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无悔》(穿越时空)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很积极的人,我的存在是我一直思索的问题,不是因为什麽哲学上的执著,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麽,什麽是我 愿意倾尽所有去追逐的。这是很奥的课题,所以没有答案。其实这个结果意料之中,之所以想只是我无聊和空虚。
我是冷情的人,我自己是这麽觉的,虽然别人不认为,但我了解我到底是什麽德性,我没有长久的慈悲心有的是一时的怜悯,说起来,我不是很好的人,但绝不是坏人就是了。
於是我就这麽浑浑噩噩的生活著,直到有一天生活如我企望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天,我陪女友丽去她的老家,叫佛光,很奇怪的名字,我心里其实是不愿去的,我讨厌没事到晃,但,这是我的义务,於是我去,满面笑容。到了那里我隐隐约约觉著毛骨悚然的古怪,然而实在不明白哪里让我产生那样的错觉,周围的人都很好啊,除了偶尔不怀好意的怯怯眼神,我曾试著去捕捉,他们仿佛商量好了似的顺顺地低著头,乡下老实巴交人样呵呵的笑著,极可亲,我却又怀疑他们不安好心和别具意,可他们并不对我构成什麽威胁啊,我认为我的精神可能出了问题,我想快点回城,幸许到时就没事了。当然这些臆想我是不会告诉丽的,没必要自己也懒得说,每到此时我都会反省:我真的是没心的人,她对我是很好的,我对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唯一记的就是第一见她时莫名的触动,虽然不明所以,因此她主动接近时我也不拒绝。一来二往,理所当然的成了别人眼中的男女朋友,我就顺其自然了,算是以实际行动默认。加之我不是一个懂得拒绝的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丽在主导,我心中有不快但还不到翻脸的地步,只能说是我不好,我人太闷,作风不太强势,男子气少了点,所以她不怕我,当然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懒的计较。正是我性格中的这一点让我很苦恼,就像水中的萍,心没有可依附的根基,空空荡荡的,没有著落。
丽在摧我,说是要去见族长,这关我什麽事,我又不是来相亲更不是来迎娶,何必费心神应付老者,可是不容我推迟,说是那九十九岁高龄的人瑞已经在祠堂等我了,据说村里许久没来客,好不容易我来了,他是大清早就起来把自己打点周全专程想看一看我的,我只好去了。
我对他住的地方非常感冒,那地方让我不舒服,特别是那地方给人的感觉像宗教仪式般摆设的时候,直觉得我中了圈套,我回头看丽,她很幸福和崇敬得看著我,笑眯眯地夸我天赋异秉,百年难遇,那眼神我已不认识了,有W羡和自傲夹杂的贪婪。
在我刚想问是怎麽回事的时候发现在我的周围多出了许多人,他们每个人都穿著法衣,虽然不确定但正常的衣服不应该想像他们穿的那样跟袍子似的,何况还颂著经。他们神情很庄重,却很喜色,那种喜气就好似压迫千年的大山终於一朝推翻了,想到这个比喻终於联想到更贴切的比喻了,就像电影里西藏百万农奴翻身得解放一样的喜气。我想问是怎麽回事,说真得我看出来了,我这回是凶多吉少,世界上最无药可救的就是宗教的极端分子,脑子的筋不是正常人的搭法。所以啊,我以为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谁想他们连个机会都不给,跟发了狂似的围著我不停的转,看的我头昏眼,我想动,可动不了,我发现不单是我的身体动不了,连我的眼珠子转个圈都困难,唯一还活络的就是我的思想,我怀疑我仅存的自由的思想是不是还清醒,因为我居然在他们步伐凌乱的转动中看到了汹涌诡谲的紫气扑向我身,我的头顶在炙烈的白光笼罩下,我仰头,在眩目的白光中看到了巨大的影像,是宗教仪式上会用到的神偶像,再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接著就失去了知觉。
等意识再度回复时我听到了远方飘渺的颂经声,太快我听不清也听不懂,“持国天”我却是听清了,还有那极度欢心的叹息:“我们一族的千年禁锢终於解除了,神啊,神啊……仅为了他一人就要用我族千年的时间来等候吗?……”那声呜咽仿佛沈淀了千年郁气。
1、
我一直在想丽他们是什麽人,我不可能是因为偶然的闯入才被卷入这莫名其妙的境地,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说我的境才不至於被认为是哗众取宠和异想天开,并且没创意到讲些在小说里烂的掉渣的情节,如果不是身临其境。
“公子。”
知道是在担心我,就说:“没事的,我想坐一会儿。”
其实我不想坐在雕梁画栋的庭院里想什麽如果还是或许,我想离开──回去。
我不知道丽那些人把我弄到哪儿了,甚至不知道是什麽年代,可我又知道,我真得知道我现在占据的身体的主人的一切秘密,我附体在他身上,强取豪夺了他的全部,他的权利,地位和金钱,包括性命,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心所欲胡作非为,因为我现在是安平王的二公子,最有可能的继任下一任安平王的子嗣,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是安平王。
但我不想。
“兵书,你想说什麽?”我不喜欢这里森严的等级制度,它会让人性受到摧残,我用我在二十一世纪的为人世态度对待我身边的人,虽然他们会觉得奇怪,身体的原来主人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我偷笑,当我第一对别人微笑时他们是那样的胆战心惊,好像我下一刻就要吃了他们。他们很怕我这样,比怕以前的那个还怕,大概在他们的意识里认为我这样更诡异吧,我不管,我不想改变我的生活状态,不去冒犯别人,尊重别人,不是说我个人是人权卫道士,实在是我认为人跟人之间是可以这样子的,双方因此都会感到愉快,但我不否认在某种情况下我不会丢弃这些无用的东西,如果确实是无须介怀时,我不愿为难自己。
我不想生活在这里,我清楚地知道我是过客,如此而已,我不愿忘却,这样我就能假装我还是我不是伏光,安平王的二公子。
我鼓励著我的侍女,我希望她能习惯这样的我,我不喜欢别人的一惊一咋,即使心里也不行,我不愿力气在她们身上。
“公子……”
“说吧。”
“公子不该不见任何人的。”她是一个好女孩,在担心我的安危,我不爱听她将要讲的话,但没有习惯去压迫别人的言论,还用眼神让她继续。
“公子……”
“任何一个人和死亡擦肩而过时都会变得不一样,你要习惯现在的我啊,知道吗?兵书。”这个名字很奇怪,不适合女孩子,是伏光随意取的,现在我是伏光了,我也有权利不要这个名字。
“兵书,想过改名字吗,取一个女孩子的漂亮可爱的名字。”
“听公子的,”又加了一句,“只要公子高兴。”
我依旧笑著,但我已经失去了耐心,这是我性格上不足的地方,我已经反省过了,虽然我有觉悟我终身怕是改不了了。
“这是我给我身边人的权利,我给你们说话的权利,你们可以自由的表达自己心中所想,不然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她退了下去。
我继续我的发呆,心里有点难受,我不想伤害谁。之後,兵书很少出现在我的面前,换来了战策,一个活泼的小女孩,她怕我,不敢在我面前放肆。我也尝试把我的想法告诉她,没有效果。我不得不承认我改变不了根蒂固的等级观念。於是我把要改造的念头抛到一边去,我试过了,我失败了,就这样。
我依然故我,不想改变。唯一头痛的是安平王和王妃会因为我突然坠马险些丧身而时时来走动,我也会安慰他们,他们好象很开心,尤其是安平王妃不停地抹泪,是伤心儿子的伤势吧,不然我实在猜不出有什麽好感动的。
我对我周围的人没多少热度,就像我在二十一世纪一样,有时候我想我其实不该不是这样的,我有热情我有温度-──遗憾的是没有可以让我这样对待的人。我希望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丽就不会让我有这样的激情。回想到丽,好像那是很遥远的事了,虽然我知道我到这个世界才两个月。
我因为她到了现在的时空,是落後的奴隶时代吧,而且还不安定。这不关我的事,我想找一个地方去隐居,我不想参与这个世界的历史,我不属於这里,所以我不该打扰这里的时间之河自然流淌,既然我不知道我可不可能回去,那我就做个旁观者,别人生与死是他们命定的,只要我没看见,我是不会伤心的。至於我,我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有牵扯。
我很坚决地告诉安平王和王妃我要走,他们被我搞得鸡飞狗跳,我还是要走,我跟他们说,我到阴间走一趟还能再回来已经是命大了,我不能再触怒冥神。後来他们很理解,他们自以为的理解,只好无可奈何地帮我收拾东西,然後叹气,特别是王妃,她拖著我的手一直没松掉。
“回来就好,不能让冥神难做的,你本不该……回来就好,就是再也见不到你我也是甘愿的。”我很感动,安慰了好久说了很多不要挂心之类的话。
临走时她突然哭著对我说:“以前你是不愿和娘亲近的,我……”
我对她劝说,我是喜欢娘亲的,在心里一直敬著您,只是不知道怎麽跟您说才好,周围的人都怕我,我不想让娘亲也这样,只好疏远了。依照伏光的记忆,他是看不起王妃的,嫌她出生不够显贵,不像他大哥的娘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有显赫的靠山可以帮衬,他不行,他怨恨什麽都要靠自己的无力和奋斗的艰辛,我知道他心里不安全的阴影一直就存在著。
我对他是很同情,如果他知道我居然在他胜券在握时抽腿,浪费了他整整十年的经营,他的魂魄会不会从阴间爬出来用鬼的长指甲卡我。这里的人真是可怕,一个小小的十岁孩童就知道争权夺利了,他也可怜,机关算尽都算不到会被暗算,落马摔成植物人平白让我这不相干的人接手了他的身体续了他的命糟蹋了他的苦心。那是卧薪尝胆啊,我真佩服他的执著,为了成为安平王的继承人忍人所不能忍,把自己喜欢的女人给老爹当小妾,为了三皇子的一句话千方百计设计小妾诈死还不敢见上一面就秘密送京去了。我还知道他因为负了那女人天天晚上做噩梦,怕被报复,那女的离开时是把他恨到骨子里了,奇怪的事他竟然也相信那女人把他爱到骨子里了,只要他朝她再笑笑,她就仍会像以前一样对他死心塌地。
可惜他怕三皇子。
三皇子是什麽样的人?他不知道,不过和这二公子是盟友关系吧,他离安平王就一步之遥是靠了三皇子的力量,同样他也要回报,只是不知道是什麽,皇子的心思谁猜得透呢?
三皇子必是不饶他吧?
我不在乎,我分析了我的不要命的行径总结出两点:一、果然很冷情,冷到自己都不爱自己了,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活著只是活著,是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去死,我比别人都优秀,别人只有羡慕我的份,在活的不错的情况下还想去死那就是罪孽了,有时我会怀疑这回掉到这个鸟都不生蛋的地方就是上天对我不知感恩的惩罚。但是我实在不知道生存著有什麽乐趣,因为我对任何事都没有感觉,是真正的感觉不到,好像上天创造我时忘了给我感受别人的能力了,於是模仿著别人在特定的情况下正常的反映。
二、终於有理由去死了,是别人想找我麻烦要我去死的。人家要这样我有什麽办法。
衷心的期待著某一天会来结束无感觉的等待。
谁会来?
2
没有人会来。
真的是没人来找我的麻烦。虽奇怪,倒乐得逍遥。我现在很好,住在衿灵山的避世山庄里,没人来打扰,比在王府里还自在。我鄙视地笑笑,那时的大哥看见我是咬碎了银牙还要强装笑脸庆贺我的福大命大,可惜就是不讲大难不死必有後福的话,是怕我抢了王爵麽,太多心了。我自认我理解,所以笑地很亲切,但大哥反而吓得脸色刹白旋身急走,听说当晚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原来他误会了,他怕我把帐算到他头上,要怕就怕吧,我不喜欢他自然没义务告诉他我不是真正的伏光,不用怕的。
或许就是把帐算到他身上也是对的,谁知道他做过了什麽,可惜我不是王府的二公子,平白便宜了他。
我走的时候,大哥真高兴,脸笑得跟朵似的,那殷情劲儿像个求欢的姐儿。
恶心。
等我到了避世山庄後,日子自是清闲了,人更懒散了,是兵书说的。我有什麽办法,实在没事情可做,难道让我真的去修仙去炼丹,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去做这样没品的事,不可能,假装都不行。
“兵书,战策,你们养了鸽子,是信鸽吗?”除了信鸽还能是什麽,不见得费那麽大的劲儿就为了养几头菜鸽来吃,估计女孩子也是做不出的。这里美其名曰山庄其实只不过是小筑罢了,小得很,但我们三个人住足够宽敞了,不过有一个难题:我真要这样吗?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跟以前的好些思考命题一样还是无解。
我是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发生任何联系,但不代表就要虐待自己,生活上的小节都要亲历亲为。
不想干这些事,居然要劈柴?
“公子,你叹气做什麽?”战策问我。
这个小姑娘不像兵书那麽固执,奴隶化的没救,怎麽教都教不会,一天到晚对他恭敬得像敬佛,我有在想:好像以前很喜欢到乱晃,到过寺院不少,再仔细想了很久,真得没拜过一尊的菩萨。
“前世的业障,今世的果报。”
“公子,你是不是在阎王爷那里知道你前世的事啊,阎王爷是什麽样的啊?”
我听了不是很高兴,这丫头就只几个月的时间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是我民主意识传播得太入人心了?不会吧,兵书就还是老样子,很古怪很隐秘到观察我,给人内奸的感觉,我是很想对她说啦,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是不在乎的,在我们那里谁还会像兵书一样对我行如此专注的注目礼来著,简直就像要观察精确到我有几根毛为止。我是很想跟她说不要这样,我会心里毛毛的。不过还是算了,反正我还有个战策,有这样一个愉快的监视人应该知足了。别问我怎麽知道,不知道得人才是天生的白痴。她们太小看我了。
她们没有对我目前的生活造成太大的不便,所以还是不要吓她们了,更重要的是:本人总结出我现在的业障就是我以前太不敬神佛的缘故,让我难受的是我只预见到想要改好像难了点儿,习惯使然,就是恭敬不起来,於是退而求其,多对人好一点总可以修点功德吧。
哎──痛苦!违背本心,如果我是仙就好了,不用依靠别人的贡献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实不相瞒,没有兵书战策她们煮饭,我是活不下去的,我试过了,自己动手不行,第二天就放弃了,饿死是很痛苦的,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过,还证明了至光重要的一点:我虽然生的意识不是很强烈,但死的意识也强不到哪里去,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让它顺其自然吧,生死由命。
自己有意识得了结就是轻生就是自杀,自杀的罪孽是很重的,以前只晓得只有信教的人才这样认为,现在我想起来了,是在什麽什麽地藏菩萨的什麽经里提到,自杀的人是要每七天就要再受到自杀那天感受的所有的苦痛。
天,还是算了,寿终正寝来得好些。
我为我的懦弱找到了理由。
3
“公子,喝杯水吧。”
不得不承认,兵书的拘谨很不讨我喜欢,可是其他方面她是比只会耍嘴皮子的战策好用多了,就比如现在就只有兵书会仔细观察我是不是开心,会在我不高兴时给我倒杯水,可以理解为什麽古人中的富贵人会活得那麽舒坦。老实说我也有点享受,当个正当的米虫真好,特别是还有人以你的需要为自己的第一需求时。
我想,兵书还是很有用的,但愿她的自我意识要启发地慢点,我不贪心,就在她找到意中人之後吧,毕竟女孩子把心放在爱人身上才是正常的,我还真是自私,我是不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牵扯,所以她应该不会喜欢我吧,但愿我身边的人都不要喜欢我从而变成我的干扰。
我有想到一个问题,在古时候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我和两个正当青春的妙龄女子独居在山上是不是不妥?当即把疑问跟她们讲,她们倒是看地很开。
“公子,你是安平王的二公子,我们是你的丫鬟,我们本就是你的人,哪有什麽避嫌的礼,再说临行前王妃仔细交代我们好生照料您的。”兵书说。
“那你们今後怎麽嫁人啊?”我错愕地问。
一个莽撞的声音插了进来:“主人配对,这是主人的权利和义务。”
真令人怀念的词,在二十一世纪说烂的东西原来这麽时鲜,就不去追究他说话的内容了。只是战策拿扇的手怎麽就老往我身上砸,还有战策脸都白了,来人叫安庆,印象中人很凶,他的手抬起了又放下,“扑通”跪下去,是拜我?!
“公子,请恕罪。”
我是聪明人,即使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也懂了,他气战策对我的不敬,这小妮子真敢,还对安庆翻白眼,要知道安庆在我没离开王府的时候是我手下的最重要的虎将啊,他翻脸不是像女人一样就斗几下嘴,然後“哼”的一声说:“我记下了。”他好像杀了他未婚妻才得以投到我门下的。
拜托,能不能不要再瞪了,咳了咳提醒安庆,他好像吓傻了,我那麽可怕吗?我很怀疑,後来我问兵书,兵书说我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以前一样了,甚至更难琢磨,自然更吓人。很遗憾听到这些,这不是我的本意。更遗憾的是我不打算了解我的面部表情,当然更别提去改善,只好请他们多当待些,不过也没什麽,他们习惯了,安抚别人的情绪本来就不是我的义务,还有,看安庆对战策又怒又气又不能说的样子怕是他误会了,以为我跟她发展了什麽新的关系,想了一会儿,决定就让他继续误会,战策很泼辣的,不会受欺负,何况这种事情会越描越黑,清者自清,就让被别人去说吧。事後,兵书对我冷淡了很多,然而依旧观察我,但那感觉就像在观察实验里的白老鼠,似乎少了什麽,至於是什麽我不知道,也没去问。
安庆突然冒出来是要跟我说,就是他以前死忠的伏光二公子说,三皇子府要派人来拜访了。
不用问,是来找我算帐来了。
我奇怪地望了兵书战策这两个自愿跟我上山的婢女,难到我错了,她们不是三皇子的人,那她们的鸽子飞往哪里。
“王爷王妃好吗?”
“偶感风寒,大夫看过,应无恙的。”
是吗?
“但愿吧。”
“大公子呢?”
这时安庆才显忧色,真能忍啊!
“大家没按公子的吩咐离了王府,所以……”
“所以你们正被大公子编派著名目整,是吗?”
我不同情他们,一群蠢蛋。
他急了,伏光公子的冷酷他是见多了,但那样一个有极大野心的人怎麽会一下子吃斋念佛起来呢。他以为公子会回心转意的。
可是,看情形是不会了,伏光公子自己要想折了自己的翼。
“公子,三皇子……”
“他来了又怎样。”
我不要命地说,我清楚地看到安庆胆战心惊的眼和兵书战策的瑟缩。
她们是谁派来的,也怕三皇子,是麽?
不得不承认安庆的到来帮了很大忙,不用再去帮那两个小丫头挑水和劈柴,那些活真是难为死人了。就知道兵书战策根本不领情,在旁边看著紧张得要死,金创药就放在脚边,随时准备为上药。我真得很逊,第一劈柴时差点把手劈成两半,流了一地的血,痛得眼泪啪啦啪啦得往下掉,吓得她们两个女孩子也跟著掉泪,兵书飞一样冲进里屋,真的是飞啊。平时最软气的战策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绝不像个少女。事後回想起来一切都那麽不寻常,有点後悔当初为了跟王府断绝关系不用伏光公子使唤熟的人而是遂了王妃的意用了在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
兵书战策,谁起的名,王妃麽?]
不会的。那是谁?本想问她们,後又作罢,问了就要牵出事端来,那时想置身事外就不可能。唯一欣慰的是近来伏光的记忆在我身上不再那麽鲜明得像自己身临其境。每晚无事时像看电影一样看著他的人生,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阴谋权术,诡诈难测,可怕疯狂得失去了感知任何美丽的心灵。他的记忆里很少很少快乐,有的就是和玉奴相月余时欢喜宁静,後来也被他以顾全大局的理由牺牲掉了,先送给了他的父王然後是三皇子,送走时连见一面都不行,怕传到京里去著了人家的套。这样的一个人怎麽会让那麽多人拥戴他,很奇怪的现象,像安庆──到现在还不死心追到这儿来了,从他平时的话里听得出来,他上山来找我是冒了九死一生的危险,从兵书的担忧战策的幸灾乐祸就知道,兵书真是个好姑娘。
他现在这副样子是出了格的,如果他碰到的还是原来的二公子伏光的话他焉有命在,早就一掌毙了。伏光公子律下极严,一向说一是一,不容质疑。所以安庆的命算是捡到的。
“安庆,你回去吧,我是死过的人了,世上的虚名与我来说是过眼云烟,在我再世为人的那一天就散了,你另奔前程去吧。”
安庆没走,说不动就随他了。我发觉至他来了以後山上鬼鬼祟祟的人多了。
“安庆,周围发生了什麽事?”
就因为他,才打扰了我隐居的宁静,我没办法收拾他,抱怨一下平衡心理。谁知他会错了意,第二天来了更多的人,是接到安庆放出的飞鸽来的,不是兵书战策养的那些,看来是他自己带来的。被这麽多养鸽子的人算计著,想了就灰心。
那些人赶不走,因为刺杀我的人多了。
我就站著那里,看著许多的人来杀我,许多的人为了护我从容地去死,喷得我全身血水满眼血光。至始至终我都没动,连眼睛也没眨,淡漠地看著我平身第一目睹著许多人的流血和死去。
我知道我永远都做不来想要装的温柔慈善,我不是坏人,我是不懂的感动为何物。
木然地吩咐不准人跟来,独自一人去小筑旁边的小湖泛舟,独自流泪。
“你是在哭吗?”不知那里冒出来的人就站在船头,临风而立著,“你是在哭吗?”他又问了一遍,仿佛不相信,伸手接住颊上落下的水珠,感叹地放到唇边轻舔:“是真的……”
“你真得在哭吗?”
“是的,你接的是我的泪。”
“为什麽?”
“为自己伤心。”
“为什麽?”
“原来我真得无心。”
“为什麽?”
“连别人的死亡都无法引起我的感觉。”
“这很正常,你的泪不值。”
我奇怪地看他,很英气的一个人,腰间配著长剑,我抽出它,“好剑,有水一样的寒光。”我看他看著剑好像很紧张,我笑了,慢慢地把剑尖指向他,他的眼看著我。
“不知道我杀人时会不会也没有感觉。”
他目不转睛地盯著我,凶恶得要吃了我。
“这把剑喂过血吗?”
“没有你的血。”很沈的声音。
“欠我的血吗?”
“是的。”
“为什麽?”
“你背叛了我的约定。”
我轻轻地抚摩著长剑,慢慢地施力,血顺著破了的皮肤流出来,我问他:“你还要吗?”
他很奇怪地问我:“你真想隐居?”
“我不属於这里,我本就不该存在。你还要我的血吗?”
“现在不了,我知道我该怎麽做了。”抽走我手中的长剑,不顾我的手是否还抓著它,我的血喷溅了他的白衣。莫名得我笑了。
“你在笑?”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女子撞破了头,血滴在情人送她的白扇上,她在血迹上画了桃,那把扇子成了桃扇。”
“你变得奇怪,你不是女子。”仔细端详我的样貌:“你是安平王的二公子──伏光。”擦拭著带了血的剑,道了声:“後会有期。”踏水而去。
“临波微步。”自t33由36自5y在
我依著小舟在湖面上漂荡,夜了,舟自己归了岸。我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那本来就是说给我听的。不是我变了,是我原就不是二公子伏光。
我不去理会,回到避世山庄,给大公子写了一封信。
“山中颇不宁静,望派人护持。
弟 伏光。”
把信交给安庆让他送去,看得出他极不愿意,但没敢忤逆。
我料想大公子必会趁机派出手下全部精锐,到那时我会怎样?不想,算了吧,安庆隐藏在庄外的人应该能护兵书战策的安全。
谁想,大公子出动全部的精锐就在我的面前全歼,他们几乎没来得急按照计划对我动手。那场面是屠杀。
很欣慰的是这回我吐了。
我的道德感还在的。
真是太好了。
5
大公子死了,我清楚地记得他怀恨的眼神和他的诅咒。
“你永世永生不得一块安寝之,安身之所,安息之地,安心之人。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去吧,我要你生不如死。”
为什麽不叫我伏光呢?在你们眼里我不是伏光吗?你诅咒时恨的是我,是我息宁,对吗?那我可不可以告诉你,请不要这麽恨我,我不是害你的人,我从来就不想害任何一个人,包括你,我知道你想杀我,你死了但不要诅咒我,因为我现在就是没有一安身之地,没有一个安心之人,所有人都在算计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离开那地狱,许多人因为我的一封信被杀了,而他们原本是要来杀我的。
我回到书房,继续看我的书,是一本民间传奇,叫《持国天》。书我是昨天开始看的,今天继续吧。明天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将远行。
第二天,安平王送来了一封信,要我速归,其余什麽都没说,他为什麽不指责我对兄弟的痛下杀手,毕竟老来失子,是谁压著你发作吗?我对信苦笑。
当天我们的队伍就出发了,去宁安城。
当天夜里,我就离开了这支去安平王府的车队。因为我不是二公子伏光,我是息宁。我不想生活在那样不安全的地方。
我身上没有钱,身边没有人,我不熟悉这个世界,我不担心将如何生存。我走进了一家酒肆,叫来了老板,我对他说,我要在他的酒肆里当一个端茶送水的夥计。他见我的衣著光鲜,举止不俗,又是磕头又是跪拜。
“小人不敢驱使大人。”诚惶诚恐地说了好几遍。我不知道要拿他怎麽办,我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呆下去的,所以我什麽都不说,只告诉他:“我要在这里,我不能告诉你理由。”
他没有办法又不敢多说一个字。第二天,我成了这里的老板,原来的那个被他的东家招了回去,这是那个老板说的,我不置可否,周围的人和事都与我不大相干,我只知道大隐隐於市,这操作起来有点困难,我知道,可是抱著一日混一日的想法,我不去考虑太多。
好在这个时代对我来说是落後的,我可以很轻易的接掌酒肆,也相信可以经营得很好。
日子慢悠悠地滑过去,我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气,沐浴暖暖的日光,看热烈如泣血的晚霞,听著酒肆里喧闹的吵闹和浑浊的咒骂,还有散发著热气的污浊的酒气,真让人生厌啊。
我拿了酒肆里所有的钱,在对街买了一个宅子。我发现这个小小的酒肆居然很有钱,是那个东家留的吧,我奇怪他是谁,为什麽要这样任我胡作非为。我打开我的柜子,里面放著唯一属於我的东西:我跑出来的衣服,那件象征我阶级身份的华服,穿上他我就是安平王的二公子,现在封地的唯一继承人,也是唯一的世子。多显贵的身份,那个东家看重的是这些吗?
我有想见他的欲望了。
两个月过去了,我没有见到他。即使在我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开了这家四方居,他也没露面。
我喜欢四方居,经常呆在这个地方。
来这里的人都合我的意。
特别是……我微笑著看白衣的青年走进来。
6
这个白衣人叫奉,据我几天的观察是个标准的忧国忧民型,而且还是个复国主义者,想到这里我就很遗憾,以前对中东局势太过漠不关心,现在大概是不可能知道最後巴以会不会和解,不过奉的复国道路应该不会比之更艰难吧。
我同情他的未来。
他依旧叫了一壶酒就走进高谈阔论的人群中,他们这些人很多是不得志的没落贵族,或是流亡的王公大臣,看,站在最显眼位置的是迪杉国的十七皇子,他的母妃卷入了宫帏阴谋失败後怕受牵累逃到我的安平邑的,对了我忘说了,我到现在还没出我父王的封邑,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於是就哪里也不去了,幸运的是我舒舒服服地就抢了别人家的酒馆当做自家的老巢,好像我也拿了别人好多钱买了我现在可意的地方:四方居。
他们的东家不找我麻烦,真好,不然又要份心思了,这个四方居是我的,我死也不让,即使要我变成蛮不讲理的人我也不让,实在没有比这个我亲手建起来的四方居更舒适的隐居地点了,我请了人帮我料理我的生活,我自己就坐在我的高兴坐的地方听他们高谈阔论,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遣,这个世界能够提供娱乐的东西实在太少,听听八卦闲散度日也不错吧。
那些人又在给那个流亡的小皇子气受了,指桑骂槐说迪杉国国小贫弱,什麽都稀缺就是不缺皇子,更不缺流亡的皇子,不缺流亡皇子的金子,再过几年怕整个王宫没有一个皇子没有一件两金银,全被皇子们席卷一空了吧。
周围还有很多人附和著,那个小皇子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落差,被人奚落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像只被雨淋透的幼兽。
他是今天才来的,一来到这就宣布了他显赫的身份,他是要人来帮他一把吧,据我所知在安平没有可与迪杉国王室有关联的王公,这个小皇子来错了地方吧,这里是安平邑与淮州的交会地,水陆交通便利,自然风光奇峻,各地的世家子弟游学都喜好在此驻足片刻,因此也养成了此地论政之风的盛行。
我的这个四方居就是因此才发迹的。没想到开业几个月就迎来了一位皇子,真是有幸。这个小孩子很难受吧,我想帮他解围,没想到他却给我惹了更大的麻烦。
“你是谁,你身上戴的绿光石不就是我迪杉随地俯拾之物,君如此惜之,实在错爱了。”
被他讪笑的人我知道的,是武灵国世族贵胄子弟,叫莫耽华。莫家家族势力极荣,得罪他恐怕小皇子日後不会好过,我还很好奇,为什麽这个小皇子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跟来?身边没大人难怪要受欺负的。
“绿光石,就是你父耗全国之力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一块可造皇冠的绿光石?我可听说现在整个迪衫都找不出一块好地了,哈哈哈,因石毁国怕是只有你们迪衫才做的出来吧,皇子是要宣告天下你们以此为荣吗?”
我看那个小皇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叹了口气,这麽小的年龄就远走他国,孤身一人,你小小的身子可想好以後要如何生存?
我走了过去,拍拍他的小脑袋,揽他入怀,“小皇子,你要不要吃甜粥,你会喜欢的,像你这样的小孩子都喜欢的。跟我来吧。”
我故意把小孩子说的很大声我以为会放他一码,没想到会为他招来祸殃。
我详细的问了他的情况,问的结果是我不得不收留他。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皇子会真的无可去了,我只好搂著这个哭得不知今昔是何年的家夥柔声安慰。
可这个地方不是我的,虽然我死皮赖脸人家不跟我计较还容著我霸占,但总要有个度才是,收留一个皇子太说不过去了,会不会给别人添了麻烦?这个问题扰了我很久,最後干脆做只鸵鸟算,人先留下,等东家发了怒我再想办法。
我把小皇子叫到身边,正色对他说:“小皇子,本来你没地方去是不关我的事的,我现在也想不出哪里关了我的事,可是你一定要有个地方呆著才行,你知道那天我虽然是帮你解了围,我可真心没想要你任何报酬,可是你一出手就是金子一大把地来酬谢我,我不是笨蛋,我知道你是想继续呆下去,但是这个地方我做不了主,你的身份太显贵,你自己好似怕人不知道似的到去说,所以你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走就是了。”泪在眼上打著圈硬是没掉下来,拖著慢得不能再慢的步子向门外走,这个死小孩在我面前装什麽装,我没说不收留。
“你干嘛──我没说不赚你的钱,你留下来,记的不要再跟人说你是多大的人物了知道吗?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去──这孩子还一脸我错待他的拽样,我才是那个该呼天抢地的主儿,算了,孩子一个,犯不著计较。
我比较担心的是,那个东家是谁,我都做到了这个样子他还没生气吗?气量真大?我是不是要去搞清楚他是谁了?至少我也是安平王的二公子,会有很多人想在我身上打些主意的。
几天过去,我还是没有动,说实在的,我现在很好,管他是谁,等他找我时再说吧。最好我一辈子就这麽过了,他一辈子都不要找我麻烦。
7
不过我想我是等不到他来责怪我了,因为我知道我一时的好心惹了什麽麻烦?
那个孩子居然告诉我他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我在四方居不是白呆的,那里可以说是政界的八卦收集站和传播所。那里发生的事我是知道的,皇帝老儿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呢?皇帝没死哪来的新皇更不要说是个才十来岁的黄齿小儿。
但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我顿时怜悯心起,拍著他的背哄他:“小皇子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再被别人追杀了,我会护住你的,不怕了。”多小的孩子啊,在我们那儿该是上小学的天真孩子,他们可是众人宠万人爱的小皇帝,可这孩子是个真正的皇族贵胄却活的那样凄惨,见过血光了吧,我也见过的,以後我会永远记的那片血光和大公子的诅咒。
“息宁,你想什麽?你抓得我好紧。”
“死小孩,我比你大不能老叫我名字的。”
“那我叫你什麽,每回问你你都说不出来,你是不是不想我住下来啊,那你干嘛要了我的金子!”
“你这孩子,你不是知道我把那些钱给了东家吗?”
“息宁,你笨!”那孩子得意洋洋的笑,“你的四方居是用人家的钱买的,那我付给你的钱也是人家的,你还指望别人把四方居给你啊!”看他错愕的样子他自己吓了一跳,张大嘴巴“你真这麽想,你真的是很傻。”
“我是没说出来的……”
“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这个死孩子害我以为他糟到这麽大的变故会有什麽心理障碍,他当初可怜兮兮的样子根本是骗人的,他活的比我还好,至少我现在还有时会想起那场血腥,他就没有。
“死小孩。”
他赖在我怀里,只露出骨碌碌的黑眼睛像只受到爱抚的满足的小狗。我心生警觉,我对他说:“我是不聪明,我如果聪明就不会不回家了,但你是想回去的,对吗?小皇子。”
“哼,我是天生贵胄,我是皇帝,我的弃家去国是上天给我的试炼,以後不会再有人对迪杉国的皇子不敬。”
我搂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小皇子你今年几岁了,你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孩子委屈地撅著嘴,可是眼睛里是得意和松懈,我暗笑,这个世界的人果然不一般啊,小小年纪就要为了生存耍弄心机了。
一天下来我整个人感觉非常累,到现在为止小皇子是我的责任,我不认为他和我在一起会好,同样我也不认为我和他绑在一起会对我的生活有益,我需要解决我目前的困境。
我想起了奉!
7(2)
第二天,我特意等他,他没让我失望,我邀他同我共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合礼数还是太过殷情,他拒绝了,我不以为意。第三天,在同样的时间他来了,我也在同样的时间邀他共餐,他还是拒绝了。第四天,照例邀他吃饭,他照例拒绝,於是我还是一个人吃饭。小皇子比我早吃。在原来世界的时候生活节奏太快,我便养成了只要有可能就不为难自己睡眠的习惯,到了这里我更没改的意思,他们要日出而做与我有何相干。因为这我被小小皇子笑了好几,我懒得理他,其他人我不认识更不够格说我。所以我说要请奉吃饭其实早过了吃饭时间了,如果我看见的小皇子的吃饭时间也正常的话那麽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中饭了。第五天,我依旧邀请奉陪我吃我所谓的早饭,不无意外地他还上拒绝了我,但他对我很抱歉地笑的。到了第七天,他拒绝我的时候会对我说他已经吃过了。连续几天下来,我没把奉怎麽样,小皇子却已经把他恨个彻骨了。有一回,小皇子在我面前恨恨地对我说:“如果我可以我就一定要他知道他拒绝的人是什麽人……”他说地够委婉了,我仍是不喜欢,皱了一下眉,我是不可能去教他什麽人权民主法制之类的无用玩意儿,而且以前我在遇到不平事时,只会冷眼说著风凉话:强权就是公理。想到这里我对这个世界又讨厌了几分,我以前就没多少乐趣,其中就喜欢看国际新闻然後发表一些带点残酷地可以给我快感的小评论,现在不行了,即使我开的四方居听到的最多仅是王宫秘闻之类的无可对证的八卦,真正的谁还摆在太阳底下说,喜欢说的又空洞的要死,我也有趣,有时我会把小皇子抱在怀里偷偷对他说;“你不是要当皇帝吗?这些人都不可以学,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政治家。”我把他的胃口掉的实足,但就是没下文,因为我也说不好在这个世界里到底什麽样的才称的上是个政治家,也许就是那些满口文酸的人受欢迎。後来被这个小家夥逼得受不了,我才说出自己认为的是是而非的歪理。
“就是啊,心里有一把天下人的大尺,懂的省时度势,进退得宜,取舍得当,而不为外物所役。”
他愣了很久,最後问我:“息宁,你真得很想和奉一起吃饭吗?你为什麽不早点起来和我一起吃。”
我对他说我就是喜欢。
他怏怏不乐地离去,我则看了他小小的身子很久,心里有种重物终於得以卸下的愉快感觉。
7(3)
如我所愿,和小皇子谈话的第三天,也就是我邀请奉而不成功的第十天,我如愿了。这他没告诉我他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可以和我喝茶的鬼话,(我只是要和他吃早饭而已我不认为我要陪他喝什麽茶去,要吃我要我自己一个人,我从来没设想过他会是我的茶友),他明白地告诉我他没吃早饭,我很高兴,我知道他没吃,并且不像我一样是刚起床所以来不及吃,我觉得这几天嘴皮子的劳动得到了回报。
一顿饭吃下来相安无事,他是个品性很好的人,堪称君子。我只问他:“你知道迪杉国怎麽回事吗?”有意无意地念叨:“小皇子是个可怜的小孩,他很聪明。”看他不自己的神情我就明白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使料不及的事,虽然明白了,他可以不正面回答,他反倒问我:“我一直听你小皇子小皇子的叫,你知道他是第几皇子,他叫什麽,他几岁了。”
他以为我多少会有点愧色,可惜他不是小皇子,我不欠他什麽,我很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要知道。”我才不理他的惊诧,径直敲著桌面,并敲得不紧不慢很有节奏。
“我在等你说迪杉国的事。”我笑得喊灿烂。
还好他不上婆妈的人,狭长的丹方眼微微上翘,缓缓地一一道来。
事後小皇子很不服气,我拍拍他的黑脑袋叫他别闹,去做功课。因为我告诉他我学的东西都太偏,不合正统,我一个人乐得逍遥不觉的有什麽不妥,但小皇子好歹得上天眷宠,我也不能糟蹋了他的身份,我询问他是不是可以建议一下他这个年龄应该读什麽书,是不是可以把书借我,我要叫小皇子把整本书都抄一遍。我在他的眉间清晰地看见了他的不赞成。
他没借我书,倒是送了一本给小皇子,托我转交,临走时表情很奇怪,嗫嚅了半天终於说:“他叫熙晓。”他又重复了一遍;“他叫熙晓。”很郑重的看著我的眼睛。我放浪形骸地大笑,他气愤时丹方眼眯得很危险。
我不做难他了,止住笑,诚心地对他表示感谢:“小皇子听你这麽说回感到高兴的。”
他挑眉:“那你呢,你为什麽不记住,我想你连问都没问。”
在他的逼视下我不能说有,其实我是有问的,但没有一回不是话岔开了就是被自己或是什麽事情打断了,我从没追问过倒是真的,我也知道我并不是真得一定要知道,不过是应景的话而已,没放真心在里头,当然也当不得真。小皇子不愧是宫里出生的孩子,像是知道我不上心居然也不主动说了,任由我不恭敬地小皇子小皇子地胡叫。
我打发了他,接著去找小皇子,对了他叫熙晓,又是一阵大笑。人找到後我迫他一定要在十日内把书抄完。十日後,我数了数张数,核对了书的页码,基本就算小皇子过关了。休息了两天,我又把他叫来,让他再从头到尾抄一遍,他不是很乐意,我用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诸如此类的理由把他哄了过去,其实我真正的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以前我念书时是极不喜欢动笔的,嫌慢。
在後来的两个月里,小皇子的生活一直很忙碌,因为我又让他把书抄了两遍,当他把第四遍交到我手里时他的脸都青了,後悔得要死,无奈当初他真得是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了,我则如他所骂地笨笨地把所有从他身上收刮的钱都孝敬了东家,图谋死方居的产权,结果是什麽到现在都没结果,不得不承认小皇子的话上对的,我剥削别人的钱被别人剥削了,他的理由比我更充分,下一步我要考虑是不是和房东摊牌,声明一下主权,我的四方居不是他开的分店。
见我又神游太虚,他气得把那一大叠纸甩在我面前,我感到抱歉,就好声好气说:“我相信你,这遍的我就不检查了,你先休息两天……”这死小孩跟本是等不及我话说完了,就没定性地打叫:“我都抄了四遍了,我都会背了。”
很好,我顺水推舟。
“那你先休息两天,两天後背给我听。”
不论哪个时代小孩子都是劳碌命,他又要忙活了。他是不是太努力了,营养没跟上,我觉著的他的脸色有点菜,步伐有点蹒跚。
两天後,我特意请了奉来,叫小皇子背给他听,哦,我应该叫他的名字熙晓,毕竟他已经流落民间了。
小皇子不干,问为什麽要背给个外人听,我说我不识字,两个人眼睛瞪得铜铃大,我当然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怎麽一回事。小皇子怕是心理不平衡,他辛苦抄书居然抄给一个文盲看,我也为他觉得有点不值。奉就不说了,他大概有被骗的委屈心理,小皇子当初把我的话都一字不落的丢给奉示威,不然他也不会在我屡请不至的情况下榆木脑袋开了窍答应我的邀请。
我大喝:“你看──你背。”他们许是正在惊诧中没反映过来,都服从了我的命令。我还会很恶质地打断小皇子的背诵问他背的是什麽意思,并强烈要求奉指正,结果从早到晚,从第一天到第三天,我才在他们不懈的合作和努力下结束了我的读书大检查。
他们是长长地吁了一大口气,我不解他们的辛苦,我虚心地请教把他们吓得差点到跳起来。
我说:“我听说读书百遍其意自见,你看小熙是不是还欠了点火侯,不然也不会那麽多地方不懂。我想下一步叫他把再抄五十遍,抄书是比读书更管用一点,所以只要五十遍就好。”後面的话是对小皇子说的。那小子态度大变,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认真用功,勤学苦读却不幸被个什麽都不懂的门外汉给耽误了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了。凡是念过书当过好学生的人都知道,这个样子是最得师长疼爱的。果然在我热切地征求奉的意见并积极推销我的教学方法上,奉已经对小皇子报以十分的同情了。
“我看还是请个人来教教吧。”自23由8967自3在
我厉声拒绝:“不行,我不能再在他身上闲钱了,你有心你去
教去,不然就没资格批评我。”
小皇子显然不肯再受我折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奉身上了,小孩子的恳求一般人是不愿意也不忍心附逆的,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私下我对小皇子说:“你不可淘气,他比我亲,他今日应承你了,就是你师傅了,他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你好好博他欢心。”
“那你呢?”怯怯地问。
“我充其量只是你的二房东。”
他泪水在眼睛里打圈,不悦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闹自家性子去了。我则去睡觉。再没有比事情了结後的心情更舒畅,我把重担卸下了,并且没有不付责任的丢放一旁,而是找了更能胜任的接班人。
我不喜欢刻板规律的生活,两个月来真是累死我了。
8
至从我对小皇子说了狠心的话之后,那个小孩子就不大爱理我了,见了我也是一副跟我有阶级仇恨的摸样一直在控诉我对他的剥削和压迫,我可以理解他受到的精神伤害,面上不做声,心里也十分不爽,凭他就想摆脸色给我看?少了小皇子这桩责任,我乐得清闲,更没空去搭理他,日子恢复到我没有因一时感情用事收留小皇子前的轻松和惬意。心中一直感叹没有人突然冒出来打乱我的生活步调的日子真实再好不过了。
我把全部的时间都在四方居听那些能人智士的高谈阔论上面了,他们阐述政见时都很投入,感情十分充沛,但我讨厌过于暴露和张扬的感情宣泄,我把我的感受告诉奉,奉对我奇怪的厌恶取向表示不理解,他手里抓着一瓶酒动作幽雅温和地往嘴里倒,我有些心疼,四方居并不挣钱,但我知道他手里的酒一定是好酒,即使我喝不惯这个世界的酒。再说我不论在哪都对那东西报不了好感,所以在我眼里所谓的好酒的定义就在与它价格是不是很贵,我相信那么贵的东西都有人但捡了便宜似的买肯定是有它过人之在里边,我不嗜酒不等于没有好酒的存在,我就知道奉手上的酒很贵很贵,贵到在我眼中就像石头蛋当宝石蛋卖一样的程度,他是如此的富贵,真让人羡慕,想想我自以为我为自己的逃遁建立的四方居,再看看那些唾沫横飞的人,他们根本就米虫,没有为国家为社会创造任何的财富,而我,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人却要这么努力地活着,我庸懒地靠在小几上,没有焦距的眸光投在开窗的竹廉格子,外面的光线爬过各自在我脸上身上留下它们偷偷摸摸地痕迹。温暖的阳光薰得我整个人暖烘烘的,懒洋洋的,眯着眼界于半睡半醒中,有一搭没一搭得听着奉说话。
其实奉说得都是废话,他的兴国安邦计除了嘴里说说什么作用都起不了,我就曾笑他:“奉,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你既要白衣无垢又向往着去搅天下最污秽的政治大染缸,你美啊你。”
他会不顾形象地大力灌酒来掩饰被我讪笑的窘态,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他是个明白人,事情的是非曲直他心里有数,他不要为了那丁点儿可怜的固执和坚持就压制了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我也该感谢他,正因为你思想里的理性和对现实的洞察才让我们走到了一起,相互取取暖,我是因为无聊,所以那些在别人眼里重大到顶天的事情在我眼里只是解闷的生活需要。他不同,他是痛苦地活着,我一向认为精神的痛苦才是人类苦难的及至,所以政治犯要忍受的折磨比一个死刑犯还要重百倍。
当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开始关注他,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有点像鲁迅笔下的暗夜独行者,有时我又觉着他像追日的奔跑者,我欣赏这种人,他可以得到上天的青睐,也该得到。
我不顾光线的刺眼,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这位喜穿白衣的忧国青年,用我难得一的严肃神情对待他,我问:“你对迪杉国是何种想法?”见他目光不再清明,我说话很不客气,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自认为我不是个怀有大爱的人,但我是很能体谅人的,从来不给人难堪,到了这里我就不再有太多的顾忌了,有点破罐破摔的味道,这种不太好的心态源于我对这个世界的无意和冷漠,想摆脱又无从摆脱的无力,当然我更不会认为我对这里有怎么责任和义务了。我知道这很不好,一个人的精神中失去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就等于失去了立世的根基,只会随波逐流无所事事。我的生活远不如我所设想的好过,我懂得我和别人的不一样已经在我的心理造成了障碍,我像萍,飘飘渺渺无着力。我是羡慕奉的,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这很不容易,一般人浑浑噩噩得到死了,回顾自己走过的路,结果唯余叹息流涕,人生不在,烟散无迹可寻。
所以我要问问他,我的第一个朋友:“你不要拿那些大道理来敷衍我,我不喜欢听,你直接跟我说。”并且狡猾地笑着,“我那么辛苦为你提供了天大的机会你好像一直装得很勉强,其实心里面不是吧。小皇子好象很喜欢你的样子,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是个聪明的人……”
他的面部表情突然僵硬,我马上意识到我犯了个错误,我也沉下脸看着他要继续做何反应。
我们之间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很愉快的气氛凝滞了,我好整以暇。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像利剑划空。
“我的朋友是息宁呢还是拂光啊!”
我有过但我不容许被别人这样置疑。
我霍地站起。
9
“那你就当我什麽都不是好了。”我站得挺直,白扇轻摇,淡淡地笑。我见他的神情是後悔了,但只是一刹那。
他眯著醉眼从上到下一直看我,楞是我平日的淡漠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我不悦。
“伏光,你真似众人说的那般去了鬼府了麽?”
我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我可以不在乎别人是称我伏光还是息宁,可是我讨厌他们用看伏光的目光来看待我,我不可能为了个伏光就顺应形势世情假扮於他,所以我走出王府,离开避世山庄,难道我还要放弃我一手创立的四方居,这回我是不让了,你们要冲我来就来吧,不来我就自去过我可意日子。有了这种想法我开始认真对待几乎跟我撕破脸的奉了。
“不论过去怎样,现在我都不是这世上的人了,你最好记住了。”我真得是恼怒了,如果我不是莫名其妙落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我根本就务须无此困顿。“你要想怎麽样是你的事情。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里的任何人,这里的任何事都跟我不相干,因为我的心丢到了阴曹地府里了。”其实我说的并不过分,我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我第一发现我也会软弱,我感到遗世的孤独了,我封闭的心开始渴望温暖。
我以为我可以从奉身上得到丝微的可以安生立命的感觉,然而我忽略了没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如同地上的辙印,偶有交集,到底不能完全重合,稍有偏离就是各奔东西,江山万里。
於是一夜无眠,对月长天,万转愁肠。
之後,奉仍旧经常来我的四方居,我依旧待他往日般的友善,仿佛那晚从未发生。
他还是我第一见他时的那副打扮,一身白衣长衫,但不如第一眼给我的忧愤清质的感觉了。他现在很那般的论生相交好。论生,是在我四方居喜欢高声论政的狂生们的新称呼,是那边人的戏谑,本是讽刺他们日日无事可做却不惜浪费祖宗基业只为了讨个说话的地方。谁想他们尽接过了这个称呼每逢见面我们论生长论生短的问候,没想到没就不是什麽好话的称呼在他们口中称来反到无比骄傲的意味了。
这些话是奉告诉我的,话中语气我不喜总觉的稍嫌刻薄,现在他也在那边论生长论生短了,真有如鱼得水的欢畅。我想这缘该得益我送他的礼物吧。小皇子最近不常闹在我身边,连别扭的时间都没有。奉常带他出去,虽然事前会跟我说但我见小皇子的表情就知道多说无益了。
……皇子之师。
我送给了他无限的希望。但太急功近利。
我心里颇不平静,总觉得现在的平和宁静只缘我身在酝酿的暴风中心,不察外围已是无何的凶险诡谲罢了。
1
我继续做我的白日梦,像鸵鸟一样不去理会我周围的空气何以压抑和令人呼吸不顺。
我的日子过得算是舒服了,如果那个酒肆的老板不是那样频地来找我就好。我虽不耐烦应酬,可是作为我的代理债主我自然对他比待常人客气了几分。原以为我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没想到还有秋後算帐,张甲是受他东家的托来向我收帐的,不提我当初如何恶劣地把他从店老板的位置拉下来,光是我私用店里的钱做我自己高兴的私事就已经是很不道德了。每回张甲来我都会不自觉地缩起乖张的坏脾气尽量和颜悦色地招呼他。有时我也为自己抱屈,我当时意图只是去他店里打点临工图个吃住的地方,没安什麽狼子野心,谁想他反到殷勤过了头连店都不敢呆了,说来说去,总是我的过,我那样一身的装扮明明就是挟威而来,至少是存这样的心。如果可以过的更好我是不会自找罪受的人。所以我还是对不起他。幸好,我不真得就道德沦丧了,我是有打算要还他们钱的。要不我开了四方居都不敢图清闲多顾几个人,精打细算地用酒肆的夥计来帮忙。说到夥计,我好象也不是很厚道,他们以前只要照看酒肆就够了,现在我公器私用让他们到我经营的四方居去帮忙,工作量是比以前大了,我也没给他们加半厘的工钱,但是,如果他们敢跟我提起要加薪水的事情我坚决不同意,小小一个酒肆根本只要三个人就够了却人员超编到12个人,够一打,尽跟客人们闲聊打诨摸鱼给我混时间,一个个八卦得可以,开始我不知道,心里高兴地不得了,以为是附近几个吃饱了撑的,天天没事都到店里来磨蹭时间,东家长西家短说得眉飞色舞,众人则是反应强烈,参与意识浓厚。
在我接手的第一天看见到都是酒瓶子,很满意,喜著我接收的是好底子不是烂摊子,第二天,我看见人们很热闹,第三天我看见夥计阿大勤奋地算帐在纸上勾勾划划,我很感兴趣,在他的说明和指导下,我一直没弄明白,於是为了树立新老板的威信,主动地接过了记帐的脑力劳动。
他很佩服我,说他见过的所有字里就是没我写的那种很好看又很简单的字,我冷觑他一眼,说:“你认识的各种字你能尽挑圈圈勾勾来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脸煞白,我立刻反省自己说话伤人自尊,缩著头躲到楼上去睡觉。
底下卖酒,楼上住客,搭配的真有经营头脑。
暗暗得意了好久,以为轻轻松松地混日子,仗著新老板的架子除了前三天有点敬业表现,之後的日子只要下面有酒鬼我半步都懒得挪,当然记帐的工作我坚持了下来,不过累得可以。
到了月底要发薪了,突然间冒出了好些人伸手管我要钱,我数了数一共不明人士九个,其中就包括我在头三天看到的那个八卦狂,我很认真地咨询了我以为的雇员──外头的夥计阿大,掌勺的阿二,扫地的阿三,我那时还想,阿三根本就是多余的,看在他是老员工的份上我才没炒他,二来也是怕我刚上任就叫人滚蛋会造成其他人的情绪波动,咬著牙忍住了眼前的人力资源浪费。谁想,居然还有九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闲人,白白啃我的粮食(角色太投入),我只得苦笑,据说是前前前任,前前任,前任的老板们爱心太过泛滥陆陆续续召入家无著落的可怜人近来而且还是外乡人。
我心不狠,没发遣散费发了工钱。
反正不是我损失,但还是很讨厌。
地方讨厌,喝酒的人讨厌,到发散浑浊热气的酒冲劲儿更讨厌。
很快就萌生了丢弃这家酒肆的念头,很快我就挪用公款开了我喜意的稍微有格调的四方居,因为手里有酒肆,酒肆里有酒夥计,於是开了也是卖酒的聊天室──四方居,从此开始了我的舒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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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当初不要管小皇子的事,是不是可以继续装做笨蛋的样子以为把头插到土堆底下就可以骗自己:好了,好了,没事了,Baby,没有人看见你了,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了。
不能,是吧。
我解恨地拍小皇子的脑袋,他吃痛,不敢回击,只敢拿眼睛瞪我,我骂:“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睛剜下来。”
固执的家伙,明明就怕的要死还敢看我。
“扑哧”我笑了。他真得会怕我,我以前真做过骇住他的事情吗?好像没有吧。问题不是在这里,而是为什么他的手臂流了血,为什么地上死了两个人,死人手上还拿着可以称做凶器的刀。
“小家伙,你是不是该表现一下?”我好整以暇地问。他缩在我怀里死命地往我怀里钻,皱皱眉,我不喜欢我的衣服脏了,可没办法,总不能把个流血的孩子丢在地上。见他不回答我又问:“你是不是应该装做你很无辜,你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对你下毒手的样子,这样我也好说,小皇子啊小皇子,你真可怜啊,你痛不痛,没事了,会没事的,你可是尊贵的十七小皇子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还想问,你刚才瞪着我,接下去趴在我身上装死,现在干嘛又看我了,这里的小鬼都是拌猪吃老虎么?人小鬼大。”
他瞪得我更凶,我更不爽。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如果我刚才走掉他应该不会因为迟一点被发现就一命呜呼的。果然,别人不领情。
我一直陷于懊悔中,其实我应该在睡觉的时间去睡觉,不去睡觉就拿本书来催眠,实在不行发呆也好,没事何必出来瞎晃,晃的结果就是看到流着人血的小皇子,不是我多心或是我多小人,有一回我随口说说,小皇子,你又不是夫子,你就不要赤砂朱笔了,我看这颜色不喜欢,跟血似的,也是就我变着法让他抄书的时候看他最后连墨都使尽了用红砂调水写时说的,过了三后,他终于把书给我背下来,我也顺利设计奉当他老师的当天晚上,我进房要睡觉,看见他就躺在我床上,胸口透着红,我想起了那夜避世山庄的死人和死人身上的血。
当我发现他骗我时我把他拎起来丢到门口,大力关上门,手凉还有些湿,身上重重擦,然后睁着眼睛拼命想睡觉。
事后我不提,一样地待他,他没想过要道歉,日子照旧过着。
我发现人是不能想过去的,至少我不能。一想我就想到***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到了这样个人身没半点保障的鬼地方。回想我自己之前的人生,我可以说我息宁没欠过任何人的,当然任何人也不曾欠我就是了。到了这里,别说人,如果可以我是连一丝呼吸都不想欠这个世界的,就算是有,那也不是这个给我带来麻烦的小子,瞧他的样子,我可不认为我真欠他了。
他的眼神是又倔强又可怜,最后恨声说;“我看见了,你开始是走的,后来才又回来。”
强咽哭声。
“全都走得光光好了,谁在乎啊――”
别扭的小孩。
12
被看到了。我尴尬地笑笑,抱紧他还是孩子的小小身子,“好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熙晓。”有那麽一瞬,我以为我看见了狼般地寒意的眼,我心悸地想细看,一个响亮的巴掌印在了我的脸上。
我不信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擦著被打的那半边脸,我即使有七窍玲珑心千想万想从来没想过我会被人扇耳光子,我甚至不愿意问为什麽,会这样我要反省,是麽?
我知道我不好,可是我不是坏人,而打我的小皇子真就天真了,纯洁了,有资格来评判我的不是?
我丢下他,我原想说你的伤不重,说出来却是:“我去叫人。”说与不说都是一样,我还没有到被气得要负气的程度。
我走得决绝,小皇子的面色从头到尾都不好看,手臂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袖,一滴一滴的溅到地上,绽放起一朵一朵血。我轻轻拥起他,温柔地一下一下节奏地拍著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刚才的话:“好可怜的熙晓啊!”
孩子的手先是试探地,然後慢慢地攀上我的腰,环住我,开始哭泣,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麽哭。
但我能够感觉他此刻需要我的心情,我亦明白我只要任由他抱著我哭泣就满足了他的需要。
那──我就站著不动吧!
我的眼看著前方黑沈沈的夜,无光,可见的是百米远的前堂酒旗竿上因风摇摆不定的红色长串的灯笼。夜雾起,唯一暖意的光迷离地虚幻。
一如我的存在,没有确定的依据。仅使我失神恍惚了,我仍听到了稚子的叹息。
“同样的话,我喜欢你第二说的。”
我怔然,我知道不同的,起先我不过是为了化解尴尬随口抛出的,没带上我的心肝。我知道他会没事,因为我见著了,也因为我走到了他的身边。後一,他打了我,我震惊,见了他气恼、疼痛、倔强的神态和他滴溅的血,我才感受了他受到了伤害,而他只是孩子,不论真像如何,都可以原谅。我说“好可怜的熙晓啊!”不是敷衍。
今晚,不管怎麽样,你都不好过,是吗?熙晓。
所以,你要去睡会儿了。
我点了他的睡穴。
我抱著他,他滴著血,我们立在清露凉风中等待。
树影後,走出一身白衣,我对他点头,他很复杂地看我,我垂下我的眼帘,不想与他对视,他的眼依旧的明亮坚毅,他看我还有疲惫,接过小皇子,风掀起了他白白的衣袂。
风也传来了他的迷惑:“你……你是谁?真不明白啊!”
其实他是不明白我为什麽的反复无常,在他心中我只是他不可理解的安平王府的伏光二公子,也罢,如此就去吧……
本以为今晚的风波就此过去了,没想到在我转身回房的一刹那间,我鬼一般地见到了我住山上时的那名欲杀我的剑客。
他星眸依旧锐利。
他狠狠地甩了我一个巴掌,把我打得头冒金星,我看天,什麽也没看到,但比刚才更黑了,我头昏,天地打著旋。
他执起我的下颚,目光可怕,仿佛一个毛孔一个毛孔的研究:要从那里切开我的皮肤,放出我的血。
我漠然。
他忽而兴趣盎然,指腹若有似无地刮著我的脸颊。然後我听到了他低沈但好听的声音。
“不一样,和伏光不一样。简直像换了一个灵魂。”
我明白他的存在威胁著我的生命,但他的声音和话语在我来说如同天籁。
他看起来很苦恼,我听见他说:“刚才的一巴掌是不是太便宜了,你对我的背叛可不止这些。你说是吗?从地狱爬上来的人。”
“你想怎样?”
“你变太多了,我要对伏光的惩罚好象换到现在的你身上有点不妥当,”他如沐春风般地笑:“你真走运!”
来去如电如风,无踪。
我的脸肿胀生疼。
13
黑暗里,我静静地抿笑,扯痛了嘴角破裂的伤口。至从第一见到他後我时常想起他,想起他横剑欲杀我的冷然。我不怕他杀我,事实上我也认为他找我算帐理由很充分,我怎麽会忘了他是谁呢?伏光公子不惜送上最心爱的女人都要讨得他心顺的人莫不是就他一个三皇子麽?
我真正对上他总共就两,一他接住我的泪,我握住他的剑,血染青锋,他不杀我;一他狠打我巴掌,攫住我的下颚几乎掐断了我的脖子,他又不杀我。两,他饶过我,我不在乎他仁慈,我却兴起了极端危险的渴望,我要再见到他,我要知道他第三见我时会把我怎麽样。如果他感到了我身上的蛰伏的不同寻常,他还会不会说我和伏光不一样,他会不会忘记曾经的那个升天的伏光的一切作为,只对我饶有兴趣的观察,摈弃一切的干扰,看到我的灵魂。
我寂寞了。
我想找一个可供我寄托心绪的地方。
我微笑著抓住那人离去留下的空气。我对自己说,我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掀起所有感情和官能的人,他的存在使我体会到了血冲击血管的鼓噪和喧哗, 我一向都知道我的冻结的血液会因为一个特别的人澎湃激昂。
他的一个巴掌和他恩赐般的放过引燃了我的热情。
我要好好想一想了,这个让我漠视的世界开始变得不再一样,迷雾就要散开,我要用我的眼睛清晰地去看清这个纷扰世界的背後秘密,我要放下我的心去感知它,然後学著敬重它的历史和规则。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的面孔,或悲或喜或怒或怨,走马灯地旋转,定格在那柄染上我血的剑上和握剑的主人身上。
他是第一个用全新的眼光看待我的人,我一厢情愿地以为他穿透了光鲜的肉体看到了困在的我的灵魂。
明天,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1
当一个人愿意睁开眼睛看世界时,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太纷乱了,正如我之间身风暴中心的感觉,我相信我在一大堆的麻烦之中,很让人扫性,当是奉和小皇子我就必须面对他们对我怨怼,昨晚,奉的突然出现救走了小皇子,虽然我并不见得要害熙晓。再者,至我来到这个小镇一直对我礼遇却不见其人的酒店东家,他对我意欲何为?我不是傻瓜,我会看不出来那多的离谱的夥计个个都不简单?还有就是那个可以凭空出现的三皇子,他终於找上门了。
我要怎麽办才好?
我需要朋友!最好的人选就是──奉。
他,不难解决。
我要去找奉,小熙晓的伤……不重,那奉怕是把他一并带走了,带哪儿去我不知道,我连奉是什麽人,住哪里到不知道,以前我不认为这有什麽大不了的,但我现在需要他。
招来原酒肆的十二个夥计本想让他们统一站著或坐著听我说,可是就在我眼里很勤劳的阿大、阿二、阿三会给我点面子,其他的人根本就不甩我,横七竖八乱七八糟地或倚或靠或躺没半点人样,自顾自地海侃,不打紧,我由他们去,只要能给我办事就行。
我说:“你们都去找奉和小皇子,我要日落前就见到他们,不然你们就都给我滚蛋,一个也别留下。”
所有的人似乎都被我给镇住了,热闹如菜市场一下子静下来,忽又活般地闹起来,我不容他们开口质疑我的命令。
我威吓说:“你们在店里做了很长时间吧,本不该这样对你们,但是你们要清楚我对这个地方半点情谊都没有,对你们我更没有,所以我见不到奉他们,我是一定会把你们这些人赶出去,但是,没有你们合力苦心经营的地方你们要怎麽办。”
15
我的愿望并不是过分到令人难以达成的程度,理所当然他们要满足我的愿望。自23由g6自在
第一觉地我身上的虎皮很好用。对,我是穿著我出来时的尊贵礼服,象征著我安平府继承人的不凡身份。
於是他们去了,在阿大低眉顺首地答应:“是,掌柜。”
我微笑,是的,仅是掌柜而已,我不认为有必要寻个更好的称呼,所以,我的位置是随时可以换人的,我不是老板或是房东嘛!我也不认为我需要。
目前我紧迫需要的就是被我丢弃的安庆回到我身边。他那麽喜欢效忠,那就效忠我吧,在他眼里我就是伏光,伏光就是我,我们没差儿。
可是让谁去呢?
没人。
那就把事情压後吧,我睹那个让人仰视的三皇子现在还不需要的死亡博他的一笑。希望我的命硬一点,让我活到我认为可以的时候吧!
我发现阿大的办事蛮有效率。人很快就给我找来了,两个一个都没给我落下。
以前我看武侠片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会有那样的赛过孔明算无遗策的事情存在,不过小时候郑少秋当年演的楚留香我清晰地记得,尤其那双在黑暗中仍看得分明的眼睛。
往事休提。
能如此快地找到他们的行踪只能说伏光公子的余威仍然让人懂得谨慎的重要性。我记得那位性情坚忍的人从来没有让人拣过他的现成便宜,除非他愿意,否则你就要付出代价。而我,现在的伏光也不落他的威名,虽然在众人眼里神志有些不清楚,但是没人敢忘了避世山庄大公子覆灭的教训。
所以阿大才会任由我驱谴,所以我那位可敬的房东先生才会如此放纵我的目中无人的可恶作为。
说来真是可怜,我连在这里存世的立场都抛却了,我失去了冷眼旁观的平常心。
奉来时我正在喝酒,装在青瓷小盏里,小得很,约半小口的酒,我可以慢慢地品,抿上五六回,所以他来的时候我喝了半天的酒神智依然清醒。
不愧是我恭身结交的人,他很平静。
我邀他做下来,如往常一样斥责小皇子不乖巧,给我惹了很多麻烦,理所当然地又罚他去抄书。他无声不应答,我知道他觉得委屈了,还认为我对不住他,我自省我真是对他不好。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他抿唇更紧,我拉他入怀,为他顺著头发问他手上的伤包的怎麽样还会不会痛,然後很认真地说:“小皇子莫要生气了,对你息宁只是息宁不是伏光,人虽然不是顶好但不坏,还有啊小皇子叫熙晓,今年十一了,是迪衫国的十七皇子,人很聪明,比熙宁强,识很多的字读很多的书,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经历了才会长大和明白以前不明白的道理,就像剑,没有砺刀石上千百回的磨砺才得来寒光迫人的尖锐锋芒。”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感慨地说:“小皇子,你要当皇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不是你的师傅,亦非你什麽人本不该多事说这些话,好了,你身上有伤,书就再过十天抄吧,你先回去睡觉,我希望我等会儿跟奉事情谈好後去看你时,你已经睡安稳了。去吧!”
小家夥走时不忘看了眼奉,最後在我的眼神殷切催促下才离开。
奉不信地问我,我真得不识字?
我真得不识了,我刚来时是识的,现在,伏光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像晕开颜色淡了越加淡,最後就什麽都看不出来了,没有了。
我现在的情形就似这般。
16
等我想够发呆够,我身上已落了层残红,石桌上亦铺张开来一片的瓣,我冲他浅笑,仰脖饮尽杯中美酒,喝得太猛,一阵咳嗽,挥开他欲伸过的手,我大笑:“真是丢人啊,这点小玩意儿呛得我好生难受。”
“那就不要喝罢。”
“不喝?”飞眼挑眉,“那我拿什麽来应景呢!郁结於心,苦闷啊──苦闷。”
他的眼是单凤眼,眼角上挑,光彩流转瞬而暗下。
他是有意思由著我胡乱喝酒,我挥袖扫落在地。
“无趣,真是不好喝,你倒是很爱喝也很能喝。”
他姿态从容不惊,反是我假地太厉害了,我觑了眼一地的残碎瓷,拉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他不坐,我怎麽忘了,他爱穿白衣,我笑了笑,径自坐在草地上。
他站著,俯视著我,我不可能抬头仰视他,脖子会酸。
我忽然急切地想进入正题,然後回去睡觉。
“你要把小皇子带到哪里去?”我轻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谁?家住在哪里?只知道你要办大事,眼睛像老鹰一样寻找机会。你打算拿小皇子怎麽办?”
他不如之前地平静了,是啊,想归想,论到做还是困难的。
“你记得跟我说过迪杉国的事吗?”
迪杉国是个地贫积弱的地方,那是到是山地,不能种粮食,如果不是那里有著丰富的绿光石恐怕没有人会去在意那个小国家,但有了如此宝物又如何?
“绿光石是至宝,可惜只是奢侈品,我没有听说哪个国家因为他们国王的王冠因为没有迪杉绿光石的镶嵌就没有人承认他的帝位的事情,也没有听说哪个国家因为他的妇人没有没有绿光石的点缀而灭亡的。但我听说过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遭受灭亡的。”
“你……”
我自嘲:“我没想干什麽自然碍不著你的大事。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这麽著急地带小皇子回去有什麽用呢?我还记得那个家夥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当个皇帝呢?没有国家的皇帝比之丧家犬还不如。”
他的眼睛黝黑,坚定并且清澈,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望著,要想不动摇心志是很难的吧。
你要向我提出什麽要求,你认为我可以办到吗?伏光公子不如你想得那样有能耐?何况他的正主昨晚就到了。
“你宠爱著熙晓。”
我愕然!
大笑。
“奉啊,我不是很早就告诉你了吗?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魂,你以为死过的人还有那麽多不必要的情感吗?”
“你已经死过,但你还能像个活人一样做著活人的事,延续著活著时的理想和争斗不是很好吗?不然你怎麽感受到自己还活著呢?”
我底下头,浅浅地笑:“你说到我的痛了。”
“你让十七皇子很伤心,那孩子心思太细腻了,他喜欢你。”
“哦──小孩子嘛!”
“你不懂?”他好似很惊讶。
“那孩子真得很怨恨我吗?好象不是吧,刚才我才教训过他,他很乖。”我想起昨晚他在我怀里委屈地哭,不觉叹气。
他需要这个国家。
──迪杉。
17
我感到很懊恼,就不错的,小皇子需要一个庇护所,对一个孩子来说如果没有可供心灵平静的港湾那他的人生从起点来说就是很大的缺陷,我不能为他做什麽,这个孩子很早就知道我的四方居留住的仅是过客,所以他亦认同我像强盗似得打劫了他身上的值钱东西。同样我不认为奉能为他做到哪种程度,那个小孩子的心在迪杉,而且是那个至高位。
我和奉对他都没有帮助。
“奉,你说为什麽熙哓那麽肯定地告诉我他会回去,他会做在那个位子上。”我真是懦弱,连那个名词我都不愿多说了。
奉的眼睛里流动的华彩是我前所未见的,他看起来精神很亢奋,从他扬起的笑容我知道那个答案可以让奉做的很多。这就是精神的力量,我开始跃跃欲试了,会是什麽答案?
“伏光公子,时常见你在树荫底下看一本旧时的传奇,是叫《持国天》吧。”
我疑惑,为什麽要扯到这儿?
“在你眼里那是子虚飘渺的东西,但对迪杉国不一样,对迪杉国的王室的意义更是非凡,几乎等於一种信仰了。”
我的下巴点了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整个人陷入了沈的回忆。
“我们等待著圣迹的到来,
我们为此等待千年,
时间可以忘却我们的存在,
即使连我们都忘却了因何等待
您的神光降临,
不悔,
请护持我迪杉吧。”
我蹙眉:“书上不是这样写的。”
书上说持国天是个盘坐莲之上,永远闭目冥想的神,他的神魂浮游天地纵观百态万象,见人间悲苦,抽出一魂一魄脱胎为凡人,他出世依婆罗开,现无双幻像。
书上只写到这些就完了,他看了扫兴之至,既然奉他们供奉持国天那一定知道相关的传说,问他就是了。
奉说:“那只是从迪杉国流传出来的故事罢了,当不成真。”
我越发奇了,这事能当真?
“是的,迪杉国的漫世已开,真神现世了。”
我失望,不过是写穿凿附会的东西,奉信,我顶多当个故事来听,我打断:“这跟小皇子有什麽关系?”
苦笑:“怎麽没关系,净池白莲,迎神佛入世。今年冬雪未消,无双幻镜的净池白莲乍开,开十七瓣,传说中持国天身边就有一位迪杉的皇子侍奉。他是当时的十七皇子,後是迪杉的开国帝王,而後追随世净祖师,立观世境普度众生,为解迪杉百姓困苦,散发埋簪,宣言将赐异宝。然过百日,无异像,众初惑,再百日,无异像,众哗然,俯首举石击之,十七皇子阻,亦伤,不日,亡。祖师慈悲,言人心贪利,不足教化。猝死。碧血经,有奇树抽芽开,名依婆罗。忽地涌冷冽清泉,积水成渊,名净池,池中无杂物,硕大青莲於间,累世不开。”
我明白了。
“你是谁?”
“我的先祖亦是迪杉皇族,虽过三代,不敢忘本。”
“所以……”
笑,俨然若思:“需要新的国君来框世济时,解民水火。”
迷雾顿散。
人心不过如此。
18
我知道奉说的故事可能和我的奇遇有所牵扯,可是不是时候,我没有力量调查事情的真相。
太遥远了。
奉很识时务,带著小皇子长住下来,据说他的地方老是吸引飞来飞去的做无本买卖的。我隐约觉得他在做很危险的事情,我私下叫来小皇子,详细地询问了那天晚上的情况,那个小家夥对我仍有不满,我没费心搭理,直截了当地说:“小皇子,本来我收了你一大笔的钱让你住在这里,我是应该负责你的安全的,我昨天听奉说了,你很不一般,好象是你注定要当迪杉国的皇帝,你自己也这样想,我知道,你见我是就跟我说了。刚开始我是没考虑到这一层的,对你的身价估计不当。”故意停顿了些许,“你认为保护一位将来的皇帝区区一点儿小钱就打发的了的。”
熙晓身子僵硬地笔挺,面目不变,却见十指骨节泛青。
可怜的小孩。
“息宁,我不可怜,我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我会的,我是十七皇子,所以是天定的。”
他没说是什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秘密怕人知道偏偏又想要人知道。
我懒地拐弯,我说:“你的命就压在一个谁都说不准的传说上面?是奉跟你说的?”
小皇子犹豫了很久,最後还是对我说:“至从依婆罗化开後最经常讲得就是我母妃,但我知道宫里的人都在传著这件事。”发出不何他年龄的狠笑,“即使是大王妃杀了那麽多人也阻止不了。”
我反驳:“杀你时间早晚之间。”
“不,我不会死,我受到庇护。”我心软了,孩子,你的心在发抖,你还没准备好,你见的太少,你连翅膀都还没长出来。
“你,过来,乖──”我抱著他,说,“叫我先生吧,平时跟著奉,有空就到我这儿来。”
摩挲著这个小人的红红的脸,擦拭著他滚落的泪,我看著远方,暮蔼沈沈,红色霞光後有著说不出的别样滋味,突然羡慕起撩拨他发的风来了。
“我是安平府的三公子,我叫伏光。”
………………………………………………………………………
黑夜里,鸽子闪著泛著蓝光的白翼在水银泄地的月光中飞向天之尽头。
一个人,对月独酌。
在这样的迷人的月下,可以想很多事情,不同的人,想的事情不同,同样的人在不同的心情下想的事情亦是不同。
如果没有阿大的回禀,他可能就不会想到那个有胆子占了他的酒肆却像耗子一样惊恐的人。
他难到不知道凭他伏光公子的名头就是做出再霸道的事也不算什麽大事吗?这不出格,家有百亩恒田的人家做此番事来轻车熟路。他可以肯定那个从山上下来的迂人不知道。
有什麽值得心虚。
他可是伏光公子啊,真难想象他半年前收了数千人的性命,包括他的兄长。王府里正愁云惨淡,他自己竟然敢抛却所有,蜗居一隅。
什麽样的人?
据说每回见张甲每回恭顺地让张甲都很不安,如果不是他抱著玩乐的心理要他去催帐,他根本就不敢去。
“他是个狡诈之人吗?”
“不是。”
“他倚势欺你?”
“不,不是。”张甲把头低地更低,“他,他不像个世子,倒像无权无势无财的……贱民。小的惶恐。”
玩味地笑。
“你说,你的话若被他听到了他会饶了你吗?”
张甲跪伏於地。
“会的,公子会一笑而过。”
“哦?”踢开他,骂到,“你是什麽人,他是什麽人。”
“会的。”张甲把身子缩地更低。
那人思索了片刻。“好,我你明天再去收帐,带他过来。”
他会来吗?阿大禀报地可不一样,伏光公子啊,再落魄都是一条强龙。更何况他并不是真的落魄了,他是如日中升呢!
19
我真的很头痛,张甲又来了。
我陪著笑脸给他倒了一杯茶,他腾地跳起来险些撞翻了我的茶杯,我大叫:“喂,小心点,很贵的。”
我话刚落,他的额头已经在地板上磕了好几个响头,我吓著了,抓他起来:“茶是很贵,瓷器也很贵,可、可是……”也犯不著这样吧,我不得不再把他从地板上捞起来,我不爱听他满口的“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他有完没完,我就知道,他来我就没有事。
他来催帐无可厚非,我也从没想过赖帐来著,但他给我的精神压力著实不小。
“张甲,你不要跪我,”见他颇有异议,我补充,“要跪也不要真跪,做做样子就好,额头流血了。”我看著不舒服,这话自然没说。
他那眯眯的小眼睛惊秫地看著我,马上压下头。
我无法,说真的我宁愿去面对那个爱闹的小皇子去,虽然每回见他都像参加大战似的,这小子越发坐大了,我等回儿就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要他知道他到底在谁的地盘上,我不要我自己过得不舒服,不然我拼死非要保住我的四方居为的啥。
那小子听到了,一定会要我听到的声音嘀咕,明明就是诈了他的钱和死拼著赖钱,谈不上什麽拼命。是啊,我是经历太少了,连一个十一岁的小毛孩都有热血保命的经验,就我没有。
说到钱,我真对不起眼前的这为仁兄,他是明白我是谁的,见著我的第一眼就知道,冲著这份眼力可想他的主子必不简单,忽然,异想天开,莫不是他有求伏光公子来著,於是我就问:“张甲,你起来,带我去见你主子吧,你回回来,我都没给你准信,你必定不好过,我见了你主子,以後就是我跟他的事了,他必也不会责怪你了,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就去会会,我知道在哪儿,就是前面的茶馆。”
是在没品,好好的地方不懂地经营,我占的酒肆就要酒肆,我要去的茶馆就叫茶馆,天下要那麽多的茶馆酒肆谁分的出来啊,看我四方居,多好的名字啊,如果现在有商标局就好,登记一下,我听说宁安城也有,继我之後。好似京师右京、别都左京近来也有。
我不想去究。
临时问张甲:“你告诉你主子我是谁了吗?”
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
难为人家了。对一个好下人来说,心里该忐忑不安了吧,我顺手拍拍他的肩,没想到他那样子跟被我咬了似的。
他这样的人我终是喜欢不上来。了了这件事就不会见到他了。
他千鞠躬万鞠躬终於走了。
我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在前堂被人拦下来,後面跟著小皇子。这人我认识,是当初出言羞辱熙晓的清俊少年,是武灵国的贵胄叫莫耽华。
“先生,请留步!”
我错愕,不知是何原由?
“先生!”地向我行了个礼,“我愿拜先生为师。”
我侧目凝神,斥道:“荒唐!”拂袖而去。
我听到那个少年在我身後低吟:“我听到先生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的身行为之一顿。
“先生,借著身体的眼睛,这半年来可好?”
我回转身,绽开最灿烂的笑颜。
“不错的,很好。”任谁都听出我的咬牙切齿,我不知你是何来历,但我讨厌别人对我言语的冒犯更何况你的暗带威胁的不恭顺的态度令我生厌,你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麽,我可以告诉你你将什麽都得不到了。
所以啊,小皇子,你不用拉扯著这个妄人了,我回来是倒是想知道你们什麽时候发展的飞速友谊。
我将去会那个神秘的东家去了,不跟他们耗了。
风,吹散後面的吵闹,我皆不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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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太平日子是过到头了。
迪杉国的十七皇子,自以为天将大任的奉,阴魂不散的三皇子,躲在一角算计的酒肆东家,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武灵国的世家子弟,真不知道是被什麽缠上了,非要闹得我不得安宁。
事已至此,我只得安慰自己,不是外物乱我心,是我心自乱方才好受些,暗下决心,他们要闹闹他们的去,自己没必要跳进去跟著趟混水。
心宽下来,其他的就不是难事了。
渐渐看见茶馆,远远地张甲就出来迎接,带我进了内堂。里面建筑很是气派,布置地也很奢华,我笑自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麽都觉得新鲜,其实我是有见过世面的,只是、哈,真是俗得可以,物极必反怕就是这样,媚俗到极点居然会有那麽的奇异的,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美感,我自己都不相信。
好在地方是怪了点,人还是可以算正常的,张甲的奴才样没变,熟悉地感觉很亲切,另外,他们还送了我一份惊喜,是更令我亲切的。
“公子,请──”
两个女子从回廊的拐角出来,也是低著头,但头低地太过了,脑袋几乎要掉到地上的样子。
“公子……”
“我知道了,”对前面的空气说话,“兵书,战策,带路。”
她们没抬头看我一眼,走在前面,脚步没有声音,虚浮地好似在飘。我见不得她们担惊受怕的样子,恼怒地命令:“站直了,昂首,挺胸,直视前方,走。”
她们猛回头。
“就是你们听到的,照做。”
又把头低了。
“快点,兵书,战策,带我去见你们主人,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鸽子是飞到何许人的肩膀上。”
话音落,果然人都站好了,看起来爽利多了。
如果不是我原先的两个侍女忘了通报,我想我不会看到那样的场面。
活春宫。
或者本就是计划中的一部份,我以眼相询,她们两颊酡红,迈进的脚收回去,反以我的态度马首是瞻。
我同样退出来,迟疑了片刻复进去,然後折回。
我目瞪口呆。
“都这样?”
“是。”
“哦──”长嘘了口气。
“进去,告诉他我来了。”我这时的气势一定很威严,不是属於息宁的,倒有几分像伏光。就是因为这个,我的两个侍女从敢进去,她们见识过伏光公子的对血液的特别的审美观。
在刹那间,喷涌出血管的红血将在空中绽放希望和绝望的绝世奇葩。
为了看血液飞溅的美妙时刻,他杀了许多人,没有理由。我知道,伏光有这病态的嗜好。
所以很多人怕他。
可他死了。
我不是他,我自然由不得有人在我面前染上红血,我一生都厌恶著杀戮。
电光火石间,我挡住了袭向兵书战策的银针。
我很仔细地观察那个仍和一个男孩子纠缠不清的男人。他留著大胡子,遮了大半边脸,一双眼睛倒是分明。
我说:“我来了。”
他很忙,没空理我。
兵书战策站在我身後,一如从前。
“给我倒杯茶,还有把所有的人都叫下去。”
她们看那个大胡子,被我阴狠地蹬了回去。其实我是不相信我会有这麽魄力和可怕的眼神的,但她们两个女孩子说是,事情过去很久,她们说,那时她们感到的是一种透心的寒意,她们不想在今生再看一。那当然都是後话。
我胆子小,不敢看人家热力放送的生人秀,只好坐在旁边的湖泊边上装做充耳不闻。
如果不是我听到男孩子的尖叫,如果不是我看到他痛苦的挣扎和地上的一滩血说什麽我是不会插手的。
我插手的结果就是我提起他们玩乐的酒往大胡子的脸上泼,接著我看见了野兽本能的愤怒,然後我後悔了。
2
我被他压在石桌上,所有的美酒强灌进我的嘴巴里,我急喘,刺激性味道的酒灌地是那样急,我的嘴巴一张一合地死命要吞进去,我不要冰凉的液体弄的我满脸都是,我打著寒战,液体流经的地方激起了我全身的汗毛,更要命的是我的眼睛被刺激地不断的掉眼泪,我的耳朵也很不舒服,我的脖子氧的要命,我好难受,我想要告饶了。呻吟著,我想说,不要再灌了,当我看到他毛绒绒的大胡子上面的恶质眼睛我别开头,那个我为他强出头的男孩子瑟缩在一角,无动於衷甚至幸灾乐祸地看著我替他受苦,他仇视我,我救了一只白眼狼。酒依旧浓烈让人想吐,我剧烈地咳嗽著,断断续续地艰难问出声:“那家夥……啊……那……怎麽称呼……咳、咳,不要灌了。”眯眨著眼睛对我的问话很不解,我冷笑,瞪著那个男孩看:“我该叫男宠呢还是禁脔,或者是他妈的龟孙子,可惜了一身的书卷气。”我不知道我说的哪句话刺痛了他,总之他的脸色变的惨白,我气出了。我挣扎著,水注地更急了。那双眼熠熠生辉啊,他的主子可找到了可玩乐的好游戏。我厌恶我此刻的无力,更讨厌我全身的酒气,我知道我的身体一定潮红,我的眼睛业已迷昵。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混蛋……恩呢……我是伏光,我是安平府地伏光……混蛋,我要宰了你!”可恶的会发光的眼睛。他敢笑?他钳子一样的手扣住我的腕,腾出另一只手来用很大很大的力气揉捏著我红红的发烫的脸。痛死我了,我头很涨,太阳穴跳地飞快。那只手要干嘛,我的皮到底掉到了第一层?我怕痛,告饶的声音溢出了唇:“不要再捏了,脸要碎了。”我听到了他的闷笑,隐在胡子後面的。我真的学不会威武不能屈的那套本事,我只好对他说:“让他滚,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同很痛啊,该死的酒。“不,只是出去,不要伤他,让他出去。” 小子,你的命算不算是我救的。我越来越不济事,头昏,眼睛也看开始了。我一向清高和顺意,不论我是息宁时还是伏光。借著酒意,我放任他的放肆。因为我四肢无力啊。他察觉出来了,手上的劲道撤去了,但是手劲依然很大,带著粗俗的蛮力摩擦我身上的皮肤。那只手很灵活地探进了我的衣,像蛇一样慌张焦急的游动著,我是真正地在呻吟。他的胡子扎著我的脸生疼。够了,我的体验就到这里吧,该结束了,不然就太过,会改变很多东西。於是,我自由的手捧起他的脸,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和那个孩子不一样,我是伏光公子,你要逼迫我与你为敌吗?”他一怔,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的手报复地死搓著我的皮,我好疼,我不能叫出声,我目不转睛地盯著他。他很轻地剥开我的衣领,俯下头,在我肩膀上咬出了血。我气恼,重重的巴掌打在他脸上,然後拉下他的头靠在他的耳边说:“你知不知道会很痛,而且会留下伤痕。”我推开他,滑下桌子,身子还很软。我平静地说著我要说的话:“我是伏光公子,你要我知道你是谁吗?”他高莫测地看地我发毛。如果没有一脸的大胡子是不是我就可以看到他颇具意的自嘲了?我迟疑是不是要按照我来时计划的说明我的立场。我坐下来,在狼籍的桌面上挑了一个像样的葡萄来吃,很好吃,比酒好太多。我不要在他的目光下继续考虑我在这样的场合说明我的要求是否合适。“我要四方居,就是要,有空就告诉我答案。”在他古怪的视线中我走了,跟来时一样,除了看上去狼狈了点。我思索我刚才的反映,看来人真的需要根基,如果我是在原来的那个世界我觉不要这样不管世情伦常只为了轻率地一时随性。我真是太放浪形骸了。不过那也没什麽,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好。
22
因为酒的关系,人很软,走路跌跌撞撞,经过的仆人很吃惊的看我,我眯著眼,慢慢地漾开了一个笑。“全给我跪下。”这群人,该怎麽看人都给忘了吗?该给点教训了──才知道不是人人都可以轻慢的。不跪是吗?好!我对著最傲慢的一个人走去,好光鲜的衣服,眼睛长到顶上去了,这样的人配用厌恶的眼光来取笑我?眨眼间,我的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左手中指、食指弯曲……“公子、伏光公子……”我回头,就是刚才那个少年伏跪在我的脚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我,我愣了下,回过神,他在看我的左手,我冲他微笑,对他说;“你怎麽又跪,可惜了你的书卷气。” 我看到了他眼角的莹莹泪光。放下在我的右手间垂死挣扎的好看男人,专心与他说话。“你几岁了?”他不告诉我。我怒,他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害怕,但嘴倒是抿得比刚才紧。我再一问他:“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好吗?”“十五。”“还是孩子嘛!”“我刚成年。”我拍拍他的头,“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告诉我你有什麽愿望,我帮你达成。”那孩子的眼睛晶亮,犹如天上的星宇。“我要……”“你路都走不稳,好象需要人当你的拐杖,考虑一下我。” 讨厌的人,我推开他,执意要其他的人都给我下跪,我头晃地厉害,他们不让我称心,我身上就有股热气堵地发慌。“我不想再去掐别人我脖子了。”後来我就瞧见所有的人都跪了,我不让那少年跪,拉他,他不起来,我扬手打了他,我被自己吓坏了,我过去伸手抱他,要安慰他。“可怜的孩子,对不起,不疼了,不要咬嘴唇,息宁知道打疼你了,真是对不起。”我的头越来越重,印象中有人捞起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是恶俗的金绘梁柱,我还在茶馆。过了会儿,忆起了刚才的失态略感不快。“嘿,醒了!”我不大想搭理人,但仍叫了声:“东家。”他丢给我一杯茶,还好我接得快不然就溅了。“会烫人的。”我没好气。他没理我的怪叫,凑到我跟前,很大声地说:“伏光公子,你很奇怪,没想到我会感觉你很善良,还好我看见你要掐死我的仆人,差点被你骗了,你还是跟传闻里一样冷酷。”我气煞,翻腕,茶水泼到了满脸胡子不懂说话的人脸上,径直滑下床,我可没忘记他是什麽折磨那个少年的。床,太暧昧了,尤其在他这种人面前,我不以为我放肆真是他看在我是伏光公子的份上,不要惹毛了他,所以我对他笑笑,用我的袖子帮他擦水渍,其实我心里是不喜欢这样做的,太脏了他挥开我的手,自己用手抹了两下。“不想擦就别擦,哪有人像你这样站那麽远擦个屁!”原来他不是很凶。对他的底线可以下调了。吁了口气,暗叹,再出现一个像三皇子那样需要我陪小心的人物,估计不会活地太愉快。我漫不经心地问:“我刚才很凶?”他大笑,大手拍我的肩,打得很重,我盯著他的手。很突然地他又一抬起了我的脸,但不像上回那麽轻佻。“那是昨天的事了,还有你很凶,你刚才看我手,我以为你要砍了它。”我很震惊,我不是这样才对,我断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面露凶光,我以前不会这样。我变了。心沈了。“不要这样不高兴。”我听到了他後面的咕噜了,“老虎改吃斋了,真是……”还很认真地观察我,然後加上最终结论,“有点恐怖。”我没空计较,想回四方居好好想想。“你要去哪?”“回去。”他像狮子一样发怒,“我没叫你回去。”我看他。他明白了,退後点。我没打算要对他怎麽样,想找个地方坐下,偌大的地儿一把椅子都没有,将就地坐到床沿。又记起之前的事,心中更是烦躁。“一时好一时坏,变起脸来确实可怕。”随口问了句,“那个少年呢?他有没有吓著了。”他似乎没听懂,我眼光一寸一寸地往下,瞄他那里。他居然脸红了,又把我的脸抬起,我打飞他的手。“给我记住,下回我会砍了你的手。”“那你就这回砍吧。”这下反而是我愣住了。
23
他这麽无赖,我要怎麽办?真砍,是伏光就真砍了,我又想,也许有一天我会真砍的,昨天的事我真真是直冒冷汗,若不是少年喊住了我,说不定我就杀了那个跟我过不去的华衣青年。我是息宁,我不是伏光,我不想体会手沾染血腥的感觉。所以我送少年一个愿望,但,要真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呢?“我的手你到底要不要?”到给我不耐烦了?“先欠著,下回高兴再给我!”“嘿嘿,我知道你舍不得。”“你高兴你就继续做梦。”既然东家不是故意要跟我较真,干脆事情一并办了。我问:“你的手到底值不值钱啊?是拿刀的还是拿笔,我告诉你,拨算盘珠子的手可不值钱。”“伏光,有没人说你比以前厉害了,算盘这玩意你都弄得出来,真了不得,走了一趟鬼门关真得不一样了?”“你以前见过我?”“没有,也算有,远远地见过,但不知道是你。”“哦!”“你干什麽,有话就说,你现在能有什麽事,不就是要那个四方居,我给你就是,值得你日思夜想?”“还有,我要那个男孩子,我还欠他一个愿望。”“他在我这跟你那不都一样,你这麽矫情。”我火了,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听不懂话。“谁像你那样龌龊。”眸光闪烁,暗淡无光,牙齿白森森地咬著。我暗自後悔,我这话说似得更不中听。我们就僵在那,跟斗牛一样互瞪著。我毕竟心虚,没多久就败下阵。可我对他竟半点亏不肯吃。忽然他恶声恶气地吼:“说了,你还要什麽?”“我要那个少年,我要四方居房契。”他讪笑:“你就不怕那小子狮子大开口。他可不简单,你现在可不聪明,比起以前蠢多了。”我也跟著笑:“是啊,是不聪明,可是你喜欢现在不聪明的我,是不是?”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该奚落我……”倾身靠近我,他目不斜视,一寸一寸地看他的脸在不断放大,他的鼻间顶到我的鼻间了。我微笑著,猛得推开他。“别忘了我早先跟你说的,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跟你玩这种恶心游戏的人,忘了我也是狠角色的。”“不是。”他很固执地看我,第一我发现这样糟糕的男人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不是。”我不耐烦,“不是什麽啊?”“我喜欢你。”我低下头,思量,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我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让开,我要走了。”“不准走。”“好,不走了。把那小子给我叫过来。”他狐疑,“你找他做什麽?” “问他名字问他身世。”“我可以告诉你?”“别不信,他叫小白,据说是世家公子,得罪人,家破人亡,你最好不要问他,他来那会儿,身子差死了,还吐血。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已经好吃好睡养他半年了,昨天我刚见他,你就……”“是啊,变得真快,还是昨天的事呢,今天你就跑我这儿放肆了。” 他好似也觉得不通就不再吱声。过了好久好久我才知道小白原来不叫小白,他也没真就家破人亡。不过那也是我叫小白顺口的时候了,并且改不过来了,於是小白就真成了小白。
我留在茶馆住了两天,东家没再我面前出现过(实在不知道应该怎麽称呼他,叫他东家真有点好笑),其间,我告诉小白他以後跟我,有去了就可以自己走,我不拦,我给他自由之身,小白没有兴奋的表情,我微微有点扫兴。我以为他怕我忘了对他的承诺,就又向他说了一遍,但告诉他要我做得到的,我做不到不想做的我就不管了。他点点头,我叫他先回四方居。他走之前忽然回头问我:“告诉他们我是你的男宠?”
我不痛不痒地问:“你是我得男宠了吗?”
他很气愤地对我大叫:“我不做,我不是,我不做……”
“好了我听到了,你回去问熙晓,他是什麽你就是什麽。”
“那个迪杉小皇子?”
“是。”
他绷的身体终於松懈了。
“小白。你过来。”东家招手。
小白这才走过去。
“我说你啊,小白,到张甲那叫他给你量身,做几套衣服过去,你交好运了,跟著你的师傅比跟我强多了,哈哈,走,去吧。跟人说你是天华国安逸侯的外甥。谁嚼舌根不要跟他客气。有事回来说。”
这是莫大的恩遇。我斜眼觑他。
他很生气:“既然他要当你的学生了,当然其他地方能不输人就尽量不输人比较好。”
我微笑,想起了什麽大叫:“哎呀。”忘了跟他说,武灵国的莫大公子问起就不要告诉我在哪儿?
那人似是看穿了什麽?
我就是我,我不准备防人。我让东家派人截住小白,替我传话,至於他要怎麽对待我提供的线索就是他的事了,最好不要让我知道。
2
我不顾东家的挽留执意要走。
他的大胡子依旧是那副德行,我厌恶地推开他凑到我脸上的头。
“我要回去了。”
“我没拦你。”他喜欢拿他的大胡子蹭我,看我皮肤被蹭的发红。我原意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偷偷的,不让人知道就好,说我自欺欺人也没关系,我不想正视那人对我的感情,虽然我默许他对我的放肆。待我看到他牵的白马时我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麽。
他要送我,让我骑著白马大摇大摆地送我回四房居。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好歹你也是个公子,一定要下作得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是如何的男女通吃,我伏光不是什麽良善之辈但我也不要受你的累好叫众人对我指指点点。”
话说完我就知道是自己说得过火了,我看见他面色一红一白,羞愤难当就更感过意不去。拉他的手,仰头对他要说些道歉的话,然而他一挥手,止住了我的话头。
“伏光,你不是说我喜欢现在的你吗?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了,你既然不想我送你,早说,我不送,就几步路,你走得到,我是不在乎别人怎麽看我,但现在……让我送你吧,我们可以说会儿话。”
他软下身段我反而不想与他至气了,我们走得很偏,想是他认为我是不喜被人瞧见的。我叹了口气,问他:“兵书、战策她们的名是你取的?”
“是啊!”自由9自23在
我大感好奇,“这样的名出格了,你也好本事。”
“这就是你的想法?”听他语气很不屑嘛!真跟个小孩子一样得势就猖狂了。
我莞尔:“那也没什麽,不外就是你哄了谁高兴假装随口说的,现在这世道礼崩乐坏,但凡有些势力的都怀逐鹿之心……”说到此,我狐疑地看他,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叫什麽呢?
他牵过我的手,抱我上马,自己在底下牵马。
“其实她们不叫这个名更好,但她们在我身边时就是这样的名了。好似她们也喜欢这个名,一我去你王府看你娘,说了你也不知道,我们家与你娘还是远亲,一表三千里的那种,我现在的身份最好是不要和你们多走动的,你娘是好心的人我也希望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来了安平郡就没去拜访,还是你王妃催了人来唤我去,就是那时候我给兵书战策还了原来的名姓。也是那时远远地看见你。”
“後来兵书战策怎麽会到我身边来?”
“你那时真是欠揍,你看不起王妃不和她亲近,她心里苦,我就说你是个一心要干大事的人,没准送两个名字讨你喜欢的使女去你会高兴。王妃信了就送她们去。”
後来我知道,伏光收了人,兵书战策的名真就讨了他的喜欢,不过到底招摇原本要改的,可是发生了事我就来了,我自然是不要动这方面的心思,到了山上那时是一时无聊随便说说而已。
但我要问的不是这些。“你是什麽身份啊,我都不知道,想安插人到我身边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吧,还有,你就对我这麽不放心,在山上时我就瞧见她们是一天一只鸽子地朝天上飞。”
他也是惊讶:“你瞧见了,那你还要容她们?”
“那时我没想要下山。”
他停下马,大大叹气地看我。“我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刚开始我以为你在耍什麽把戏,就叫兵书她们务必把你生活事无具细的飞鸽报我,接著看你的消息就成了习惯,後来你杀了你兄我的心又提了上来,更别说中间又缠上了三皇子,不知道为什麽你要中途走脱,当张甲回来报我时我还将信将疑,见到你後我就喜欢你了。你比我之前看信时想的要好。”
我倒是我怎麽天下会有这样奇怪的东家任我占尽便宜,原来还有这样的掌故在。
我不解他现在为什麽要这样犹豫地看我。我等著他开口,所料不差的话,他还有更火暴的事要对我说的。
终於──
“既然我喜欢你了,我看我是不应该对你有隐瞒的,其实,是我害你死的……”
什麽?不是大公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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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是大公子?”他很认真地对我说,“不,不是的。”我奇怪,於是我问他:“这很重要吗?”
於是,换他很奇怪地看我了:“这不重要吗?”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符合道理的,不然那个不幸夭折的人真是太不幸了。
“你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我把这笔帐算到大公子身上了,你不说,我会舒服点儿。”是的,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提醒有关於大公子的事,它让我害怕,为了摆脱不愉快的思考,我倾著头问那个据说很喜欢我,我也相信他喜欢我的人:“嘿,你说我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要好好地答啊,不然──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我这样的恶劣他居然接受地如此地坦然。“其实你不跟我说你喜欢我,或者你让我觉得这是你的阴谋或是玩笑,那样你以後就不会辛苦了,你的爱成了我悬在你头上的剑了。”
他没说话,也不看我,径顾去牵马,这沈默不是我的意料要接受的,等我意识到我做了什麽时我已经把他重重地踢摔在旁边的荆棘丛里了,我懊悔,但我仍是坐在高高的马上冷酷地睥睨著他,他对我咧开大大的笑,那口洁白洁白的牙齿在阴郁得带著浓重靛青色彩的天光中格外的显目,而我也因为记得他的那个笑而刻地记住了他,从那天我不再把他当做与我无足轻重的人,当然我仍然还是他头上悬著的用来压迫他的那把剑。
我的目光紧迫地盯著他,面无表情。
“我终於知道你依旧还是你,即使你要戴上佛珠,你依旧是安平王府的二公子伏──光!”为了这句话我用他给我的马鞭抽了他的脸,然後独自策马狂奔,把他丢在野外。
我明白我当时的愤怒,同样我也明白我的那个马鞭是无论如何都会打下去的,他揭露了长久以来我害怕的,却始终都不敢面对的创口,我长久长久地盯著水塘里的倒影,我摸著自己的脸,这是一张迷倒众生的好皮相,但──不是我的!看著水塘中的自己,修长的贵族化的手一重一重地卸下身上华丽的锦服,直到赤裸,这副完美的健壮的躯体不是我的,他的主人已经死去,活著的是我,不是他,那为什麽就不让他死透了化灰了,这样多干净,至少不会给我带来烦恼。我一步一步走入冰冷的水里,我是顾不上水是否干净里面有多少细菌,我会不会因此得上什麽病,我需要水的温度来冷却我心中的恐惧。
水漫过我的唇,然後是鼻,接著是眼,直至没顶……
恍惚间,我看见千朵青莲绽放,金光笼罩,开一十七瓣,甚至我又听到了朦胧的颂经声,恐怖地几乎要把我的心脏挤压出来,就是那个声音才把我送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来得。
我挣扎的出了水面,张著口粗喘,头发上的水流淌到了我的嘴里,我爬上岸,一只锦靴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累得趴在地上不能再用劲了。
我忘了我此时浑身赤裸。
“你真是很狼狈!”
“是啊,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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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水里的那番挣扎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精力和气力,我不去想我现在的样子在他的眼里有多麽的滑稽与难看。如果可以,换是别人无论是谁都会本著人道主义的精神,不介意区区的举手之劳为我拿衣服的,我痛恨自己的不走运,如果遇上的不是他,即便是那个长著厚厚的大胡子的古怪东家也好,我就不会觉得无地自容的羞愧了。
是啊,三皇子,我真是狼狈,但是我没有力气再与你周旋了。翻过身子,我看见蓝蓝的天,天上棉糖似的云朵在飘,偶尔有鸟儿飞过,它们在属於它们自己的天地里活得多麽惬意。
我忽然有了想要大声痛哭的欲望,据说我那天是哭得惊天动地,连天上的鸟都被我震下来。也是那一天我见识到了冷然的三皇子难得的别样的温柔。
他的低低沈沈的悠长和不知所措的叹息在以後的日子里常常地侵入我的梦境。
“你啊,真是狼狈啊!”
他也是一个极喜欢穿白衣的人,华丽尊贵得让人一眼就能够了解他不凡的身份与地位,进而对他恭顺。
不论是在我还是在於伏光的记忆里,他从来就是以一个天神的姿态存在,冷硬得有时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得明智,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的敌人。他能够三番两地放过我对他来说一定也是一件困惑的事。为了报答他,我是不是也应该对他有所回报。
“告诉我,你透过我的躯壳看到了什麽?”
他修长的冰凉的指扣著我的头,第一我是如此清晰得看到这个在我面前一直强势的人。我几乎可以细数他那狭长的眼睛下的每一根睫毛,那双的如幽潭的眼瞳卷著谁也不懂的旋涡,那里不是我能探究的所在,我闭上了眼,把自己交付与他,期待著他要给我的答案。我感到一只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我的脸,引发了我所有的感官刺激。
“睁开你的眼。”
你的声音开始沙哑,我用很轻的声音问你:“你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里面不一样的灵魂……不是伏光,是一个比他要聪明和睿智的家夥,我看见了一只被网住了翅膀却依然依恋蓝天的巨鸟,听见了它的哀鸣和它挣扎滴落的鲜血。我问你啊,你是地狱里爬上来的哪个灵魂?”
“我叫息宁,我叫息宁,我叫息宁啊,我是息宁……”拖著长长的哭腔。
“是这样啊,这就是我一再放过你的原因麽。”
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我颤抖的唇,我也听到了从我嘴里发出的破碎的声音:“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我一直知道你会看出来,真是太好了,还好有你存在啊!可是,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啊,总有一天,我的双手要沾满别人的血腥,那时我该怎麽办呢,那时我还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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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喋喋不休的述说著我对自己的厌弃和对将来的恐惧,直到他让我住嘴。
“你怎麽像女人一样为著不必要的事惊恐不安,如果真像你所说那你就应该感谢上苍对你的厚待,他从新赐予了你生存的本领,而你却不知感恩的自怨自艾,不要告诉我你对生命本就无所留恋,只是你未找到依恋的所在。在你未找到之前你就依附我吧。”
在今後的许多岁月里,我一直不明白那个有著雄鹰般远大野心的人为什麽要与我定下如此的约定,就如同我不明白他前一刻的指责和下一刻的关怀,但不得不承认他治愈了我长久郁结於心的灵魂飘荡。在我以为我可以近距离地触摸他时,他却选择把我抛却,仿佛从未对我允诺。我渴望能够抓住点什麽?
“我在池里看见了闪著金光的清莲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梵歌。”我没有告诉他我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他仅仅以为我是个阴错阳差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
我不知道我期盼什麽事情的发生,可是我知道什麽都不会发生。他的离去在我的意料之中,而我也知道当时我的心是如何地绞痛。
我眼睁睁地看著你的远离,心中默颂著你的话语“不要告诉我你对生命本就无所留恋,只是你未找到依恋的所在。在你未找到之前你就依附我吧。”
我一如方才浑身赤裸,他离去时也未想我要为我披一件衣裳,仰望蓝天,等待力量的恢复。
我一直在想,我那时的心情,我说不出所以然来,可是我可以确定当时的我是在自愿的情况下与恪发生了我的第一关系。
他狂野地冲到我面前,蹂碎我一样的把我搂近他的胸膛,惶恐和饥渴地啃食著我的双唇,兽般的力量化去了我所有的挣扎,我也沈溺了欲望的渊。我抱著他,体味著他饱含著爱欲的吻,迎合著他的所有不良的动机,我所有的思想统统地伦散在我的人类体温的渴望和对欲望的无条件的臣服。
他一遍一遍地叫著我的名字,“伏光、伏光……”,随之而来的是他在我体内的卤莽的毫不怜惜的撞击,还有我的嘶声力竭的哀号。
……
他紧紧地抱著我,安抚著我身体的轻轻不由自主地颤动。
“刚才你可以叫我停下来的。”
你开口说这样的话很艰难吗?为什麽有气无力,我看见你的眼睛里的不甘和懊悔了。我推开他,直视前方的水塘,不说一语。
他又把我抓到他的厚实的怀中:“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要把我放在你的心里。我叫恪,天华国安逸候恪。”
“恪──”
“我知道。”抱起我,步入水塘细心地洗净我身体的每一寸的皮肤。水波一圈一圈的荡漾,我兴起了报复的快感,几乎乱了我神志的清莲净池用来清洗两个男人交欢的痕迹,真是讽刺。
我不想动,恪帮我拭干身体的水珠,为我穿上我丢弃的衣服,然後拥著我靠在岩石旁休憩,在我危难时不知跑到哪里去的白马在他清亮的响哨下出现,就在里我几米的地方甩著尾巴吃草。暖阳熏风惬意得让人想要入睡。隐约地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和你在一起的是恪,是安逸侯恪。”
“是东家嘛,呵,恪,和好听的名字。”朦胧的睡眼闪过片刻的清醒,头钻进他的胸膛,空气中回荡著含糊的嘟哝,“我没想把你头上的剑放下呢!”他突然的僵硬让我很不舒服,可是敌不过困倦,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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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我就蜷缩在恪的怀里,他眉头紧锁,我推开他,在他恼怒的眼光下走到池子旁就著清水的映照整理皱起的衣裳。“走吧,我们回去了。”猛回头,他不知什麽时候已然就在我身後,我不多说,推开他试图欺近的身体:“不要把刚才看得太重。”
“就这样?”
我知道他此刻的愤怒,我不是对此感到心虚,可是我仍不是很愿意直视他。
“我是男人。”
我知道他听懂了,我不是女人,我的道德观念里没有守贞这一条,我和他野合最多不过是太过放浪形骸这一罪过,其他的我认为什麽都谈不上,我希望他也这麽想,但是看来有点困难。不过他能在极度愤怒下依然保持自我的约束,我很惊讶,此刻的他和以前的表现多麽不同,我饶有兴趣的问他:“你想干什麽?”
我没有得到答案,我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有力的箍在身後。
“你用了什麽绑了我的手?”
“你束发的带子。”声音听起来很沈,让我想起了远山传出的山寺锺声。
我略微失神,回头想要看他。
“不。”他的两只手牢牢地扳正我的头,“不许回头。想看我就看池子里的倒影。”
“伏光,没想到你连看你自己的脸都会出神,呵呵……”
“不要笑了。”我猜不出他要拿我怎麽办,我刚才是刺痛了他,他对我的欲望从不隐瞒,我第一见到他时他就赤裸裸地在我眼前展现了。
他的手灵活地像施了魔法,隔著衣料的抚摩带著浓浓的欲念,我知道那双手要做什麽了,我要看到他的脸,我要知道他现在是什麽表情,是自以为是的得意吗?
他的一只手仍然紧紧扣著我的头,不让我回头,我垂下眼,池子里的他和我暧昧地贴合在一起,好象不能分离。我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脸藏在我的头後面,我只看见了他的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疑熠熠生辉,有著浓厚的兴致,我看不到一丝的亵玩心性,我只看到了化不开的情。心底有个声音在叹息:随他吧!
我放弃了无用的挣扎,他的腿也不在夹著我的下体,他扣著我的头的那只手移到了我的腰间,紧紧的拥著我,池子里清澈的池水清晰地让我看见他的所作所为。
那只手解下了我的腰带,那只手钻进了我暖热的身体,慢慢地褪下我的衣服,我痉挛地颤抖,“我冷了。”
“不,你不冷,你的身体很强壮。”
我从来没有仔细得看过我的这副躯体,真如他所说,这是副很健壮的身体,是武人的体魄,不纤细,不娇弱,但肌肤出奇的白,我有些懊恼,身上青青紫紫的痕印令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疯狂。
他似是发现了我难得的羞涩,在我的身後开心的发出长长的音调的闷笑。
“我吻你时你就像傻瓜一样的任我吻,那时我就想如果我做了更过分的事情身为安平王府的伏光二公子应该不会反对吧,於是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占有你,你知道我想这个想了很久了。”
“混蛋,你的眼睛在看什麽?”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我的上身是光裸的,上面印满了那家夥的唇印,我开始後悔了惹上这个麻烦家夥了,我懂地好聚好散,万一他不懂怎麽办?他是只见了蜂蜜的大狗熊不怕蛰就怕吃不到。
这只熊为什麽要留这麽长的胡子,扎的我麻痒麻痒地疼。
“没见过比你更敏感的大人物了,伏光,二公子……”
“我……”
粗暴地打断,吻著我的肩,他告诉我“我最先吻的就是这里,然後是这里。对……就像这样,你喘著气,仰著头,是了,就像这样像猫一样的交唤,我的小野猫啊……”
不由自主地弓起身,“你在干什麽啊?”
他在啃咬这我的乳,我喘得更甚了,我的所有情欲都被挑起来,心里莫明地害怕,我现在是清醒的,我意识到我不能在清醒的情况下和他在做一,不然我就丧失了今後的立场了,但是,他是那样的迷惑著我,而我能做的似乎就是无力的承受。因为我自己也迷乱了。
“恪,恪,不要再摸了,我允许你再上我一。”
“很高兴听你这麽说,不,时候还不到,你要听我说完,那时我也是吻到到你这里的时候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样不好,要是别人也这样吻你,我不在,那你要怎麽办呢?你看,现在的你真得很吸引人,就是拿全天下的宝物换这一刻很多人都是愿意的啊!”
“恪,帮我,帮我,我受不了了。”
他依旧吻著我,比刚才要温柔的多,我见到他拉下我的裤子,揉捏著我的欲望,让他最大的得到释放。
“啊──”猫一样的咕哝著。
“啊?”突如其来的插入让刚刚松懈下来的我浑身战栗,然後又突然的消失。
他扶著我为我重新整好了衣裳,扶我上马。
“是什麽?”
“我的手指。”他的声音带著不能满足的欲望,而我也感觉到了坐在我身後的人的蠢蠢欲动,他没有再碰我,平安送我回来。
门口有著担心我的熙啸和我不知要如何应付的武灵国的贵胄叫莫耽华。
29
我不喜欢见到莫耽华,主要是因为他之前的话让我觉得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鸟儿,因此在日後的一些日子里我总是尽量避免和这个孩子接触。
至於他利用他权贵的身份非要长住四方居我也莫奈何,就随他去了。他仿佛不甚在意我的冷遇,自与熙晓、小白私混。我呢,因为小白的缘故重又振作精神,带著他们在四方居里消磨时间。小白是不同的,他是我向恪要来的,这孩子的经历也坎坷,不像熙晓有奉,莫耽华身份显贵,他又初来乍到,我怕他住不惯,更怕他多心,毕竟有那样经历会让他自卑。
“先生,你这样子让大家很不习惯。”有一天小白来找我,“十三小皇子说……”
“叫熙晓。”我打断他的话。
“可……”说话迟疑可我分明在他明亮的眼睛里看到笑意,真心的不带遮掩。这个机灵鬼,我拖他过来自以为理解的拍他的肩膀,传到我手上的颤动让我暗自责备自己,慌忙说:“对不起。”
“熙晓说您是伏光公子。”
“这没什麽,对於自己的过错道歉这是一种修养。”
小白狡黠得问:“只是礼貌而已?”
我用力打他的脑袋,不满地说:“谁能对鸡毛蒜皮的事有多大诚意啊!”
我不知道是什麽让他动了情,他抓著我的手,紧紧得握著,嘴里说著对自己最轻慢的话:“先生你真奇怪啊,我这样的人你却要把我抬得比皇子贵胄还高。”
我抱著他,轻声对他说:“这是上天给你补偿。你记得安逸侯对你说的话了,他说你是他的外甥你就是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必要的话。其实我是觉得你就是你,你非常的聪明,你可以在自己身上找到你存在的价值。好了,去找熙晓他们玩吧,别有一个人像老鼠一样地闷著,他们要是欺负你,打你一拳你就回他们一拳,你跟他们没什麽不一样,在我眼里,你们没什麽不一样。”
“先生……”
“好了,男孩子不要这样,去吧!”
看著他远去的身影和比平时要挺拔的腰杆我送了口气。真是累啊。
“看你,”一个身影从我身後的竹林里出来,“一个小男……小白就让你这样小心翼翼,谁能想到你会是那个天下闻名的伏光二公子呢?”
“我怎麽就不知道我那麽有名气?”
恪拉了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抓著桌上的水果就啃,一边吃一边说:“你那点事天下谁不知道,先不说你现在的身份,四方居的老板,折腾的全国的文人都心里痒痒得,听说都有人打算举家迁到这儿来,再说你的安平郡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你的一举一动谁都得仔细看著啊!”
“我就说这样不好,安平郡这麽大的一个地方,又是天下的聚财之地中央哦朝廷不能牢牢抓在自己手上反而受它牵制,对一个国家来说不是好事。……”一个香蕉打在脸上让我措不急防。
“看什麽你?”
“打你个乱臣贼子啊,这话你也敢说。”
真是懒得跟他说。我剥香蕉吃。
“我送你的鸟儿听说你给送人了?”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我就猜到他来我这一趟的目的了。至从我跟他发生关系後,他是要赖上我了,我不许他来,怕小白见到尴尬,我自己倒无所谓,他来不来,脚长在自己身上,我理不理他就是我的事了。
“是啊,我把鸟送个他们三个了。”
“不是我说你,你连养只鸟都怕,这点小事都不敢担承。”
看他平时也不见得就是个智慧型的人啊,他怎麽知道?
“看你刚才待小白的样子啊,你是把他当成你的责任了,跟你养孩子似的。”为了自己的比方吃吃地笑。
我原是要恼得,可是发不起脾气来,他说的对,我抱怨:“他是要小心对待的,如果不是你,哪里来我现在的苦恼,他是比熙晓那个爱哭鬼还麻烦。不说了,你为什麽要送个活物过来,我要养得,万一被我养死了怎麽办?”
“所以你让他们养,养死了干他们的事,你伤伤心就过去了。”
我的面色很难看。“是啊是啊!”心里暗暗後悔为什麽要跟他这样的人夹缠不清。
“他们就未必会把养只鸟放在心上。”
“我知道。”但我能管那麽多事吗?我不过是提前照顾了我的感受。
“你相信他们会照顾好吗?”他用很让人不解的眼神看我,不关欲望。锐利得要看穿我。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我在他的面前老实很多。
“不会,他们可不像我想得那麽多。不关是熙晓、莫耽华,就是小白,他们长大後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你把这些人拉在自己身边,那你要如何自呢?别逃避,你早晚都要想的。”
3
我眯著眼伸了伸懒腰,天气真好,太阳照在身上热热的温度很舒服,捻了一粒生丢到嘴里“喀啦”地嚼。吃完了想要再去抓一把,恪把盘子端走了,我去拿果子,恪又先一步端走了,反正肚子饿了,吃糕点吧,又没拿到。
“恪──”
恪把生掰好要递给我,在我未拿到前他的手缩了回去,“吃桂糕吧,兵书战策说,你吃什麽东西就要吃到底吃得干干净净,生太热。”
“无所谓喜不喜欢吃,习惯了。”
“这样吃的习惯要改。”一锤定音後,就不要我的商量了,“水,拿去。你真是奇怪透顶了,就是穷人家都会在水里加点茶叶子末,你偏偏就要喝水,什麽味道都没有。”
我不想听他罗嗦下去,他对我不错,直接赶人不好,我就说:“你会想你的国家吗?天华国是个什麽样的地方,你几岁的时候来的,为什麽是送你来?”
他不急著回答,把酒杯里的酒满上,仰脖一饮而尽,“咋咋”有声。这声音粗俗地让我不快,眼见他要拿袖子去抹胡子上的酒渍,我大叫:“别动。”他疑惑地望我,我问:“你拿帕子擦。”
他反问我:“你身上有吗?”
“我要拿这东西干什麽?”条件反射地回他。
他大笑:“你这麽好看的人身上都没有,我身上没有就不稀罕了。”我皱眉,埋头吃苹果,不看他好好的袖子糟蹋在那堆杂草一样的胡子里。
“我问话了呢。”
“有什麽可说的,你四方居什麽听不到。”讪笑著,丢下手中的杯子,“放心,你那个三皇子对你不错,你出走这麽大的事他都没做声,我要跟你交好的事他就不会为难你,再说,别国的人质为了安全跟权贵往来平常的事,我不过是把过去不屑做的现在补上而已,没人会想什麽,要想也是想到我身上来,轮不到你操心,好了,我要走了。你送我出去。”
我被他看穿心计又羞又恼又是无可奈何,起身送他,走的是後门,他把马系在後面的大柳树下。我帮他解缰绳,突然他从後面紧紧地搂抱住我,他的乱糟糟的硬胡子扎得我右半边的脸生疼,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热热的,我一动都不动,我听见他说:“伏光,你其实对人不好,特别是对我不好。没什麽好说,你要是高兴你悬在我头上的剑任你什麽时候坎就什麽时候坎吧。我走了。”
他翻上马背,我以为他要走,挥手打著招呼,他一个俯身,蜻蜓点水一样刷过我的吻,高兴起来,眼睛里跳跃著恰似顽童恶作剧得逞後的欢快笑容:“嘿,伏光,我明天还会来,我发现你偷懒不练武很久了,我要来督促你。”不待我拒绝,他扬鞭驾马走了。
“真是,什麽人啊。”
我回身窜出一个黑影没,我惊呼:“又是你!”
“先生,我一直在这里。”
“没人告诉你非礼勿听吗?你该回避。”
“先生认为刚才的事羞耻吗?”
“不,我的事我自己管,谁敢至评?”
“伏光公子,那人吻你时你感到羞耻了吗?”我不明白他为什麽要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但我仍是回答了他:“不,他追求我,我享受他的追求,这没什麽好羞耻的。对我来说,爱我的人是男是女没什麽区别。”
“那公子爱的人是男是女也没有区别吗?”
我肯定地回答他:“是的。”
我看著他低下头,横在胸上的双臂帖服在大腿两旁,我不明所以。
“先生,进去吧!”
我走在前头,他恭顺地走在我身边,我走地时快时慢,他亦走得时快时慢,但绝不超过我。
我停下步子,他及时刹住走势。
“莫──耽──华”
桀骜地抬起头,又把头垂下,唤我声:“先生。”
他从不曾这样,於是我问:“有事吗?”
31
不能怪我有这样的想法,莫耽华这个人到现在依然能缠上我,可见就不是易与之辈,这半大不小的孩子并非池中之物,是什麽让他这麽地困扰,我想他对我的恭顺态度对他来说已经是他待人的极限了。我问他:“你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说吗?”
他昂起头,根本就不看我,径直走在前面,我隔个三步远跟在後面。我们来到了小塘边,他看著水发呆,我疑心这根本就是他在故做玄虚,我也不相信有什麽事他需要劳动到我来解惑的,就想转身走人。
“先生,”一直不出声的人叫住了我,“先生──”语音中明显带著不同寻常的颤音,我烦恼极了,不知道这个阴沈的家夥到底想要干什麽?
他开始是一直背著我的,当他转身时我仔细得打量了他一眼,除了人不是很有精神他看起来没什麽不好的,所以他说出下面的话来我不吃惊,这很符合他平日的风格。
“先生,你不耐烦了吧?”
我有点尴尬,不是为了我的行为而是突然被点破後的不适。
“先生,你一直不喜欢我,即使我讨好你你也是不喜欢我,你固执得让人痛恨。”
我大是不解,我没感觉他有讨好我,再说有必要在我面前说吗?的确,我是不喜欢他,我从来就没打算要对他改变观感的,但被人当面这样的指责很不好受。我斜倚著大柳树,双臂横在胸前,到要看看他想完什麽把戏。
“先──生,”我挑眉,他今天很奇怪,我竟然听到了央求的意味。
“莫耽华,你有什麽事你就说吧,我有在听呢,你说我不喜欢你,没错我是不喜欢你,从初面你,我就不喜欢你的说话刻薄,之後,你可没对我好过,你还记得你对我的威胁吗?要我提醒你?”
“先生……”
“你可以叫我伏光公子,你刚才就叫这个不是吗?”
他脸一僵,怔在那里。半响,常日的跋扈姿态立现:“哦,伏光公子,你真就是闻名天下的伏光公子?他可从来就不上吃素的料,你说你现在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魂,我看是爬错的魂吧?哈哈哈!”笑得阴恻恻。
我大惊,他知道了什麽?我至今还记得他在我临去茶馆时对我说过:“借著身体的眼睛,这半年来过得可好?”
一想我本来就不图伏光这个身份的富贵和腾达,我怕他做甚,嗤笑道:“你刚才扮了那麽久的可怜就为了说这些话,莫耽华你也太看得起我这爬错体还错阳的鬼魂了吧,你走吧,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那你为什麽还要呆在这里呢?”不要说他就是我也觉的我说得过了分了,我甚至还说他说话刻薄来著。这样就不怪他抽出腰间的剑指向我了,可是他的表情哀伤得让人伤心。
他到底是遇上什麽事了?
“公子”
两个绝妙女子手中的两把剑架在那个放肆家夥的脖子上,泛著冷光。
“莫耽华。”我看他,他看我,他手上的剑固执得不肯收回,我无奈只好叫兵书战策退下。
“但是……”
“走吧!”我挥挥手不想多说无意义的话。
“你不要这样,你忘了你身在名门的教养了吗?大丈夫做不到光明磊落也不要扮小女儿姿态,把剑收了,我知道你不杀我的。我不是说你忌讳我的身份不杀我,是你本人的剑没有杀气。”
他在我的斥责下收了剑,凝聚的精气散了,样子有点萎靡,我只道是他受了挫一时难以接受并未挂怀。
我们之见很就都不说话,我懒顾塘中景致,入了秋,上面什麽都没有了,水清冽得看上去就感觉冻人,一涟一涟的波儿漾著散开去,触到败荷的硬梗,涟漪乱了,碰撞著交错了,荡漾得更远了。
这样的时节我没看见什麽鱼,单是惊鸿一瞥地瞧见一尾青鱼躲躲闪闪地在败叶残茎间慌乱游走以期庇护。
“这塘该取个名字,常在这走动不能连个名字都吝啬给予,”抬头问适才提剑之人,“你说叫什麽好呢?”
莫耽华毕竟名门公子,养气的功夫好,他接过话说:“叫沈心塘。”
“什麽缘故?”
“因为这是先生让我取的,我就凭自己的心意取了。”
“听这话你有好些不平啊!”
“先生待我不公!”
“啊,是吗?那真是对不起了。”我留了心,“沈心塘,那就叫沈心塘吧!”
“先──生,我就这麽招你恨吗?”
“为什麽这麽想,我不恨你,恨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啊。你不是不好,我会觉得奇怪,你不是无依无靠的需要人同情的流亡皇子,你也不是身世可怜的需要人怜悯的小白不是吗?你比他们有力量。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多有情谊的人,所以不是我对你不好,是我本来就没有能力对人好,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早点儿回去。”
我听兵书战策说他那天就走了,我不奇怪,吩咐她们不要把见到的那一幕说出去给小皇子听,什麽都不说最好。
32
“我们在塘边养鸽子吧。”
“公子。”她们两个以为我拿山上的事来寒碜他们,忸怩呢绞著衣袖,我笑了:“我单是想养鸽子了,想养在沈心塘那,看著它们飞,兴许我就会高兴了。”
战策捧了一杯热牛奶给我,浅尝了一口,满足得闭上眼:“很舒服,是恪让人拿来的,挺新鲜。”想到了什麽,惊跳起来,“你们别告诉我他把牛就养在我家里。”
“这有什麽希奇的,一般人家都是这样,就地就能取,还不是图个新鲜。”兵书抽走我手上的杯子,递了一条白帕给我,拭了唇复递回给她,“给我牵走,我不要一只牛在我散步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我不给牛让路。”
“好好好,公子喝的奶叫爷每天送来就是了,公子别把牛放在心上,当心气著了身体。”我疑心她们根本就是耍著我玩的,不会恶心到把只真牛弄到我身边来。果然,战策沈不住气哈哈大笑起来:“公子,我们爷可是对您锺情的紧,你还真以为他会弄头畜生到你屋里,你真是好骗。”
“不是你们说的我怎麽会轻易就信了,我适才就疑心恪怎麽会那麽不知情趣。”我也跟著笑了,“他要送就让他送,反正他有的是钱。把他屋里的一栋梁卖了,那上面贴的金子就够我喝一辈子的牛奶了。”想想那里金碧辉煌俗不可耐就好笑。
“公子,若不是……”兵书制止了战策。我略感不快。
她是何等机灵样人儿。“公子别恼,爷的家底本来就是用金子堆起来的,少了金子就真不像安逸王了。”
我吩咐再给我一杯牛奶,我要带到前堂去喝,并叫她们不要跟了。我出来时,小白已经站在外面候著我了。
“你今天怎麽没到前面去。”记得他是很喜欢泡在前面听那些自诩名人雅士的滔滔辩论的。他与我不同,我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就像以前每天必看报纸,纯粹因为了解时世是一个有内涵的人必备的好习惯而已,我从不认为我不是这样的人。小白每一回去,他都听得很仔细,不插嘴。
他帮我拿了盛牛奶的酒瓶子,嗅了嗅,打开小盖子见里面白色的液体不解,我跟他说:“那是牛奶,等会儿你也喝一点儿。”
他很安静地露出笑容:“先生,我不要,一般长大的人不喝的。”一个人可以这样肃穆说话无半分玩闹之意,大奇,认真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若中秋朗月目似银汉星光,心中不由赞到:好相貌,宛如温玉。
“玉”字我曾经送给过奉,他几乎天天来我的四方居,我却见他不多,想起我把他引为知交,如今对面不过换得点头就觉得没趣。不知道我现在看到的这位得我玉字的人,今後会是什麽模样怎般造化。
“先生,我脸上有什麽吗?”
“没什麽,我在想小白你为什麽喜欢听前边的论生闲谈,听了那麽都却为什麽一句话都不说呢?”
“小白听懂得不多。”
“那你就跟我说你哪些地方不懂吧,你不同熙晓,他自有人告诉。”
“好的。谢谢先生。”
这孩子来了好些日子了,还是拘谨的很,我是不可能长久顾念到他的,他要学会好自为之。
“先生。”
我随口应了一句。他的下一句就吓到了我。
“莫公子是先生赶走的吧,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先生以後要留神。到了,先生坐下,您先喝水。”
他去倒水,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33
我身边都是这样的,真是不讨厌都难,自以为聪明的一群人!尽管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可是心里依然惆怅,勉强自己与人亲厚果然是为难我了。
百般无聊之下乍见小皇子挤在一堆人中间就要挤成人干了,我让小白去把他叫来。
“你这小家夥,过来坐坐,我这边有好吃的。”我哄他跟我说话,我下了决心了,以後要好好待他的,他虽然不是顶让人喜欢,可是比起别人来还算是单纯的,我不喜欢诡诈和算计,更不想沾身。
“先生,奉师傅在说武灵国扬言要出兵伐车茨国的事。你说这战会打起来吗?”
我是奇了,我不过是一段时间没来了,怎麽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转头疑惑地看小白。
小白为我盛了杯牛奶,小皇子特地拿到鼻子前面闻,然後以为我不知道得偷偷笑。小白说:“车茨国和武灵国是邻国,武灵国稍强大些,所以车茨国一直有与武灵国联姻的习惯,今年春,车茨国送了个公主与武灵国的莫家联姻,就是刚走的莫耽华他们家,联姻的是莫家的嫡子。”
“谁叫莫耽华是庶出的呢,即使是头生的长子也没用。”小皇子突然插了一句话。
“莫家留著这样不安於本分的人必起祸乱。”
我打断他们的话,催促著:“怎麽回事,小白你说,熙晓要插嘴先等著,完了我要考考你,看你跟著奉有什麽长进。”
原来莫家在武灵国是个了不起的名门望族,封地也叫莫,经过了整三代的经营,声名显赫,而且与王室渊源很,三代的皇後都出自他们家,人说盛极必衰,到了第四代就不及前几位先人了,不但不学无术而且凶狠残暴,无恶不作,唯一一个有本事的偏偏连个嫡子都不是,偌大的家业是轮不上他,难怪熙晓和小白要奚落莫耽华。
我问:“你们之前老说我天下闻名,你们说我到底是哪里让天下如此看重。熙晓,你是皇子,要有识人之明,平时就要多想想多看看。好了,你先说。”
他兴奋地吞了吞口水,晶亮亮的眼睛对著我笑:“伏光公子降世时天有异相,有五彩的云霞还有仙乐飘飘呢?对了,最神奇的就是夏天的荷在先生出生的那年冬天全开了。大家都说公子不同常人,将来会惊天动地,有大作为。”
“小白,你还听说了什麽,我看你很想说话的样子。”
小白眨眼想了一会儿说:“我听来的是,也有夏荷冬开,不过更悬,说是开的全是火红的荷,不见一朵的白的,最奇的就是明明茎上就已经结了白色的苞,就是一朵都不开,到了第二天异常的事没了,可是王府的还留了部分,剩的单是结了白色苞的骨朵儿,一直到了十八天夜里才不见了,中间也是一朵都不开。”
我留意到他的说法,什麽叫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开败了,总会留下叶子,但那些的白是不见了,一片白瓣都找不到。如果不是见得人多,也不会传得全天下就是。”
小皇子也发出感叹:“如果公子是嫡长子就好了,不用杀那麽多人自然就有人拥护的。”
“你们跟做梦一样。”我懒得与他们多讲,我想,说不定那年真有这样的事,但也不是不可解释,我就知道那附近有火山,我住在山上时无事看地方志时看到的,说山上镇著火龙,火龙挣扎了,会口吐大火。大概那火山是死火山,所以人们只把它当神话来听。至於冬天开荷在知道附近有火山後就不是难理解的,不外乎地热因素的造成的。什麽白红,有人讲就有人听就有人传,什麽样的流言没有,不希奇。
这个我倒没放在心上,不够那边论生们就有够吵的,又为了什麽没用的东东闹个不休,如果不是看见阿大匆匆过来我是不打算过问的,打起来我都不管,不过,当我从阿大挤出人堆子的那条缝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我不得不留心了。
我怒道:“那边吵什麽,围著一个姑娘干什麽?”站起来,向人群走去。
3
店里面喧哗不用我出面就可以理好的,我从酒馆挖过来的劳动力都是一把好手,只要你能使唤得动他们。像现在这种情况阿大会过来跟我说一声,然後自行就能摆平。我之所以要过去凑上一脚,仅仅为了避开小白、熙晓两个封建毒害坏了脑筋的家夥高谈阔论。他们的论调我极讨厌。人生而平等,他们不明白。观念问题,我是不可能给他们再教育一遍的,随他们去。
我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们没察觉,当然察觉不出来,他们说的在这个时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即使有心,大放厥词,对於世风来说撼不动分毫。我的自知之明从不要求我做多伟大的事,不忘了我是来自什麽样的时代什麽样的社会,不忘了遥远的21世纪做为一个平凡的人不愧本心的世原则就可以了。
我不是绅士,但无论如何从一个受困的女人身边走开的行为是可鄙的。我挤进人群里,找到那个女孩,我想把他拖出来,她不肯,我跟他说我是店里的老板,有责任保护她的周全,没想到那个女孩子摆了我一道。
“不要讲了,现在评理的人来了,大家安静。”那个女孩子好大的嗓门啊,我拉她,她把我的手甩开,不需要我那我就走开,她不仅拖住我还要瞪我,只好站到一边看她要怎麽发落我这个打算英雄救美的骑士。突然她把我推到前面,大声疾呼:“这为是店家主人,他既然能开响遍天下的四方居来让他出来为我评理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等等让我来评理,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啊,怎麽评?
我问:“姑娘,你有什麽为难的事啊?”
我又一瞪我,好像我看见她见应该明白似的,可我不明白。
於是我只好求助周围的群众:“诸位,请问有什麽事需要诸位对一个弱女子这般阵势。”
一群人又嗡嗡地闹起来,我几乎以为自己进了蜂窝里,最糟糕的是他们好矛头对准了我。一张一张嘴一张一合地说话,奉也在里面说话,并且是站在他们一边来讨伐我。我後悔淌这趟浑水,想走,那个女孩不放我走,我挥开她,抓起桌上的茶壶掷在地下。一声清脆的响声,人终於静了。
“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的身份学养不至於要在我的四方居闹事吧!”
众人皆默然。
我问:“姑娘,他们为难你了?”
“其实就你一句话就行了。”姑娘一双美目,无半点娇媚反而是英气十足。
我问:“什麽话?”
“你这里女人不能进吗?”
“哪里的事?”我不知道知道为何有这样一说,“姑娘从哪里听说这里不做女客生意?”
“他们!”纤纤玉手往我身後一指,大有雷霆万钧之势。我转向这般论生。等待他们给我一个解释。
他们素来知道我与奉交好,推出他来。那样玉树临风的妙人难道也是迂腐之人?
“奉,怎麽回事,我刚才看见你们好些人围著这为姑娘。”
“我们只是想请这位姑娘到合适她的地方去。”
那女怒:“你们说我不合适?我到要看看你们说的合适是什麽?”我也好整以暇,洗耳恭听。
“姑娘,你以为这里是什麽地方,是你谈论闺阁之事的地方,你以为聚在这里的人是些什麽人?”一个论生很自得的说。难怪他要这麽说,即使是男人要想融入这个圈子都不是易事,没有才华的人是没有人愿意攀交的。这很合我的初衷,最初我不就想要齐集天下才子能人到这里来陪我做伴吗?
他们真是青年俊才?滥竽充数的多。我一一扫过他们的每一个人的脸,这些人,有些是我初建四方居时就在的,有些是才加入不久的,每张脸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我一直在看著,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禀性和才学,同样我一直把我组建四方居作为我一生的骄傲,我以为我汇集来自天南地北的各地人杰一定会拓展每一个人的视野,增广每一个人的见闻,我一直怀有这样的愿望,当我亲迎每个人进入四方居时我就想,我做了一件很有益的事情,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自负有才学的人,慕名到这里的都是求知若渴的青年,曾几何时,我不再迎接到四方居的远行者,因为,不再需要,因为这里已经成了你们固步自封的象牙塔,我的四方居不过是你们虚荣心的炫耀品。我知道你们以为我说话严重了,那我再问一句,你们在这里谈论最多的是什麽,是你们的仕途是各路诸侯的喜好,要不然就是为赋新词满纸唠叨,一心抱怨著志向难托,你们有几个人拥有天下人的胸怀想个天下人的事,不因为国家和宗族彼此隔离,你们又有谁能够说你们兼计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寰宇之下,四海之内皆是我的兄弟姊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们最多不过是井底之蛙,看到的不过是巴掌大的天。”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的话,自以为说得够多了,小姑娘该满意了。不料,有人上前来,对我得做了一个揖:“先生,受教了,请问何为海一样的胸襟?”
我一怔,这个人我不大认识,他一向很寡言,今日……
我答:“仁爱非功,以己之心爱天下人,以己之力解天下人之困,虽势微力单,亦大丈夫作为,俯仰傲立天地。这就是大爱。”
“何为小爱?”
“爱你身边的人,爱比你高贵的人,爱比你低贱的人,爱老人,爱幼者,爱男人,爱女人,爱天下一切的生灵,因为众生皆平等。”
他恭敬地对我施以一礼:“先生,弟子受教了,就此拜别。”竟翩然而去。
我带著那位姑娘离开了乱局,不去看後面一定有人跟进,我一直想忽视那双灼热的眼睛。她是恪带来的吧!
35
她的到来给我的生活增加了更大的变数,看著这个女人坐在那里很有心情地发呆,我就会很郁闷,拉著恪抱怨。
“我看见她一路问四方居在哪里,我正好要到你这里,所以我就带她来了,我总不能放任她不管吧,女孩子在大街上拖著男人一个一个问总是不好的。”
“是啊。”我不得不承认换是我我也会勉为其难的帮她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她的来头会这麽大啊。我头痛,很想去睡觉然後什麽都不想。可是我不能,我家里藏了一个要去和亲的公主,她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啊,不行,我不能一个人想个没完,我的精神负担不起,我能抓到人陪我,我又不会心里有愧的人就只有恪了,我问恪:“你说怎麽会这样,好不容易把莫耽华打发走了,老天怎麽又给我招来了一个女人呢,而且还是公主,不但是公主还要是就要嫁进莫家的公主。”突然间想起我的安全来,有了这麽一个烫手的人在估计我未来不会好到哪里,更可恶的是她一点都没有给别人带来麻烦的自觉,一天给我泡在前面跟那帮论生混在一起,她这麽招眼,早晚有一天人家会早上门的,“恪,我让你通知安庆的事你替我办了没有,为什麽还没来。”
他安抚我坐下,给我沏茶,我看著飘悠悠的气心里更烦,如果这时候谁来找我我把气撒他身上我是一点都不会愧疚的。
“恪,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抱著我吗?放手。”
“不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意那女人,你真是没胆,见都不敢见,居然好意思把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心烦的要死。”
我不理他嘴里酸味,只是奇怪他怎麽知道我在意那个女人,我以为我表现的不明显,该死,她叫丽,她居然叫丽,虽然长得不是很像可是那神韵一直让我想起我的21世纪女友,就因为她,我他妈的才被放逐到这个鬼知道进化到奴隶时代还是封建时代的地方。我没忘了我是因为她还有她的古怪仪式才来的,我以为我避著点儿,乖乖过我与世无争的日子,不求腾达连长命都不要,只求不再让我遇上什麽怪力乱神的事就好,我之前听奉、熙晓讲“持国天”传奇的时候心就有点跳,我以为是错觉,那天快淹死在池子里居然出现幻像看到青莲我就开始後怕了,就因为这样我的精神不稳定才会跟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不是我要否定什麽,我从没想我会荒唐到这种地步,我对恪没有至死不渝的感觉,他没有激起我想象的爱情火,跟他维持暧昧关系本来就不明智,何况他不是女人,即使不爱,可以为了伦理或是社会的压力凑和著生孩子过日子的。靠,我都掉到这种鬼地方了,我不会因为到了一定年龄不谈恋爱不结婚就怪怪的,就要顺便拉一个人敷衍世人,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不错,我有权还有钱,我是伏光公子了,唉,我觉得我有点歇斯底里了。
恪他的大胡子扎得我很不舒服。“别动,你继续烦你的,烦够了再跟我说,我想吻你了。”
“那你就吻吧。”我叹了口气,不去打扰他的兴致,谁要在被骚扰地浑身发热的情况还能思考那就不是人了,我在他的大手下呻吟著,“恪,你说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你压我的事了。”
“恩”含糊地应著。
“是啊,啊,难怪熙晓跟我闹脾气,小白看我很古怪,啊,丽……”我推开恪的脸,拢起被他拉下来的衣服,他不满地瞪我,我捧著他的头吻了他的眼睛。他扑过来抱我满怀。我缩在他身下想:“丽的事一定会传到三皇子耳朵里的,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没回去他会不会来,他来了,他要怎麽理丽的事情,丽是车茨国联姻的公主,藏在伏光公子这里怎麽都说不过去,里面牵涉到的不仅是车茨国,武灵国,还牵涉到我所在的正律国,这件事……我不管,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理这些复杂的倒霉事来的,到时候再说吧,哼,我看那个公主日子过得比我还舒坦。”
恪把头凑到我的颈窝里吮著。“事情想好了?”
“不管,我决定袖手旁观。”
“真如此就好。”我以为你还会跟我纠缠个没完。
“起来吧,你该练练你的功夫了,伏光公子。你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小心使得万年船,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别磨蹭了,起来。”
他从来强迫我时都不温柔
36
我从来没想过原来伏光公子的功夫那麽好,在我被恪打得一又一趴下的时候,我的脑袋什麽都装不下了,就只有他铁一样的拳头,他居然可以这样打我,我平时不回应他的感情他知道的,我的脾气就这样,他没说怨恨我的话,说了我就和他一拍两散了,不会是他借著这个机会存心整我吧,鲁迅先生说得话很有道理,“不在沈默中爆发,就在沈默中死亡”,我闭上眼,我不信任我的眼睛,靠感觉,我的身体是伏光公子的,他如在一个不是敌人的人手上都无法保全自己估计就混不到我接他的班早翘了,我可记得大公子的功夫就不错,而且我有他亲手杀人的记忆,何况我心情波动大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使用武功,上回在恪那个金碧辉煌的茶馆我是一把捉起敢跟我叫嚣的家夥迫他跪拜我的。
“伏光,你就让我打死你吧!”
我听到了,只觉得怒火更炙,不想轻饶他,不再为了躲闪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横下心迎上他的拳,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要打死我?他不收拳,我看清楚了,他真敢不收,我的身体自动自发地做著最佳反应,我跟他打起来,不是刚才一面倒的局势,是我有了反手之力,我的狠劲儿让他措手不及,一时穷於应付,好,乘胜追击。
“你疯了,不打就不打,要打就往死里打。”恪疲於奔命时还可以跟我喊话,我就知道我拳上功夫不如他。
“公子,剑。”
“来得好。”接过宝剑,瞪著他,抹著唇边的血,一寸一寸地抽出,寒光森蓝。他终於懂得怕了,恪。
我仗著兵器把他打得东蹦西跳,我如影随形地追击他。
破绽。
我的剑比他更快──斩首!
“爷。”两声娇吒,各执两柄短剑紧张地护住已成败势的逍遥侯。
一缕发丝飘然落地。
“下去。我还真会宰了他麽?”夺过安庆手上的剑壳,斥责,“这麽迟才到。不过,你帮我带来的剑真是及时,教训了不知死活的家夥。”
我不敢去看差点儿就被我伤了性命的人,转身就走,安庆马上跟上我,小白盯著我的剑看,熙晓喊我先生,被奉下意识地拉了一下,手又马上松开,用琢磨地眼光研究我。
一阵笑声从声後传过来:“伏光,你打我是不是打得很爽啊,既然爽了还生什麽气,去,兵书战策,帮他拿剑去。”
他赶上我,整个人搭在我肩上,我推开他。他又靠过来,有力的手扣著我的肩,我想著心思懒得在意。
“嘿,你打我打得太狠了。”
我压下心里的烦躁,瞥到他的大胡子让我更恼:“走开。”
他也恼了:“你到底干什麽?你刚才差点儿宰了我。”
我环视周围,他们识趣地下去了。
“我被你打出血了。”
他的明亮的眼睛暗下,“也对。”
他慢慢地接近我,热气喷在我脸上,我望著他,想要把他整个人装进眼里。他吻我,吻我的唇流连不去,不带他平日的想要作爱时的不顾一切的凶狠,而是绵绵长长,小心倍至。
我任由著他。
他拉开我,在秋日的阳光下开朗地笑:“血没了,被我舔干净了,就不要想削我的头发了。”他明明就知道我那时要取的是他的头!
“别掩饰了,不是你躲得快,你的头就掉了。”
他说:“掉了你会难过。”
我冷笑:“你以为?……”
他把我抱地很紧,仿佛要嵌进他的身体。我听到了他沈长的呼吸。
“我不喜欢你的胡子。”我说。
“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我不喜欢,但第一告诉我他知道了。下见到时,他的胡子剃了,兵书战策很古怪,低头匆匆避开。
37
那天之後,我感到围绕在我周围的疏离,於是我把更多的时间在了四方居的经营上,那里的人用一种敬重的眼光看我,我默默地听他们高谈阔论,还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不喜讲话,当我打发走小白和熙晓时她就会坐到我身边,同样地一言不发。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女人如果有美貌和身份的话,那麽她的古怪性情在别人眼里就不会太过讨厌,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逃婚的小国公主,她应该烦恼的,可是不是烦恼她该烦恼的事,这是她告诉我的。
“在我的国家也有关於持国天的传说,但我们那里最经常讲地不是世净大师的事,而是另一位皇族侍奉者,是我们车茨皇家里一位公主的故事,那位公主仰慕著大师自愿追随,但是发誓终身不入大师百尺之内。後来大师死了,公主也跟著死了。”
一个忧伤的故事。
“这跟你有什麽关系呢?”我问。
“十七小皇子告诉我无双幻镜的净池白莲开了,依婆罗开了。”
“是总要开的。”我与她的对话平淡,在我感觉却惊悚,她这个人种让我骇然,明明知道她伤害不了我。
“丽,我也认识一个人,她也叫丽。”
她没有听,依旧说著她要我听的话,她们脾气真是相像。
“我倒希望传说是真的,那我就会是那位公主了。”
把希望托付给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神?我以为丽是聪明的。她看出我在想什麽:“只要有这个人,我就不用为联姻的事烦恼,香河水边哭泣的人就用再哭泣了。”
“香河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笑了:“是我们皇宫外的一条河,河上是香桥,过了香桥就是我们皇宫了。美丽的女人都有为了国家远嫁的觉悟,她们不能入皇宫,在香桥上接旨,然後在香河畔捧香河的水喝,表示永不忘国家。”
“你要嫁的人死了。”自t3由gd自5y在
她笑得分外地妖W,像暮春里的,开的夺目灿烂,骨子里始终透著明知要谢去的重重哀怨,我忽然想起她也是香河畔喝过了香河水的女人。我心惊,她不是个软弱的女人,她喝了香河水……
我低下头,说:“我认识莫耽华,他哥哥死了对他是件好事,对你也是件好事。对车茨国不是好事。”
我从不关心远方的战争能不能打起来,现在心系著那里的人,那里的女儿用眼泪都护不了她们故乡的香河吗?我希望那里的女儿们安宁。
“是莫耽华让你来的吗?”我问。
“他说,天下能收留我的就只有伏光公子了。”
我没有忘记我一直待他的不好,虽然我因为自己的心情在迁怒他。
“那你就留下吧,你来了这些天了,没听说三皇子反对,他是不在意吧。”
她忽然转移了话题:“公子,你知道那天与你对答的人是谁吗?”不等我回答她说,“他是世净祖师立的观世境的第四代传人,他叫暮归。他往武灵国去了。”
我等头表示知道,不去探问为何而去?
“丽,我看过一折的皮影子戏,看不是很懂,有人告诉我那个给女人看的,女人看得懂,我演给你看,然後告诉我你看懂了什麽?”我拉著她让熙晓去拿我以前送他的皮影就去了恪的茶馆。我店里的阿大会去报信,等我到时那里就什麽都准备好了。四方居里的论生也去了不少。
我默下戏文,犯愁让谁和我对戏文呢?
“先生我来。”熙晓跳出来,“反正先生写得东西谁也看不懂,而且以前先生罚我默书时强迫我写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先生跟丽公主说的戏文。”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无事可做,熙晓缠在我身边,我戏弄他说要考他的字,我说一句他写一句,本为了打发时间,他倒留心了。
“先生,我要演那归乡的青年。”
我答应了。恪也从後面到了大堂。
那戏文是我未来这个世界之前陪我的女朋友丽看《大明宫词》听来的,丽很喜欢,一遍一遍地看那段李治与贺兰氏玩皮影子戏的对白。
熙晓既紧张又兴奋。
采桑女:(我压低声音)野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麽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青年:(熙晓还是个孩子,声音尖刻,读著他以前我要他写的戏文)离家去国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为了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为了满足一个男儿宏伟的心愿。(他也觉得自己细声细气的嗓音念起来不论不类,把手上的皮影让给了跟他抢夺的小白,小白刚拿上见恪来了,只得给了恪,那张写著我不明白文字的字转到了恪的手里)现在终於锦衣还乡,又遇上这故人般熟识的春天,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青年:(他望著我,我发现自他剃了胡子後我是第一把他看到我的眼里,不在是虚影,他很英俊)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麽样的错误?
采桑女:(我避开了他的眼睛,我想我同那采桑女一样犯了一个错误。)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麽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青年:(恪释放出他的真情,我惧怕这一点)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阿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W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麽威严。
采桑女:(我微恼,为了掩饰我的不安心绪)快快走远点吧,你这轻浮的汉子,你可知调戏的是怎样多情的一个女子?她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丈夫,已经应掷三年,把锦绣青春都抛入无尽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付了夜夜空梦。快快走远点吧,你这邪恶的使臣,当空虚与幽怨已经把她击倒,你就想为堕落再加一把力,把她的贞洁彻底摧毁。你这样做不怕遭到上天的报应 ……
青年:上天只报应痴愚的蠢人,我已连遭三年的报应。为了有名无实的妻子,为了虚枉的利禄功名。看这满目春光,看这比春光还要柔媚千倍的姑娘……
青年:……想起长安三年的凄风苦雨,恰如在地狱渊里爬行。看野缠绕,看野蝶双双追逐,只为了凌虚中那点点转瞬依恋,春光一过,它似就陷入那命定中永远的黑暗。人生怎能逃出同样的宿命。
采桑女:(我专注地念著我的词)快快住嘴吧,你这大胆的罪人,你虽貌似天神,心却比铁石还要坚硬,双目比天地还要幽。看鲜缠绵,我比它们还要柔弱;看野蝶迎风飞舞,我比它们还要纷忙迷乱。看在上天的分上,别再开启你那饱满生动的双唇,哪怕再有一丝你那呼吸间的微风,我也要跌入你的渊,快快走远吧,别再把我这个可怜的女子纠缠……
青年:看野缠绵,我比它们还要渴望缠绵;看野蝶迎风飞舞,我的心也同样为你纷忙迷乱。任什麽衣锦还乡,任什麽荣耀故里,任什麽结发夫妻,任什麽神明责罚。它们加起来也抵不上你的娇躯轻轻一颤。随我远行吧,离开这满目伤心的地方,它让你我双双经受磨难……
等我们把皮影子戏演完时,我被他抓住的手已经青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来表达了他的愤怒。
38
节日时心情总是愉快,逛街回来,怎麽个人心情舒畅,连我因为闹不清的“伏光”这个麻烦人物,也不像平时一样急於躲避,於是我又在考虑起围绕著他的是是非非了。
戏落幕了,你为什麽还要怎麽长久得瞪著我呢?究竟是我对你不好还是你要求我太高对我期待太大?
“恪,把眼睛移开。”在这麽无垢的眼神下我会觉得一无是,你固执地不听,“那就把你的眼睛闭上吧,被路边野蝶迷惑的归家青年。”
他唇角微翘,状似嘲讽,我感到难以抑制的痛楚。我的错误把你拖入了情欲的渊了,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回应他的一天。
“你不用这样烦恼,伏光,你除了我,你还可以喜欢谁?你这个怕麻烦的家夥。让我吻你吧!”他的吻激烈饱含著浓情蜜意,我若坠入了无法阻挡的巨大漩涡,我跟从著他,转啊转啊,愿意永远攀附。
这样的你,我怎麽不放在心上,可是爱是多麽高远的字眼,我怎麽可能够得著呢。
我们的吻热情如炎炎夏日,印在幕布上,黑色的影,白色的布,演绎出诱人的背伦缠绵。
我听见所有的人在惊呼,轻蔑就是我对所有人的情绪,我推倒了阻隔外面众人视线的唯一遮拦。我看见恪的眼睛闪闪发光,他暴发出晴空般明快爽朗的大笑,大掌紧紧扣住我的肩不让我挣开,在我推倒皮影戏的白色幕布时我就预感我与恪之间的关系就要发生改变,那时我不知道是什麽,很长时间都没有弄明白。
他本就是毫无顾忌的人,我的举动大大地讨得了他的欢心。
他对我大声地念著刚才戏里青年对采桑女的誓言:“任什麽衣锦还乡,任什麽荣耀故里,任什麽结发夫妻,任什麽神明责罚。它们加起来也抵不上你的娇躯轻轻一颤。”他再含住我的唇细细啃咬。
他是故意的,众人面前。
我又岂是迂腐之人,沙哑的声音连我都听出了诱惑:“恪,闭上眼睛,我要你闭上眼睛。”我捧住这张英气十足的脸,羽毛般轻吻著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颊,目光踟躇於他的唇,慢慢推开他,他恼怒的盯著我,要用他的怒火在我身上穿个洞。这个对感情坦率的家夥,如果我告诉他也许在我的心里有一个与他相较更喜欢的人他会是何种表情?
38(2)
心如明镜。
我的心看事物也是透亮清澄,人,总有追不到的东西,追不到就让他在意吧。
底下的人还真乱啊,看不过眼?如果我不但是四方居的主人,如果我还拥有高位,你们大抵宽容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的暧昧关系的。
我凝气沈声言到:“我是安平郡的伏光公子。”
你们何必做出如此惊愕表情。
“十七小皇子啊,迪杉的伊婆罗开了,无双幻镜的净池白莲也开了,有一天我将重回观世境。”
被我点到名的迪杉国的十七皇子万万想不到我会在做了惊世骇俗之事後说出他们的皇室秘密,而且是在大众场合。
“先生?”
我微笑著,等待著另一个的回应。
“弟子车茨国大公主丽叩拜持国天。”
众人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恪的手紧紧地扶住我的腰,我分明感觉那手不安的颤动。
我恍惚的眸光穿过热闹的人们落在了渺然的天际,想起过去曾经有一道白光送我来到这个世上,令我眩晕的颂经声千股汇於一流,在远古呼唤著:持国天……
我从不愿意承认我是身负神的使命来到异界救苦救难,我清楚我不是,所以我一一地逃避可能落在我肩上的责任,知道丽的出现我便有了觉悟,香河畔的女儿泪该是落在视她们心肝般的情人的手掌上而不是冷冷的东去无情水。
她们需要一个神话来解救他们的悲苦,车茨国毕竟太过弱小,偏偏这弹丸之地又是各列强缓冲之所,他东面就是武灵国,西面是玄太国,北面是离国,伏光的国家。这三国实力各有消长,目前以武灵国势力最盛。再北面的光明山麓底下是以绿光石著称的迪杉小国。这基本就是这块大陆的国家势力分布,除了上面所讲的几个国家外还有其他的零星小国依附於三大强国的势力之下。
开春时,离国发生了宫廷敬神宫亵渎事件,与三皇子争位的大皇子、二皇子在那事件之後就被剥离了储君遴选的资格。其他的皇子年龄尚小不具威胁,三皇子升为储君是迟早的事,大概明年开春就会颁布圣旨宣告天下。至三月初来,离国就大有纷言,说是最大封地的安平郡的伏光公子与三皇子有神秘誓约,特别是爆出三皇子的一名侍妾後,笃定的人就更多了,随後安平大公子於衿灵山被杀,二公子伏光成为仅剩的继承人後变神秘失踪,三皇子偶现安平郡。伏光公子失踪三个月後安平王爷王妃北上左京,安平郡府几成空巢。在伏光公子的旧部安庆失踪後,安平郡已为外力掌控,三皇子变是幕後之人。
三皇子储君之路的明朗恰恰是三大强国危险平衡可能被打破的最大变数。月前,武灵国莫耽华回归,莫氏家族的不肖继承人意外死亡,车茨国公主逃婚,观世境传人暮归居士东游,以四方居主人为名斡旋此婚变危机,今日,惊现丽公主方踪,丽公主称四方居主人为“持国天”,又,四方居主人乃失踪的伏光公子。伏光公子降世奇闻众所周知,寒天冻水,青红恋第而开,古来闻所未闻,当时就有人预言天神不世则出,若非後来伏光公子生性委琐,大家变忘却了。可是去年坊间“持国天”故事抄本大肆流行,今年三月离国敬神宫突现红莲雪天绽放,如此异象天家惊恐万分,三皇子奉命彻查,结果爆出大皇子引诱父王宠妃,二皇子居然携美姬入神殿媾和等丑事,皇帝震怒,赶二人出宫并称永世不得入宫
39
刚才刚在晋江上催别人快更新,回头就瞧见自己的也被人催,汗颜。羞愧之下,赶紧下网努力奋斗。这麽久了,真是对不住啊。
嘿……嘿……嘿
也请诸位看官多提些意见,我对这票人的走向心里还没底。
真是越说越羞愧啊。
茶馆的拥吻著实让恪高兴一场,我低头看著跪拜在我脚下的公主,微笑,别扭的小皇子惊恐中带著欣喜仰视我,扯著我的衣摆软声地唤著:“先生。”我拍拍他的头,让他先站到一边去。
“丽公主起来吧。你想得多了。”
我知道她想了该想的东西,和熙晓的不一样,她需要的是我“伏光公子”的力量,忽然,心生胆怯,这回我是避无可避了。
一道视线几乎要把我穿透。那是奉的眼睛。
现在什麽都没开始底下像这样的眼睛已经不少了,我靠著身後壮硕的身体,楼外,极目,一人独立寒江,我看见黑色的披风下白衣胜雪,猎猎凛风中,翻动似血猩红。
我啊,站到了风口浪尖上。
婉转低吟──
“丽公主啊!”
我伸出右手,托起一国红颜,不顾身後的手在我腰间收紧。
“为了故国如黛的青山,为了香水河畔迟归的倩影幽魂。”
“就是你的香河水才让我不得不停留。”我撇下众人,悠然离去,留下身後的众多纷扰。我知道以後会更多了。
你们只看我依旧从容淡漠,却不知我也会手足无措。
今天以後,天下的斤两我要当起几重?
回到四方居,拣了些玉米谷子在手去了後院的沈心塘,寒风瑟瑟,鸽子不见踪影,我抓著小布袋不知道如何置。
“呼啦啦”是鸟儿振翅飞翔的声音,一群白鸽云朵般飞来。我将种子扬天抛洒,白色的羽翼拍打著就在我的头顶挣食,可爱的生灵,看到它们我自己也会感到平静和幸福。
鸽子闹了一阵,歇下翅膀,在地上来回走动,找著遗落其间的食物。我的小布袋被恪夺走了,扎起来丢在一边。我自己坐在恪的腿间,不会觉得土地已经开始冻住了。
“恪,真有持国天吗?大家都要他来解救终生麽?”我一脸的不屑和轻蔑。恪懒懒地看著湖水嚼著草茎,也是一脸的不在乎。
“有就有吧,没有就没有吧!”
“哦。”我也同意。
“我就要是持国天了。”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沈重和无奈。
“那就是吧。”他为我顺著风吹起的头发,我接过一缕,天气冷,连带著发丝变得冰冷了,顺顺的,手感很好。
“没什麽好担心的,事情本来就会这样。”
我讶异,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会不事生产到终老的。
“这里。”厚实宽大的掌贴著我心脏跳动的地方,“这里是软的。”
是吗?我不以为然。
“走吧,没什麽好操心的,会有人为你办好的。”
“你啊──”
我以为他说的是他,可是他朗笑著搂紧我的肩:“你真是好命啊,你的七大门徒就在你身边了。”
我打他,“你说什麽呢?七大门徒?你算不算一个啊?”
“我算。”他很平常地回了我一声,不管我会不会为了他的毫不犹豫而感动。
“恪,我不是好人,我对我自己好不怀疑我是好人的,但对你我没有这份自信了。”我捧著他的脸,在他眸子的看到了平静的执著,我叹息著,“你在我身边你明白了我是什麽样的性子。我不好,对你不好,可是我从不认为我必须回报,所以请你抉择。”
他死命地捏我的脸颊,拉地我生痛,我抡拳击他小腹,看他痛地抱腹呻吟一点儿都不同情。
“我即使对人感到抱歉,也不认为亏欠过任何人,你不要以为捏痛了我你就没事。”
他咧著嘴大笑:“你的狐狸尾巴露地也太快了吧,伏光,你本来就是没心没肺但是心地不错的人。不然,你以为神发酒疯选你这样的人出来。”
什麽叫我这样的人,我对我的品行不来不质疑。
“别像被人踩了尾巴的样子,到屋里去,兵书战策人到哪里去了,你房里怎麽没放上碳炉?”
我拉住他,不想他去找那两个女孩的麻烦。
“这点小事,你找她们做什麽去,你把门和窗关上,把头挪开,这麽冷的天你发什麽情,快去。”
等他弄好後,我不让他闲著,我使唤他比使唤兵书战策来的更顺手,而且我觉得也更合我意,我终不能把她们当做低我一等的下女来对待。我不认为我有随意支配别人的权利,虽然她们的境让她们需要顺从我,我的身份和我的地位可以让很多人自愿顺从或者说效忠吧,但我不喜欢。
“你把碳炉里的火在燃上。”我踢他,他不动,这让我很吃惊,“你人压在我上面,你离碳炉近,就近原则,所以你去。”
他从我身上翻下来,“我不会,所以你去,还有我是客。”
我念叨著:“你今天倒是很清楚你的身份。”弄旺炉火,屋里升腾起暖意,我回到床上,偎依在他身边,把手插进他的里衣里取暖。
“你心跳得很慢,很有力,你身体不错。”我无原由的冒出这句话,他见怪不怪,其实见怪了我也不去理会,他有时对我也是不客气的,上他借习武打我我心里记著呢。
温暖的感觉让我昏昏欲睡。
“伏光啊,兵书战策她们不会闯进来吧。”
“她们没空。”
霍得我被人推了起来,手自然也被他抽出来了,不过他用大手包著我,还是很舒服的。
“她们忙什麽,她们不就是要在你身边忙吗?”他脸色不好,我不想去解释,但不解释不行。
“你把我推这麽远干什麽?这麽冷的天。”
他冷笑,“你也知道。”
我很不快。他大抵是察觉了,面色依旧吓人,可是换了另一种我比较好接受的说法。
“她们是我送过来的人,别不服,你是从我的地方把人接走的,还有她们的月钱都是我这儿领,我告诉她们到你这里来唯一的目的就是照顾你,她们不能拿钱不干事。”
我点头,说起来的确是这个理,不过,要两个女孩子像佣人一样跟前跟後我会不习惯,再说,她们可以干更符合她们才干的事情,我把我的想法跟恪说了,我从不认为恪是个说不通的人,你有时比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好沟通。
他问我:“你让她们做什麽去了?”
“管理四方居。”
“那是男人们的地方。”他不大理解我的安排,不是质疑兵书战策的能力不行,纯粹是场合的原因。
之前我做出这样决定时她们也是怀著这样理由推却的,但她们的理由在我却不构成理由。
“那帮子的人说他们的去,你们做你们的事与他们有什麽相干,如果他们有更好的去他们去好了,对了,我这里不开慈善堂,来者是客,但钱不能短,当然也不要太为难别人,总之你们看著办就是了。”
我把当初对兵书战策说的重对恪说了一遍。他对我无人照顾的事很不满,至於我对两个小女孩的安排还算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他一定要和我讨论我生活的问题,我避不过,只得大好睡觉的光阴陪他讨论他认为至关重要的在我看来属於小节的问题。最後我下决心说:“我会多和熙晓、奉或者是小白在一起的,要不然我就经常去前堂就是了。”
“他们都比这里好吗?”他请教地问我。
我不禁无奈点头:“是啊,他们那里比我这里好好几倍。”
他捏著我的脸死命晃,恨恨说我自找的。我承认。
“我人走了,屋里就不会有人呆,老是点著碳有点儿浪费。”
他卡我的脖子,好像被惹毛了。
我拨开他的手,说得倒是很认真:“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可是住在你这里的,他们有付钱,享受是应该的,小白人可怜,不能短了他的。面上会过不去。”
他狠狠地抱住我,脸蹭著我的额,我依稀地辨认出他含糊的话音:“你老说你对别人不好,你对自己更不好。”
我不以为然:“没什麽,只是个人的感觉不一样就是了,我不以为做了多伤害自己的事,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对不住我自己。”
忽然,他的厚掌摩挲著我的脸,很认真很认真地问我:“有一天你会觉悟吗?”
我不敢问觉悟什麽?有一刻我觉得其实他懂得很多,多到我不懂的他懂。
1
我感到冷,让他把我抱紧点,他没起邪念,我有些奇怪,那正合我意自然不会问他。
“你不要挤了。”他的手蛇一样从我的脖子伸进去,我冰得打激灵,瞪他,“走开。”
“就一会儿,”他把头靠在我肩上,眯著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心脏跳得很慢,身体很好,不要叫了,你不冷。”
“我不冷,我很好,恪,我甚至比以前好,为什麽我就感受不到幸福呢?”
他拖我起来:“出去走走吧,你跟只猫一样天天就窝在家里,你别说,在山上时也是,我知道,我就没听过懒虫会幸福的。”
我讪笑:“就你?你也配说,那你告诉我你干什麽了,安逸侯。”不是我笑他,赙仪的自传我没看过也听过,那是真不知道生活自理是怎麽回事,我好歹是现代人,自理没问题,他笑我?自己不照照镜子。
他把我说的当回事,招呼我换件厚实点儿的衣服和他一起出去,我不想去,太冷了,他不行,一定要去,并且一定要我一同去,我正奇怪呢?怎麽平时挺明白的一个人就犯浑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低著头,压抑地声音念著我的名字:“伏光……伏光啊。”
於是我就跟著他走人了。
“我们要去哪里?”出来了我缩头缩脑没意思,渐渐地句适应了外面的冷空气。
“恪,我们去哪里?”他一直往前走,不答我话,我又问。
他别我问得不耐烦了,闷声说:“随便走走就是了。”
“没有目的地?”我有点儿沮丧,没有目的地的乱走真让人痛恨,和年浪费精力和时间,“那你自己走吧,我先回去了。”
他拉住我,很生气:“你说什麽?”我更莫名其妙,懒得理他。
“伏光啊,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伤人。”我不愿听他指责,正想对他发作,他的头突然倾过来,含住我的唇温柔地像风在亲吻著瓣,莫名地我感到了里面的心痛。
“恪──”
“我带你看看你住地地方,伏光,你这只懒猫没人让你出来你是连你脚下的土地叫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我知道,这里是橘子洲。”
“原来你知道,但你一定不知道除了我的酒馆、茶馆、四方居其他地方是什麽样。”
“四方居是我的。”我不知道为什麽要回这话,我明明知道他不会跟我讨回四方居,再说那应该属於我。
“伏光,这里上个好地方啊,你看,──前面是平江,这条江是天险,它把整个天下割成了两半,在对面,那里是正律国,我来的地方。”他是质子,我知道,他为什麽要一直说话,不是知道我讨厌别人说个不停吗?
他要怎麽样,跟我演悲情剧吗?男人演悲情剧不好,很容易弄巧成拙。
“想什麽呢?”他玩笑地推了我一下,“走了,快到了。”
原来有目的地,为什麽早不讲。
“讲了,你就不会和我走那麽多路了。”
“是走了很多的冤枉路。”
“早告诉你那我们就是在赶路,我不喜欢。”恪嘴里说著不中听的混帐话,我逼问他我们到底要上哪里去,结果绕了一圈是到他的酒馆。
那地方我认识,我运用上轻功,把他撇到後面,这回他没很快跟上来,我想他真什麽闷气,该生气的是我才对。
靠近那里,我惊讶,那里早已围了好多人,都是穷人。
2
我不打算进入人群中间,我就站在那些人的十步之外,我要等待恪给我一个解释:我为什麽要到这个地方?
但是我考究的衣服让我承受了如果我不是在这个地方就不需要承受的困扰,那群人敌视我,这让我的心情更是好不起来,同时心里面产生了邪恶的想法,这个既然是恪的地方,那麽与是我的地方有什麽不同?我要让他们这些人看看他们的眼睛犯了怎麽样的错误,我不打算等待恪了。
我神情桀骜地步入其中,周围的人为我让了路使我得以顺利的到达他们包围的中心──酒馆,里面的人不可能忘记谁才是真正管理这个地方的人,虽然我并在在意这个地方,原本是要把它抛到脑後的,这里实在不合我意。
我发现阿大也在这个地方,我招呼他过来,问他:“你们主子要你们在这里做什麽?怎麽我不知道?”
阿大说:“分米。”
我就奇怪,无原无顾分米做什麽?我想问,但没问,在我的周围好几百好人捧著手里的大海碗和米袋子正等著呢?我不可以做夺人口粮的卑劣事情,於是就把疑问按下。
我坐在一袋袋米袋的旁边,想著我也不知道要想的事情,实在是我没什麽好想的,可是我觉得既然是恪的主意那麽等他来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巴望的眼让我不自在,我很想告诉他们:我又不能为你们做什麽?我告诉阿大一声说我上楼歇会儿,在我转身的同时我听到了极度失望的叹息。
不论在哪里我是喜欢通透环境的人,这就意味著我即使我要在楼上睡觉我也会听到外面人们的嘈杂声,可是当我开窗时居然什麽都听不见,是一片乌云压顶般的沈默,我坐立不安,只好又下楼来,我看见里面好些人还是青壮年?於是同情在我心里生不起来。我依旧坐在那里,面对著这些乞求的人。
我以为这样的无声对峙会进行到恪的到来,一声鲁莽的童音打破了我的尴尬。
“你为什麽不分米?”
我对於这样的指责措手不及,那是人浓眉大眼的孩子,他的眼光还是清澈的,他的出现无形中减轻了我的压力,我对这孩子有了几分好感,我逗著他:“你说我凭什麽就一定要把米分给不相干的人呢?”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要分米,外边的人都是为了拿到米来的。”
我笑:“你为什麽以为他们什麽都不必做就可以拿到别人的东西呢?”
“这样大家不是都会说这里的主人是好人吗?”小孩子很不安,嘴里还是咬得死紧。
我又说:“如果我说你是好人,那你打算给我什麽呢?”
小孩子脸红红的,撒泼地大嚷:“你是坏人。”我哈哈打笑:“就因为我不给你东西所以我就从好人变成坏人了。小孩,你就这个意思?”
那孩子恼了,冲到米袋旁小小的手居然要揪下堆得小丘高的米袋子,这个莽撞的小孩子,眼看最上头的米袋子掉下来了,我飞身过去把孩子护在我怀里,那孩子也吓得不浅,一声嘤嘤的抽泣更让我烦不胜烦,我发火,大叫阿大,小孩子的手紧紧拽著我的衣摆,我低头看他,他却是哭了,我不知道要拿他怎麽办,就蹲下身来把他抱在怀里亲声安慰他,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是我在做这样的事情,趁著他不注意我叫阿大去找他娘,那孩子显然是听见了,哭声更大,我慌了,好在他娘来了,可是那个妇人更是夸张,见我就拜,两人哭声一波接一波,我无法,把孩子丢给她,期望她能哄哄,谁料,他们竟然给我抱头痛哭,我根本就没对他们做什麽啊?好在阿大看出我的为难连哄带吓终於让他们把声音止住了,小妇人头低到地上去了,那个小孩子虎头虎脑地盯著我瞅。我对他招收,他缩在他母亲怀里冲我笑,我也对他笑。
“别哭了,我没打算把你怎麽样,你家里有什麽人,为什麽来领米啊。”我发现她情恍惚,最重要的事我看见她手臂上有伤痕,眉头一皱,说:“你说吧,有什麽为难的地方。”
那人还是低头,我只好转向小孩子:“你娘亲受到别人欺负了,你是男孩子,你怎麽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呢?”我看得出那孩子对他母亲很孝顺。
那孩子还有犹豫,我生气了:“莫不是你让你娘亲受苦了?”
“不是我不是我。”孩子哭了,“是阿爹。”
“哦?”
“你阿爹打的?他打你吗?”
“也打我。”
“让我看看。”手臂触目惊心,还有他的後背。
我温和地对孩子说:“你喜欢你阿爹吗?”
“不喜欢。”孩子翠生生地回答。他娘哭声更大了。
我有点鄙夷这个妇人,面上没表现,但我知道孩子隐约感到了。我温和地问他:“你想你爹爹不要再打你娘了吗?”
“好。”
“那要怎麽做呢?只要你爹爹不出现在你娘面前,你娘就不会被打了。”
“娘──”孩子不安地拉地上的母亲。妇人把孩子护在怀里,不哭啼了,仰头直视著我。
我让自己笑地温和些,却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只得说:“我问你,你想你的孩子好些吗?”
她点头。
“你要离开你的丈夫吗?”
她错愕,我又问了一遍,她仍是不答,我解释说:“我给你选择吧,我现在给你权利,你可以命令你的丈夫离你百米之外,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代你的孩子下达这样的禁阻令,直到孩子成年後自己决定要不要见他的父亲,这个权利你要吗?”
那个妇人还在犹豫,我不耐烦地站起身,一只大手一只小手同时拉住了我,小孩子说:“我要求禁阻令。”
我哈哈大笑:“孩子,你的母亲还没说话呢?”
“我可以替她决定。”孩子坚定地说。
我不悦,但仍是对他说:“孩子,你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必须尊重她,而不是支配她。”不理他是否能听懂,我知道小妇人听得懂。
“夫人,我在等你的决定。”
那妇人忽然抬起头:“我配不上夫人。”
我打断:“女人持家育子,都是伟大的,没有什麽高低贵贱。夫人你决定了吗?”
“我要求禁阻令。”重重地点点头,拿定主意。
我知道有时女人一旦决定了什麽贯彻起来会比男人更坚决。我又问她:“你有什麽技能吗?就是你会作什麽?”
“奴家会酿酒我的点心也做得好,邻里有客人来,都请我去做。”她不解我为什麽会有此一问,仍是老实地回答我。
“好,以你的手段可以谋生。”我交代阿大为她找一小房子每月收她低的租金,并且贷她点钱,放她做点小生意,阿大回报说:“没听说女人可以抛头露面的。”我横了他一眼:“在酒馆旁边给她找家店面,还有,你叫她的保长来,我要他给我好好执行我的话,违背三就给我赶出城。”
没过多久,一个大汉冲过来,但我一身气派又不敢发作,我知道他是谁,我让他跪著,却让两母子坐下,然後说:“我的命令你听见了吗?”
那人不甘地低头说:“你是哪方贵人?”
“哼,我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还是整个郡的主人,在後面远远望地是你什麽人,需要我再跟他说吗?”
那人瑟缩地走了。
“小孩,你长大了要做什麽?”
他却不答。小妇人脸上无奈,说:“到主人家做工。”
是奴才!我拍拍孩子的头说:“会好的。念书吗?”话一说我就意识到我说了多麽荒谬的话,於是住嘴。
“我会!”孩子的回答让我颇为吃惊。
3
我很想问你会些什麽,又恐不妥,毕竟是孩子,可是我实在想知道,我就问:“你写给我看看。”他真写了,可我看不懂,我本来就不会这个时空的文字,我看他在地上写得有模有样还不时抬头看我对我笑,可爱的孩子,不怕生,顿时对他有了怜惜之心。
“写好了给我看看。”装模作样地看著地上的字,“恩,不错,你识字多麽?”
“不多,但我想习得更多。”孩子眼睛明澈中有著浓浓的渴望,我有心要满足他的愿望:“那你明天就到我住的地方去找我,我在四方居。”
孩子兴奋地大叫:“我知道,我知道,好多神气的人在里面讲话。我也可以进去吗?”
“可以,因为那时我的。”
孩子的母亲叩头千恩万谢我不以为意,她要强拉孩子跪下做同样的事情我不乐了,我拉孩子起来:“不要跪,一个人不能够轻易屈膝,知道了吗?”
我让他们下去,小孩子一心仍惦记著分米的事,我让阿大去办了。这样一来外外面更闹哄哄了,我吵得不行,想不等恪自己先走,心下有些生气,不知道他人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他拉我出来,大冷天的我才不要在外面受冻。当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揽在怀里时我吓了一大跳,我推开,他一个劲儿地笑。我没好气:“有什麽好笑的。”
“你笨。”
没人敢说我笨,我要打他,他抓住我的手戏谑:“别恼羞成怒,你本来就笨,被个黄齿小儿哄到了还不知道。”我心想大概是那孩子写的字有错我偏看不出来,结果遭他取笑,想通了我就不恼了,这该怪我的,我看不懂怎麽能怨个孩子写错字呢。“别大惊小怪,不就是写错了吗?”这家夥居然捧著我的头来回晃,笑得那麽大声。我一掌打过去,总算安静了。他又靠过来,很正经地说:“你知道那孩子写什麽字吗?”“什麽?”“是酒馆啊。笨,你以为他干吗一直抬头看你对你笑。”我跟著笑了,这麽小就机灵古怪。
过了一会儿,我笑自己後知後觉,那孩子就在我面前耍枪我居然不知道,我打趣地问恪:“哎,我是不是变不聪明了,你倒好,躲著看我笑话,我的关系和你不一般啊,你也敢拿我开玩笑,你说──”恪也奇怪,忽然使劲地抱住我,我推开,很不高兴,我不喜欢这样,太浓烈的感情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包袱,真有些後悔一时性气当著众人的面吻了他,无形中等於我给了他一个和不好的暗示:我也许对他并不是我所说的冷情。真是错误 还好他不在这个问题上与我纠缠不清,平时一般是有意回避著,所以他答我话时我才吃惊。他说:“你要什麽,你对我几乎是百无禁忌,就算要把我削得干干净净你也不会手软的,我随你。”我眉峰一敛,心下不悦,哀兵政策是好用但不是谁都吃这一套的,我只当他是想勒索我感情偏又不得後的心理不平衡,自然不好还不指责他,打压人毕竟不好。何况是为了我。为了他不要再在感情的事情上多说话我就问他:“你让我去那里干什麽?分的又不是我的米。”他抓著我的手很紧,察觉我的挣扎马上松开。“你啊,不会是忘了你做过什麽好事。”我能做什麽?我做的都是我的事,干别人什麽,既然不干别人的事那只要我本人太太平平的不是大家没事吗?他大叹气,说要帮我记起来,我饶有兴趣地由他。是了,就是这感觉,情欲,他挑起的。他的唇在我的唇间流连不去,低哑地问我:“记起来了吗?伏光,所有的人都知道啊,而你这当事人忘了。”我记得,这不是我一直懊恼的事吗?太肆意了结果麻烦无穷。“你自己看著办吧,你知道我的。”他该知道我一向不把人放在心上。恪冷笑:“你一个伏光就有本事搅得天下打乱。你不是暗示你是天神持国天吗?因为你的小小玩笑可有几千几万的人等著你带他们脱离苦海呢?怎麽不干了,你打击的可不是一个人啊,你不怕绝望的人撕了你!还是你要人当你是市井小混混?恐怕你想当都当不起,没人会忘了伏光公子是何许人!”我亦跟著他冷笑:“凭你也想左右我的行动?我怕人说?我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被天下人说的,到是你,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境吧,被忽视的弃子大放异彩真是让人失算啊,就不知道是不是养虎为患了。我到想知道你的逍遥日子还有几天可过?” 我本不是如此没风度的人,实在是他不该刺激我,
5
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是问题仍是存在,我不得不承认很多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想要一个让我舒服的地方,所以有了四方居,我想要日日都有解闷的节目,所以我让四方居成了论政的地方,没想到那麽成功,我的地盘成了全天下士人向往的所在。有时我还是觉得闷,人总是不大舒心,一时兴奋,常叫人在那里玩新鲜玩意儿,我抢了恪的茶馆,权充做是自娱的场地,小白喜欢那里,我自作主张地让他帮我看著。现在我又有些小事情要做了,被我压榨的又是恪,说起来真有点对不住他,好在他从不抗议,我只当他愿意。不,我要这儿都是我的,只我一个人的,一定要这样。叹气著,揉著太阳穴,我总感到我现在的生活不真实,好像是由於谁的恩赐赏与我的宁静,恩赐我的人就在旁边看著我,仿佛我的表演取悦了他。我知道我的想法很没有道理,但是这样的阴影我逃脱不掉,真是困扰,大概是以前看多了宫廷倾轧的片子才生出古怪的臆想。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随心所欲,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是这一方土地的神。我不应该不满意啊,我不受束缚。再没有比这样的自由更好的了。人不可以贪心啊。做梦!事实不是这样。恪,我突然迫切地想见恪。现在。我马上去了他的茶馆,他居然给我不在,在我需要他时。我丧气极了。怎麽会这样?就因为想,我就冲冲来了?可笑。反正这里的人我都认识,我慢慢地走,一个一个看著遇见我的奴仆在我面前拘谨地问安,我又是怎麽样仅用余光扫他们,做漫不经心状地挥退他们,以及他们不得不走又流连不去的回头。渐渐地这种把戏我也玩累了。坐在树下郁闷地发著呆。我问自己:“你为什麽会这样的反复无常?”问了三遍,我知道了答案。叹了口气往回走,撞见了管家,他还是那样怕我,但脸面上献媚地可以。“公子──”我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我坐了下来,看廊桥底下的水流。管家不敢动,又不离去。他明知道我讨厌俗礼。我等著──“我家公子回国了,他交代这里全是您的。”平静无波的水泛起涟漪,是我拿在手中把玩的玉佩掉了,可惜了。我回头,疑惑管家怎麽还在,他更是惊恐地低下头。我皱眉。“下去吧。我知道了。”还有、就是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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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不在,这不是什麽大事,奇怪怎麽就没人来问问我他为什麽不在了,谁都知道他跟我好,他走了我一定会知道的。哦,错了,我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一个人的来来去去不就是那麽回事。一个人再重要生活总在继续,地球照样转。离了谁,不会天塌地陷。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可是心里就是不是滋味啊。恪──我依旧闭著眼假寐,感觉有一人小心地掰开我的手,从我手中取出小瓷器碎片。是小白吧!最近我都看不到人,以前他们在我面前拼命地晃,想不见都难啊。我张开眼,抓著小白的手问:“你不问我点什麽吗?”“师傅的酒量长了,你的开销也长了,你喝的酒是极品,比你的茶贵很多很多!”我怔然,是了,那是百两银子计算的酒啊!浪费。被我喝掉的钱可以在很多地方的。心气不顺,踱步出门,原是打算随意走走的,但是沿路所见之景如此熟悉,见到了那池水心性大乱,愣神片刻离去,就是在那里,三皇子说我很狼狈并且抛下狼狈的我,而恪得到了我的身体开始了我们的新关系。我一直以为那是他一厢情愿,原来我也陷入了。而他现在走了。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麽走的。我没来得急关心。想来我和他之间大部分的错在我。感慨良久,择路回返,远见山间有飞檐斜出,忆起那是皇室的行宫所在,一番计较,心下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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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要弃坑的,但被人挖了出来,在想自己天天在晋江看霸王文,觉得还是应该有所贡献才行。如果喜欢的话就将就著看吧。回到四方居,兵书告诉我有个孩子一直在门口等我,我一愣,一时没醒悟过来她说的是谁?当那个孩子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在他清澈的眼光下红了脸。我的面皮不薄,只是他虎头虎脑地问我:“先生,你忘了你让我来的吗?今天我一大早就来了,娘说这是我的造化,连夜为我缝了件新衣衫,你看,不是用别人的衣服改的。”旁边的人都笑了,那孩子可不管这些,上前抓住我的袖子,下意识我发力拂开,把小子甩在地上,发怒的小孩恼恨地瞪著我,我被他一瞪我心下慌了,我也不知道我要怎麽做,我拉他起来,顺手拍拍他衣服上的尘土,哄著他:“不脏了。你刚才做什麽瞪著我呀,又不是我在笑你。你这孩子,看不出你的心性这麽高。”给了他一个响栗,笑骂道,“好了,别不高兴了。”招呼兵书战策拿些新鲜的瓜果来招呼他。他到是自觉,问也不问我就径自抓在手上吃了,这反叫我吃惊,我问他:“你就这麽不怕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话出口就笑了,跟个孩子较劲真有我的。他答的很是巧,说:“你不让人怕。”偏著头说,“你要我怕你吗?那下回回我会乖一点的,按娘的吩咐去做的。”不知怎麽得,我忽然不喜起来。这孩子原是我蛮喜欢的,於是草草地问了你的名,居然叫阿虎,真的跟他人似的虎头虎脑,遂有高兴起来,想起答应他识字的事,就叫他先回去,过些日子就叫他来,那时就可以读书了。我先把安庆叫来,细细询问了府里的事,他开始一直讲著王爷和王妃的事,说他们叫三皇子带到京里去了,大有要我去救助的意思,我不做声,只当没听见,最後他也不做声了。“说下去。”“等著主子问呢?”我从来不知道他是个硬气的人,不觉多看了他一眼,他也看著我,朴实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可眼睛却有著迷惘的痛楚。我注意到了,我问他:“安庆,你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吧?”他很快的回答我:“小的等主子问话。”我叹了口气说:“以後对我不必这麽拘谨。”有问他,“现在我们可以动用的银钱有多少?”他不解但还是答了我:“三百万两。”过了话有加了一句:“除了这些不会再有了。”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不满的是什麽,我觉得有必要让他了解我现在的想法,至少让他认清我和以前的伏光不一样。“安庆啊,你知道我为什麽能够好不犹豫地舍了安平郡吗?我是一个死过了的人,对於争权夺利不在像以前那样热中了。原本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就行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什麽大慈大悲的人,开始我还安得下心,但是我一直知道我是为得什麽缘由才得以返生,他们对著我作揖,嘴里不住得说请回吧,请回吧……持国天。”安庆重重吸了一口气,想抬头看我,却把头低得更低。“我能做什麽呢?帮助帝王成就千秋伟业?也许以前我不敢说我能做到,但是现在对於我来说不是什麽难事,我有著神的智慧。可是我不愿,我不愿成就的不过是一人的功绩和一朝的千秋万载,我想要在我脚下得这片土地传播神的智慧。”他的喘息声更重了,我笑了,话音铿锵有力:“这片土地是神选重的土地,而这里的人民是神在世间的选民。”“啊?”安庆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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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你的脸怎麽这麽惨白,你的眼怎麽这麽惊惧啊!不要把头低的那麽快,害怕我看见麽?看来伏光公子已经在你的心里刻下了痕了。不怕,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存心伤了哪个人!我自己也知道我在说什麽,知道後果有多重啊!我刚才说的那些说像什麽?好似个不入流的邪教组织的头目一样。神选之地……神选之民……我要在这个地方播下什麽种子?我想起了中东地区,那里的新闻我是不看的,以前我觉得那里的局势真他妈的像个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为什麽会是这样?因为那里真的是神选之地,神选之民。不,我不是。我不期望能从中得到任何的好,我为的仅是让自己的生活环境文明一点儿,对的,我不是什麽救世主,我不是什麽持国天……我却借著他的名行我的事!管他做甚!我在传播智慧之光!“安庆,你起来。”我不知道我此时是什麽表情,但我知道安庆心志的臣服!我抓住他的手,抓得很紧很紧,第一,他直视我,目光如炬,感觉与我的距离拉近。我哈哈大笑,松手,回身坐下。“安庆,你给我好好盯著阿虎他老子,我既然下了禁阻令,我就不能让任何人犯了我的威严,不管是谁。还有照顾那个妇人的生活,只要是行事上的便利就行了,不需要太多。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又叫来了阿大,反复讲了阿虎她娘的事,交代好了,我头已经开始痛了,没料到跑过来跟我闹了。他一进来就没个好脸色,坐在一旁又不肯和我说话,我心里有点烦,顾虑到他还是孩子就算了,但没打算跟他耗。“小皇子,又什麽事不顺心了,奉呢?他怎麽不看著你?”他更是虎著一张脸,我站到他面前他都敢转脸避著我,真是想避我找我做什麽?心里大声埋怨,为什麽小孩子这麽难缠。“熙晓……”他!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居然冲我冷笑:“先生原来还是记得我的名字的,我以为您又忘了。”他话里带刺!我抬起手,他扑到我身上来,哭的很伤心,我抚摸他的头柔声问他:“小熙晓啊,什麽让你不痛快了,跟先生说说。先生不喜欢别人闹脾气,你再闹啊,先生就让你滚出去了。”“先生……”看他哭得凄然,我拉下他的手替他擦泪,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有什麽事说吧!”“虎子。”再问,他就不说了。帮他洗好脸,故意看了看天色,说:“一天了,你也累了,去睡觉,今天就别做功课了,奉问你,你就说是我说的吧!”我想把他从我身上拉下来,他死巴著不放,我只好说:“你不想走就将就著跟我睡吧,告诉你,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这孩子人小鬼大。他说:“我知道你跟那个茶馆老板好。可人家走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扯到这个话头上,这正好刺到了我的痛,换是大人我怎麽甘心不与之计较,可是小孩子多说无益,催促著快点儿上床,早早了事。“这麽大了自己脱衣服。”我自己把上身脱个干净,钻进被窝就睡。本来还是好好的,半夜突然被这个小混蛋揪起来。我有起床气,一下子就发了火。他比我还委屈。我暗恼,推他:“发什麽疯,睡觉。”他那眼神,好似恨得我死紧。“干嘛?”“我听说先生就了阿虎,我记得那时我被刺客砍了,全身是血,先生是装做没看见的。”我发不了火了,这死孩子,那麽久的事还记的,闷声说:“不是有救你嘛!”“我就不得你的疼,阿虎就没让你想那麽久到底要不要救,听说先生一时半刻的犹豫都没有。”我头大了,再夹缠下去,怎麽说都是我没理里。索性什麽都不说了,抱他哄他睡了。“先生,阿虎比我好是吗?你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我能讲什麽,我只好说:“你乱想了。我谁都不喜欢,真要说喜欢我就喜欢你好了。睡吧,我明天有事。”总算一夜下来再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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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纷烦复杂,里面有我过去的二十三年的生活,里面有女友丽,里面有丽领我进入的佛光村落,和让我掉入到目前尴尬境地的神秘仪式,还有声入洪锺的梵音,以及我到了这里後我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厌恶和冷漠。我第一梦到了恪,我以为我绝不会让他入梦的,但是我梦到了,梦到了我在众人面前的拥吻,梦到了公主丽的宣誓效忠,梦到了那时的我态度是如何的轻佻与自私。我从来不顾别人!最後阿虎闯入了我的梦,冲著我笑,叫我先生。我也对他笑,我知道那个孩子触到了我心中的柔软。再後来我醒了,天亮了! 而我一直想等的暮归来了。我没有问他武陵国一行的结果,独独把霸占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和他分开,我们之间什麽都不做,就是他听我讲,然後我再听他说。接著我就可以决定去帝京的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