海水在荡漾一样。可他看到我时眼睛好象也睁大一圈。
“你，你是不是叫做莱格拉斯？”
我敢肯定妮妮见到这个人的话绝对会尖叫一声，不过后面是晕过去呢还是直接扑上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男人愣了愣，虽然他的头发没有精灵王子那么长，可这样看上去真是象用金子织成的一样。
“我当然不叫这个名字。”
他微笑。
啊，我在心里狂叫，为什么连嘴唇都那么象！妮妮看到他会疯掉的。
“那，你，你是不是那个什么精灵王子？”
男人看看我，然后他大笑起来。
“我当然不是，如果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童话，那么我是。但这世界很现实，所以我不是。”
……
真现实。
“小男孩，你该多吃点肉，做这样的事……”男人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是需要力气的。”
“谢谢你。”
我向他道谢，弯腰去搬箱子。虽然这是个很象精灵王子的男人不过我不是妮妮，而且，面团比他更帅……不不，应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东方人……
“对了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从他身边走开时，他忽然这样问我。
“名字？”我立刻很警惕看着他。
他微微的笑，微微侧了头看我……那时阳光从门口照进来，他的金发搭在耳后，露出几乎半透明的粉红的耳廓。我吞了口口水，没来由想起罗沙来――不知道他们两个站一起谁更漂亮。
“对，名字。”
他说的中文很清晰，发音也很标准。
为什么我说英文就不能这样？
“……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恩，这世界很现实，只要远离了爸爸妈妈还有面团，就不是童话。我这样告诉自己。
男人转了转仿佛玻璃一般的眼珠子。
“我喜欢你，我想请你去吃东西，这个理由可以吗？”
哈，哈，哈。
我大笑三声，头更晕了。
“先生，我不是女孩，你要搭讪的话先睁大眼睛。”
他无声的笑。
“问题是，好象是你先搭讪，而且……美丽的男孩和美丽的女孩不都是一样吗？”
我瞪了他一会儿，抱着箱子飞快转身，还是先搬东西上去再说，这男人看上去不太好惹。来到楼梯拐角，我偷偷扭头看看，他仍然带了笑脸站在原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似乎凑上去对他说了什么，他挥挥手，那男人退了出去。
和我第一见到的面团一个德行。
……不行，我怎么又想到他了……
“陈宇澄。”
有人叫我呢，我立刻习惯性答应一声，“恩。”然后脸色迅速大变，那个长得很象莱格拉斯的男人轻轻吹了声口哨。
“果然是你，宇澄。”
今天的下班时间提前了，原因是有人跟老板说了几句话老板立刻“恩准”我可以早退，不扣薪水，后果是坐在我对面的前辈一脸不爽瞪着我，一副恨不能在我身上用视线穿两个孔出来的模样。
下了楼，果然看到“莱格拉斯”正一脸闲适站在黑色的车旁等着我。
“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亨利。”他微笑。
……
我喜欢阿森纳，也喜欢亨利，所以对“莱格拉斯”印象好了几分。
“亨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朋友那里见过你的照片。”他和我坐进车里，“然后，他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
朋友？
“你的朋友是谁？”
“保密。”他把修长的手指竖到唇边，“再过不久你也许就知道了。”
“不过小乌鸦，原来你跑这里躲起来了。”
我瞪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你说什么。”
“小乌鸦。”他笑起来，“我喜欢这个名字。箫振泽为了找你，整个城市都几乎被他掀开来了……不过谁都没有想到，你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
也对，这家公司离箫氏是很近。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你到底是谁。”
这男人该不会想绑票我然后去跟面团要赎金吧……可他看上也有很钱。
“你不认识，不过你认识我的朋友。”
我发现他提到他的朋友时声音会变得很温柔。难道……我很怀疑的想着，我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是他吧……
“小乌鸦，你放心，我不会把见到你的事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的朋友？”
他点点头。
“恩，因为我的朋友认识箫振泽，他们关系还很不错，如果他知道了，你的面团也就知道了。”
我松口气。
“谢谢你。”
“为了表示你的谢意，和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
这也算？
亨利带我去吃滇菜，我本来以为他会带我去吃西餐的。
“我对中国美食比较感兴趣。”
他点了菜，笑眯眯对我说。
餐厅的名字很奇怪，叫做“古道”。里边空间很大，桌椅排列整齐，比较艺术一些的说法是，设计很简约，而且不浪费一点空间。
“怎么，箫振泽喜欢带你去吃西餐吗？”
也不是，我们都喜欢在家里吃。其实我不只一想过能和他一起做顿饭，不过我想肯定是他给我打下手。
……为什么又想起温柔微笑着的面团来了呢……
汽锅鸡，火夹乳饼，洋芋焖饭，两亩地，清蒸鸡纵，青辣椒炒干巴菌，大救驾，红烧板栗鸡……看着饭菜上来，我的口水也快流出来了。
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饭菜。
“尝尝看。”亨利夹了一块火夹乳饼给我，“中间那个是火腿，云腿，很有名的。”
我大大咬了一口。好香！火腿的香，还有很奇特的乳香，我喜欢这味道。
“好吃吗？”
亨利微笑着看我，那时我正塞了一嘴的清蒸鸡纵，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好拼命点头。
“为什么要出走呢？”
他看着我。
我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含糊着说，“其实也不算出走……”
“还不算？什么都不留，就这样消失掉。你知道头一天晚上你没有回去箫振泽他做什么什么？”
“什么？”我还没见过面团狂怒的模样。
“他打了管家一巴掌。沙……恩，我朋友说，那管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一直都把他当长辈看……”
面团？他不会吧……
“他很在乎你。”
我低下头去，然后抬起头来，“在乎我，就可以欺骗我吗？”
亨利扬了扬眉，做了个吃惊的表情。
“欺骗？”
我点点头。
“我们第一见面，不，我是说那在蛋糕店里……”
那一，他和妮妮在一起，他托着我的下颌，问我叫什么名字。其实他知道，其实他知道我是谁。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谁。
我并不知道箫氏和陈氏有什么纠纷，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有些难受。
“小乌鸦？”
亨利轻声叫我。
我很努力笑了笑，“亨利，我问你，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不会完完全全相信他？”
他想了想，微笑，然后轻轻摇头。
“小乌鸦，我喜欢的那个人，他说过，他说给我听的所有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我愣了愣。
“有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爱情。每个人对爱情的理解都不同，你可以在喜欢一个人时全心相信他，而他，也可以选择只信你一部分。”
“那不是很不公平吗？”
亨利微微仰起脸来，他的面孔是那么清丽优雅，眼神却象大海一样沉。
“从一开始，爱情就不存在公平。”
吃过了晚饭，亨利送我回去。
“宇澄，你不要想太多。”下车时他说，“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意味着要更爱自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咦，我好象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呢。
那时他坐在车里，只微微侧了身看我，头是抬着的，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眼睛仍然象极了那位精灵王子。
虽然夏天还没有过去，但傍晚的阳光已经渐渐变得柔和。
我眯起眼睛，忽然很想叹气，我知道了，我知道亨利说的朋友，还有他喜欢的人，是谁。他选择的爱情，是那种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希望，可还是甘之如饴的爱情。
“亨利……”
“还有什么事吗，小乌鸦。”
我摇摇头。
“……没事……”不知为什么，我有些想哭。
亨利长长叹了口气，他从车上下来，很温柔抱住我，把我的脸埋到他的胸前。
“有时候，男人比女人脆弱。因为哭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到，尤其是……自己喜欢，或者喜欢自己的人。”
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
积攒了一个月的泪水，从知道面团骗我时，到我偷偷离开他，虽然很自信可也很茫然看着前方时，到现在……好象是为了自己，也好象是为了别人，就这样哭起来。
象个小孩子一样，在妈妈的怀里，放声痛哭。
工作和学习的生活仍然继续着，有时我忙得不知道时间到底走到了哪里。在公司里和同事之间的关系渐渐好起来，尤其是指导我的那位前辈。
其实以前做事时有些懒散，总还留着些少爷脾气，现在好一些，算是习惯了，也知道身边再不会有人护着我，做我的大伞。夜校也不好念，到今天才发现真正要学点东西并不容易，我不是个天才呢。老板说，万事开头难，所有一切走上正轨时都会好起来。
想起妈妈说过的话，王子没有了钱，没有了国家，他会怎么做。
也许，他会遇到一位公主，一位有自己的国家和财产的公主，娶她，然后就又拥有一切。
也许，他会遇到一位王子，我知道，两个王子相爱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然后……然后……如果他们不能站在对等的位置上，他们的爱情，永远不会公平。
亨利，我想做给你看，我想证明，爱情有时也是公平的。
我想做一只可以靠自己的翅膀飞翔的小小乌鸦，如果面团真的和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那么他给我的爱，应该要象天那么广，让我可以飞到很遥远的地方，可始终，又只在他的怀抱中。
我喜欢他。
所以，我想要他更多更多的爱。
当然，我也会给他更多更多的爱。
“宇泽还不走吗？”
前辈收好了桌面，探头过来问我。
我盯着电脑，“就快好了。”
“今天晚上有课没有？”
“有。”我抬起头。
“周末呢？休息的话到我家，上你和他们研究的那个蓝莓蛋糕的做法我看差不多了。”
“好，休息的话我打电话给你。”
他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很近啦，再说我是男人，怕什么。”
“看上去还是男孩，不过比刚来时长大不少。”他哈哈大笑，“老板眼光好，都没想到那么快你就可以独挡一面。”
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大家都帮着我，因为我努力，所以他们都喜欢指点我。
说了再见，他去开门准备离开。
我继续盯着电脑奋斗，等会儿可以直接去夜校。
“宇泽，有人找你。”
前辈探了头进来大喊。
有人找我？
我茫茫然抬头看了看，是谁呢？
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是两个，一男一女。
“澄澄。”
我听到那个女人轻轻叫我的名字。我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因为从一开始，从他们出现在我视线中一瞬间，泪水就不停涌出来。
“澄澄，我们回来了。”
我曾经在梦里见到过这个情形，而且是反复无数的。
所以这个时候，我一样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澄澄。”
那是妈妈的声音，我记得那么清楚，不管过多长时间都不会忘记的妈妈的声音。
仍然愣愣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就好象脚不是我的，我所见到的一切只要一不小心，轻轻一动就全部消失掉。
“澄澄，你瘦了。”
他们走到了我面前，妈妈用她的手捧起我的脸，我睁大眼睛，看着在瞳孔中越来越清晰的面孔。妈妈的面孔。
她的手是暖的，触摸在脸上的感觉是那样温柔。
“不，是结实了，澄澄长大了。”
妈妈旁边，是爸爸，也是温柔的，斯文的爸爸。我微微侧过了头，看着他。
“澄澄，对不起。”
泪水从妈妈眼里落下来，落到我的脸上，凉凉的。我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闭上。如果我睁开眼，他们还在眼前，我是不是可以相信这不是梦境？
我睁开眼睛，我看到他们。
还是一样温柔的，带了泪的笑脸，还是一样温柔的，斯文的笑脸。
“妈妈……爸爸……”
有多长时间，我没有这样叫过他们。
“澄澄。”
妈妈抱住我，很大声哭了起来。
不是做梦，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几乎没有迟疑，我也抱住了妈妈，而爸爸，他伸开手臂，抱住了我们两个人。
我兴冲冲带了爸爸妈妈去看我的家。准确的说，应该是我租的房子。
“车子在那边。”
爸爸微笑着看我。
我大力摇头，“不，不要坐车，走路就可以到了，二十分钟的路。”
妈妈拨了拨我的头发。
“以前，澄澄，你以前可是最不喜欢走路的人了。”
我很不好意思的笑。
“我长大了。”
“是啊，我们的澄澄长大了。”
妈妈偏过头去。她又要哭吗？妈妈刚才哭了很长时间，她的眼睛都红了，我心疼妈妈呢。
“妈妈，长大了不好吗？”
我象小时候那样抱住她，我已经比妈妈高了，所以只能低下头，把脸埋到她的肩上，轻轻的蹭，就象以前我无数这样做一样。
“好，怎么会不好呢。”
“你们母子两个，每都把我排除在外。”爸爸咳嗽一声，“澄澄你从小就喜欢霸占你妈妈，怎么长大了也一样。”
我脸红了一红，不过更紧抱住妈妈。
“澄澄最喜欢妈妈。”
爸爸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他想起来了，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说话，是从前每他说我是个喜欢腻着妈妈的孩子时常常有的。
妈妈扭过头去，她很温柔注视着爸爸，爸爸也是，从我记事开始，他们就这样爱着对方，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愣愣看着他们，就好象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时间又跑回到了他们失踪之前，我还是爸爸妈妈身边的小王子……
我忽然想起了面团，想起在蛋糕店里见到他，想起了那条街上见到他，想起在罗沙那里见到他，想起我们第一Zuo爱，想起我在门外听到他和林海山说的话，想起精灵王子说他在找我……我忽然开始惊恐起来，时间到底要不要倒流，如果倒流了我是不是就见不到面团，是不是，很多很多的事，就不会这样发生？
“澄澄怎么了？”妈妈看出我的异样，她很温柔的看我，“是在生我们的气吗？”
我还是愣愣看着他们，脑子里一片混乱。
“澄澄，先回家，到家里我们再谈，好吗？”
爸爸轻声对我说。
谈什么？我回过神来，我没有生他们的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生他们的气，真的。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开灯。
“当当当，到家了。”
我的家，很小很小的地方，只有一个房间，还有一个小小阳台，我把厨房搬到那里，这样睡觉的时候就不会被熏到。
妈妈抬头四看看。
“卫生间呢？”
我摇摇头，“没有，不过一下楼拐角那里有一个公用的，很近呢。”
“那澄澄你洗澡怎么办？”
也是去公共浴室洗啊，也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吧。
爸爸四看了看，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澄澄，你习惯吗？我是说这样的生活，你习惯不习惯。”
我想了想，很老实回答。
“开始不习惯……”
什么都要自己做，饭要自己做，衣服要自己洗，上班，上课，为了省钱也尽量少坐车，不过也有好啊。身体好了很多，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做出几个菜，衣服嘛……至少我现在可以把袖口和领口洗干净了。
爸爸看到书桌的课本。
“澄澄，这是你的？”
我点点头，“恩，我在夜校学经济管理。”
妈妈也发现了新大陆，“原版英文小说？”她从枕头边抓起书来。
“其实，其实大部分都看不懂……要查字典。”
这故事读起来很艰难，好几我想放弃，可是想想，如果我不能坚持下来的话，离开面团的决心不就是白下了吗？
爸爸和妈妈在床边坐下来，我看看他们忽然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抓抓脑袋，啊，想起来了。
“等一下喔。”
我跑到阳台上，在柜子里找了两只小碗，干干净净的。再跑进房间，从暖水瓶里倒了开水出来，很小心放到书桌上。
“我没有杯子，爸爸妈妈不会介意吧。”
我吐一下舌头。其实想买的，不过我喜欢的都很贵，上前辈倒是答应过我，说会送我一套。不过等我过了试用期薪水也能提高吧。
忙完了，我坐到椅子上，知道他们会把一些我隐约猜到的事告诉我。
爸爸微微的笑着，他看看桌上的小碗，看看我，再看看妈妈。
“澄澄，以前你在家的时候……”妈妈轻轻的笑，“可从来不会做这些事。”
因为，因为王子是从来不用自己动手做事的啊。
“好，那么，我们现在要开始了。”爸爸清了清嗓子，“澄澄，你先不要说话，听我们说，然后再发表你的意见，可以吗？”
我点点头，吞了下口水。
好象很严重……可是，我已经走到了现在，我发现就算是王子，只要愿意，他也可以只靠自己撑起一片天来，所以，我还怕什么呢。
“做这个决定前，我和你妈妈一直在考虑，不知道是不是真要这样做……你妈妈她没办法狠下心来。澄澄你是我们的宝贝，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保护你一辈子，你没有兄弟姐妹，如果我和你妈妈先走了，对你，我们放心不下。”
“可是……”我急急的想开口。
爸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于是没说话。
“你看，还是小孩子脾气呢。那时你都大学毕业了，可还是象个孩子一样。”妈妈也笑，“我们最怕的，就是这个……如果有一天，不是你自己从玻璃屋里走出去，我真的不放心。”
我发现大家都喜欢把我当孩子看。
“所以……”
“所以，你们打开了门，想办法把我赶了出来。”我眨眨眼睛，抢断爸爸的话，然后很成功看着爸爸妈妈一同愣住。
“澄澄，你……难道是振泽对你说的？”
果然……
我轻轻叹了口气，面团他还是骗了我，很成功骗了我。
“爸爸你说下去吧。”
“可是……”
“那是我猜的。”我笑笑，“我不是个小笨蛋。”
爸爸静静看看我，他笑起来，然后扭过头对妈妈说，“我们好象小看了澄澄了。”
妈妈点点头。
“恩，澄澄，你会让爸爸妈妈后悔那时做的决定。”
我很开心，能让他们后悔那个决定，大概是我最大的胜利。
“好，我们继续。”刚开始爸爸眉宇间那一点点的紧张现在已经没有了，“澄澄你记得振泽吗？我是说，这，你这一见到他之前，还有没有从前见过他的印象。”
我想了想，我知道以前我见过他，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妈妈微笑着，很宠溺的看我，“你爸爸曾经在箫氏工作过，他独立出来开公司时还是振泽的父亲做的保。”
……
渊源那么？我还是baby时就见过面团……怪不得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觉得以前我们应该见过。
“那我和振泽签一个合约，他忽然问起你来。我忽然想起，也许可以请他帮忙。于是……”爸爸迟疑一下，“我们设下了这个局，让你失去一切财产……想看看你是不是可以从头开始，出了这坐玻璃屋，也能生存下去。”
我低下头，我猜到了，真的，从面团和林大头说的话里，我就猜到了这些。
真的不喜欢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欺骗的感觉，我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可胸口还是闷闷的，不舒服。
“澄澄，生气了吗？”妈妈轻声问我。
我低着头，觉得鼻子酸酸的。
“对不起，澄澄。”妈妈站了起来，她轻轻抱住我的头，很温柔摸我的头发，“我和你爸爸也想一直宠你，疼你，把你当作一个小王子，永远保护在玻璃屋里永远不让你出来，所有的风雨，我们都想替你挡下，再帮你把要走的路铺得平平的，让你不会跌倒。”
“可是，我们无法保证我们可以活到那个时候……而且，澄澄，你记得吗，记得爸爸说的那句话吗。”妈妈一个字一个字念给我听，“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
“我们可以把一切给你，可如果你弄丢了怎么办，如果我们不教给你得到它的办法，那该怎么办。”
我靠在妈妈怀里，闷闷的开口。
“可是，你们在的时候也可以教我啊，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踢出去呢。”
“澄澄，你说，我们在的时候，你念书的时候，你爸爸让你去公司里做事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认真过……有，不过也就是三分钟热度。但有些东西，是需要坚持，也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完成。”她顿了顿，“比如说，把你放到现在这个环境中，你不是就学会了那么多东西。”
我抬起头来看妈妈。
“妈妈，那么你们现在来看我，是不是表示我及格了。”
“一半。”她眨眨眼睛，很快乐的笑，“你知道不知道，大家都快被你急死了，谁都没想到你竟然会离家出走。怎么，在振泽公司里做事不开心吗？那里的条件比这里好很多啊。”
……
看情形面团没把我和他的事告诉爸爸妈妈，我想也是，爸爸知道还不把面团活吞了。
“在面……振泽公司里做事的话，我学不到东西。”
这是真话，他恨不得我时刻在他眼前，也就那一和妮妮出去吃了个蛋糕……
“这倒是。”爸爸走过来，“这振泽他比我们还紧张。”
“他敢不紧张。”妈妈回头瞪爸爸，“澄澄可是从他家里出走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
我在想如果妈妈知道面团对我做的事，她会怎么样……
“可是爸爸妈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谁泄的密，是妮妮还是精灵王子？
“恩，我们一直看着你，不过没想到林海山会想那样一个主意又把你赶出去……澄澄，在林海山那里你是不是一直很懒散？”
我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吧……我还是很努力干活的，可是，那时真的不习惯……”
“你被人宠惯了，就算是林海山也一样宠着你，还有你那些同事。”爸爸摇摇头，“不过振泽忽然出现还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妈妈瞪爸爸一眼。
“难道不是你和他商量好的？”
爸爸立刻举手，“我冤枉，我和振泽说好的只是那份假和约，后面的事我们从来没做过讨论。”
……
估计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我去罗沙那里应征的事，要不然……不敢往下想了。
“结果你从振泽那里不声不响走了，他才急匆匆跑来找我们，问有没有见到你。然后……”妈妈微笑，“基本上等于炸锅了，我们报了警，可很奇怪，好象一直有什么力量不希望我们找到你，但又不是恶意的。”
“那你们终于查到了？”
“不，不是。”妈妈摇摇头，“妮妮主动说出来的。澄澄，你如果见到振泽的话，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面团他没事吧……
“澄澄，澄澄？”
爸爸在叫我，我赶忙把跑去想面团的心思抓回来看着爸爸。
“生我们的气吗？”
“生！”
我大力点头。怎么可能不生气，那时知道他们失踪……我白白难受那么长时间，真不公平。
“要什么补偿？”
妈妈很心疼，又再抱紧我。
“每天吃一个蓝莓蛋糕！”
妈妈和爸爸都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老公，我想我们还是失败了……澄澄他根本还是个孩子。”
“不不，老婆，澄澄以前是个孩子，现在他是个长大了的孩子。”
说了那么多话的结果是我晚上没有去上课……
爸爸妈妈问我以后要怎么办，我告诉他们，我想继续在这里做下去，等我觉得可以的话，我会到爸爸公司里，帮爸爸做事。
“那么，要不要搬回家住？”
我看了看自己的小小房间，摇摇头。
“我就住这里，等我拿正式薪水时就可以租大一些的房子。”
如果现在就回去，那不是等于半途而废吗？
“我们的小宝贝真的长大了……”妈妈感叹，“对了澄澄，你该去看看振泽。”
“他已经到这里了。”爸爸向窗外看了看。
我的心忽然很大力跳起来，我很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用跑的过去，只是学妈妈一样慢慢走到窗边，然后探头。
黑色的车边，靠着一个男人。
“叫他进来吗？”
妈妈问爸爸。
“我们出去吧。”爸爸说，“这么小的地方，光站我们三个都有些挤了。”
“振泽。”
从房间出来，爸爸叫他的名字。
我的心咚咚的跳着，看着那个慢慢抬起头来的男人。
……
这是面团？
有这么黑这么瘦的面团？他没有刮胡子？头发多久没去理过了？
“澄澄，还不谢谢振泽，他一直那么照顾你。”
……爸爸，如果你知道他是怎么照顾我的话，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我很努力笑了笑，然后往前跨一步。
“面……振泽，谢谢……”
后面的话被他猛扑过来的一个大力拥抱给吓走了……果然没刮胡子，戳着我的脸颊，疼死了。
“宇澄宇澄宇澄宇澄……”他一叠声喊我的名字，他那样用力抱住我，“你怎么可以……”
我迟疑一下，慢慢伸手拥住他。
“面团，你担心我吗？你有没有心疼？”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着我，仿佛只要他一松手我就会不见掉。
“宇澄……”
我恩一声。
“宇澄……”
我的名字那么好听吗？
“宇澄……”
事不过三，我准备发火。
“以后不在再这样不声不响走开好不好……”
面团的声音低下去，我很诧异看着他。
“面团，你在哭吗？”
他低着头，却很用力摇头。我微微仰起脸来，看到面团黑黑的脸上有湿湿的痕迹。
面团，我赌赢了。
“你们……”被遗忘在现场的爸爸妈妈终于清醒过来，“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
我没办法跟爸爸妈妈解释这种事。
“叔叔，阿姨。”面团还是紧紧抱着我，“我请求你们，请把宇澄嫁给我。”
……嫁？！
我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抱着我的这只黑面团，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爸爸妈妈你们别听他……”
不过爸爸妈妈显然是听不到我再说什么了，他们比我还愣得彻底。如果下巴能掉到地上的话，我想现在……已经掉了。
―――――――――――――――――
乌鸦和面团 番外之当王子爱上王子
第一和宇澄见面时我七岁。
那天父亲很开心问我要不要去看小baby。我愣了愣，他告诉我，是陈家，陈叔叔的baby出生了。
陈叔叔是父亲一直看重的助手，当他决定离开父亲的公司出去自己创业时父亲给了他很大帮助。
我喜欢陈叔叔，也喜欢他的妻子，那个笑起来很甜而且会说很多童话故事的美丽女子。
俊秀斯文的陈叔叔，美丽温柔的陈阿姨，我想他们生出来的baby一定会象个天使。
医院里很安静，在特护病房中我见到了面色仍然十分苍白的陈阿姨。
“振泽也来了啊。”
她转过头，微笑着看我。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我上前一步，很有礼貌朝她欠了欠身，“阿姨好。”
“你好。”她笑着，看向父亲，“箫先生，真是羡慕您，有那么优秀的儿子。”
“你们的儿子长大了一定也很优秀。”
父亲哈哈笑着，他对别人称赞我的话向来照单全收，一点儿都不客气。当然，他不用客气，我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有多优秀。
“取名字了吗？”
“取了。”原本坐在病床旁现在站在父亲身边的陈叔叔很恭敬回答，“宇澄，陈宇澄。”
宇澄？
那时我还不会知道，有着这个名字的男孩儿，将会在我的生命扮演一个怎样重要的角色。
“清澄的宇宙。”病床上的美丽女子无声微笑，“我们希望那个孩子有很宽容的胸怀和坚强的意志，但在这个世界中，仍然有一颗相信童话的心。”
父亲点点头。
“很美好的愿望，不过……算了，baby呢，怎么不在这里？”
我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他教给我的，恰恰是一颗不能相信童话的心。
“喝了奶以后就被抱回育婴房了，箫先生要去看看吗？”
陈叔叔问父亲。
“那就不用了吧，既然baby休息的话我和振泽也该回去了。”
“我要去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脱口而出。
父亲看看我，他微微一笑。
“也好，小陈，你带振泽去看看宇澄吧。”
陈叔叔带我出了病房，顺着长长的雪白的走道朝某个方向走去。
我隐约有些紧张，但我不知道那份紧张从何而来。其实，只是去看一个我从未曾见过的小baby，为什么离育婴房越近，我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振泽，我们不能进去，只能站在这里看。”
隔了厚厚的玻璃，我愣住了――
很多很多的小baby。
我目瞪口呆看着，每个育婴箱里都睡了一个粉嘟嘟圆滚滚的baby，有的在睡觉，闭了眼睛，嘴巴象只小猪一样撅了高高，有的醒着，睁了又黑又亮的眼睛看我，还有的在玩儿手指头……真是神奇。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
粉红的皮肤，头顶一点点淡柔的头发，睁大的眼睛象星星一样闪亮，他看着我，笑得很开心的模样。
“叔叔，他就是宇澄对不对，从左边数的那个，就在那排，是不是？”
陈叔叔很吃惊。
“你怎么知道？对，他就是宇澄。我刚才指给你了？”
我摇摇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全心全意看着那个baby。
那么多的baby里，只有他朝着我笑。我把脸贴到玻璃上，也露出一个笑容，他更高兴了，挥动着小小的手脚，小嘴咧开来。
“那孩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陈叔叔的声音里满是宠溺。而我只是很专心看着他，看着那个可爱的baby，看他灿烂的笑，看他黑色湿润的眼睛，看他舞动的小手……我喜欢他。
七岁的我，第一知道心动，第一知道喜欢一个人时心里是怎样的喜悦和酸疼。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坐在车里，静静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车流。
“振泽，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父亲问我。
我转过头。
“爸爸，我喜欢那个孩子。”
“谁？宇澄？”
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然后大笑，“振泽，你才七岁……是不是想要弟弟了？”
母亲生下我去世之后，父亲再没有爱上任何女子。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但他告诉我，他仍然只爱母亲一个人。
“不……不是弟弟。”我摇摇头，有些迟疑。
父亲已经转过了身，他亦很安静看着窗外的景物。过了许久，父亲叹了一口气。
“振泽，如果你喜欢，记得快些说出来……”
我扭过头，看到父亲的侧影。
“爸爸……”
我过十七岁生日时，父亲病倒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可精神却越来越好。
我去医院看他时，他会把公司的业务拿出来和我一起讨论，我很努力学习着一切，我知道，我不会让他失望。
“振泽，我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父亲松了一口气，看着我签下第一份契约。
“爸爸，您一定会好的。”
我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和从前相比几乎小了一圈的父亲。
“不会……振泽，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父亲看上去很快乐，“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吗。振泽，我终于可以去见你的母亲了。”
一个星期以后，父亲去世了。
我穿了黑色的西装，在病床前站了很久……父亲的神情很安详，仿佛这样一个结局是他等待多年的宿命。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我让父亲的助手尽量封锁消息，不让太多的人，尤其是媒体知道。
“振泽……”
我转过身，看到一身纯黑的陈叔叔和陈阿姨。
“节哀顺便。”
我点了点头，很恭敬朝他们鞠一个躬。
“谢谢叔叔阿姨。”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振泽你记得告诉我们。”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叔叔，现在就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他略略一怔，然后微笑。
“当然。”
“请您先回到箫氏，协助我。”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于是他转回头来。
“振泽，箫先生果然没有说错……你会比他做得更好。”
我无声微笑，轻轻开口，“谢谢您。”
公司的人事异动，即将开始。
去整整五年的时间，我重新牢牢掌握住了箫氏。
父亲留给我的一切，我终于把它们变成了自己的，而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变得硬了，从大学早早的毕业，早早进入这个社会，看尽世间百态，终于让我对感情这种东西感觉到了淡漠。
当第一个女人为了我哭泣时，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双黑色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而眼睛的主人……
无论我在梦中怎样努力，都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总裁。”秘书推门进来，“陈先生来了。”
我没有抬头，只微微挥了挥手。
“请他进来。”
“振泽。”
我抬起头，换上了笑脸，“陈叔叔。”
仍然是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无论对谁都那么温柔，而一旦面对公事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强硬而且坚定。
在我刚刚接手公司的时候，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回来帮我……如果不是他，五年的时间，我无法一手掌握住箫氏。
“最近很忙？”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秘书送了咖啡进来。
“不算很忙……叔叔呢？”
“我？轻松得很。”他苦笑一下，“如果那件事也能这样轻松就更好了。”
“怎么，叔叔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家事。”他微微一笑，“和我们今天要说的事无关。”
我也笑，然后拿过了文件，“那么，就让我们先说和今天有关的事。”
大致的意向是早定下的，这一让陈叔叔过来只是商议了几个细节的问题。算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有些东西，其实就在不知不觉中会慢慢淡掉。
当然，那对我来说没有多大关系。
陈叔叔合上契约书，“振泽，你可越来越精了，比起你父亲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微微一笑。
“叔叔你这样说我我可是会脸红的。”
“脸红？”他哈哈大笑，“说起来，我可是听秘书们不只一提到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对，商业版头条，还有娱乐版头条。振泽，这点上你和你父亲完全不同，箫先生自始至终从没有过绯闻，但你……”
“有时候，这个也是一种广告形式。”
他先是一愣，然后大笑。
“振泽，你还是这么出人意料。唉……”他叹口气，“就算是这样，有时我还真是羡慕箫先生，有你这样优秀的孩子。”
我略略一怔，隐约想起一个人来。
“叔叔你的意思是……宇澄？是不是宇澄，他出什么事了？”
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就算出什么事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陈叔叔和阿姨看上去就是一对对孩子只会惟命是从的父母。
“没出什么事，澄澄是个很乖的孩子。”他很温柔微笑，“可他太乖了……不，应该说他完全相信他妈妈跟他说的那些童话故事，我们害怕以后如果他走出那座童话小屋会不适应这个社会。”
我愣了愣，现在还有相信童话的孩子？
我以为所有人都随着这个世界的变化而变化，学会了很多，也忘记了很多，而其中就包括童话――这种最单纯的心境。
“那个孩子……”陈叔叔叹了口气，声音里却是满满的宠溺，“很想让他学习长大，学习独立，可是，我和他妈妈又舍不得让他受半点苦……一直矛盾，唉……”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振泽，让你见笑了。”
“哪里……”作为客套，我接着问，“叔叔，那你和阿姨决定怎么办？”
他迟疑了一下。
“我们倒想了一个办法，可是……到现在都无法下定决心。”
“喔？”我来了点兴趣，还有办法可以让一个相信童话的孩子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学习长大？“什么办法？”
陈叔叔没有立即回答，他苦笑了一下。
“振泽，你知道……我们实在是对无能的父母……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我想了想。
“叔叔，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对父母不会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你们也是……其实你们也可以继续这样宠着宇澄，把他关在玻璃屋里永远都不出来。但这不是解决的办法，因为叔叔和阿姨，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陈叔叔迟疑了一下。
“……振泽，那么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陈叔叔微微一笑，“你肯定可以做到，麻烦你了。”
一个星期之后，陈氏总裁夫妇在一旅行中神秘失踪，搜寻工作开始的时候我打了电话过去，让他们结束在该结束的时候。
紧接着要做的事，便是和陈叔叔商议好的，从表面上接管了陈氏。
签字那一天陈叔叔的律师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过去。我没有考虑便摇了头，在这件事上，我不想介入太。
毕竟那是一对父母和自己的孩子玩儿的一个游戏，他们会始终在暗默默看着那个孩子。而游戏的结果……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
一个星期之后，我接到陈叔叔的电话。他告诉我，宇澄现在在一个货运公司做事，而公司的老板林海山，说起来我也认识。那时陈叔叔便是带了他到箫氏帮我的忙，
“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陈叔叔叹一口气。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呢？”
我有些心不在焉。
陈叔叔在电话里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澄澄终于学会自己做事……当然，如果他再独立一些的话就更好了。”
我没说话，专心看着桌上的文件。
“振泽，这多谢你。说起来，你也见过宇澄……不过到现在可能忘记了吧。”
我微微一怔，收回心思。
“我见过宇澄？”
“你果然忘记了，那时你才七岁，宇澄也只有几天那么大。”
我隐隐约约象是想起什么，而恍惚间，却又什么都找不住，看不清。
“好，那就先这样吧。”
陈叔叔挂了电话。
晚上鸿滔约我去吃晚饭，这妮妮那个缠人精终于没有跟着他一起过来。
“妮妮知道你这么不想见她会伤心死的。”
鸿滔摇晃着水晶杯中的红酒，一脸迷人的微笑。
我垂下眼睛，很小心切着盘里的牛排。
“麻烦收起你那张笑脸，这里没有你发情的对象。”
“振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魅力这种东西嘛，无论男人女人，都应该随时随地展现。再说了，对方还是这样一位帅哥……别那样看我，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其实……”
我朝他冷冷一笑。
“鸿滔，既然你知道我不喜欢，那麻烦你住口行不行。”
他很哀怨叹一口气。
“OKOK，我住口。对了振泽，下星期妮妮说要去你那里住……你别瞪我，爹地和妈咪都答应了。”
妮妮是鸿滔的妹妹，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
“她不是在罗沙那里吗，怎么又住厌了？”
“妮妮就是那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三分钟热度，沙沙事情也多，不能经常陪她，转来转去不就又转到你身上。”
我放下刀叉，有些发愁想着那个小公主……她一过来我的私人时间又要少很多。
我喜欢一个人独，因为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值得我去牵挂的人，或者事。
和鸿滔道别，看他兴高采烈坐上车。
忽然想起那天和罗沙聊天，他说鸿滔现在和一个新进的偶像走得很近。他在电话那方的语气很平静，就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振泽，你相信那些童话故事的结尾吗？”
临走前他这样问我。
“你指的是……”
“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边说边笑。
我迟疑一下，放弃回答的权利。
“童话……振泽，其实我一直相信，可以在现实中见到这样一个童话。”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以前做过的梦，梦里有双眼睛，黑色的，象星星一般闪亮。我那样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这双眼睛到底是属于谁的，可终于睁开眼睛时他却消失不见。
“你们……“被遗忘在现场的爸爸妈妈终于清醒过来，“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
我没办法跟爸爸妈妈解释这种事。
“叔叔，阿姨。“面团还是紧紧抱着我，“我请求你们，请把宇澄嫁给我。”
……嫁？！
我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抱着我的这只黑面团，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爸爸妈妈你们别听他……”
不过爸爸妈妈显然是听不到我再说什么了，他们比我还楞得彻底。如果下巴能掉到地上的话，我想现在……已经掉了。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爸爸，他咳嗽一声，妈妈清醒过来，不过还是怔怔看着我和面团。
呃……面团还抱着我。
“振泽，麻烦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没关系，说多少遍都行。请把宇澄嫁给我。”
面团一字一顿。
我看着爸爸妈妈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黑，由黑变青……
“澄澄……”
妈妈看着我，是一种询问的眼神。
我有些为难，于是看看面团，他一脸的无所畏惧，眼睛闪亮看着爸爸和妈妈，期待着他们说同意。于是我向妈妈轻轻点了点头。
妈妈看着我，然后慢慢靠到爸爸身上。
“老婆，老婆？”
爸爸抱住妈妈，我立刻挣脱面团的怀抱跑过去，“妈妈怎么了？妈妈……”
妈妈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
“老婆你没事吧……”
不只爸爸，我们全都紧张得要命。
妈妈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行！澄澄我舍不得你……”
爸爸愣住了，然后他很小心的问，“老婆，你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面团被爸爸抓去训话，我在一旁陪着妈妈。
夜已经很了，不过我想明天的班能不能上也是问题……
“澄澄，振泽他是个……gay？”
我愣一愣。
“算……是吧。“虽然他们说他从前没有和男孩在一起过。
“就因为这个，振泽才让你去做他的专属助理？”
我低下头没说话。
“那……你一直住在他家里，你们……”
妈妈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其实……妈妈，我喜欢他。”
“他是男人。“妈妈雪白了一张脸，“你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怎么结婚……你以后要娶个可爱的女孩子，生一打的宝宝，你怎么可以嫁给振泽呢？”
一打的宝宝……我立刻黑了脸，一支足球队……
“我不和女孩子结婚。”
“你以前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
“可我现在喜欢的是面团！”
“面团？“妈妈楞住，“振泽，面团？”
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妈妈……我真的喜欢他，这一，要不是因为听到他说骗我……恩，我离开的原因就是偷听到他和林海山说的话，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长大……”
当然，这应该是双重含义了，如果做那种事，也算长大的话……
“澄澄你听妈妈说……”
我偏了头。
“妈妈，你和爸爸这样就丢下我，也就是说，你们把所有事情的决定权都给我自己了，那么，现在这件事，我要自己做主。”
妈妈目瞪口呆。
“澄澄，你说什么？”
“一天一个蓝莓蛋糕不够，还要你们答应面团娶……不，答应我和面团在一起！”
可怜的妈妈，我发现她又快晕了。
爸爸和面团朝我们走过来，爸爸是怒气冲天的，面团是笑眯眯的。
我偷偷朝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点点头，也比了同样的手势。
“澄澄，爸爸问你，你是不是和振泽签过什么和约？”
我点点头。
“是啊，做他的专属助理。”
这个是要签约的吧。
“签了多长时间？”
……
我开始心虚，因为当初我没有问面团。
“违约的赔偿是什么？”
继续心虚……
“澄澄你自己签的约你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要抓狂了。
“叔叔，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找律师，宇澄签字时他就在那里。”
“好！”
我被爸爸妈妈塞进车里，面团上了另外的车。
“现在去？” 我问爸爸。
这么晚了，可怜的律师先生。
爸爸虎了一张脸，“当然！澄澄你放心，爸爸不会把你交给那个男人……爸爸一定会为你找个更好的男人！”
我很吃惊看着爸爸。妈妈伸手敲了敲他，“老公，你开始语无伦了……”
“是女孩，澄澄以后要嫁的，是女孩，不是男人……”
爸爸从后视镜中看我们。
“老婆，你也开始语无伦了……”
爸爸和振泽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律师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陈先生，箫先生。”
律师大概是早知道他会经历这一个场面，他拉了拉身上的睡衣，微笑着跟爸爸和振泽打过招呼然后转向我。
“这位也是陈先生。”
我知道明白那时为什么会觉得他面熟了……宣读遗嘱，办理违约赔偿时不就是他在场吗？
原来他也是什么都知道，所以那时候才会那样看我。我想起他瞪面团的眼神来，面团肯定在那和约上做了手脚，我肯定！
“杰克，我要看和约。”
爸爸简明扼要说了来意。
律师点点头。
“不过陈先生，令公子的确是签了字……”
“可是在这里，同性婚姻不是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应的吗？！“爸爸几乎是在咆哮。
“实际上……“律师咳嗽几声，“那个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一份婚姻契约，陈先生，令公子的一生，咳咳，我是指他以后的生活学习或者工作都与箫先生有关……通俗的说，令公子已经把自己卖给箫先生。”
“违约，如果违约，赔偿多少？！”
“违约……“律师想了想，“那里面没有这一项。”
爸爸愣住了。
“陈先生，恕我直言。“律师看了看面团，面团轻轻点头，没有说话，“那份契约书，现在就算撕掉也没什么，因为它本身就不具有法律效应。契约里涉及到的内容，在法律上是得不到保护的。”
“这是什么意思？“爸爸急急的问。
“就是说，你可以完全视它如无物，不用管它。只要令公子愿意，这份契约，或者说这个约定可以立即失效。”
爸爸立刻把脸转向我，我看看他再看看妈妈，最后看着面团。
“澄澄！我不允许你和一个男人……结婚……”
爸爸几乎在咆哮。
我可不会被他吓到。
“爸爸，你和妈妈用那样的方式考验我。那么，现在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长大了。”
他楞一楞，点点头，然后急急的说，“这个和那个……”
“都一样。“我笑眯眯打断他的话，“我长大了，就算你们不在身边，我一样可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如果你们在身边……那也一样。”
“从今天开始，我的人生大事要由自己来做决定。”
也算小小的报复，对爸爸妈妈用那样的方式逼我长大的报复。有的时候，我也是个会记仇的人呢。
爸爸正准备说话，妈妈拉住了他，她看看我，再看看面团。虽然她的脸色苍白，可还是微微的笑一笑。
“澄澄，你不会后悔吗？”
我睁大眼睛，很坚定看着妈妈，“不会。”
就算会，那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妈妈转头看向面团。
“振泽，你……你可以给我们什么样的承诺，关于你和澄澄的事。”
面团扭头看看我，他微微一笑，目光闪亮。
“就算我们变成两个老人，我仍然会象现在这样疼他，宠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
爸爸叹了口气。
“澄澄，你果然让我和你妈妈后悔了……你赢了。”
“澄澄，你自己做选择吧。”
我转过身，面对面团。
面团……
就算他现在是又黑又瘦，没刮胡子没修面也没理发的面团，我还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就算没有那份什么契约，我仍然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他。”
我走到面团面前，用很矜持的目光看他。
他微微一笑，象一位骑士那样欠身。
“我的乌鸦王子，你准备好了吗？”
我笑着，歪了头看他。
是的，我准备好了。
我准备好了……从此以后，我只会在你的天空下飞翔，不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想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畏惧。
“振泽，我喜欢你。”
“小乌鸦，你说错了，是爱，我爱你。”
“面团，我爱你。”
尾声
妮妮抱了每天一个的蓝莓蛋糕来找我，在公司里一干人惊艳的目光下，她很得意挽了我的手臂出去。
“妮妮，中饭时你就不要来了，你放假可是我没放假。”
“中饭时不是要休息的吗？”
“可事情还没做完啊……”
她眨眨眼。
“恩，我知道了。澄澄，你真的不要搬回去住？我是说振泽那里。你看……“她开始掰手指，“单周的周末你要回家，双周的周末你要去振泽那里，多麻烦。不如平时住振泽那里，周末回家。”
我挖了一块蛋糕到嘴里，真好味。
这可是爸爸妈妈欠我的，要好好品尝，要不就对不起自己了。
“妮妮，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她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有人教我？”
我翻个白眼。这小丫头，我看也应该把她学我一样扔出玻璃屋，自己学习长大。
“妮妮，我说啊……为什么那时你那么轻易就把我出卖了？”
……虽然面团的变化的确很大……
“没办法啊，连沙沙姐都不帮我了，开始如果不是他帮忙你早被查出来了。”
我愣了愣。
“你跟沙沙说了？”
“恩，被他一眼就看出来。然后我求他保密，他答应了。澄澄，沙沙姐的那个朋友真是很厉害喔，连警察那边都被压下去了，振泽差点就抓狂。”
罗沙的朋友，难道是那个精灵王子？
“妮妮你见过沙沙的那个朋友吗？”
她摇摇头。
“没有，不过我知道沙沙姐叫他亨利。怎么了？”
幸亏她没见到，要见到了还不……
“没，没什么。”
我看着小小碟子中的蓝莓蛋糕，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澄澄你到底怎么了？今天的蛋糕不新鲜？”
我摇摇头。
“你想振泽了？”
我还是摇摇头。
“那……我知道了，上考试你没及格。”
……
“妮妮，拜托，我不是你。”
我只是……想起那个俊秀优雅的男子来，然后想起沙沙，又想起向日葵……虽然我对向日葵到现在都没什么好印象。
唉，还是我和面团好，就我们两个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圆满结局。
这周是双周，该去面团家。
妈妈一早就打来电话，说她有做萝卜丝酥饼，让我回去吃。
“妈妈，你引诱我……”
她在电话那方很奸诈的笑。
“当初我们和振泽签的约法三章里没说不能用这招，只要你愿意，带他回家来也行。”
……
不干，上我和面团回家，爸爸拉他在书房杀了一晚上象棋，妈妈硬是让我听她说了半晚上童话，结果害我和面团什么都没做。
“真的不回来？我和你爸爸把所有酥饼都吃了。”
爸爸妈妈好诈，我沉默。
“澄澄？”
这个时候，一支手轻轻从后面伸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电话。
我转过身，看到面团微笑的脸。
“面……”
他立刻低头吻住我，分开时摇摇头，一脸的神秘。
“妈妈。“他把电话放到自己的脸颊旁。
“……振泽？！”
妈妈的声音大得连我在一旁都听到了。
“是我。妈妈，这你们又犯规了……那么下周，宇澄还是要去我那里。”
“振泽，你让澄澄来听电话！”
妈妈气急败坏。
面团看看我，我伸手去接电话。
“妈妈。”
“澄澄，你真的不回来？“如果我真的不回去，意味着下个星期的周末我还是要去面团家。
“妈妈……“好为难，“酥饼你们做了多少？”
“小乌鸦……你有时真让我伤心……“面团开始咬我的耳朵。
“……澄澄，澄澄？你听到妈妈说话没有？”
面团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他很温柔抚摸我，很温柔吻我，于是浑身痒痒的，但我喜欢，很喜欢。
“妈妈，对不起，我决定还是不吃酥饼了。”
放下电话，转身抱住面团。
“真的不吃了？”
他笑得很温柔。面团又变回面团了……这男人为什么要长那么白呢？其实这几天来我也白了不少，可是……我还是喜欢他叫我小乌鸦。
我喜欢做一只永远喜欢面团的乌鸦。
“小乌鸦，我要吃你了。”
面团亲吻我的额头和脸颊。我仰起头，张开了嘴，轻轻咬他的鼻尖。
“请君享用。”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