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翩翩少年郎(穿越时空)――――司堂墨谪

“……把他给我送走,从此不得在我眼前出现!”一个低沈的男声如此说著,声音里透著满满的厌恶。
云钦清醒来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没有模糊的前半段,有的只是充满了鄙夷和厌恶的这後半句话。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到手指粘粘的,遂将手掌移至眼前。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手上沾著满满的鲜血。
“你没听到宫主说的话吗?还不快走?!”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走到钦清的身前,也不管坐在地上的他正对著手中的鲜血发呆,只是用冷淡异常的声音呵斥著,甚至连动手驱逐一下都不愿,仿佛眼前的人会污了他的手似的。
瞥了瞥那侍卫,发觉那侍卫根本不愿碰触到自己,於是云钦清重又低下头来盘腿坐好,一手撑著下巴开始思考起事情的前因後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醒来前应该还是一名闪亮亮的二十一世纪新鲜人,怎麽这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倒出现这许多古代装束的人物了?
他记得……他这些日子里,没接古装的工作吧?
他头疼的敲了敲脑袋,却发现自己每敲一下脑袋,脑子里就闪过一些画面。
於是,他不顾一旁那侍卫的怪异目光,开始不停的敲起脑袋来。
唔、不小心踩空,然後跌到下水道,接著昏迷……
云钦清很平淡的点点头,这是自己平时常干的事,没啥诡异的。
呃、眼前出现福禄寿三仙,笑眯眯的说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在二十岁前不小心跌入下水道满五百的人类,符合他们三仙定下的救助下界悲惨少年的计划。
於是要给他一个愿望和某些特殊的能力……
云钦清微皱了皱眉头,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成天往坑里跌,结果跌坏了脑子。
不过,他思来想去,很是仔细的数了一遍自己从小到大的跌坑史──仿佛,又确实使第五百的跌坑记录了。
莫非,这是真的?
云钦清很头疼的抓了抓脑袋,又看了眼眼前虽不甚华丽但却庄严肃穆的厅堂,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如果那福禄寿三仙的事不是真的那眼前这些东西又怎麽解释?
左思右想,钦清很是烦恼了一番。
也亏得那侍卫和大厅的主人仿佛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只是径自在旁站著,想等他自个儿走出那大殿。
否则,此时的云钦清怕早已被人一把拎著扔出了门外。
终於决定还是先把‘故事’看下去先,於是钦清又开始了敲脑袋的痛苦过程──
敲敲停停,停停敲敲。
云钦清终於在半个时辰後,在大殿中另外几个‘木雕’不耐烦前,‘看’完了被自己遗忘了的,将近半年时间的人生历程。
那大半年的时间整个就是一俗套的电影剧本,而他的身份则是一个很容易被人遗忘和厌恶的小配角。
话说,他云钦清在许下逃避现代都市的世俗烦恼之後,满心以为自己也能捞个神仙当当。却没想到那三仙竟将他一脚踢到了如今这个不知名的世界。
更叫人愤怒的是,他被踢到这个世界後,不但没有获得什麽神奇的能力,反倒因为下落的地点不好而撞得自己失去了记忆──
想他当年也曾选修过心理学这一课程,也设想过一个没有丝毫记忆的人在醒来後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用自己的亲生经历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他,二十一世纪号称‘世上最後一名谪尘少年’的云钦清。在丧失了记忆之後,成了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痴呆,而且还被一个名为‘公羊狩’的缺德男人捡回了他的什麽罹宫。
最最悲惨的是,这时代的男人怎麽都有蓄养男宠的习惯?而且一养就是一堆,见著一个长得不错的就向收归自己使用……
可怜他当时懵懵懂懂一个悲惨的失忆少年竟然就被这麽一个男人带走了……而且,还因为他是自己醒来後第一个见到的人,导致动物认亲天性的苏醒,结果没有丝毫反抗的就被那只公羊带走了……
又话说:一个人,在懵懂少年时期的个性养成,是非常重要的。
而他,一个失忆之後个性比白纸还要单纯百倍的可怜少年,竟然被那个公羊什麽的培养成了除了做爱吃饭睡觉发呆什麽也不会的人物。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而一个人,在饱暖和淫欲都被满足之後,又没有什麽能再让自己继续充实下去,自然,个性和其他一切都会被扭曲。
很不幸,那时失忆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若那公羊狩不让他知道外面世界的缤纷,又或者只让他周而复始的重复那些事情,干脆的保持三点一点的枯燥生活。
说不定,他还会是那个单纯的失忆少年。
可惜,那公羊狩对自己後宫的保护工作做的实在是太差了。
那里不仅住著二三十个美丽少年,而且个个都喜欢打扮的有如枝招展雄孔雀。
在他住进那‘後宫’之後,每日被灌输著大量这样那样的思想。
大量的奴仆对‘後宫’里得宠的男子是百般献媚,对不受宠爱的男子则冷眼相待。
时日一久,一个渴望著外边的缤纷世界,同时又想著与人攀比,对奴仆不假辞色,且心思阴暗,嫉妒性超强的人物就这麽被制造出来了──
云钦清想著这些,胸腔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浑浊的气息。
他大大的打了一个嗝,吐出了腹中的浊气。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起来。
终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云钦清转了转脖子舒了舒筋骨。
他站起身,看著眼前的侍卫。
只见那侍卫很是厌恶的瞪了自己一眼,仿佛在说:你还不快走?
钦清看著那眼神,很是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啧,当初又不是他要变成那模样的?
你们家宫主还据说是什麽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咧,连教养个小孩都不会。好好一张单纯的白纸被涂抹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臭抹布……
什麽玩意?!
让他在这继续呆著他还不愿意呢。
他又看了眼那名为公羊狩的宫主大人。
那家夥,仿佛二十四、五岁年龄,穿著一身扮酷用的黑色衣裳。长得倒颇为英俊,只是不像是个会救人的主儿。
这不过二十多岁的人物,在武林里名气即使再大又能大到哪去?
钦清这样想著,很是不屑的猜想到:怕不是长辈留下的家业名气吧?
不过,想虽如此,但脸上可不能真如此不屑。
想他云钦清当初最大的本事就是把真话说的像假话,把假话说的像真话──所以,他的职业是演员。
至於如今嘛……
为了再确保自己能安全离开这个‘罹宫’……云钦清在心里奸奸一笑,然後一把扑到那公羊狩的脚边──
“宫、宫主,不要赶我走啊!柳儿是您救回来的……您不是说不会抛弃柳儿的麽?”钦清抱著公羊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著。
好恶心的哭法啊……
钦清一边哭著一边这麽想著,面上却是与失忆被赐名为‘柳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是他自小就有的能力,从来能把假话说的比真话还真。
“给我滚!”
那公羊狩果然在看到面上妆容被眼泪鼻涕抹得恶心万分的‘柳儿’後,愤怒的抬脚一踢,将钦清踢开了两米多的距离。
只是,做惯了演员的钦清又如何是他公羊狩真能踢到的?
他早在瞄到公羊狩神色不对後,就做好了往後倒退的准备。
那个所谓的愤怒一踢,根本是伤到他的皮毛而已──
钦清在心里偷笑著,面上却一脸痛苦的捧著胸口,仿佛要呕出血来一般。
“宫、宫主……”他怯懦的叫道,那公羊狩这回却连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欠奉。只是对著旁边的几个侍卫吩咐了一声“将他赶出罹宫”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终於,在几个侍卫的联合驱赶下,钦清得尝所愿的离开了‘罹宫’。
当他很是舒心的在距罹宫百步之外的地方大笑了一番之後,他捡起侍卫们丢在他身前的所谓‘遣散费’的银票,开心的将之收入了怀中。
“唔,五十两啊……这到底是多是少啊?”
一个季少年的人生就值这麽点钱麽?
钦清如此想著,为还留在罹宫之中等待公羊狩‘宠幸’的一干少年们感到悲哀。
莫非他们还没看到一个被厌恶了的玩物的下场麽?
钦清叹了口气,随即决定不再回忆那罹宫之中的一切事物。
“未来的世界,还在等著我咧~不是还有那福禄寿三仙的礼物麽?如果他们敢不给我的话,当心我的怨气直达天庭哦!~”钦清笑看著天空,在心里奸笑著。
而此时的天庭之中,福禄寿三仙同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待续──
2
云钦清在离开罹宫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一条僻静的小溪以清洗自己脸上那堆子不仅闷得自己难受,而且此时已可怕得能令人联想到鬼的妆容。
“妈的,什麽世道?”云钦清在扫了一眼小溪中自己的倒影後,忍不住的骂了句脏话。
该死的,凭他云钦清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用得著画得跟个女人似的麽?而且……现在溪水中的倒影清楚的告诉著他自己──那,根本不是女人,至多……只能说是一个含冤而死,死状甚惨的女鬼而已。
云钦清觉得,之前那些侍卫没上前将他拎走,除了对他的厌恶外,他脸上这被眼泪鼻涕黏糊得可怕非常的脸孔也是极其强大的因素之一。
闭著眼睛,云钦清努力的将小溪中的河水往自己脸上泼,边泼还边在心里念叨著:小溪啊小溪,不是我故意要污染你,也不是我故意要让你见到那比鬼还可怕的脸孔……
你要是被吓到了,就去找那个姓公羊的,都是那家夥把我培养的啊……
什麽破审美观?喜欢女人脸的话就找女人去,既然喜欢男人怎麽就不找个有点男人模样的家夥?
终於在一又一的泼水运动中完成了对脸孔的清洗,钦清叹息般的舒了口气。
“啧,还是洗干净了舒服啊……”用袖子抹了抹脸,再看向河里,先前的含冤女鬼早已消失得毫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尚略带稚气的英俊少年。
云钦清笑了笑,河里的少年也笑了笑。
原本只是个英俊少年的倒影,在加上那抹微笑之後,蓦然多了一股谪尘仙人的味道。
云钦清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超凡脱俗的‘云少侠’嘛。
要知道,就因为他这抹微笑,当年可是迷倒了万千少女啊。
终於解决了最麻烦的东西,云钦清忽然觉得一股困意涌上。他摸了摸後脑,发觉後脑上的伤口不止何时已经痊愈後,就再也懒得支撑的往地上一躺,幸福的睡了过去──

“上仙、上仙……”
“上仙……上仙……”
云钦清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听到耳边模糊的传来一干呼唤上仙的声音。
上仙?
云钦清勉强用自己最後的思维思考著:上仙?是叫他麽?
上仙……应该是叫那几个老头吧?
在得出这个结论後,他再度陷入了沈睡之中。
向来,只要不是与他有重大关系的事情,是如何都吵不醒他的。
当然,这也是作为一名著名演员的基本功。
周围的声音在一个干涩却带著威严的呵斥下,渐渐小了下去。
云钦清舒服的翻了个身,满足的在梦里笑了笑。
终於没有噪音了啊……难得能睡个安稳觉哦。
这是他此时心里模糊的想法。
“大师、这个就是上仙了吧?”几名枯瘦的老人围著一个同样枯瘦,但穿著黑色粗布衣裳的老者问道。
老者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招呼周围一同来寻找上仙的中年村民将钦清小心抬起。
睡得正舒坦的云钦清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动作。
於是,几民除了略微健壮就再也看不出有多年轻的中年村民抬著钦清,在黑衣老者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将云钦清抬回了他们的村庄──

3
当云钦清再度醒来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正上方的粗木横梁。
他起身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只见四周的是土造的泥墙,墙上坑坑洼洼,难见一平整,这小房子目测不过十五平方米,仅他身下的一张床就占了三分之一大小。
不远还放著饭桌,边角堆著些零碎的青菜叶子,叶子上蒙著尘灰,早已没了青翠欲滴的模样。
钦清迷惑的将腿移往地上,却在双腿移动的过程中,将一些东西带到了地上。他低头一看,却原来是铺在床炕上的稻草。
他捡起地上的稻草,不解的看著。又看了眼床上那堆得厚厚的草铺──莫非,真的有人用稻草取暖?
他想起方才醒来後的感觉,这些铺在炕上的稻草并不保暖,索性现在还只是秋天,不若冬日的凉气逼人。
只是这样的天气,他躺在炕上都觉得有些微凉,更何况冬天?
就在钦清仍旧思考著稻草问题的当儿上,房子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来。
进来的是先前去迎接钦清的老人之一。
他见到钦清坐在床上,先是一愣,然後开心的咧开了嘴。
“上仙您醒了?”老人笑著问了声,然後朝木门外叫了声:“上仙醒了!”接著就快步走进房里,恭恭敬敬的问候道:“上仙您有什麽吩咐没有?”
上仙?
钦清愣愣的看著老人,半晌才反应过来,老人口中的上仙正是自己。
“我、我不是什麽上仙啊……”钦清这麽回答道。
但是老人却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哦……对了对了,大师说过上仙是来人间历世的,不能暴露身份。”老人这麽喃喃著,然後很快的笑道:“是小的不对,是小的不对……您不是上仙,但是您是我们的贵客啊。”
钦清看著老人淳朴的面孔和单纯而闪著崇拜光芒的双眼,还想再说些什麽,不过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这才想起,自己会成为一名演员的原因,虽有一条是能把假话说得有如真话,但,另一条则是因为他所说的真话,往往被人当作玩笑,或是对真相的掩饰。
没来得及再同老人说些什麽,门外便熙熙攘攘的涌进十多人,将本就窄小的土屋挤得水泄不通,而众人进屋带起的尘土,也呛得钦清一阵咳嗽。
他在现代时,也不是没见过生活艰苦的民众。当初外出拍摄时,也到过所谓的贫困县城,只是那些县城破落房屋上至少还是较为平整的泥墙,地上也不是如这个土屋般未曾修整的土地。
如今,蓦然在他眼前出现了这麽一堆浑身散发著泥土味,被尘土盖了满身的人,钦清不由得往後缩了缩,只是他的动作极为微小,而周围一干正用那看待大神的目光望著他的村民们都没有发觉罢了。
最後一个进屋的,正是先前被村人们称为大师的黑衣老者。
他那仿佛龟裂的土地一般的脸孔及黯淡的双眼在见到钦清的那一瞬间,闪耀出一种希望的光芒。
他弓身,双手举至头顶,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理解恭敬的说道──
“尊贵的客人,我代全村人欢迎您的降临。”
所有的在屋里村民在见到老者的这个动作後,都齐齐跪倒,高诵道“欢迎您的降临……”
钦清甚至听到屋外也传来这麽一阵阵的回音,他听著那带著无限尊崇和希望的高呼,蓦然觉得一座大山压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忍不住的往後缩了缩,不敢看向眼前跪倒的一干村民──

待续──

当日,钦清在与黑衣老者的一番长谈後,加上自己的猜测,算是勉强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想来,那福禄寿三仙也没猜到他一到这个鬼地方就摔坏了脑袋失了忆。只是那三个老头不知道因为什麽原因而没来帮他恢复记忆,而是任由他在人间自行发展。
钦清估摸著,如果不是他自己运气好恢复了记忆,那三个老头可能到他死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想到这种可能,不由心下忿忿不平──要是他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莫非就一辈子都是那个性格被扭曲掉的小痴呆了吗?
当然,那些都已经是可能了。
钦清在心里对那三个老头挥了挥拳头,然後对他们好歹还记得在他恢复记忆之後下界托梦的尽职行为表示了一定的嘉许。
只是,嘉许归嘉许,钦清还是对三个老头给他的身份定位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不满。
无奈三仙此刻都不在他面前,否则定会被他一通恶骂。
毕竟,上仙的身份不是谁都能做的了的。
即使只是一个神棍也需要神棍的知识来支撑。
而他,云钦清。甚至在演戏时都没演过神棍这种角色,又让他如何保证神棍这个身份不被戳穿呢?
虽然他的身後还有著那个黑衣的老头在支撑著。
可是他云钦清假话说得再怎麽了得也还只是个普通人。之前那些村民崇敬的眼神以及尊敬的跪拜已经让他吃不消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那些仿佛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了的村民们。
他们干涸龟裂的皮肤和布满尘土的面孔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压力。
於是,他很明智的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
借黑衣老者之口,传达给村民一个自己已经‘回归天界’的假信息,顺便留给村民们一点好。然後假说自己要留在人世‘历练’,让黑衣老者再给他安排另外一个不打眼的身份……
云钦清如此想著,很是佩服自己的智慧──当然,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智慧都来自当年看过的那许多剧本。
不过,能记下如此多的剧情……也是该佩服的不是麽?
他皱著眉头开始思考起究竟该给村民们留下些什麽‘神赐宝物’,只是,想来想去,他身上也只剩下那五十两的青春损失……呃、遣散费。
他无奈的抓了抓头,不知这五十两究竟是多是少,足够村民们做些什麽事情。
他叹了口气,惟有向眼前的黑衣老者问起村民们的费。
黑衣老者闻言愣了愣,虽不明白钦清问这个问题原因为何,但想起钦清的身份,还是仔细答道:“我村有村民三十二户,每户人家一年劳作所得多的是十两银子,少的则只有五六两。一般人家,一年六两银子已足够用,只是朝廷的赋税如今不可用谷物抵用了,每年的税银需四两银子。如此,村民一年劳作就全都费在这些事务上,再无其他了。”
听到老者的回答,钦清愣了愣。
他原以为这五十两银子即使再多,抵得现代的五百元钱就已经很不了得了,却原来这五十两银子竟然是村中五户人家一年劳作的成果。
他不由咽了口口水,然後问道:“城里的百姓费也如此吗?”如果也是如此,那这个世界的消费水平……
钦清如此想著,不由得有了一种小富翁的感觉。
虽然他在现代是也属於富人阶级,只是那时每日忙碌的他,即使赚了大把的钱,也没有机会去享受啊。
“不是的。”黑衣老者听到这个问题後,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村里是少禾县最穷苦的一个村,至於城里的百姓,小老儿只听人说过,有钱人家一件衣裳就是十几两的银子,而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费也在二两银子上下的。”
老者的一声叹息,顿时将钦清从天堂打入地狱。
他这才觉著这世界的贫富差距竟然大到如此地步,他不由得想起现代社会国际上所谓的贫富警戒线。
无怪乎古代社会总是动荡不安,在这个与中国古代极其相似的世界里,贫富差距竟然到达了如此巨大的地步。
钱啊钱……
他在脑子里不停的碎碎念著。
当他从原本小富翁的幻想里回归现实之後,他才发觉,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对於村民来说,那五十两的银票已是最能帮到他们的东西了。
毕竟他无法像从前看过的许多小说中的饱学之士们一般,教给村民们许多现代的技艺,让他们脱离贫困。
他除了演戏外,便再没什麽东西能教给这些村民的了。
只是,这些村民学了演戏又有什麽用?
用来自娱自乐麽?
根本是狗屁不通啊……钦清在心里叹了口气。
感慨起钞票的万能。
钱啊钱……
钱母生钱子……你就变得多一点吧……
他如此不停的碎碎念著,原只无意义的碎碎念,却在突然间,一道金光在他眼前闪过。
然後,他又看到了那三个老头。
福禄寿三仙笑眯眯的对著他拱手道──
恭喜恭喜,恭喜你发现我们赠送予你的特殊能力之一。
招财。
一句话说完,三仙就笑眯眯的失踪。
云钦清呆鄂的看著眼前的金光消失,蓦然觉得自己的袖子里似乎多了些什麽。
然後他的手往袖子里一探──原本只有一张五十两银票的袖子里……似乎多了些什麽……

待续──
华丽丽的望天ing!^^
5
云钦清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然後重重的咽了口唾沫。
是钱!
他偷偷瞄了眼袖子里,袖子里原本的一张五十两银票现在已变成了整整一叠,他小心的捏了捏,大约有十张左右。
他又想起方才福禄寿那三个老……呃、老神仙的齐声恭喜,他的眼角不由得一阵抽筋。
莫非,他们三个所说的特殊能力之一……竟然是凭空生钱?!
钦清的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接踵而来的便是普通人想到聚宝盆时的惊喜。
嘿嘿,有了这些钱,他还用担心给不了村民‘恩惠’了嘛。
他开心的贼笑了下,只可惜这个贼笑在一旁的黑衣老者眼里却是个神仙般的笑容──
想他云钦清别的本事没有,单这谎话和笑容却已足够欺尽天下众生了。
他笑著,看著自己的手掌碎碎念道:钱啊钱……我要钱啊……
想要给那个黑衣老者一个视觉和精神上的震撼,以方便他一会逃脱计划的进行。
只是,念来念去手里却也没生出个钱来。
他疑惑的抓了抓脑袋。
怎麽又不灵了?
云钦清皱著眉,开始思考起究竟哪里不对。
莫非……是没有钱母吗?
他想起先前并没有限定范围,而是漫无目的的念著钱。
於是他猜想正是因为漫无目的,所以他那个聚宝盆的功能在他的袖子里发现了钱母,所以才能……呃、复制了十多张的银票……
想到这个可能,钦清一把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银票──
钱啊钱啊,钱母生钱子……你就变得多点吧……
钦清闭起眼如此的碎碎念著,果不其然,刚念到第三句,他就觉得手里一阵颤动。他睁眼一看,手中一把白的五十两银票就在那闪啊闪的,看得他双眼冒光──
呃……老天、居然……是真的?
钦清看著手里的银票,虽然这个事实已经得到三仙和实验的双重证实,但是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只是,他不信归不信,一旁始终关注著‘上仙’,等待著‘上仙’吩咐的黑衣老者却是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的崇敬了。
“上、上仙……”老者艰难的开口问道:“莫非上仙先前关心村民的每日用度,就是为了我村中百姓所想……”说至此,老者已声音颤抖得叫人听不出什麽了。
钦清疑惑的看著老者,一面想著这些巫师什麽的人物不都该是沈著冷静的麽?一面却微笑著点了点头。
“此入凡,我的法力大多已封闭,惟有这本职之司还能对村人有所帮助。”钦清一面笑著,一面想著财神们的常用台词:“只是,这钱财之物,便是有所助力也只是小助,余下……还是只能靠村人自己啊。”说著,钦清将五百两的银票递到了老者的手中。
老者不断的点头称是,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多谢上仙……原来上仙当真知道今年少禾县大旱,对於朝廷的赋税已无力支撑……我、小老儿代村中百姓谢过上仙了……”老者说著,就要跪下。
见状钦清慌忙将老者扶起,心中却对自己的狗屎运无语到了极点──

待续──
6
在当日的‘长谈’过後,黑衣老者向村中百姓宣布‘上仙’原是天界财神下凡历世,如今已离开村庄,往外界游历去了。
上仙感念村人,知道村中今天旱灾,百姓衣食无著,於是给村中百姓留下五百两银票以顾生活及朝廷税银。
村中百姓得知後,无不感激万分。
当钦清在黑衣老者家中看著百姓们村口烧香跪拜的模样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还好我当初不是告诉他们我上天了……否则他们朝天跪拜就铁定是拜向黑老爹这屋子的方向来了……”他拍著胸口,庆幸著自己的决定。
只是,他始终还是感到奇怪──为什麽,福禄寿三仙赐予的特殊能力中,会有财神的功能呢?他抓了抓脑袋,在终於还是在半个时辰後放弃了继续考虑这个诡异的问题。
第二日,村中来了个可爱的小男孩,虽然脸上灰扑扑的,穿著一身补了又补的家丁衣服,但是他咧嘴笑起来的模样叫村人们立即就喜欢上了他。
据村里唯一的巫师黑大师说,这个总喜欢叫他黑老爹的小家夥,名叫阿清。是他大哥的儿子。只是他大哥死的早,所以这孩子就到村里来投奔他了。
这段台词,自然都是钦清教给那黑老爹的。
虽然他如今已经解决了经济问题,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外边去享受他的生活。
但是,仍旧没有适应这个时代生活的他,决定先在这小村子里住上一段时间,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各种生活习惯。
至少……也要等到他不会再闹出以为几百两银子才能买下一座小房子的笑话後吧?
於是,村中自此多了一个镇日里笑得灿烂无比的小家夥。
这小家夥每日里多在各家里窜门,最快认识他的往往都是一家之中的老人或是小孩。
“阿清啊,你今年多大啦?订下亲事了麽?”李家的阿婆每见阿清的到来,一张老脸都笑得像是开了。
她对这个每日里似乎都开开心心没一点烦心事的小家夥是越看越合眼。
想想当年她也是四村里有名的媒婆,便对他的婚事也上了心。
她记得她表妹三女儿的夫家的小侄女也像是还没许人的模样,便开始想著撮合这两个小家夥。
“呃、”钦清惊讶的张了张嘴,尴尬的笑著抓起脑袋:“还没呢,阿婆。不过我这不还没长成呢麽?还想不著那麽远的事啦。”钦清面上笑著,心里却无奈的吐了吐舌头。
他这每天四窜门,其最大的成果大概就是每天被这些阿婆们大大的关心了一把他的亲事了吧?
想他当年还是演员的时候,虽说他才不过十九岁的年龄,但他已明白自己在大众的目光下,真想有什麽幸福的婚姻生活或是找到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已是一个奢望。
没想到这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这里居然是盛行包办婚姻的地头。让他渴望有一个美好婚姻的梦想又一遭到了沈重的打击。
“哪能这麽说呢?你这小家夥……今年有15了吧?”李阿婆埋怨似的看了眼钦清,道:“别家的小夥子这年纪早就订了亲了,哪像你。也不知道你那死去的阿爹怎麽想的……这麽大年纪了居然连亲事都还没定。”
“呃……我……”钦清听到这话,僵著张脸,早已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他其实也不是个娃娃脸的外型,只是演员的特性及假话真说的特殊能力让他扮什麽像什麽,而他这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於是,一末灰在脸上扑过,一套过大的家丁服套上身之後,连黑衣老者也再认不出那个笑起来气质出尘的‘上仙’了。
呃……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钦清头疼的皱著眉,不知该如何拒绝李阿婆这一的‘提亲’。

7
李阿婆见钦清皱著眉像是在思考些什麽,便以为他开始考虑这门亲事了。顿时一脸开的拉过钦清开始念叨起她表妹的三女儿的夫家的小侄女的种种好来──
“你看你看,那小丫头今年也十四了,和你这年纪正般配。”
“还有啊……那丫头爹娘也将她生的好,邻里间可都对那丫头喜欢得紧……”
“那丫头手艺也好,绣的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连城里的小姐都点著她的刺绣……你要是娶了她,那好多著咧……”
一样一样,阿婆数得越发的有劲儿。
像是重新找回了当年专职媒婆的的感觉,絮絮叨叨的,数著她家远房小侄女的好。
钦清看著正拉著自己的手,说得起劲的李阿婆,呆呆的不知该说些什麽才好。
半个多月来,村里的十四位老婆婆都拉著他的手给自己的侄女外甥女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儿表侄女提过亲。
他每都说自己要貌无貌要才无才要财更是两袖一抡空。
可是各位老婆婆也不晓得看上了他什麽,总之他说自己无貌她们便驳说大男人的长得好看有个什麽用,况且他长得也不差,除了天天脸上蒙著尘灰,不过总归也是可爱机灵面相端正。而所谓无才,村中都是农夫,连个教书先生也没有,人人干的都是体力活,才学在这农村可顶不上饭吃。
至於无财……
各位阿婆竟也毫不嫌弃的说自己的那个某某某心灵手巧保证相夫教子养养家,样样都能干得好。
到最後,往往呆滞无语空望天的都是他云钦清自个儿。
他真不知道,原来这世界的阿婆们竟可以‘无私’到如此地步,对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小米虫喜爱到纷纷嚷著抢著要将自家的小女娃送到他家里去。
他无奈的发现,似乎,是他这个‘可爱小男孩’扮演得太过成功了的缘故。
只是,他想不出其他什麽比‘可爱小男孩’杀伤力更小的角色了。
莫非,还要他扮回那个令罹宫众人厌恶的‘柳儿’麽?
想到这里,他心下不由一阵恶寒。
终於,在阿婆念叨了大半个时辰後,钦清看准时间插口招呼阿婆该做午饭了。这才安全脱离了这的‘亲事危机’。
“啊……阿弥陀佛……”钦清擦了把冷汗,庆幸著自己的重获自由。
他看了眼天上,太阳已快移到正午的位置,村里去干活的村民们也三三两两的回到了村中。
人们纷纷朝钦清打著招呼。
村人们见他正安心拍著胸口的模样,便晓得他又刚逃过了某家阿婆的‘魔手’了。
半个月来,阿清的可爱爽朗甚得村人们的喜爱。
於是,对於村中众阿婆对阿清的‘逼亲’,人们往往也是抱著观赏的心态来看的。村民们闲暇时甚至在相互猜测,阿清最後究竟会被哪位阿婆说动。
而唯一没有参加这些猜测的,便是阿清的那位黑衣‘大伯’。
“阿清哥哥,你决定娶哪家姐姐了吗?”
村中跟著父兄出去干活的小家夥们在回村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争抢著围到钦清的身边开始打探起各路‘八卦’。
而阿清这个现任的村中孩子王在这时,却总是舌粲莲,全然看不出在众阿婆面前呆楞的模样。
“也许他在阿婆们面前那是害羞呢。”村人们如此猜测。
毕竟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娃儿,刚听到别人的提亲,会有些害羞,也是正常的事情,不是麽?

待续──
8
日子就这麽一天天过去,云钦清在松舟村的生活仍旧闲散而惬意。
半年来,钦清的爱好由每日在村民家中闲逛,逐渐发展到了四闲逛,最後,村里有人要找他,往往就需要到村外最高的那座山的顶上,才能看到坐在那发呆的阿清了。
这个村子的村名叫松舟村。而会有这个名字,则是因为站在村外最高的那座山上往下看,村子的轮廓是一艘鱼船的模样。
船字,在当少禾县的方言中,读的是松字音,所以最初松舟村的村名只有一个松字。後来县上的一个读书人觉得以方言做为村名有失文雅,就挑回了原本的船字,可船字也始终太过流俗了,便换成了舟字。
而村人们虽觉得舟字不错,但却没有松字来的亲切。
终於,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後,便在松字後填了个舟字,也是皆大欢喜。
在松舟村中,有一个传说。
传说在三百多年前,村里出了一个女神仙,她出生在松舟村,曾保了松舟村乃至少禾县两百年风调雨顺。
所以,在一百多年前,松舟村还是少禾县最出名的一个村子。
可是,在一百多年前,那女神仙不知为何不再显灵了,於是松舟村逐渐没落,以至如今成了少禾县中最为贫困的一个村子。
如今,那位女神仙早已被少禾县的人们渐渐遗忘,成了人们口头流传的传说了。
惟有松舟村仍旧供著女神仙的牌位,村里还留有能与神仙交流的巫师──
“你是谁?”
这是钦清见到那个小女孩时的第一反应。
小女孩一脸灿烂的笑道:“我是阿月啊,大家都叫我月丫头。”
钦清被小女孩过於灿烂的笑容恍了恍眼,他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这座山是村人们最少踏足的地方,即使村民们要找他,也多只在半山腰上大声的叫他的名字。据说,这是村人们对三百多年前的那位女神仙的敬重。
那位女神仙最後的显灵就是在这座山顶上。
小女孩听到钦清的问题,很是不满的皱了皱鼻子。那张精致的小脸和著怄气的可爱模样,让钦清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当然,小女孩圆瞪的双眼和钦清的立志制止了他的这个冲动。
“你都可以在这里,为什麽我不能?”
小女孩扯了扯可爱的裙裳,然後很不满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呃……”钦清愣愣的看著小女孩,先前他的那个问题不过是普通的疑问而已,但被小女孩这麽一反驳,反倒显得他没有道理了。
“唔、对不起。”钦清很干脆的道了歉,然後也坐到了小女孩的旁边。
毕竟是他错了嘛。
钦清这麽想著,只是他担心的是小女孩会不会怀疑他道歉的可信度──毕竟,他说真话时,从没有人会认为那是真的。
没想到,小女孩倒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後拍拍他的脑袋,一副大人样的道:“小道友还不错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钦清看著小女孩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语。
这是哪家小孩?
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当真有些现代小孩的模样,话语间常叫人无言以对。
“月丫头……”钦清拍开小女孩放在他头上的手,皱眉道:“我们俩相比,比较小的是你才对吧?”
却不想,小女孩眉一皱,眼一瞪,眨眼间又换上了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她撇嘴道:“光看外表你是比较大,但是年龄又不是靠人的外表就可以衡量的。”
闻言,钦清呆了呆,觉得这话是有几分道理。
但,这小丫头怎麽看也不超过12岁的模样,再大……又能大到哪去?
小女孩却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瞥了他一眼,道:“我上来这里闲逛是一百多年前,你说我多大?”
一句话,让钦清浑身打了个激灵。
“你是村里传说的那个女神仙?!”钦清惊讶道。
“恩哼。”小女孩不置可否的哼了声。
顿时,钦清觉得眼前一片天塌地陷──
女神仙耶,多神圣多纯洁的存在……却原来,不过是这麽一个小丫头?
钦清看著小女孩抬头挺胸鄙视他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分──果然,这世界上的传说,十不可信其一啊……

9

钦清呆坐著愣了十多分锺,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後往小女孩的头上猛的一个暴栗敲去。
“啊咧!”自称女神仙的月丫头抱著脑袋一声尖叫,接著飞快的窜起身子缩到了角落,双眼含泪的瞪向钦清:“你干嘛?!~一点都不尊重神仙,就算你不尊重神仙吧,爱护小朋友也是应该的不是麽?做人要有道德耶~”
淡淡的看著小女孩的反应,钦清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眯著眼,双手抱胸,冷声哼道:“说吧,你是几几年生的,怎麽会到了这地头来的?”
“呃?”月丫头愣了愣,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又窜回到了钦清的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你说的是什麽意思?”她死死的盯著钦清的眼睛,小鼻子不时的皱皱,紧张的模样甚是可爱。
“还能什麽意思?”钦清抓了抓头,斜眼瞥道:“你是出了什麽事被那三个老头扔到这来的?”
“耶?!~”闻言,月丫头开心的一蹦三尺:“你也是穿越时空到这来的?~”她睁著圆圆的大眼,笑得好不开心。
“我就说嘛,这世上怎麽可能只有我一个碰上那神仙们,肯定有人来陪我一起玩的!”她扯著钦清的衣角,开心的不停的碎碎念著,像是几百年没见人似的,说话机关枪也似。
“说慢点……”钦清见月丫头兴奋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听著呢,用不著这麽兴奋。”
“呃……呵呵。”小丫头笑笑抓了抓脑袋,咧嘴道:“太久没见到能放心说话的人了嘛,时间太久害我有些想念当初的世界了。”
“时间太久?你在这当真呆了三百多年?”钦清惊讶的看著月丫头,看她嘻嘻哈哈的俏皮模样,如何也看不出她已是三百岁的神仙级人物。
“当然啊!”她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後扳起手指数道:“当初在我十二岁时,那三个老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我是他们所找到的最幸运的小孩,符合他们赐予神力的标准。还能让我许一个愿,於是我就到这来了啊。”
看著小丫头认真的模样,钦清忽然觉得天地正在旋转……
“你……当真已经在活了三百多年了?”三百岁啊……钦清咽了口口水,那得是他祖母的祖母的祖母级人物了吧?
“呃……应该是吧?”月丫头不是很确定的皱了皱眉:“因为我在这太无聊了,村里百姓都管我叫神仙,我又不能不管他们跑出去玩,所以就干脆躲到山上睡觉找周公爷爷下棋玩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几岁了说。”小丫头扁扁嘴,不甚满意的说著。
闻言,钦清又是一阵晕眩:“你找周公下棋玩?村里又说你失踪了百多年……你……莫非睡觉睡满了百多年?”
“对啊~”看著钦清不敢置信的表情,小丫头倒是很不以为然的肯定道。
天哪……
钦清重又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吸了口气问道:“那你一个小丫头而已又怎麽能管得了那麽多村民的死活?”
这回满脸惊讶的却变成了月丫头,她惊讶的看著钦清问道:“你不知道吗?得到哪个神仙的赐予,就能拥有他司职的那样能力啊。而且你另外还能再要一样哦!像我啊,当初就是得到了风雨雷电四位神仙的能力哦,我可以呼风唤雨的说。然後我又想能安稳的睡觉,就找了周公伯伯……後来周公伯伯又给我介绍了福禄寿三位老爷爷,再後来……”
看著小女孩一样一样的扳指头数著,钦清忽然有些明白,何谓‘最幸运的小孩’了。
只是……
原来得到哪个神仙的赐予就能得到那神仙所司职的能力吗?
那麽……他岂不是拥有了福禄寿三仙的能力了?
至於那生财之术……应该就是所谓的附带能力了吧?
思及此,钦清眯了眯眼……不由浑身打了个颤──福禄寿财,这人间人人渴望的四样东西,如今他都有那个能力给予……
那他……不就成了聚宝盆麽?

1

聚宝盆啊……
钦清想著这个玩意,额上密密的冒出了冷汗。
这是一个多麽罪恶的东西啊……
当如今的自己成了这麽一个罪恶的东西──阿弥陀佛,钦清就差没有痛哭流涕了。他当初许的愿望是远离尘世烦恼吧?
可现在……

“恩?”钦清正在悲痛间,忽觉有人拉扯他的衣角。
他低头,看见月丫头正满脸疑惑的看向他。
顿时,钦清觉得眼前一亮──聚宝盆啊,如果说他是一个聚宝盆的话,那他眼前的这个丫头就是一个功能更为强大的聚宝盆了,有她在挡著,她都不怕,他怕什麽?
如此一想,钦清顿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怎麽了?丫头?”钦清看著小丫头越蹙越紧的眉头,拍拍她的头,关心道。
可小丫头却摇了摇头,反而一副担心状的看向钦清:“我没事啦,我只是在想……你莫非是被神仙们从精神病院给找到的吗?”
…………
………………
“什麽?!”钦清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一根青筋暴起,他努力的维持著自己脸上温和的笑容,‘轻声细语’道:“你说我是从哪里来的?……”
他盯著月丫头,只等著她的回答。
他觉得,如果他得到的是‘那个’答案的话,他很有可能一把掐住眼前这个丫头的脖子。
他发现,他自己的涵养下降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从前那些记者和狗仔所编造的风言风语他都无所忌讳,可今天这个小丫头满脸无辜的说出的这麽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让他有一股爆怒的感觉。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满脸无辜使得她所说的一切越发的真实吧?
钦清如此想著。
“哦……”小丫头在看到钦清变幻莫测的表情後,乐呵呵的摇头道:“看来你还是满正常的,否则你肯定不会知道精神病院是什麽地方。”
一句话,让钦清脑中最後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瞬间崩断。

小丫头看著一步步向她逼近的钦清,飞快的往後缩缩身子一挥手── 一股水流将钦清淋了个透身凉。
“哈欠!”钦清浑身打著冷颤,不停的喷起了哈欠。
他冷冷的看向正缩在角落嘟著嘴的小丫头,一股怒火升了又降,降了又升,直憋得他想要抓狂。
“我、我……”小丫头结结巴巴的解释著,一面看著钦清的脸色,一面将身子绻得更紧。
“那个、我、我和火神大叔是好朋友……他、也把能力给了我……我、所以我说话经常会让别人烦躁的失去理智……那、那个……所以我就用水神……呃、”小丫头低著头,眼睛不时瞟向钦清,看他似乎仍旧怨愤不平的样子,便很干脆的连下边的话也不敢继续了。

“火!”
钦清铁青著脸孔从牙缝里迸出这麽一个字。
“啊?”
“生火!”
看著小丫头迷惑的脸孔,脸色越发的铁青了。
笨丫头,枉她运气好到冲天,也不晓得看看天气。
如今已是秋的季节,他身上又只有那麽一件补了又补的家丁服。居然也不晓得看看他单薄的身子就照头那麽一盆冷水往下倒!
给他留条小命成不?

见小丫头乖乖的生起了火,钦清一声不吭的坐到了火边。
“那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挪到钦清的身边,还特地注意了眼身後的地形,像是打算一见情况不对就跑。
“恩?”钦清冷声一哼,斜眼道:“什麽事?”
“那个……对、对不起……”小丫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喃喃著,还伸手小心的扯著钦清衣服的边角。
“知道错了?”钦清瞥了她一眼,继续伸手烤火。
“恩!”小丫头见钦清仿佛有原谅她的可能,立刻很用力的连连点头。
“坐下吧。”钦清用嘴努了努身旁的位置,小丫头顿时如获大赦般的跳到了一旁。

钦清看著小丫头开心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不想狠狠的敲这小丫头一顿。
可是刚领教过这丫头厉害的他又如何敢再尝上一比‘冬泳’还刺激的滋味?
况且,这世上难得有一个比他还功效强悍的聚宝盆。
要是把她吓跑了,那还有谁来帮他挡灾?
再说这小丫头也挺可爱的……
钦清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无奈的长叹一声,将身上的家丁服脱下仔细的烤起了火来。
11

当钦清带著小丫头回到村中後,对著村人好奇的目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宣称那是自己八年前离家出走的妹妹。
虽然村人们曾在小丫头出现的那一刹那,显现出一副惊讶的神情,但那模样却转瞬即逝。
而小丫头长得也确实讨喜,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不过半刻就让村人接受了这个和她哥哥一样总是笑容满面的小女孩了。
似乎村人们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这麽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居然是个哑巴。
在村民们纷纷同情惋惜时,小丫头正皱著鼻子气鼓鼓的看著她新任的‘哥哥’。
钦清为了防止这个小丫头控制不好自个儿身上火神的诡异能力,不顾她的抗议禁止了她说话的权力。

“恩?”在钦清还在同村民们闲叨嗑著感慨著自己‘妹妹’的悲惨命运时,月丫头不耐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要是再罗嗦的话我就说话了哦!
小丫头张口用嘴型将这句话默念而出,心里记挂著,下见到周公爷爷,一定要问问他有没哪个神仙有‘传心术’这项能力的。
否则,每天一句话都不能说,她倒不如睡觉去咧。
“好啦好啦……”钦清拍了拍小丫头的头,无奈道:“你个小丫头。”
然後他无视小丫头用唇型读出的:‘我已经三百多岁了。’的抗议,转身向正关心著小丫头种种事情的村民们借口要带小丫头回去见伯父,接著一把拉过小丫头快步走开。

“干嘛啦?”
月丫头摸著又被钦清照顾了一顿暴栗的脑袋,委屈的抗议。
“还能干嘛?”钦清无奈的扫了她一眼,在心里感慨道:被众神仙照顾了三百多年的小丫头,果然还只是小孩样的心志啊。
“你难道不知道你老是张口很容易让人识破的吗?”虽然方才村民们看著小丫头不停开口的样子并不表示怀疑,但这并不表示就可以这样让这丫头肆无忌惮的以一个哑巴的身份开口闭口啊。
“我不开口又怎麽说话嘛?”月丫头嘟嘟嘴,不满的回道。
“你忘了自己被火神赐予的能力了吗?”钦清眯眼。
“记得啊……”月丫头扁了扁嘴,看著钦清,一手轻轻一晃,一簇火苗自她指间腾起。她将捧著火苗的手送到钦清面前,然後死死盯著钦清,像是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遗忘火神所赐予的能力。
钦清头疼的看著月丫头,看著她固执的脸孔,心里泛过一阵无力感。
他记得,这小丫头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怎麽这才小半天的时间,她倒像又小了几岁般,将小孩子的顽性与固执提升到了如此的一个高度?
看了眼小丫头固执的眼神像是渴望得到他肯定的模样,一种奇异的想法绕上他的心头──莫非,是因为这小丫头太久没见到过去熟悉的一切,而导致他出现在她面前後,有一种幼兽找到父母的感觉?
钦清吞了口口水,想起自己当初失去记忆时第一眼见到公羊狩时的情形。
‘天性’这个词突然窜到了钦清的脑中。
唉……又是动物认亲的天性麽?
钦清觉得自己肩上的负担又重了起来──分明,他是想要把这个小丫头当作自己的挡箭牌的嘛。怎麽又会想到她以一个小孩的身份,在三百多年间,身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之中──还是以一个被人们景仰的神样的身份存在。
所谓‘天下间最幸运的小孩’,又时候也是一种不幸啊。
如是想著,钦清就对眼前快用火苗毁了自己衣服的小丫头生不起气来。
“好啦,我知道你没忘了火神给你的能力,只是你要记得你说话时,附带的火神能力会让人烦躁啊。所以你要小心的不是麽?”钦清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耐心解释道。
“哦……”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皱著一团小脸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啦好啦。”钦清习惯性的拍拍小丫头的脑袋,笑道:“我们现在还住在村里,自然不能让村人们讨厌了我们,等我们到了外边哥哥就让你说话好不?”
“恩!”小丫头在得到这个承诺後开心的不停点头。接著在前往黑老爹家中的道路上便一路扯著钦清的衣角嚷嚷著要快些离开。
钦清被小丫头缠得不行,转念想想,在松舟村也住了不少时日了,在村里能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继续住下去似乎也并无益,便答应了小丫头见过了黑老爹便走。
听到钦清的应承,小丫头兴奋的撒腿便往黑老爹的家中跑去。
钦清看著小丫头熟门熟路的奔向黑老爹的家中,这才想起──这丫头,本就是这松舟村供奉著的女神仙,而黑老爹更是专门为了她而存在的巫师。
按说来,其实他这个带著小丫头往黑老爹走去的‘哥哥’,其实才是外来人咧。

甫一进屋,钦清便看见黑老爹一如当日初见自己时一般,以那种诡异却透著至高尊敬的礼节向月丫头匍匐著。
钦清抚著额头骂了声‘该死的’,然後飞快的将正大大方方站在老爹面前接受跪拜的小丫头拉到了一旁。
“死丫头,这是怎麽回事?”钦清眯眼咬牙‘质问’起小丫头的‘罪行’。
可小丫头却只是满脸无辜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她一进屋那巫师就朝她跪了下来。
这是她每见到巫师时最自然不过的情景,她自然不知道钦清所说的怎麽回事是哪门子的事。
钦清叹了口气,转身一把扶起黑老爹,道:“老爹,你不用拜这丫头的。”他并不愿去解释这不用跪拜的道理,反正说了老爹也不懂。
被钦清扶起身的黑老爹依言不再跪拜,只是仍旧恭敬万分的看著钦清和月丫头。

“老爹,我是来同你告别的。”钦清看著黑老爹虔诚得无法形容的脸孔,又叹了口气。
他发觉,他见到这丫头之後,不仅先前脾气因为她的火神因子而暴躁外,连叹气的数也增加了──不过,其实在当初他被认为‘上仙’时,他叹气的时候也不少的说。
老爹这回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愣愣的抬头看了钦清一眼,然後才低头恭敬的道出恭送的词汇。
人这种动物啊,相久了,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感情的。
钦清看著老爹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钦清轻道了声‘再见’,才牵过月丫头的手往门外走去。而小丫头也因即将可以到外游玩,而开心的向老爹道了声再见。
临出门,钦清才听到老爹略略压抑著不舍情绪的声音道:“神女身上穿著,村中百姓一直皆有传说。今日神女身上的衣著,仍旧是三百年前的式样,若上仙想要同神女一同离去,还请往山间小路。”
隐隐听到老爹梗在喉咙间的‘再见’二字,钦清笑了笑,却又皱起眉头──
原来……
这丫头身上穿的是三百年前的衣服?
那不就是说:他们在进村的时候就已经露馅了?
钦清想起村民们在见到小丫头时异常的热情和转瞬即逝的惊讶神情,忍不住的骂了句‘该死的’。

待续──

12

这世上,会有路痴这个词,就证明了它有存在的必要性──

从三天前的傍晚开始,钦清便带著小丫头在松舟村外的林子里寻找出路。但直至三天後的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找到一看似出口的地方。

其实,松舟村外的林子小的很。如果识路的话,半天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横穿树林了。
遗憾的是,钦清是个在现代社会就日日跌坑,以至成为福禄寿三仙‘救助下界悲惨少年计划’的对象的人物。
再加上他神乎其技的‘路痴’大法,让他无数踩到了树林的边缘,却又鬼使神差的折回了树林的中心。
如此情形,恐怕连鬼打墙一词都不足以形容他迷路三日的神奇。

好在他身边有一个功能强大的‘聚宝盆’,保证了每日的生活所需。否则,单凭他福禄寿财的四大功能,此刻保不准已经成为一具‘鲜尸’了。

“哥哥、这条路我们走过了。”月丫头扯了扯钦清的衣袖道。
“啊?”钦清听到这话,忙站住身子,长喘了几口气。
秋干洌的秋风和空气让他每走几步路就口干舌燥,要不是身边有月丫头能随时召唤水流,他怕是早就渴死在林间了。
一旁的月丫头见钦清停下身子,便自动的将水流送到了他的面前。
钦清拍了拍月丫头的脑袋,笑了笑。
三日来的相,他发现,这丫头只有使用了火神之力时,说的话才会让烦躁不已,而使用水神的能力时,则恰恰相反。
而据那丫头说,三日前她在见到他之前,正在用火神的能力保暖。是以谈话间才会残余了一些火神的诡异气息。
这一回答,让钦清彻底放宽了对小丫头说话的限制。

休息了小半刻,钦清便又再起身,拉起小丫头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这回连步子都还未踏出,月丫头便出声制止了他──
“哥哥,那里是回村的路啊。”
一句话,让钦清尴尬得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小丫头看著满脸尴尬的钦清,斟酌了很久才试探道:“哥、哥哥……你不认识路麽?”三日来,她跟著钦清在这座小林子里左窜右窜,几乎踏遍了这座林子的每一寸土地。
看著钦清每即将到达林子边缘,却又折往林子中央,她始终以为是钦清想要在林中玩赏。
只是三天下来,看著钦清的表情由最初的轻松自然,到第二日的不时皱眉,再到现下的愁眉不展。她才渐渐觉出了其中的问题。

“呃、”钦清尴尬的笑了笑,然後双眼看天,不敢瞄向一旁的那张可爱小脸。
想当初,他离开罹宫之後,能找到那条小溪,都是身为‘柳儿’时期记忆的功劳。那时,他还在庆幸自己终於不再是路痴了。
却没想到,路痴终究是路痴,怕是万年之後,他也无法进化到普通人的境界。

小丫头看钦清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她皱皱鼻子,一把拉过钦清的手,道:“哥哥,我以前都在这林子里玩的,还是我来带路吧。”说著,便拉著钦清往林子的出口走去。
而钦清亦是半推半就的随著她走──毕竟,跟著小丫头走出林子,总比死要面子困在林子里的好。
不是麽?

事实证明,路痴和非路痴是有质的差别的。
在历时一个时辰零三刻後,月丫头带著钦清走过无数他眼熟非常的道路,接著到达了树林的边缘。
看著地上清晰的被人踩踏出的脚印,小丫头长嘘一口气── 一百多年没在这林子里玩了,总算还记得这林子的大致出路。
“喏。”小丫头很骄傲的抬起头,邀功道:“我们到出口了哦!”
却不想,抬头邀功的月丫头只见到钦清的右手颤抖的指往树林右侧隐隐显露的围墙。
小丫头疑惑的看向钦清,并不觉得百十年後林子外多了个府邸有什麽不对。
只见钦清看了眼几百米外围墙大门的守卫,又看了眼大门上挂著的牌子。断气似的指著牌子念出了府名──
“居然……是罹宫……”

13

见钦清一副受惊吓的表情,小丫头迷惑的侧头问道:“怎麽了?不就是个大点的房子麽?”虽然建的和宫殿一样大,但是再怎麽大也不过是个房子啊?
钦清无力的垂下右手,叹道:“丫头,这不是房子不房子的问题啊。”
“不是房子的问题?那又是什麽?”月丫头看著钦清的苦瓜脸,好奇道。
“那是……”钦清很痛苦的皱眉,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始终没能挤出是字後边的内容。
他该怎麽说呢?
说他曾经是那宅子里的主人的男宠?
开玩笑!
光就想到‘男宠’这个词,钦清都觉得头顶有一只乌鸦飞过……而且,跟一个心理上只有十二岁的小丫头说什麽叫男宠……
钦清实在是觉得没自己没那个能耐。

月丫头见钦清表情不断变换著却又沈默不语,好奇心越发的茂盛了起来。
她扯了扯钦清的袖子,小声道:“哥哥、哥哥,你有熟人在那里面麽?”
熟人?
钦清皱皱眉,然後点点头。
也算是吧……

“那哥哥你不想见你那个熟人麽?”小丫头的好奇心又膨胀了少许。
唔……
钦清想了想,又再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想见不想见的问题,但是确实不愿见到。

“那……”小丫头转了转眼珠,猜道:“那房子的主人和你有仇咯?”
呃、这个? z
钦清用手托著下巴仔细思考了下,然後点头道:“仇似海。”

四个字方一出口,就见小丫头开心的欢呼了起来。
钦清见此情形,不由眼角一抽。y
“丫头,我和他仇似海你还这麽开心?”
“当然啊!~”小丫头咧著嘴,笑得甚是开心。
喀啦啦──
钦清紧了紧自己的拳头。
从牙缝里迸出一句:“为什麽?”
“耶?”看到钦清隐隐铁青的脸孔,小丫头奇怪道:“哥哥,你没看过电影麽?好人被坏人欺负,然後好人变得强大,又回去欺负坏人啊。”
小丫头说著,扳起手指头数道:“哥哥你肯定是好人咯,那就是说那房子的主人是坏人,坏人欺负了哥哥,所以哥哥你和他是熟人,但是哥哥你不想见到他。而且呀,哥哥你不是说和他仇似海吗?我们现在有神仙的能力帮忙,很强大的哦,当然是要回来报仇咯!”
听著小丫头一路数下来,钦清眨了三回眼。
第一回,他觉得小丫头真是天真。z
第二回,他觉得……这事儿,似乎确实有那麽点影子。
第三回,他想起,自己现在和小丫头就是俩有著神仙撑腰(主要是对小丫头而言)的聚宝盆。

这麽想著,钦清指著自己仍旧灰扑扑的脸孔,问道:“小丫头,你认得出哥哥是谁吗?”
路上,他曾问过小丫头是地球上哪一年出生的,结果小丫头本应比他还小上7岁的事实让他受打击──试想,一个本比你小上7岁的人,现在却凭空比你多了三百多的岁数,你会怎样?
总之,钦清当时得到这个答案後,是一路蒙头狂走,以至小丫头要用上风神的能力才能赶得上他。
自然,如果小丫头只比他小七岁的话,那知道他云钦清大名的几率还是颇高的。
所以他如此询问道。z
“哥哥?哥哥不就是哥哥吗?”小丫头迷惑的看著钦清,不晓得他的问题究竟是什麽意思。
钦清想了想,换了个问法。
“你知道云钦清这个名字吗?”这三天来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这丫头自己的名字,用这个来问,应该也能得到答案吧?
“云钦清……”小丫头仔细的想了想,道:“好象是听过这个名字,可是时间太久了,只记得是个长得很像神仙的大哥哥……”
果然!
钦清开心的点点头,道:“那你还认得出哥哥吗?”
“耶?”小丫头愣愣的看著钦清,问道:“哥哥就是云钦清?”
看著钦清点头,小丫头呆了下,立时又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
“怎麽了?”钦清问道。
“哥哥是演员的话那就更好了呀!”小丫头皱著小鼻子,附耳在钦清耳边叽里咕噜了一通。
钦清听罢,笑得满面开。

当日,钦清在月丫头的带领下,乘著风连夜赶到城中,买下了城里最好的一家成衣店中标价四十两白银的云锦成衣,还附带了一把店家摆在店中的绿竹文士扇。

第二日,仍是小树林中,钦清拉著已换上正常衣裳的小丫头,一面摇著扇子,一面悠哉游哉的往罹宫走去──

待续──

1

“你们是谁?”
在钦清领著月丫头走至罹宫大门,准备光明正大的踏门而入时,罹宫外的侍卫终於伸手挡住了他们二人。
钦清同月丫头对视一眼,然後微微一笑,潇洒的将扇子一合,拱手道:“在下天府云家云钦清,半年前与舍弟在邻县游玩,後舍弟失踪,找寻半年不果。听说贵府主人半年前曾救过一名少年,在下猜想可能正是舍弟,所以前来求见。”
满口某人最为擅长的谎话,一个能将万千少女迷得晕头转向的神仙笑容,让侍卫们瞬间就相信了钦清所说的一切──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所谓的天府究竟是什麽地方,而云家……又是什麽豪华所在。
看著屁颠屁颠跑向宫中通报去的侍卫,钦清朝月丫头眨了下右眼,两人开心的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罹宫正厅之中

钦清坐在红木椅上,一旁的几上摆放著上好的香茶果品。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摇著扇子,偶尔喝几口杯中的香茶,心中感慨著不过半月之隔,自己的待遇就差了这麽许多。
他斜眼瞥了瞥左前方的侍卫,那家夥是这罹宫里的近侍之一,也是那天对他露出厌恶神色,碰也不愿碰他一下的那个侍卫。
他在心里轻哼了下,刚想找个什麽借口报个小仇,就听见有脚步声的到来。
无奈的将报复的想法压下心头,钦清站起身,换上他满面如仙的笑容,看向那个正走向正厅的罹宫宫主公羊狩。
“这位就是罹宫宫主吧?”钦清合扇拱手,算是行了个礼。
公羊狩见到钦清,先是一愣,接著同样回了个礼,又请钦清坐回了原位。
“你们是?”
不像钦清满口不伦不类的‘礼仪性会话’,公羊狩倒是直接的很,开口便是白话。
“天府云家云钦清。”钦清面上淡然,一派世家公子风范。心下却对公羊狩狠狠唾弃了番。
“天府云家?”公羊狩闻言皱眉,又问道:“你们来我罹宫为的什麽?”
钦清不管他眼中的怀疑,悠悠然的又将在门口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话未说话,便听公羊狩口中疑惑的吐出了‘柳儿’二字。
钦清顿时惊喜的看向公羊:“宫主当真救了舍弟?!”
一旁本只端坐在椅子上并不言语的月丫头也同样惊喜状的看向公羊狩:“大哥哥,你救了我二哥麽?”
那天真的模样让钦清也一阵发虚,公羊狩的眉头则皱得更紧了。

“公羊宫主?”钦清凭著他演员的敬业精神,一脸疑惑的看向公羊狩,心下却笑了个翻天──公羊宫主?他念著老觉得是公羊公主啊……
公羊狩听到钦清的叫唤,这才晃过神来。
他蹙著眉,沈声道:“我是救过令弟,不过,令弟当时失忆,并不记得自己身世,我已经在半月前将他谴走了。”
“谴?”钦清闻言收起脸上笑容,冷声道:“宫主一个谴字用得妙啊,就不知宫主是何谴法?”
公羊狩却也并不惧怕钦清的冷声,他同样漠然道:“半年前令弟昏迷为我所救,我既让他住在宫中,他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半月前,他所做的一切超过了他所付出代价所能得到的回报,所以我将他谴走了,又有何不对?”
一番话,说得钦清面色铁青。
心中一箩筐的脏话就要破口而出,好在他天生的演员素质让他忍下了这口恶气。
他拉上月丫头转身往宫外走去,随手取出百多张的银票往身後抛去──
“既然宫主如此说话,那麽在下就替舍弟还上那所谓代价。希望等在下找到舍弟後,宫主也能还请舍弟当初所付的代价!”

罹宫往门外的径道上,满是粉飞的五十两银票。
那是月丫头召唤了轻风来特意吹起的。
漫天银票之後,是公羊狩一双闪烁著异样光芒的眼睛──

15

刚出了罹宫范围,钦清便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了起来。
“该死的!要不是我的袖子里装不下五千多两的银子,要不是我生银子速度不够快,我一定砸都要把那只公羊给砸死!”
他一面咆哮著,一面用前一天夜里成衣店老板找给他的十两碎银不断的生著钱子,然後抛石子似的往树干上砸了泄愤。
砸著砸著,原本满脸愤怒的钦清忽然笑了起来。
小丫头见钦清一会怒一会笑,倍感奇怪,於是侧首问道:“哥哥,为什麽你又笑起来了咧?你不是很生气麽?”
“呃、”钦清微微一笑,扬眉道:“刚刚见了那只公羊是生气的很,不过嘛……”他抛了抛手上的碎银子。
“你不觉得这样砸银子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情麽?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富有到拿银子甩人啊!而且是可以砸死人的那种……”钦清说著一阵满足的叹息:“而且啊,为那种卑鄙无耻肮脏龌龊不得好死的人生气是一件多麽不值得的事情啊……不是有人说笑一笑十年少麽?况且我们又不是没法子整治他。生气,何必呢?”
听著钦清似是而非的理论,小丫头迷糊的点点头。
她其实有一点想说的没敢说出口──或许,钱多到可以砸人这件事才是哥哥他开心的的主要源头吧?
她这麽想著,又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那两个一百两的赤金大元宝。
这个……一定不能给哥哥看到咧,否则这麽重的东西,当真能砸死人啊……

“哪个混帐在胡闹呢?!”
就在小丫头正考虑著怎麽藏好自己袖子里的百两黄金时,一声惨叫从森林前方传来。
小丫头和钦清闻声皆是一愣,他们对视一眼齐齐抬头往前看去──却原来,方才小丫头只顾著考虑藏好元宝,而钦清则一个银锭一个银锭砸得正开心,两人都没注意到森林的前方居然有人的存在──
钦清尴尬的吞了口口水,看向前方正抱著脑袋呻吟咆哮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摸了摸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先是舒了舒筋骨,然後扭了扭像是伤了点筋骨的脖子。抱怨了些类似於‘我不是在树上睡呢麽?怎麽到地上了’之类的话,然後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咆哮。

“该死的!究竟是哪个混蛋拿石子儿砸我?!”他愤怒的转身,然後就看见钦清领著月丫头正尴尬的站在他面前两丈左右的距离。
他愣了愣,像是不解怎麽会有砸人的家夥这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
刚想再训斥一顿,又看见钦清手上抓著的一把银子……
他左右看看,发现除了自己的周围,前方那两人一路走来的方向,地上都或多或少的聚集了许多银子──虽然那银子只是十两的碎银,可是……那也是钱哪!

他看著钦清尴尬带点歉意的面孔,全然没有注意旁边还有一个正用闪闪的眼睛望著他的小女孩儿。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钦清面前,揪起他的衣领,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一字一顿的沈声道:“我叫轩辕雨,你叫什麽?”

钦清顿时被他这种迫人的气势给压制住了,愣愣的,吞了口口水,嗫嚅道:“我、我叫云钦清……”
玄远雨闻言轻轻点了下头,眯眼道:“从今天开始,由我做你的管家。直到你改掉胡乱钱的毛病的那一天!”
看著钦清脸色瞬间铁青的模样,他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捡起被钦清丢了满地的碎银子──

待续──

擦汗……
折腾了这麽久
正牌小攻终於出场了~^^ 撒欢迎ing
16
其实,轩辕雨这个人也是不错的──当然,前提是排除他抠门严肃死人脸,以及每天长辈式的教训语气等一系列毛病之後……
这是许久以後钦清对他那位万能管家的评价。

相对於完全不了解当时世界行情的他和小丫头而言,身边多了个可以帮他们张罗住店、吃食以及购置衣物等等琐事的管家,确实为他们省下了不少的钱财──虽然,对於钦清和小丫头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钦清也曾抱怨过轩辕雨。
他曾不止一在看到他同小商小贩为了几文钱而讨价还价时,对他碎碎念说:阿雨啊,几文钱的东西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反正我们有的是钱嘛……
而每当这个时候,同轩辕雨讨价还价中的小贩都会双眼放光,而轩辕雨则会双眼泛红如失去控制的野兽一般对著他一阵咆哮。因为钦清的那句话一出口,小贩那的价钱就很难砍的下来了。

阿雨曾不只一的对著钦清教育道:你以为自己的钱是哪来的?看你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你要知道这世上的钱不是那麽好赚的!你父母的血汗也不是你能这麽胡乱挥霍的!你晓得你父母当年赚钱时的艰辛麽?一分一厘的想要拿到手中都是很困难的知道麽?!
还有啊……你当初居然用银子当石子砸!你知道我当时捡到多少银子吗?一千两!整整一千两啊!这还不算那些距离更遥远而没空闲去捡的和一些丢在边边角角捡不回来的……
阿雨说到这个的时候,总会双眼充血。
钦清最为惧怕的就是这个时候的轩辕雨。
那是一头随时准备著择人而食的野兽──在轩辕雨不注意时,钦清总是这麽对小丫头说。

钦清也怀疑过轩辕雨对钱莫名其妙的执著。
某拐弯抹角的问他,为何他身上的衣服质地也还不错,为什麽倒像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鬼。
结果轩辕雨的答案让他不得不为之绝倒。
他说:“我正是为了防止自己变成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鬼。”

钦清实在很想告诉他:以他的节俭和对钱的执著,实在是没可能欠上别人半分钱的。
当然,这句话钦清并没敢说出口。
因为他曾经说过一句类似於此的话,然後在被他听到後,拉著耳朵用他那森冷的目光和面孔在他面前讲述了诸如‘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等的道理。

从此,轩辕雨奠定了他在钦清面前的地位──至於,为什麽只是钦清面前的地位、那则是因为……

“阿雨哥哥,前面要到大城了麽?里面有好吃的麽?”小丫头闪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著轩辕雨。
而轩辕雨愣是被盯得脸色发白也不敢动弹分毫。
虚汗直冒,脸色惨白,直到小丫头眼睛酸痛的眨了眨,他才飞快的转头回答:“马上就要到了,这个城里有两家闻名的小吃店,一家盛名远传的酒楼,近十种最鲜美的时令水果……”他不停的报著菜名,却始终也不敢看向小丫头。
“哇!好多好吃的东西啊……”小丫头的语气中是满满的遐想和渴望。
“那就买了吃。”轩辕雨一丝犹豫也不敢有。
“可是……”小丫头迟疑的说:“你说过爹和娘赚钱不容易,我们不能乱‘他们’的钱的……”
轩辕雨闻言,狠心的咬了咬牙:“我来付!”
於是,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小丫头总会开心的对钦清比上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後拉著他往城门方向跑去。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句话在他们身上得到了相当充分的体现。

三人飞快的往城门方向行去,进入城门时,并没有谁注意到,城门旁的那张微微泛黄的通缉──

17

在天子的治御之下,同样存在著另外一个不属於天子管辖的群体。
他们是江湖人,他们的组成,叫作江湖。
每个城镇之中,都有各种各样的酒楼茶肆,其中,有普通人的酒馆,也有属於江湖人的酒楼。

江湖人走进普通的酒馆,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走进江湖人的酒馆,亦是普通人,因为他们分辨不了江湖人与普通人的区别。

汪影凡就是这麽一家江湖酒馆的小掌柜的。
他习惯称自己为小汪,见人必是一副笑脸。
但,知道他的江湖人都称他为‘白羽贼’,因为他靠著一群比苍鹰还狡猾刁狠的鸽子获得江湖间的各路情报,他手下的白羽楼靠的便是那遍布天下的情报网,为他赚得了大把的银钱。

这一日,汪影凡仍旧无聊的趴在他的小店里,店里稀稀拉拉的坐著三五个客人,人们有的喝著酒,也有的嚼著生米在闲聊。
这时,他看到店门口来了三个客人,那是一个两名青年领著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素来,汪影凡都十分偏爱那些可爱的人事物。
於是,极为难得的,他带著张大笑脸迎出了店外──

小丫头看了眼眼前的招牌,一个普通的小木板子,上面写著白羽酒楼四个大字──那木板似乎不怎麽吸墨,写在木板上的字沿著木板上不平整的毛刺儿晕散,歪歪扭扭的字迹让她大皱眉头。
“好难看的字哦……阿雨哥哥、这里就是你说的有很好吃的东西的店铺麽?”小丫头不满的侧首看向轩辕雨,像是在说他欺骗了自己。
“呃、”轩辕雨不敢看向小丫头,只是很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这里吧……有人跟我说过这里的鸽子肉很好吃的……”

不论他们前面谈论了什麽,汪影凡走出酒馆後听到的就是那句‘这里的鸽子肉很好吃’。
这天下间,敢说吃过他白羽楼的鸽子肉的决不超过三人。
很不幸,轩辕雨并不是那三人之一。
汪影凡看著那个说著他白羽楼鸽子肉好吃的家夥,很仔细的从头自脚细看了下来,却也不曾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家夥。
“大哥哥,你是这里的老板吗?”看见有人从酒馆里走出,小丫头便不再理会轩辕雨含糊的解释,一把扯住来人的衣角,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看向了此刻正面部抽搐的汪影凡。
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孔,接著满面笑容的看向小丫头,呵呵笑道:“是啊,大哥哥就是这里的老板。”

汪影凡知道自己对於可爱的人物没有抵抗力,可是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迷糊到任由别人宰割的地步──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天被打破了。
他,汪影凡,白羽楼的笑面楼主,居然在这一天,因为一个小女孩的撒娇,而杀了他最珍爱的三只鸽子!
看著眼前摆放在四人面前的烤乳鸽,汪影凡觉得他的心都在滴血。

钦清拍了拍汪影凡的肩,看著他刷白的脸色,只感到万分的同情。
在这天之前,他从没见过真正撒娇的小丫头。
在这天之後,他实在是没胆子再看一小丫头的撒娇。

周围桌上的五六个江湖人,在看到汪影凡捧著一大盘热腾腾的烤乳鸽出来时,都不由自主的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在这个强弱分明的江湖上,能吃到白羽楼的鸽子,那绝对是一种身份的体现。可是在场的江湖人虽都自持身份不低,却也从未吃到过这楼里的鸽子。
而那正吃著鸽子的三人,却又是酒馆中数人未曾见过的神秘人物──

三日後,江湖中最新的流言里,多了这样三个人物──
严肃而冷酷的黑衣男子,一身白衣,只要笑起来就神仙也是的白衣公子,以及,满面笑容的可爱女孩──

人们都在猜测,他们是谁。
但始终没人知道。
唯一可以知道的便是──能吃到白羽楼鸽子的人物,定然不会简单。

待续──

18

江湖一日风雨多。
近日来,江湖上又多了一名白衣翩翩的佳公子,号称天府云家云钦清。
传说中,他吹得一口好萧,曾在玉山湖边引得仙鹤无数。
又传说,他虽看似平常,但笑时翩然若仙,行走中身形如风,武功已到达一代宗师之境。
他身边还有一幼妹,笑起来可爱非常。时常乐呵呵的看著周围众人,叫人常生好感。
两兄妹还带著一名神情冷俊的黑衣管家──那管家手边也未曾有过什麽武器,但每每有人见其与商贩论价时不怒而威的气势以及云公子对他的敬重,便无人敢小看这位管家。

而在云钦清队伍中的最後一位,便是他们声名雀起的最初原因──汪影凡。
话说那日,三人在汪羽凡的小酒馆中吃过鸽子肉後,声名极为迅速的传遍了大江南北。但,那般美味的鸽子肉又岂是吃上一便足够了的?
於是,在小丫头的撒娇攻势下,汪羽凡希里糊涂的就关掉了他的小酒馆,带著一大群鸽子成了他们漫无目的的游玩队伍中的一员。
汪影凡至今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何会被那小丫头说动的。
要知道,他自牺牲了三只鸽子後便将小丫头的撒娇功夫当成勾魂大法来防了,可是在牺牲了无数醒神的药剂後,他还是莫名其妙的关掉了白羽楼在当地的那个极为重要的据点。
一个多月来,他痛苦的看著自己的鸽子一只只的减少。每当看到样各异的鸽肉美食出现在眼前,他都觉得心里一阵赛一阵的抽痛。

四人队伍中,唯一一个能治得住小丫头的便是云钦清。可是在汪影凡见到钦清和小丫头一起兴奋的讨论鸽子肉的一百零八种做法後,他便不再对其寄予任何一丝的期望了。

唯一勉强算是安慰过汪影凡的,便是黑衣管家轩辕雨。
影凡仍记得,那日他又三只鸽子被做成了清炖鸽肉,他蹲在一棵大树之下,心中苦闷无可言表。
这时,阿雨默默的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想说什麽,却又始终没有开口。
影凡只记得,当时阿雨先是一副沈痛而同情的模样看著他,而後看了眼开心的吃著鸽肉的钦清和小丫头,又笑得好不开怀。

只是,一个多月後,当汪影凡彻底了解了轩辕雨的个性及怪癖後,非常痛苦的发现──或许,他当时那个沈痛的眼神还可以理解为同情又或者同命相怜的目光,但随後的开怀笑意,却纯粹是因为他的鸽子肉成为钦清他们的食物後,使得他钱袋里的钱可以不受小丫头的荼毒。

总之,就是这样的一只队伍。
近日来,在江湖上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之一。
江湖人的目光都紧随在他们身後,渴望著看到这样一个队伍究竟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毕竟,且不论那云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管家又有何高招。
只看那白羽楼楼主汪影凡成了队伍中的食物提供者,就已经足够让四人的队伍在江湖上被谈论许多时间了。

又三日,钦清一行走到了两个月来到达的第三个城镇前。
轩辕雨看著城门外的通缉告示,顿住了脚步不再前进。
19

“怎麽了?”
见轩辕雨在城门外停住脚步,今日难得吃饱了鸽子心情正好,且自认在金钱上没有犯任何错误的钦清蹭到了他的身边,看向正目不转睛的盯著城门口的轩辕雨。
“一千两了……”
正看著告示的阿雨随口喃喃了句,随即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连忙摇了摇头,强自镇定的道了句:“没什麽。”说罢,还瞪了钦清,像是警告。

钦清本看到轩辕雨难得慌乱的表情,正要笑他一番,却又看到那一瞪眼。
虽然近日他并没有什麽胡乱钱被轩辕雨逮到的‘罪行’,但是他平日的积威叫他仍是反射性的往後一缩。
“没什麽就没什麽嘛……”他不满的嘟喃了句,侧首看向城墙上的告示──

只见其上写道:
第五强,三月前於京城行窃,共计偷盗黄金三千两,白银五万两,珠宝合计三万七千两。
今下令通缉,提供准确消息者,赏白银二百两。捉拿到案者,赏白银一千两。
(另附面貌丑陋画像一幅,官用大红印章盖章,外附日期)

“啧啧,一千两啊……”钦清看著告示上的一千两字样,先是双眼放光,後又皱皱鼻,流露出一脸的不满。

这时嫌钦清动作太慢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跳到钦清身边,见他正不满的撇嘴,便扯著他的衣袖也问了句‘怎麽了’。
“唔。”钦清看了眼小丫头,又瞥了眼旁边的轩辕雨,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鼓鼓嘴,也道了句:“没什麽。”
心下却暗骂了句:那公羊狩好不厚道,想那一小小窃贼也身价千两白银。他当初怎麽的也是他罹宫里的男宠一名,贡献了他整整半年的时光,居然才得了五十两白银的遣散费。
如此一想,心下越发的不甘。
一口气郁在口中,正气鼓了嘴,侧首又看到那第五强的通缉告示,顿时脑中灵光一闪。
他拍拍小丫头的脑袋,笑道:“丫头,你不觉得我们闲太久了麽?”
“恩?”丫头闻言挑挑眉,眼睛也瞟向了一旁墙面上的告示:“第五强?好熟的名字啊……”
“很熟?”钦清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然後笑道:“丫头,我们去抓坏人吧!”
“呃?”小丫头一愣,旋即将‘第五强’这个名字带给她的熟悉感抛到了脑後。
她扯著钦清的袖子兴奋的问道:“真的麽?”
从小在她脑海里被灌输的正义与邪恶的对战,让她对这类消灭罪恶这等事情抱以了无限的憧憬。
看著钦清点头,小丫头开心的学著从前电视里见到的一般,一把扯下了第五强的通缉告示。边看著手里的告示,小丫头边嘟喃了句‘长得好丑’。
恰巧此时路边有一锦衣青年踱步而过,小丫头这句话正好飘进了他的耳中。
兴许是这青年误会了小丫头话中的意思,闻言很是一副面色铁青的模样瞪了她许久。

而钦清会突然想到抓捕罪犯,则仅仅是因为先前脑子里闪过的那公羊狩蔑视的笑容。
虽说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好,但他始终觉得,当初拿著几十张银票抛洒还是不够气势。他忽然想到当年小说中的某某大往往与官府有著极好的关系,於是他脑子里开始勾勒起一幅‘赏金猎人’的美好前程。
到时候,他顶著武功盖世的某某大侠身份,再见到那公羊狩算帐,不论怎麽想,都比单背著个‘天府云家’的空壳子强啊。

又一旁,轩辕雨看著正兴奋的讨论著如何抓捕‘第五强’的钦清和小丫头,脸色阴沈,青筋隐隐。
汪影凡看了眼轩辕雨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册子飞快翻动,终於,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扫了眼一旁的城墙,又走到守城士兵的身旁问了些什麽,随後笑眯眯的走了回来。
“阿雨兄啊,旁边还有一个赏银九百两的,你不考虑考虑换一个。”

只是不论他怎麽说,轩辕雨也懒得看他一眼。
汪影凡见他如此,笑得越发的开心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先前的那本小册子,又不知从何取出一只朱砂笔,用舌头舔了舔,在上面勾勾画画,笑得好不开心。
2

是夜,小丫头原想组织起‘关於如何逮捕盗贼第五强’的讨论,阿雨及汪影凡都在不同原因的压迫下点头同意了,却被钦清一个哈欠一句‘困了’了阻止了会议的进行。
钦清捶了捶在连日野外生存下酸痛不已的腿脚,坐在床边,对著小丫头道:“丫头,明天讨论也是一样的,反正卫兵说了那榜单放了三个月,赏银由七百两升到了一千两。想必那第五强什麽的也不是那麽好抓的,我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先。”
而轩辕雨及汪影凡见到钦清的提议,本都不抱任何希望的。
却没想到,小丫头在听到钦清的建议後,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她甚至在看到钦清困倦至极的模样後,跑到客栈一楼招呼著小二给端上了洗脸水。

看著小丫头拍拍小手,将他们两人赶出客房。轩辕雨和汪影凡都不得不在心中重新定位了钦清在一行人中的地位。

客房中

轩辕雨一手拿著酒杯,一面看著不断微笑著的汪影凡,只觉得整间客房都透著那麽一股诡异劲儿。
大大敞开的窗户外边儿,几根树枝干涩的摆著,冬季的寒冷让那枝干上只残留下几叶枯黄的叶片。
银白的月光透亮的洒进客房里,将轩辕雨和汪影凡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地上。
映著白晃晃的光亮的地板,就那麽两个身影突兀的显现著,不时动作,让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轩辕雨平时除了教育钦清外,并不常开口。而汪影凡则不然。
所以,先开口的便是他。
“你,就是传说中寻常案事不接的官侠‘千两银’吧。”
汪影凡喝著酒,一副高莫测样问道。
虽是问句,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闻言,轩辕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继续自斟自饮。

所谓官侠,就是那些只间或替官府办些事情,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但却名声不弱的人物。
这类人物,往往都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号,且时常露脸来提高自己的身价地位。
‘千两银’正是一位官侠。
但他却从不曾在江湖,甚至在官府之中露过脸。
据说他从来只抓赏银千两以上的通缉犯人。而他每每抓到犯人,都会将其送往最近的官府之中。并不通报,只是自行取走自己应得的赏银。

没有人见过‘千两银’的长相,甚至那些犯人不知究竟是谁将自己捕到那官府之中。

江湖人从来欣赏怪人,也欣赏强者。
‘千两银’的行径够怪,他能不动声色的抓到那些犯人,也证明他够强。
所以,三年间,‘千两银’的名号传遍大江南北。
始终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长得哪副模样,人们只知道,只要通缉告示张贴超过两月时间,赏银超过千两白银,那麽不出一月,罪犯就会出现在某个官府之中,而官府库房之中,也会少去告示上所标注的那部分赏银数额──

汪影凡看著悠然饮酒的轩辕雨,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
“嘿嘿,想你鼎鼎大名的官侠‘千两银’都被那小丫头治得服服帖帖,我一个小小的白羽楼主,我不冤啊!”他桀桀怪笑了两声,拎起一旁的酒坛,咕噜咕噜的大灌了几口,笑的好不开怀。
“啧啧,真不晓得那丫头是什麽来头,真***不像人啊,可怜我那鸽子……呃咯、”一口酒下肚,汪影凡不知怎的挺胸抬头满口的脏话不断。说到一半,还打了个酒嗝。

轩辕雨并理会他的这些抱怨,只是淡淡的道了声:“你敢在小丫头面前这麽说麽?”
一句话,汪影凡顿时又蔫下了脑袋:“该死的,就是***不敢啊……”他又灌了口酒,却在酒未入口时又一把抓起酒桌上的杯子一把甩向窗外。
“什麽人?!”
他二人同时甩出手中器物,赶至窗边。
但,朗朗月光之下,除了那枯树条儿,又还剩些什麽?
轩辕雨和汪影凡对视一眼,同时吐出一个名字──

“第五强?”
21

第二天早晨,坐在客栈一楼大堂上吃著早点的钦清一行神思各异。
轩辕雨依旧面无表情的吃著馒头。汪影凡则手握馒头,许久才吃上一口,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钦清和小丫头两人不时瞄两眼轩辕雨和汪影凡,看也不看自己手边的白面馒头,时不时还用眼神交流些什麽,像是在争论某个问题。

“你怎麽还不吃东西?”看钦清和小丫头眼珠乱转,阿雨不敢呵斥小丫头,自然将目光转向钦清。
他皱眉,教训道:“你知道这馒头值多少钱麽?你知道你这是在浪费麽?看看外边的乞丐,你若吃饭时再不专心,当心以後沦落到那地步再也吃不上这白面馒头!”
正和小丫头‘眉来眼去’争得开心的钦清忽而就被这麽教训了一顿,希里糊涂的,心下自然不开心。
他斜眼,在心里嘀咕道:我才不会穷到变乞丐。
但是摄於轩辕雨以往的积威,只能小声抱怨道:“小丫头不是也和我一样在胡闹,那汪影凡也在发呆咧,凭什麽只骂他一个人?”
然後被轩辕雨‘恩?!’的一声吓得闭口不语。
该死的,想他当年好歹也是一代明星,哪里吃过这个亏?
只是抱怨归抱怨,他在轩辕雨的厉眼瞪视下,还是乖乖的拿起了白面馒头就著豆浆吃了起来。
而阿雨在教训完钦清後便飞快的转头看向客栈外边人来人往的景象──因为见到哥哥被人‘欺负’了的月丫头正抓著一个大馒头狠狠的瞪视著他,让他在心里很是生出了一种咚咚打鼓的味道来。

同样被小丫头的瞪视吓回神的汪影凡看向故做镇静的轩辕雨,嘴巴翘翘笑得好生得意。
毕竟,能看这在江湖上被传得神神叨叨的‘千两银’千大侠吃瘪……这是一件多麽快意的事情啊?
他摸摸下巴,抛开了先前思考著的某件事情,开始专心致志的吃起馒头顺带欣赏起了轩辕雨的可怜脸色。
唔,这如今没人能跟他分享这看著大侠吃瘪的快乐,是多麽的可惜啊。
笑著眯著那其实颇为可爱的眼睛,汪影凡如是想到。

吃罢早点,小丫头一把抓出昨儿个在城外揭下的那张告示,平铺在饭桌之上,也不顾四周围的好奇目光,就那麽啪的一拍掌,笑道:“我们就先来讨论一下怎麽捕捉这个‘第五强’吧!”
她咯咯笑著,轩辕雨和汪影凡则一脸呆滞的看向她。
“丫、丫头……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汪影凡结巴的问道,还特地加强了这里二字。
见小丫头点头,他顿时有了一种想要昏厥的冲动──但凡从事情报工作的人,都对保密有著一种超乎常人的执著。
况且是抓捕通缉犯人,商讨计策这种事情,更当是秘密中的秘密,这保密工作从来都是严上加严的,又哪里有像这小丫头一样当众摊著这画像,还摆出副想要说书似的架势?

“怎麽?不行麽?”小丫头斜斜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我、当……这当然是不对的!”
难得汪影凡依著自己对本职工作的执著,反抗了一回。可反抗的声音却只在瞬间就被小丫头那副‘孺子不可教’眼神给掐了回去。
她皱著鼻子指了指桌上的画像,道:“汪汪啊,你也不看看这画像,看这模子,人长的本来就丑了,但画得更丑。说就算我们在这里大肆讨论,也定然找不到那攻击目标,这对那第五强会有威胁麽?没有威胁的话,我们在这里讨论和在什麽隐秘地点讨论,又有什麽区别?”
被小丫头这麽一顿呵斥还叫著自己的小名,汪影凡很没有面子的低下了头。
他想起昨儿个夜里窗外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又看看这画像──
只见这画像上,一张圆圆的大饼脸,一脸子的麻豆芝麻似的洒在画上,两个眼睛画得虽大吧,但怎麽看怎麽像用酒杯扣上照模出来的。中间的眼珠子更简单,就是俩蚕豆印子。
更别提那嘴巴耳朵和鼻子了。
这五官、也就远看还似个样子,近看嘛……
他汪影凡都不知这通缉告示是怎麽贴到那城门外的,他看到这个画像时,就已不怀疑为什麽三个多月还逮不到人了──如果就这幅画像就能逮到人,那他一定要把逮到这第五强的那位高人招进他白羽楼!
只可惜,他汪影凡这麽想,小丫头也这麽想,并且很多人都可能这麽想。
可,这世上还是有些人是与众不同的。
此时,小丫头的对面站著一个锦衣公子,正是昨日他们一行进城时,‘误解’了小丫头那声好丑的公子。
他指著那幅画像,一脸愤怒的看向小丫头,辩道:“谁说这丑了?!这画像画得多好?这画像上的人长得多英俊?你怎麽能说这丑呢?!你这是污辱!你这是污蔑!”
他一脸愤慨,俊秀的脸上清俊的五官此刻正组合出一副‘怒气腾腾’的表情。
小丫头瞥了那画像一眼,悠哉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淡淡道了声:“为什麽?”
那锦衣公子见小丫头对他的轻蔑模样,颤抖的手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因、因、因……’了许久,才憋出了句──
“因为这画像是我画的!”
“噗……”
此话一出,钦清小丫头汪影凡齐齐喷出了口中的茶水。

22

汪影凡觉得,眼前这人真是个人才。
但是,他觉得敢收下他画的画像的官府官员,更是人才。
“你叫什麽?”
小丫头盯著他许久,才问出这麽一句话。
那锦衣公子撇著嘴哼了声,才答道:“我叫笛肆郎。”
“笛肆郎?”小丫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皱皱鼻子,指著桌上的画像道:“这画、是你画的?”
“那是当然!要知道,可只有我在暗见过那第五强的长相!”笛肆郎很是骄傲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那第五强长得什麽模样?”小丫头捧起茶杯,刚想再喝口,忽然想起刚刚喷出的茶水,於是招呼小二来换了茶水。
“诶?”小二上前让过了笛肆郎的位置,换了茶水然後离开,那笛肆郎这才重又站好了身子挺胸抬头道:“我都画得这麽清楚了,还用问我麽?”
“那是当然!”小丫头一皱眉头哼声道:“就你画得这副模样,鬼才认得出那第五强长得什麽模样咧!丑死了。”
“诶?”笛肆郎听小丫头这麽说,登时就不乐意了。
“你怎麽能这麽说呢?这幅画的笔触是这麽得优美顺滑,画得头是头脸是脸,鼻子是鼻子眼是眼。谁能挑出什麽毛病来?”
………………………………
小丫头一阵沈默,然後极其平静的看著笛肆郎道:“大家不挑毛病,不是因为挑不出毛病,而是它从头到脚都是毛病,不必再挑。”
笛肆郎被小丫头一句话堵得脸色发白,胸口起伏数,想开口反驳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麽。
就在这时,一直沈默不语的阿雨却开了口。
“其实,这幅画画得确实不错。”他一脸冷俊的,手扶著一旁杯子,缓慢而从容的说道。
“恩?!”
顿时,桌上的另三人都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了他,连那桌旁的笛肆郎也是一副感遇知音的模样。
钦清抽搐著嘴角看了眼桌上的画像,艰难的问道:“你是说……这幅画、画得不错?”
“不行麽?”轩辕雨眯著眼,淡然道。
“不是、呃……”钦清看了眼那画像,又看了眼一旁满面感激的笛肆郎,终於还是没真把心里想说的话给说出口。
好在,他这句不是乃是安慰性的语句,符合了他假话真说的条件。
一旁的笛肆郎在听到不是二字後,开心的咧开了嘴。
“那你说,这幅画上,你能看出些什麽?”小丫头见轩辕雨一副认真的模样盯著那幅画,好奇的回头问道。
“当然。”
阿雨一副淡漠的模样,却又自信满满道。
“哦?例如?”
“例如、”轩辕雨站起身,指向那画像,道:“这第五强大约二十岁上下,出身较好,形貌不错,看画像,身高应只比我低上半头,体魄不知如何,双眼大而有神,是当盗贼的必备的好眼神,只是不知武功如何。但是能在京城里偷窃这麽许多钱财,应该身手不错,但是不难抓到。”
一番话下来,笃定非常。
只是,桌上其余三人再如何也看不出那张画像上竟有如上的这麽许多信息。
“知音啊!”笛肆郎早已在阿雨说了不到一半时飞奔到了他的身边,对他一副崇拜万分的模样。
终於,小丫头和钦清对望一眼,两人齐道:“你最近闲麽?如果闲的话……和我们一道逮了这第五强先吧……”
毕竟,这里只有他见过那第五强的长相──至於这张画像……也只有轩辕雨这莫名其妙的生物才能看懂它画的是什麽东西了。

23

钦清最近很郁闷,非常郁闷。
在寻找罪犯第五强的路上,新来的笛肆郎作为唯一一个见过第五强的目击者,担负著寻找指正第五强的重要任务。
而轩辕雨则暂时脱离了他的管家身份,为防第五强杀死目击证人,於是作为保镖守在笛肆郎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同时,他作为五人小队中唯一一个能看懂笛肆郎天才画作的人物,也担负起了寻找罪犯第五强的任务。
汪影凡,作为一个情报机构的头子,在月丫头废物利用的建议下,含泪让跟随在他身份整整两年的一只鸽子飞向蓝天,通知部下一同寻找。
那鸽子被放飞时,汪影凡心中感慨非常──总算,保住了这只能指挥大队的鸽子啊。

相较於他们三人的任务,虽然月丫头指挥并监督他们不准偷懒的工作稍微轻松了那麽一点,但好歹顶著个领导的帽子,说话走路有风,这三人,没有一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而他,堂堂云钦清云大公子,在这一路上竟然半点活都没有,优哉游哉的骑在马上,在这大冬天里手握折扇一把,左摇摇,右摇摇,眼睛四观望,就是没有一件可做之事……

呃、其实,也不能说没有能干的事。
原本,在轩辕雨暂时卸下管家身份转任某人保镖後,他曾很兴奋的自告奋勇的担任起五人的临时管家,负责寻找旅馆,饭馆等等钱的活计。
可,在他上工第一天,就因为领著大夥上豪华大酒楼吃了一顿费了三百两白银的午餐,而被一脸铁青的轩辕雨瞪到自动卸任。
据说,那顿午餐‘仅’费了三百两,还是因为轩辕雨铁青著张脸,用一张利嘴将饭桌上的菜挑剔了个遍,而且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引得酒楼大厨现身求教。
这一‘指导费’抵消了三分之二的餐费,这才用三百两混过了这顿大餐。

事後,轩辕雨不顾月丫头的劝阻,用他那双恶狼似的眼死死的瞪了钦清三日有余。直吓得他脸色泛白,不敢直视,每日只骑著马在队伍的最後小心跟著,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双眼看路闷头前行。

五人小队一路骑著马,一面寻找一面行往京城。
因为白羽楼的暗探们回报说自第五强在京师行窃後,并未有离开的迹象。而笛肆郎当初看到第五强也是那第五强正在京师行窃之时。
所以,一行人费了半月时间,从那揭下通缉告示的小城来到了京城之中──

“这里就是京城了麽?”
钦清坐在马上,看著眼前高大的城楼问到。
前方的轩辕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显然的,他对钦清前些日子那一顿饭消耗掉三百两银子的败家行为的气还没有消。

钦清不满的撇撇嘴,却又不敢和面无表情的轩辕雨争执,只好一拉马绳,就从轩辕雨等人身旁‘得得’的跑过。

就在他走近城门时,守城的士兵们举起手中长戟将城门大道挡上。一旁一位小将领似的人物站了出来,横眉怒喝道──
“什麽人?竟敢在京城城门道中策马行进?!还不快下马来!”

待续──

2

恩?
钦清看著眼前正横眉怒喝的小将领,不屑的撇撇嘴。
“怎麽的?我骑马而已,碍著你什麽事了?”连日来受的气让钦清现在懒得多说半句软话。他扬扬马鞭,龇牙咧嘴的冲那小将一阵挥舞。
“你、你……”小将领被钦清的马鞭吓得退後两步,对著身後的士兵吼道:“来人哪,此人竟敢当众要挟朝廷官员还违犯王法,给来人我将他拿下!”
一声令下,周围十多个守城士兵涌上前来,围住了马上的钦清。
钦清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痛快的呼喝竟引来这麽些事,他扬起马鞭吓唬似的朝四周的士兵挥了挥,侧头看向身後的小丫头──此刻惹下这麽个麻烦的他,自然是不敢将脑袋转向轩辕雨了,再说,他虽乎是五人中功夫最好的人,但双拳难敌四腿不是?
关键时刻,他觉得还是小丫头这当过‘神仙’的传说人物比较可靠一点。
果然,小丫头骑著她那屁小红马进到了士兵外围。
“诶,哪来的小丫头,别胡闹,我们抓人呢。”士兵甲看到骑著小红马的小丫头,连忙一声呼喝,想要阻止她的前进。
许是小丫头确实可爱,那士兵倒也没如何下重口。
“大哥哥。”小丫头一见士兵甲口气不坏,顿时又满脸笑容的递上句软软糯糯的问候:“你们在干什麽呀?”
天真无邪的表情,骗得士兵甲一愣一愣。而在後方止步的轩辕雨三人则是一阵恶寒。
“小妹妹,我们抓坏人咧,你退到後面,担心别伤著。”温言软语的哄了小丫头几句,士兵甲又被一旁的小将领狠狠的敲了个暴栗。
“干活呢!认真点!”
士兵甲忙不迭的道歉,然後朝小丫头挥挥手,示意她後退。
小丫头见状皱皱小鼻子,想了想,从袖子里掏了两下,然後不顾士兵甲焦急示意的眼神手势策马到了那小将领的身前。
“哪来的小丫头,我们执行公务呢,别捣乱。”小将领挥挥手,一副赶人的架势。
小丫头歪著脑袋,问了声:“现在是什麽朝代什麽年号?”
那小将领一愣,满面狐疑道:“南朝弘远十三年。”
“哦……”
小丫头抓抓脑袋,嘴里喃喃著:“还是南朝啊……”手上却不停顿的从袖子里掏出个什麽东西,朝那小将领一亮。
那金恍恍的牌子在阳光下一阵扎眼,待小将领认清那牌子上的纹案後,一阵腿软,就那麽跌坐到了地上。
“叩、小的叩、叩见……”叩见二字磨了半天,却始终扯不出下面半句来。四周围的士兵们见老大都这样了,自然纷纷也跪倒在地,听著老大叩见了半天也不知在叩见谁,无奈之下,这京城大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就见一匹红色小马上的小丫头亮著块什麽牌子,而守城的士兵和将领都跪成一片,却始终不知究竟士兵们叩见的是谁。
小丫头见状无聊的撇撇嘴,朝身後一挥手,招呼轩辕雨三人跟进,又对前方的钦清摆手示意了下,接著便骑著小马‘得得’的径自往城里去了。也不理会身後那跪成了一片的士兵们。

“快、快……”在钦清一行进了城後,小将领在士兵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用那抖成筛糠子似的声音道:“快、快……快往上头通知、金、金龙牌的主人回来了……”

25

话说金龙牌,那是一个在南朝几乎有如神话一般存在的事物。
那是从南朝第七代皇帝起出现的令牌,据说因为某特殊原因而令第七代皇帝立下金龙令牌高於皇命的圣旨。而更诡异的是,历代皇帝,竟没有人去搜寻这可能威胁到他们身份的金龙令牌,反而一道一道的旨意,将那金龙牌的权威累积到了更高的位置。
也曾有人怀疑过,这金龙牌究竟是否存在。但历代帝王和江湖上莫名其妙的一些高人的肯定,却让天下间至今没有人敢对其提出置疑。

又据说,没人见过金龙牌是何品貌,但只要见到的人,就一定会知道那是金龙牌。
总之,自金龙牌的传说出现至今,共有三人造过假的金龙牌招摇撞骗,却总在第一时间被人识破,尔後却没掀起一丝的波澜就不知失踪至何。

那守城的小将领也不知为何,会在见到那牌子的一瞬间,就在脑子里闪过金龙牌三个大字。
金龙牌的主人啊……
那可是个不用跺脚就能让南朝天摇地动的人物啊……

“丫头,你刚刚给那看门的看的是什麽东西啊?好象很厉害的样子?”钦清驭著马和小丫头的小红马并肩走著,一边询问著关於那块像是从前电视剧中免死金牌一样厉害的牌子的信息。
在他的印象里,那些钦差大臣又或者格格公主什麽的人物,只要甩出那麽一块牌子,天大的事也没人敢拿你怎麽样。
他当初就觉著,如果真能有那麽一块牌子该有多好啊?
可怜他一演员,日日被记者围追堵截,还得微笑面对──他早就烦了那些事了,要不是他真话说得似假话一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媒体面前开口,他怕是早就受不了那演员生涯了。
当时,如果能有这麽一块牌子,往那一甩,众记者见牌乖乖退下……那该多好啊?

“恩?丫头,这是干什麽?”
就在钦清发呆的当口,小丫头从袖子里掏出金龙牌递到了钦清手上。
钦清望著手中的牌子,虽尚未问过小丫头它叫什麽名字,脑子里却仍自动自发的蹦出了金龙牌三个大字。
“金龙牌?”钦清疑惑的看向小丫头。
“恩。”小丫头皱皱鼻子点头道:“老哥你最容易惹麻烦了,留这个在身上,防身。”她说著,在钦清手上刺了个小伤口,又在自己手上刺了个小伤口,将两人的血一同滴到了那金龙牌上的一个小珠子上。
“这是、做什麽?”看著飞快被小珠子吸收干净的血滴,钦清愣愣道:“莫非、是传说中的……”
“滴血认主。”小丫头脸色变也未变的就解除了钦清的疑问。
“居然……真的有这种方法啊。”钦清感慨的看著金龙牌,一副宝贝似的模样。早已忘了该询问小丫头这金龙牌的具体功用。
小丫头见他未问,也忘了解释。
於是,在那守城小将领派人报告金龙牌现世的消息中间,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金龙牌就已易主。

金龙牌的现世的消息,一重重的上报,各层长官都被这个消息惊得心跳频增。
就在这阵金龙旋风的中心,金龙牌的两个主人正在轩辕雨的安排下,一行五人另附五匹马,住进了京城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店──同时,那也是白羽楼在京城的秘密总堂。
26

在五人踏进这间名为悦来客栈的小旅店後,汪影凡便借尿盾消失无踪。
钦清原本对此并无所觉,毕竟汪影凡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可爱的、擅於提供美味食物的人物。他比较在意的是每每给他带来压迫感的轩辕雨。
晚饭时分,当钦清和月丫头在楼上舒舒服服打理过行装下楼准备吃饭时,钦清才发觉原本的一行五人又只剩下他和小丫头了。
“轩辕雨、和那个笛肆郎怎麽都不见了?”钦清愣愣的望著大堂中央那个摆放著食物的桌子,原本应该等在桌子旁的三人此刻却踪影全无。
“哎!是云公子和月小姐麽?”
一旁原本垂手而立的客栈掌柜一见钦清和小丫头下楼,双眼一亮就迎了过去。
“恩?你是谁?”钦清看著那掌柜老头,一阵簇眉。
“小的是这悦来客栈的掌柜,小姓王,大夥都叫我王掌柜。”王掌柜的一阵讨好的谄媚笑容,看得钦清直皱眉头。
“有事麽?你怎麽知道我们的名字?”冷冷的瞪著那王掌柜的,钦清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样。过去的经验及种种名言俗语都告诉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呃、”王掌柜的看钦清一脸冰冷的模样,小心的扯了扯嘴角,将目标转向了一旁始终笑嘻嘻的小丫头:“那、那个、”掌柜的干笑了下:“我们已经为两位准备好饭菜了,是京城一品轩的主厨掌勺,那个、还望二位喜欢。”
“恩,知道了,谢谢大叔!”趁著王掌柜的干笑的当儿,小丫头一把扯过钦清,一面对那王掌柜的甜甜一笑。
小丫头的可爱笑容,那是轩辕雨等人都无法抵抗的,更何况这个无辜的王掌柜的?
这王掌柜的本是白羽楼总部的一位负责人,这钦清一行虽是在轩辕雨的安排下,无意间住进这里的。但,白羽楼是什麽地方?那可以被江湖中人称为天下消息集散地的地头!
他们的老大亲自莅临京城,又到了总部,他们能不知道麽?
於是,汪影凡在踏进这客栈後,为了他白羽楼楼主的面子和楼中弟子发给他的紧急信号,他第一时间的借尿盾逃离了钦清四人。
临去前,考虑到小丫头的杀伤力还有自己突然失踪後再出现会享受到的可怕待遇,他亲自对这悦来客栈的负责人王掌柜的说:不论如何,要服侍好这两位祖宗、特别是……
他本想告诉那王掌柜的最该注意的是那小丫头,只是当时时间紧迫,汪影凡无奈只好迅速离开。
而此刻,王掌柜的虽被小丫头的甜美笑容恍晕了眼,但眼见著一脸冰冷的钦清,叫他直觉的认为楼主要他特别注意的就是这位祖宗。
这一认知,顿时愁坏了王掌柜的,他只能远远的伺候在旁,准备随时满足好两位祖宗的需求。

“丫头,你干嘛笑得那麽和气?你不觉得那个王掌柜的很不对劲麽?居然对我们这麽毕恭毕敬的。”钦清虽被小丫头扯到了大堂正中的饭桌上,但对著饭桌上无数精美的饭菜,心中顾及著那王掌柜的,是一口也没敢吃下。
小丫头却不管这些,她微微一笑,抓起个鸡腿道:“没事的,我们只要等那几个家夥回来,不就真相大白了。”
钦清虽觉得这话并不怎麽正确,但却又想不出其它什麽结论。
一摸肚子,也真咕咕直叫,便也随小丫头一起张口大吃了起来。
27

饭毕,已是掌灯时分。
客栈里仅有的几个客人都已回房歇下,大堂中,只剩下钦清和小丫头还在饭桌前磨蹭著。而王掌柜的也不敢怠慢二人,始终在不远陪侍著。
桌上残余的饭菜早被小二收拾了干净,换上的两壶紫苏茶据说是最适合这寒冷的天气饮用,可以赶走风寒。
只是,现在的钦清显然没心情去品那什麽紫苏茶。他的手虽说一直都捧著那茶杯,但茶水却一口都未曾喝下。
“该死的,那几个家夥都失踪哪去了?”他皱著眉,咬牙切齿道。
“唔?”小丫头捧著茶杯正小口小口的喝著那紫苏茶,茶里加放的冰糖正甚和她的胃口。听到钦清的抱怨,遂转头看向他。
被小丫头疑问式的目光紧紧盯著,钦清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却又故作镇静的将那紫苏茶递到嘴边大大的喝了几口,殊不知,那紫苏茶是刚刚以沸水冲泡了小半刻便称热送上的。连小丫头都只敢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他却……
果不其然。
“噗……”就在小丫头同情的目光中,钦清将喝往口里的紫苏茶又尽数喷了出来,吓得一旁的王掌柜的胆战心惊慌忙派小二上前收拾。
“这、这……”钦清看著小丫头提溜直转的眼珠子,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让他喝下的那滚烫的茶水。
“谁让你心不在焉的嘛……”小丫头无辜的看著钦清:“不就是阿雨他们还没回来麽?用得著这麽心急麽?”
“我、谁心急了?”钦清边用凉水漱著口,边用他那被烫到麻木的嘴巴开开和和的反驳到。
一面反驳,他心中还在一面感慨:这丫头,当初粘他粘得紧,几乎是他说一不二的。只是这趟旅程一路走下来,这丫头倒越发的爬到他脑袋上了……
他实在是有点怀念当初的小丫头啊。
“还说没有咧。”小丫头一双眼瞥著钦清,看他那闪烁不定的目光就知道他又在心虚了。
她空出一手指向钦清的袖子,道:“你怕是心虚又心急吧?刚刚吃完饭菜你就急著想把那些银子塞给王掌柜的,你是怕阿雨回来教训你?之前凡凡走掉你都不闻不问的,刚刚下楼发现阿雨和阿肆不见你就开始定不下心……”一边分析著,小丫头一手抓抓脑袋:“莫非……”她紧簇起眉头,一幅不可思议的模样看向钦清:“莫非你对那个审美观异常的笛肆郎有好感?”
“呃?”嘴里的麻木感仍旧在曼延,钦清正小口的在呵著气,听到小丫头这麽一说又是一阵呆滞。
“说的什麽话呢?!”呆滞过後自然就是反驳,钦清狠狠的瞪了小丫头一眼,却发现小丫头对他的瞪视已经不留丝毫的畏惧了。
“本来就是嘛……”小丫头撇撇嘴,移开已喝完的紫苏茶,打了个哈欠扑到了饭桌之上:“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麽急成这样?一顿饭都吃不安稳。”
“我、我哪有?”钦清心虚的转过头,但转过头後又想不起自己为什麽要转头。
莫非……他真的心虚吗?
钦清这麽想著,不由打了个颤。
他不是害怕自己是个同性恋,想他当初也是在演艺圈混过的人,什麽恋的人没见过?问题是……如果真像那小丫头说的对象是那个审美观异常的笛肆郎……
天哪!那个家夥,色诱都未必能成功吧?
从心虚的思考跳到如何对笛肆郎进行色诱。
或许是近日来小丫头的权威猛增,以至钦清潜意识里对小丫头所说的话给予了认同。
他正想回头跟小丫头说说那审美观异常的笛肆郎,却见那小丫头已呼哧呼哧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哎……要睡别在这睡啊!”钦清推推小丫头,想将她叫醒让她到楼上客房後再睡。谁想平时浅眠几乎一叫就醒的小丫头这却如何也推不醒了。
钦清顿时一阵惊慌,慌忙中,对著一旁的王掌柜就是一阵猛喝:“快过来!快去找个大夫来!快啊!”他抱著始终不动的小丫头,脸色阵阵发白──

28

看著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心急的不止是钦清。
王掌柜的飞快的让小二去招呼堂里特供的医师,顺便通知楼主。毕竟,楼主亲自交代下来的小祖宗要是在他这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帮著钦清将小丫头一起送上二楼,还不忘让人留下今晚钦清二人吃过的食物用过的器具。以防有人下毒又或是其他。
到了二楼还临时安排二人换了客房,原先的屋子也不安全,天晓得又是不是里面的什麽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钦清抱著小丫头,心急如焚。
这小丫头,是他在这个世界仅有的一个亲人。当初玩笑式的找个比自己功能更强大的聚宝盆挡灾的想法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今儿个小丫头要真出了什麽事,最伤心的必定是他。
此时的他,自然是没有心思去注意先前那个让他感到怪异,现下又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吩咐各种事项的王掌柜的了。

小二的手脚还算快,钦清刚抱著小丫头在房里安顿下来,大夫後脚就到了。
急急切切的看著大夫把脉看相查探虚实气息,一番仔细的检查下来,那大夫的眉头越簇越紧,钦清的眉头也随著越簇越紧。
王掌柜的看此情形,忙用手势指示小二再给楼主送条信去。他估计,这大夫应该还是能治好这小姑娘的,只是有些药材定然是不便取得,待楼主来了怕才能解决这些。

“大夫,这丫头的情况如何?”难得的,钦清绷著脸,焦急的气息在周身散发,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怀疑到他此时的心情。
那大夫踌躇了下,叹了口气答道:“这小姑娘看脉象和气息,像是普通睡眠,无什大碍。但她偏又沈眠不醒,面部黯无生气……”顿了顿,大夫叹道:“人生魂魄乃主神,定周身运转之用。众所周知,人体与天地相同,天地有四时五行以生寒、暑、燥、湿、风,而人则有五脏化五气。自然中有四时交替,人体自应有阴阳气交替、五气运行……”
“这小姑娘……”大夫说著看向小丫头沈睡的面容,满面悲悯道:“方才老夫把脉时,其脉象虽稳,却毫无定律,呼吸虽沈,却不行五气运转之律……老夫也是第一见到这种情形。如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这正是古书上所说的失魂症。只有失了魂魄,周身运转没有主神从中协定,才会出现如今的症状……如若这小姑娘十日内不醒,必当身亡。”

那大夫每说一句,钦清的脸色就沈上一分。待那大夫说罢,钦清已是一脸铁青。
他看看床上的小丫头,又看看那大夫无能为力的模样,心中烦躁不已。
他从床头站起身,在房里踱著步。
一圈一圈,左右不定。
半晌,他才止住脚步。
“你不能救醒她?”钦清就这麽瞪著那大夫,满面冰寒。仿佛那大夫只要说出一个不字,就会被冻死在他那冰冷的目光之下。
那大夫刚想摇头,却见钦清从袖子里取出件什麽东西──原来是钦清想起小丫头给他的那块金龙牌,忽而智起取了出来。
他亮著那牌子,冷声对大夫道:“如果看到这个的份上呢?能治好麽?”

29

钦清亮著那牌子,冷声对大夫道:“如果看到这个的份上呢?能治好麽?”
却只见他亮出牌子的瞬间,王掌柜的和那大夫脸色一白齐刷刷的跪到了地板之上──扑通两声,钦清甚至都听见那骨头和地面清脆的碰撞声了,但跪下的那两人却是眉也没皱一下的紧紧盯著他手中的金龙牌,让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现在、你说能治好吗?”虽然对那老大夫此时额上冒出的汗珠感到了些微的歉意,但床上沈睡不醒的小丫头却是更叫钦清担心。
发觉了这金色牌子像是当真好用,自然要先用它将小丫头救回来才是。
听到钦清的再问话,老大夫面色又是一白,颤声道:“大人、大人是金龙牌的主人,这天下间最好的大夫自然也该听从大人的吩咐。只是……”他吞了口口水,续道:“现实天下第一名医在江湖游历不知所踪,一等的,怕只有上皇宫去找那太医院的院首了。”
恭恭敬敬的答完,大夫小心翼翼的看著钦清,生怕他有一丝的不满。
他畏惧的,倒不是历代帝王圣旨所加封出的金龙牌的威望──而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四大山庄。
这四大山庄据传是早已不问世事,但每一代新的武林盟主被推举出任之後,却都会收到来自四大山庄的通告。
那通告也从来只有一个内容,它所关系的,便是金龙牌。

另一旁的王掌柜的也在庆幸自己先前没有得罪眼前这位祖宗。怪不得先前他们楼主那副模样像是要千叮咛万嘱咐的。
金龙牌的主人啊……
王掌柜的想到这里免不了又是一哆嗦。他想起先前在大堂上这位祖宗还被他手下小二泡的紫苏茶烫了舌头冷汗就哗哗的往下流。
好在……他没有怪罪自己手下小二的意思啊……
思及此,他同情的看了眼正脸色苍白的望著钦清的老大夫──

“皇宫?”钦清听到这词,顿了顿,眯起眼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相当严肃的问题。
房里的气氛也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扑通、扑通……
老大夫和王掌柜的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们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跳得还如此的有力,自己的耳朵,也还如此的灵敏……

其实,钦清此时想的东西很简单。
皇宫?
皇宫不就是那个他经常在演戏时过瘾的地方吗?
那个遍地礼节高人、步步亭台楼阁的地方……
他还记得当初他接过一个导演的戏,演的是一位从小在金银玉器外加高贵环境中堆砌出来的皇子殿下。
戏完的时候,那导演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钦清啊,你合该是生活在宫廷里的高贵的玉莲啊,玉为莲叶,金银雕。
当时,他实在是很想告诉那个导演:自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同时,他又感到困惑──那玉莲、和皇宫还有高贵有什麽必然的联系吗?而且……玉为莲叶金银雕……怎麽听怎麽让他想起某个外国神话传说……
最终,他得出的结论是──那导演认为他空有外表没有灵魂。毕竟……金玉的东西……说白了,不都是石头麽?
总之,当时得出的结论,让他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大、大人?”那老大夫见钦清一言不发,站在那不知思考些什麽。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一脸的阴郁。
老人家终於抵不住心理的压力,胆战心惊的开口试探道。
“皇宫啊?……”钦清瞄了眼手里的金牌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只要能救得了那小丫头,管他刀山火海不都要去闯一闯?
况且……按照那老大夫的说法,有了这牌子、好象天下任他行咧。难得能到正统的皇宫里去感受一番,如何不去?
演员嘛……演戏时还是要有点生活的不是麽──即使他现在怕是再也当不了演员了。

主意一定,钦清就放下冰冷的模样,笑著招呼王掌柜的给小丫头找辆马车。
虽惊异於钦清变脸速度之快,但王掌柜的不敢有丝毫的疑惑,立刻起身往外去打理马车了。而老大夫则似乎是年纪大了点。
跪久了,腿部血液循环不畅,挣扎了半天,愣是没站起来。
钦清这才想起老大夫的年纪,慌忙上前去将人扶起,一面扶起一面忙不迭的道歉。吓得老大夫脸色一片惨白──他从未听过高位之人向人道歉,是以钦清这一通道歉,反让他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些什麽……

3

‘哒哒哒哒’
豪华的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飞驰而过,一路上,卷飞了三个菜摊子,吓坏了四个小屁孩,惊呆了五个想要过路的老人。
钦清在马车中守著小丫头,马车奔驰的速度之快,让他甚至没能听到马车外人们抱怨的声音。
王掌柜的特地派了三个手下在马车後跟著,只要马车撞了哪样东西,马上就有一人上前帮忙收拾,一个赔礼道歉,一个送钱送物。
於是,京城正中的那条青石大道上,自那辆豪华马车後,先是一阵怒骂声,接著便是一阵赔礼道歉和先前怒骂声的主人惊喜的感谢声。
如此一路行去,钦清所乘的马车,走的是格外的顺畅。

“吁!~~~~”
一刻锺後,钦清听到车外马夫的吁声,知道此时定然已到了皇城外头。
他仔细看了看昏睡中的小丫头,转身掀开车帘子,却在车帘掀开的瞬间,两把长枪挡在了他的身子前方──
车外的马夫也是如此,仿佛他还挣扎过,是以此刻那马夫已被捆了四肢,连嘴巴都被堵了个严实。

钦清皱了皱眉,刚想开口,那两个禁卫军倒先开口教训起了他。
“尔乃何人?!你可知擅闯皇城乃是死罪,强行抵抗更是罪加一等!”两个侍卫,说话一致、表情一致、动作一致,甚至连模样穿著都不差分毫。
钦清见这情形,此刻本该是紧张非常的时刻,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俩侍卫见他竟然敢放肆的笑出声来,只当他自持武功高强又或者其他……於是同时手一挥,又叫了两个禁卫军近前以防不测。
钦清见此,连忙忍住自己的笑意。
他干咳了两声,右手缩进袖子里摸索起金龙牌的位置。
那一干侍卫见钦清如此,皆以为他要拿出什麽兵器或暗器来。顿时紧张得将长枪又往钦清的脖子送了点。
这时,钦清的右手已抓住了金龙牌。
他缓缓的将那牌子从袖子里拿出。
一干侍卫恨不得立刻便将那长枪穿过钦清的脖子,好让这个在这等时刻还轻松自如的‘世外高人’死个干净痛快,保全他们的安全。
但,身为皇城禁卫军的尊严,又让他们不愿在敌人连兵器都尚未掏出──又或者,甚至连是否是敌人都还没确定的情况下,抢先偷袭了他。
於是,他只好一双眼死死的盯著钦清的右手,想在他的武器出手之前一把将他的脖子刺个对穿──

钦清此时也冒出了玩心,他故意高莫测的笑著,右手拿出金龙牌的速度越发的慢了──

一点、一点……
就在侍卫们的心都被吊到嗓子眼的时候,钦清唰的一下将金龙牌抽了出来,高举到身前──
那些侍卫全然没有时间去适应这一急促的变化。
在钦清将金龙牌飞快抽出时,他们刷的一下飞快的将长枪刺往钦清,想将他斩杀於此时!就在他们的长枪已抵住了钦清的脖子,再往前一分就要刺伤他的时候!一个眼尖的侍卫失声喊出──“金龙牌!!”
顿时,自那个侍卫起,一连串的扑通跪地声接连响起。一众侍卫都腿软的跌到了地上──
钦清身前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侍卫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已,但又完全没有力气再将长枪收回。
他们死死的盯著钦清手上的金龙牌,唾液是吞了一口又一口,胸口是吓得几乎没法儿再出气了。
他们的嘴张张合合颤抖不已,似是想开口,又不知、或者什麽也说不出来了……
“!铛──”
“扑通──”
又是两声整齐划一的声音。
那俩侍卫同时手软得握不住长枪,任长枪从手中脱落。又同时腿软得跪倒在地,连膝盖触地的声音也不作二响。
如果不是此时的情形太过严肃而不允许,钦清真的很想仰天大笑一番──这俩禁卫兄弟,实在是太可爱了。

“咳咳……”
眯著眼,钦清用干咳声盖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
装模作样的用眼神扫过全场後,钦清重新将金龙牌收回衣袖之中。
“你们、就是这样迎接你们的……客人的麽?”不知道该用什麽词来形容,钦清顿了顿,故作傲慢的吐出了客人二字。
但他不知道,每代的禁卫军和有可能迎接到金龙牌主人的奴才们,都被仔细传教过一切关於金龙牌主人的传说──
传说,那金龙牌的主人傲慢无礼,在皇帝面前也动不动的爱发脾气。
传说,那金龙牌的主人从不论各种礼仪,莫说客人这一词汇,在他眼里,一切地点,爱行便行,不可有半丝阻挡。
传说,那金龙牌的主人脾气古怪……且不说其他,就以上两条就足以证明他古怪的脾气了。

但,他此刻说了什麽?!
客人?!
那传说中的金龙牌主人何时这麽客气过?据说他还曾让当年的皇帝陛下写出过圣旨,将整座皇城转让予他──皇帝,也不过是租用了这皇城而已……

在地上跪匐的侍卫们抖得更厉害了,特别是那两个先前用抢抵著钦清的侍卫。
他们认定了此刻金龙牌的主人已经愤怒了──并且,要知道,这种怒火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环视全场,钦清又干咳了两声。
“你们……没什麽话要说的吗?”他眯眼,一副高人的模样。
底下原本就静得掉根针就能听见响动一片地界,刹时变得又静了几分。
连钦清都有点对这静得诡异的广场感到发毛了。

其实,方才的这句话,他不过是想有个人出来给他指路而已。却没想到,他一句话竟造成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下面的侍卫们筛糠子似的抖成一片,偏又强作镇定的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

如此的僵持不过一会,钦清就先投降了。
开玩笑!
他还得带月丫头进那皇城治病去咧,哪有时间在这跟他们干耗著?
於是他一哼声,淡然道:“带我去见皇帝。”
扑通扑通,拿不稳手中立著的那根长枪的人……更多了。
钦清车前的那两个侍卫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捡起丢在地上的长枪。
“公、公子……”两人同时开口,颤声道:“先前都是小人的错,还请公子原谅禁卫军的一众兄弟……”
“恩?”钦清原本见到有侍卫起身,以为是两人愿领他见皇帝去了,於是他回身想将车里的月丫头抱出车来,不想却听到这麽一句,不由疑惑的回头。
那两个侍卫却以为钦清这‘恩?’的一声又是生气的表示,双腿又打起了颤来。
钦清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们俩,道:“我什麽时候说要对你们怎麽著了?”
“诶?!”zybg
一句话,让两个侍卫开心的抬起头来。
钦清无奈的耸耸肩,转身进车内将月丫头抱了出来,一把跳下马车。用眼神示意两个侍卫带他进入皇城。
两个侍卫忙不迭的在前方开起路来,边走还边想著──传说这金龙牌的主人喜怒无常,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啊!
两人乐呵呵的一路走著,还在各自感慨著先前自己用抢抵著那公子时,那公子是如何的临危不惧分毫不动。
如果他们的这想法被後边的钦清听到,保不准又要笑掉他一地的大牙──其实,他起先也是颇为紧张的咧,哪来的什麽临危不惧?
他呀,只不过是吓的不能动……罢了。

番外 轩辕雨小记

话说,轩辕雨於某年某月某日,加入钦清的队伍中後,一直沈默寡言惜字如金。
但,若钦清说了哪些犯他忌讳的话……
呜呼哀哉──按照钦清的话:犯到他的忌讳,比挑起唐僧的讲禅欲望……更为可怕!

在这个五人小队中,若问他们谁是队伍中的不二领袖,他们无一例外会答是小丫头。
钦清是因为知道那丫头的底细,知道她身边神仙无数,背景强悍。而且小队中余下三人对那丫头是言听计从。
汪影凡是因为那丫头的撒娇功力,不知为何就算抗上阿雨暴走时的念叨功夫,也是不敢靠近那丫头半分。
阿雨对她的恐惧原因未知……
至於笛肆郎……则仿佛是因为顺从大众而已。

当然,有最强的,自然就会有最弱最聪明最XX等一系列的最字排行。
而轩辕雨,便在这五人当中最神秘的投票中,占据了最高位置──
钦清是因为他爱财如命却又偏要当自己这个不给半分工钱的人当管家──而且他还武功高强!
要知道,现代人,最佩服的就是那些会奇门武术的人。即使他自个儿现在身上有著许多人W羡不已的‘特殊功能’,但他却始终抛却不了中国人的武林情结。
小丫头这个五人当中实是最神秘的人物,自然是不会认为谁谁谁神秘非凡的。是以这里本不该说到她。
但,根据周遭人观察,小丫头经常对著轩辕雨咯咯直笑,而每轩辕雨看到小丫头的这个笑容时,都会脸色惨白,但故作镇定──那僵硬的模样,连最怕他的钦清看到都会缩到角落去狂笑一番……
自然,钦清都说过,轩辕雨分明是他和小丫头在半路上捡到的免费管家──那他为何会对小丫头如此畏惧?
如此,又为他的过去加上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汪影凡对於他的神秘认定,则完全来自於他的职业习惯。
想他天下第一情报机构白羽楼的头头……除了勉强坑出他是官侠‘千两金’外,对他其余的一切竟然无从下手!
‘这简直太可怕了!’──这句话,在汪影凡对上轩辕雨後,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至於最後的笛肆郎……
他曾经在暗地里说过:“天哪!那张鬼东西居然有人看得懂?!这世界什麽时候神奇成这样了?!”
说话时,表情夸张,面目耸动,简直一副狼嚎的模样偏偏还能将声音控制得几乎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当然,只是几乎。
五人小队中,除了钦清迟钝得可以外,余下三人都听到了这声狼嚎。为此,汪影凡还差点将第二神秘人的票投给了这个笛肆郎──

有了神秘的人物,自然有对神秘人物好奇的家夥们。
汪影凡,作为白羽楼的楼主,曾经数让手下追查这轩辕雨,但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是出不明……
说他爱好钱财,或许是哪里的贫民子弟……但他自出现在江湖起,那身布料上等万年不变外型的衣服来自何?
说他贫民子弟,那他那身高人数等的功夫……又是谁来教给他的?

小丫头曾在某汪影凡接收手下飞鸽传书时,笑眯眯的解下那信卷,然後抓了那鸽子转身就开始拔毛──
在那鸽子凄厉的叫喊声中,汪影凡就听那小丫头笑眯眯的说道──
‘这天下间,有你能知道的消息,也有你不能知道的消息。你因为某些原因,能知道的消息比常人多了那麽一些,但是你的资历还没熬够,想知道更高等的消息……怕是没有那希望的。’
那伴著鸽子惨叫声的平淡话语,让汪影凡双股战战自不能言──

自那一天起,他便不敢再私下查探五人小队中任何一人的消息。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五人小队里,除了他……其余几人,都神秘得让人打颤……
而那其中最神秘的──自然是轩辕雨──
至於小丫头??

吁…………小声点,那丫头,可是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END──

31

钦清曾无数设想过当真见到皇帝,会是何种情形──当然,那是他当年还在地球上时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的由来往往是因为演戏的需要。

但,钦清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真正见到皇帝时,竟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眼前一众大臣跪匐在地,那白的头发和遍布皱纹的面孔显示著他们那‘高人一等’的年龄。颤抖的身躯和显而易见的紧张畏惧,让钦清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这些老臣、分明个个都该是学识渊博或谋略超人的主儿,可他们此时的形象,只让钦清想起松舟村里那些将他误认为神仙的村民……

“金龙先生安好──”
在钦清距离他们还有百多步的时候,那些老臣就已齐刷刷的跪到了地上,一声整齐有力的问好声远远的飘荡了开来。
钦清皱了皱眉。
金龙先生?
不是皇帝才能称龙的麽?还在这皇帝的地盘上称他金龙……
忍著头皮发麻的感觉强自镇定的微微点头,钦清刚想问他们皇帝在哪,远就又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皇──上──驾……哎呀!”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声喧迎著皇帝的驾临,但刚叫了一半忽又哎呀一声,分明是出了意外,又像是有人阻止了他继续的迎诵。
钦清略皱了下眉,抬头向声音传来望去。
果然,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龙袍的男子正快步往钦清所在的方向走来。
步伐间虽漏了点紧张的模样,但有脑子的人都会将之理解为由‘急切’引起的激动所导致的。没有人会冒著掉脑袋的危险说皇帝正在紧张──
待皇帝走到钦清金钱十多米的时候,钦清微微点头,正想对那皇帝问声好……那皇帝也正在急切正调好步调准备稳稳走完这十多步……
於是,就在两人一起抬头正视对方时,两声惊叫顿时划破云霄──
“阿肆?!”
“钦清?!”
惊叫的双方正是手抱小丫头的钦清以及那个急切而来的皇帝。
“你、你、你怎麽会是皇帝?!”钦清嘴角抽搐,目瞪口呆,现下是再如何都装不出那副高人样了。
“你、你、你……你怎麽会是金龙先生?!”笛肆郎、呃、不,现在应该称皇帝,皇帝也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看著钦清悠悠然站在群臣跪拜的中心,心里不停的翻涌起一阵无力感。

钦清刚想回答些什麽,却见皇帝眼睛一瞥,像是示意他不要开口。
他乖乖的住了嘴,抱著小丫头半眯眼的四下扫视了一圈,那高人的模样外加‘金龙先生’的名号倒确实又吓到了不少人。放眼望去,一片偷偷抬眼的老臣卫兵太监宫女都在他的那一眼扫视下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待确认所有该低头的人都低下头後,皇帝轻轻向钦清点了点头。
钦清也非常合作,自认心平气和的点了点头。
“你怎麽会是皇帝的?”张口闭口,钦清用口型一字一顿的向皇帝问道。
“我、”皇帝开口刚想回答,又似乎是想起此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朝钦清摆了摆手,接著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钦清见状耸耸肩,扫了眼眼前跪满一地的人们,从间隙里一步步随著皇帝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32

自古以来,房子的大小和人物的身份高低,往往都是成正比的。
是以,这皇帝住的地盘,地头再论小,它还能小到哪去呢?
一路上,钦清跟著皇帝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虽然钦清很想告诉笛肆郎那小子,自己怀里抱著个人,他至少应该派个卫兵帮忙什麽的。
但,原本在四人队伍除了画功外应是最不起眼的笛肆郎,现下成了皇帝,倒还真有那麽点皇帝的派头。
钦清在他身後跟著,愣是没敢开口说过一句话──虽然,这个十足的胆小表现,被他冠上了风度等等的掩饰性理由。

约一刻锺後,钦清才跟著皇帝到了他所谓的御书房。
望著那华丽的装饰精美的布置还有书房外站岗的禁卫,钦清的嘴角又抽搐了一番。

书房?
这地方能叫做书房?!
腐败啊……奢侈啊!
钦清狠狠的瞪了眼皇帝的背影──这房子、这装修!要不是他现在自己就是个聚宝盆。否则,别说这座皇宫,就是这间书房,按他当年的资产也甭想建出这里的三分模样……

咬牙切齿了一番,钦清终於是跟著皇帝到了御书房中。
进房後钦清刚想开口让那皇帝给小丫头备个床铺找个御医什麽的,没成想前脚他刚踏进书房後脚笛肆郎就把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接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的小丫头就不知被谁给揽了过去。
他刚想开口教训那皇帝,就见眼前轩辕雨正抱著小丫头,一脸担心焦急的模样,一面还怒瞪著他。
在那轩辕雨的旁边,皇帝也满面焦急的看向小丫头,还小心的替她把著脉……

这、这是什麽状况?
钦清对此刻的情形完全是莫名其妙。
他一头雾水的看向那两人,刚想开口说些什麽,那两个家夥却在他开口前一齐瞪了他一眼,让他生生的将喉咙里的话头压了回去。
TMD,这到底是什麽状况?!
一向自认极有修养的钦清在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粗口。

绷了绷脸,他冷声喝道:“你们两个究竟怎麽回事?”
那厢轩辕雨却是头也不抬的对他丝毫不予理会,他抱著小丫头转身往里间摆放的软榻走去。倒是皇帝回了他一句:“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你自己清楚!”
说罢,也随轩辕雨头也不回的往里间走了去,留下了钦清一人呆站在外间的书房。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他自己心里清楚?

钦清听著皇帝的这句喝问,脑子是越发的糊涂了起来,连胸口都觉得闷闷的,鼻子不时酸一酸,瞪向那两人背影的眼神越发的狠了。

TMD,想他云钦清什麽人物?!岂是你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可以呵斥的?况且他手里还有那什麽金龙牌咧,那那帮老家夥还有一众人物的表现,分明他这‘金龙先生’应该比你个皇帝还来得地位崇高的,凭什麽他要被呵斥?!

钦清怒气冲冲的也踏进里间,刚要开口,便瞧见轩辕雨正抱著月丫头在软榻拐角的书架後失去了身影,而那皇帝笛肆郎也不知动了什麽角落,整个御书房轰的一声响,待钦清再回头,四周的窗户被窗外那一条条的铁框框封得死紧……他飞快的跑到软榻後的书架,那里此时已是一大块的青石墙,又哪里来得容人通行的暗道?

一时间,钦清呆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33

现在这是什麽状况?
坐在被紧紧封闭住的御书房中,钦清现在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先前那个轩辕雨和笛肆郎一同离去时用的暗道机关是被他找到了没错,但是他左摆弄右摆弄就是没能再打开那机关。
最後,他想起当年电视电影小说里的经典说法:皇家嘛,为了保护自身安全,防止叛乱等等,机关都是有两套措施的。
其一,自己找到方便,打开方便,逃离方便。
其二,别人找到困难,打开困难,要用更困难──因为,他们会在里面设计另一套机关,只要他们安全逃到通道,马上打开机关,就会将这个可能被敌人找到的通道封死──

过去钦清从没认为这种说法能有几分可靠,可如今身在此情境之下,除此之外却是真的又没有第二种说法了……

恨恨的躺到软榻上边,钦清开始清理自己现下已乱成糨糊似的脑子。
他还记得,他们五人一起进入京城,一起到客栈住下,然後汪汪说要上茅房就没了人影,接著他和小丫头上楼换衣裳,下楼後轩辕雨和笛肆郎那小子也失踪……
然後他和小丫头吃晚餐,汪影凡始终没有出现、客栈老板对他们客气异常……
想到此时,钦清只觉得眼前疑点重重──

首先是那汪影凡。
先不论他加入队伍的动机,光看他被小丫头啃掉的那麽多只珍如性命般的鸽子,就足够让他有一个下手的理由了。
还有那轩辕雨──想到他时,钦清是一阵磨牙。
那小子!先前分明是威胁著他要当他的私人管家,每日盯著他说什麽勤俭节约钱财来之不易……这倒好,那笛肆郎一出现就转身贴到他身边去了,哪还尽得半分管家的责任?
尽管、那笛肆郎没出现时、他也没尽过什麽管家的责任……-____-

龇牙咧嘴的咒了那轩辕雨一阵後,钦清忽然觉得自己这话里怎麽有些发酸。
仔细思考了下,忽然想起先前小丫头说的那句话:莫非、你对那个审美观异常的笛肆郎有好感?
莫非,是因为他自己对那笛肆郎有好感、所以才对那轩辕雨老是粘在笛肆郎身边的行为感到格外的气愤?
想到此,他又联想起小丫头的提示,两相对比下,发觉这倒真不是个没可能事。

先前没时间考虑的事情一件件在他脑子里开始晃荡。
一个个的疑点也不停的自他的记忆里冒出……

他忽又记起,他和小丫头饭後闲聊时那丫头正窝在一旁喝著紫苏茶,而他则在慌乱间被那紫苏茶烫了口,没喝下那碗里的茶──莫非,那丫头昏倒的缘由又在这里?!

汪影凡、轩辕雨、笛肆郎、王掌柜……四人的身影不停的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头晕。他忽然觉得这世界也和原来那世界没什麽两样,人人都有两个面具,人前暖,人後阴。
这几个家夥、且不说那王掌柜的,余下三人都还是一起走过一阵的家夥了。平日里也没见著他们有什麽与众不同的地方,往多了说,也就是一个财迷一个鸽子迷外加一个画痴──白痴的痴。
呵,如今倒好了,一个早就知道武功高强虽然不知道什麽底细,一个似乎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货色,还有一个更干脆──皇帝的名字就那麽响当当的摆了出来,还将他贼也似的困到了这个御书房里。

他狠狠的甩了甩头,又想起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放心的小丫头,只是、那丫头现在昏迷不醒还被那两个‘恶棍’给绑架了,此时生死不明……
思及此,他好不容易理出点头绪的脑子里,又开始纷乱不明了……

他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西落了,又环顾了眼这御书房──还好还好,不说别的,这皇帝呆的地方,点心倒还不少。
只是,想起小丫头的那杯紫苏茶,他也不知道,自己现下究竟有没有胆量吃下那些个的食物。

3

懒懒的摊在软榻上,胸口摆著一叠御用糕点,钦清吃的是有滋有味。
虽然这书房里没有火折子,点不了火。但这夜窗外的月光格外的明亮,钦清一面吃著糕点一面望著窗外明月,悠悠然不亦乐乎。
在他打了第十三个哈欠後,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能诗兴大发写上他几个名篇佳作了。
当然,在瞥了眼外间书房御案上的那些笔墨纸砚,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将作诗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像他这种用惯了原子笔钢笔的现代人类,即使平时签字签得再漂亮,到了这古代,那都统统是毫无用武之地的。
他估计,要让他用那毛笔写字,最後的效果应该不下於那张第五强的通缉告示。

他打了个哈欠,想起自己一个时辰前就到底要不要吃下点心所做的激烈思想斗争,不由得哈哈大笑。
那堆子点心,他本来是没打算吃的。但是,饥饿是一项多麽残酷的刑罚?他自认无法忍受。而且,那些个点心是放在皇帝的书案上的,每盘的糕点都有已被取食过的痕迹,那皇帝吃了都能没事人似的把小丫头抢走,难不成他吃了就会出事?
除非噎死吧?
最後,他觉得自个儿先前思考了那麽多问题,并且还能那麽清晰的看透这个世界‘邪恶而黑暗’的本质,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何等高尚何等纯洁的人啊!
他这样的好人如果还能死在这帮子恶人手里,那还有天理麽?
所以,最後他以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动用了自己这聚宝盆的另两项能力,为自己许了福又加了寿,然後抱走书案上的一堆子糕点,躺到了软榻上享受起了一众美味。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也亏得这皇帝的御书房里还隔了休息用的里间,连夜壶什麽的也一应俱全。更亏得那御厨手艺高超,连续三天的糕点吃下来,虽然那些糕点都有些僵了,但味道却依旧不失,这才让钦清在这御书房里悠悠哉哉的呆过了三天。

三日来,钦清无聊时就翻出书架上那些古书看上两眼,更无趣时,就到那书案上,用笔沾朱砂将那堆子看似奏折的东西画了个乱七八糟。
其中,他最欣赏的一个作品是在一本关於朝中某位大臣贪污受贿最後被抄家决的折子,他先是仔细欣赏了下那份奏折中列举的抄家的成果,接著在上边画了一个又一个的金元宝──当然,他对毛笔的使用仍旧是极不擅长的,但,他对这副画满意的地方不在此。

话说,他画完元宝,对著元宝一阵感慨,最後拍拍元宝图准备转身继续吃点心时,一道金光闪过……
待他睁开被金光刺到的双眼後,一堆金元宝出现在了先前的折子上方,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为了判辨那堆元宝的真伪,他是抱著那堆元宝啃到牙疼。最後,他是拍桌子蹦椅子,开心得连自己正被软禁的事实都给忘了。
书房内,就听他开心得直嚷嚷:“哈哈,我这不是神笔马良了麽?”门外一直守著书房的禁卫就直纳闷:这神笔马良、究竟是谁?

35

既然有了神笔马良的功能,钦清自然不愿在这四面铁栏的御书房内再呆著。
收拾好满桌的金元宝,顺便将残余的糕点扫荡了个一干二净。接著,打著饱嗝的他一手提著用锦被包裹起的金元宝,一手提著朱砂笔,噌噌噌噌走到书房正门。
他蹲下,然後起身,笔随手动。
呼啦一圈,他在门上画了个小门──现代人应该都知道,当年那神笔马良就是靠得这招逃离那监牢的。
钦清画好门後,在门後摆了一个自认颇为潇洒的姿势,就等那小门呼啦啦打开,然後他就可以在众禁卫钦佩而畏惧的目光中……
一阵金光闪过,钦清飞快的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然後站定。
“!铛!”
就在钦清自我陶醉的当口,一个巨大的阴影向他压来。
“救……”一句‘救命’还未喊完,那巨大的阴影已将他压在其下。
“救命啊……”被压在阴影下的钦清此时已不知该说些什麽了──阴影、多大的一块啊……而且那阴影还黄澄澄的……
不用脑子想便可知道,他是被他自个儿画的那块‘门’给压住了。
不知为何、又或许是因为他是那‘金门板’的创造者──那‘金门板’压在他身上并无半点重量。也好在如此,否则他此刻就该被压得吐血而亡了,哪还有气力在那喊著救命啊?
叹了口气,将金门板推离自己身体後,那门板!铛一声又砸到了地上。地板被这一下砸得裂开了几分,看得钦清直愣神。
发愣完毕,回头又看到那个毫发无损的正门。钦清当真有一股想要抬起金门板往上砸的冲动。可惜在他将这股冲动实践之前,他又听到了正门外那堆被他救命声吸引过来的一干禁卫们的嘈杂声。
刹时间,那股没有还没实践的冲动被瞬间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砸?就算他能砸破那门他能砸掉那铁栏杆麽?就算他能砸了那铁栏杆他能砸得过那堆禁卫麽?
恍惚间,他想起当初第五百跌到坑里後,出现在他面前的福禄寿三仙所说的话:你是世界上第一个在二十岁前不小心跌入下水道满五百的人类,符合我们三仙定下的救助下界悲惨少年的计划要求……

唉,救助下界悲惨少年的计划。
钦清只想说,虽然幸运之神在这一眷顾了他,但他到了古代之後、仿佛还是没能将他的那股子摔坑的霉运给带走啊……

一屁股坐到那块厚达十公分的金门板上,钦清开始思考自己在这御书房内应该再怎麽生存下去。
刚刚他已经将如若省吃俭用大概可以支撑上两天的食物给消灭了个一干二净。书房内的那两壶茶水也在前一天夜里耗尽了。
没有食物没有水分,任他有天大的能耐他也无法再撑下去了啊……

迷迷糊糊的两个时辰过去了,钦清不知何时竟趴在金门板上睡了过去。
喀嚓一声,里间传来一阵石板移动的声音。
沈睡中的钦清自然听不到那石板移动声以及随後而来的脚步声。
呼哧呼哧,睡梦中的钦清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被单,然後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那来人原想扯开钦清手中的那把朱砂笔,试了试,发现他抓的死紧,便也放弃了。
临走,那人似乎还踢了那倒在地上的金门板几脚,在金门板上留下了两个大大的脚印子──

36

钦清这一觉,睡得他是万分舒爽。
睡梦中,他只觉得有人将自己裹得死紧,迷糊间,虽觉得那人还是有点僵硬,但却将他保护得极好。而且,暖暖的被子让他忍不住将身子猫似的蜷缩了起来,还很幸福的在仿佛那人手臂的地方蹭了蹭。
又是三天时间。

这日,冬日的暖阳高照,钦清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晒得暖烘烘的。
他懒懒的转了转脑袋,张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蓝蓝的天。
他愣了下,恍惚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御书房里被软禁着才是,怎么又会睁眼就看到天了?莫非那些都是做梦不成?
他抬起右手,发现那把朱砂笔还在自己的手中。他又愣了愣,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还好不是做梦,他的金子哦……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有一条手臂横在他胸前,他动了动脑袋,发觉脑子下边垫的好象也是条手臂。
他呆滞的转头,一张脸孔出现在他的眼前。那脸孔的主人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霎时间,一阵惊叫声穿透云霄――轩辕雨!你怎么会睡在我旁边?!
喘着粗气狠狠的推开轩辕雨那横在他胸前的手臂,然后霍的坐起身来。钦清这才发现他之前是睡在一个加宽过的华丽软塌上。
这软塌摆放在一个像是园的地方,假山奇石秀水,一点不少。还有各种各样在这冬天里还开得分外美丽的。
当然,依着见惯现代美丽景致的钦清,自然不会被这景色迷昏了头。
他只呆了两秒便转身朝已一手撑起身子的轩辕雨怒喝道:“你怎么会睡在老子身边?!”
老子,这是钦清气极时才会用来自称的词汇。例如当初在公羊狩的面前就很想用上一用,但为了逃跑大计他还是强忍住了。而第二复仇时,则是为了风度所以没用。

算来,这是钦清到了古代后第一用‘老子’自称。
是以,那轩辕雨原本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的惊异。
沉默了下,轩辕雨道:“你是我的妻,我自然要睡在你身边。”
这句话,在钦清耳里,更是石破天惊。
他是……他的妻?!
轰的一声,钦清脑里有根叫理智的弦在瞬间绷了开来――
TMD,这是哪国的话?他怎么有点听不懂啊?……

钦清磨着牙,冷声笑道:“我是你的妻?我怎么不晓得?”好好的,他不过在那御书房里被软禁了三天,睡了一觉出来,倒多了个‘丈夫’了?!
什么道理?
此刻的气愤让钦清暂时忘记了对轩辕雨的恐惧。
感觉有点像当初在这个世界一醒来就变成了那公羊狩的男宠一般,两相重叠,钦清此刻的心中开始不断积蓄起怒火。
那轩辕雨倒好似没有见到他的怒气似的。
他淡淡的皱眉,低声道了句:“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然后在钦清双眼的瞪视下,叹道:“你是金龙牌现任的主人是吧?”
钦清斜眼看他,然后哼声应道:“是。”
“你刚让金龙牌认主不久,而且认主时只用了你和上代主人的血?”
钦清虽不明白认主是什么,但想想小丫头那天滴血的手法,便也点头承认。
见到钦清点头,轩辕雨的语气便越发的肯定了。
“那就没错了,你就是我的妻……或者,该说是未婚妻。”
看着轩辕雨满脸肯定的样子,钦清抓狂得想找根棍子把眼前的轩辕雨给敲晕了先。
此时这乱七八糟的一堆事情,还有先前御书房的软禁加上笛肆郎临抱走小丫头时的那句:你自己知道。
种种种种,都混乱得好似交缠在一起的棉线团子,让他倍感无力。

37

吸一口气,钦清决定先将眼前这混乱的关系理了再说。
从软榻上起身,钦清抖抖袖子,居高临下道:“轩辕雨,你是公的母的?”
愣了会,轩辕雨笑道:“公的啊。”
云淡风清般的笑容,全然没有被侮辱到的感觉。钦清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像是为没有折辱到他而不满。
他哼声又道:“那我呢?”
好笑的看著钦清,轩辕雨数道:“公的、雄性、男的……这都可以用来形容你,你说呢?”
“我……”显然的,钦清被阿雨的这话堵下了话头,挣扎了下,他瞪眼道:“既然你也知道我是男的,那我怎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还特地加重了‘未婚妻’一词,仿佛在为之感到好笑。
耸了耸肩,轩辕雨笑道:“为什麽男的就不能是我的未婚妻?”
“因为、因为……该死的,都说了是妻,称呼的还是娘子,分明说的是女子,什麽时候和我个大男人扯上关系了?!”钦清这麽吼著,对上轩辕雨的气定神闲,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哦?”果然这种程度的吼叫是击不倒轩辕雨的。他从容问道:“是谁说的,妻和娘子,称呼的就是女子了?”
“我……”虽然很想再来一句什麽说辞把这轩辕语的从容给击溃,但钦清费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麽驳斥。
虽觉得仿佛在哪里听过妻子一词隶属女性的传说,但那总归只是感觉。况且,即便他想起了那传说,那也是在地球时的传说,且不论拿到这里来做不做得数,就算它做得数了,那也未必就能躲过眼前轩辕雨的那根毒舌……
想起先前那家被这轩辕雨的毒舌将饭价杀下三分有二的可怜酒楼,钦清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甩甩头,钦清决定不跟轩辕雨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
想了想,他开始追起这事儿的根源来。
“姓轩辕的,为什麽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呃、那个。”始终不愿承认那所谓的未婚妻身份,只好用‘那个’代替了应有的‘妻’字。
“这个嘛……”轩辕雨装模做样的思考了下,笑道:“这事的历史就很长很长了。”
从未见过轩辕雨搞怪的模样,钦清有些不大适应。
他眦牙威胁道:“你给我长话短说!”
“恩哼。”不置可否的笑笑,轩辕雨这回倒是没有再拖拉些什麽。
“金龙牌。”
三个大字自他口中吐出,字字铿锵,如金石之声。
“什麽?”有点不大明白,虽然和他朦胧的猜想有些近似,但钦清还是再度求证了一轩辕雨的答案。
“因为你是金龙牌的第二代主人。”总算清清楚楚的将原因给交代了一遍,但交出的答案却让钦清更无法接受。
“就是因为这个?”钦清阴恻恻的看著轩辕雨,而轩辕雨却一脸不解的看著他──虽然他的不解藏的很,但钦清仍自他眼中飞快闪过的那丝迷惑中看出了端倪。
MD,这个没要求的混帐,看著比自己大不少,估计还是个十成十的雏儿。
什麽东西怕都不了解呢吧?还未婚妻?!
那他的意思是这个牌子在谁手上他未来老婆就是谁了?他就不怕找到个麻子脸?
一肚子的怨气冒个不停,间或还夹著些酸酸的味道。
钦清也不知道,为什麽这个本可当玩笑掠过的话题,会让他气愤如斯。

38

钦清也不知道,为什麽这个本可当玩笑掠过的话题,会让他气愤如斯。

“当然。”而似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钦清的怒气的,轩辕雨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闻言,钦清一把掏出袖子里的金龙牌,就要往他身上砸去,却在他下一句话出口後,收回了差点便要砸出的金龙牌。
“你三百年前的祖训?”钦清狐疑的看向轩辕雨。
三百……为什麽会是这个熟到该死的数字?
见钦清狐疑,轩辕雨意外的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了什麽。
两人就这麽沈默的对视著,阿雨盯著钦清,钦清则心不在焉的想著什麽……
半刻後,钦清想通了似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後双眼扫向阿雨。
“那丫头呢?醒了麽?”
“诶?”轩辕雨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怎麽知道那她没事的?你不是特地带她进宫医治的麽?”
无意义的翻了个白眼,钦清撇嘴道:“你先告诉我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呵呵。”听到钦清的这个问题,轩辕雨伸手隔著软榻摸了摸钦清的脑袋,那动作,像极了是在赞赏自家聪明的小狗。
末了,他才在钦清的怒视下,吐出了淡淡的两个字:“三天。”
狠狠的甩开脑袋上的大手,钦清哼声道:“这不就结了?”
他也是才想通的:他都能一睡三天,而且被搬到这园中的软榻上身边还毫无知觉,那麽以那丫头一睡上百年的功夫,那天在客栈里聊著天就睡著……也就不是什麽希奇事了。
亏得他还万分担心的以为她出了什麽大事,以那丫头比他强悍上上百倍的各种能力,就算她想死,阎王怕也不敢收吧?
叹了口气,钦清无奈道:“那丫头现在在哪?”
话问了许久,那轩辕雨却无半点回应。
钦清抬眼,却看见轩辕雨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见鬼了,这一路上那家夥从来未曾露过笑脸,倒是今儿个他一觉醒来後见他笑的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真是见鬼了……

见钦清怒瞪自己,轩辕雨却并不在意。
直到钦清一脚踏上软榻准备踏榻而来向他挥拳时,他才满面笑容的用眼神指示了下自己身後的小径。然後轻轻道出了“御书房”三字。
成功见到钦清僵硬的模样,阿雨笑眯眯的将他一把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当日得知钦清已通过第二代金龙牌之主所需的考验,身份确定後,他也同时知道,这云钦清就是他轩辕雨的未婚妻了。
当时他对此结果并无任何感觉。
当初跟著云钦清,纯粹是对他乱抛银子的习惯感到愤怒,想要将他这坏毛病彻底的根治。
不想却发现,他身边那个小丫头竟是轩辕家祖训上占据了最大篇幅的那个人物……想起家族得罪过她的各个长辈的下场後,叫他跟在钦清二人身边的日子,变得格外的艰辛── 一面要限制那云钦清乱撒银钱的毛病,一面还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不得罪到那位小祖宗……
总之,正是苦不堪言。

不想,他奉命进御书房抱回自己的未婚妻後,他竟发现,抱著这云钦清的感觉,竟有如抱著一块真人大小的银子一样美好!
当时,他甚至嫉妒得用力踢了踢不知被钦清当床睡了多久的一个大金块。
三日来,他几乎抱著这云钦清日夜不离,他才发现,原来,有这麽个未婚妻,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嘛……要知道,那可是银子般的感觉啊……

抱著钦清前往御书房的路上,轩辕雨一面笑得有如春风拂面,一面紧紧搂著不断挣扎的钦清,还满脑子的冒出银山银海──
39

此时被揽在阿雨怀中的钦清忍不住的懊恼:该死的,他方才不过是问了句那个丫头现在在哪,他答也不答,就把自己一把拎到了怀里。
拎就拎了嘛……居然还抱得这麽紧……
钦清心中一面忿忿,一面哀叹自己无法挣脱这轩辕雨的怀抱──真是的,这小子其它功夫不说,怎麽抱个人也跟抱著钱堆似的用劲?
他还让不让人活了?
终於在挣扎了半晌後,放弃了这毫无作用的抵抗。
他抬头,见轩辕雨正目不转睛的盯著前路,手下似乎有越发用力的趋势,不得不出声提醒。
“喂、轩辕雨……你手给我忘轻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这低声的抗议像是颇为有效,话刚说完,他便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显是轩辕雨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随後便是一路的寂静。
钦清觉著反正被人抱著也没吃什麽亏,还省了走路的力气──这皇宫大得出奇,方才这轩辕雨抱著他走了有十多分锺了吧,还没见著半个人影呢。要真让他自己下地走路,此时怕早已气喘吁吁了。
至於轩辕雨……
他现下更是抱著钦清不愿放开。

在轩辕雨或有意或无意的放慢脚步後,钦清原本刚从睡眠中醒来的脑子便又回去会周公了。在与周公的棋局上,他大杀四方,就在全局即将抵定时。
‘!铛铛’
一阵金属撞击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一抬头,轩辕雨木无表情的安然踏步前进,他身後是一连串手持武器,执著军礼的大内禁卫。
他一愣,这个世界的大内禁卫怎麽行得竟是地球上最常见的军礼?莫非这个军礼真的很符合世界乃至异世界人民的审美观麽?

抱著他的轩辕雨像是很了解他此时的惊讶似的,开口解释道:“每个第一见到这种礼节的人,都是你的这副表情。这是上一任金龙牌的主人,也就是月小姐定下的规矩。”

哦……
听到这个解释,钦清顿时明白了过来。
想是那小丫头的无聊癖好,将这宫里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改成自己爱看的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为何当初那皇帝竟肯让他这般折腾?莫非……就是为了那个什麽金龙牌麽?

胡思乱想间,轩辕雨已抱著他到了那御书房前。
“就是……这里?”看著眼前这自己曾经呆了三天三夜的御书房,钦清很有一种转身逃开的冲动。
毕竟,谁见了自己曾经被囚禁的地方,都没办法生出好感的不是麽?

不同於三日前的禁卫守护、铁窗机关。
此刻的御书房早已卸了那些铁器,唯一改变的就是,御书房的两扇大门被向外开了出来。门内一块与房门一样大小的金门板躺倒在地,一旁小丫头正一脸好奇的研究著那金门板侧面的两个大脚印子。

已挣扎著离开了轩辕雨怀抱的钦清好奇的看了眼那金门板,却并不理会一旁脸上满是玩味笑容的小丫头,反是转头看向轩辕雨。
“阿雨,那天……是你把我从这御书房抱走的?”钦清问著轩辕雨,脸上是满满的狐疑。
似是懒得回答钦清的无聊问题,阿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钦清指了指那块硕大无比的金门板:“你没看到那块金门板?”在说金门板时,钦清还特地加重了那个金字。
皱了皱眉,轩辕雨似乎仍未明白钦清这个问题的意义。
他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看到了。”
“那……”钦清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你竟然先抱走了我而不是那块金门板?!”
“我为什麽要抱走那块金门板?”
回答他的,是轩辕雨同样带些不可思议的问题。

为什麽要抱走那块金门板?
钦清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太不应该了。
特别是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是‘这个’轩辕雨时。

他咽了口唾沫,脑子里闪过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雨,你知道金子是什麽吗?”
显然,这个问题并未触动轩辕雨对回答问题的欲望。他只是挑了挑眉,瞥了眼钦清後就径自说道:“你不是要见小丫头麽?”
狠狠的摇了摇头,钦清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他兴奋扯了扯轩辕雨的衣袖,指著那金门板忍笑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是和银子一样的通用的财物,而且一块这麽大的金门板,可以换同样大小的十多块的银门板,你会……”
还未等钦清把话说话,他眼前的轩辕雨就没了影子。
他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本应抓著轩辕雨袖子的左手,接著飞快的抬头看向御书房的大门──果不其然,现下那大门里,哪还有那金门板的影子?

和门里的小丫头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方才这一小会,已让钦清觉得先前被轩辕雨强抱在怀里的不快,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钦清像是懒得理会那轩辕雨抱著金门板到了什麽地方。
站直了身子,只是径自拍拍被轩辕雨抱得太久而显得皱皱巴巴的衣服,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小丫头的面前。
“醒了?”钦清挑眉问。
还没等他问出下一句话,眼前的小丫头已飞快的抛掉了眨眼前还笑得天翻地覆的形象。
小丫头扁扁嘴,怯生生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呀啊眨的,水亮亮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见此情形,钦清用力的在自己脑门上敲了个爆栗,长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就知道,这小丫头最擅长的就是撒娇。
他也知道,那汪影凡每每对著日渐减少的鸽子却对小丫头敢怒不敢言,就是因为这小丫头强得不似人的撒娇功夫。
但他真的不知道,这小丫头撒娇的功夫还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

张张嘴,又闭上了嘴。
想说什麽都没能说出口。
他还能怎样?
伸手像先前轩辕雨摸他脑袋一样,他也疼爱的在小丫头头上轻轻拍了两下,转而又摸了摸她脑袋,替她顺了顺头发。
他原也没打算对小丫头如何,本只是担心她的身体,现在她醒了,他还有什麽好抱怨的?怪她睡觉前不通知他一声麽?

小丫头像是知道钦清心里的怨气已消了个干净,顿时抬头对他咧嘴一笑。眼睛闪亮亮的,哪里还有那层雾气?
对著小丫头的笑脸,钦清顿时泄了气。
“你怎麽在这呢?这不是皇帝的书房麽?”其实他剩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这御书房,算是软禁了他三天三夜的地方,再怎麽样他也对这里生不出半点好感了。
“皇帝的书房?”小丫头奇怪的皱皱眉:“谁说这里是皇帝的书房了?”
“诶?”
钦清也奇怪的看向小丫头。
这御书房御书房,一个御字在那摆著,不是皇帝的书房还能是谁的?

闻言,小丫头撒开扯著我衣角的手,蹦蹦跳跳往那御案後皇帝的位置上一坐,揉揉小鼻子,满脸得意的笑道:“当然是我们的呀!”
“啥?!我们的?”
呆滞中,钦清愣愣的拍了拍自己脑袋,然後又轻轻拧了拧自己的胳膊。
“啧。”分明会疼的啊……
那就不是他刚刚出现幻听咯?
可是……
他晓得这丫头撒娇功夫厉害,可没道理那皇帝能把这御书房也让了给她吧?
那丫头却没理会钦清这厢的呆滞,仍旧得意道:“当然咯,不止这御书房咧,整座皇宫都是我们的啊。”

用力的呼吸了两下,钦清努力的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才抬头看向小丫头。
“丫头,你不是睡太久,脑子睡昏了吧?”
皱皱小鼻子,她像是不满於我的怀疑,伸手指了指里间的方向,嘟嘴道:“让小强跟你解释吧。”
“噗……小强?”笑声刚出嘴,钦清就飞快的用手掩住。
小强……小丫头手能往那里间指,就说明那叫小强的现在就在那里间呆著。嘲笑别人时,正好撞上被嘲笑的那位人物……总是不大好的吧。
虽然、钦清也明白,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小强……八成还没和某种生物挂上勾。

“咳咳。”咳嗽两声,努力让自己的笑声没那麽突兀之後,钦清抬头挺胸装出一副镇定自如的模样,转身看向那里间。

里间,他三日前‘住’在这御书房时,成天窝著的那个软榻上,此时正坐著一个人。
钦清的下巴在见著那人时,便有些往下掉的趋势了……
小强?
小丫头是这麽叫他的……
可是他不是……“笛肆郎?”
那人眯眯眼,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钦清也眯眼:“软禁我的皇帝?”
笛肆郎再度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小强?”钦清强忍住自己的笑意问道。
这,不等笛肆郎点头,他身後的小丫头就出声道:“没错的啦,他就是笛肆郎,这南朝现任的皇帝……当然,也是我们这抓捕行动的目标人物──通缉犯人第五强。”
‘啪哒’
这,钦清本只是要掉未掉的下巴,非常痛快的掉了下来。
他听到了什麽?!
皇帝=笛肆郎=通缉犯=第五强?!

1

皇帝=笛肆郎=通缉犯=第五强?!
在脑子里组合出这个信息之後,任钦清他的神经再如何强悍,也忍不住从袖子里掏出两块银子砸了砸脑袋。
银子很硬,脑袋很疼。
钦清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转头看向笛肆郎:“她说的……是真的?!”
似乎是不屑於理会钦清此时的傻样,笛肆郎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天哪……
钦清无力的用银子砸了砸脑袋:他们这群无聊抓通缉犯玩的,居然抓到了皇帝的头上……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屁股上拔毛麽?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皇帝当真闲到这份上了?跑出宫四偷窃、还外带下令通缉自己?还有还有……那张通缉画像,他本就怀疑,那麽‘精彩’的画像,官府怎麽就敢大大咧咧的贴在各个城门口咧?原来这是‘圣上’亲笔画的画像啊……
思及此,钦清不由又同情起眼前的笛肆郎……不、应该是第五强来了。
这掌握了天下的皇帝啊,居然就有著如此‘天才’的绘画天分……他甚至有点怀疑、这第五强是不是在宫里被人捧惯了,真觉得他自己的画作天下无人可比,所以才折腾了这麽起‘第五强盗窃,全国通缉’的事件?
当然,他脑子里这千般万般的想法,都只在自己肚里藏著──想也知道,如果被这第五强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必然是少不了什麽欺君犯上的罪名的──虽然他手上有一块那什麽金龙牌、但是他不是刚被这皇帝软禁过麽?天晓得那小牌子是不是真的有用。

“咳咳!”似乎是不满於钦清此刻神游天外的模样,第五强掩嘴假意的咳嗽了两下,提醒著钦清自己的存在。
“呃、”被第五强的咳嗽惊醒过来的钦清也咳嗽了两声,随即站直了身子,睁大了双眼看向那第五强:“皇、呃……小强、那丫头说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本想稍微尊重点叫上一声‘皇上’,但皇字方才出口,钦清便已觉得别扭万分,不得已,还是改口随丫头一般叫了声小强。
“还能什麽意思?”第五强抬头狠狠瞪了眼钦清,伸手自衣袖里抽出一个卷轴递到了钦清手上。
钦清疑惑的接过卷轴,打开一看……开篇便是: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这卷轴居然是一道盖了御印的圣旨──

仔细的将这圣旨从头至尾的啃了下来,总算钦清对文言还有点认识,圣旨所表达的意思也全是用他还能明白的语句来表示的……
但,此刻的他,却对自己的文言功底产生了极大怀疑──

这圣旨上倒是说的明白,因为金龙令主有功,所以给予赏赐。
但……皇帝给的赏赐,再如何……也会有个限度吧?这道圣旨上……竟是将整座的皇宫都赐给了金龙令主,而皇帝本人竟只是租用著整座皇宫?
钦清只觉得天旋地转,有种想要彻底晕倒的冲动。

他知道那小丫头厉害,但是……再如何厉害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吸了口气,钦清见眼前的第五强并没有继续开口解释的意思,便转身又走回了小丫头的身边。
见这情形,小丫头皱了皱鼻子,张牙舞爪的冲里间的第五强恫吓了一番,发泄了对第五强沈默的不满後,这才抬头看向钦清。
“丫头、这是怎麽回事?”钦清将那圣旨丢到了小丫头身前的桌子上,一脸你再不回答我可就真不客气了的表情。
小丫头倒是当真是始终向著钦清的,见他似乎对眼前的情况真糊涂了,当下便也乖乖的坐直了身子准备解释那一摊子的乌龙。

“其实……没什麽的啦。”小丫头嘟嘟嘴,像是为如何解释这个原因而感到苦恼,蓦的,她打了个响指,一副计上心头的模样。
她开心的咧了咧嘴,转头连连招呼了三声小强。
“什麽事呢……”里间第五强无奈的声音传来,钦清回头看了眼自软榻上起身走向外间的第五强。
在他那满脸无奈的神情中,却意外的发现了一抹自他眼中飞快闪过的宠溺。
钦清又飞快的回头看向小丫头,只见小丫头正盯著桌上的那份圣旨,皱著小鼻子一脸的郁闷。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钦清再度看向第五强时,只见他瞪向自己的双眼中,仿佛有点点的阴火不时窜出,却又消失得飞快,让他认不清真假。
不等他想明白这前後的联系,小丫头就开口对第五强吩咐道:“去把能走动的都叫过来吧。”看著一言不发的离开的第五强,钦清脑子里越发的糊涂了。
“丫头,什麽叫能走动的?”
“能走动的就是能走动的啊。”小丫头奇怪的看著钦清,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无法理解。
叹了口气,钦清换了个问题:“丫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笛肆郎就是第五强了?”
“不啊。”
“不?”钦清皱了皱眉头。
“当然不啊,我开始时只是觉得他的名字有些不对,像是我认识的一个家族里的人出门时常用的假名。但是我上一觉睡了百多年,又怎麽可能当下就认出他来?况且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我只是听阿雨描述那第五强外貌时发现他是一面看著笛肆郎一面说的,我这才知道那个通缉犯第五强就是笛肆郎,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是我认识的那个第五家族的人。”
听到这里,钦清叹了口气,又问道:“你就是那时候知道他是皇帝的?”
“不啊。”
“不?”钦清又皱了皱眉头。
“当然不啊,三百多年前第五家族确实是皇帝,但是我睡了百多年才醒来,天晓得现在的皇帝是谁?我当时以为第五家族的王朝已经灭亡了,现在又是另外一个家族当著皇帝咧。直到我们进京城时,我才从守城的小兵嘴里知道,现在还是南朝,这天下还是第五家的。”
“诶?”钦清听了这话,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又道:“那你当时怎麽不告诉我?”
“我本来想说的啊!”小丫头扁扁嘴:“可是我当时光顾著把金龙牌交给你了,接著到了客栈又要安顿,等安顿完了你又急著说阿雨他们不见了,我吃著晚餐时便想,吃完便趁著那几个家夥不在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可是没等我开始说,我就睡过去了。我也是醒了之後才记起,金龙牌的换代共主契约,对金龙牌的第一宿主有很大损伤的,我是整整睡了四天才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钦清点了点头。
听了这通解释,他才算明白了这丫头昏睡不醒的原因。原来竟是为了那块金龙牌──只是这金龙牌好象还没给他带点什麽好,就让他被软禁了三天……他此时倒有点不知该心疼这丫头、还是该敲这丫头一个暴栗了。
“哦、对了,哥、你进宫後在这御书房呆了三天是吧?”
“恩?你怎麽知道?”钦清皱眉看向小丫头,他原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软禁,但这丫头若提出这个问题……那个软禁莫非也事出有因?
“我当然知道啊,这是我当初吩咐的嘛。”小丫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
“你当初吩咐的?!”
“恩!”小丫头点点头,笑道:“好在现如今当皇帝的还是第五家的,我本还打算亲自带你进宫来的咧。没想到哥你居然知道自己到了这皇宫里来。”
被小丫头没头没尾的话搅了个晕头转向,钦清左右手一挥,比了个大大的叉:“停!说重点。”
“呃……重点就是……我当初在这御书房里留了一颗龙珠,凡与金龙牌立下血契的都要到龙珠范围内接受龙珠三日的照拂啊。我当初吩咐第五家的,只要有新的金龙牌主人到宫里来,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让来人在御书房呆满三天的。这三天时间足够让金龙牌和它新的主人达到最为契合的状态,也能将各自的实力提升一个层咧。哥你这不是就有了新的能力吗?”
听著小丫头的解释,钦清无奈的闭上了眼。
想起那天那第五强的那句‘你自己知道!’,他总算是有点明白这什麽意思了……恐怕,那第五强认为他应该知道金龙牌新主需要经受龙珠照拂的事吧?还有他那天的那恨恨的模样……还有今日之前见到他时眼里的那一簇簇阴火……
“丫头,那第五强知道你把金龙牌传给我,自己会有损伤麽?”咳嗽了声,钦清奸笑著问道。难得他抓住了一回重点。
“小强麽?”小丫头愣了愣:“应该是知道的吧……我当初有把金龙牌的所有特征都写了下来,方便第五家的後人辨识的。”
“果然如此啊……”钦清得到答案後,猛拍了下大腿,然後对著小丫头,龇牙咧嘴的笑得好不得意。
“什麽果然如此?”小丫头见著钦清几乎是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样,难得的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放心放心。”钦清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道:“哥我不会让你被坏人占了便宜的。”
“诶?……”
看著钦清一副万事了然於胸的模样,小丫头越发的迷惑了起来。
正当小丫头准备继续发问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钦清回头一看,第五强领著四五个身著明黄色衣袍的小屁孩子进了这御书房。
见此情形,钦清的脸色当下就黑了起来:这第五强,领著这一群小屁孩子来做什麽?还个个都穿著明黄衣袍袍上绣龙的,莫非这些都是他的儿子?
看到这些,他又想起这第五强对著小丫头时露出的那分宠溺的神色,顿时胸中怒火更甚──这第五强准备老牛吃嫩草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这麽一群小孩了?
作为小丫头兄长的自觉在这一刻在钦清的胸中无限膨胀了起来──他可不能让自家妹子被人给欺负了去。
想到这,他将身子在小丫头身前一横,瞪向那第五强:“我说小强,你这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第五强也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这是丫头让我带来的,与你无关。”
这回不等钦清反驳,在他身後的小丫头已探过身子,她也瞪了那第五强一眼,道:“怎麽和我哥没关系了?我不就是叫你带他们来跟我哥解释的麽。”
“我……”小丫头这一瞪眼,第五强浑身的气焰便消了个一干二净。
钦清一愣:“解释?”
“对呀。”小丫头从他身後走了出来,然後走到那排小屁孩面前,一一拍著他们肩膀问候了过去:“阿真、阿康……阿能是吧?那这个是……阿能的儿子?然後是阿能的孙子……”
看著小丫头一一的问候,钦清的嘴角不由得开始抽搐。
刚刚……他听到的这堆称呼、是什麽意思?
问候完毕,小丫头又拍拍手回到了钦清的身前。
“喏、就这些咯。”小丫头看著钦清,笑得格外的灿烂。
“就这些?什麽意思?”
“就是这道圣旨的缘由咯。”小丫头指指御案上的那份圣旨,咧嘴笑道。
“那道圣旨的缘由?”钦清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堆小孩和那道圣旨又有什麽关系了。
小丫头挠挠头,正想回答,一旁那堆小孩中站在最右面的那个不过四五岁的孩童便已先开了口:“因为那道圣旨是我下的。”
稚嫩的童音,威严的模样。交杂在一起形成的效果就是让钦清先是一阵呆楞,接著嘴角抽搐的拼命忍住自己的笑意。
那小孩倒是痛快,见钦清的模样,便知道他心里正转著什麽弯。
“要笑便笑吧,我也知道常人难以相信这等事情。”
“呃、”那小孩的大方倒是将钦清心底的笑意压下了大半。他转而看向身旁的小丫头:“丫头、这是?”
“这个嘛……”小丫头撇撇嘴,道:“我当初初到这里,先是在那松舟村外玩,後来又听说了外边有更好玩的地方,出来後,见了好多人,人人又都说什麽‘当今天子御下’,‘吾皇圣明’一类,我觉得好玩便进了这皇宫里。这里天天有人喊著什麽吾皇万岁……我想起了以前电视剧里的那些东西……又想起,这些人天天想万岁,我就给他们万岁咯……所以我就在这里下了一个长生咒和回春咒。让历代的皇帝都在活到生死簿上的天命之年後,开始返老还童。一直到一岁,接著就长到二十来岁,再往回又长回一岁……你说这样生生不息不就符合了他们那总是万岁来万岁去的称呼了麽?可是他们偏偏嚷嚷著要我撤了那咒语。那样很伤体力的耶,我当初下了这两个咒便去和周公爷爷玩了好久,如今要解了这个咒,周公爷爷说我会睡更久的。只是他们缠的不行,我便说,只要他们答应我几个要求,我便考虑考虑在几百年後找个时间把这咒解了……所以……”小丫头说到这,回头指了指那道圣旨。
“……”
愣愣的看著小丫头,钦清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又用手中的银子用力的砸了砸自己的脑袋。
天哪……让他昏了吧。
他一手扶著额头,一手指著小丫头,不知自己究竟还能说些什麽。
先前在他手上的银子,在他松手後并未出现应有的落地声。
钦清忽然觉得有人在背後将自己抱进了怀里,他回头,看见是那轩辕雨不知从何又窜了出来。不必想也知道,先前那银子,定是又落到他手里去了。
瞥了眼那小丫头,小丫头正可怜兮兮的看著他,像是在等待他对她一番解释的回复,他又看了看身後的轩辕雨──这家夥倒好,进了这御书房什麽话也没说,只是捡了银子然後死死的把他扣在怀里,还仍旧是冷著张脸。

张口又闭口,钦清本想问问这小丫头,所谓的:金龙牌第二代主人就是这轩辕雨未婚妻。究竟是怎麽回事……
但是,听了眼前那一堆‘小皇帝’的悲惨境域,他忽然对自己的这个典故没有了半分的兴趣……

有这丫头在,天晓得……这未婚夫妻的事……又会是什麽莫名其妙的缘由了──

──第一部暂时完结──

= =

合掌,先烧三柱香……诸位先别PIA偶……待偶仔细解释这第一部暂时完结的原因……

那个……
首先,这云氏翩翩少年郎,本是答应了小雨和钦清的结婚贺文。只是因为我无聊的恶癖好……这贺文就成了一个连载的故事

在文开始时,我便说了,这是一个恶搞+恶俗的穿越故事……
所谓恶搞……这里面的东西全是架空……随我胡掰乱搞
所谓恶俗……= = 1、这文开篇……可怜的钦清小朋友素一‘邪恶’人物的男宠,而且身为男宠争风吃醋并且虐待仆人啥的都用上了(虽然那时候是他失忆了……= =)然後他恢复记忆後,突然就秉性纯良了……而且骨子里还是一美少年啊美少年,还是一清秀英俊一微笑就有如神仙中人的美少年啊美少年……
而且他还考虑、并且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实施了复仇……(虽然那只是一简单的复仇……= =…………)
但是……
这不是常见的那个穿越文里的桥段麽……= =
SO……
此即恶俗……
至於穿越……那便不需解释了……N早以前就想写一个不需要为常识负责的穿越文……结果借著这写了个过瘾~^^ 嘎嘎笑~(汗~原谅我的不负责任吧……)

本来这个故事我是不准备分部写的……那样太麻烦了 而且没有那个必要。
这本来就该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但是,昨天……又或者前天?……本来这些日子里,填著云氏郎,修著过去的一小破文紫衣……过的也挺好
只是昨天又或者前天,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让我非常想把它写出来的故事
而且为了这个故事我必须去查找一些必要的资料做一些功课……
我想我可能短期内必须将精力投注到那个故事里去(汗~所谓的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瀑布汗~),但是又不能把云氏郎就这麽空著坑害世人
所以我就决定先将云氏郎的故事告一个段落先,就先算做第一部。也好让自己把精力可以完全的转移到那个新的坑里去~^^

以上……汗~原因交代完毕

另:今天写到这里暂时完结,也算是把前面的一些小迷题解释了一遍。至於汪影凡到哪去了……公羊狩当初那个明显是盯著钦清,怕是认出了他的眼神……还有第五强小朋友不幸喜欢上小丫头的事情以及小雨和钦清恋情的发展……
应该都会在第二部里交代……
呃、当然……还有那堆可怜皇帝的命运……以及小雨的身份还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

汗~
总之……那个啥……(微笑~顶锅盖)如果有愿意跳坑的,那麽……期待我的新坑吧……只是新坑恐怕不是搞笑的文~虽然我的那个文案被某人评为:比恶搞还恶搞的东西……= =默……

那个……总之……就这样吧……汗汗~飞逃ing 我会保证在新坑完结之後,乖乖把云氏郎给交代完的……

云氏翩翩少年郎(穿越时空)――――司堂墨谪 [自由版工] 13K 1-21 1:55 22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