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代] 争锋(全)+番外 那个三天之谜 By 踏歌而行
●1
优雅。
是戚少商抬眼看向顾惜朝时,自己文词贫困的脑海中,直接浮现的两个字。
同样都是跟身边其它人一样的色西装,穿在顾惜朝的身上,便显得有了不同的味道,彷佛是特地为他量身打造的合身,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动作不急不除,展现的是自信的悠闲,就像是天生的贵族,贵族般的优雅。
且不论目前状况有多诡谲,在这不算大的刑事侦缉部一科办公室中,正挤满了近二十个人,个个都是一脸杀气腾腾、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架。自己的兄弟在气愤填膺地叫骂,自己眼前有着两个耀武扬威的家伙,正对着自己骂,戚少商眼中却只看到那一个人,斜靠在桌子边的顾惜朝,彷佛身边这一切混乱都不存在,双手环胸、眼光盯着自己黑亮的皮鞋,发呆…
“顾Sir ”,听到戚少商开口的声音,顾惜朝微微侧过头,双眼直视着戚少商的大眼睛,一个挑眉的动作,代表对戚少商的询问。戚少商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说完刚刚未完的句子,“可以私下谈谈吗?就我们两个。”
香港廉政公署调查三科A2组的头儿,顾惜朝顾Sir,斜着眼看着戚少商高级督察,西九龙区警署刑事侦缉一组的队长。秀气的眉毛紧蹙,良久,微不可见地点了个头,径自站起身来,走过众人,立定在戚少商面前,“那谈?”这是他进入西九龙区警署至今的第一句话,清清冷冷的声音。
戚少商见那人一身笔直地立在自己面前,俯视着自己,对,是俯视…可恶,虽然只是比自己高那么一点,但是眼前那家伙的视线,毫不遮掩、明显地表现出来,由上而下,俯视着自己。
压下自己满胸口的闷气,戚少商尽可能地保持自己的语气平稳,“到我办公室谈吧,请。 ”比一个请的手势,顾惜朝也不客气,从他面前走过。临去前留下一句话,“谁也不准动手!”,戚少商也大步跟上。
顺手关上房门、将窗外上半开的百叶窗拉成紧闭,遮去外面两派人马的剑拔弩张。
转过头来,顾惜朝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叉重迭、翘起二郎腿,在这杂乱、拥挤的房间中,依然是一派优雅。
戚少商叹了一口气,走近顾惜朝的身边,顾惜朝依然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平静,脸上仍是一片…冷漠。看着顾惜朝的表情,让戚少商不禁气不打一来,瞬间,一掌扶住顾惜朝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
口唇舌齿辗磨之间,蓦然,戚少商舌尖一个刺痛,拉开两人的距离,只见顾惜朝粉色的舌尖,舔舔了自己尖锐的小虎牙…
“你咬我?!”,戚少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舌尖,看到手指上的一点血,忿忿地对眼前的人抱怨,“你这野猫!”
顾惜朝淡淡一笑,“我可以让你多加一条袭击办案专员的伤害罪!”
“我以为你是要告我性搔扰或是非礼呢?”戚少商扬起他阳光的招牌笑容,顺带附赠两个的酒窝。
见到顾惜朝已经[起那凌厉的鹰眼,戚少商连忙转移话题,指指门外面的那一群,无奈地看着顾惜朝,“这么大阵仗,做什么呢?”
顾惜朝轻声一笑、笑得明媚,刻意压低声音,贴在戚少商耳边,一字一字慢条斯理地说,“来请你到廉署喝咖啡。”
●2
香港廉政公署会晤室中,
“戚少商,你被控涉嫌收贿及滥权,ICAC现在对你进行拘捕,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供证!”
戚少商眉头紧蹙,盯着眼前的顾惜朝,流利地宣独着他所拥有的「权利」,大大圆圆的眼睛中,尽是隐忍的腾腾火气。
廉政公署的侦讯审问其实很注重人权,不但会主动问你要不要请律师,还有三台摄像机同时摄像,全程记录侦讯过程,室内还有个显示器,自动显示时间和温度,以防被侦讯人控告超时、温度太高或太抵侵犯其权利,还会主动提供咖啡、饮料,跟便当。
这跟他们当警察的侦讯可是有天壤之别,但是,戚少商依然是绷着张臭脸;谁会喜欢来廉政公署喝咖啡,尤其是「请」你进来喝咖啡的,还是自己的情人。戚少商的一双大眼,就这样睁得大大的、忿怒地瞪着眼前的顾惜朝。
“戚先生,根据以上权利内容的说明,你还有那里不了解的吗?”坐在三角桌一边的顾惜朝,转头看向戚少商。
“有-!”戚少商努力地压下自己熊熊的火气,看着眼前表情温和的顾惜朝,“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事,有那么大的荣幸,被顾Sir请来廉署这,喝。咖。啡!”
“戚先生,我刚刚一开始就说了很清楚,你被控涉嫌收受贿赂以及滥用职权。”顾惜朝依然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戚少商。
“Fuck you!”戚少商拍桌站起、怒气勃然,指着顾惜朝的鼻子,“你…你…”,看着顾惜朝直视毫不退缩、冷冷扫过来的眼神,戚少商一句话也骂不出口,只有狠狠地甩下自己直指顾惜朝的手,气闷地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抱胸,瞪着坐在一旁的顾惜朝,语气不善地驳斥,“我戚少商虽然不敢说我的人品行事多冰清玉洁、毫无瑕疵,但向来也是坐的正、行的直,什么收贿、什么滥权?你们不要乱扣罪名!”
顾惜朝不怒反笑,对另一边的同事一个眼神示意,那同事便起身将一个厚厚的资料袋交给顾惜朝。顾惜朝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迭照片,丢到戚少商面前,“照片里面的人是你吧!”
戚少商拿起照片看一看,一大迭的照片都是他跟另一个中年男子的照片。[起眼来,仔细地端详这照片内的男子,戚少商闭上眼,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照片中的场景。
啊~是他!
戚少商原本半[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瞳中尽是一片清明的透彻,是他!抬头看向顾惜朝,将照片扔回桌上,不动声色地说“这男人我不认识,只是那时候在街上撞到,相互说声抱歉罢了。”
“你说你跟他偶遇?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他跟他见面不只一。”顾惜朝又拿出一迭照片,摊平在桌上,“不只一,就不该称之为偶遇。”戚少商眉头皱了皱,抿直了嘴,未发一言。
顾惜朝随手拿起一张那男人的个人独照,反过来对着给戚少商看,“李龄!京城集团资料部的一个小组长。”将照片掷到戚少商面前,顾惜朝继续说,“我知道前一阵子京城集团私下贩卖非法药物的消息,贵单位好像也曾经着手调查。”
顾惜朝逼向戚少商,鹰眼尽是一片凌厉,“不过自从你跟李龄会面三之后,贵单位就不再对京城集团进行调查,甚至收回对京城集团贷款的限制。”[起鹰眼,顾惜朝的声音越来越冷,“京城集团这案子调查的负责人,似乎就是你戚督察。。”
戚少商大眼瞪着顾惜朝,似有满腔火气,却又克制住未爆发,“这是我们调查内部机密,不宜对外公告。京城集团的这案子,确实是我负责的。”
顾惜朝坐回位置,轻声一笑,摇摇头,“应该不是调查机密的问题吧…”,将手伸入袋子中,拿出一张委托银行协助调查账户的清单,在戚少商面前晃了晃,“是钱的问题吧。”
戚少商一把抢过那张清单详细过目,终于勃然大怒,拍桌而起,“DIU!我如果有个瑞士银行账户,里面又有那么多钱,我还干什么累死累活,在香港当警察!”将手上的清单往桌上一摔,“你们ICAC摆明在栽赃!”
顾惜朝冷冷地看着戚少商,眼中有着冻死人的寒气,“戚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
戚少商努力地忍下自己满腔满肚的火气,直视着顾惜朝,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问,“顾Sir,你不相信我?”
顾惜朝[起眼,看着面前隐忍着怒火的戚少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相信证据。”
●3
「波喇!」将手上盛着的冷水,一口气波到自己的脸上,戚少商双手撑在廉署洗手间、白色瓷砖的洗脸盆上,全身无法自己地微微颤抖。
水滴沿着脸部紧绷的肌肉线条,汇流到下巴的尖,滴落;额前、鬓边的发丝,遇水而湿,紧贴在脸庞上,垂着晶透的水珠滴;打着死结的眉头,抿着死紧的薄唇,圆滚滚的大眼,镶着漆黑的瞳孔,跃动着炙热的火焰,熊熊的怒火。
戚少商现在很火、非常火、一肚子的火!和那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也清楚那人公私分明到冷酷无情的行事风格,也大概猜到那人的响应不会是自己想听的答案,不过,当自己亲耳听到,那平时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的声音,对着自己说,“我相信证据。”那一句话时,自己,依然是被狠狠地打击到了…
怕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出或做出伤害到别人的事,他只能假借要上厕所,躲到洗手间内,拼命地往自己脸上、头上波冷水,希望能让自己降点火气。
该死的!他怎么能不相信自己!气愤到极点的戚少商,狠狠一拳捶在镜子边的墙上!“Fuck!”
“你应该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推门进来的顾惜朝,正好听到戚少商那一声的粗口。微抬起眼,戚少商盯着眼前镜子里,顾惜朝那一身ICAC的西装笔挺,刺眼…真他妈的有够刺眼!
猛然转身,揪住顾惜朝西装外套的领子,「碰」的一声,戚少商大力地将人紧压在门板上,半[着的大眼,闪着一抹噬血的疯狂。逼近顾惜朝精致的五官,戚少商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从刚刚猛然撞击的昏眩中,恢复清明的顾惜朝,看到戚少商抓着自己的右手拳头指节上,一片的通红瘀血,蹙起了自己细长的眉毛,盯着戚少商的右手,“你的手受伤了?”
顺着顾惜朝的视线看去,戚少商看到自己的右手指节上一片红,是刚刚捶墙造成的,自己都没注意到…顾惜朝对于自己小地方的留意,让戚少商原本的怒气一下降温了不少,心中有点小小的喜悦,惜朝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虽然如此,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
戚少商仍是板着一张恶狠狠的脸,口气却温了几分,“我的手没什么…那不是重点,你们ICAC到底在玩什么?竟然告我受贿!”
顾惜朝迎向戚少商的双眼,一脸毫不在意地说,“我们没有在玩什么,ICAC没那么闲着没事做,一切都是按章办事、依法抓人。”
顾惜朝的一句话,又挑起戚少商的火气,提高了点手上揪着的衣领,压在顾惜朝身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火气,试图保持情绪上的平稳问,“这案子一开始就是你负责的吗?跟监我多久了?”
“是,这案子一开始就是我主导侦办的。”,顾惜朝也不隐瞒,如实地回答戚少商的问题,“至于跟监你的部份,我们跟了你两个月。”
戚少商在听到顾惜朝的答案,心中又抽痛又难过、五味杂陈,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恶狠狠的脸,又逼近了点,几乎两人是鼻尖对着鼻尖,对瞪着;全身贲发的怒火,炙热地喷在顾惜朝脸上,很火热。因皱眉而[起的双眼中,有着藏不住的伤心,紧绷着牙、微沙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再。问。你。一。,你。不。相。信。我?”
被戚少商紧压在门板上的顾惜朝,看着眼前既生气又痛心的那双大眼,良久,没有任何响应,只是挑着眉,嘴角挂着一点浅笑,冷冷的笑。看着这样的顾惜朝,戚少商的心,渐渐地变冷,一点一点的抽痛取代了漫天的怒火,原本紧抓着顾惜朝的双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就在戚少商压在顾惜朝身子的力道减轻的那一瞬间,蓦然,一个反身,「碰」的一声,变成顾惜朝揪着戚少商的衣领,猛力地将戚少商撞压在门板上,戚少商还来不及从七昏八素的天晃地动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惜朝的唇,已经恶狠狠地用力吻上了戚少商的唇。
顾惜朝用力地吻上戚少商,狠狠的吻,唇齿相撞、两舌纠缠,啃舔吻咬之间,和着清晰的血腥味。戚少商很快就回应了顾惜朝,一手环住顾惜朝的腰,一手叉入他柔软的发间,将顾惜朝紧紧地拥入自己的怀中。辗转撕咬到两人皆气喘嘘嘘时,两张微肿泛着水光的唇,方才依依不得地分开。
脸上,还带着一点嫣红的顾惜朝,一把揪住戚少商的衣领,刻意压低声音,凶狠地威胁戚少商,“你的律师还没来之前,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开口说任何一个字,闭紧你的嘴!”
“还有,”顾惜朝挑起一抹笑,笑的很温柔,“刚刚那一下,是回敬你的!”随即脸色一变,又是带点狂妄恐吓,“下你再敢推我去撞墙就试试看!”
戚少商扯出一抹苦笑,他的惜朝果真一点亏都不吃啊…
●
接下来的侦讯中,戚少商就只是抿着嘴,任凭ICAC的人怎么问,不吭声就是不吭声,直到他委任的辩护律师-郝连春水到场之后,在与郝连春水大律师一阵切切私语的咬耳朵之后,他便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与自己无关、喝茶看戏的悠闲模样,观赏着眼前,郝连大律师与ICAC调查人员之间激烈的攻防大戏。
与郝连春水客套地打过招呼,简单地说明戚少商被控的罪名、目前ICAC调查所得的证据之后,顾惜朝便将主要的侦讯工作交给在侦讯室内的另一位ICAC的调查人员,自己则是安静地坐在一边,记录着双方谈话的内容。
不算大的侦讯室内,双方你来我往的激辩,很热闹。
“戚先生涉嫌收受京城集团的贿款,滥用自己身为案件调查负责人的职权,为京城集团开脱犯罪事实。”另一位ICAC调查人员大道凛然地陈述着戚少商的罪状。
郝连春水随意拨弄着照片看着,“照片上我看不出我当事人与另外那位李龄先生有任何的互动。”
“戚先生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与李龄有三以上的接触,说是偶遇,未免太过凑巧。”
当那位ICAC调查人员正在说话的同时,喝着茶的戚少商,眼神不经意地飘到顾惜朝丰润的唇上…嗯…看起来还是有那么点红肿…
发现到有道过火的视线盯着自己,顾惜朝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戚少商的眼,蹙起眉头,鹰眼凌厉地瞪回去,你就不能安份点吗?
“根据社会学者Georg Simmel有关现代都市生活方面的理论,就有专章谈及到都市生活中,有关熟悉陌生人的吊诡。明明可能双方都是在同一的地铁站、同一的时间上下班,两人天天见面,却彼此不认识,这是都市生活中非常常见的现象。”
郝连春水顿口气继续说,“何况香港就这么小,又是极高度发展的都市生活形态,彼此不认识的人,不要说两个月,就是一个礼拜之外,天天擦身而过,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怎么可以以这样就判定我当事人与这位李先生是互相认识的?”
听到郝连春水这番长篇大论,顾惜朝原本疾笔振振的手为之一顿,抬起眼来,看着郝连春水,表情有点僵硬…
戚少商则是老大不客气的,差点一口茶,全往郝连春水的亚曼尼西装上喷过去,一张想笑又不能笑的脸,憋到满脸涨红,只能不断地用咳嗽声来掩饰笑声。
郝连春水在闪过戚少商的茶水攻击之后,斜眼瞪着戚少商,那家伙到底搞不搞得清楚啊,我是在为谁努力…笑,再笑就送你进牢房,去让你笑个够!
可怜的另一位ICAC调查人员,则是无视于目前现场诡异的气氛,继续努力着「伸张正义」,“在戚先生瑞士账户多了三十万美金之后,他也立即中止了对京城集团案件的调查。这一切的证据,都让我们合理的怀疑,戚先生涉嫌收贿及滥权。”
听到瑞士银行内的三十万美金,郝连春水转过头来睁大眼看着戚少商,怪声惊呼,“你啥时有这么多钱的?”戚少商双手一摊,摇摇头,“我都不知道我原来有个瑞士银行账户的说。”
调查人员将银行协助调查账户的清单递到郝连春水面前,“根据我们的查证,这汇款的,确定是由李龄的私人账户转过去。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郝连春水仔细一条一条看着这清单上的数据,越看眼神越来越冷冽,贴在戚少商耳边,低语了几句,戚少商也在郝连春水耳边,回了几句。两人耳语过后,郝连春水抬起头来,对顾惜朝及另一位ICAC调查人员开口,“我们怀疑这账户是冒名开户,要求鉴定开户人的笔迹。”郝连春水眼神一凛,“另外,我们也希望能与李龄当面对质。”
听到郝连春水提出的要求,那位ICAC调查人员求助似地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蹙起眉头沉思,片刻,才缓缓地开口,“郝连先生,你们第一个要求,没问题,ICAC查案向来是勿枉勿纵,如果你们对证物有所存疑,我们当然会证明证物的正确性。”停顿了一口气,顾惜朝继续回答,“至于,第二个的要求…我们也很希望能安排戚先生跟李龄当面对质,不过…目前在执行上有所困难…”
顾惜朝抬眼,直视着戚少商,“我们也正在找李龄…”,轻叹了口气,“他失踪了。”
●5
整洁有序、条理分明的办公室中,坐在椅子上的顾惜朝,身体斜靠在椅背,长腿交叉翘着二郎腿,修长的双手重迭覆在翘腿的膝盖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随意敲打着。明明是慵懒的坐姿,却因为撑直的背脊、挺立的双肩,以及专注的眼神…盯着自己黑亮的皮鞋…反倒显得是正襟危坐。
办公桌对面的黄Sir,香港廉政公署调查三科A组的组长,顾惜朝的直属上司,黄金鳞正翻阅着,顾惜朝刚送上来,有关戚少商案子侦讯的书面记录。越往下看,脸色越来越差。「啪!」一声,黄金鳞阖上了手上的活页夹,同一时间,顾惜朝的视线由自己的皮鞋上,瞬间移到黄金鳞手上的数据夹。
“有办法让戚少商定罪吗?”将视线由文件中抬起头来,黄金鳞开口询问顾惜朝。
顾惜朝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只要证据够,自然是有办法。”
“足够的证据啊…”,彷佛在自言自语的黄金鳞,突然[起眼睛,盯着眼前的顾惜朝,“或许…我不应该让你负责这个案子…”,叹了口气,“毕竟,你跟戚少商是旧识。”
“呵…”,顾惜朝轻笑一声,淡然地说,“黄Sir不相信我?如果黄Sir对我有所疑虑,所谓疑人不用,我可以不管这个案子。”
黄金鳞连忙摇摇手,“不…我怎么会不相信我手下最优秀的一位调查员呢?我若是对你有所疑虑,就不会在一开始时就把这案子交给你侦办。”,放下手来,黄金鳞看着顾惜朝,“我只是怕你不好做人…毕竟,你跟戚少商曾经又是同学又是同事。”
“来ICAC,我就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做人的。该抓的人,我就抓,一切依法行事。”,顾惜朝双手十指交叉,手肘立在前方的办公桌上,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上司,顾惜朝散发出来的气势,丝毫没少一分。随及话锋一转,冷陌地说,“我跟戚少商不过是警官学校的同期同学,在警界时正好同事过,我跟他,私底下并没有多大的交情。”
黄金鳞凌厉的眼神一闪而没,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平静语气,淡淡地笑着说,“好说你们都认识要十年了,又是警官受训同小队的同期、又是飞虎队以前的同组搭档,说没交情,还真难让人信服。”
顾惜朝冷冷一笑,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是啊…我跟戚少商是认识很久了…”,压低的音调更寒几分,“有一类人,旗鼓相当的人相识十年,两个人会成为生死相交、默契十足的知己;也有一类人,认识再久、经历再多事,都抹灭不了他们彼此竞争、相互争锋的对立,反而成了一辈子的敌手。”身体微倾向前,顾惜朝微[着眼问黄金鳞,“黄Sir,你说,我跟戚少商是那一类呢?”
黄金鳞[起眼睛,盯着眼前的顾惜朝,一点一点地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的神情,想从中看出他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只是,顾惜朝的脸上,只读得出一片傲然,冷傲中张扬的狂妄。
看不出顾惜朝到底在想什么,黄金鳞也只有保持自己脸上的笑容,不是很好看的笑容。语重心长地对顾惜朝说,“Sid,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才,希望你不要选错了方向、走岔了路,毁了自己的前途。”,最后「毁了自己的前途」几个字,黄金鳞刻意地加重语气。
顾惜朝笑了,身体又斜靠回椅背上,轻松自在地开口,“黄Sir不用担心我,我向来很清楚,我要往那里走。”
“那就好”,黄金鳞将手上的活页夹递给顾惜朝,“这一阵子你也辛苦了,趁着明天休假,好好休息下吧!”
顾惜朝起身,顺手接过黄金鳞手上的活页夹,“这是我份内该做的。多谢黄Sir的关心,我会好好休息的。”
就在顾惜朝接过活页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黄金鳞的声音蓦然响起,“没想到你跟戚少商住得那么近,竟然是在同一栋大楼内。”
黄金鳞突来的这一句话,让顾惜朝转身的动作为之一僵,片刻,顾惜朝转头看向黄金鳞,表情一片冷然,“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晚晴为我挑的房子…我也没想到,戚少商住在同一栋中。”
乍听到晚晴的名字,黄金鳞身体微微一震,不再开口。静默中,只听到关门的一声「喀。」,顾惜朝已经离开黄金鳞的办公室。
●6
办好保释的手续,戚少商与郝连春水步出廉政公署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我送你回去吧。”,郝连春水开口。一想到自己的车还丢在西九龙警局中,戚少商也不客气地坐上郝连春水的银色保时捷跑车内。
好车的性能就是不一样,即便它夜在香港马路上疾驶,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外面风声呼呼、引擎声轰轰,车子里面却是十分安静,安静…无声。戚少商直接闭紧眼睛,靠卧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都不说。
郝连春水突然觉得自己很闷,正准备去吃午餐时,十万火急地被戚少商召唤到ICAC,错过了自己应该可以吃顿好的午餐,以及家里亲爱老婆亲手做的温馨晚餐,就为了旁边正呼呼大睡的家伙。还来不及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得挽起袖子,跟那些ICAC的调查人员周旋一番;好不容易把人领出了ICAC,这家伙就跟只坏掉的蚌壳一样,连句道谢的客套话都没有。现在,他人在一旁睡得倒安稳,可怜自己还要充当司机送他回家!
郝连春水一口气堵在胸口,孰可忍孰不可忍,车子随意往路边一停,揪起旁边正闭着眼睡觉的戚少商,恶狠狠地摇晃,“戚少商,你现在是把我这堂堂的郝连大律师当司机是吗?不准睡!给我起来说清楚,你的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睁开双眼的戚少商,大眼中渗着缕缕血丝,口气极度不爽,“我也想知道啊!莫名其妙地被栽了个这样的罪名,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郝连春水叹了口气,放开了戚少商,放下保险杆、打档、转动方向盘,车子又重新上路。用眼角余光偷看了旁边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郝连春水知道现在的戚少商,一肚子的气,少惹为妙。
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作祟,郝连春水试探性、小心翼翼地问,“Sean,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火了你家那个,搞这么大的阵仗整治你。”戚少商还没开口,郝连春水就突然一声怪叫惊呼,“该不会你又兽性大发,继那你让他三天下不了床之后,你这又让他摊在床上几天?气得他这一下这么大成本报复你啊!”身为戚少商从中学就混在一起的死党,郝连春水是少数几个知道他跟顾惜朝之间关系的人之一。
听到郝连春水的胡言乱语,戚少商想也不想,一巴掌就往郝连春水脑袋上招呼过去,“你这小妖,嘴巴放干净点!”
郝连春水的头被戚少商巴这一下,手上的方向盘没抓稳,整辆车差点打滑出去,还好现在大半夜的,后面没有车追撞,算是有惊无险地在路上打滑了一下。重新稳住车子方向的郝连春水,喘着大气,“你嫌命太长,也别拖着我一起死!我家里可是还有个如似玉的娇妻等我回家!”
刚刚那一下的惊吓,让两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郝连春水依然是打死不退、继续努力地追问,“说吧…你到底惹到你家女王什么事?你们两个人耍枪也不是这样耍的,玩到那么大。”
戚少商斜眼看着正开着车的郝连春水,心里盘算着,若不是那小妖手上掌握着方向盘,他一定先动手K他一顿!一张嘴,没一句中厅的话。戚少商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惜朝到底想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从车子后照镜中看到戚少商一脸无力的表情,郝连春水不禁在心里为他默哀三秒钟,怪不得他被顾惜朝吃得死死的…谁先爱上,谁就认份点吧。也不知道自己这兄弟是脑袋那根筋没接好,那么多软绵绵的女孩子不抱,还抛弃个大美人,就巴着顾惜朝不放。不过也还好他抛弃那位大美人,才能让他把红泪娶回家当自己的亲亲老婆。
戚少商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气,看着郝连春水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收贿,就这么相信我,一点都不怀疑我?”
“三八兄弟!”,郝连春水啐了一口,“跟你当兄弟几年了,你有多少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你如果懂得收贿,你这会就不是还待在那分区警局中,当一个组的组长而已。”
听到郝连春水这句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戚少商看着郝连春水,嗯,第一觉得这小妖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不自主地伸出手来,拍拍郝连春水的肩膀,“好兄弟!”
「叽!」的一声,戚少商拍向郝连春水肩膀的同时,正好郝连春水也停下车来,才没又发生刚刚惊险的画面。停好车,郝连春水转过身来揪住戚少商,“你这混蛋,跟你说过几了,我不想陪你一起死!”
戚少商反手擒着郝连春水的双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了车,奉送个有酒窝的灿烂笑容给郝连春水,“谢啦!”,说完就关上车门,准备进入大楼。
“喂!”,郝连春水摇下车窗对着戚少商大叫,“你回去安抚安抚下你家那个,对你是有好的;我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知道些内幕,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戚少商对郝连春水挥挥手,代表他听到了,看到戚少商的挥手后,郝连春水便发动那银色跑车离开了。
抬头看着那熟悉的楼层,有着微弱昏黄的灯光,戚少商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7
跟管理员打了声招呼,进入电梯,按下了楼层,十一楼。电梯缓缓地上升,戚少商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这天外飞来的横祸,还真是折腾人。
「当!」的一声,电梯到了十一楼,步出电梯的戚少商,原本是惯性地身体就要往左转,转过去跨出一步时,步子却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了会,戚少商毅然向后转,往电梯的右边走去。走了七、八步,速度越来越慢、步子的幅度越来越小…眉头一皱,戚少商向后转身,毫不迟疑地快步走向电梯左边的大门。
打开门,戚少商也不敢大声地关门,怕那人已经睡了…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只见那人偏纤细的身子、修长的四肢,舒展在沙发上,原本在手上的书,滑落在地毯上,人,已然入睡。
蹑手蹑脚地靠近,放松的脸部肌肉,软化了原本有菱有角、高傲狂肆的锋芒毕露,流露出平日绝对在那人脸上看不到的孩子气。一旁小几上光线柔和的台灯,映照在顾惜朝白晰、精致的五官上,彷佛在那肌肤上洒下月光的碎片,自然散发出自己的光芒,迷惑了戚少商的眼。灯光,延伸到白色棉质的V字领边,若隐若现的锁骨,勾勒出一个绝对诱惑的线条…
戚少商坐在一旁的身影,遮掩了原本的灯光,突来的黑影,让顾惜朝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微皱起眉头,蓦然,睁开了眼。原本带着警戒的眼神,看到面前的人是戚少商之后,眼神中的凌厉便褪了下去,取代着是带点迷糊的睡眼惺忪。
揉揉有点朦胧的眼,顾惜朝看着戚少商,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回来了…饿不饿?我去下碗面给你当宵夜。”
说完话,顾惜朝便起身准备到厨房为戚少商下面,手腕却被戚少商一拉,连扯带摔的,顾惜朝又回到沙发上,从背后被戚少商紧紧地抱在怀中。
戚少商将头靠在顾惜朝的肩头上,哀怨地说,“我不饿…可是我心里好郁闷…”,边说还不忘将顾惜朝整个人拉上沙发,两手把人拥得更紧。
顾惜朝淡淡问着,“为什么郁闷?”
“今天有坏人欺负我。”戚少商埋在顾惜朝的颈肩之间,闷声地投诉。
淡淡一笑,顾惜朝故作惊讶,“哇~谁敢欺负你这大名鼎鼎、西九龙区的神龙探长!”微侧过头来,板起一张凶狠的脸来,“跟我说那个人那么坏?我帮你去教训他!”
戚少商蹭着顾惜朝的脖子,清新的淡淡肥皂味窜入鼻尖,嗯…惜朝已经洗过澡了…,“可是…我舍不得教训那个欺负我的人说,怎么办?”
顾惜朝轻笑出声,“舍不得啊…那你只有乖乖地被他欺负了。”,向后一躺,顾惜朝整个人放松地窝进戚少商的怀里。
戚少商俯下头来,掠住怀中顾惜朝的唇,亲吻间喃喃地说着,“舍不得教训他,只有乖乖任他欺压,然后…我再好好疼他噜…”
戚少商的热吻,以及语带双关的暧昧,让顾惜朝原本白莹的脸颊,泛起一抹自然的嫣红,“嗯…”,一吻结束时,也没忘了给戚少商一个大白眼,含着点薄怒、带着点勾人。
戚少商俯看着顾惜朝那彷佛黑耀石耀眼的双瞳,话锋一转,正经地问,“虽然我们说过,在家里不谈彼此的公事,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你相不相信我?”
看着戚少商一双黑白分明、眼神清澈的大眼,顾惜朝扬唇轻笑,“我不想哄你,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我相信证据。”
听到顾惜朝的回答,戚少商眉头一锁,眼中有着藏不住的受伤。顾惜朝却反手拉下戚少商的唇,丰润的菱嘴贴着戚少商偏薄的唇瓣问,“你难道不相信自己?证据会证明你的清白的。”话一说完,自己的唇便迎上戚少商的唇。
明白了顾惜朝话里的含义,让戚少商心结全开,感动之余,更加心动。两唇相接,戚少商立即反客为主,掌握了唇舌交战之间的主控权。辗转纠缠间,两人皆已呼吸大乱,气喘嘘嘘的气息,飘散着暧昧的流动。
“呃…惜朝…我想我饿了…”诱骗的嗓音。
“我帮你去煮碗面…”带着点低喘。
“…不用…我想吃的是你…”压抑的渴望,伴着唇齿间的啃咬,双手也没忘了努力撩拨。
“…………”无声的沉默。
“…惜朝…”继续努力。
“啊-…嗯…”破碎的呻吟。
“…惜朝…”低沉的喘息。
“…嗯…去…去床上…”小小的挣扎。
“…来不及了…我要你…”混浊的鼻音。
“……嗯…少商…啊…”惊喘和低声的呻吟。
“……嗯…”心不在焉的回应。
“……我明天…休假”带着点沙哑干涩的低语。
“…………”安静。
“…………”沉默。
“……我也休假”扑上,某人彻底狼化。
●8
白的和煦阳光从白纱窗帘中透了房间中,洒上了浅色木质的地板、爬上了浅灰色床单的大床,拂上了两具相拥、四肢交缠的身体。
薄薄的眼皮遮不住刺眼的晨光,浓黑的眉毛微微地蹙起,一个无声的懒腰,“…嗯…”,戚少商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完全占据他心头的人,顾惜朝。想到昨夜的激情,戚少商不自觉地笑了,笑的如同一只酒足饭饱之后,躺在温暖阳光下打瞌睡的猫一样,一样的满足…惜朝应该累坏了,就让他多睡点吧。
看着枕边沉睡中的顾惜朝,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倒映出一片浅影,挺直小巧的鼻翼均匀地呼吸着,昨夜被肆虐过的唇,还显著一点艳红肿胀,带着一个纯净憨甜的浅浅弧度;顾惜朝还在熟睡着,睡得很安稳,戚少商也没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惜朝。
一种感觉,从戚少商的眼中所映出的倒影,慢慢、慢慢地扩散到喉头、漫延到四肢、填满了整颗心,一种恬静、和煦、温馨的安定…戚少商轻轻握住顾惜朝放在枕边的手,油然而生的满足。心里的感觉,叫幸福,一种天长地久、再也不错开的幸福;在经历这近十年的风风雨雨,他们总算握住了彼此的手,终于掌握了属于两人的幸福。
就在警察训练学校报到的第一天,他认识了顾惜朝。严格来说,是他撞到了顾惜朝,而且那一撞,还把人撞昏了。
那天他因为睡过头,慌慌张张地赶到警校报到,却在匆忙冲进警校的时候,一个力,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一身黑的人,急急忙忙地向对方说声抱歉的同时,那个被他撞到脸色惨白的家伙,就直挺挺地昏倒在他怀里!
人是自己撞的,祸就要自己担,戚少商虽然心急报到的事,也只能扛起那个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还有那个人的行李,先到医务室救人。到了医务室才知道,那个被自己轻轻一撞就昏倒的家伙,原来正发着烧…因为那个人连昏迷都没松开的眉头,让戚少商无法狠心抛下他不管,就守在身旁照顾他,直到三个小时之后,那个人悠悠地转醒,戚少商才知道,他叫顾惜朝,也是今天要报到的警校学员。
结果,他跟他,戚少商跟顾惜朝,就成了警校中,第一位连人都还没报到,就被教官列为重点训练上的黑名单。偏生,他们两个又是被编在同一队,学员编号又是隔壁号,自然又是上下铺的室友,外加训练时的搭档。
那一撞,开始了他们两人未来的日子中,再也理不清的纠缠…
在接下来十七周,119个不被当人看、以及被盯上特别「照顾」的训练日子中,两人那个从互看两相厌,到越看越讨厌的水火不容。戚少商不得不承认,顾惜朝是一个很好的竞争对手,不管在那一方面。
他一直认为体弱多病、不堪一击的顾惜朝,完全跟自己所想象的不符合,不管是在体能训练、还是耐力训练中,只有他跟他,能跟上哨子的速度,完成教官的命令;在战术、急救等方面,顾惜朝总是能冷静又迅速地做出正确的判断。
只是,那个人的个性实在让人莫名的火大,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跟其它人交往,也完全溶不进团体之中。顾惜朝,却彷佛是一具有着极佳性能,却没有一点温度、冷冰冰的机器人,能完成各项的要求跟命令,却完全没有任何感情跟热忱。
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这样表现突出的人,自然容易招人忌,加上他冷酷不近人情的个性,更让人对他不爽。就在一模拟攻坚的团体训练中,同队所有的队员联合起来捉弄他,虽然自己并不赞同队友的做法,却无力阻止其它人决定恶整他的决心。
那一,身为团体指挥官的他,真的被整的很惨,不但在众人面前被教官骂得狗血淋头,还被教官要求他直接退训!不愿退训的他,结果被教官惩罚他到雨中去跑操场冷静自己的头脑,其实,就是要逼他自行提出退训。
从窗户中,戚少商看着大雨中模模糊糊、顾惜朝削瘦的身子,一圈又一圈地跑着…他莫名地觉得痛…心痛…心疼…就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在看到顾惜朝一个跌倒时,戚少商身体已经做出直接的反应,他冲入雨中,一把抓住勉强爬起、还要继续跑下去的顾惜朝…
●9
一把拉住顾惜朝,从手指传过来的温度,让戚少商打了个冷颤,好冰…戚少商急忙想拖着顾惜朝往宿舍方向去,“你疯啦?别跑了!”
「啪!」的一声,顾惜朝拍开戚少商的手,声音比他自己体温更冰冷,“不关你的事!”,又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戚少商的手被顾惜朝拍开,整个人愣住,心底也有股火气腾起…好心没好报,你当我真那么爱管闲事吗?也不再阻拦顾惜朝,大步一跨就要回宿舍。
背后传来声「啪搭」,戚少商回头一看,只见顾惜朝又跌撞在地,眉头一拧,戚少商还是走向顾惜朝,将人扶起,“你到底要不要命啊?别跑了!”
戚少商揪起顾惜朝的衣领,准备将人拉回去,顾惜朝手一挂,用力推开戚少商,“滚开!不用你多事!”
看到顾惜朝勉强又要撑起自己身子时,胸口闷到不行的戚少商,突然冲上去扑倒顾惜朝!顾惜朝没料到戚少商突然冲过来,猛一下就被戚少商的力量,推倒在地。随即反应过来的顾惜朝,就是撑起身子,一记直拳冲向戚少商。
戚少商在武术训练的课程中与顾惜朝对搏过,自然知道顾惜朝的拳头不是吃素的,自然打起精神应付顾惜朝的拳头,瞬间反手使出小擒拿手,扣上顾惜朝的手腕时,顾惜朝见招拆招,手一弯、拳头被制住的同时,手肘已经往戚少商胸口顶去。身体一侧,戚少商顺着顾惜朝的力道,完成小擒拿手的完整动作,将顾惜朝身体压制在地上。
“够了!你是想死在这吗?”戚少商大吼,“只要去跟教官认声错就没事了,硬脾气不是用在这的!”
“我没错!”,被戚少商压在地上的顾惜朝,下巴抵在地面上,反驳漆少商,“我有什么错?我下的命令都是正确的,是他们故意整我的!”
戚少商揪起顾惜朝的衣领,两人面对面,大眼瞪着顾惜朝,“你怎么不想一想,他们为什么要整你?”
顾惜朝冷冷一笑,“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了,你不是也是他们其中一个吗?怎样,看到我现在这样子,你们很乐吧!”眼眸转为凌厉,顾惜朝决然的一句,“滚开,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古代仁心仁义的大侠吗?少在这装出一付大侠模样,我顾惜朝就是看你自以为是的侠义不顺眼!闪,别挡着我的路!”
顾惜尖锐的话,像一把箭狠狠刺在戚少商心心,对,他现在会在雨中跑着一圈又一圈的操场,追根到底,就是他们蓄意玩他的…除了静默,戚少商完全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顾惜朝也不再多看戚少商一眼,压着自己的右腹,再一跨出自己的步伐。不知道是不是雨势越来越大的关系,他的视线已经越来越看不清前面的路,他只知道,要跑、步子要往前迈、不能停…他不能…不能被退训…
大雨幕中,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着,一个人安静地立在操场中。
就在顾惜朝又一跌倒在地,慢慢地咬牙撑起时,戚少商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过来,“别跑了,再跑下去你会没命的!”,戚少商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退训又怎样,我陪你一起退!”
顾惜朝揪住戚少商的衣服,把他拉近在自己眼中,瞪大了眼睛,看着戚少商,“我不能被退训!你知不知道我绝对不能被退训!…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绝对不能被退训的…”,说完之后,顾惜朝又是一把推开戚少商,摇摇晃晃地要向前跑…
看着顾惜朝瘦长的身形,在雨中更显单薄,却有着一股不可折服的意志…为什么?戚少商问自己,那个人为什么能折磨自己到这样的地步…眼眶似乎有点热,戚少商大步跟上那个单薄的身影…
一把拉开顾惜朝的右手,将人架在自己肩上,戚少商配合着顾惜朝的脚步大小,“累了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下…我陪你跑,我绝对不会让你被退训的。”
顾惜朝转过头来看着戚少商,嘴巴开了开,始终没有发出一个音,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现在还能撑着,全靠自己那一点的骨气。顾惜朝转过头来,视线看着前方,不再发一言…
架着顾惜朝一起跑的戚少商,肩上感觉到一鼓沉重,让他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在雨中,两个默默地跑着。
后来,顾惜朝再醒过来时,一张眼,就看到戚少商一脸的担忧,原来那晚最后自己昏倒了,差点引发肺炎,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后来,戚少商才由赶到医院、顾惜朝的阿姨那里得知,原来是报到前一天,是顾惜朝母亲的葬礼。那一天他一身的黑衣,原来是丧服。
后来,戚少商跟顾惜朝,谁都没有被退训,在剩下的十周的训练过程中,两个人展现绝佳的默契跟合作,双双以优异的成绩,成为同期结训典礼上的领奖者,并且双双入选为香港特警队成员。
●1
有点干涩地一声无意识的低吟,“…嗯”,被窝中的顾惜朝终于翻了个身,由原本的侧睡翻到正仰,刺眼的阳光印在眼皮上,让顾惜朝的眼皮微微颤着,自然地伸手想把被子拉过头,遮住打扰到他睡觉的光线。顺手一拉,嗯?怎么动不了,再加点力,被子还是拉不动。
不得已,顾惜朝终于睁起点眼皮,慢慢、缓缓地张开了眼,辅一入眼的,就是映出自己睡眼惺忪模样的大圆眼,眨眨眼、拉开了点距离,那张熟悉不过的笑脸及酒窝,占满了所有的视线。懒洋洋地伸展了四肢,顾惜朝才转过头来,面对半压在他身子的戚少商,慵懒地说了声,“…早”。
看着顾惜朝一副还没睡醒的迷糊模样,戚少商覆了上去,拥着自己的情人,帮他顺了顺睡乱的头发, “再睡吧,难得今天休假,好好地补补眠吧。”顾惜朝却摇了摇头、揉揉眼睛,原本清亮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含糊地说,“不…睡够了我去冲澡…”
边说话时,顾惜朝就要起身,腰椎却是一阵乏力酸疼,两腿之间还有黏稠的爱液痕迹…闷哼了一声,又跌回了床上。埋在枕头上,顾惜朝斜眼狠狠地瞪向身旁的戚少商,都是你这不知节制的混蛋!
看到顾惜朝扫过来的凌厉眼光,戚少商俯身亲了下顾惜朝光洁的额头,低声道,“我去帮你放水,等会儿你就泡泡澡吧。”有人要服侍自己,顾惜朝也不客气,随意地点点头,又闭上眼小憩下,等着戚少商去准备好。
片刻,戚少商摇了摇又重新去会周公的顾惜朝,轻声哄道,“水好了,去洗吧。”顾惜朝半[着眼,看是戚少商,只懒懒地伸出一只手给旁边的戚少商。叹了口气,戚少商十分自动地将床上的人打横抱起,宠溺的口气、碎碎念着,“这么懒…”
顾惜朝冷哼一声,张口咬向戚少商肩膀,看起来用力,却只是轻轻一咬,只有浅浅的牙印,含糊地抱怨,“是谁害的啊?”说完之后,舌尖还沿着那牙印,若有似无地舔拂而过,激的戚少商腹股间一股热流直窜、心火腾腾。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戚少商粗声粗气地警告怀中的顾惜朝,“别玩火!还玩,我就把你扔回床上去!”,顾惜朝冷哼一声,却也不再逗弄戚少商。
浴室里,蒸气弥漫,顾惜朝仰卧在白瓷浴缸中,全身浸泡着温度适中的温水里,感觉全身的肌肉慢慢放松,身体的疲倦、以及腰椎的酸软,也渐渐舒解,人,就这么懒洋洋地瘫在浴缸中。
一时半刻过去,一直未见顾惜朝从浴室出来,已经准备好早午餐的戚少商,不由得皱起眉头,那人该不会又…
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戚少商脱下身上的围裙,走向浴室,在浴室门口叫唤,“惜朝?”一连几声叫唤伴着敲门声,都没听到顾惜朝的回应,浴室内有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戚少商只有推门进入,就见顾惜朝泡在热水中,头靠在浴缸边缘,又昏昏睡去。
戚少商无声地一笑,还说自己睡够了,根本就是还没睡醒,真是的…戚少商伏在顾惜朝身边,轻声叫着,“惜朝,起来了,水都冷了…”顾惜朝却只是蹙起眉来,咕哝地喃喃着,“别吵我…”,眼睛都没有睁开过。这样任性的顾惜朝,让戚少商不免莞尔一笑。算了,昨晚也累坏他了。将浴缸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抱起,顺手将一旁的浴袍包住人,再将人抱回床上。
或许是离开了身体已经习惯的温水中,顾惜朝的眉头皱了皱,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到自己已经被抱出浴缸,现正在戚少商怀里。正为顾惜朝裹上浴袍的戚少商,见到顾惜朝睁开眼睛,眼神中还是一片迷离神情,知道那人还没睡醒,对他一笑,哄道,“如果还累,就继续睡吧。”
顾惜朝却没有闭上眼,犹自看着戚少商的笑脸发楞…好像,每一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都是这个人,映入眼睛的第一眼,就是这张脸、这双大眼、这个笑、这对酒窝。
在警察训练学校报到那一天,在医务室醒过来时,看到的是他。
在那一夜大雨操场跑步后昏倒,在医院中张开眼,看到的是他。
在特警队出任务受重伤,在病床上恢复意识时,看到的是他。
在晚晴离开、自己意志消沉、醉生梦死的时候,在浴室中被人狠狠淋了一身冷水,人醒过来时,眼前的还是他。
是他,就是他,每一都是他!
就是这个笑、这对酒窝、这双大眼、这张脸,就是戚少商。陪在自己身边的,永远都是他。
●11
那一天,当顾惜朝因为淋雨又体力不支昏倒后,再张开眼,入眼的是医院的白色天板时,心底蓦然冒出一股浓浓地孤独感…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要他…连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抛下他了…眼眶一阵酸涩,眼泪就这样滑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旁边突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让顾惜朝连掩饰自己掉眼泪的事都忘了,只能错愕地看着戚少商越来越接近的脸。
戚少商一脸着急地看着顾惜朝,他没想到他只是去倒杯茶回来,就看到昏迷三天的顾惜朝醒过来,而且还…流泪了…吓得他不知道怎么办,本来想装做没看到,不过当他看到顾惜朝孤单落寞的神情时,还来不及多思考,他已经开口了。不过当顾惜朝抬起一双水蒙蒙的眼看向自己时,自己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一定是那双眼太像小鹿斑比了,实在太惹人怜爱了…
两人就这样呆楞地对看着,半饷,顾惜朝率先回过神来,飞快地抹去自己的眼泪,恶狠狠地开口,却因为太过干涩的喉咙,原本的狠话,化为一声破碎的粗嘎…
顾惜朝干哑的声音,让戚少商反应过来,连忙倒了杯温水,轻柔地扶起顾惜朝,喂着他慢慢喝水。顾惜朝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戚少商则小心地喂着他喝水,一边兴奋地说着,“对了,你不用担心退训的问题了,等你身体恢复了,就可以回队上继续受训了。”
听到戚少商的话,顾惜朝稍微一分神,一口水就呛到了,“咳!咳!咳咳…”戚少商赶紧为他拍着背顺气,又怕太用力伤到刚醒过来的顾惜朝,动作显得十分笨拙。就在一阵急促地咳嗽声中,戚少商听到一句断断续续的,“谢…谢…谢谢你。”那一句谢谢很模糊,但戚少商听到了,听得很清楚,他的嘴角莫名地扬起来。
从那一夜起,戚少商跟顾惜朝心里都明白,他们之间有些变化,他们不仅仅是同期、是室友,而是朋友,以及好搭档。
在警察训练学校二十七周的训练之后,顾惜朝与戚少商双双因为优异的表现,入选为香港特警队成员,就是一般称之的飞虎队。在飞虎队受训的八个月中,顾惜朝与戚少商两人越来越有默契,在任务的配合上也越来越心有灵犀,很多时候只要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要如何搭配。
在私人情感上,他们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两个人成了最亲密的好朋友、好兄弟、好知己。
一直到他们共同进入飞虎队执行任务的前两年间,戚少商、顾惜朝一直都是好兄弟,不仅仅是在出任务时是重要搭档,休假时也几乎是两人一起行动,两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时常被同队的学长取笑,他们两个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对,顾惜朝总是面无表情,而戚少商也只能打哈哈带过。
在一抢救人质的任务中,顾惜朝认识了傅晚晴之后,在休假的时候,戚少商就越来越少能约的到顾惜朝了。直到有一休假的下午,一个人在马路上闲逛的戚少商,看到对面的马路上,顾惜朝与那位傅小姐有说有笑地逛着街,两个人的手,交握着…戚少商不知道为什么,当下自己的脑筋瞬间一片空白,等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慢慢走向地铁站的戚少商,眼睛看着缤纷五彩的霓虹灯,头抬着很高,因为他知道,如果头不抬高,眼眶中那股热气,就会溢出来。从那一天起,戚少商便不再休假时约顾惜朝出去了。
就在顾惜朝越来越纳闷,戚少商为什么总是在休假一大早就不见踪影时,一飞虎队员的聚会时,戚少商带来了一位高挑美丽的女孩子,跟众人介绍,她叫息红泪,是他女朋友。看着戚少商灿烂的笑容,以及他与息红泪亲密的互动时,顾惜朝终于明白,为什么戚少商休假时不再缠着自己出去了。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顾惜朝看着蓝蓝的天空,从一数到十,淡淡地一笑,笑着嘲讽,他在期待什么呢?一切都只是玩笑话罢了…
吸了一个口,顾惜朝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对息红泪自我介绍,“我叫顾惜朝,你可以叫我Sid,我是Sean的同期兼搭档。”是啊…他不过刚好是戚少商警校的同期,飞虎队上的搭档,他们或许是朋友、或许是兄弟,其余的,他们什么都不是…
●12
随着戚少商介绍息红泪给大家认识之后,大家也不拿他跟顾惜朝开玩笑了;难得的休假,戚少商当然要陪自己的女朋友,自然也越来越少跟顾惜朝聚在一起。
慢慢地,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在任务上的合作一样还是默契十足、虽然两个人平日还是会谈话聊天,但是…肢体上的动作少了,有意无意地,戚少商不再对顾惜朝勾肩搭背,顾惜朝对戚少商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渐渐地,两人之间有了看不见的隔阂,在心底,画了一条线,再也越不过去,也回不到从前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很快就一年过去了,戚少商跟息红泪的交往,虽然偶尔会吵吵架、闹闹小脾气,大致来说一直都算稳定,加上两边的家长都有了默契,常催着他们快点把婚事订下来,戚少商被逼急了,只有答应先订婚,顾惜朝也答应了担任戚少商订婚时的男傧相。
同时,顾惜朝到德国的受训也通过了申请,当在餐厅所有人都在向顾惜朝道贺时,戚少商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酸酸涩涩、刺刺痛痛的…这一…他们真的要分道扬镳了吧…勉强堆起笑容向顾惜朝说声恭喜,戚少商根本不晓得自己那个笑有多难看。
一切的变化,都在一瞬之间。就在戚少商订婚的前七天,他们受命歼灭一个非法改造手枪的地下兵工厂,那兵工厂藏匿在大屿山的半山腰,位置隐密且人烟罕至。他们那一组五个人负责的第一波突击,整个突击的过程很顺利,很快就制服住现场六名嫌犯、掌控住整个现场。
就在他们分头逐一搜查周遭环境时,戚少商发现有一道身影窜进后方的小屋里,立即追上,顾惜朝在发现戚少商独身追过去时,也赶紧跟上支持。进入小屋时,赫然发现这小屋原来是原料的仓库,全是硝酸火药。嫌犯在逃窜无门之下,火从中来,竟然点燃火药同归于尽。
两人破窗而出,整间屋子火药同时爆炸,由于小屋内的火药藏量极多,爆炸的威力也极为惊人。就在他们两人飞身落地的同时,顾惜朝眼角看见小屋内的钢架飞向戚少商的方向,直接反应就是一掌将戚少商用力推开。待爆炸威力过后,戚少商赶紧寻找顾惜朝的身影,就在漫天尘沙飞烟中,戚少商看到顾惜朝的一只手悬在钢架上!其它部份已被却被震飞出的土砖所掩埋。
戚少商慌乱地移开顾惜朝身上的石块、钢板,下面,是奄奄一息、血淋淋的顾惜朝。顾惜朝的右手臂已是血肉模糊一片!戚少商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后面第二波爆炸又起,戚少商覆住顾惜朝的身子,将人紧紧地护在自己怀中。
戚少商再恢复意识时,人已在医院病床上。一醒过来的戚少商便执意要见顾惜朝,守候在一旁的红泪啦还他,只好扶着他去顾惜朝的加护病房,让他看顾惜朝一眼。
当戚少商搀着息红泪慢慢走向顾惜朝的加护病房前,他也从红泪的口中一点一点知道顾惜朝的伤势;头部重击有脑出血,肋骨骨折、肺部出血,右手臂伤势严重、有神经受损的可能…每听到一项伤势,戚少商的心就提高一分…
快到顾惜朝病房前,就见到一双眼哭肿成核桃眼的傅晚晴,依偎在一位高大、西装笔挺的男士怀里,一抽一抽地哭着。看到戚少商时,并一把冲向前,揪住戚少商问,“我哥怎么会伤成这样的?你说啊!他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戚少商一阵错愕,哥…惜朝是傅小姐的哥哥?干涩的开口问,“惜朝…他是你哥哥?”
一旁身着西装的男子,连忙过来拉住晚晴,低声安抚,“晚情…别这样,冷静点,这种事不是戚先生的错。”傅晚晴又伏在那男子怀里抽泣。男子转向戚少商,有礼地说,“抱歉…顾先生是晚晴同母异父的兄长,好不容易去年才认亲,所以晚晴反应才会那么激动。”
同母异父的兄长…戚少商心头一抽,很疼…强压住心痛的感觉,戚少商问向那男子,“我能进去…看看Sid吗?”男子点点头,让出通道让戚少商过去。
拒绝了息红泪的陪伴,戚少商一个人进入病房内,看到顾惜朝一身的绷带、罩着呼吸器,躺在病床上没有反应时,戚少商只觉胸腔一口气窒住了。
坐到顾惜朝病床边的椅子上,戚少商仔细地端详着顾惜朝,整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缺乏血色的脸庞,少了一股生气。戚少商轻轻地握着顾惜朝的左手,低下头来,一声哽咽、破碎的“…惜朝…”
戚少商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顾惜朝跟傅晚晴在一起时,心,会完全被抽空;明白为什么知道顾惜朝要去德国受训两年时,自己会笑不出来;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被土砖石块压住的顾惜朝时,会感觉自己要疯了…他都明白了…明白了…
因为他想独占他,因为他不想顾惜朝离开自己,因为他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在他身边,因为他爱他…戚少商爱顾惜朝…
沙哑带着点压抑、低泣的声音,喃喃地在顾惜朝身边说着,“惜朝,别睡了…张开眼吧…我是Sean啊…戚少商啊…是我害你受伤的,你快起来打我一顿啊…别睡了…惜朝…”,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让我才刚明白我爱你的时候,就留下我一个…惜朝…
戚少商一滴无声无息的泪落在顾惜朝苍白的手上…
●13
一进入西九龙区警署,戚少商就发现众人好奇的眼光,闪闪藏藏地对他行注目礼,戚少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叫自己被那么大的阵仗「恭迎」到ICAC喝咖啡…戚少商苦笑,他看啊,现在不要说西九龙区警署上上下下,大概是全警界的人都知道,他戚少商被ICAC的玉面修罗顾惜朝盯上了。
人才刚刚跨进刑事侦缉一组的办公室,看到戚少商,所有人停格三秒钟,随即一涌而上!七嘴八舌地询问,顿时间,西九龙区警署刑事侦缉一组的办公室,成了人声吵杂的菜市场。
“头儿,你没事吧?”
你当我去ICAC真的是纯喝咖啡啊…
“那个顾惜朝有没有整你啊?”
整,反正被惜朝整也不是一两的事了,整多了就习惯了。
“要不要兄弟们给ICAC那一群人颜色瞧瞧?”
你们是嫌事情太少、你们太闲是吗?
戚少商一个两个三个大白眼,通通瞪回去!还没开口的人见到戚少商一脸的凶恶,纷纷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戚少商“咳咳!”一声,就如同刚刚聚集的快速,原本围在戚少商身边的众人,又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回到自己个人的办公室,戚少商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随意翻了翻桌上堆栈着报告,长长叹了一口气,“唉~~”虽然惜朝说要相信证据自会还给自己一个清白,但是这种被人冤枉、被人家看成罪犯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而且…戚少商手抵着自己的额头、眉头锁,更让他烦心的,是李龄失踪了…
正在烦闷时,桌上的电话响起,「铃-铃-铃…」,戚少商接起电话,脸色一凛,挂上电话后,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
西九龙区警署二楼署长办公室,诸葛正我背着手,从窗户往外看,身后,戚少商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手放在办公桌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上的原子笔。办公室内很安静,静到外面走廊人经过的脚步声都很清楚;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沉重,连呼吸都显得要小心翼翼。
就在戚少商觉得快睡着时,「啪~搭!」皮鞋磨擦地板的一声,打破了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窒。诸葛正我坐回自己办公桌的椅子上,看着戚少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Sean,你先休息一阵子吧。”
听到诸葛正我这句,戚少商勃然大怒、拍桌而起,“署长!你怀疑我的操守?”
“当然不!”,诸葛正我示意戚少商稍安勿躁,“我当然相信你是清白的。”
“那为什么要我休息一阵子?”,戚少商问。
“按照规定就应该先停止你的职务,等候司法调查的结果。”,诸葛正我向戚少商说明,“要你先休息一阵子,只是依法行事。”
“DIU!”,戚少商忿忿地坐回椅子上,照规定、依法行事…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这是这几个词!
突然,戚少商像是想到什么,双掌一拍桌子,撑着身体、微微向前,一脸凝重地说,“不行!我现在不能休息!”,戚少商瞪大双眼、义愤填膺地看着诸葛正我,“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查到了点,那只老狐狸的把柄,说什么这案子绝对不能就这样断了?况且李龄现在失踪了,我怀疑李龄现在就是落在他们的手上…我怎么能在这个时间点上休息!”戚少商又是一拳打在桌子上。
诸葛正我伸出手来,阻止戚少商继续往下说,“不用多说了,Sean,这个假你非休不可。”
戚少商起身向后就是对空气狠狠一拳,短促的呼吸声,表达出他的忿怒。一双大眼看着诸葛正我,彷佛要喷出火焰!良久,戚少商终于从口袋掏出警徽及配枪,放在诸葛正我桌上,“那我休息多久?”
“这必须看ICAC那边的调查结果了。” 诸葛正我收起戚少商的警徽及配枪。
“好…好…我好好休息…”,戚少商充满了无奈,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诸葛正我,刻意压低声音,“Sir …李龄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如果可以,我希望阿Sir能想办法救他出来,他还有一家大小要靠他撑…”,说完,戚少商又看了诸葛正我一眼,抿抿嘴、勉强一个微笑,就准备离开。
就在戚少商转身的同时,一声“Sean”,诸葛正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ィ
另一手却偷偷塞给他一把枪,低声说,“我怀疑我们已经被傅宗书盯上了,你的案子可能也是他做的手脚。我们没办法跟他明着干…你现在停职休假,他不会注意到你,你一个人行动会没那么碍手碍脚…想办法找到李龄或李龄说的微芯片…要扳倒傅宗书,就靠那微芯片里的证据了。”
戚少商随即准备接过枪,诸葛正我一把按住他,吐了口气、缓缓地开口,“Sean,你可以不接,这危险性很高,如果你出事了,我们也很难出手帮你。你考虑清楚了。”
戚少商对诸葛正我一笑,接过了枪、收起来,“会怕,就不是我戚少商了。”随意地对诸葛正我行一个举手礼,转身大步离开。
●1
一辆黑色轿车驶入ICAC地下停车场,在一个漂亮、流畅的倒车入库、停好车之后,西装笔挺的顾惜朝开门下车。初跨出车门时,腰椎突然的酸软,让顾惜朝不免蹙起了眉头,心底暗骂了声,那该死的戚少商…难道他就不懂什么叫「节制」吗?跨出去的步子顿了一拍,顾惜朝随即又恢复成一脸清冷的若无其事,脚步落地,锁上车门、大步离开。
他跟戚少商两个人,到底是怎样走到这样的关系呢?正在等电梯的顾惜朝,不自觉地微低着头浅浅一笑。当自己知道戚少商决定跟息红泪订婚时,就已经决定拉开两人的距离,送出了到德国受训两年的申请,他就是想逃离戚少商,想避开跟戚少商之间让人窒息的距离。想不到,那一场爆炸,改变了所有的计划,也改变了他跟戚少商两人的关系。
当他看到有片钢架袭向戚少商的背部时,他想也不想就扑过去了把他推开,昏过去之前,他只想到,还好戚少商没事…
在黑暗中,顾惜朝只觉自己好累好累,只想一直睡一直睡、再也不想张开眼了…身体轻飘飘地、很温暖,好像被一团柔软的东西包围着,很舒服、很安心,让他就只想一直这样睡下去。耳边,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由模糊到清晰…“惜朝,别睡了…张开眼吧…我是Sean啊…戚少商啊…是我害你受伤的,你快起来打我一顿啊…别睡了…惜朝…”,是戚少商的声音…
“…惜朝…惜朝…惜朝…”,那一声一声的低唤,那浓浓的哭声越来越重。
少商在哭吗?因为他…掉泪吗?顾惜朝想睁开眼,看看戚少商;想开口叫他别哭了…念头一转,顾惜朝只觉自己不断地往下沉,身体越来越痛!痛…好痛…全身都在痛…
顾惜朝蓦然睁开眼,眼前一片白光!慢慢隐去之后,就见到戚少商红肿的大眼睛…。顾惜朝勉强牵动嘴角,试着给戚少商一抹笑容,干涩、粗嘎的声音,“…你…好…吵…”
醒过来是保住命,但辛苦的,却是活下来之后的事。顾惜朝的右手,因为受到重物的压迫,神经受损,算是废了。虽然医生说过,可以经由复健慢慢恢复右手的动作,最好的状况是恢复七成,要完全回复到未受伤前的状况,是微乎其微…
戚少商一有空,就是到医院陪着顾惜朝;顾惜朝也明显地感觉到,戚少商对他的态度似乎很不一样了,跟过去最大的差别,就是戚少商老用他那一双大眼睛,直盯着自己,眼神中还带着点隐忍的火焰…每当对上戚少商那太灼热的眼神,总会让顾惜朝心绪不定,顾惜朝总会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会错意,戚少商已经有息红泪了…
复健,是一条漫漫长路,不但折腾身体的耐力,更是折磨意志的韧性。顾惜朝自从医生允许他从事复健之后,他每天都持之以衡,认真地做着复健。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复健的成效不是说没有,却是极为缓慢的,这让顾惜朝十分挫折,又不愿意让晚晴、戚少商等人难过,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压积在心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顾惜朝的身形越来越瘦、笑容越来越少。
就在又一复健之后,戚少商陪着顾惜朝回到病房的路上,戚少商看得出顾惜朝心情低落,不断地说着话,想让顾惜朝开心点,却只能让顾惜朝勉强地扯出抹很难看的笑容,看的戚少商心里有泛疼。
帮顾惜朝安置好在床上之后,看着顾惜朝越来越萎靡不振的精神,戚少商脸色一黯,却不知怎么开口比较好…强打起自己的精神,戚少商拍拍顾惜朝肩膀、故做轻松口吻,“不要把自己逼太紧,这种事急不得的,慢慢来吧。加油!!”
听到戚少商这一句话,顾惜朝突然狠狠一拳捶在床垫上!“慢慢来…难道还不够慢吗?三个月了…我的右手还是完全不能动!”话一说完,顾惜朝就狠狠敲打自己的右臂,戚少商见到顾惜朝对自己的自虐,赶紧一把将顾惜朝紧紧地抱住,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动啊!你为什么都不动啊…动啊…”,顾惜朝最后呜咽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戚少商听到顾惜朝那绝望的低泣,好不心疼,搂紧了那人纤细的身子,低声在他耳边安抚着,“不要这样…惜朝…不要这样…我会心疼的…”,哽咽一声,顾惜朝伏在戚少商肩上,无声地哭着。
●15
那天顾惜朝在戚少商怀里宣泄过自己积压的情绪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就稳定很多,太稳定了…他开始越来越少笑、越来越面无表情,就像刚入警校的时候一样,把自己隔离起来。
另外,戚少商发现,顾惜朝在躲他!若有似无地,避开他们两个人之间肢体的碰触。这几天以来顾惜朝就把戚少商当做空气、视若无睹,戚少商很耐闷,努力地回想自己是不是那里不小心得罪了顾惜朝,却百思不得其解。结果,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又回到顾惜朝受伤前,尴尬的闷窒。
夜晚,个人病房内的顶灯没有开,只有左边桌子上一个小小的桌灯。顾惜朝就一下一下地拉着它,一下亮一下暗,如同黑色琉璃珠的眼,流离奇幻的光采,忽明忽灭…戚少商已经连续三天没来了,顾惜朝自嘲的一笑,自己对他完全不理不彩,不就是希望他不要再来了吗?怎么不过才短短三天没见到他,心,就感到寂寞了…
那一天,他被戚少商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还被戚少商抱在他的怀里,而戚少商已经背靠在床头睡着了。发现到两人这样的姿势有多不适宜,顾惜朝小心地想挣开戚少商的双手,从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戚少商便被惊醒过来,直接反应收紧双臂,反而把怀中的顾惜朝拥向自己!瞬间,两人鼻对鼻、眼对眼…近到连对方呼吸的气息,都感觉的到。
戚少商原本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地看着自己,让顾惜朝的两颊飞上抹红云。戚少商也没想到,一醒过来,眼前的顾惜朝是这副他平日绝难见到的脆弱模样,当场只觉一股热血往头上冲来,轰的他意识恍惚。
顾惜朝只看到戚少商那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戚少商的呼吸,越来越重,那温热的气息就喷在自己的鼻唇之间…顾惜朝整个身子僵住了,连呼吸都秉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整个人楞着,感觉到一点热、一点气息、一点柔软,就要触上自己的唇…
「铃~铃~」戚少商的手机响起!
两人瞬间回过神来,各自往后退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戚少商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不相信自己刚刚竟然想对顾惜朝…慌乱地站起身来、接起电话―
“喂,红泪啊,有什么事吗?”
“我在那?我现在在医院…”
后面的话,顾惜朝已经没有在听了,他躺下来,用棉被把自己包起来…他好冷,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刚刚戚少商清醒过来的那个眼神,透露着不可置信,彷佛一桶冷水从头上浇下来,让顾惜朝从头顶冷到脚底…戚少商接起电话的那声「红泪」,更让顾惜朝的心都寒了…
所以,他对戚少商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漠视他,就是希望能让戚少商离他离得远远的…戚少商对他来说,太温暖了,他只会越来越依赖他,他怕…有一天,他不能没有戚少商…所以,他逃了…他们已经连朋友都当不了了…
躺在病床上,看着天板上,一明一暗影子的流动,顾惜朝淡淡地一笑,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这么软弱了?他不是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吗?疲倦地闭上眼睛,按下最后一下,病房内一片漆黑。
蓦然,耳边传来戚少商的声音,“惜朝?”
顾惜朝猛然睁开眼,凭借着窗外路灯的一点光线,确定眼前正是戚少商!
“这么晚了,你来医院做什么?”,戚少商的突然出现,让顾惜朝忘了自己正在漠视眼前这个人,口气微愠地问。
戚少商一把拉起顾惜朝,“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边说话的同时,戚少商也没停下手上的工作,帮顾惜朝换下身上的睡衣。
顾惜朝一时反应不过来,便任着戚少商摆布,换上了一身的外出服,穿上了外套、鞋子、最后戴上了帽子!就在戚少商拉着他要从窗外爬出去时,顾惜朝突然回过神来,一把甩了戚少商的手,“你在发什么神经?你要带我去那里?”
戚少商完全无视顾惜朝甩开他手的动作,拉着顾惜朝的左臂,“你跟我走就知道了,现在说就没意思了。”
顾惜朝又是一把甩开了戚少商的手,转身就要回到床上,“我不去!我才不跟你一起疯!”
戚少商看看自己手上空掉的手,突然一把搂住转身要走的顾惜朝,就直接半抱着他往窗户爬,“你不去也得去!”
“戚少商!”被当成货物搬的顾惜朝火气上来,本想直接一拳送给戚少商,偏生自己的左手已被戚少商扣住,右臂又废了,只能忿忿地对戚少商骂。
只见戚少商眼神中有着不可妥协的坚决,让顾惜朝心中一滞。戚少商额头抵着顾惜朝的额头,低声轻哄着,“惜朝…相信我,我真的希望你能打起精神,相信我。”
顾惜朝只觉心头一热,胸口有点胀胀的,脑中思绪一片混乱,在心情恍惚之间,已经随着戚少商溜出了医院。
●16
“这…就是你要带我的地方?”,看着眼前熟悉的香港警察训练学校大门,顾惜朝不免错愕,戚少商三更半夜,硬是把他从医院带出来,就是为了带他来…这?
不理会顾惜朝的困惑,戚少商摇下窗,向大门的警卫出示证件、打了招呼之后,就缓缓地开进警校。由于正适逢放假期间,警校几乎没有人,戚少商的车子缓缓地前进,直到最的操场旁,停了下来。
顾惜朝完全被戚少商搞迷糊了,只能傻楞楞地让戚少商牵着他下车,领着他在操场上,走着。
“还记得第一天集合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因为报到迟到,被点名在众人面前罚站?”在经过朝会升旗台前,戚少商笑道。
顾惜朝白了戚少商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也是你害的。”
戚少商尴尬地笑笑,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旁边的百米冲刺,“嘿!听教官说,你当年在学校创下的百米冲刺记录,还没有人破喔。”
顾惜朝斜眼看了戚少商一眼,“那代表学弟们训练不足。”
“说你强的!也不开心点接受。”,戚少商咕咕哝哝地抱怨,顾惜朝鹰眼一瞪,戚少商连忙闭嘴。
两个人就这样缓缓地绕着这操场,慢慢地回忆着在警校受训时的一点一滴,有着年少轻狂的高傲,怀着悍卫正义的憧憬,意气风发地准备大显身手。
一圈、两圈、三圈地走完了,两个人也越来越沉默,两个人静静地走着,不过…让顾惜朝更在意的,是戚少商始终没有放开、握着他的手。顾惜朝尝试着想不动声色地挣开戚少商的手,就牢牢地被戚少商握着,越握越紧。
在第三圈的转弯,戚少商领着顾惜朝来到操场边的简易看台椅,坐下。望着正对面的升旗台,戚少商问顾惜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结束典礼前的那一晚,我们也是坐在这,正对面则是我们结训典礼的舞台?”
顾惜朝垂了眼眸,黯声道,“记得…”
戚少商看向顾惜朝,再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晚…我们三击掌的约定?”
“…记得…”,顾惜朝闪开了戚少商的眼神。
“我们约好要一起打击犯罪、一起实践我们入队的宣誓、一起在警界闯出一片天的!是不是?”,戚少商将顾惜朝身子扳面来,强迫他面对自己。
顾惜朝手臂一吃痛,抬眼瞪向戚少商,原来想骂出口的话,却在看到戚少商炯炯的大眼中,却含着一种恐惧时,要出口的话,消失了…顾惜朝闭了闭一下眼,抬起眼来迎接着戚少商的眼神,淡淡地开口,“Sean…放手吧…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复职吗?”
戚少商蹙紧双拳,又慢慢地放开,看着空旷的操场,慢慢地回忆着,“在我警校受训期间,最让我印象刻的画面,就是有个人在大雨中,不断地一圈一圈跑着操场…即使跌倒了…他还是爬起来继续跑…”
听着戚少商回忆那一晚的情景,顾惜朝只是沉默着…
“…即将人都要昏倒了,他还是一直苦撑着…就是不愿意被退训、不愿意认输…”,戚少商转过头来看着顾惜朝,“我想问你,那个人…现在还在吗?”
顾惜朝依然沉默着…戚少商掠住他的双肩,直视着顾惜朝双眼,“我愿意…一直陪着他跑下去…不管雨多大,我都不会丢下他的。”
听到戚少商近乎宣誓的话,顾惜朝吸了一口气,当着戚少商的面前,尝试着想动一动自己的右手臂,却徒劳无功…顾惜朝对戚少商一笑,笑着凄楚,“你认为我还能拿枪、还能当警察吗?Sean…面对现实吧…”
顾惜朝自曝痛苦的神情,让戚少商心狠狠地抽痛着,看着顾惜朝的右臂,颤抖的手指轻轻地从手腕抚上到大臂,声音中有着压制的痛苦,“…是我…是我害你的…”
“不关你的事!”,顾惜朝单手揪住戚少商的衣领,对着他大声斥喝,“这不关你的事!”
“这怎么不关我的事?”,戚少商反揪住顾惜朝的衣领,逼近他问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根本不会…不会伤成这么重…是我害你的…”
看到戚少商这副内咎的痛苦表情,顾惜朝心底一涩…猛然地扑上戚少商,将戚少商压在椅子上,顾惜朝吼着,“他妈的,我不是你的责任!你用不着把照顾我当成你的责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左手用力压着戚少商,右臂又出不了力,气火攻心的顾惜朝,用嘴狠狠地咬向戚少商的肩颈!
戚少商被顾惜朝这猛力一咬,赫然吃痛,直接反应就想把人推开,又担忧顾惜朝目前受伤承受不起自己用力的一推,只有抱紧顾惜朝,反身一压,将顾惜朝压在身下。顾惜朝被戚少商一反压,背部撞上椅子,顿时让他松了口,怒目瞪向压在身上的戚少商,还来不及开口骂人,戚少商已经咬上他的脖颈!
“啊!”,戚少商毫不留情的一咬,让顾惜朝出声叫疼,手脚并用地想摆脱戚少商的噬咬,戚少商只有全身压上,方能制住顾惜朝的挣扎。松开了对顾惜朝的脖颈的牙齿,戚少商抬起头来,紧蹙着眉头、怒视着顾惜朝,“乱咬人!我就让你尝尝被咬的滋味!”
在缠斗之中,两人根本不知道,现在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鼻尖相对、从胸腔以下身体贴紧、两人四条腿纠缠…各自有火气的两人,也没发现这样的诡异。
“我没你咬的那么用力!”,顾惜朝不满地向戚少商吼道,戚少商微一低头,顾惜朝勃颈,确实有个清晰的红牙印、带着点血丝…似乎刚刚自己真的咬得太用力了…
戚少商自然反应低下头,轻轻舔去那牙印上的血丝;当戚少商的舌尖扫过那牙尖时,从那肌肤传来的一个刺激,让顾惜朝不自觉地出声,“啊!”…却是带着三分媚人无骨的低吟…
顾惜朝的一声呻吟,同时让两人的动作一顿、身体一僵…
顾惜朝被自己的声音吓到,那一声…真的是自己发出的吗?刚刚那真的是自己的声音吗?
相对于顾惜朝的惊慌,戚少商这一方却是觉得一股火,从心头向蔓延到全身…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下半身的变化,该死的…又不是什么青涩少年,怎么听到一声呻吟就…属于顾惜朝独特的淡淡清香,从戚少商的鼻孔窜入,更是让戚少商腹股间的一把火更盛。
…………在心中反复地挣扎,戚少商想,再舔一下就好…他想再听一声顾惜朝那一声的低吟……戚少商的舌,又轻轻地吻舔着那牙印,一下又一下,他要的越来越多…戚少商的唇舌沿着顾惜朝的脖子向上攀升,直到覆住了顾惜朝的菱嘴,吞咽了顾惜朝所有的呜咽…
接下来的一切都失控了,压抑过久的感情突破了理智的禁锢,就像是洪水冲破了堤防,泛滥成灾…
随着戚少商一下一下猛烈地在自己体内驰骋,顾惜朝的意识越来越恍惚…在模糊一片的脑海里,只有戚少商一声一声的“惜朝、惜朝…”,伴着戚少商一下一下的侵入,牢牢地刻在自己的心里,地印在自己的身体…
……………………
戚少商将怀中全身乏力的顾惜朝,温柔地放在副驾驶座上,虽然动作已经是十分轻柔,但少了温暖的怀抱,仍是让原本已昏昏沉沉的顾惜朝眨了眨眼,睁开了眼…
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戚少商,发现一旁顾惜朝细微的动静,转过来在顾惜朝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道,“累了就睡吧,我就在这。”
顾惜朝迷迷糊糊就要又闭上眼时,车子后照镜上悬挂的一个小香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大红色中国荷包款式的小香包,顾惜朝蓦然心口一窒…那是息红泪亲手做给戚少商的礼物…
…铺天盖地的愧疚、绝望感袭来,顾惜朝缓缓地闭上了眼,错了…一切都错了…
第二天晚上,当戚少商结束任务再去医院探望顾惜朝时,顾惜朝已经出院了。没有留下一句一字,也没有人知道顾惜朝出院后的去向,任凭戚少商再怎么找人,都没有顾惜朝的下落,连警部也只有顾惜朝留职停薪的消息。
顾惜朝,就这样离开了。
●17
西九龙区警署人员资料与内部调查科的办公室中,顾惜朝坐在会客的沙发椅上,微侧低着头,随意着翻阅着手上的杂志,沉沉的轮子转动声,来到顾惜朝面前嘎然而止。顾惜朝抬起头来,不出意料之外地,看到的是一身白衣的成崖余,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成崖余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顾惜朝,“果然西装比实验衣更适合你。看来你过的很好。”,环顾下四周,没看到其它ICAC的人,“你一个人来?”,成崖余倒是有点意外只有顾惜朝单独一人。
“不过拿份数据罢了,需要多少人?”,顾惜朝站起身、拉了下西装外摆,自动地到成崖余背后,帮他推轮椅,问道,“到那谈?”
“到我办公室谈好了。”,成崖余指着前方独立的办公室。侧过头来对身后的顾惜朝,带着点打趣的口吻,“你现在可是入敌阵啊。”
“嗯?”,顾惜朝微一挑眉。
“你们ICAC前几天那么大阵仗,来我们这把戚少商请到警署喝咖啡,”成崖余露齿一笑,“我怀疑这西九龙区警署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ICAC来我们这抓人。”
“有那么严重吗?抓犯人,是执法机关该做的事。西九龙警署也是执法者,大家应该都能理解才是。”顾惜朝顺手关上了成崖余办公室的门。
“理智上可以明白,情感上无法体谅。”成崖余移动到一旁的茶几,顺口问道,“还是喝茶?”
顾惜朝坐到茶几另一边的椅子上,点点头,“喝茶。”
成崖余熟稔地取出适量的茶叶,放入两杯白瓷杯中,倒入滚烫的热水,白瓷杯中的茶叶慢慢舒展,白开水染成琥珀色。盖上杯子,成崖余将其中一杯移到顾惜朝面前,开口,“警署跟ICAC一向不是很对盘…更何况你这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抓人,刑事侦缉那边的人都快气炸了。”
顾惜朝端起面前的茶杯,掀起杯盖、拂去杯内的热气,嘴角噙着一抹别有趣味的笑容,“这么说,我要小心点了。”,清茶入喉,淡而甘甜,是好茶。
成崖余淡淡一笑,抬眼对上顾惜朝,“这点小场面,你玉面修罗顾惜朝会放在眼里吗?”
两人相视一笑,一点默契、尽在不言中。
成崖余移到到旁边的铁柜,打开第一层,将一份装在牛皮纸袋的资料,交给顾惜朝,“这是你们ICAC要的,戚少商从警以来的操守资料。”
顾惜朝接过资料,打开封口,拿出资料粗略过目,“谢谢你们的合作。”
拿起自己的杯子,成崖余打开杯盖,让蒸气散去,“不用客气。”别有意地看了顾惜朝一眼,“希望这些资料能帮上你的忙。”
顾惜朝将手中资料放回牛皮纸袋中,封口。抬眼对上成崖余那一眼,微侧着头一笑,“绝对帮得上。”
饮了一口茶,成崖余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带着点随意问,“你知不知道戚少商今天被停职了?”
“他的案子已经提案了,照规定来,他是应该要停职侦讯。”顾惜朝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惊讶。
成崖余微微俯身向前,压低声音问,“Sid…你一点都不担心,他受到打击?以他的个性,这对他可是一大耻辱。”
顾惜朝端着茶杯,斜靠在椅背上,微侧着头看着成崖余,“他或许会被打击到,但他不会被打倒。”,淡然、笃定的浅笑,“如果他这样就倒了,他就不配叫戚少商。”
突然,一个人影像一阵风卷入内部调查科的办公室,戚少商正边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边随意问道,“成Sir在吗?我来办停职手续。”
“成Sir在他办公室。”,戚少商问的人随手指向右边的办公室。
“谢谢。”戚少商抬起头来,往右边办公室一看,没有拉上的玻璃窗,看到的正是身体斜靠在椅背,长腿交叉翘着的顾惜朝。
顾惜朝也被外面吵杂的声音吸引,透过玻璃窗往外一看,正好对上戚少商一脸木然的表情。看到戚少商反应不过来的呆模样,顾惜朝心情大好,嘴角渐渐扬起,半侧着脸,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没有预料会在西九龙区警署内看到顾惜朝身影的戚少商,意识突然一片空白,脑海却是眼前景象的似曾相识…
对了,那时候他刚刚分派到西九龙区警署时,也是到人员资料与内部调查科办理报到手续时,不期然地见到顾惜朝,他找了整整两年的顾惜朝。
●18
顾惜朝失踪了…确切的来说,是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戚少商幽幽一叹…两年了,在那一夜之后…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两年。
在顾惜朝失踪的第一个月,戚少商疯狂般地寻人,向队上请了长假,每天就是开着车,在香港大街小巷、在顾惜朝可能出现的地点,来回地寻找,只是…每一天都是带着浓浓的失望跟疲倦,一个人回家。
躺在床上,对着白的天板发呆。一阖上眼,眼前尽是顾惜朝…
每一个晚上,戚少商都难以成眠,只能一根一根香烟的抽着,在冉冉上升的一缕烟雾中,想着顾惜朝…想他的笑、他的泪、他的骨气、他的委屈、他的骄傲、他的脆弱…还有那一夜,他肌肤的滑腻、他唇舌间的甘甜、他虚软无骨的呻吟、他身体内的紧窒…
他只能想着他、不断地想着顾惜朝…直到天际一又一亮起,直到自己的身体终于撑不住…
戚少商因为过度疲劳住进了医院,当他睁开眼,眼泪就这样完全没有预兆地流了下来…眼前全是雾蒙蒙的一片,心里…却是越来越明白…失去了…他失去他了…惜朝…离开他了…
出院后的戚少商,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跟息红泪正式分手,郝连春水顺便奉送了两拳给他。工作上,戚少商离开了飞虎队,主动申请调职到总部的刑事侦查。他很敢冲,很多紧急状态他都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很快地,一年多之后,他便升为警官督察。
戚少商,似乎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戚少商…表面上…实际上,他那一向明亮的大眼里,少了一点意气风发,多了点寂寞、压抑,或是小妖所说的…沧桑…因为,他的心缺了一个洞,空空幽幽、不见底的一个洞,那是顾惜朝的位置…
在这两年的日子中,他从没放弃寻找顾惜朝,虽然…一切都很渺茫,但他从未放弃希望。虽然,他再也不在众人面前提起顾惜朝,但是…在他心底,顾惜朝的笑、他的面容、他的一切,并未随着时间而模糊,反而是越来越清晰…
戚少商相信顾惜朝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凭直觉…否则以惜朝的脾气跟个性,即使是受伤,他也不可能屈就自己在男人身下…他一定是爱惨了那个人,他才愿意承受…每当想到这,戚少商总泛起一个锥心的疼,那个傻瓜…为什么不相信我?
戚少商总是这样告诉自己,惜朝会逃开自己,是因为他还没想清楚,只要等惜朝想清楚了,他就会回来了。所以,他只能等,等顾惜朝回来…等惜朝回来,他要对他说,我爱你…
戚少商正式派命至西九龙区警署,担任刑事侦缉一组副队长。这一天,戚少商正式到西九龙区警署报到,至人员资料与内部调查科办理相关手续。
进入人员资料与内部调查科办公室,戚少商重新再确认下手中的相关资料,问向面前的办公人员,“你好,我是来办派任报到手续的。请问向谁办理?”
“你是今天报到的戚Sir吗?”那位办公人员问向戚少商。
戚少商点点头,有礼貌的一笑,“没错。”
“你的手续成Sir会亲自帮你理的,请跟我来” 办公人员边说边带着戚少商往右边的办公室。
那位人员先敲敲门,听到里面一声的“请进。”,便开门报告声,“成Sir,戚Sir来办理报告手续了。”
报告过长官之后,那位人员就让开办公室的大门,让戚少商进入。就在那位人员让开时,戚少商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茶几边、椅子上的顾惜朝,正垂着眼、微侧着头,整理手上资料的顾惜朝!那个他寻了两年、魂牵梦萦的顾惜朝。
或许是戚少商的眼光太过炙热,顾惜朝感觉到一道摄人的视线正盯着自己,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抬起眼来,迎向视线的来源。
戚少商!顾惜朝看到是戚少商时,正整理资料的动作,仍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会再见到戚少商,毕竟香港警界就这么大,他再申请复职时,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顾惜朝没想到是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再见到戚少商。
就在两人视线相对胶着中,一道温雅的嗓音打破滞碍的状态,“你们两位认识?”一旁的成崖余微笑看着他们。
“是!”
“不是!”
说“是!”的是戚少商,回答“不是!”的是顾惜朝。同时响起、却完全相反的答案,让戚少商与顾惜朝又是互看一眼。
“嗯?” 成崖余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们。
顾惜朝淡淡叹一口气,“我跟戚Sir是警校同期,不过不是很熟。”
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诡谲,那位戚Sir对于顾惜朝的视线太过不一样,而当顾惜朝说出他们两人并不熟的时候,戚少商眼中有着确实受伤的神情闪过…发现到这种情况的成崖余,实在很好奇。
拿起手上数据,顾惜朝站起身,向成崖余报告一声,“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做事了。”说完顾惜朝就准备离开办公室。
同时,成崖余的声音响起,“Sid,等等。”,轮椅转动在地板磨擦的声音,成崖余移动到他们两人之间,“署长找我,你就帮戚Sir办一下报到手续吧。”
说完之后,成崖余无视于顾惜朝不悦的脸色,径自向戚少商微笑点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并顺手帮他们两位,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19
「喀。」,关上门的一声,小小的办公室,只剩戚少商、顾惜朝两个人,原本办公室中就诡异的气氛,更加凝重。
顾惜朝强压下对成崖余多管闲事的忿忿,在心中从一默数到十,再抬起眼面对戚少商时,已经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平静;径自到一旁铁柜内抽出一份资料,坐到茶几旁的椅子上,一边低头填写着数据,一边开口向戚少商索取报到资料,“调派令、警员证、个人资料卡、身体健检单。”顾惜朝简单扼要地说明。
戚少商还在惊见到顾惜朝的呆楞之中,尚未反应过来,听到顾惜朝一口气要了一堆资料,只有状况外的一声,“嗯?”回应。
填写数据中的顾惜朝,一直没见到戚少商上前缴交资料,抬头正想再说一,就对上戚少商近在眼前的大眼!不知何时,戚少商已经走到他的身旁。
顾惜朝猛然挺起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稳住突然加速的心跳,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戚Sir,请把你的调派令、警员证、个人资料卡、身体健检单交给我。”,顾惜朝停下书写中的右手,夹着笔、伸手向戚少商索取资料。
顾惜朝伸出去的右手,却落入戚少商的手中,紧紧地握着。
戚少商的举动,让顾惜朝直觉就想甩开戚少商的时候,听到戚少商带着点颤抖的声音,“你的右手…”,戚少商抬眼看着顾惜朝,“完全…好了?”
看着戚少商大眼中含不掩饰的感动及怜惜,让顾惜朝心下一震,忘了将手抽回,自嘲地一笑,自动地向戚少商说明,“不能说全好,需要高度稳定的动作,我还是没办法…”
“不…”,戚少商打断顾惜朝的自嘲,从顾惜朝右手的手掌轻揉而上,直到手臂、肩头,“很好了…真的很好了…”,戚少商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头抵在顾惜朝的右肩上,“你一定吃了很多苦…辛苦你了…”
戚少商带着点哽咽的声音,从肩头上低低地传入自己耳朵,顾惜朝心底顿时百感交集…辛苦…怎么会不苦呢?他了一年多的时间,每天接受电疗、肌力训练、水波疗程…,身体上的痛可以咬牙忍耐,精神上的挫败对他来说,才是复健过程中最苦的考验。
好不容易一关一关克服,整只右手臂恢复到九成,除了精细稳定度不足之外,他右手自主的灵活度跟受伤前几乎没有差别;顾惜朝发现没有人可以分享他的满足感,他最想分享这份喜悦的人,不在他身边…
在一年多复健过程中,最常听到的就是「辛苦了」这句话,感觉不是都麻木了吗?为什么…今天听到戚少商对他说这句时,自己会…感动?打从心里的感动…甚至有想哭的感觉…
就在顾惜朝心头思续百转千折时,戚少商已经将顾惜朝环在自己怀中,低沉地唤着,“惜朝…”,满足地轻叹一声,“你回来了…”
眼前的光线被戚少商的身形挡去大半,顾惜朝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戚少商怀中,双手由下往上一架,挣开了戚少商的怀抱,鹰眼冷冷地扫向戚少商,“戚Sir,请你放尊重点。”,随之站起身来,“我还是请其它人帮你办理报到手续吧”,迈开步伐,就准备往外走。
顾惜朝手还没有触上门把,另一手已被戚少商用力一扯,连手带人扯向自己。顺着戚少商的力道,顾惜朝反身就是握紧一拳,击向戚少商腹部。感觉到拳风的方向,戚少商自然反应单手一个拦截,擒拿住顾惜朝的攻击。
顾惜朝另一拳直接往戚少商脸上挥去!戚少商看到了,原本要举起架住顾惜朝拳头的手,举了三分又放下…如果他想打,就让他打吧…
戚少商预估的痛感却没有袭上来,顾惜朝的右拳硬生生地停在戚少商的脸颊旁,[起眼睛,带着点危险问,“为什么不挡?你明明挡得了的!”
戚少商直视着顾惜朝的眼,轻声说,“你在生我的气吗?如果你是在气我那一夜对你做的事…我让你打。”
听到戚少商提起那一夜的事,顾惜朝脸上蓦然出现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一厉,原本停住的拳向前挥下!
「碰!」的一拳,戚少商向后跄了两三步,方才稳住自己的身子,晃一晃有点昏眩的脑袋,嘴里清晰地尝到血腥味耳边传来顾惜朝冷冷冰冰的声音,“忘了那一晚的事,从此我们没有任何瓜葛!”
兀自放完话,顾惜朝转身就要离开,背后响起戚少商的声音,“我不会忘的。那一晚…你的每个表情、每一个发出的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
“闭嘴!”,顾惜朝打断戚少商的话,转过身来怒目相向。
戚少商上前掠住顾惜朝两肩,“我忘不掉…我忘不了…”,戚少商地看着顾惜朝,像是要把他镶入骨子里…“我根本忘不了…因为我爱你…”
听到戚少商那句“我爱你”,让顾惜朝有一时的恍惚…沉默…顾惜朝抬起眼来,对戚少商平静地、淡淡地、轻轻地一笑,“…对我来说…一切都过去了…”
转身,开门,关门。
●2
顾惜朝的话,不是没有打击到戚少商,一句“一切都过去了…”,彷佛是倒了一桶的冰块到衣服内,让戚少商打从心底寒到会痛。那个夜里,戚少商在阳台站了一整晚,在手指边缓缓升腾的烟雾中,全是顾惜朝…警校时期的、飞虎队中的、受伤的、在自己怀里的,还有今天对自己抛下那句“一切都过去了…”的…一个一个的顾惜朝重重迭迭在眼前…
那一晚,戚少商一个人抽了两包烟,其实已经他成功戒烟一年多了。
戚少商的话,不是没有打动到顾惜朝,一句的“我忘不了…因为我爱你…”,让顾惜朝恍惚了一整天。躺在床上,顾惜朝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一闭上眼,就是戚少商,他的笑、他的眼、他的酒窝、他的温暖,还有他那一句的「我爱你」…幽幽叹了口气,自己以为已经死了的感情,为什么在见到他之后,会让自己心跳着如此鲜明?顾惜朝放弃挣扎,起床,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戚少商,心乱如麻…
那一夜,顾惜朝失眠了,是他这一年多以来第一失眠,而且他已经吞了两颗安眠药,依然无法成眠…
戚少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不想逼顾惜朝面对他的感情、不想强迫顾惜朝做出决定,因为他怕自己无法承受…同时,自己又放弃不了他…戚少商就只能保持着距离,远远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样,他到底是怪、是恨戚少商…还是爱他?两年前的痛…让他真的怕…怕自己无法承受再一的失去。他害怕他的靠近,一方面又期待他的接近…顾惜朝只有小心地,保持好自己跟戚少商的距离。
西九龙区警署说小不小,刑事侦缉跟人员资料与内部调查科,也没有很直接的合作及互动,两个人直接碰上的机会并不多。西九龙区警署说大也不大,发生什么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警署。
顾惜朝知道,戚少商最近在办什么案子、又破了什么案子,知道他有在那一个攻坚中带头突袭,知道他是不是那里又受伤了,知道他最近又受到署长表扬,知道他最近多了一个绰号,叫九龙神探…
戚少商也会不自觉地收集顾惜朝的消息,知道他是比他早三个月来西九龙区警署的人员资料与内部调查科,很快就成为成崖余的左右手,有时候会协助罪证科检视物证;知道他总是不爱跟人打招呼,不过拜托他的事,都会做得很好;知道他从不上餐厅吃饭、总是自己带便当…
日子就在忙碌的公事及小心翼翼保持距离之中,流逝着。两个人彼此留意着对方的消息,却在不期而遇当中,擦身而过,连一个招呼都没有…
顾惜朝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到附近的银行,整理下自己的账户,刚抽完号码牌,转过身来,背后就是戚少商。
“Hi…”,戚少商有点不自然地向顾惜朝打招呼。
“Hi…”,顾惜朝向戚少商稍微点一下头,“你也来银行办事吗?”
“是啊,来转帐。”虽然顾惜朝的响应有着生疏的客套,仍是让戚少商开心地笑了,至少他回应他了。
“喔。”简单地与戚少商打过招呼之后,顾惜朝便自行找了位置坐下,静待叫到自己的号码。
戚少商快速地抽了号码牌,也坐到了顾惜朝身边。感觉到戚少商坐到自己身旁时,顾惜朝身体稍微僵了一下,却没起身换位子、或开口叫戚少商离他远点,只是依然挺直自己的背脊,感觉像是正襟危坐…
顾惜朝没有避开的反应,让戚少商心中暗自窃喜。戚少商想把握机会跟顾惜朝聊聊天,一时之间却想不到要怎么开口,太客套的问候不行、太亲密的内容也不宜…戚少商只能搔搔自己的后脑勺,一双大眼在银行到乱瞄,思考着什么话题适合…
突然,戚少商的一双浓眉紧紧皱了起来,侧身靠近顾惜朝、压低声音说,“惜…Sid,你会不会觉得银行门口右边那两个人怪怪的?”
顾惜朝顺着戚少商的话看过来,只看到两个摩托车骑士打扮的人,带着全罩式安全帽,一身黑,准备进银行,门口的警卫正拦下他们,请他们把安全帽脱下。
看着那两个人,顾惜朝的脸色一整,低声对戚少商说,“有问题!”两人准备起身上前询问的时候,那摩托车骑士假装要脱下安全帽的瞬间,突然拔枪射杀两银行门口的警卫。
「碰!碰!」枪声响起,银行瞬间乱成一团!尖叫声四起,众人纷纷想冲出银门。另一名摩托车骑士手举冲锋枪冲进银行内,随意扫射,「搭搭搭搭…」,大喊,“趴下!不想死的就趴下,通通不许动!”
戚少商连忙拉着顾惜朝就地趴下,一时间,银行内顿时安静无声,只有微弱地抽泣声。
另一名射杀门口警卫的黑衣骑士拿走了警卫的配枪,进入银行便直接到柜台,抛下一个手提袋,冷声对银行人员说,“把袋子装满钱!快点!”
●21
瞬间,原本乱哄哄一片的银行,静到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只有发抖的颤气声跟偶尔几声压不住的抽泣声飘出。所有的人通通被要求双手抱头蹲下。银行柜台内的银行人员也纷纷被赶出来,约有二十几人,通通集中在银行大厅中,由手持冲锋枪的抢匪看管。只有银行经理跟另一位柜台小姐,被另一名抢匪带到柜台内的金库装钱。
戚少商与顾惜朝蹲在一起,偷偷地用眼光余角观察整个环境。戚少商低着头、压低声音跟顾惜朝说,“目前看到是两个,在大厅这个,手上是德国制M5冲锋枪、腰旁边还有把葛洛克26式手枪,目前他手上加我们有十九名人质。”
顾惜朝瞄了手拿冲锋枪的抢匪一眼,压低声音跟戚少商说,“里面那个有两名人质,手上拿的应该是SIG SAUER P226手枪,还有他刚刚从警卫那边拿走的,应该是左轮式手枪。”
“你怎么想?”,戚少商问顾惜朝。
“很难办。”,顾惜朝紧蹙着眉头,“里面那个是老手,看起来沉稳的很;外面这个应该是第一,他的眼神会乱飘,拿枪的手也在抖。怕就怕他紧张起来,拿枪乱扫…还是先把外面的这个制服吧。”
戚少商微微点点头,低头思考,“得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有办法…”,顾惜朝拿出一个硬币、握在手上,对戚少商微一点头。戚少商点点头,微微地拉开与顾惜朝的距离,将力量放在后脚跟上…
顾惜朝将左手上的硬币一扔,敲中左边角落一旁的铁制垃圾筒,「诓!」的一声,大厅的抢匪便拿枪往左边声音的来源扫射!「搭搭搭搭…」,枪声响起,一时间大厅内,又是乱成一团,有尖叫、有人大哭、还有人试图想冲出去…
当大厅内抢匪一转身到左边时,戚少商立刻从右方飞身、从抢匪后方扑倒他,快狠准就往他手上肩膀用力一卸,让抢匪的手当场脱臼!半拉起抢匪的安全帽,往他脖子后方一个手刀、劈昏了大厅的抢匪,将抢匪从背后铐上手铐后,戚少商顺手拔出了抢匪腰间的葛洛克26式手枪,抛给顾惜朝。
在银行内的抢匪听到大厅的混乱声,连忙问自己的同伴,“外面在干么?”同一时间,外面警笛声由远而近!代表警察已经赶到,里面的警匪随即决定抛下自己的同伴。
背起装满钱的袋子,抢匪用枪托往银行经理太阳穴猛力一敲,闷哼一声,那经理就昏了过去。拉起那银行柜台小姐挡在身前、充当人质,抢匪准备从银行后门离开。
一出来,只见戚少商举枪对着他,“香港警察!把人放开!”
抢匪将枪抵在那银行小姐的头上,冷笑,“开枪!开枪啊!死条子,你有胆就开枪。”,那银行小姐已哭得泪流满面、全身颤抖,抢匪一声大喊,“让开!” 戚少商不得只有慢慢退出来,将通道让给抢匪。
枪匪身体一从门后出来的瞬间,躲在门后的顾惜朝立刻一脚侧踢向抢匪的侧腰,抢匪受这一踢,身体失去平衡,向一旁倒去,同时戚少商一脚前踢,踢飞抢匪手上的枪,扑向前去,将被当成人质的银行小姐一把拉开,护在自己身后,让她由侧门到大厅。
通道上,顾惜朝与那抢匪正展开贴身搏斗,戚少商一见那小姐离开通道时,立即回来协助顾惜朝。“不准动!”当戚少商举枪准备制服那抢匪时,顾惜朝一声小心,飞身扑倒戚少商,一颗子弹从他们上面飞过!
“老大,快走!”原来银行后门还有一位负责接应的抢匪!那老大抱了钱就冲出后门。戚少商从地上爬起来丢下一句给顾惜朝,“我去追!这里交给你!” 就往外追去。
“戚少商!”顾惜朝来不及阻止戚少商,回头见支持的警力已到,连忙抄起地上的枪,也往外追去。
顾惜朝冲出银行后门,刚好眼角见到戚少商跳上一辆米白色轿车,向一辆银白色休旅车追去。
“戚少商!”顾惜朝还是没来得及拦住戚少商,满脸无奈地在原地干著急,那家伙真的嫌自己命太长是吗?眼一撇,见到原本抢匪的摩托车被丢弃一旁,顾惜朝立即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车,右手油门一催,摩托车如飞箭疾出!
顾惜朝骑着摩托车快速地来回、穿梭在车阵之中,很快地,就看到戚少商跟抢匪两辆前后追逐的车子。
●22
银白色福特休旅车和米白色TOYOTA轿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疾驶在香港路上。休旅车想甩掉米白色轿车,后者死死咬住它的车尾,紧紧跟着。蓦然,一辆黑色25 CC摩托车逆流而上,在车流中自由穿梭,油门一催,摩托车速度加快,瞬间就追上米白色TOYOTA轿车,贴到车窗旁边。
戚少商随意地瞥了眼,那黑色摩托车骑士的模样很眼熟-纤瘦的身子,微微弓成一个苍劲有力的姿势,修长的腿,夹着摩托车暗色的车身,仿佛绷紧的弓弦…戚少商突然有点火大…因为他知道那个骑士是谁了!
贴在车旁的摩托车骑士,微微挺起身来,随手掀起安全帽的挡风板,戚少商看到是那张熟悉的清俊面孔。他不由地蹙起眉头,狠狠瞪了顾惜朝一眼,扭过头去,一瞬不动地紧盯着车前飞速疾驶的银白色福特休旅车,大吼道,“你…你在做什么?回去!”
顾惜朝凌厉的鹰眼扫向戚少商,对他吼回去,“这里人太多,抓人太危险,想办法把它逼到往郊区的环外道路!”
戚少商心底涌上一股闷气,既无法让顾惜朝乖乖听话,退出追捕,又不能不抓贼……看来只能先两人合作!他咬牙地说,“我知道了!”
顾惜朝阖上安全帽的挡风板,对旁边的戚少商竖起根大姆指后,便油门一催,往左边超车追去。戚少商同时也踩下油门,切换车道,由另一边夹攻抢匪所开的银白色休旅车。
戚少商开的车子由右边压过来,抢匪的车子为避开戚少商的追撞,自然往左边切去。顾惜朝的摩托车先是疾速超抢,再降低速度压在抢匪车子的左侧,街着车身的不停逼近,迫使抢匪往右切去。在戚少商与顾惜朝的默契配合下,抢匪的车子终于被逼上车流量稀少的郊区环道。
随着戚少商与顾惜朝的压制,抢匪耐性尽失,在摩托车再一逼进他们车子边的时候,抢匪掏枪射击!顾惜朝连忙侧身压车、紧贴地面,并降低速度,躲过抢匪的射击。
戚少商见抢匪拿枪射击顾惜朝,连忙加快车速,切到摩托车与抢匪车子之间,利用自己的车子,挡住抢匪对顾惜朝的枪击。见顾惜朝已经减速、超出在枪击范围之外,戚少商也降低车子速度,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另只手则伸出车外,对准抢匪车子轮胎射击。
射了几枪,皆没有命中目标,此时顾惜朝却骑到戚少商车旁,对他比了个简单的手势。戚少商点点头,代表了解,顾惜朝随即加速,向前冲去,同时,米白色TOYOTA轿车也加速上前,紧随其后。
戚少商压低身子,并将车子尽可能贴在抢匪车旁,将自己车子做为盾牌,掩护骑着自己另一边骑着摩托车的顾惜朝。抢匪不断地开枪射击,想摆脱他们的追击,并开车侧撞戚少商,三辆车行进间,险象环生。
摩托车一个加速冲出三辆车纠缠的混乱,拉开距离后,一个连车带人的转身,面对抢匪的车子直冲过来!并开枪射击抢匪车子的轮胎!
抢匪自然将射击目标改成前方的摩托车骑士,戚少商微转方向盘,不停地由侧面撞击抢匪的休旅车。
顾惜朝一枪两枪三枪,终于击中抢匪车子的轮胎,爆胎瞬间,抢匪车子一个打滑,整辆车打横滑向了顾惜朝!
眼看摩托车就要被那休旅车撞上,千钧一发之际,戚少商的米白色轿车蓦然冲向休旅车,两辆车砰地撞在一起,横生生滑出车道!
「叽!」一声,黑色摩托车紧急煞车停住,顾惜朝跳下车就要往两辆轿车冲过去时,一声「碰!」爆炸声响起,顾惜朝直接反应扑倒在地,抬起头来时,只见两辆车起火燃烧。
看到熊熊的黑烟烈焰冲天,顾惜朝整个人呆了,脚下踉跄了几步,无意识地喃喃自语,“Sean…少商…戚少商!”最后一声音量突然拔高,顾惜朝就猛然冲向起火的车子。
身后一个人扑向顾惜朝,把他压倒在地的同时,又是一声爆炸!
“你不想活了啊!”戚少商揪起顾惜朝的衣领,恶狠狠地对着他吼!
看到眼前的戚少商,顾惜朝不免一阵恍惚,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抚着戚少商的脸,“…少商…?”
戚少商知道刚刚的事吓到了顾惜朝,按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柔声安慰,“惜朝,是我,我没事。”
原来刚刚米白色TOYOTA轿车冲向抢匪休旅车的瞬间,戚少商已经跳下车;只是刚好在另一边,顾惜朝没有看到。
靠在戚少商胸前,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顾惜朝意识慢慢地转为清明,才发现自己被戚少商拥在怀里!他猛然一把将戚少商推开,站起身就要离去。
被顾惜朝一推的戚少商,一声唉呦,脸色整个惨白…顾惜朝走了两步,发现戚少商没有跟上,一转头看过去,只见戚少商压着自己右手的大臂,已是一片血红…戚少商给顾惜朝一个苦笑,“我…我刚刚中弹了…”
顾惜朝急忙用手帕在伤口上方绑紧止血,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背后警笛声、救护车声音由小而大,支持的警方人员终于到了…
●23
戚少商因伤在医院躺了三天,在家休息了一个礼拜,前后总共十天的伤假,几乎全西九龙区警署的人都来探望过了,就是没见到他最想见的那个人―顾惜朝。
戚少商哀怨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经历过这的意外,两人目前的僵局能够打破,看来不知道是他太乐观,还是太低估了顾惜朝的倔脾气。再叹口气,戚少商停好车子,下车,看着眼前的西九龙区警署,今天,就是他收假上班的日子…顾惜朝真的连一都没来看他!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戚少商,又是一声叹息,“唉…”。旁边有人递过来张纸,在纸上指了个地方说,“戚副,签个名,等等帮你送去人员资料销假!”
人员资料!戚少商只听到这几个字,眼睛都亮了,飞快地签完名后,交待声,“不用了,我自己走一趟就好了。”还没等对方回声,戚少商已经窜出了办公室。
人员数据与内部调查科办公室后方的资料室中,顾惜朝正努力收敛心神,想要好好重新整理一些旧数据,只是心思常常会飘走…今天是戚少商第一天回来警署上班吧…不晓得他的伤势如何了?
顾惜朝人稍微走神,手上的资料夹一滑,便掉了下去,顾惜朝直接反应便要伸手去接,忘了自己正踩在凳子上,身体重心向右偏去、脚一滑,人眼见就要摔了下去。还好后面突然有人扶住自己的腰,稳住了他的身子,让顾惜朝免于摔下来的窘态。
“谢谢。”顾惜朝转过来向帮忙扶住他的人道谢,发现竟然是戚少商,不由得脸色一凛,正色道,“这数据室非内部人员不得进入的,请你出去。”
戚少商不顾顾惜朝冷漠的语气,径自将人从凳子上抱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对顾惜朝一笑, “是成Sir叫我进来找你的。”,戚少商举起手,顺便跟外面的成崖余打个招呼。
顾惜朝忿忿地看了成崖余一眼,不理会戚少商,转身自顾自地整理资料,冷冷地开口,“找我有事吗?”
戚少商看着那人背对他的身影,向前一步贴得更近、附在顾惜朝的耳边,带着点委屈地抱怨,“惜朝…你都没有来医院看我…”
其实,顾惜朝是有打算去探望戚少商的,第一天去医院的时候,正好在医院走廊,碰到刚探望完戚少商的郝连春水,顾惜朝便被郝连春水带去个别谈谈,劝顾惜朝重新接受戚少商。第二顾惜朝再去医院,在医院大门便遇到了息红泪,人又被息红泪约去喝咖啡、聊聊天…内容不外乎也是劝顾惜朝接受戚少商的感情…
听戚少商又提及探视的事,顾惜朝不免又想到跟郝连春水、息红泪的谈话内容…气不打一来,这戚少商到底把他们两个的事跟多少人说啊,怎么感觉他身边的人都知道…顾惜朝不免瞪了戚少商一眼!只是…没想到息红泪竟然要嫁给郝连春水了…
“我没那么闲…”顾惜朝给了戚少商一个大白眼,无所谓地随口问,“那你现在伤口如何了?”,手上整理资料的动作没有停过。
戚少商见顾惜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中颇不是滋味…自己就比不上他眼前的那堆资料吗?一把将顾惜朝的身子扳过去面对自己,左右手一撑,将顾惜朝固定在自己的两手之中,俯身逼近顾惜朝,低声说,“你自己检查好不好?”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逼近的脸,半[起的眼睛中,透着一点点的危险。两人就这样对峙了片刻,顾惜朝的嘴角蓦然地微微上扬,“不用检查了,我看你好的很!”,「啪」的一声,顾惜朝一只手又快又准地拍向戚少商的伤口。
戚少商受这一下,脸色大变,身体却直接往顾惜朝身上靠去,头顺势抵在顾惜朝肩上,大声喊痛,“完了完了…伤口被你打裂了!”
顾惜朝以为刚刚自己那一下,真的把戚少商的伤口打裂了,急忙地抓过戚少商的右肩就要检视伤口,戚少商也不阻拦他,趁机贴上顾惜朝的身子,顾惜朝反而整个人落在戚少商怀里。
看到戚少商伤口一切良好,并没有裂开或出血的状况,顾惜朝也发现自己被戚少商抱个满怀,不禁火气上来,鹰眼瞪向戚少商,“戚少商!”
看到顾惜朝真的火气上来了,戚少商也不敢玩得太过头,只好放了顾惜朝,“不玩了。”,却仍是将人圈在自己两手之间,正经道,“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什么事?”,顾惜朝一副不耐烦,“快说吧。”
“我同事说今天帮我庆功兼欢迎出院,一起去?”,戚少商一脸正经的说。
“这算什么正经事!”,顾惜朝真不知道戚少商怎么想的,“我不去!”
“那案子的功劳你也有一半,一起去吧!”,戚少商再磨。
“我没兴趣。”,顾惜朝还是说不去。
“一起去吧,我希望你一起去。”,戚少商继续努力。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顾惜朝依然拒绝。
“去吧。”
“不去。”
人员数据与内部调查科的资料室中,一场意志的角力持续进行着…
●2
“呼!”,把已经喝醉的顾惜朝往沙发一放,戚少商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人送回家了。
看着躺在沙发上、一脸因酒气而潮红的顾惜朝,戚少商不免失笑,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空有酒胆没长酒量,偏偏又不服输,谁敬他就干…这会儿不就醉了。戚少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了下顾惜朝挺直的鼻子。
被捏了鼻子的顾惜朝,蹙起了眉头、难过地扭着身子,沙哑干涩的喉咙,无意识咕哝着,“水…”。听到顾惜朝一句「水」,戚少商只有乖乖地去倒水。
趁着找杯子、倒水的时候,戚少商顺便打量了下顾惜朝的房子,很干净、除了生活必须品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果然很有顾惜朝的风格…
倒了水、再回到沙发边的戚少商,发现顾惜朝已经脱了外套、随意丢在一旁,身上衬衫的扣子也解开大半,露出大半胸前的肌肤,裤子的皮带也被抽掉、扔在地上,裤头的扣子已经半开…
看到眼前的景象,戚少商整个人呆了…很…很诱人,他看过的任何一部A片,都没有眼前的顾惜朝,来得让他…热血沸腾…
“水…”顾惜朝一声不舒服的呢喃,让戚少商回过神来,在心底暗骂自己几声之后,赶紧从背后扶起顾惜朝,一手端稳水杯,让人倚在自己胸前,小心地喂着他喝水。
顾惜朝小口小口喝着水,只是全身因酒力发作虚软乏力,意识又模模糊糊,一不小心,喝着喝着就呛到了。呛到的顾惜朝直觉反应,就是往前一阵猛咳,这一坐起来,戚少商来不及移开手上的杯子,溅湿了顾惜朝衬衫一大半。
戚少商一边想擦干顾惜朝湿掉的衬衫,一边又想帮呛到水的顾惜朝顺气,显得手忙脚乱。看到戚少商这混乱的样子,顾惜朝的眼睛内有了几分笑意,却是扳起脸来,白了戚少商一眼,推开了戚少商,勉强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就要往自己房间走去。
看到顾惜朝走都走不稳,戚少商连忙上前去扶着,免得顾惜朝跌倒。顾惜朝一个脚步不稳,向后一颠,正好落入从背后赶上的戚少商怀里。“呼~”,戚少商松了一口气, “小心点。”,紧急接住顾惜朝向后倒的身子,戚少商大眼一翻,心下决定,以后最多只能给这家伙喝三杯,多一滴都不行!。
一只手要开门,戚少商只剩一只手可以扶住顾惜朝,偏偏顾惜朝醉得全身无力,戚少商只有将顾惜朝搂得更紧,让他倚着自己的身体。
被戚少商紧搂着腰,贴在戚少商胸前的顾惜朝,头就抵在戚少商脖颈边,呼吸之间,气息就喷在戚少商脖子的肌肤上,激得戚少商轻轻一颤。此时,戚少商才发现两人身体的姿势,贴得有多紧密。
两人四条腿交叉着,从大腿开始,就一路紧贴到胸前。戚少商微微低头,那已经大开的衬衫,根本遮不住顾惜朝胸前的春光,湿了的浅色衬衫,带了点透明,胸前的两点红樱,隐约可见…
一股热气直奔戚少商脑门,「喀」的一声,房门正好打开,戚少商感觉,自己脑中的某个锁,也被打开了…
低头掠住顾惜朝的唇,尝到他思念已久的甜美,让戚少商不由自主地一声轻叹,搂在顾惜朝的身子,在几番翻滚之中,唇齿贴合,戚少商舌头长驱直入,掠夺着顾惜朝口腔中的柔软。
一吻结束,顾惜朝早已全身脱力、瘫在戚少商怀中,蹙起两道好看的眉毛,半[着眼、带着点凌厉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戚少商,似乎很努力地在思考着…戚少商两眼直揪着顾惜朝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起伏激荡…
半晌,顾惜朝缓缓地勾起唇角,漾出一个轻笑,轻轻往戚少商胸口一推,挣了戚少商的怀抱,蹒跚的步伐,颠了几步,身体顺势向后倒在床上。
戚少商向前探看,发现顾惜朝已经闭上眼了…戚少商幽幽一叹,将顾惜朝搬上床上安置好,为他脱去半湿的衬衫…脱掉衬衫的片刻,戚少商很挣扎…手指抚上了顾惜朝微肿红润的唇,延着下巴、脖子,一路滑过了那诱人的锁骨…“嗯…”顾惜朝无意识的一声呻吟,惊醒了戚少商,手指蓦然停在顾惜朝的肩头…
轻叹了口气,戚少商拉起旁边的被子,遮盖了顾惜朝未着上衣的身子。低声一句,“晚安。”,戚少商起身,便准备离开。
就在戚少商的手要触上房门门把的x那间,背后清晰的一声嗤之以鼻,“有色无胆。”
那一声很轻,但是戚少商听的很清楚、非常地清楚…转身,床上的顾惜朝仍是闭着眼、丝毫未动…戚少商揉揉自己的眉头,薄唇勾起一抹笑,两颊的酒窝隐约可见…三步并两步,戚少商一把掀开顾惜朝身上的被子,俯身压了上去…
未关的房门,掩不住房内火热交缠的身影。客厅中,顾惜朝的手机,流转着蓝色的荧光,从外套口袋中溢出,忽明忽灭…
●25
从外面匆匆忙忙、随意地买了一些食物,戚少商又急奔回顾惜朝的住所。蹑手蹑脚、放轻声音地打开门,戚少商就怕会吵到他出门前,还在床上熟睡的顾惜朝。
才踏进门,就见到梳洗过、一身清爽的顾惜朝,半湿的头发还滴着水,脸色惨白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
电视上的新闻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播报着「傅氏集团总裁傅宗书的独生女,傅晚晴小姐,昨夜在西九龙区傅氏办公大楼中,发生从楼梯跌下来的意见,造成脑部严重受创,目前正在圣母医院中急救,情况并不乐观。根据分析,傅小姐是在回办公室拿资料时,遇到办公室窃案,在双方拉扯之间,失足跌落…」
听清楚新闻内容的戚少商,赶紧放下手中食物,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人,“惜朝?”顾惜朝却彷佛没有听到戚少商的声音,兀自两眼发直地瞪着电视…
眼前的顾惜朝,让戚少商心中莫明地惊慌,一把掠住顾惜朝的双臂,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惜朝?”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不禁紧张地大力摇晃下,“惜朝!”
被戚少商这一猛力的摇晃,顾惜朝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距,映上了戚少商的身影…回过神来的顾惜朝,开口就是带着点哽咽的一声,“晚晴…”,眼神里含着明显易见的脆弱。
这样的顾惜朝让戚少商好不心疼,将人拥进怀里,低声抚慰着,“没事的…惜朝,你妹妹会没事的…”。
突然,戚少商将顾惜朝拉起身来,带着他就要往外走,“新闻说晚晴在圣母医院中,我在就带你去看她,你不要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听到戚少商说要带自己去医院,探视晚晴时,顾惜朝却一把甩开戚少商的手,摇着头,“不行…我不能去医院…现在那边新闻媒体那么多,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跟晚晴的关系…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晚晴不是傅宗书正妻生的…”
见顾惜朝情绪越来越激动,戚少商将他紧紧抱着怀里,轻声哄道,“好好好,我们不去…不过,惜朝,你别想太多,晚晴会没事的,你妹妹会没事的…你不要往坏的地方想…”
戚少商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顾惜朝的背,头靠在戚少商肩上的顾惜朝,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紧绷的肌肉也缓缓地松开来。蓦然,顾惜朝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来,“铁游夏!” 顾惜朝莫名的一句,让戚少商不解地蹙起眉头来。
对着疑惑中的戚少商,顾惜朝眼中闪着光芒,“铁游夏是晚晴的丈夫,他知道我跟晚晴的关系,我们也见过几面。我可以打电话给他,问问他晚晴目前的情况。”
戚少商点点头,“嗯,那你快打。”对顾惜朝一笑,鼓励他快打电话。
顾惜朝急忙寻找自己的手机,从外套中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屏幕,顾惜朝整个人呆住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全身力气被抽空,便跌坐在地上,手机从手中滑到地上。
戚少商扶住顾惜朝的身子,捡起地上的手机一看,37通来电未接…显示的来电号码名字是「妹妹」…还有几通语音留言,全是晚晴的求救…
听到语音留言中,晚晴颤抖的声音,“…哥…救我…”,顾惜朝终于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一声呜咽,从喉咙中溢出…自责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让戚少商紧紧地将顾惜朝拥入怀中,不让他再伤害自己。在戚少商怀里的顾惜朝,低泣着,“…是我…是我害了晚晴…是我…是我没去救她…”
戚少商将人抱得更紧,打断顾惜朝一连串的自责,“这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惜朝,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第二天回到西九龙区警署的顾惜朝,便向署长申请要主动加入侦办傅晚晴一案,诸葛正我没有答应,案子反而落到了戚少商手中,由他主要负责。
不到三天,戚少商他们就抓到那办公室的窃贼,只是,那窃贼已经自杀在自己家中,只留下他那天从傅晚晴那里抢来的赃物,以及一封遗书,表示自己是不小心把傅小姐推下楼的,因为良心过度不安,才会自杀…
虽然那窃贼自杀的疑点颇多,遗书中对于推傅晚晴下楼一事也语焉不详,但基于没有其它证据,加上社会媒体对于警方破案的压力,最后,也只能以撞见窃贼、被窃贼推下楼做为傅晚晴一案的结论。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顾惜朝颇为气愤,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加自责。
七天后,医院正式对外宣布,傅晚晴因脑部受创严重,脑细胞缺脑过久,成为植物人…当天,傅宗书便安排傅晚晴由圣母医院转入私人疗养院中。
●26
戚少商很生气,可以说是怒气冲天!顾惜朝一连好几天都没去警署上班,他以为他是请了假去稳定自己的心情,所以这几天他不接他的电话,他就算了。今天,他才从成崖余口中得知,顾惜朝向诸葛正我递了辞呈,不过这事,诸葛正我还在斟酌中。
听了成崖余的话之后,戚少商很火大,火冒三丈地冲到顾惜朝住所的大门前,狂按电铃!
就在戚少商疯狂地按着电铃二十几分钟,已经准备要抬脚直接踹门的时候,门,毫无预警地打开了!全身酒气、一脸不耐烦的顾惜朝,狠狠瞪着眼前的戚少商!
“你按够了没?”,顾惜朝的口气极差,“按够了就滚回去!”骂人的话说完,顾惜朝就要当着戚少商的面前,就把门甩上。说迟时、那时快,戚少商顶着大门、硬是把自己的身体挤进屋内。还在宿醉的顾惜朝根本没有力气抵挡戚少商的强行闯入,只能背靠在墙壁上,冷眼瞪着戚少商。
一进门,只见客厅桌子、地上,满满是东倒西歪的酒瓶,浓重的酒味迎面扑鼻。顾惜朝不理会呆楞在门口的戚少商,摇摇晃晃地越过戚少商身边,趴在客厅桌上,语气含糊地说,“你看够了吧,看够了就滚吧,不送了…”,向戚少商摇摇手,顾惜朝随手拿起瓶酒,又是仰头猛灌。
看着这样自暴自弃的顾惜朝,戚少商心中悲忿交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惜朝,即使情况再差、再苦,他总是挺直自己的背,咬牙撑下去。这一,他竟然就这样放弃自己,可见晚晴这案子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戚少商握起了拳头,抡着死紧…两眼圆睁着,看着顾惜朝一口接一口地猛灌着酒,一口闷、一鼓气就堵在自己胸前…惜朝…蓦然,戚少商一把拉起顾惜朝,不顾他的挣扎,拖着人就往浴室去。
将人强拖到浴室里,戚少商二话不说,就将顾惜朝拉进莲蓬头下,开关一转,冷冽凉透的水柱,就往顾惜朝头顶直下。顾惜朝强力挣扎着,想摆脱戚少商的箝制,无奈力气没有对方来的大,两手被戚少商紧压着,冲着冷水。
良久,顾惜朝终于放弃挣扎,任戚少商压着自己,任头上直下的冷水,一点一滴将自己的醉意驱散,一点一滴地将自己拉回现实之中…漆黑的浴室里,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灯光,斑驳地洒在白色磁砖上,哗哗不停的水声,在狭隘的空间中回转着…
“呜…”,顾惜朝低低的一声哀鸣,打破了这闷窒的沉默。身体一软,滑坐在浴缸中…屈膝、抱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呜…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醉死算了…为什么…为什么”顾惜朝低泣着哀鸣着,一声声像一根根的针,刺入戚少商心中。
戚少商蹲了下来,地看着顾惜朝,将头抵着他的头,轻声劝道,“惜朝…你别这样…晚晴的事完全是意外,不关你的事…”
“怎么跟我没有关系…如果我能及时接到晚晴求救的电话,她也不至于会…会变成植物人…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用…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竟然跟另外一个男人…在床上厮混…”,顾惜朝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自责着。
戚少商连忙将他的两只手拉下来,“惜朝,你不要这样…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对我发泄吧…你怪我,不要怪你自己…”,戚少商将顾惜朝的脸抬起来,面对自己,“你是不是怪我,怪我太早结了傅晚晴的案子?”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怪你…我凭什么怪你?”,笑得让人心里打颤,“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救不了自己的妹妹,连害了自己妹妹的凶手都抓不到…是我没用!”顾惜朝越说越激动。
“惜朝,别这样…不要这样啊,惜朝…”戚少商将人拥在怀里,不断地低声哄着他。被戚少商紧紧拥在怀中的顾惜朝,狠狠一口咬上戚少商的简肩膀,戚少商闷哼一声,却没有放开顾惜朝,依然轻声哄着他。
随着戚少商轻拍着顾惜朝背部的动作,顾惜朝原本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紧咬着戚少商肩膀的牙关也慢慢松开,喉咙一声哽咽飘出,顾惜朝苦苦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在冷水的冲刷中,滚烫的泪水溢出…,“呜呜呜…”
戚少商拥着放声大哭的顾惜朝,在他耳边轻轻地、坚定地说着,“你痛…我陪你一起痛…”
顾惜朝不知道那一天他哭了多久,只感觉他这些年来的委屈、不甘,都在那一夜随着泪水获得了宣泄。他也不知道戚少商陪着自己多久,只感觉他的温度从他身体传来,温暖了自己已经冷透的身体和心。
当顾惜朝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一张开眼,眼前就是戚少商带着酒窝的微笑。
顾惜朝的辞呈还是批下来了,诸葛正我在跟顾惜朝谈过之后,准了顾惜朝的辞呈。
离开了警署的顾惜朝,在一个月之后,报考了ICAC人员甄考,不出意外地高分录取。在经过半年的受训,顾惜朝正式成为ICAC的顾Sir。
●27
静谧的午后,徐徐的微风,吹起房内粉色的纱帘,扬起白色床单的小小波澜,拂动床上人儿的长长发丝,人,依然紧闭着双眼,彷佛沉睡…
指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温柔地为床上沉睡的人,细细地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望着床上、眉宇之间与自己有三分神似的她,顾惜朝漾着温柔似水的笑,低声唤着,“晚晴,哥哥来看你了。”
一旁的铁游夏将顾惜朝送来的粉色郁金香,放入透明简单的水瓶中,顿时让这整片白色的病房,添上了一点亮丽的色彩。
“晚晴有任何反应吗?”,顾惜朝随口问。
“没有…”,铁游夏回答,淡淡的语气中,有着的疲倦。
三年了,自晚晴受伤之后,她已经沉睡了三年。顾惜朝和铁游夏,两人相同的对话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内容从来没有任何的改变。虽然如此,他们却都还抱着一丝的希望,有一天,晚晴会张开眼,对他们一笑…只是今天,他们还是失望了。
这个星期天的午后,依旧是安静无声。
铁游夏的声音打破这良久的静默,“Sid,传闻你在办Sean的案子?”
顾惜朝转过身,看着铁游夏,唇角一点轻扬,“不是传闻,Sean的案子的确在我手上。”
“唉…”,铁游夏叹了一口气,“这案子…我不觉得Sean会收贿。”
“没有任何一个人脸上会写着「坏人」两个字,办案是要看证据的,不是用看的。”顾惜朝淡然一笑,“证据,自然会决定他有没有罪。”
铁游夏蹙起了眉头,还想看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顾惜朝打断了,“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在晚晴面前谈这些事。”走过铁游夏身边,顾惜朝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如果是我,我不会在这谈这些事。”,再扬起声音,“我回去了,晚晴就交给你照顾了。”再拍一拍铁游夏的肩膀,拿起一旁的外套,顾惜朝开门离开。
才出病房,拐个弯而已,就有一位疗养院工作人员穿着打扮的人,在与顾惜朝擦身而过时,低声一句,“顾Sir,傅先生在二楼A27诊疗室等你。”
顾惜朝轻轻一笑,抖开手中的外套,向后一转,同时顺手穿上,原本温和的眼神隐去,转身之间化为冷漠,向前迈步。
敲敲A27诊疗室的门,门打开一条缝,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镳,挡住了门缝所有的空间,见是顾惜朝,才将门打开,微微侧身,让顾惜朝进入。
傅宗书,站在窗边、向外远眺,他正等着顾惜朝。
听到顾惜朝走进房的脚步声,傅宗书依然背对的他,淡淡的口吻,含着不可拒绝的威严,“你来了,坐吧。”
顾惜朝看着傅宗书的背影,回应,“不用了,我不能待太久。你找我有事吗?傅先生。”。
傅宗书转过身来,看着顾惜朝,脸部肌肉微微地牵动着,这小子…其实很合自己的胃口,做事够狠够绝、对别人、对自己都够无情,正是做大事之人。但是…如果他不能为自己所用,必是个麻烦…
傅宗书眼中一冷,随及隐藏住,开口道,“傅先生…何必这么生疏呢?”,傅宗书随意摆摆手,“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傅叔叔吧。”,[着眼,给顾惜朝一个笑容,“就跟你小时候叫我一样吧!”
顾惜朝眉头有一瞬间的蹙起,自己的妈妈曾经当过傅宗书情妇这件事,一直是他耿耿于怀的事。不悦的流露,只是眨眼的瞬间,顾惜朝立刻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山见门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傅宗书轻声一笑,笑得很慈祥,就像是位和蔼可亲的长辈在关怀晚辈,“只是听Ken说,戚少商的案子你理得很好。”
顾惜朝勾起一抹笑,带着点寒意,“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身体斜靠在沙发边,顾惜朝挑眉问道,“不会只有这件事就特地见我吧,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我就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傅宗书指指顾惜朝,“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看,戚少商的案子能不能追打到诸葛正我?”
“你要我办到诸葛正我?”,顾惜朝微[着眼问。
傅宗书点点头,“办的到他当然好,最好能把他拉下来署长的位置。”,反问顾惜朝“可以吗?”
顾惜朝轻叹了口气,点点头,“我尽量…还有事要交待吗?”
傅宗书摇摇头,“没事了…”
“那我先走了。”顾惜朝淡淡一句。
就在顾惜朝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傅宗书突然出声,“对了,我决定请大陆一位权威的脑科医师来看看晚晴,那位医生可是创造了不少奇迹,很多昏迷不醒的病患,都在他手上清醒。”
顾惜朝回头看了傅宗书一眼,微微笑着,“那很好。”,开门,离去。
就在顾惜朝准备走到停车场开车时,疗养院的另一栋似乎有所骚动发生,多了不少工作人员在寻人的样子,从顾惜朝身边擦身而过时,正好一句对话飘进顾惜朝耳中-
“那家伙又逃了。”
“他逃不了多远的,赶快找人,人丢了,我们就准备找棺材吧。”
●28
尖沙咀地铁站外,人群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身着蓝色牛仔裤、简单白色T恤的戚少商,身体斜靠在汉口道旁小巴站的铁栏杆上,一派轻松自在地,随意翻阅着手上的报纸,正在等着小巴。身旁,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的矮瘦男子,正啃着手上的面包,眼睛看着车流方向,似乎也正在等小巴。
非要站到他们身旁,才会发现他们竟然在对话。
“我再问你一,你有看过照片上的人吗?”,戚少商将李陵的照片紧贴在报纸上。
那中年男子彷佛是不经意的左右张望,一眼扫过戚少商夹在报纸上的照片,转过头来,咬一口面包,含糊地回答,“没有印象。”
戚少商将报纸翻页,顺手将照片收了起来,带着质疑的口气,“全九龙还有你高鸡血不知道的事?”
“戚Sir,虽然我是卖消息的,但也不是说我一定太小事都知道吧。”,高鸡血略有抱怨微词,“就像你们当警察的,也不是警区内鸡毛蒜皮的一清二楚吧。”
“真的没印象吗?”戚少商问。
“戚Sir,我不会摆着有钱不赚的。”高鸡血往戚少商那边张望下。“真的没印象。”
戚少商斜看了高鸡血一眼,皱起了眉头,随手掏出张钞票,塞到高鸡血放在栏杆上的手心中。“有任何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
高鸡血迅速将钱一收、嘿嘿两声,“一定、一定…”
戚少商轻哼了一声,将手上报纸随手一折,跳上辆小巴离开。
高鸡血抿抿嘴,暗自窃笑,转过身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高鸡血!”
抬起头、循着出声方向看去,发现身着色西装的顾惜朝,手插在裤子口袋内,靠地铁站的柱子旁,微笑看着他。
高鸡血突然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不过还是挤出笑脸,走到顾惜朝面前,语气中的紧张明显可查,“顾Sir…我一切照你吩咐的做,什么都没跟戚Sir说。”,搓着手,陪笑道,“不知道顾Sir还有什么交待?”
顾惜朝伸出手,帮高鸡血拂了拂肩头的灰尘,温和地开口,“你不用那么紧张,你跟戚少商的对话,我都看到了。”顾惜朝顺手将一张折迭的钞票,放进高鸡血胸前的口袋,对高鸡血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做的很好。”
高鸡血忙不迭地向顾惜朝点头道谢,“谢谢顾Sir,能跟ICAC合作,是我的荣幸。”
顾惜朝拍拍高鸡血装钱的肩膀,点点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好了,我先走了。”说完话,顾惜朝就向高鸡血挥挥手,转身离开。
高鸡血目送顾惜朝离开后,才松了一口大气,拿起口袋的钞票,数了数、放进裤子口袋后,开心地边走边哼歌。
过了几个路口、街道,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硬拖进小巷中,被紧掐着脖子、往墙上一撞,高鸡血眨眨眼、定神一看,赫然眼前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带着怒气瞪着自己。
“戚…戚Sir…你在玩啥…”高鸡血勉强地开口。
戚少商手上微微加点力,高鸡血立刻大叫,“这…这一点都不好玩…别玩了,戚Sir…”
“玩?”戚少商怒气冲冲,“是你在玩我吧!说!你跟ICAC的顾Sir,那是怎么回事?”
“戚Sir…那你先放了我吧…这…这样我不好说话啊…”高鸡血低声讨饶。
“哼!”戚少商松了对高鸡血的箝制,一手推着他、压在墙上,“快说!怎么回事?”
高鸡血喘了几口大气,方才无奈地开口,“戚Sir、戚大探长、戚高级督察,不是我在玩你们,真的是你们在玩我啊!你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ICAC,你们那一边我都得罪不起啊!”高鸡血抬头看向戚少商,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ICAC的那个顾Sir我是得罪不起的。行行好,算我拜托你们,别玩我了。”
戚少商点点头,裂嘴一笑,“你这么说…”,双眼微瞪,揪起高鸡血的衣领,“意思就是玩我没关系了?”
“不是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高鸡血连忙向戚少商解释。
“好了!”戚少商打断高鸡血的话,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李龄的照片,立在高鸡血面前,“说些我想听的,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高鸡血无可奈何地接过李龄的照片,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人,叹口气说,“李龄现在人在那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是被冷鲜那一票人压走的。”高鸡血看了戚少商一眼,“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冷鲜?”戚少商眉头微微皱起,“荔景屯那一票玩车的?”
“对,就是他们。” 高鸡血点点头
“他们的窝呢?”戚少商再问。
高鸡血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他们都混在五号货柜码头那一带。”
戚少商点点头,放开了高鸡血,在离去前,又回头跟高鸡血说了一句,“顺便跟你说一声,先做好心理准备,这几天,鸠仔会照三餐拜访你的麻将馆的。”
说完戚少商便挥一挥手走了,留下高鸡血一个人在原地捶胸顿足。
●29
从车子里,看着对面机车行前面三三两两的飚车少年,戚少商[着眼、观察好左右环境后,开门、下车。
戚少商越过马路,走到机车行门口,随意问正在调整机车的少年,“冷鲜在吗?”戚少商开口一问,原本旁边五、六位的黑衣少年,立刻停止了原本的嘻闹,十几只眼睛,全盯在戚少商身上。
正蹲在地上修车的少年仰着头,盯着戚少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站到戚少商面前,开口道,“老板在里面。”
“谢谢。”,戚少商道了声谢谢,就要往里面走,却发现那几个少年已经围到自己身边,挡了往里面的路,摆明了刁难戚少商。
只听到少年的身后传出一声斥喝,“你们怎么可以对戚Sir这么没礼貌!”,少年们自动往后转,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门边,跟戚少商面对面。
那中年男子看向戚少商时,连忙摆出一副笑脸,上前迎接戚少商,“戚Sir,请请请,我们到里面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戚少商也不是软柿子。戚少商对眼前的冷鲜客套地笑一笑,从那一群面露不善的少年夹道之中、冷鲜面前,走进店中。在戚少商从自己面前而过时,冷鲜先是给了身边少年别有意的一眼之后,才转身进去。
冷鲜将戚少商带到自己在机车行二楼的办公室,帮他倒了一杯水后,恭恭敬敬地问,“戚Sir找我有什么事吗?”
戚少商喝了一口水之后,放下杯子,看着冷鲜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看过他?”戚少商将口袋中李龄的照片,拿给冷鲜看。
接过照片,冷鲜仔细盯着照片看了会,摇摇头,“没看过。戚Sir在找人?”冷鲜将手上照片递还给戚少商。
戚少商接过照片,挑挑眉,“是在找人。确定没看过?好吧…那我也不打扰了。”戚少商将照片收进口袋中,起身就要离开。
冷鲜连忙起身,“没帮上戚Sir的忙,真是不好意思。”,赶在戚少商前面,准备帮他开门。
戚少商对他不经意地笑一笑,瞬间,猛然擒着冷鲜的右手反折在背后,将他扣压在旁边的小茶几上,低声道,“我再给你一机会,他人现在在那?”
突然被戚少商擒住,冷鲜哀道,“啊吆…戚Sir,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没看过他…”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李龄是你带人压走的!”,戚少商手上压着冷鲜头上的力劲加大,“说!你把他抓到那里去了?”
“啊呀…啊呀…戚Sir,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冷鲜惨叫连连。
“哼!”戚少商冷冷一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话还没说完,戚少商使一个巧劲,冷鲜右臂肩膀骨头卡卡作响。
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点一寸地慢慢硬扯开来,痛得冷鲜不禁大声哀嚎,“啊-戚Sir!我说我说…你别再用力了!”
“说!”戚少商冷声低喝,暂时放轻了手上的力量。
冷鲜先是松了一口气,才无奈地低声说,“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感觉戚少商折住自己的手又要用力,冷鲜赶紧接下去,“我只知道把人送上一辆救护车,车子把人带到那…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一家医院的救护车?编号?车牌?”戚少商追问。
“我只知道是青山医院的…其它…我也不知道…”冷鲜惨白一张脸回答。
戚少商松开了对冷鲜的箝制,拉拉自己的牛仔外套,“早说就不用挨皮肉痛了。谢啦!”不管冷鲜瞪他的白眼,戚少商便开门下楼。
一下楼,就见到十几、二十个拿着棒球棒、木棍、西瓜刀的黑衣少年,摆好阵仗、正等着自己。戚少商脚步慢了下来,仔细注意下面少年们手上的动作,将外套脱了下来,提在自己肩上,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走。
背后,正揉着自己肩膀的冷鲜,看着戚少商、眼露凶光,一声大喝,“给我打!”,少年们提起手上棍棒,攻向戚少商!
戚少商随手外套扫向前方的人,趁着对方身体向后一弯的时候,一脚踢向膝盖,第一个少年应声趴在楼梯上。戚少商弯下腰避开横砍过来的一刀,手上外套缠上对方的脚,用力一拉,对方整个往后倒下,阻挡了后面要冲上楼梯的人。戚少商单手撑着铁架楼梯的把手,便直接从半层楼高的楼梯上,跳到一楼。
一落地,前后同时有人攻上,戚少商扣住前方拿球棒的右手,擒拿顺势一转,球棒正好帮他挡去砍向背后的一刀,戚少商身体一个压下,长腿向后一个扫堂,后方持刀的少年被扫倒在地,同时往已经被自己扣住的少年颈后一个手刀,少年闷声倒地。
两个才刚倒下,后面的人随即冲上来!同时挥来的两把西瓜刀,戚少商身体向后一仰,同时两脚跳起,把那两个少年向后蹬飞。落地同时,向旁边滚了两圈,躲开劈向他的球棒。手上外套横扫一圈,在对方向后一闪时,身体顺势坐起,再利用外套当鞭子用,弹向对方的膝盖,几个少年立刻哀叫连连、跪地不起。
少年们的攻击越来越密集,戚少商一点都不敢大意,利用着手上的牛仔外套,一会当鞭子抽、一会当盾挡。对方由上而下一棒挥来,戚少商摊开外套,由棒带手包住对方,用力将人家架着背上一拖,再一个过肩摔出,对方飞向机车行的大门,硬是撞飞了铁门,戚少商顺势滚出机车行外。
才刚刚跑出来,外面又有一批少年等着。戚少商站起身、慢慢往路上移动,店里店外的少年也慢慢地把他围成一圈,包在中间。正当双方又要动手时,一辆银色跑车疾速冲向他们,少年们纷纷闪避。
车子行驶到戚少商身边时突然一个紧急减速,同时车身旋转一周,将本来包围的人群往外逼。混乱中,戚少商听到一声,“上车!”,定睛一看,跑车内开车的人,是顾惜朝!
戚少商随即跳上车,跑车扬长而去。冲出来店外的冷鲜,怒气冲冲,一句“追!”,十几辆摩托车飞车追击。
●3
戚少商跳上车,才刚刚出声,“惜朝…”,就被顾惜朝凌厉的低斥打断,“系好你的安全带!”戚少商才刚刚拉下旁边的安全带,顾惜朝已经油门一踩,保时捷如银箭破风而去。
车子内,戚少商偷偷瞄了眼顾惜朝冷到极点的脸色,心跳滞了一下,脑中突然冒出个怪异的想法,或许自己留在冷鲜机车行那,独自应付那群古惑少年仔,应该都会比面对现在的顾惜朝,来的好解决。
银色保时捷跑车疾驰在道路上,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画出一条炫目的银白线条。后方,成群结队的摩托车飞速追赶而上。
面对冷鲜领军而来的飞车集团,戚少商、顾惜朝两人眼神在后照镜中互看一眼,彼此眼神中的讯息心领神会,先理掉后方烦人的杂鱼!
顾惜朝微微[起眼,油门轻放、银色保时捷速度稍微减缓,见到追在车后的摩托车,即将追上车尾、双方相差不过一个车身时,保时捷陡然加速,瞬间拉开双方距离。后面追赶的摩托车少年发觉前方车子加速,手上油门也催到底,排气管隆隆作响,加速追赶。
突然,跑车一个紧急煞车,停住。下一秒时,车子全速倒车行驶,向后冲向摩托车群!最前方的摩托车,因为变化过大,来不及减速,面对前方有车子追撞的直觉反应,就是往旁边闪躲。太突然的煞车、闪避动作,两、三辆摩托车倒地,后面来不及减速或避开的摩托车,顿时摔成一团。顾惜朝单手放在排档杆,瞬间换档,跑车方向随及一变,加速向前。
行驶中,旁边有抄近路赶上的摩托车,分别逼近跑车两边,就是举起棒球棒、一棒狠狠敲上驾驶座及副驾驶座两边的车窗!两边车窗应声裂开。
顾惜朝手握紧方向盘、快速转换,车子猛烈撞向两边摩托车,驾驶座旁的摩托车,被擦撞倒地,副驾驶座旁的摩托车在左右摇晃的几下,还是稳住了车头!
当摩托车又贴近车身,准备再来一棒时,戚少商突然打开车门,「碰!」,猛力敲向旁边的车子,摩托车应声倒地。
纠缠中,跑车速度减缓,后方的摩托车又再追上。顾惜朝突然一个紧急右转、一个漂亮的甩尾,切入右方道路,后方摩托车转弯角度过大,直接贴着路面滑行出去。
不一会儿,后面又有摩托车追上,四、五辆摩托车在跑车后方交互穿梭,夹带着轰轰的排气管低音,壮大自己的声势。越来越小、越来越曲折的山道上,银色保时捷、点点摩托车相互竞速。
穷追不舍、甩掉又还有的飞车仔,一波又一波,就像是赶都赶不完的苍蝇,让顾惜朝眉头越蹙越紧,越来越不耐烦。
「叽-!」的一声,银色保时捷18度大回转,向着追上来的摩托车群加速冲去!两方人马逼近的x那间,顾惜朝突然将车头的灯切换成远光灯!强烈的光线直射而来,摩托车骑士一阵炫目,视线不明!跑车又是向后一个回转,前方的摩托车直接冲进路旁的树林!
银色保时捷在旋转两周之后,对着原来的方向加速,猛然往摩托车方向冲去!「碰!」,巨大地碰撞声,一个摩托车骑士被撞到车子引擎盖上,车子再往后一抽,原本在前方车盖上的人,滚落到地上。
车子在甩掉车上人时,速度减缓,瞬间就有摩托车逼近一旁,又是一棒要挥向车窗时,戚少商突然降下车窗,身体一闪、球棒挥进来的猛劲,反而扣住对方的手一拉一推,对方身体立刻失去平衡,随着戚少商的手一放,连人带车一起倒地。
保时捷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甩尾,左转切回原来的来路上,顾惜朝眼角撇到一旁的小道山坡上,有一辆由小道超上的摩托车,准备由侧边撞及保时捷!顾惜朝鹰眼神一凛,油门直踩到底,保时捷瞬间飙速,时速直冲2公里以上!
决定一瞬间,当那山坡上的摩托车冲下来时,一笔银线划破黑暗,保时捷已经冲过,直接追撞到后面追赶保时捷、并列而行的两辆摩托车,「碰!」的一声,后面撞成一团!
后方再也见不到有摩托车的踪影,顾惜朝也放轻了脚下的油门,保时捷的速度从时速2公里降下。
戚少商前后张望了下保时捷「惨烈」的情况后,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哇,小妖会心疼死的。”
听到戚少商这句,顾惜朝只是挑眉、浅浅一笑,“这笔帐,你自己跟他算吧!”
“开车的是你耶!”戚少商瞪大眼睛。
“要不是你,会招惹到那群飞车仔吗?”顾惜朝驳斥。
“惜朝,你不能撇得那么干净吧!这你也有份的。”
“关我什么事,你自己慢慢跟小妖算。”
伴着两人的斗嘴,「伤重」的保时捷仍维持着平稳,向道路的另一方驶去。
●31
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郝连春水在看到自己心爱保时捷的「壮烈」之后,只是无力地抱着自己的头呻吟…认命地接过自己车子的钥匙,离去前撂下一句,“我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楣,怎么会认识你们两个!”,踩下油门,保时捷的影子伴着郝连春水的哀嚎声远去。
刚洗完澡出来的戚少商,就见到含着薄怒的顾惜朝,扳着一张脸,双手交叉抱胸,正坐在客厅沙发中。戚少商只觉头皮发麻,在走道上踌躇了一会,呼吸一口气,还是认命地乖乖走过去。
“惜朝…”戚少商小心地开口。
顾惜朝鹰眼扫向戚少商,干净利落的口令,“脱衣服!转过去!趴下来!”
听到顾惜朝的话,戚少商不免错愕,整个人反应不过来。顾惜朝见戚少商完全没有动作,又是狠瞪一眼,“快点!脱!”
顾惜朝现在正在火头上,戚少商也只有乖乖地照做,脱了自己身上的背心内衣,转过去,乖乖趴在沙发上…
戚少商突然惨低叫一声,“唉呦!”,原来顾惜朝在手上倒了些药油,正不徐不重地涂抹在戚少商背部今天新添的伤上,仔细地推开瘀血。
“哼!”顾惜朝鼻子嗤之一声,“你当自己真那么强!一个人挑二、三十个古惑仔。你很厉害咩…戚督察!”最后一声,顾惜朝故意加重手上力道,往戚少商背上一掐,戚少商身体立即弹了起来。
戚少商顺势坐起来,黏过去顾惜朝身边,趁顾惜朝还没有开口前,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冷鲜那?”
顾惜朝斜睨了靠过来的戚少商一眼,冷冷地回答,“我在高鸡血身上放了窃听器。”原来,今天上午顾惜朝在帮高鸡血拂去肩头上的灰尘时,就顺势在高鸡血衣领上,黏了片微型窃听器,戚少商跟高鸡血在巷子里的对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顾惜朝不方便自己到冷鲜那把戚少商揪回来,本来是拜托郝连小妖帮忙,那知两个人到冷鲜机车行前,竟然看到那么大的一个阵仗!因为怕小妖救不出人,还一起卷进去,顾惜朝只有自己上阵,把戚少商带了出来。
想到这里,顾惜朝不免又是一股气上来,狠狠地戳了几下眼前戚少商的脸颊!
戚少商抓住顾惜朝玩弄自己酒窝的手指,一脸正经地问,“对了,为什么不让高鸡血,把跟李龄有关的情报告诉我?”
顾惜朝白了戚少商一眼,没好气地说,“戚少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被停职等候侦讯期间,你不是原来那个西九龙区警署刑事侦缉一组的戚队!如果你被人发现,你还在干涉跟你自己有关的案子侦查内容,不用等案子结束,你连警察都没得当了。”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看着戚少商的眼,“少商,你现在在停职期间,根本没有任何资源,警方也不可能援助你,像今天这样的意外可能还会有,你为什么还要往火里跳呢?”
看着顾惜朝蹙得紧紧的眉头,戚少商伸手将它轻轻推开,“惜朝,这案子不是那么只是「我的案子」这么简单而已,不管怎样,我都要先把李龄救出来。”
“就是因为这案子不简单,我才不希望你再搅和进去!”顾惜朝抚着自己的额头说,“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好好地玩一玩吗?你正来趁这段时间,去玩一玩,放自己个假!我帮你查一些数据,你看一看。”
戚少商长臂一伸,一把将原来就要起身去拿数据的顾惜朝,从后面揽进自己怀中,把头靠在顾惜朝的肩膀上,哄道,“我自己一个人去玩,有什么意思!惜朝…我会很小心的,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不好?”
“少商…”,顾惜朝微微转过头看着他,“你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能把你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个清白吗?”
戚少商将顾惜朝的身子转过来,“惜朝,不是我不相信你。”,叹了口气,戚少商直视着顾惜朝,“我跟你说吧,我在追的,跟我的案子没有关系。我在追另一个案子,很重要的一个案子,而李龄,就是这个案子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关系人,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看着戚少商坚定的眼神,顾惜朝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唉…”,顾惜朝抵着戚少商的额头,低声道,“你不要逼我把你送进看守所…”
戚少商扬起一抹笑,轻轻啄了一下顾惜朝小巧的唇尖,“我不会留下把柄让你把我送进看守所的。”
顾惜朝[着眼、盯着戚少商,“哼,自大!”
顾惜朝随手就是往戚少商胸前轻挥一拳,只见戚少商一声闷哼,顾惜朝眉头蹙了起来,压上戚少商就是架开他的双手,只见胸前也带了点瘀伤。
顾惜朝随手拿起旁边的药油,语气不耐地问道,“你还有那里被打到、还没上到药的?自己报上来!”,同时,顾惜朝的手,已经在戚少商胸前搓揉上药。
蓦然,正专心帮戚少商上药的顾惜朝脸上微红,[起眼来、带着点危险地语气警告,“戚少商!!”,那混蛋竟然…硬了!!
戚少商盯着顾惜朝,一副无辜地说,“你在我胸前又搓又揉,我这是正常反应啊!”,戚少商双手一扣,紧紧扣住顾惜朝的腰,蓄意地动了动自己的下半身,顶了顶正坐在自己身上的顾惜朝
“呃!”顾惜朝一声低喘,两人同时停止动作,互相紧盯着对方的眼神、留意着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瞬间,顾惜朝蓦然跳开戚少商的身上,戚少商的动作更快!一把就把人压了下来,含住了顾惜朝的菱嘴!
……原本语焉不详的呜咽抱怨,逐渐转为情人之间的轻语低吟……
●32
“Alfred吗?我是Sean。”,一副休闲打扮的戚少商,正在车站的公共电话,说着电话。
“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帮我,方便吗?”,由于怕自己家里的电话跟手机都受到监听,戚少商只能利用公共电话。
“可以请你到警护联合数据库中,帮我查一下O月O日青山医院的救护车出动纪录吗?”,刻意压低了声音,“对,全部都要。麻烦你了。我大约五点左右去拿,可以吗?”
露出了个有酒窝的笑容,“好,那就五点见了。谢谢。”随手挂上了话筒,抽出电话卡,戚少商拿起外套口袋上的墨镜戴上,便往街道上人群走去。
挂断了电话,成崖余微笑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顾惜朝,也不打算隐瞒他,“Sean打来的。请我帮他调出O月O日青山医院的救护车出动纪录。”,成崖余上半身微微倾向前方,看着顾惜朝,“你要我帮他吗?”
顾惜朝将手上的杯子放到桌上,对上成崖余别有玩味的眼神,“你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又何必问我呢。”
成崖余压低声音,“我可以假装调不到数据,”顿了口气,“或是给他假数据。”
“不用。”,顾惜朝轻松自在地往椅背一靠,“不必这么麻烦。他请你帮他什么,你能帮的就帮吧。”
成崖余身体向后靠回椅背上,眉头微微蹙起,仔细打量着顾惜朝脸上的表情,“我以为…你不想他搅和进来。”
“我是不想他牵扯进来。”顾惜朝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点无可奈何的埋怨,“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知道「麻烦」两个字怎么写!”
成崖余笑了,虽然仍是一派温文儒雅,那眼底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戏谑,“看来,他让你很为难啊…”
顾惜朝嘴角挑起一抹淡笑,“不过,如果有人想利用Sean来牵制我…”,上身挺直,端起桌上的茶杯,“我保证,他绝对是打错如意算盘。” 盯着成崖余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噬血的凌厉。
成崖余稍微侧了下头,保持着脸上不变的笑容,摇摇头,“Sid…小心别玩出火来…这对你没有任何好的。”叹了口气,成崖余神情一整,表情严肃地看着顾惜朝,语重心长地说,“我不希望你,或是Sean任何一个人出事。”
顾惜朝浅尝一口茶,耸耸肩、轻声笑道,“你不希望Sean出事,那你们警署内部就该好好管管他。至于我,我会出什么事?”
成崖余仍是一脸正经,地看着顾惜朝,“其实跟Sean比起来,我反而更担心你。”
顾惜朝仍是笑着,抚摸自己的额头,“Alfred…”,看着成崖余,“你太会担心了。”
“唉…”,成崖余轻轻叹了口气,低垂了眼,“或许真的是我太多虑了。”再抬起眼对上顾惜朝的眼,“我希望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一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顾惜朝放下自己手上的杯子,站起身来,对成崖余微微一笑,“谢谢你的招待。喝完了茶,我也该去办正事了。”
成崖余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找我喝茶的。来办什么正事啊?”
顾惜朝将ICAC的证件别上西装外套上,看向成崖余,云淡风轻地开口,“来请西九龙区警署的署长―诸葛正我,到ICAC喝咖啡。”
顾惜朝随意地向成崖余招招手代表再见之后,便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见顾惜朝离开后,成崖余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手撑在自己的额头上,眉头紧蹙着…麻烦啊麻烦,这事越玩越大了…
下午五点不到,戚少商便晃到西九龙区警署。虽然他目前是因收贿一案在停职期间,但是警署内的同事,几乎都相信戚少商不会从事收贿,见到好几日未见的戚少商,大家纷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戚少商自然也热情地跟同事们聊聊几句、话话家常。
戚少商跟几个同事们正在西九龙区警署大厅旁打招呼时,刑事侦缉一组的组员鸠仔跟小孟从走廊那一侧看到戚少商时,两人兴奋地冲过来跟戚少商打招呼!
戚少商跟其它同事打个招呼后,将两人带到另一边去,一个人先往头上给一个爆栗,“你们两个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尤其是你啊,鸠仔!你还是小孟的学长。”
鸠仔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等等再教训啦!”,急忙问道,“头儿!你回来复职了吗?”
戚少商洒脱地一笑,“没有。我还没复职,我只是回来看看大家。”
“啊?”两人一脸错愕、互看一眼,“那署长被ICAC的顾Sir请去ICAC是什么回事?”两个人又同时看向戚少商,“我们还以为是跟头儿的案子有关。”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话,戚少商蹙紧眉头,问道,“你们说署长、ICAC的顾Sir…是什么回事?”
“就刚刚ICAC的顾Sir请署长去ICAC一趟啊!”,鸠仔直接回答戚少商的问题,看到戚少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诺诺地问,“…头儿…署长被请去ICAC…这有问题吗?”
戚少商勉强对他们挤出个笑容,“应该是向署长问问有关我案子的事。”虽然口头上是这样说,但戚少商的心里却有着隐约的不安,眉头越锁越紧…惜朝…你到底在玩什么?
●33
拿到成崖余帮他调出青山医院的救护车出动纪录后,戚少商仔细比对每一笔的记录,在经过两天的明查暗访,戚少商手中的资料,只剩三、四笔待查的纪录,心底暗自盘算着,今天的追查应该会有个进度。
揉一揉自己有点疲倦的双眼,戚少商将手中的数据单折起放入胸前的口袋,解开胸前的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时,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驶进这间疗养院的大门。前座的保镳下车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一身灰色西装的傅宗书。
看着被院长等院方人员迎接、大步踏进疗养院的傅宗书,戚少商原本带着点倦意的双眼猛然睁大!蹙着眉、微[着眼,戚少商暗自思考着,傅宗书怎么会来这?见人群渐渐没去,戚少商赶紧下车,步入这间私人疗养院中。
戚少商一方面假装来探访,专心地看着院方的指示图,另一方面利用眼光余角,留意着傅宗书移动的方向。
在记好疗养院的相关位置后,戚少商若无其事地跟着傅宗书的路线前进,在经过一个入口时,却被院方的工作人员拦下来,“先生,你要去那里?里面是非院方人员不得入内,你不可以进去的。”
“喔。”戚少商抓抓头,假装搞不清楚方向,“我要去21号病房,不是往这里走的吗?”
院方人员笑一笑,把戚少商当成是迷路的探访者,指着右方的走道,“往这直走到底再右转,就可以到21号病房了。”
“谢谢你啊。”戚少商一边向右方的走道走去,一边留意着那位院方人员对着自己的视线。等到那院方人员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之后,戚少商随即回身,迅速地进入「非院方人员不得入内」的通道。
一进入通道内,戚少商留意到旁边的工作间,心中念头一转,便转进去休息室内。再出来时,戚少商已换上一身院方人员的工作服,推着一辆换洗床单、毛巾等的清洁车,头上的帽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他大半的脸孔。
戚少商一边小心地推着车子,一边留意着周遭的动静,缓缓地往内道入。
通过通道之后,出来的竟是另一栋的病房,只是每间病房都有着铁门锁着,上面仅有一个玻璃窗,可以窥伺病房内。
戚少商随意往一个门上的窗户探头一看,才发现房间里四周有着厚厚的护垫,里面除了一张固定在墙上的床之外,没有其它的东西。一间病房内只有一个病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上面还有将双手绑在身体的带子。
戚少商突然了解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是专门收容具有危险倾向精神病患的病房。
眼光余角看到傅宗书及他的保镳站在一间虚掩着的病房内外,戚少商连忙往安全门外一躲,竖起耳朵,隐约地可以听到从那间病房传出对话的声音…
“我再问你一,你把东西藏那?”尖锐冷酷的声音。
“办公室…办公室…办公室…”含糊不清的喃喃。
“谁的办公室?办公室那里?”紧接着「碰!碰!碰!」,是人被打的声音…戚少商下意识蹙紧了自己的眉头。
“办公室…办公室…办公室…”被打的人只是不断重复答案地哭喊着。
“你…”
“够了!”充满威严的声音,傅宗书阻止那准备再动手的问话人,“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不用再我面前演戏给我看。”
一旁疗养院的龙主任连忙向傅宗书低声下气地求情,“傅先生,马上就给你结果。你等等,马上就…”
“不用了!”傅宗书打断龙主任的话,“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不想浪费在这里!” 微[着眼看着眼前的龙主任,“下礼拜同一时段我会再过来一趟,希望那时候有能让我满意的答案。”
龙主任搓着自己的两只手,笑着对傅宗书说,“一定一定,我一定会给傅先生一个满意的答案。”
傅宗书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龙主任以及逼供的问话人连忙随手关了病房,便恭恭敬敬地尾随在傅宗书身后离开。
听到声音离自己方向越来越近,戚少商连忙整个人蹲下,等到听到推门、关门的声音,以及再也没有其它声音时,戚少商才小心地探起头观察外面情况,等到确定都没有其它人,戚少商迅速地来到刚刚傅宗书站的病房外。
利用门上的窗户往内一看,戚少商见到一个病人背对着自己、全身颤抖地缩在角落中,正当戚少商在猜测那病人是谁时,原本背对自己的病人微微地侧过身来,对着房间发呆傻笑。
戚少商的双眼猛然睁大,虽然那病人显得太瘦、眼神迷散、表情恍惚…但戚少商还是认出来了,是李龄!
●3
戚少商打开了那随手关上的铁门,冲进去病房内,紧紧抓着穿着捆绑衣的李龄。被戚少商抓住双臂的李龄全身剧烈地颤抖着,身体不停地挣扎往角落缩去,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哀求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办公室…在办公室…在办公室里…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看着眼前已然意识不清的李龄,戚少商感到地难过跟愧疚。若不是为了收集傅宗书犯罪的证据,李龄又何必以身犯险,卧底在京城集团内,更不会身份被破而被抓;从失踪到现在,他一定受了不少折磨,才会让他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戚少商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也让他更坚定决心,一定要将傅宗书绳之以法。
戚少商用力地将李龄的身体扳正、面对自己,“李龄,我是戚少商、戚Sir啊,你还认不认得我?”
李龄的身子一颤,微微地抬起头看了戚少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什么戚Sir…也不认识戚少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文陵!”戚少商心中着急,怕李龄真的就这样疯了,不禁喊了李龄的本名,“警察号码7256863、李文陵!我是西九龙区警署刑事侦缉一组的戚队、戚少商,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听到自己的本名,李龄摇头的动作停住,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戚少商,原本模糊恍惚的眼神慢慢聚焦起来,盯着眼前的戚少商,李龄喉咙发出一声哽咽、跪了下来,“戚Sir…”
戚少商赶紧将李龄扶起,“你没事吧?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话还没说完,戚少商就要解开李龄身上的捆绑衣,李龄却往后退一步、摇摇头,“不行,我现在逃的话,他们会我家人出手的!他们会杀了我家人的!”
李龄的顾忌却让戚少商蹙起了眉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吧!你的家人已经移到安全的地方,受到警方严密的保护,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他们的。”
听到戚少商的话,李龄全身突然失力、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没事…没事了…安全了…他们是安全的…”
感觉李龄脸上的神情又逐渐恍惚时,戚少商赶紧握住他的双臂摇晃着,“李龄!你还好吧?李龄?”
听到戚少商的声音,李龄双眼猛然睁着奇大,彷佛在与什么做着抗衡!全身颤栗着、紧盯着戚少商,努力地开口说话,“戚Sir…微软片…我藏在我的办公室…在…在…上…”说到最后时,李龄的全身剧烈地抽搐着,眼睛不住地往上翻!
戚少商看到李龄这模样,不禁着急起来,开口要唤回他的意识时,外面走道传来开门的声响!戚少商连忙往门外一探,见到龙主任他们已经回来,正在走道的那一头!
“是谁?”看到有人从李龄的病房探出头,龙主任不禁大喊一声、向戚少商奔来。回头望一眼还在地上抽搐的李龄,戚少商一咬牙,只能先抛下李龄逃走!念头已定,戚少商便向安全门冲过去!心中打定主意,李龄!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见戚少商从另一头的安全门逃窜,以龙主任为首的四名院方工作人员,在确定李龄还留在病房后,赶紧从安全门追戚少商去。
疗养院的A27诊疗室中,傅宗书正端坐在皮革沙发中,有着皱纹的眼角,掩不住眼神中的凌厉,他的面前,正是一身西装笔挺、翘着腿的顾惜朝。
“Sid,我没看错你,你真是个人才。”傅宗书对眼前的顾惜朝一笑,“诸葛正我的事,你做的很漂亮,我很满意。”
顾惜朝[眼一笑,眉角间尽是放肆的狂妄,“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能力。”,轻叹口气,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惋惜,“可惜这案子拉不下诸葛老头,对他来说,顶多是降职转调罢了。”
听到顾惜朝毫不掩饰的遗憾,傅宗书放声大笑,“哈~年轻人办事就是冲动,就爱一拳定生死。”,笑声停止,傅宗书[起双眼,“把这收贿的印记留在了诸葛正我身上,他一辈子就翻不了身了。一旦没有了战场,再厉害的将军,也不过是个垂垂老已的老头罢了。”
“也许。”顾惜朝淡然一笑,眼神却并出一丝残忍,“不过我更信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傅宗书鼓掌,“我越来越欣赏你了,Sid。”
顾惜朝只是轻声一笑,低垂着、盯着自己手指看的眼神中,嗤之以鼻的不以为然一闪而过。
●35
戚少商跑进安全门后便一路三阶并一步往下冲,身后龙主任一行人追赶,并利用对讲机连络其它工作人员!跑到一楼时,戚少商又再窜出安全门外,顺手将放在一旁的拖把,横插在安全门门把上,卡住后方的追兵。
缓了一口气后,戚少商平稳自己神色,快步走向大门方向、准备离开这疗养院。
在通过一个回廊之后,戚少商警觉到后方有人快步跟上,前方走道同时有两个院方工作人员往自己走来,横阻了整个通道。戚少商见情形有异,拉低了自己的帽子,一个转身便往左边的通道转去,逐渐由快步到小跑步,走道两边的人看戚少商转进另一个走道,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戚少商回头一看身后四五人追上,加快了自己脚下的迅速,见另一边又有两人追来,戚少商又是一个转弯,身后的人也紧追不放。在疗养院的走道内,就见一群工作人员相互追逐着,不寻常的吵闹,渐渐引起疗养院访客们的侧目。
就在后方追赶戚少商的人,跟着戚少商连续几个转角之后,突然失去戚少商的身影!在一排房病走道的交会上,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往那个方向追去。只听到带头的一声“你们往左边追!其它人往右边追!”,众人便向往左右散去。
待那追赶的人群散去,走道上又恢复了跟平日一样的安静,原本在走道上呆楞的访客也继续往原来的目的地移动。一间病房开门,已脱去院方工作服的戚少商,随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轻轻关上门后,神色自若地从院方大门离开。
在傅宗书、顾惜朝两人谈笑间,突然敲门声响起,傅宗书的保镳看是疗养院的龙主任,便开门让他进去。龙主任神色紧张地在傅宗书耳边低语几句,傅宗书脸上表情一沉,低沉的声音,显示出他强力隐忍的怒气,“你们还楞在这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抓人!”
龙主任赶紧领令出去之际,傅宗书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别具意地看了顾惜朝一眼,彷佛在考虑什么…顾惜朝当然知道傅宗书在犹豫什么,径自站起身,开口道,“既然傅先生有要事要理,那我就先离开了。”对傅宗书微微点个头,顾惜朝就要离开。
“Sid,坐下吧!”傅宗书出声阻止顾惜朝的离开,“我当你是自己人,用不着回避。”傅宗书对顾惜朝说完话,便转头对一旁的龙主任交待事情,没有见到顾惜朝在转身坐回沙发时,唇角一抹微微勾起的笑容。
“打个电话给幽老大,马上把人送到别的地方去。”,听到傅宗书的指示,龙主任连声应是,急急忙忙地转身去办事。
顾惜朝拿起面前的纸杯,微微抬眉,一双鹰眼看了傅宗书几眼,却只是浅浅地抿着杯子内的水,没有出声。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傅宗书完全不忌讳顾惜朝的在场,直接发泄出自己的不悦。
顾惜朝放下手上的杯子,随意问着,“有麻烦吗?”
傅宗书看了顾惜朝一眼,叹口气说,“我们是同一艘船上的人,我也不瞒你,李龄在我手上。” 傅宗书紧盯着顾惜朝,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顾惜朝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你不意外?”
顾惜朝微微耸肩,神情丝毫没有任何改变,“预料之内。傅先生做事一向严谨,李龄会到你手上,我一点都不意外。”
傅宗书伸出一根手指头,对顾惜朝点一点,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Sid啊Sid…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值得我好好投资的人才。我真的要好好感谢我女儿,让我认识了她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
“傅先生客气了…”,对于傅宗书的赞美,顾惜朝只是淡淡地一笑,转移了话题,“既然李龄在傅先生手上,那京城集团那件案子就不会有问题了。傅先生刚刚怎么会那么激动?”
“哼!”,傅宗书冷冷的哼声,“虽然李龄在我手上,但他从京城集团偷出去的数据却不见了,加上他现在又疯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一想到那数据不知道流到那里了,我就觉得有芒刺在背,舒坦不了啊!”
顾惜朝微[起眼问,“那刚刚是?”
“有人闯进去关李龄的房间,” 傅宗书也不隐瞒顾惜朝,“看来是警方的人,我还真是小看了警方啊…”
“知道是谁吗?”,顾惜朝问道。
“不是很确定,”傅宗书抚着自己嘴唇上的胡子,半[的眼中闪着凌厉,“但我想…应该是从冷鲜那查到青山医院的戚少商。”傅宗书轻轻地摇着头,“这戚少商…还真有两把刷子。”眼神扫向顾惜朝,“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听到戚少商的名字,顾惜朝不自觉地蹙起来眉头,借由身体往沙发一靠的动作,也隐藏自己的情绪变化,开口问,“戚少商啊…傅先生想怎么做?”
傅宗书端起自己眼前的茶杯, “这戚Sir办过不少大案子,在道上也得罪过不少人。”,喝了一口茶、顺了喉,“他停职期间,有仇家寻上门了,不晓得算不算因公殉职,有没有抚恤金啊?”
傅宗书放下茶杯,冷冷一笑,眼中杀意狠绝。
●36
顾惜朝前脚才离开A27诊疗室,黄金鳞便从诊疗室内的侧门踏进A27内,看着顾惜朝刚刚关上的房门,带着怀疑的口吻问傅宗书,“Uncle,你真那么相信他?”
傅宗书看了黄金鳞一眼,没有回答却反问他,“Ken,你觉得顾惜朝这个人如何?”
黄金鳞在经过稍微的思索后回答,“他很聪明,办事能力强,又很冷静、又够无情…”,抿直了自己的嘴、下了结论,“是个人才。”
“这一点,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傅宗书对黄金鳞笑一笑,“既然我们都觉得他是个人才,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他的能力,为我们办事呢?”
黄金鳞来到傅宗书面前,担忧地问,“Sid的能力很强没有错,但是我们在还没完全掌握他之前,Uncle,你就这么放心他?你就这么相信他是真心帮我们做事的?就不怕他反咬我们一口?”
傅宗书放声哈哈大笑,对着黄金鳞晃一晃他的手指,“Ken啊Ken,今天我就好好教你一堂课吧。”看着黄金鳞,傅宗书微[着眼,“人啊,都是只为自己的,没有人会真心帮别人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所以有人爱钱,我们就给钱,有人爱女人,我们就给女人,就叫做投其所好…只要我们能互取所需,满足双方都想要的,绑在同一艘船上,还怕他在船上钻洞吗?船沉了,对大家都没好。”傅宗书斜眼看向黄金鳞,“就如你所说的,Sid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笨到把他自己也在上面的船,用沉的。”
黄金鳞叹了一口气,“这道理我懂,我看不清的,是Sid到底是想要什么?所以我无法完全信任他。”
“他要的很简单,”傅宗书将身体往沙发一靠,“他要的是权势,他想的是扬名立万。还有,因为晚晴的案子,他恨诸葛正我!起码在对付诸葛正我这件事上,他跟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黄金鳞的眉头依然是锁不放,“我还是担心…”
“Ken!”傅宗书打断了黄金鳞的话,摇了摇头,“谨慎是好,但是过度谨慎就是懦弱。最厉害的人,就是明知道他对你不是全心全意的服从,你也可以好好利用他!”傅宗书[起脸,神情中残忍无情乍现,“该用则用,用完之后,若是顾忌…则清!”
傅宗书站起身来拍拍黄金鳞的肩膀,“放心吧,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看着傅宗书已经迈步离开诊疗室的背影,黄金鳞无声地叹了口气,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跟在傅宗书的背后离开。
戚少商强忍住奔跑的念头,故作自然地往大门移动,准备离开这疗养院。就在快跨出大门时,一只手拍上自己肩头,戚少商身体顿时一僵,差一点就直接转身挥拳。
“Sean?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怎么会来这疗养院呢?”铁游夏温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戚少商暗自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转过自己的身子,对铁游夏响应一个明亮的笑容,“Johnson!我来这…探望一位长辈…你怎么会在这?”戚少商一脸讶异地看着眼前的铁游夏,赶紧转换话题。
他跟铁游夏初识在顾惜朝受伤那一天的病房之外,铁游夏就是那天抱着晚晴的男子。戚少商在侦办傅晚晴的案件时,才算是真正认识了铁游夏
加上惜朝与傅晚晴之间兄妹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身为晚晴丈夫的铁游夏,当然清楚知道惜朝跟晚晴之间的关系,也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家人一样,自然铁游夏跟戚少商也知道对方的存在。
后来,他们在一起炸弹案时碰面,戚少商才知道铁游夏也算是自己的同行,是警方危机理小组的一员,因为在办案上常有合作,两人也慢慢熟稔起来。
听到戚少商的问题,铁游夏低着头苦涩地一笑,“晚晴就住在这…我只要有空就会来陪她。”
当年傅晚晴发生意外后,痛苦自责的不只是顾惜朝一人,还有铁游夏也是;他常常在怪自己,若不是那天他正去国外出差,晚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因为两人的自责,也让他们有了一份对晚晴共同的愧疚。
听到铁游夏的回复,戚少商只想给自己一巴掌,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尴尬地一笑,随意地跟铁游夏客套几句,便借故离开。
大门旁的黑头轿车中,黄金鳞指着门口正与铁游夏谈话的戚少商,对身旁的傅宗书说,“正在跟Johnson说话的,就是戚少商!”
傅宗书降下车窗,[着眼打量着戚少商,“果然是一副英雄气概啊…”心中暗自打算着,今天的闯入者,果然是这戚少商…一抹在嘴边的微笑却是透着十足的残酷。
看到戚少商向铁游夏挥手道别时,傅宗书关起了车窗,黑头轿车缓缓离开,与走向停车场的戚少商擦身而过。
在另一边,黑色轿车的车窗玻璃内,一双鹰眼,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37
一离开疗养院后,戚少商便赶到西九龙区警署,向诸葛正我报告李龄目前的现状,并请诸葛正我派人将李龄从疗养院救出,在得到诸葛正我亲口保证之后,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还没见到派人到疗养院救人的最后结果时,戚少商便离开西九龙区警署。
离开西九龙区警署的戚少商,没有马上回家休息,而是飞车到郝连春水家中,与他说明目前事情发展的情况,并讨论如何该混入京城集团办公大楼内,寻得李龄在他办公室所藏的微芯片。
等到戚少商拖着一身的疲惫,将车子驶进自己住所大楼的停车场时,已是月正当中、夜半时分了。
打开大门,房内一片黑暗,戚少商不禁心里有点失落,看来惜朝已经睡了…因为两人工作,都是常有突发状况要理,又加上两人关系对外来说是秘密,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非要对方随时交待行踪的习惯,更不会非要等对方回家才就寝…
只是,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戚少商多希望能打开家门时,有人能对他说声“你回来啦。”,让他有事情结束的踏实跟有人等着他回家的温暖。眼前见到家里一片漆黑时,心里难免有失落…
叹了一口气,戚少商轻轻地关上大门,手还来不及按下客厅灯光的开关,一个力道十足的拳头,迎面挥上!
戚少商感觉到一股危险袭来,身体本能地向后闪躲开迎面而来的攻击,同时,依借着对方攻击的方向,判断出黑暗中对方的位置,侧身就是一腿横扫向对方的腰部。
对方似乎拳脚之间也有两把刷子,并非是三流的小混混角色,戚少商强劲的一腿踢过去,对方避开最猛力的攻击,顺着后面减轻的力道,双手顺势一抓,戚少商的一只腿反而落入对方手上。
抓住戚少商的一只脚,对手双臂一拧,用力扭转手上擒住的脚,顺着对方扭转的力量,戚少商单脚原地一个前空翻,同时在对方用力拧腿的一瞬间,另一脚由下往上,往对方下巴踢去。
就在戚少商的脚踢向对方的下巴时,对方只有放开了戚少商另一只脚,直接顺着戚少商踢腿的力量,向后两个后翻,两人同时落地!
黑暗中,两双同样明亮有神的眼,面对面、对峙着。静默间,两人都维持着落地的动作未动,对看的视线中,潜藏着对于对方实力的暗自估算,与最佳的出手时机。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闷窒的无声中,更显得清晰…就在窗外一声机车排气管轰隆作响、呼啸而过的尾声中,暗夜中的两道黑影同时往对方冲去!
漆黑中,凭的都是身体最直接的本能,依循着对方的动作,做最有效、最单纯的化解跟反击。小小的客厅走道上,两个人、四脚四手,你来我往之间,尽是全神专注、火四射。
戚少商的脚由下往上斜踢、又立即下压,对方避过了斜踢,却来不及避开下压的那一脚,只有架起手来、硬接了戚少商的一脚,“嗯…”,那一脚的力道十足,不禁让硬是接下的对方闷哼一声。
听到了对方的那一声闷哼,戚少商的动作却为之一愣,这发呆的一刻,原本被压制的对方,瞬间扑上前去,将戚少商压制在墙上,单手掐住戚少商的脖子!
黑暗中,对方的一双眼熠熠生辉,闪动着光采夺目的流光,在静静地观察戚少商之后,那双眼微微半[着,挟带着一点危险的动魄,逼近戚少商的脸庞的同时,掐着戚少商脖子的五指,也逐渐收拢…
随着脖子上力量的聚集,戚少商的眼睛逐渐[了起来…身下的长脚一绊,电光火石之间,身形翻腾!情势立转,对方反被戚少商扣住双手,强压在墙上…
戚少商半[着原本圆大的双眼,全身欺上压住对方,火热的气息喷在对方的脸上,薄唇在对方丰润的菱嘴上辗转,一声刻意压低的呼唤,道尽戚少商的无奈,“惜朝…”
被戚少商整个人压在墙上的顾惜朝,鹰眼在黑暗中闪烁着,不悦地闷哼一声,张口反咬住戚少商贴着自己嘴上的唇,尖锐的虎牙刻意磨过戚少商的柔软,见到眼前戚少商蹙起的眉头,顾惜朝笑开了自己的白牙。看到顾惜朝的得意,戚少商眉头一动,立即覆盖住原本咬住自己下唇的小嘴,吞咽了顾惜朝所有的呜咽!
顾惜朝狠狠瞪着近在粘摺⑺僚白约鹤齑降钠萆偕蹋将不悦的怒气藉由鼻子,火辣辣地喷在戚少商脸上,换得的却是戚少商更狂热、更入的侵略…重重地哼了一声,顾惜朝的灵舌反客为主,纠缠着戚少商的舌!
顾惜朝的回应让戚少商的眼神转为浓黯,原本扣住顾惜朝的双手,往下钻入顾惜朝的衣服内,手指在那滑腻触感的肌肤上滑行着,点燃起两人之间的火热。顾惜朝得到自由的双手,揽上了戚少商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插入戚少商浓密的黑发之间,原来贴在墙上的长腿,一脚被戚少商屈折起,微微磨蹭着戚少商的侧腰…
狂乱的气息、火热的节奏、甜腻的呻吟,在黑暗之中,两道重迭的身影,撩拨、纠缠着…
●38
自从傅宗书从李龄那逼问出微芯片在「办公室」的讯息之后,李龄原本在京城集团大楼内的办公室,便以整修施工办公室的理由,给封了起来。进出的工人,事实上是以全面清查的方式在办公室中,寻找那一片小小的微芯片;不过这实情,其它京城集团的职员当然不清楚,自然以为是真的在整修数据部楼层的办公室。
戚少商身着一身蓝色的工人工作服、头戴着白色的工地安全帽,背上背着施工的工具袋,大摇大摆地直接从大门进入京城集团的办公大楼。
大门的警卫看到戚少商时,只是随口地打个招呼,问道,“今天星期天放假,那么勤奋,也来施工啊?怎么只有你一个?”
面对一楼警卫的询问,戚少商只是笑笑地回答,“没有啦,今天另外一个工地在赶工。不过我昨天忘了一些工具,留在这,所以先来这拿个工具,就要赶过去了。”
“喔,那你自己上去拿吧。”警卫对戚少商挥挥手,继续盯着眼前的报纸看。
“我上去拿了就走了。”戚少商对警卫打完招呼,便搭了电梯上楼。
电梯里的戚少商按下十七楼的按纽,看着电梯内的数字不断地往上跳,嘴角不自主地勾起一抹笑,这郝连春水也不知去那里摸来的工作服,倒省了不少事,便摸进了这敌军的后方本阵。嗯嗯…这小妖果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当!」,电梯到了十七楼便自动开门,戚少商自在地从电梯门踏了出来,便直接往事先调查好,李龄办公室的方向晃过去。
一进到办公室,戚少商不禁皱起自己的眉头,叹了一口气…眼前可说是一片混乱啊…以李龄的位置为圆心、向外扩散,所有的抽屉、物品、桌子、椅子、计算机…任何只要可以想到的夹层、缝隙、空间,都被仔仔细细地拆开分解,连桌上摆的小盆栽,土也被清空、过滤检查。
戚少商有点哭笑不得,嗯…这样子对他来说,其实很节省寻找的时间,因为很多地方,他都不用再翻一;不过…这也代表,他其实也没剩什么地方可以找了。
站在彻底搜查的圆心,戚少商36度环顾一周,看目前的状况来说,那微芯片还没有被找到,所以一定还在这办公室内,只是…看着几乎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被拆解一空,戚少商摸着自己下巴,思考着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那微芯片。
努力回想着前几日他跟李龄在疗养院见面时的情况,李龄在恢复神志时,很明确地指出微芯片藏在他京城集团的办公室中,所以一定是在这里没错,可惜的是还来不及跟他指出正确的位置…
戚少商[起眼来,反复思索着李龄最后的一句话-,「上」这一字,后面会是接什么呢?戚少商捏着自己的眉头,刚刚脑中似乎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感觉窜出,到底是’藏在那里呢?
戚少商用食指指节,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再努力猜想着那天李龄最后想说的话-“戚Sir…微软片…我藏在我的办公室…在…在…上…”,说到最后时,李龄的全身剧烈地抽搐着,眼睛不住地往上翻!
戚少商突然睁大眼睛,「上」、「眼睛不住地往上翻!」…脑海中一个直觉冒上来,难道会是…戚少商往头上的天板看去。
李龄办公室内的天板,跟一般常见的办公大楼一样,做有一块块的白色夹层板,其实都是可以掀开来的。
戚少商搬了施工的楼梯爬上,掀了李龄坐位正上方的天板夹层,上面没有任何东西。戚少商沉思了下,扩大了搜索的范围,将一片片的白色夹板取下,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正当戚少商坐在楼梯上,怀疑自己是不是思考错方向时,突然发现,天板除了拆下的白色块状夹层板之外,还有原来放置白色夹层板的支架。戚少商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起眼往内检查,发现在一个条状支架上,似乎比其它条状支架都来的少灰尘。
戚少商连忙移动到那支架上,仔细查看,发现上面黏了一层与支架同颜色的白色胶带,还有微微地凸起。戚少商小心地将胶带撕下,赫然发现那胶带下,正是用保鲜膜包覆着,一片小小的微芯片!
正是李龄用自己安全换来,傅宗书几乎拆了整间办公室,都遍寻不着,各方人马抢夺的那片微芯片!
●39
找到了微芯片,戚少商兴奋地跳下楼梯,走出围起来成为工地的办公室,就在看着电梯的数字从一上升到十、十一、十二…时,戚少商突然觉得不对劲…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危险逼近的感觉…电梯的数字依然往上跳,十四、十五、十六…就在电梯到达十七楼时,戚少商突然向一旁的安全门冲过去!
「当!」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的同时,「砰!砰!」几声枪响,伴着一群黑衣人从电梯内举枪冲出,见到电梯前空无一人,众人表情有点错愕…随及,有人发现到一旁还没完全关闭的安全门,众人往安全门追去!
冲进去,透过楼与楼之间阶梯的空隙,只见穿着工作服的戚少商,已经往下跑了有两三楼的差距。看到戚少商的身影,安全梯内枪声四起,「砰!砰!砰!砰!」。
戚少商往楼梯内一躲,闪过了由上而下、从缝隙中射来的子弹,一边躲一边往下跑,嘴巴上念念有词…有时候他还真火大,他的直觉怎么每都是好的不准、坏的就他妈的那么准!
跑跳闪躲之间,戚少商已经往下窜到快十楼的地方,正好见到十楼的安全门,有黑衣人拿着枪正开了点缝要打开门,戚少商立刻一个压门,那黑衣人的一只手便狠狠地被那铁门夹住,一声凄惨的哀嚎,手上的枪也无力再握,掉到了地上。
「砰!」斜角,有人由上而下开枪,戚少商抄起地上刚刚掉落的枪,在飞身闪避的同时,开枪反击子弹射击的方位,一个身影应声倒地。戚少商飞身在转角平台上两个前滚翻,正好接到下楼的楼梯,往下一踩就是加速往下窜!
奔下楼的同时,也有人从楼下往上追,戚少商看到下方的影子,立刻紧贴着墙壁,以免被由下往上查的人看到。听到楼上往下追的混杂脚步声,贴在楼梯转角的戚少商,蹙起了自己的眉头,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状况跟地形。
随手将一把背后袋子里的螺丝帽洒在阶梯上,戚少商脱下帽子,估算好楼下人的速度,以丢飞盘的方式将帽子往下面转角一扔,同时戚少商也跟着帽子同一方向奔去。飞出去的帽子撞到墙壁改变另一方向飞向下面的追兵,还没见清楚是什么东西,黑衣人便一致向帽子开枪,隐身在另一个方向的戚少商,趁此时机开枪,「砰!砰!砰!」三声,下面三个人倒下。
突然楼上往下追的黑衣人,在快速冲下来时,踩在戚少商刚刚布置好的螺丝帽上,脚下一滑,两三个人便从楼上滚了下来,倒地不起。戚少商还来不及叫好,楼下追兵开枪射击!
「砰!砰!卡…」戚少商在连射几枪后,手上的枪没有了子弹,听到戚少商子弹用完的声音,楼下的人大胆追上!戚少商手上的枪,由侧面往来人的头一扔,同时,人,由楼层缝隙中、侧身穿过,瞬间有背后踢飞两人,并同时抄起地上掉落的枪,躺在阶梯上,往楼上的人开枪!「砰!砰!砰!」一人从楼梯缝隙中掉下来,挂在楼梯把手上。
在激战当中,戚少商已到地下二楼通往停车场的安全门出口,才微微推开安全门的门,停车场内便枪声大作,戚少商自然了解停车场内布有重兵。稍微思索之后,戚少商抓起地上已中枪身亡的黑衣人,打开安全门出口,将人抛出、吸引伏兵开枪的同时,戚少商飞身扑地开枪!
在射倒几位的同时,戚少商几个翻滚,便将自己隐藏在车群当中。
从车与车的空隙当中,观察自己目前所的位置,发现离停车场出口还有一段距离;拔下手上枪枝的弹夹,大约数一数,只剩5颗子弹…戚少商不禁蹙起了眉毛,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这真要赌一把了!
吸一口气,戚少商突然加速冲向出口方向,十几个正在寻找戚少商身影的黑衣人,同时向戚少商开枪!听到扣板机的声音,戚少商立即扑到在地,利用几个翻身,再寻找到可以遮蔽的车子。
前方一个黑衣人闪出,戚少商立即开枪!听到枪声响起,所有黑衣人涌向发出枪声的位置。
戚少商刚刚射倒前面的黑衣人,后方响起枪声,戚少商闪身避过,同时向后开枪!眼角余光见到左边黑衣人的影子,戚少商连忙由车子上的引擎盖上翻过到另一边,同时开枪击倒右边包上的黑衣人!
戚少商立即以几个翻滚加上匍匐前进的方式,转换自己的位置。靠在一辆车子边喘气的时候,突然车门打开,伸出一只手将戚少商拉进车内!戚少商一个本能的动作,就是将枪抵在对方的额头上!
出乎戚少商意料之外,眼前被自己枪抵住的人,竟然是眼中压抑着怒火腾腾的顾惜朝!
●
顾惜朝鹰眼中闪着跳动的火焰,强力压抑着自己腾腾的火气;这该死的家伙!他当他真是有九条命的猫妖吗?一个人就敢这样闯进来人家的地盘上撒野!说要找到李龄就算了,连这么危险的事,难道就不会让警队里的人来理吗?非要拿自己的命来玩吗?难不成他真当自己是古代义薄云天、一人单挑百人的大侠吗?
顾惜朝真的是很生气,凭什么戚少商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就要他吊着一颗心,为他担心的七上八下!叫你闪远点,你偏偏越搅和越过瘾是吗?好,那我又何必担心把你呢?哼!
听到顾惜朝「哼!」的一声,戚少商才猛然回过神来,收起了对着顾惜朝额头的枪,将顾惜朝的身子压下来,低声问,“惜朝?你怎么会在这?”
顾惜朝瞪了戚少商一眼,连话都不想回他,又是“哼!”地一声,冷冷一句,“抓紧了!”载着两个人的车子疾速冲向停车场出口!
伴着两人对想要拦路追兵射击的枪声,顾惜朝驾着车,直接冲毁停车场出口的栅栏!转眼间,两人顺利逃出京城集团的办公大楼。
逃出伏兵追击的戚少商,连大气都还没来的及喘上一口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戚少商猜想可能是郝连春水打来询问情况的电话,也没有多加留意,接了电话便开口道,“一切都很顺利,我找到微芯片了。”
“真是辛苦你了,戚Sir。”,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不是熟悉的郝连春水,而是更低沉、带着点大圈仔口音的声音。
这陌生的声音,让戚少商不禁蹙起了眉头,对方能清楚地指出自己的名字,绝对不是打错电话…戚少商心头一窒,压沉了声音问,“你是谁?”
对方不甚悦耳的低笑声,从手机中传出,“戚Sir,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龄在我手上。”
听到李龄在他手上,戚少商心底明白打电话来的人,是傅宗书的人,也不再跟对方多废话,直接问道,“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戚Sir应该很清楚才对…”在一阵刺耳的笑声之后,对方压低声音、冷冷地道,“半个小时后,荔湾第五仓库见,就戚Sir一个人!别忘了带着刚刚到手的东西。还有,千万别迟到、也别玩样…不知道这漆黑一片,打捞小组在荔湾捞不捞得到人…”,话一说完,不等戚少商的回答,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了电话,戚少商眉头打了重重的结,偷偷看了顾惜朝一眼,思索着该如何跟他说明、还是把他骗开…
只见开着车的顾惜朝,透过眼光余角从后照镜看了戚少商一眼,叹了口气,“半个小时内,到荔湾第五仓库吧!”
戚少商看向顾惜朝,“你听到了?”
“是啊…听的很清楚…”,顾惜朝透过后照镜给戚少商一个别有意的笑容,同时从耳朵内掏出个无线耳机,扔给戚少商!
戚少商拿起这耳机,充满疑惑看着顾惜朝。
从镜子内,看到戚少商呆楞不解的表情,顾惜朝轻声一笑,“你当我真的是神啊,对你的行动那么了如指掌吗?每一都能在你最需要援手的关键时刻出现?”,顾惜朝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斜眼看了戚少商一眼,“我在你手机内装了微型监听器!透过那耳机,你跟别人的对话内容,我听得一清二楚!”顾惜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听到顾惜朝的说明,戚少商连忙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拆解、检查,果然在机壳内部发现一个微片型的监听器!
戚少商拿着自己被装了监听器的手机壳,[起了眼、带着点被触怒的火气问,“你什么时候装的?”
顾惜朝淡淡一笑,也不打算隐瞒戚少商,诚实地回答,“你挑了冷鲜那群古惑仔的第二天。”
“你…”,戚少商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猴子耍!
“哼!”,顾惜朝不但不安抚火气上来的戚少商,反而冷冷地哼了一声,“谁叫你实在太会给自己惹麻烦了!”
“顾惜朝!”神龙警探的逆鳞火气上来了!
「叽!」顾惜朝随手在路边停车,转身一把揪着戚少商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眼前,微[起的鹰眼,带着隐隐跳动的危险,“我有说错吗?如果不是我在你手机放了那片监听器,你现在说不准已经在京城办公大楼的停车场内,身上多了多少个弹孔!”顾惜朝自己倾身逼近戚少商,两人已经是鼻尖对鼻尖了,“对我发火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混帐行动!”哼的一声,顾惜朝便把戚少商扔回椅子上。
戚少商连续呼吸了好几口气,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压下自己的火气…惜朝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件事的理上,自己的确是太独断独行…只是…被人…还是被情人,在自己身上放了监听器…还是很火!!
拳头紧了又松…在片刻的静默之后,戚少商低声道,“先去救李龄吧…这事,我们回去再聊!”
顾惜朝看了戚少商一眼,重新将车子开上马路。华灯初上的香港道路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往荔湾第五仓库疾驶。
●1
香港荔湾,第五仓库。
外面是漆黑不见五指的一片汪洋大海,看不清的黑暗,更让人心怀畏惧。诺大的码头仓库,里面的灯没有全开,只有中间一段的灯打开,阴暗的角落中,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危机。
码头的货柜仓库群中,拉长的影子,只有一个,换下一身工作服,穿着色牛仔裤、纯白棉质T恤、外罩着黑色运动外套的戚少商,单枪匹马赴约。
一旁的路灯余光,从戚少商背后照进仓库内,看着仓库内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男子穿着黑色丝质衬衫,脖子上还有条粗重的金链子,嘴上叼着烟、呈大字状坐在两人座的沙发上。
戚少商走到指定的仓库门前,坐在沙发上的人,双眼紧盯着戚少商,眼神中带着噬血的疯狂,叼着烟的嘴角,有着嘲讽的笑。戚少商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想不到在九龙道上大圈仔头儿的幽老大,竟然是傅宗书的打手…这家伙不好应付啊…
停在仓库门前,戚少商没有跨进去,只是远远对着幽老大说,“我来了,李龄人呢?”
幽老大看着眼前的戚少商,随手弹了个响指,一辆车从仓库的另一边缓缓地开到幽老大沙发旁,李龄则成大字型、呆滞状,被绑在车子的引擎盖上。
幽老大把手上的香烟一弹,斜眼看着戚少商,“戚Sir,人就在你眼前。东西呢?”
戚少商从外套口袋掏出小小薄薄的微芯片,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在这。”,随及将指上的微芯片握在掌中,“你想怎么换?”
只见幽老大突然捧腹大笑,彷佛听到戚少商在说什么有趣的笑话,笑声渐渐隐去时,幽老大[着眼看着戚少商,眼中是绝对的杀意,“东西我要,命我也要!”嘴角是狂妄疯狂的笑容,手指着李龄,“他!”,手指移向戚少商,“还有你的命!”
听到幽老大,戚少商蹙起了自己的眉头,脚步微向后一步,思索着该如何脱身时,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微微侧过身,见是顾惜朝,当下觉得有那里不对劲,还来不及反应时,「碰!」顾惜朝快狠准一记手刀,劈上自己的后颈!
在戚少商瞬间倒在地上,只听到脚步声接近自己,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幽老大与顾惜朝站在一起,俯视着自己…
“呜…”,伴着颈子后面一阵一阵的抽痛,戚少商逐渐恢复了意识,晃一晃自己的脑袋,想把那种不舒服的昏眩感,从自己脑袋里甩出去…眼前的景象,也逐渐从一片白茫茫中,转为清晰…此时戚少商才发现自己被绑在车子的驾驶座上,一旁的副驾驶座上,是昏迷的李龄。
“醒了?”,顾惜朝的声音从打开的车窗,传进耳中,戚少商猛然转头,见到的是一身西装笔挺、斜靠在另一辆车上的顾惜朝,车子的另一边,是对着大海抽着烟的幽老大。
戚少商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刻,双眼猛然睁大!微微发红的眼睛,直盯着顾惜朝,强咽下胸口的痛,咬牙开口,“顾。惜。朝!”喊了那人的名字,戚少商便再也出了不声,吞下口腔中的血腥味…
顾惜朝对戚少商微微一笑,迈步走向他,双手撑在戚少商的车窗上,张开了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一声长长地叹息,“我并不想对你下手…只是…你不该t查傅先生的案子,你不该挡了我的路。”
戚少商吸了一口气,紧紧蹙起、却又微微颤着的眉头,代表了他极度的怒气,又再一个呼吸之后,戚少商大眼扫向顾惜朝,问,“你帮傅宗书做事?为什么?”
“因为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顾惜朝挑眉,淡淡的语气中,有着绝对的傲气凌人。
“你…”戚少商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走过来的幽老大打断,“还跟他嗦什么?赶快把事情办一办,傅先生还等着我们的消息。”
听到幽老大的催促,顾惜朝对戚少商绽放一个既温柔又明媚的笑容,开口的话却是冷酷,“或许有点疼,忍一下,你很快就不会疼了。”
话未完,顾惜朝握着枪的手,已经往戚少商一拳过去,枪托打在戚少商的太阳穴上,闷哼一声,戚少商的头垂了下来,又昏迷了过去。
确认过戚少商昏迷之后,顾惜朝解了他身上的绳子,放下车子的手煞车,将排档打到前进档,关上车门,戴着戚少商与李龄的车子,便缓缓滑向码头的另一边,没入漆黑一片的大海中…
站在堤岸上,看到车子没入海中之后,幽老大冷冷一笑,将嘴里的香烟扔向海中,拍拍手,“事情办完了,该向傅先生报告声了。”
一转身,却见到顾惜朝举着枪对着他…
顾惜朝一手插在自己裤子的口袋中,一手平举着枪、对着幽老大,眼睛却仍是看着车子掉落后,慢慢平息的涟漪,“你的事办完了,我的事还没办完…”,转头看向幽老大,淡淡一笑,“你知道太多事了,傅先生觉得太不保险了…”
幽老大心头一冷,正想动作时,「啾!」一声经过消音的枪响,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贯穿的力道,带着幽老大跌进海中…
微弱的堤案灯光下,顾惜朝扬起一抹笑容,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冷冷地看着眼前,一片见不到底的大海。
“走吧,傅先生在等你。”背后一辆黑色轿车,传来黄金鳞催促的声音。
顾惜朝嘴角微微一勾,转身,开门,坐上黄金鳞的车子。
●2
上了车子,黄金鳞却一言不发,只是径自地开着车,顾惜朝也不出声,靠在车子椅背上,盯着一旁漆黑的码头,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车子没有开回热闹香港的街道上,却往另一边专门停泊着私人游艇的码头方向开去。
黄金鳞的车子停在一艘私人游艇前,转头对顾惜朝随口一句,“下车吧。”便自顾自地下车。顾惜朝看了黄金鳞的背影一眼,也随之下车。
下了车,黄金鳞跟旁边游艇上的船家打了声招呼,便上了船,顾惜朝虽然有所疑虑,却没有开口询问,跟着黄金鳞上船。
等到两人上了船,船很快就驶离了港口。顾惜朝站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岸上,眼中闪着忽明忽灭的光线。背后,黄金鳞的声音响起,“你不问我,要把你带去那里吗?”
顾惜朝微微侧过身,身体斜靠在栅栏上,强劲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对黄金鳞淡淡一笑,“何必问呢,不就是要去见傅先生吗?”
黄金鳞仔细地观察着顾惜朝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波澜…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怪不得Uncle这么欣赏你,你果然够沉得住气。”,指着前方海面上的一点光亮,黄金鳞对顾惜朝说,“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Uncle的私人海上俱乐部。”
顾惜朝看向黄金鳞手指的方向,随着游艇的接近,一艘豪华的大型私人游艇上,傅宗书正站在船头,等着他们。
等到接近那大型私人游艇,黄金鳞领着顾惜朝跳上游艇时,看到这中型游艇上的豪华跟游戏设备的应有尽有,顾惜朝不得不在心中承认,他对傅宗书的评姑估错误。他一直知道傅宗书有钱有势,不过真的在亲眼所见之后,原来…他对傅宗书的权势,还是低估了…
感觉到自己所乘坐的车子,缓缓地滑进黑暗中,戚少商微微睁开自己的双眼,试图要看清眼前的状况。努力地压抑着身体面对危险时,想要脱逃的本能冲动,脑海中回忆着刚刚顾惜朝撑在车窗旁,用唇语告诉他的话,“什么都别问,相信我!配合我的动作,不要反抗!”
戚少商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惜朝的行动,似乎隐藏了许多谜团,让自己完全想不透…不过,既然惜朝要他相信他,他就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他…感觉到车子的下沉,戚少商微[着眼,看着眼前的光线,被大海的黑暗所淹没…
下沉的车子终于卡在海中的礁石中,沉入海中所造成的漩涡水流也停了…戚少商甩了甩自己有点昏眩的头…惜朝那一下虽然避开了要害,没有真的把自己敲昏,但那力道也是不容小觑…感觉到额头上滑下来的黏稠,戚少商一个苦笑,惜朝下手还真是没放水,看来自己是挂彩了…
胸腔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戚少商知道外面的水压正强力地压缩着车体,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戚少商看看身边的李龄,看来只是昏迷…再看向前方的一片黑暗,戚少商思索着该如何带着李龄,逃出这车子…
突然,一片漆黑的海底中,透出微微的光线,灯光越来越亮,两个一身潜水衣的人,敲了敲戚少商身旁的车窗玻璃,指了指后方的玻璃,要戚少商准备憋气。
见到戚少商点了点头,两个人分别游至后方车窗的两边,同时划破两边车窗!瞬间,强力的水流夹带着沉重的压力,灌进车内,不一会儿,整辆车就完全被海水覆盖。
等到水淹没了整辆车后,戚少商立即打开李龄那边的车门,其中一位的潜水员,立即将昏迷的李龄抱出车子,覆上一个氧气罩后,便先带着李龄离开。
确定李龄被救出后,戚少商也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正在离开车子时,蓦然,「咚!」的一声,由于左右重量的移动,车子一个滑动,便往更的海底下沉,带起一片漩涡…
紧急逃出车子的戚少商,还来不及全身脱离车子下沉造成的漩涡,眼看就要被水流往下拉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拉,带着他往海面上游去!戚少商与那潜水员往上游去的同时,车子则在翻滚之后,直直地落入更的黑暗之中…
手被对方紧紧握住,正往上面光亮游去的戚少商,胸腔中的氧气,终于不足支撑他保持意识的清醒,感觉到身上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小时,戚少商的双眼终于闭上,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中…
●3
跟在傅宗书身后,缓步走进船舱内,沿路有游泳池、大型视听间、酒吧,还有颇具规模的小型赌场,却没见到任何一位客人,只有身穿黑衣的私人保安…
如果是因为见我们而没有请其它客人,那傅宗书在船上安排的保安人员也未免太多…看着上船至今,已有二十多人的黑衣人,顾惜朝心底有着隐隐的不安。表面上仍是一派若无其事,跟着傅宗书往船舱内部走去,眼角余光仔细地评估船上环境。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顾惜朝向来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既然都已经上了船,这一把,说什么他也得压了!唇角若有似无地一点上勾,内双的鹰眼闪动着放肆的张扬,冷冷地打量着傅宗书的背影。
踏进位于船舱两楼,傅宗书的个人VIP室,看到眼前房间内的布置,大型的办公桌、长长的会议桌、适合密谈的沙发摆设、完整的卫星联机系统…顾惜朝心底冷冷一笑,傅宗书果然是只老狐狸…,傅氏集团真正的大脑中枢是在这里才对,自己要的东西,应该也在这里。
进到VIP室中,傅宗书让随身的保镳守在门口,带着黄金鳞跟顾惜朝来到一旁的酒吧,拿起一旁的苏格兰Whisky、三个酒杯,琥珀色的液体,缓缓倒入三个水晶杯里,将杯子分别递给黄金鳞跟顾惜朝,举杯道,“庆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当!」三个水晶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杯中的液体微微地晃动着,摇摆着一片琥珀色的光亮,映在心思各异的三双眼中。
「哔…哔…隆隆…」
恍惚之间,戚少商慢慢转醒,发现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躺在温暖的床铺上…意识模糊间,彷佛听到隔壁吵杂的回声,戚少商努力地想睁开自己的双眼,脑袋还有点沉…伸手揉揉自己眉间跟两旁的太阳穴,戚少商发现到额头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起来。
“那边状况现在如何?”
“窃听器的收讯很差…而且讯号越来越弱…”
“怎么会这样?”
“根据刚刚的记录,Sid跟黄金鳞出海了,收讯这么差…应该是超出那窃听器的收讯范围了。”
隔壁房间低沉的对话声,戚少商却是听得模模糊糊,却一清二楚听到「Sid」时,昏迷前的记忆,也慢慢回复…惜朝!戚少商想到入海前的情景,猛然坐起!全身肌肉的酸痛强烈袭击,让他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咬着牙,戚少商勉强地摇摇晃晃走下床,贴在紧邻隔壁的墙壁上,专心听着隔壁的对话。
“出海了…傅宗书不可能无缘无故带Sid出海…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支持?”
“所以我才烦啊…根据警部那边提供的资料,今天傅宗书带了很多日本三合会那边的打手上船,一定有问题。可是…现在连Sid的位置在那,都找不到了,还谈什么支持!”
“……你先继续试着找讯号,我去叫海上、空中警队先待命着。”
“啊!!!!!!找不到啊!!!!他妈的,警部提供的器材有够烂!如果是我改良的微片型监听器,就可以藉由无线卫星来侦测,马上确定Sid的位置了!啊!!!!”
“你不是有给Sid两组吗?他没放在身上?”
“我怎么知道他用到谁身上去了?那么好的东西,也不放自己身上!”
“反正我叫海上、空中警队待命,你继续努力。必要时,我就出海找人!”
“我也要去!”戚少商倚在门口,对着房内的两个年轻男子开口。
正在计算机前忙碌着寻找通讯信号的崔略商,以及拿起电话准备播打的冷凌弃,在听到身后的声音,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戚少商。
根据刚刚听到的对话内容,戚少商确定眼前的两个人是属于警队的一员,而且一定是跟顾惜朝这理秘密案件的同组伙伴。
戚少商不理会他们两位微微蹙起的眉头,径自撑着因为受到水中压力压迫而肌肉酸痛的身子,走到计算机旁,向崔略商问道,“你说以藉由无线卫星来侦测出位置的微片型监听器是银色薄片,上面有XR-79的编号吗?”
“你怎么知道?”听到戚少商的形容,崔略商几乎要从计算机前跳起来。
“Sid的身上有一片。”那时候在车上知道顾惜朝在自己手机上装了监听器,戚少商一时气不过,便趁着下车时,偷偷把那监听器黏到顾惜朝衬衫领子下,没想到竟然会派上用场。戚少商看着崔略商,顿了顿,“不过那监听的耳机已经跟着车子,沉到海底了。”
“没关系!” 崔略商脸上的表情,可用神采飞扬四个字来形容,兴奋地转回计算机前,双手已经飞快地打着指令,“没耳机也没问题,只要有那微片、计算机,还有我,就绝对OK!”崔略商回头对戚少商一笑,又专注地在计算机上打着指令。
●
身体倚靠在高级皮革沙发上,黑色的沙发、色的西装、黑色发亮的皮鞋,显得西装内浅色衬衫的亮,随意放在的大腿上修长手指的白。肌肤的莹白,则衬出顾惜朝那一双黑琉璃石般的瞳孔里,不见底的幽暗…
黑的吸引,白的光采,在黑与白之间,皆是夺目,交相辉映。
指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清晶莹的水晶杯,杯中摇曳着琥珀色的液体,流光闪烁着;映着那黑色琉璃的瞳孔中,折射着更层的黯…顾惜朝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彷佛很专心地思考着,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地在发呆…就是盯着手中的Whisky…
“微芯片呢?”傅宗书的声音,打破了这房间中的沉默。
顾惜朝从西装外套胸前的暗袋,笔直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片薄薄的芯片, “在这。”然后将那微芯片放到傅宗书面前的桌子上。
傅宗书将那微芯片从桌上取了起来,对顾惜朝露齿一笑,“我真的没看错人,你的确是个值得托付重任的人才。”
顾惜朝举起手中的杯子,淡淡地响应,“好说…”
傅宗书也举起杯子回敬顾惜朝,带着满意的笑容的脸上,看着顾惜朝的眼睛,眼神却显得太过凌厉。黄金鳞盯着傅宗书手上那薄薄的微芯片,神情若有所思,独自陷入出神中…
眼角余光察觉到黄金鳞的出神,顾惜朝眉头微蹙,眼神闪过一丝疑心,很快地将这眼神隐藏在浅尝的酒杯后面…
傅宗书也发现了黄金鳞的分心,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总算拉回了黄金鳞的注意力,关心问道,“Ken,在想什么?”
猛然回过神来的黄金鳞,有点尴尬地望着面前的傅宗书与顾惜朝,不自在地微笑着,“没什么…”
看了欲言又止的黄金鳞,傅宗书拍拍他的肩膀,对顾惜朝说,“不好意思啊Sid,Ken可能有话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说…”
还没等傅宗书说完话,顾惜朝便站起身,“我出去外面,你们的事谈完了,再叫我吧。”
放下手上的杯子,顾惜朝就要踏出步子时,傅宗书却出声阻止了他,“Sid,你留下吧”,正当顾惜朝因为傅宗书这前后不一致的话,微微扬起自己的眉毛代表不解时,傅宗书下一句 “我跟Ken出去谈。”,让顾惜朝微微一笑,点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好,我在这,等你们。”
傅宗书带着黄金鳞离开,在黄金鳞准备带上门的那一瞬间,特别回头,别有意地,看了顾惜朝一眼,才关上了门…
斜着身子靠坐在三人座的沙发上,耳边传来外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顾惜朝端起桌上的酒杯,嘴角上扬。心底冷哼一声,他就不相信,自己斗不过傅宗书这只老狐狸?
自在地将自己的握着酒杯的长臂,靠在黑色皮革沙发的椅背上,顾惜朝嘴角噙着温柔的微笑,半[着眼,利用后面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欣赏着手上的水晶杯中,琥珀色的虹彩…
蓦然,房间的两扇色桃木门被人用力撞开,撞门的人还没进到房内,一阵「砰!砰!砰!」的乱枪扫射,摧毁一室的平静…
知道戚少商在顾惜朝身上黏了片自己改良的监听器后,崔略商十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键入一个个的指令,不一会,面前的计算机营幕,便出现香港海湾图,很快地便搜寻到在海湾上移动的一个红点。
随着崔略商再输入指令,并伸长手转开两旁的音箱,突然间,「砰!砰!砰!」,连续的枪声,透过那片小小的监听器,清晰地传进房间内三个人的耳里。
听到这混乱的枪击声,以及在枪声中,顾惜朝冷冷地一句低语,“哼!一群该死的…”,让房间内的三个人,当下脸色刷白!戚少商更是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冻结了…惜朝!
冷凌弃是三个人当中最快回神的,抄起椅子的外套,对还在发楞的崔略商下着指令,“立即连络海上、空中警队,准备出动支持!你随时告诉我们Sid的位置,我先过去支持Sid!”
话一说完,冷凌弃便准备往外跑,戚少商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冷凌弃看着戚少商,直接拒绝了他,“你不是这计划中的人,你不能参与这行动。另外…”,冷凌弃看了戚少商一眼,“依你目前身体的疲劳度,你去反而会成为我们的拖累,你不能去。”
“我身体没问题。”戚少商伸出手挡住冷凌弃的前进,直视着他、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去。”
“……”就在冷凌弃考虑要一拳打昏眼前的戚少商时,背后不属于房间内三个人的声音响起,“Linc,带Sean去吧,他应该去这一趟。”
回头,另一边房门,赫然是成崖余。成崖余推着自己身下的轮椅,来到戚少商面前,看看他,然后转头对冷凌弃说,“快去吧,Sid可是等不了你们太久的。”
冷凌弃看了成崖余一眼,转身在旁边的铁柜里拿出一个小平盒,对戚少商摆个头,“要去就走吧。”
●5
突然之间,傅宗书的个人VIP室的两扇色桃木门被人用力撞开,还没见到人影进到房内,一阵「砰!砰!砰!」的乱枪扫射,摧毁了室内的平静;桌子上的纸张、瓶内的鲜、墙上的陶瓷饰品、酒吧台上的水晶杯,无不化为碎片飞舞, 房间中一片零乱。
当所有飞舞的破碎尘埃落定之后,一群持枪的黑衣人闯入房间中,正在检查他们射击的目标-顾惜朝时,突然一个声音凌空破霄而来,「啪!」的一声,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突然覆盖的漆黑,刚刚冲进来的众人,完全失去眼睛的视觉,只能提高自己的注意力,凭着耳朵留意四周的情况。听到房间内一声枪响,黑暗中,枪声、哀嚎声四起,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大家镇静点,不要伤到自己人了。”众人方才沉下气来,慢慢靠拢成一圈,局面稳定下来,房间又是一片寂静。围成一圈的人,也逐渐适应在黑暗中的视觉,搜索着房间内,任何的可疑。地上碎片一地,一片潮湿,浓烈地酒香味伴着湿气,窜入鼻中…
「唰!」的一声,房间内原本拉上的窗帘,猛然被拉开,一个修长的身影,笔直地站在一大片的窗户前,背后窗户的月光透过,映着那人彷佛透明般的幽灵,在大红的地毯,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蓦然,「当」地一声,那人弹开手上的打火机,一撮跳动的火焰,照亮那双眼,黑的发亮!!众人开枪的瞬间,那人踢起面前沙发椅,为自己挡去子弹;唇角微微一勾,手中的打火机落地有声…火焰顺着酒精的痕迹,往四周蔓延…
火焰蔓延的速度极快,众人纷纷向外退开、急忙救火。放火的顾惜朝手上却拿着灭火器,一压开关,在自己周遭扑洒一层厚厚的干粉之后,喷头对准众人,用力喷洒,众人手上的枪管内,堵塞了满满的干粉,板机一扣,枪管内压力无法释放,随及膛炸,反伤自己握枪的手。
傅宗书的打手们,眼见手上的枪不能用,只有丢了枪,直接扑向顾惜朝。两人同时扑向顾惜朝,顾惜朝左右拉弓,先是蹲下避开对方攻击,右拳狠狠击上左前方的来人,顺势左掌顶右拳,右肘顶向右后方扑上者的心窝,再转轴上击,敲上对方鼻梁,左右两人应声倒地。
前方一人拿着一片木板,横面扫来,顾惜朝一个下腰动作,避开前方攻势,顺势脚由下往上踢,将人踢飞至身后玻璃窗,「乓!」地一声,伴着疾飞的玻璃落地。
见顾惜朝只剩一脚支撑,随及有人往顾惜朝单腿一扫,顾惜朝顺势一个后空翻,落地时抓住对方的背部,同时藉力一带、往后一扔,一声「碰!」,对方被甩至墙壁上滑落。
又是一批人持枪冲进房间,枪响地同时,顾惜朝由已经破掉的窗户,飞身而出。落地时,两个连续滚翻,便贴在船舱凹入的墙壁上,避开后方射来的子弹。
一脚踢开身后的船舱门,顾惜朝从另一边窜出时,听到有另一艘船的引擎声,冲到船边铁栏往下一看,傅宗书正站在那小游艇的船头,点燃手上的雪笳,身后,是遥望着自己的黄金鳞。
傅宗书看着另一艘船上的顾惜朝,吸了一口雪笳,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对顾惜朝冷冷一笑,挥了挥手便转身进入船舱中。顾惜朝正想追赶时,一颗子弹从右后方擦过自己的手臂!顾惜朝连忙往后躲入船舱墙壁的凹面。看着戴着傅宗书的船,缓缓离开…顾惜朝不禁蹙起了眉头,握紧了握枪的手。
冷凌弃带着戚少商,搭乘着直升机,机上的驾驶员正听着崔略商的指挥,往海湾外飞去。
机上,冷凌弃拿出他从铁柜里拿出的小平盒,打开盒子是几根装有药剂的针筒。看了戚少商一眼,冷凌弃用酒精棉擦了擦戚少商的手臂,淡然地说明着,“这是止痛剂,药量不重,能稍微疏缓你肌肉的疼痛,药效应该可以撑两个小时。等等我再给帮你喷点肌肉松弛剂,你行动起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看着盯着自己看的戚少商,冷凌弃还是冷冷淡淡的语气,“我有外科医师执照,你不会担心。既然带你来了,我就希望是多一个人的助力,而不是多一个累赘。”打完了针后,冷凌弃收起了那小平盒,顺手将旁边的防弹衣跟手枪交给戚少商,“穿上吧!傅宗书的船就在前面了。”
●6
顾惜朝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将自己刚刚被子弹擦伤的手臂,简单地包扎下。轻叹口气、微微[起眼,顾惜朝心底明白,目前自己的境可说是危机四伏…傅宗书离开了,可见他早有准备…这艘船上专门为他准备的阵仗,绝对不容小觑。
紧贴在船舱外壁的凹陷,顾惜朝抬头望向远方-皎洁的月光洒在海洋一层又一层的波浪上,漾着点点的光华,渲染着温柔的宁静…很美、很美的一个月夜。
看着前方的美景,这样的一个月夜,适合的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而不是这样以生命为代价的拼斗。蓦然,顾惜朝想到了戚少商,顾惜朝轻轻地笑了,万般柔情的笑容,化了他平时的冷冽…
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崔略商、冷凌弃他们从海底捞起来了吧…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气我呢?
想到戚少商的火气,顾惜朝又是一个无奈的苦笑…
低头、再昂首,顾惜朝眼中淡然无波,他,向来不是认命的人,老天想收他的命,都还得问他给不给!
举起了持枪的手,气定神闲的微笑在嘴边,下巴微扬,顾惜朝昂首阔步而出!
逐渐接近傅宗书的游艇时,直升机开始原地徘徊,望着甲板上或趴或躺几个黑衣人的尸体,以及船舱内传出的枪响,让冷凌弃与戚少商都明白目前情况不对劲,在直升机努力地稳住机身、靠近游艇,冷凌弃抛下两条垂绳,戚少商立即准备滑绳下去。
冷凌弃与戚少商两人手上正环扣着腰上的绳结,冷凌弃随口问道,“你都不问有关我们的任务吗?”
戚少商看着冷凌弃,淡淡地微笑,“我想问为什么、想要他向我解释说明的人,不是你们。”
冷凌弃微微蹙起眉头,看了戚少商一眼,平淡一句,“走吧。”
两人同时滑绳而下,脚,踏上甲板落地。
「砰!」干净利落的一枪,又是一个人倒下。顾惜朝单枪匹马, 一路往傅宗书的个人VIP室硬闯,虽然傅宗书已经离开,但顾惜朝相信在那办公室中,必定会留下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从甲板上一路往回杀,看一个挂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的冷酷无情下,他总算来到了傅宗书个人VIP室前,虽然他身上也见了两红。
辅一靠近傅宗书的个人VIP室前,顾惜朝立即感觉到有股强烈的危险感,放轻了脚步,身体贴在墙壁上,一个吸气,转身面对已经被撞坏的大门,双手持平举枪!蓦然,侧面一个刀光闪过,击落了顾惜朝手上的枪。
就在感觉到刀风的瞬间,顾惜朝当下决定放弃手上的枪,将自己的双手缩了回来,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只有毫米之间的差距,顾惜朝的一双手,就差点被一把锐利的日本武士刀剁下。顾惜朝在避开危险的一瞬之后,感觉侧方挥刀的力势已过,立即提腿往偷袭者的侧腰猛力一踢!
对方一个闪身退步避开顾惜朝的踢腿,反手又是一刀直劈!顾惜朝猛然改变身体方向,擒住对方握刀的双腕,扣住!止了那劈下的一刀!对方又是一个扫腿袭向顾惜朝双腿,顾惜朝扣着对方手腕,顺势一闪,两人同时一个翻身,刀光闪动间,两人拉开距离,同时单膝落地,稳住自己。
海风从破掉的窗户吹入,扬起透明的纱质窗帘,也吹过顾惜朝因为身子伏地前倾的西装外套,中间已被武士刀割开一道缝!
相互对峙的两人,两双带着杀意的眼,正估量着对方的实力。突然,那人笑了,低低地笑,“我欣赏你!你足够当我的对手!”是带着日本腔、不甚纯正的口音。
顾惜朝[起了眼,听小道消息指出,傅宗书这一阵子正积极想与日本黑道合作、连盟,看来传言不假…
“武士决斗,就该用武士的方式!”话未完,那人便抛了一把武士刀给顾惜朝。
顾惜朝反手接下对方抛来的武士刀,顾惜朝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一旁,见到那人端正跪坐,将武士刀摆在自己面前,也跟着照做。
双手平抬起刀,对方自报名讳,“关东三合会雷虎堂,九雷藏!”
“香港廉政警署,顾惜朝。”模仿着对方的动作,顾惜朝也报上自己名字。
双方同时弯腰,向对方行礼,代表对对方的敬意。礼毕,双手握着刀柄,起身对峙!
看着眼前的九雷藏,顾惜朝不敢轻敌,这人,跟前面的虾兵蟹将不同,不好对付,刚刚的几个过招,已经可以知道对方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这一战,他自己也没把握,只有尽全力一拼。
●7
傅宗书的个人VIP室内、破片碎屑的狼藉中,锋芒毕露的两把武士刀,在华丽的水晶吊灯下,更让人发寒颤心。越晚越大的海风,撑起整面的窗帘,阻断了九雷藏与顾惜朝之间的对视。
当风渐渐平息时,原本完全撑满、飞舞的窗帘也缓缓落下,第二层的绒布窗帘因重量先缓缓沉下,当两人视线看到对方时,同时出刀!
「唰!」刀锋互击的瞬间,一声布帛的割裂响声,撕毁了夜里的宁静,第一层透明的纱质窗帘还来不及落下,横生在两人的刀刃下,狠狠割破两人之间的朦胧,白纱飞落,接下的只有刀光的清晰。
九雷藏斜线劈向顾惜朝的肩膀,顾惜朝向旁边退一步侧身避开,同时提刀迎上九雷藏最后的尾劲,手腕一旋,格开九雷藏的攻势,横砍向九雷藏的侧腰。九雷藏反手一挂,用刀挡住顾惜朝的横砍,「铿!」地一声,刀刃相撞出电光火石。
九雷藏对顾惜朝颇为欣赏地一笑,“亚鲁加奈(日文发音,指不赖、好家伙的意思)…身手不错。”
顾惜朝斜眼瞪着九雷藏,挑眉淡笑,“那里。”
两个人同时身体贴着自己的刀背用力一压、两刀相抗,逼近对方眼神相对,两个人拼的是命、抗的是力,斗的更是一股气,傲气。
刀刃相顶,九雷藏刀锋角度一个微偏,便顺着顾惜朝的刀面滑过,顾惜朝也同时一个旋身,避开九雷藏这一下的奇招。
两人的刀,同时贴着对方的刀一个旋转,旋身之后,两人距离拉开,顾惜朝右手臂上的白衬衫,染上一道鲜艳的红色,而九雷藏一身黑色衬衫的右手臂,也滑下一抹红色到手腕上,一粒血珠滴落。刚刚的过招,谁也没占到对方的便宜。
海风再度吹起层层帘纱,起风中,刀刃再对!
戚少商与冷凌弃一滑到甲板上,便解开了身上的绳结,直升机上陆续滑下几位特警队员后,直升机便调头返程。
稍微观察了甲板上的环境,冷凌弃便将队员分了两小组,一组跟着戚少商往上查看,另一组就由他领队,往下探寻。一声令下,两组人马训练有素地各自散开。
戚少商领着两个特警队员,直接往船舱二楼前进,沿路上,皆有中弹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戚少商一个个翻过倒在地上的人,每看到是自己不认识的面孔,他就松了一口气。
看着倒地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戚少商的眉头也越来越紧。看眼前的状况,不难了解当时顾惜朝一个人面对的阵仗有多大,虽然自己相信他的身手,不过,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心头一紧,戚少商赶紧加快脚步,将组员分派,三个人分别以不同路线往上寻找顾惜朝。
傅宗书办公室内的比斗越来越白热化,九雷藏一个直劈而下,顾惜朝侧身一闪,随及用肩膀带着刀刃迎上九雷藏的肩膀,九雷藏连忙一侧,险险地避过顾惜朝的攻击,顺势扣住顾惜朝的手,将顾惜朝圈在自己身前,横刀劈上,顾惜朝连忙直刃架住九雷藏往自己颈部劈来的锋利。
「铿!」刀刃猛力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顾惜朝被九雷藏双臂圈在其怀中,前方就是闪着寒光的利刃,顾惜朝全力用自己的刀刃抗着九雷藏的刀。九雷藏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拖着顾惜朝向后退去。顾惜朝再抗不了九雷藏的力气之际,突然转为主动,身体也顺着九雷藏的后退。
两人纠缠间快速地向后退去,顾惜朝再加重自己身体的重力,在九雷藏的背即将靠到墙壁之际,猛力一撞,趁九雷藏这一撞失力时,瞬间挣脱九雷藏的箝制,只是在翻身逃脱之间,九雷藏的刀锋,仍划过了顾惜朝的脖子,在顾惜朝的颈间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
人一脱身,顾惜朝长腿扫向九雷藏,九雷藏受顾惜朝这一重腿,单膝跪下,顾惜朝斜刀劈下,九雷藏向后翻滚两圈,避过顾惜朝的攻势,后脚一蹬,全力冲上前连续攻击。
「铿!铿!铿!」两刃相对的响声,越来越密集,九雷藏力道越发越猛,震得顾惜朝握刀的虎口微微发麻。九雷藏一个跳起来由上而下的重劈,「铿!」竟硬生生将顾惜朝手上的武士刀劈断!顾惜朝向后翻滚两圈,险象环生地避开这致命的一击,只是左边肩头上,已开了道伤口,鲜艳的红色透出了白色衬衫外。
●8
翻滚之间,扯动到肩头上的伤,让顾惜朝起身的动作为之一滞,单膝点地、单手一撑就要起身之际,眼一抬,九雷藏锐利、还带着顾惜朝血珠的刀尖,已经在顾惜朝鼻尖前,封住目标所有的动作,顾惜朝的一颗心往下沉了几分。
“我赢了。”,九雷藏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由上而下俯看着眼前的顾惜朝。
顾惜朝将手上断裂的刀放下,缓缓地站起身来,他不喜欢跪在别人面前,即使是要死,他也要昂首挺立地面对。顾惜朝对九雷藏淡淡一笑,彷佛两人只是场友谊性的切磋,而不是生死间的争斗,“对,你赢了。”
九雷藏半[起眼,看着站起身来的顾惜朝,手上的刀还是对着他的鼻尖,有点惋惜地说,“你很强,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我佩服你!不过…”九雷藏原本半[的眼突然睁大,“我还是得杀了你!”
九雷藏对着顾惜朝鼻尖的刀,瞬间举起,就要往顾惜朝脖子横削下去。当九雷藏刀尖一离开自己鼻尖时,顾惜朝身体微侧,架起一臂准备接下九雷藏的一刀,同时猛力一腿往九雷藏的侧腰踢去!虽然九雷藏赢了,不代表他顾惜朝会乖乖把自己的命送上,他输给他,他会还他一刀,但不代表他顾惜朝会给九雷藏他的命!
打定主意要受九雷藏这一刀的顾惜朝,已经有断一臂或断一腿的决心,在踢向九雷藏的腿带了十足十的凌厉,狠决到不留给对方及自己一个可以回避的缝隙!
顾惜朝这一腿的奇袭,出乎九雷藏的意外,不过他那一下横削使劲全力,使力过大,已经难再拉回手上的刀防御自己…结果,在动作的起动间,都已经决定了,顾惜朝将在九雷藏的刀下断臂,九雷藏必须承受顾惜朝这全力的一踢…
「铿!」的一声,就在九雷藏的刀即将触上顾惜朝手臂的那一x那间,一颗子弹从侧后方飞出,准确地打上九雷藏手上锋芒毕露的刀刃,子弹的力道,硬生生将九雷藏的刀脱手打飞,同时,顾惜朝的一腿,猛然踢上九雷藏的侧腰,九雷藏整个人被踢飞,撞到墙壁落下。
身后突然而来的子弹,让顾惜朝猛然回头,看是谁护住了自己的手臂,转头,身后是双手持着枪、枪口还飘着一缕白烟的戚少商。
没有意料看到戚少商的顾惜朝,在看到身后的戚少商时,整个人有点恍惚…他怎么会在这…
跌落在地上的九雷藏,并没有因为这猛力的撞击而昏过去,只是一抹鲜血溢出嘴边,抬眼看着顾惜朝,眼神有着疯狂的杀意,在顾惜朝转身看着戚少商的那一瞬间,九雷藏巍巍地站起身来,掏出身上的枪,对着顾惜朝的背部开枪!
“小心!” 九雷藏开枪的一瞬间,戚少商的一声小心,让顾惜朝回过神了,转头看向九雷藏的同时,戚少商已经上前抱住他,一个转身、一声闷哼,帮顾惜朝接下了那颗子弹。
听到戚少商的那一声闷哼,顾惜朝同时挑起地上的断刀,用力踢向九雷藏,「唰!」,断刀直入九雷藏的身体,将他钉在墙壁上!九雷藏双眼睁得奇大,似有多少不甘,突然头一偏,头就垂了下去,嘴上漾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管不了去查看九雷藏的状况,顾惜朝第一时间将护住自己的戚少商,推开点距离,急急忙忙地检查刚刚那一枪,打到了戚少商那里?
“他打得还真准…”脸色惨白的戚少商,看着顾惜朝,勉强地撑起一个笑容,“防弹衣的面积那么大,他就射到防弹衣没有遮到的手臂…真是他妈该死的准…”
听到戚少商还有力气说笑,让顾惜朝总算放下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在知道自己的援助已到,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戚少商右臂上渗出的血,顾惜朝猛然拔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简单地包扎住戚少商的伤口,减缓伤的出血。
在理好戚少商手臂上的伤口,顾惜朝也不管自己手臂上、肩膀上、脖子上的刀伤,便自顾自地起身,在房间内长形的红木办公桌上,翻找着抽屉内的文件、数据。
看到顾惜朝还不打算对自己说明,专注地翻阅着办公桌、书柜上的文件、笔记本,戚少商知道顾惜朝还在工作状态中,只有撑起身子,去查看下被盯在墙上的九雷藏。
摸一摸了九雷藏的颈动脉,在确定九雷藏已经断气之后,戚少商拔下了插在他胸口前的那把断剑,九雷藏的身体随之滑下。看到九雷藏脸上那一抹诡异的笑容,让戚少商备感不安…连忙仔细查看。拉出他插在裤子口袋中的左手,赫然发现他握着一管定时炸惮,上面的时间由「1:」逐渐往回跳,「:59」、「:58」…
戚少商想要将他手中的炸弹拔出,却发现他死死握着,拉也拉不开…
时间所剩不多,由不得他多做其它打算,一边用无线电通知冷凌弃、还有其它人赶快离开的同时,一边拉起顾惜朝便往外冲。
在戚少商带着顾惜朝跳下船的同时,船舱二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天的熊熊烈焰,划亮一片的黑暗…
●9
戚少商拉着顾惜朝跳下船的同时,背后火焰如猛蛇蛇信追赶在身后,戚少商与顾惜朝都明显地感觉到炙热的逼近,顾惜朝更被那爆炸的空压,震得头昏。
跳入海中,全身沉浸在海里,冰冷的海水扑熄了背部的热度,伤口因为海水刺激所袭上来的疼痛,将顾惜朝有点迷离的意识拉回点,他跟戚少商正在往下沉、往海底沉…
迷迷糊糊中,顾惜朝只感觉到,有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努力地将自己拉往海面上,拉着他奋力向上游的淡蓝水波中,夹带着一丝鲜红…顾惜朝终于因为胸前空气的殆尽,阖上了眼睛…
顾惜朝再张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淡米色的天板,昏黄的床头灯,渲染了一室的温馨。眨眨眼,顾惜朝微微摇晃自己的脑袋,昏迷前的意识慢慢回复…顾惜朝猛然坐起,微芯片、傅宗书、游艇、炸弹…少商!
顾惜朝猛然坐起时,身旁一道温和清亮的声音,“你醒了。”,转头,是坐在轮椅上的成崖余,“你身上的伤,只有肩上的刀伤比较严重。Linc已经帮你理过伤口、缝起来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成崖余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关怀、也像是简单的陈述。
九雷藏的炸弹,不可谓威力不大,几乎毁了整个二楼的船舱,傅宗书的那豪华游艇,现在也成了一艘半毁的残铁了。还好戚少商与顾惜朝逃离的迅速够快,否则真要去那四分五裂的烧焦肉块中寻他们了。
也还好,崔略商带领着海上警察的船舰及时支持,在海上捞起一个个载浮载沉的警方人员,与戚少商、顾惜朝,否则他们真要成为因公殉职嘉奖名单上的一员了。
所幸,总算是有惊无险,在鬼门关前闲逛了一圈而已。
看是成崖余,顾惜朝轻轻地揉着自己蹙起的眉头,微微[着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再抬眼看向成崖余时,已经恢复了他平日的冷静、精明。
顾惜朝正欲开口之际,成崖余对他淡然一笑,先声夺人,“Sean没事,他手臂上的枪伤,Linc也理过了,不会有问题。”
听到成崖余的话,顾惜朝看了他一眼,身体向后倚在床头上,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我想问的…不是戚少商,是傅宗书…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成崖余推着轮椅来到顾惜朝床边,也不反驳他的话,“…傅宗书游艇上的办公室,几乎被炸毁了…Ruei跟Linc还在努力,看能不能从翻出什么东西。”,语气一转,成崖余突然轻笑出声,“不过这一,傅宗书是逃不掉了,起码凭幽老大的证词,他就牵涉到走私军火、制毒,以及教唆杀人等罪名了。”
原来当时顾惜朝射幽老大一枪,故意打偏了,只是利用中弹的冲力,让他掉入海里,让埋伏在海里的崔略商、冷凌弃等人,将他捞起来。也趁此,让幽老大对傅宗书寒了心,愿意转为警方的污点证人,指证傅宗书等人。
顾惜朝听到成崖余说明目前的进展,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我们总算不是白忙一场,揪住那老狐狸的尾巴了。”,轻叹一口气,“可惜游艇上的办公室内的数据,不然能将他所有的党羽,一网打尽。”
成崖余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自己膝盖上,“不必心急,收网时,一个都逃不掉。”,转头对顾惜朝一笑,“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顾惜朝对成崖余绽放一个笑容,“这是我的职责,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沉默了片刻,顾惜朝抛出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他醒了吗?”
突然转折的一个问题,成崖余当然知道顾惜朝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在心里轻轻叹口气,Sid啊Sid…,“他早醒了,你都睡一天了。”
“那他?”顾惜朝有点疑惑,如果戚少商醒了,他怎么会不在自己身边呢?
“他问了Linc,确定你没事之后,他就坚持要回家了。” 成崖余解答顾惜朝未出口的疑问。
“唉…”顾惜朝叹了口气,看来这戚少商气得不轻啊…转头看着成崖余,开口问道,“他已经知道有关这任务的多少内容呢?”
成崖余淡淡一笑,“没有,他什么都还不知道。Linc曾经想跟他说明下,他却说「我想问为什么、想要他向我解释说明的人,不是你们。」”
听到成崖余的这句话,顾惜朝又是轻如羽毛的一声轻叹,长长的睫毛垂下,遮盖了他的眼神,听不出任何神情。
静默了片刻,顾惜朝翻开被子就要下床,成崖余连忙问道,“Sid?”
“我的伤不严重,我回家休息就可以了。” 顾惜朝给成崖余一个浅笑,起身下床,拿起放在一旁小几上的钥匙、钱包等,就准备离开。
成崖余转过轮椅,问正准备开门的顾惜朝,“需要我们帮忙解释吗?”
“不用。”顾惜朝转身看了成崖余一眼,“这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我自己理就好…”语毕,开门,离开。
外面,冷凌弃倚在墙上,看到顾惜朝出来,也没多问,只是拿一包药给他,平淡地说,“止痛药、伤药,还有纱布,使用方法依上面的说明。”顾惜朝拿过药,对冷凌弃一笑,就要离开时,冷凌弃又再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都受伤了,记得当个好病人、好好静养,不要再给我添麻烦。”
顾惜朝地看了冷凌弃一眼,点点头,“我尽量。”
看着顾惜朝离开的背影,冷凌弃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明天他就又会看到顾惜朝跟戚少商来找他,因为他们的伤口裂开…
●5
「喀嚓…」,顾惜朝打开家里的大门,却发现里面一片昏暗、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在…
顾惜朝将手上的两大包药包跟钥匙抛在客厅的桌上,发出一声「n!」的声音,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墙壁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客厅里,那是时间流逝的声音…头往后一靠,顾惜朝疲累地闭上眼。
从窗户照射进来,黄橙色的晚霞,一寸一寸地消退着,直到最后一丝光线隐去,完全的黑暗,笼罩了整个房子…
“唉…”很轻很轻的叹息,飘散在空荡荡的空气中,明明觉得很累,顾惜朝却睡不着…张开了眼,幽幽的一对眼睛中,映着晶亮的流彩,又是一声叹息…
坐起身子,桌子上的银白金属的钥匙,蓦然进入顾惜朝的视线中。钥匙环上有五把钥匙,一把是他家大门、一把是他房间的、一把是他办公室、最小把的是他银行保险箱的,最后一把则是他最少使用到的,戚少商家的大门钥匙。
盯着那把钥匙良久,顾惜朝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
走道上的灯光划破原本黑暗的客厅,一声「喀!」,客厅又恢复成一片的黑暗。
站在戚少商大门前的顾惜朝,握着自己手上的那把钥匙,插入了大门的钥匙孔,再的一个呼吸之后,打开了门。
身体贴在门边的墙壁上,双手交叉怀抱着前胸、抿着嘴的戚少商,在听到大门「喀嚓…」一声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度,在顾惜朝开门跨进屋子的同时,「碰!」一只手臂伸直,戚少商在顾惜朝身后,关上了自己家的大门。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顾惜朝猛然回头,戚少商的双手自然地搂住了顾惜朝的腰,微微用力一带,戚少商一双大眼已经逼近在他眼前,眼中有着隐忍的火焰跳动着,开口却是带着点戏谑的玩笑口吻,“我还在想,你会在外面站多久,会不会站一晚?”从顾惜朝走到大门前,戚少商就知道他在门外了。
戚少商的话,激起顾惜朝不服输的脾气,挺直了自己的身体,却也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顾惜朝将手上的药包塞在两人胸前相抵的缝隙,微微扬起了下巴,平平淡淡淡的语气,“我是帮冷凌弃替你送药来的。”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药包,戚少商接过来随手往旁边的柜子一抛,双手还是紧揽着顾惜朝的腰,大眼半[着,充满危险意味地逼进顾惜朝,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了,“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说明的吗?”
“说明什么?”顾惜朝挑着眉问戚少商,“药物的使用方法,药包上面写的很清楚。”
戚少商的眼睛[得更细,眼中那危险的光芒更炙,“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在顾惜朝腰上的五指,微微一扣。
戚少商在自己腰侧收拢的力量,让顾惜朝不禁皱起了眉头,面对着戚少商隐忍的火气,只是轻轻地一叹,“这是我工作上的机密,我不能外泄给任何人知道。”
“…包括我?”戚少商的口气还是很沉稳,只是在顾惜朝腰上微微颤着的手,泄露了他隐藏的火气。
顾惜朝一个呼吸,几乎可以感觉从戚少商脸上散发出的火气,直视着戚少商的双眼,平静地开口,“是。”
戚少商抬眼看着天板,放开了环在顾惜朝腰上的手,点点头,“好…好…”,向后退了一步,盯着顾惜朝,“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顾惜朝看了戚少商一会儿,径自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问吧…”
戚少商背靠在顾惜朝沙发的背后,一个人坐、一个人站,隔着一层沙发靠背,背对着彼此。
“你成为ICAC,也是为了这行动?”戚少商问。
“是。”顾惜朝淡淡地回复。
在几年前,上层就发现ICAC有内鬼,准备推动自清行动,但是由于牵涉极大,而且不是很确定到底有那些人涉案,所以决定另外找有能力、有经验的新人来负责这行动,所以找了诸葛正我推荐适合人选,正好当时顾惜朝因傅晚晴一案,递了辞呈,在与顾惜朝谈之后,顾惜朝决定接下这案子。在事情发展的过程中,诸葛正我顺水推舟批了顾惜朝的辞职,让他去应考ICAC招聘人员,进入ICAC中。
两年多了,顾惜朝进入ICAC已经快三年了,他竟然瞒了自己那么久…戚少商心头一窒,眼眶中有股热气…
“我的案子…是你造假的吗?”戚少商再问。
“……是。”在迟疑片刻之后,顾惜朝还是照实回答。
顾惜朝根本没想到,戚少商会查案查到傅宗书身上。当傅宗书对他提出要求,想办法让戚少商无法再查下去时,他答应了。因为他也不想让戚少商牵涉进这案子中,所有的网子都已经撒下了,他绝不能让任何一点可以成为自己弱点的人事物,落到对方手上,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斩戚少商与傅宗书牵连的所有可能性。谁知,戚少商偏偏自投网内,越搅越进来。
那一天当傅宗书在疗养院,说要下手除掉戚少商,他对戚少商动手的那个晚上,顾惜朝是真得想折了戚少商的一只手或一条腿,干脆让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到医院去躺个一个月,省得自己为他担心。结果…他还是下不了手…
既然戚少商死活不放傅宗书的案子,顾惜朝也只有把他一并算计在计划之中,一方面藉戚少商,让傅宗书的狐狸尾巴提早露出来,另一方面,则想办法保住戚少商。
“…连跟我在一起…也是计划的一部份吗?”戚少商问了最后的问题。
“……”顾惜朝身体一僵,刷白了一张脸,微微地颤抖着,却始于没有开口回答…
侧过头,看了顾惜朝一眼,戚少商的心头越来越冷…“好…很好…”戚少商弯下腰在顾惜朝耳边说话,“谢谢你这么诚实回答我的问题…在我被骗了那么久之后。”
说完话,戚少商挺起身来,举起的手原来要拍拍顾惜朝的肩头,却停在半空中,对自己自嘲地一笑,开门,离开。
「碰!」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顾惜朝依然是一动也不动,没有回过头去看。放在膝盖上,交握的十指,只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戚少商…他怎么能这样说…这样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他一直以为,他会懂得…即使自己什么都没说,他还是能懂,懂他的想法、懂他对他的感情…为什么?他竟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顾惜朝压下刚刚听到戚少商第三个问题时,原本愤怒的情绪,抑制不了的,是不断涌上来的伤心跟委屈,还有自己心碎的感觉…
垂下头来,顾惜朝双手撑在自己的额头上,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让他闭上了眼,颤抖停不了的唇,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双掌覆上自己的眼,顾惜朝的心,很痛…很痛…
蓦然,一双温暖的长臂,从背后环住顾惜朝,将顾惜朝颤抖的身子纳入自己的怀抱,温厚沉稳的声音,由顾惜朝头顶上传来,“被自己最亲密的人不信任的感觉如何呢?”
顾惜朝猛然抬头,对上的是戚少商一双明亮的大眼。
望着眼前的戚少商,顾惜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刚刚不是已经甩门离开了吗?那他怎么还在这里?只能呆楞地,双眼直直揪着戚少商。
看到眼眶中还泛着红,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的顾惜朝,戚少商伸出手来,温柔地为顾惜朝拭去含在眼角内的水珠,将顾惜朝的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捧着他的脸,细细地抚摸着,贴着顾惜朝的菱嘴,低声地说,“知道这样的感觉不好受了吧…”,微一俯身,覆盖了他的吻。
随着戚少商在自己唇上、嘴内的辗转、放肆,顾惜朝原本停摆的大脑也开始恢复运作。鹰眼一[、双手一推,挣脱了戚少商的压制。脸上的潮红,也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吻、还是现在气的,瞪着戚少商,忿忿地说,“你…你骗我!”
戚少商单手一撑,轻松地越过挡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沙发靠背。双手撑在顾惜朝身体两旁,将他毕拊谧约焊沙发角落的空间,俯下身来,半压着顾惜朝,一双大眼闪着点特别明亮的光采,“你骗我那么多,让我骗一,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顾惜朝想到刚刚自己差点就为他掉泪的画面,都被戚少商看到了,让他一时气结,只能睁大眼睛、狠狠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戚少商。
难得可以看到顾惜朝这一面,让戚少商笑得两个酒窝越发明显,将身下的人一揽,抱在自己怀里,额头贴着额头,含着委屈抱怨着,“这件事对我打击真得很大,一想到你长时间来都瞒着我,我的心就好痛…”,看着顾惜朝的眼,戚少商难得严肃地说,“你知道的…我做事一向随意,也没什么原则,最在乎的就是信跟义两个字。尤其是你对我的信任,对我来说,更是意义不同…”
听到戚少商的话,顾惜朝咬着自己的下唇、不发一语。戚少商抱着他,轻轻摇晃着,“你不信我…没关系。我信你!我相信你,尤其是你对我的感情。”嘴巴贴在顾惜朝的耳朵边,暧昧地说,“我们这几年来,床上的事可都没少做…”
戚少商这一句话,让顾惜朝一时脑羞成怒,猛然一拳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戚少商一掌挡住他的拳头,化掌为拳,包住顾惜朝的拳头,双手左右一拉,整个人压在顾惜朝身上,一脸正经、严肃,彷佛发誓般的虔诚,“我信你,我先信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完全相信我。”
戚少商的话,让顾惜朝心头一热,嘴巴张了张,只能低低地唤一声,“少商…我…”
戚少商对他灿烂一笑,俯下身来,再度覆盖了顾惜朝的唇…
●51
因为幽老大的指证,警方与ICAC连手,一方面扫荡从幽老大那得知,与傅宗书有往来的黑道势力;另一方面突击傅宗书的公司,调查他集团公司内不正常的资金流向。从黑白两边同时下手,拔除傅宗书的势力。
崔略商从利用在微芯片所植入的木马程序,得已入侵傅宗书的个人计算机,收集接受傅宗书招待、贿款的警方、ICAC及政府机关名单,彻底铲除警界的内部毒瘤。
很快地,傅宗书的势力便土崩瓦解,傅宗书被控勾结黑道、教唆杀人、贩毒、走私、私制药物、贿赂等多像罪名,看来他后半生都必须要在牢里渡过了。龙主任、黄金鳞,还有疗养院、ICAC等十多位相关人,也都因为伤害罪、绑架、收贿等各自不同的罪名,下台入狱。
在这一波行动中,更意外地由幽老大口中,得知当年傅晚晴意外的真相。原来当天晚上,傅晚晴一个人到办公室拿资料时,正好窥见傅宗书、幽老大他们将走私的毒品原料,运到傅氏集团办公大楼的生化实验室中精制。躲藏时,傅晚晴不慎被幽老大的手下发现,在一番追逐中,傅晚晴由楼梯中滚落,造成脑部重伤,成为植物人。
这意外得知的真相,顾惜朝也算是亲手抓到伤害傅晚晴的真正凶手,解了顾惜朝多年以来、耿耿于怀的一个心结,减轻了他对自己妹妹当年意外的愧疚。
警界这一波的自清行动,在长期的布署、下网后,可说是大有斩获,收获丰硕。所有参与办案的人员,纷纷记功嘉奖,而顾惜朝、戚少商、成崖余、崔略商、冷凌弃等人,更接受了警部署长的勋章、升职加薪。
阳光明媚的早晨,穿着色西装裤、浅色衬衫的顾惜朝,正坐在餐桌前,修长的长腿翘着二郎腿,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半遮了他的眼神,一边喝着奶茶、一边专注地翻阅着今天的报纸。
对面位子的桌上,两片烤土司、 两片火腿、一颗荷包蛋,完整地摆在盘子中,旁边还有一杯香浓的欧蕾牛奶,只是,戚少商不在位子上。
“打一个领带还真麻烦。”,戚少商一边持续着与自己颈子上的小小领带奋斗着,一边从房间内走到餐桌旁,咕姑哝哝地念着。
顾惜朝放下手上报纸,看着一旁手忙脚乱的戚少商,不禁浅浅一笑,站起身,走到戚少商面前,伸手接过了他还在纠缠不清的领带,两手在戚少商的胸前,两三下的动作,就打了一个漂亮的领带结,平稳地贴在戚少商的衬衫领口。
戚少商对顾惜朝嘿嘿一笑,“惜朝,你的手真巧。”
顾惜朝淡淡微笑着,“以后常打就会顺手的。”,看了戚少商一眼,好奇问道,“怎么会想开始穿西装?”
“升了组长,总是要有点组长的样子。”戚少商做个鬼脸,对顾惜朝一笑。
戚少商与诸葛正我的案子,在理傅宗书案子时,很快地撤销掉,也恢复了两人名誉的清白。
在傅宗书一案后,戚少商升职,正式成为西九龙区警署刑事侦缉一组的组长。而顾惜朝在结案后,也由他自由选择,看是要回警部还是要继续留在ICAC任职,最后顾惜朝选择留在ICAC,接替了黄金鳞解职后的位子,成为香港廉政公署调查三科A组的组长。
戚少商喝了一口欧蕾牛奶,顺手看下自己的手表,连忙狼吞虎咽地草草吃完了早餐、灌了几口欧蕾牛奶,便慌慌张张地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套上皮鞋,“惜朝,我今天早上有警会报,快来不及了,先走了。”
“等我一下。”顾惜朝将桌上的晚盘收到洗晚槽,拿起椅背上的色西装外套,“我今早有小组会议,一起走吧。”
“嗯。”戚少商在门口等顾惜朝出门后,顺手关上大门。
“晚餐一起吃?”戚少商问。
“我不确定会不会要加班?”顾惜朝答。
“我晚点打电话问你好了?”戚少商再问。
“嗯。” 顾惜朝回应。
两人对谈的声音,伴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片刻,大楼的停车场出口,一辆黑色Lexus房车,打了左转的方向灯,往香港廉政公署方向开去;一辆银色(GM)休旅车,则闪着右转的方向灯,转往西九龙区警署方向。
两辆车,阳光照在两辆车上,车体板金折射,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彩,相互争辉,分别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准完结)
●52
香港九龙尖沙咀,半岛酒店的露台餐厅,拱型的大窗面向海港美景,木制的天吊扇正缓缓地旋转着,气氛悠然自在,散发着中南美洲独特的热带风情,流露着西班牙殖民地时代的怀旧气息。
两点多的时分,用餐的人已经逐渐散去,透过粗麻白色窗帘,餐厅中的大窗洒入一片明亮却不炎热的午后阳光,显得宁静中的慵懒。
色的西装、接近白色的浅蓝直条纹衬衫、藏青色的斜纹领带,顾惜朝坐在窗户旁的坐位,身体斜靠在椅子靠背,头抵在撑在椅子把手上的手,随意着翻阅着放在大腿上的杂志。
顾惜朝的对面,坐的也是一身西装笔挺的方应看-香港律政司检察官。
方应看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随手将餐巾往桌上一放,看着顾惜朝,笑一笑说,“我真没想到,你真的挑掉了傅宗书,而且还是连根拔起。”
微微抬头、昂起下巴,斜看了桌子对面的人一眼,顾惜朝的视线又回到杂志上,气定神闲地开口,“没什么好想不到的,我既然能开口答应,就代表我一定办得到。”
方应看挑着一边的眉毛,颇有意地看了顾惜朝一眼,“没错,你能力很强…所以Uncle非常满意,很多法官、检察官都很感谢你,保住了他们一条命。”站起身,方应看拉拉身上的西装,“好啦,我下午有个庭要开,我先走了。”,经过顾惜朝旁边,拍拍他的肩头,“期待我们下的合作。”
“等等。”,顾惜朝开口阻止方应看的脚步,将桌上的账单交给方应看,将手上的杂志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别忘了买单。”说完,顾惜朝就先行离开了。
看着手上的账单,方应看皱着眉看着顾惜朝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后,认命地去付钱。
顾惜朝、方应看两人离先后开之后,坐在方应看背后座位的人,将手上的报纸折起来,是紧蹙着眉头的戚少商,大眼往方应看的背影瞄了一眼,紧盯着顾惜朝的背影,眉头越结越紧。
戚少商推开厕所的门,里面只有正在洗手的顾惜朝,透过墙上镜子看到身后的戚少商进来,顾惜朝对镜子里的戚少商微微一笑。
戚少商走到顾惜朝旁边,转开另一个水龙头,脸色不善、沉着声音问,“你在玩什么?方应看是蔡京的左右手,难道你跟律政司那里也有条件交换?”
顾惜朝斜眼看了戚少商一眼,嘴角的笑带着几分嘲讽,“一切正如你听到的,我没玩什么…”
“不怕我一状告上去,安你一个滥权的罪名?”戚少商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微笑,“好像我才是ICAC的人…而且真要玩…”,斜眼瞄了戚少商一眼,“我应该比你更会玩这游戏吧。”
戚少商[起眼来,盯着身旁的顾惜朝许久,叹了一口气,“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很危险的事,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轻声一笑,笑得眉眼弯弯、万种风情,倾身靠近戚少商,低声道,“…你不是希望我完全信任你…不要有事瞒着你吗?”
“…我怎么觉得…这比较像是设了一个陷阱,拉我一起往下跳呢?”戚少商微[起眼,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嘴角上扬的角度越见明显,眼神闪着异样闪亮的光芒,“我就是算计你,那这这我挖的陷阱…你跳或不跳呢?”
戚少商眼睛[得更细,眉头也整个打结,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着…后,戚少商倾身转头面对顾惜朝,他的唇几乎就要贴在顾惜朝的唇上时,无可奈何地轻轻一叹,“我能不跳吗?”,低头,吻住这老爱算计他的情人。
顾惜朝也不客气地回应戚少商灵舌的入侵,舌齿相互纠缠间,顾惜朝含糊地对戚少商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睡,不用等我…”
戚少商皱起了眉头,放开了那张对顾惜朝唇舌的掠夺,问道,“加班吗?什么急件要熬夜理?”
“不是。”,顾惜朝关上洗水台水龙头的开关,对戚少商轻轻一笑,“我订了这里的房间,所以今晚不回家睡了。”
拿了旁边面纸擦干手,顾惜朝从西装外套内袋,拿出张房卡,整个人靠近戚少商身边,将手上的房卡往戚少商口袋一塞,嘴贴在戚少商的耳边,低声轻喃着,“152号房。”,还若有似无地,用舌尖轻轻扫过了戚少商耳廓。说完也不看戚少商一眼,就转身推开厕所门离开。
看着顾惜朝离开的背影,戚少商从原本呆滞的状况慢慢回过神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越来越上扬…关上水龙头的开关、随意擦干手,戚少商从胸前口袋中,拿出刚刚顾惜朝放进去的房卡…152号房是吗?
戚少商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已经阖上的厕所门,晃一晃手上的房卡,人家都下了战帖,他还能不接战吗?两颊的酒窝越凹越,戚少商推门离开。
(~完~)
●争锋番外-那个三天之谜…
这个番外…是说明在正文中6回,郝连春水的一句话…该不会你又兽性大发,继那你让他三天下不了床之后…所以,就是要说明为什么小戚会兽性大发,让小顾三天下不了床…
持续RP中,自毁正文中戚顾二人形象,慎入…
(踏歌而「逃」,勿念勿寻…)
将手上的口供夹随意往桌上一扔,戚少商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揉捏着自己持续皱起的眉头,驱除些无力的疲倦感。就是那群死小孩,真当他们警察是闲得没事做吗?没事学什么电影里的古惑仔放狠话、拿刀互砍,还搞了个机车炸弹…累的他临时之间又增加工作份量,从昨晚凌晨被急call来理这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长长吁了口气,戚少商懒懒地将左手抬了起来,微微撑起点眼皮,往戴在自己左手的手表一看,两个指针清楚地显示-十点二十一分。戚少商倏然睁开自己双眼,十点二十一分…晚上十点二十一分了!!!!
今天可是他跟惜朝在一起满周年的纪念日!!为了这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他可是规划了许久,准备给惜朝一个惊喜的…现在好了,就为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古惑仔,他订的餐厅、他订的礼物…都没了…一群混帐啊!!!倒吸一口气,如果刚刚戚少商是怨那群死小孩害他加班,现在的他可是带着恨了…
猛然站起身,戚少商急急忙就忙要赶回家去,一转身,迎面撞飞了正从戚少商背后经过小孟手中的资料!
“唉呦!”小孟一声惊呼,手上文件纷纷飞起、洒了一地的口供记录。
戚少商蹲下帮着小孟,两人七手八脚地将一张张的口供纪录捡起整理。戚少商不好意思地对小孟说,“抱歉,我在赶时间,走得有点急。”
“没关系啦,老大,你太客气了。”小孟边整理着手上的资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蹙着眉看着戚少商,“老大,你今天不是为了庆祝跟大嫂的周年纪念日,还特别请休假,怎么这么晚还在这?”
戚少商这一阵子总是一副春风得意,到在搜寻餐厅、礼物,在众兄弟逼问下,才知道他们的老大已经找到大嫂了,而且过几日就是他们在一起满周年的纪念日。看到自家老大这么幸福快乐的样子,众兄弟自然也为老大高兴,自然也在心上记下了这日子。所以当小孟看到这一天都要过去了,戚少商竟然还在警局中,自然感到惊讶。
戚少商对小孟无奈地一笑,“昨晚上就被call来理案子,一直忙到现在,就是赶着回去,才没留意到你。”
“那老大你快回去啊,剩下的事我们来理就好。”小孟催促着戚少商快走。
戚少商拍拍小孟的肩膀,“那我先走了。”越过小孟之后,戚少商又回头随口问道,“对了,你知道这么晚,还有开着的店或礼品店吗?”
小孟摇摇头,问向正好走过的鸠仔,“鸠仔,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店或礼品店,现在会开着的吗?”
“啊?”鸠仔啐了声,“都十点多了,这么晚,还有什么店、精品店会开?明天再买吧。”
“不是我,是老大在问的。”小孟回了一句。
鸠仔抬头看向戚少商,“老大,你要买礼物送人啊?送谁啊?”
鸠仔的话一开口,后面的劳二哥便赏了个爆栗给鸠仔,“笨蛋!今天是老大跟大嫂的周年纪念日,当然是准备送给大嫂的啊!”
戚少商也不扭捏,承认道,“没错,就觉得刚好在一起满一年,想买份礼回去送他。”,接着又是一个苦笑,“不过,我看现在也没店让我准备礼物了,我明天再补送吧。”
听到戚少商的话,鸠仔蓦然睁大眼睛,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周年纪念日啊…老大,你不会就这样空手回去吧?”
戚少商有点好笑地看着鸠仔夸张的表情,“不然勒?我本来是打算今天白天准备的…不过现在店都关了,我也没办法啊。”
鸠仔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会吧,老大…连我这粗汉子都知道,女人对这什么纪念日的事,是最在乎的了。你千万不能空手回去,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的。”
戚少商看着鸠仔,皱起眉头,笑道,“没那么夸张吧。而且他…就跟一个男人一样,不管是个性、思想上…都是男人的做法跟想法,应该能够体谅这样的意外状况,不会太在意这种小事才对。”
“错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劳二哥端起过来人的架子,搬出自己的经验谈,“这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小事,对她们来说,可是大事啊。”
劳二哥看向戚少商,继续分享他的心得,“她们常常在嘴巴上说不在乎、没关系,其实啊,在心里可是在意的很。往往这一点「小事」,她们也是会把你记得牢牢的,五年、十年,都还在你耳边滴咕着。可不行小看这一点小事啊!反正礼多人不怪,多送总比没送来得保险。”
听到劳二哥的阐述,其它人都表同感,不住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戚少商心头一转,劳二哥的话不无几分道理。惜朝总是把很多事,都往心里放去,明明在意也不吭声…嗯,看来还是带个东西回去的好,他可不想让某人在自己的生活中,又消失个两年…
“也对…”,戚少商点点头,看向众人,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不过…现在要去那里买礼呢?”
问题一抛出来,众人眉头都打了结,陷入思考中…
突然,小孟像是想到了什么,击掌大叫一声,“对了!”,便跑到勾子的办公桌前,边翻找着东西,边对其他人说明,“我今天下午看到勾子放了两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礼盒在他桌上,他下班时好像没看到他带走…有了!”
小孟从勾子桌上拿出两盒包装颇为精致的巧克力礼盒,递给戚少商,“这应该是勾子忘了带走的…不如老大你先拿去应急,改明儿再还给勾子吧。”
戚少商看着小孟手上的巧克力,果然包装的颇为精致,想到惜朝也算是喜欢吃巧克力,便接过了一盒,“谢啦,一盒就够了。刚好我明天补休,你们帮我跟勾子说一声,等我收假时再还他。”
看着手上精致典雅的巧克力礼盒,戚少商跟众人打个招呼,便急急忙忙地踏上回家的路。
第二天早上,到警局上班的勾子在自己办公桌东翻西找,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还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奇怪了,我带回来要当证物的强力春药巧克力怎么少一盒了?那去了呢?奇怪了…”
从窗帘中洒进来白的阳光,显示已经是日正当空的正午时分顾惜朝全身赤裸,趴卧在床铺枕被之间,全身乏力,连瞪戚少商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那全然沙哑的声音,咬牙切齿、低低地道,“好你个戚少商…”
几乎没请过假的顾惜朝,很稀奇地因「病」,临时向ICAC请了三天的病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