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动物园 芊芊雨

1

“大师兄好,我是天上人间最温柔最乖巧最文雅最可爱最纯洁最漂亮(后方传来某种声音,听起来像是嗤之心鼻的不屑,又似危险的)的猫仙。。。。。呃,猫精――小白”,身后类似不屑的声音在听到小白两字出口后消失,然后是声音虽然压得低沉,却能让人。。。。。。呃――猫听见的三个字:“小白――痴!”
忍着回头用凌厉眼光砍人的念头,可爱的少年继续做自我介绍,只不过那白得雪样的脸色有点发青:“我刚刚练成人身,是凌霄山凌霄峰凌霄老祖门下第七个弟子,师傅教授隐身术练气术飞行术变身术搬运术点石成金术。。。。。。”听到身后不屑的声音又传来(此时变成了讥笑声),可爱的脸有一丝抽搐,“除此而外,师傅还教过我。。。。。。”随着少年的自吹自擂,同一人发出的讥笑声越来越重,少年的脸上相继出现五彩缤纷的颜色,最后自称世上第一温文尔雅的少年一个转身,呲着满口的小利牙,竖起自称世上最光滑最柔软最洁白的猫毛,扑向那个黑色的身影,“臭狗,今天我一定要挠死你!”尖利的指甲迅捷无比地抓向那张可恶到极点的脸。
一个闪身,避过了面部,尖爪从耳过带着风声呼啸而过,以为避过了这迅猛无俦的一击,白影呼闪之间,已是数爪如风般落到脸上,登时满面是血,一身黑色的人登时大怒,一张血盆大口立刻咬住了少年的脖子,“喵呜――”惨叫,眼见立刻要死于非命。
“够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闹够!”不悦的声音随着一缕指风破空而过,准确无误地弹在正要行凶的人的脸上。全身黑的人吃痛张口,随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消去迫人的力道,但也痛苦得发出了“呜呜汪汪”的哀鸣,两只手捂着鼻间受力的位置,可怜巴巴地望向力道的主人,样子活象一条可怜的小狗。
“我才出来三天,你们居然斗了五场。我看不见也就算了,今天当着我的面你们居然也敢斗!”大师兄生气地从高台上走下,脸沈如水。
“猫呜――他刚刚差点咬死我咧!喏喏喏,牙印还在脖子上呢!”少年雪白的衣服上全是血点子,纤细的脖子上几个的牙印,美丽的大眼睛一红一蓝,水汪汪的,全然没有刚才发威小野猫的半分模样。
“嗷――汪――”凄惨地捂着受伤的面部,真是痛啊,那死猫的爪子抓得真是疼,最痛的还数大师兄的那缕指风,呜呜,知道人家的弱点就是鼻子还出手这么狠。
在心里抱怨着,可是不敢说出来,目光哀怨地投向走到面前的大师兄。
“当真是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以为师傅云游,就没有管你们的人了吗?”斯文俊秀的脸上透着生气,漆黑的眼眸闪着怒气,一向温和的性子开始接触愤怒的边缘。
“第一打斗,打碎了师傅最喜欢的茶具;第二打斗,二师弟的屋子被你们给毁了;第三打斗,六师弟的翅膀被你们扯得差点断掉;第四打斗,练药室的丹药被你们全部混在一起;第五打斗,五师弟被你们撞到河里;这一,你们居然在我面前来一场同室操戈,要不是我出手快,小七就要丧命在你的口中。一小小的同门自述也能让你们打起来,你们的本领不小啊!”
哇,大师兄真的生气啦,呜呜呜,不是说身为人类的大师兄的性格是最好的吗?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兄六师兄你们骗猫!呜呜呜――
雪白的少年不见了,地面上出现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柔声媚气地叫着,跳到生气的人的怀中,小脑袋蹭蹭他的脖子,可怜兮兮地口吐人言:“大师兄,以后小白再也不敢了,喵呜――以后小白再也不和那只臭狗打架了,喵――大师兄饶了小白吧,喵呜――”
哼!又来这一招,死猫!装腔作势的猫!恶心死了,我吐!咦?大师兄的脸在抽搐,好象是想笑又想板脸咧!对了,大师兄最喜欢弱小的动物。
下一刻,捂鼻子哀号的黑影化身成一只可爱的狗宝宝,扭扭歪歪地走到洛云的脚边,毛茸茸的小脑袋使劲地拱着他的脚踝
“呜呜,大师兄。”
哼!每我这样,大师兄都会抱我哄我。
“又来这一套,死狗,拾人牙慧你丢不丢狗的脸哪!”
小猫的红眸喷出熊熊烈焰,蓝眼中射出凛凛寒冰。
“死猫,大师兄第一见到我时我就是这个模样,要说拾人牙慧的应该是你,我可比你大四百岁是你四师兄。哼!”
小狗的眼中闪出绿莹莹的光:我的绿眼一点也不比你差!
“怪物!眼睛还不是同一种颜色的,难看死了!”
“你你你,你敢说我是怪物?!我可是血统纯正的波斯猫,红蓝眼更是波斯猫中的贵族!你个杂种狗!”
“死猫,你敢骂我是杂种狗,要死了你!”
可怜的狗虽然威风,却不知道自己的血统,这一点老是被那只猫耳提面授的讥讽,怒火熊熊地燃烧在狗狗的心中。
洛云开始头疼。在洞中闭关才两百年,就被要云游的师傅叫出来主持大局,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
四师弟的性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是条多么可爱的小狗啊,动不动就现出原形让自己抱他,现在就像被疯狂咬了一样。还有这只不知道师傅何时收的七师弟小猫,怎么老和四师弟吵架?
闭关二百年,一出来居然遇到这副情景,想必师父也很头痛吧,所以才会把闭关修练的大弟子拉出来自己跑去云游。肯定是这样,这个师傅从来都是便宜自己占,事非躲着走的家伙,从来都是扔下烂摊子让大弟子收拾。看着一猫一狗吵得越来越凶,烦恼的洛云恨不得把那个云游到不知何的师傅抓回来痛打三百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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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伤心极了,以前自己一变成狗,师兄就会抱自己,要么就摸自己的头,可是现在,已经变成狗这么久了,还是在他脚底下来回的钻。呜呜呜,大师兄不喜欢墨石了。
眼中刚流出伤心的眼泪,下一刻,幼小的身子已经托在洛云的掌中。
哈哈,大师兄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小狗立刻摇摇尾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托着一狗一猫,洛云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用冷凝的眼神一瞅,成功制止住两个师弟的斗嘴和隔空抓挠。
“怎么罚你们呢?”洛云低语,黑黑幽幽的眸子盯着那两个刚才还张牙舞爪现在做出一脸乖巧模样的小动物。
太上老君送给师傅的茶具摔坏了,这个暂且不管,反正师傅不知何时才回来,就算回来了以他的记性可能已经忘记这套茶具。
洛云对师傅的记忆力可是一点也不看好,那个丢三拉四的家伙居然收了七个徒弟,哼!误人子弟。
“第一、你们得把二师弟的屋子收拾好,破损的地方由你们来修补。”
两只动物齐声哀叫,那间屋子已经损到无法修整的地步了,难到还得让我们重新盖一栋?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洛云眼一瞪:“谁让你们不好好修练去打架?如果法力修练得好,随手一指便可盖出广厦万间!”
不敢吭声,现在老大是大师兄。
“第二、你们把六师弟的翅膀险些扯下来,害得六师弟元气大伤,你们要照顾他,直到他伤好为止。”
照顾那只蝴蝶?还不如让我吃了他。我可是最喜欢捕蝴蝶的,想当初和妈妈学钓鱼的时候还分心去抓蝴蝶的说。小猫心里不存好意。
死猫,你要是敢动那只蝴蝶一下,小心大师兄要了你九条命!
小狗小声汪汪:他可是大师兄的心肝宝贝!
啊――?小猫吓得猫心乱跳。
长时间的争斗,虽然两败俱伤,但也让两个见面眼红的家伙不知不觉练出了读心术,彼此心灵相通。
“第三、药房里的丹药让你们混在一起,你们要把它们全部分开。”
两只动物发出更大的哀号。
有没有搞错,那么多丹药、草药,还有没练完的半成品,我们要分到猴年马月才能分完啊?等我们分完,我们已经成了狗爷爷猫公公了。
冷眼一瞪,顿时制止了猫哭狗叫。
“最后,五师弟不会游泳,掉到河里受了惊吓,跑了元神,现在神智不清,你们要负责把他的元神捞回来。”
哼!那只胆小兔子,不会游泳跑什么河边嘛,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时一口吃了他,还能增加点道行!
这心生恶胆的是狗精。
“那个。。。。。。嗯。。。。。。大师兄,能不能打个折扣啊,能不能会游泳的去捞?人家不会游泳哦。”
小猫露出可爱的笑脸。
“对啊对啊,大师兄,我和他的法力都不够,要做完这么多事,我们会很累滴。”小狗摇尾乞怜。
“好难得一猫狗齐心啊,配合得真是默契。”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立刻让奴颜婢膝的猫狗汗毛之竖。
“那个。。。。。。二。。。。。。二师。。。。。。师兄。。。。。。你。。。。。。你。。。。。。你什。。。。。。么。。。。。。时。。。。。。候回。。。。。。回来的?”牙齿捉对打架,连话也结巴了。
“刚刚回来,如果早回来,还轮得到大师兄来教训你们?”来者咬牙切齿,边走边卷袖子。
“哼哼哼,刚好缺条狗皮褥子,冬天来了,放在床上暖和。”
“啊?”小狗吓得狗毛倒竖,“那个。。。。。我太小,好象不够吧,猫比较大,用他吧。”刚才还站在同一战线,现在为了保命,叛变如翻书。
“你个臭狗!”小猫哇哇大叫,“你变回原形就够了,二师兄,快剥他的皮,炖了他的狗肉,冬天吃狗肉大补。。。。。。”冰寒的目光使小猫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细不可闻。
对着猫精一阵冷笑,“猫皮刚好让我做个毛领子。”
小猫学小狗把尾巴夹到腿里,恐怖地瞪着来人越走越近,两只青筋毕露的大手随时伸过来要剥他们的皮。
“猫呜――”“嗷――”同时发出惨叫,猫狗箭一般窜到洛云身后悚悚发抖。
“大师兄救命――”
来人已经来到洛石面前,巨爪伸向洛云身后两只吓得只剩半条命的动物。
“好了。”洛云微皱了清秀的眉,“你把他们吓坏了。御风。”
冷酷的眼中带着杀气,“我不是吓他们,我是玩真的。”大手一张一合,劲健的肌肉在金袍下象蛇一样扭动。

2、陆续出场

与洛云斯文清秀的外表不同,御风威风凛凛,气势汹汹,有万人不挡之勇,事实上,他根本就是虎精,百兽之王,所到之,动物望之生畏,闻风而逃。
凌霄山上除了洛云是人外,其余是虎、兰、狗、狐狸、兔、蝴蝶和猫。(作者云:至于那个凌霄老人,谁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虎精是由凌霄老人带回来的。当时母老虎被猎人杀死,小老虎在虎窝里饿得快死了,跑出洞来,被凌霄老人发现带回来。别以为凌霄好心,他根本是不怀好意,想拿小虎换太上老君的金丹,没想到被喜欢小动物的洛石看到后就做不得主了。小老虎再由洛云喂养长大。喂着喂着喂出感情,再加上一个人修练太寂寞,想方设法开了虎的灵窍,让他一起修行。洛云爱,在自己房前栽了不少。虽然让小老虎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地弄死不少,不过最后还是有一株兰练化为人形,就是那个不知道是师弟还是师妹的淡若。后来还引来了六师弟蝴蝶翩翩。小狗墨石是他下山时在路边拣到的,狐狸和兔子是他从御风的虎嘴里救出来的。除了猫精小白是在他闭关修练时由师傅收下,其余的师弟师妹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某一点来说,他甚至可以算做他们的父亲。
御风吹胡子瞪眼,出去送了趟信,回来居然发现房子被毁,这真是老虎嘴上拔毛――不想活了。不用想,一定是那两个不好好修练只会闯祸的家伙干的。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想抓住他们挫骨扬灰。
可怜的猫狗只能大叫“大师兄救命!”身子死命往洛云胳膊下面钻。
长时间面对着一群野兽,没有点斤两会被剥皮噬骨。特别是这头猛虎。洛云的神情有点凝重。
御风是洛云一手养大的,怎会看不出他在生气。他更气,本来他独享洛云的关怀,现在来了六个小妖和他抢,最不能让他容忍的是自己的住所已被狗精和猫精毁坏,洛云竟还护着他们。
虎牙咬得咯吱作响,虎目瞪得比铜铃还大,怒火在心里熊熊燃烧,一股骇人的气息在周身旋转,金色长袍烈烈作响,猛虎即将噬人。
洛云站起来,手指虚点,一声:“定。”御风周身冷洌的气息突然消失,人似化成岩石,动弹不得。
虎目中露出惊讶和愤懑的神情,御风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那种如网缚身的无力感。
“洛云,你竟敢如此对我?!”御风怒吼。
洛云微笑:“闭关两百年,你以为我只是在睡觉?”
原来你闭关是为了对付我?!!!御风怒发冲冠,只想扑上去把这个笑得可恶的人撕成碎片,偏偏又连瞪大眼睛表情愤怒的力气也没有。
不管气得要死的御风,洛云向正在拚命向他表示感谢的墨晶和小白下达命令:如果想活命,一天之内将御风的住所恢复原样,否则交御风置。
狗精和猫精不敢再讨价还价,化成人形逃之夭夭。
刚解除施加在御风身上的法力,御风便扑到洛云身上,迅猛的力道使洛云无法躲闪,直直倒地,压碎了身后的椅子。
现出原形,虎爪按住洛云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口,腥腥虎气笼罩了身下这个人。。。。。。

墨晶和小白逃离大厅,愁眉苦脸地来到废墟旁,对着一地碎石烂瓦齐齐地叹口气。怎么修啊?墨晶努力回想当初大师兄教授的搬运土木砖石的口诀,想来想去也记不全。
“喂!臭猫,你老是自夸自己脑子聪明,你记住口诀没有?”实在想不起来,只好问对头。
小白瞪眼:“死狗,你比我早来还问我?”
墨石瞪了半天眼,想去找大师兄恶补又不敢,也没心情再和小白吵架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小白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不打了?”虚空中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
不用猜,来的是风流倜傥温柔体贴玉树临风容月貌号称天下第一美妖的公子那只狐狸精,也只有他才能发出这种娇柔妩媚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墨石和小白齐齐献媚:“五师弟(兄),你来得正好,快帮帮我们吧。不然二师兄要扒我的皮。”
不是雪白可爱的雪狐,也不是火红亮丽的红狐,我们这只狐狸只是只黑白相间的银狐,黑白两色的皮毛排列错落有致,额顶还有一小撮红毛,相当美丽,可惜这身美丽的皮毛在狗妖猫妖眼中就变成了杂毛。
狐狸收起隐身术,笑嘻嘻地看着两人,“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对我有什么好?”
我们这只杂毛狐狸从来是没有好的事不做,损人不利已的事不做,救死扶伤的事不做,借出去一两银子就要翻上几百几千个滚恨不得收回来几百几千两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想要他的帮助就一定要拿出很大的好来,否则免谈。还有一点,就是受了欺负一定要想方设法加倍地讨回来这点上至师傅大人下至山中鸟兽人人都知道,就连御风有时也不愿意得罪这只狐狸。可惜我们的黑狗白猫偶尔会忘了这一点。
臭狐狸,一点同门爱也没有,师兄弟有难也要收好。
小白立刻献媚,“好师兄,教教我吧,我帮你抓鱼吃。”
“太腥。”狐狸不为之所动,真是的,人家是狐狸又不是猫。
“我请你吃肉骨头。”墨石一脸的悲壮样。
“我又不是狗。”
墨石的脸立刻垮掉。
“那请你吃馒头?”
“哼”我又不是山东人。
“请你吃兔子?”
“哼哼”
“请你吃鸡??”
“。。。。。。”有点想流口水了。
“。。。。。。请你吃一个月的鸡。狐狸师兄,这下行了吧?”小白猫开始咬牙。
“嗯――”小狐狸还有点犹豫,要不要再让他们加点码?。
小白猫立刻眼光光,恨不得生出个狗尾巴来摇摇。
“请你吃半年的鸡。”到底是猫,一下子了解到狐狸的心思。
狐狸开始流口水,大尾巴摇来摇去,犹豫半天还是摇头,再加点再加点。得了便宜的狐狸还想再占多点。
墨石一把揪住狐狸摇来摇去的大尾巴,把他倒提起来,狞笑道:“要不把你的杂毛剥下来?”白请半年的鸡这么便宜的事还摇头,这死狐狸看来是不想活了,与其被这死狐狸算计还不如剥他的皮卖了吃上一年的肉骨头比较划算就是不知道现在市面上杂色的狐狸皮是什么价。
杂毛狐狸哀叫:“呜――表揪人家的尾巴――”
“那你教不教?!”黑狗目露凶光,那只老虎打不过打个臭狐狸还是绰绰有余。
狐狸连连点头,“教教我教。”
这还差不多,放下狐狸,狐狸可怜兮兮地捂着PP,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便见狂风大起石头木头乱飞,打得小猫小狗叫苦连天。
“五师兄你干什――哇――啐啐啐。”小猫一张嘴,跑进满嘴沙子。
大狗的眼睛也被迷了,流着眼睛揉眼睛。“死狐狸你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念错口诀了。”看着又是吐沙子又是揉眼睛的两只,狐狸笑得眼睛都没了。
“那,我教你们哦,你们可要好好记住哦,我只教一遍的。”红狐狸开始当传道授业的好老师。
“天灵灵,地灵灵,木头石头快显灵,碎砖烂瓦全都去,大好房子快起立。”狐狸摇头晃脑煞有其事。
立志当好学生的猫和狗瞪大眼睛,“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狐狸与他们眼瞪眼。
“这,这也太小儿科了吧?怎么听也不像口诀啊?”猫和狗继续怀疑。
“行不行你们念念不就行了啊,你们竟然怀疑我,太侮辱我做狐狸的尊严了。不然你们自己继续想口诀吧,我不管你们了。”狐狸一脸受伤的表情。
“那我可得试试。天灵灵,地灵灵,木头石头快显灵,碎砖烂瓦全都去,大好房子快起立。”
六双眼睛齐齐地盯着废墟的方向,看了好久。一阵清风徐徐吹过,废墟还是废墟。
“臭狐狸你骗我们。”墨石生气地说。
狐狸一脸的不可思议。“明明就是这样啊,怎么会不灵呢?让我想想。”转来转去,围着墨石和小白转了好几个圈,墨石和小白的头跟着他转,转得头都昏了。
“对了,我知道了,原来你们的姿势不对。”狐狸眼睛放光,大喝一声。这一声可没了以往的娇柔,让那两只怪不习惯的。
“我告诉你们哦,这个口诀刚开始学的时候需要一种特定的姿势来念。我说,你们照着做。”
“喂!五师兄,我还没听说过口诀需要配合特定的姿势来念的,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们?”小白可没有那么傻,他可是天下第一聪明猫(雨:自封的。猫:滚)。
狐狸生气了,“不信就算了,我不管你们了,等着二师兄剥你们的皮吧。”生气地甩着尾巴就要走。墨石揪着他尾巴一把又提溜回来。“我信,你还是教我吧,不然不等二师兄剥我们的皮我先剥你的皮。”
狐狸又捂着PP哀叫半天。然后一脸哀怨开始授课。
“第一步,双腿分开与肩齐。”
两只猫狗依言而行。
“第二步,双手平伸,上至头顶。”
“第三步,折腰,手触地。”
“第四步,运气至丹田,行大周天。屏住呼吸。”
“第五步,念口诀。”
猫狗一步一步照着做,头倒悬着运气,运完了气脸也蹩红了。口诀念完了,房子还是没有起来。
“哎呀,我忘了,念口诀的时候你们可不能吸气哦。”狐狸一本正经,正经到让怀疑他捉弄自己的狗都不好意思去揍他。
于是继续做那个脸冲地、屁股朝天的姿势,运气、蹩气,念口诀。一阵风吹过,废墟几块烂瓦动了一下。
“喏喏喏,你们看你们看,有动静了吧?”狐狸高兴地叫,狗和猫看了看,也高兴,只是很不舒服,于是继续念。砖石开始打旋,有点意思了。两只动物头晕,问:“怎么这么慢啊,这样很累的,有没有别的办法啊?”
狐狸又发出那种轻轻软软娇娇嫩嫩的声音,害得两只猫狗在头晕的同时又身上发寒。
“这个嘛,是要靠修为的浅来定滴,换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只需挥挥手就可以盖起来啦,换了我嘛,也只需念一遍口诀无需做此动作。至于你们,平时只顾偷吃贪睡打架,不好好练功,怎么也得念上几个时辰吧。不过等你们练会了就不用再做这个动作了。”狐狸扭过脸捂着嘴偷偷笑:哇,忍得好辛苦,那两只坏家伙的姿势真的很可笑哦。不行,快不行了,得跑到没人的地方笑个够去。
两只可怜的猫狗只得继续头晕,继续一遍一遍地运气蹩气念口诀。狐狸偷偷捏了个诀,嘴里不出声地念念有词,对着废墟吹了口气,只见砖石木头自动地垒了起来,只是那过程,真是很慢。
“你们忙,我得走了,我帮你们看六师弟去,可怜的孩子,平时胆子就小,这更被你们害得少了魂魄,唉。”狐狸一边装模作样,一边捂着已经忍笑忍到疼的肚子。
留下的那两只一直念一直念,念了好久好久,最后眼冒金星、口干舌燥,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半天爬不起来。
房子还只盖了一半。望着盖了一半的房子,猫狗欲哭无泪,身上的水分早被念口诀时念干了。头一,狗和猫身体接触不是为了打架只是单纯的背靠背。

3、

洛云从屋中走出,除了衣服有点皱,胳膊腿还挺齐全,对了,脖子上被啃了两个虎牙印。
身后垂着丧气跟着化成老虎御风,走路一瘸一拐,看样子刚才没占到什么便宜,完全没有了刚才狂暴的模样。
洛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从容淡定。
御风倒显得有几分可怜,不断地用嘴去咬洛云的衣角,洛云却不理他。
走到猫狗面前,御风一声虎啸,吓得睡着了两只“嗷”地跳起来,赶紧头朝下PP朝上念:天灵灵地灵灵木头石头快显灵碎砖烂瓦全都去大好房子快起立。
洛云一脸的诧异,问御风:“他俩搞什么鬼?”
御风厉喝:“你们搞什么鬼?”
“盖房子啊,我们正在盖房子。”狗战战战兢兢地回答。
房子有这么盖的吗?我怎么不知道盖房子是这么盖的,要不就是我闭关地时候师傅又发现了新的口诀?洛云有点胡涂。
御风挑起一边虎眉,沉思一会,问:“你们刚才遇到谁了?”
小白赶紧献媚,“二师兄你好聪明哦,这是五师兄教我们的口诀。”
哦――,原来如此。御风从胸膛发出一阵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好象是笑。虎嘴咬着正要发问的洛云的衣角,走到旁边的树下躺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这是五师弟在捉弄他们,肯定是他们又惹到那只狐狸了。洛云,不准你插手,我要看热闹。”御风如此说,看着忙碌的两只,心里闷闷的感觉消失了,一阵阵地想笑。
洛云恍然大悟,然后开始头疼,这些师弟都是怎么回事?修真者不都是清心寡欲不计较个人得失吗?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个都阴阳怪气以怨报怨,难道是自己没教好还是动物修练本身就有很多的缺陷?就拿身后这只老虎来说,刚才只是对他使了一下定身术,就暴怒得差点吃掉自己,幸亏他还有点良心,想到自己对他的养育之恩才在咬住脖子的一刹那改为轻轻的啃,不然自己去不了仙界下棋先得去西方佛祖报到。饶是如此,自己的脖子也被那只野兽啃出几个牙印,而且还压得自己喘不上气。
伸手摸摸脖子,恨恨地回头瞪了老虎一眼。
那只老虎正用绿幽幽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两只上当的动物,发觉洛云看他,嘴唇上皱,露出个类似微笑的神情。“敢拆我房子,哼!看你们能支持到什么时候。”
洛云皱眉,下一刻,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上他的脸。喝!这舌头上的倒刺刮得他脸好疼。“啪”,伸手在那虎嘴上一拍,只见那老虎立时瞪大眼,脸上肉乱动,爪子在脸上乱抓就是张不开嘴。
洛云脸上漾出淡淡笑意,闭关二百年不光是为了修仙,另一方面是为了想出这能制住这只老虎的束仙术定身术还有这缚嘴术,省得这只老虎时不时就往自己身上乱粘乱舔。明明都已经是只修成人身的大老虎了,还保留着当小老虎时的习惯,也不想想他现在的体重,真是的。
看够了御风拼命想张嘴却张不开的可笑样子,再回头看看被狐狸捉弄却不自知的墨石和小白努力盖房子的可笑姿态,洛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一直以为自己心静如水尘心不动,却没想收了几个小妖当师弟后觉得以前修行的日子是如此的枯燥无味,在二百年的闭关修行中竟然感到几分寂寞几分孤独。真是怀念与这些师弟师妹相的日子。也不能怪几个原本是野兽的师弟的异类,原来是自己修为不够没有修练到清心寡欲片尘不染风过水无痕的境界。
笑着站起来,一挥手,整间屋子还原。笑着抱起累得死去活来的猫狗,让他们化成原形,看着看他们趴在自己手臂吐舌头,只觉得修真也没那么重要仙界也有几分无聊尘世如此美好。
被遗忘得很彻底的老虎用幽怨的目光追逐他的背影,很心酸地想起自己还是只小老虎时洛云对自己的无微不至,那时候的自己可是独占了洛云全部的关怀。随着一只只小妖的到来,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关心爱护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居然为了对付自己而去新修法术,想不到自己现在成了他心中的敌人。
御风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有种想把洛云吞吃入腹的愿望。瞪着前面越走越远的清风般的身影,心里发誓要将舒舒服服占据洛云胳膊的一猫一狗大卸八块。

“喂!白痴,你去照顾那只兔子。我去看翩翩。”墨石大咧咧地命令。
“凭什么让我去看那个胆小鬼,我不要,我要去看翩翩!”顺便再搔她几下。小猫心里坏坏的想,就算搔不到她也得把她同类抓来几只好好玩玩。
一狗一猫继续打着嘴仗,一直往常的各不相让。
“我是你师兄,你当然要听我的。”
“抢我鱼的时候打得我乱跑的时候你怎么想不起你是我师兄啊当师兄就应该让着师弟照顾师弟你从来不让我光打我什么事倒霉你让我做什么事什么事有好有便宜可占你怎么从来没想过我而是自己先跑去做了就这样还当我师兄还想让我听话你做梦去吧像大师兄那样我才肯听他话像你这样的你休想!”小猫牙尖嘴利。
“你还敢说我抢你鱼打你?每不是你先抢我的肉骨头我才抢你鱼,每不是你先惹我我才打你?”
而且,十都有八都是我受伤。不过这句话墨石放在心里没有说,(小猫凶凶:你为什么不说?!芊将猫一脚踢飞:费话!这么丢人的话人家怎么说出口。芊独白:哼,今天被小白的猫子猫孙咬了一口,害人家还得打针)
“#¥*%¥#・%・¥#%・………”
“%#・#%¥¥#¥#”
两只相看两生厌的对头又吵得不可开交。
屋子里,少了一魂一魄的兔妖本来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此时听到那两个恶妖精的声音,跳起来嗤溜钻进了床底,吓得浑身直抖。
两只恶猫恶狗一边吵一边走进兔精的屋,“咦?那只兔子呢?”小猫先叫起来。
“是啊,那只胆小鬼呢?”狗也到找,一边找一边用力吸着鼻子嗅。
兔子小心翼翼地收敛浑身毛孔,不让一丝一毫地气味逸出体外,心里还在拼命地祈求上苍,让这两只恶妖快快离开。
小猫纵身跳上了床,舒舒服服地趴在上面。大狗十分不爽,“喂!你不找不兔子上床干什么?”
小猫懒洋洋地说:“你不是我让我照顾兔子嘛,你怎么还不走?”
狗大怒:“你不是说你要去看翩翩吗?怎么这会又要照顾兔子了?”
小猫道:“因为你是师兄啊,这当师弟的听你的话好吧。”心里又加上一句:快滚吧猫大爷我现在困死了想睡觉你怎么还不滚。
和猫争惯的狗冷不丁地被猫乖乖地听了一话,心里十分不习惯,哼哼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想找点什么事。
猫干脆地打起呼噜,这让大狗十二分的不爽。“我改主意了,你去看翩翩,我来找兔子。”小猫自然不干,眼见着又争起来。
兔子在床底趴着心里连声叫苦: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我指不定再少点什么呢。
吵来吵去的结果就是打架,猫抓狗咬,撞破了窗子撕破了床单,杯啊桌啊椅啊床啊通通未能逃过一劫。床被压塌了,可怜的兔精终于没躲过,被床板压晕了。
这他什么也没少,倒多了几样东西――两块夹板,一根绷带。可怜的兔子的腿被床板压断了。
洛云真是生气了,把闯祸闯得不亦乐尔的狗精猫精好好的一顿收拾。当然,他不会自己动手,只是把狗和猫交给那个由于法咒缠身,一天无法变人只能当四脚走路的虎精御风。
郁闷了一整天的虎精咧开血盆大口,露了一个类似微笑实则狞笑的表情,狗妖猫妖当场就吓得几乎尿了裤子,抱着洛云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些鼻涕眼泪全抹在洛云身上把爱洁的洛云恶心的使劲扯自己的衣服),赌咒发誓地表示以后再也不捣乱闯祸,再要捣乱闯祸就让自己渡不过天劫,被雷劈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边御风努力用爪子去扑打墨石和小白,那边墨石小白努力围着洛云转圈,生怕落后被御风抓住死无葬身之地。一时间只见金黄的漆黑的雪白的影子围着青衣的洛云团团转,转得洛云眼缭乱。
一声“定”,成功地止住三道影子。洛云这狠下心,把苦苦哀求的狗妖猫妖留给被迫当一整天用四只脚走路心里很不爽的御风。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有了狗和猫当出气筒,里面那只老虎就别找自己麻烦了。
关键时刻出卖师弟的洛云还没走远,惨叫声已经传出老远。。。。。。

、偷懒的狗和猫

被扁成猪头的狗和猫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洛云估摸着御风的恶气出完了,远远地解除了施加在他身上的法术。
变回人身的虎妖把两只可怜的师弟往药房里一扔,命令他们将混乱的药全部分好,分不好不准出来,然后心满意足地去找洛云。
可怜的狗妖和猫妖还没从老虎的恶行中完全清醒便投入到整理丹药的工作中。
狗妖猫妖越想想生气,恨不得狠狠教训虎妖,可无论是形体还是法力还是其它,都与那只虎妖相差太远,只能在心里用十大酷形对虎妖痛加折磨,把那只老虎扒了皮抽了筋,千刀万剐大卸八块。
而现实中,他俩只能一边用鼻子闻着撒落在满屋的丹药的药性,再把它们投入到不同的瓶瓶罐罐中。
狗妖的鼻子比较灵,负责嗅药装瓶,猫妖的鼻子不如狗管用,只能负责拣药。
猫妖天性爱玩,拣药也能让他玩得不亦乐乎,变成原身,追着那些滴溜圆的药丸跑来跑去,用爪子拍过来滚过去的,玩得气喘吁吁。
狗妖怒目圆睁,恨不得也变成原形将这个白色毛团咬成红色毛团,可惜刚刚被虎妖收拾了,实在不敢虎须上拔毛,再惹那只老虎生气,只好咬牙切齿地嗅着那些药丸,心里发着狠。
小猫玩累了,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当扫帚,将地上的药丸扫到狗妖面前,自己卷成一团呼呼大睡。这下狗妖可受不了了。
“凭什么活都让我来干?!”
“这不是一开始你分的工吗?”小猫也不甘示弱。
“我负责闻药装瓶,干的是两样活,你才干一样,不行,你得按药的颜色分好再给我。”
简直不讲理!小猫气呼呼地跟他吵。
刚吵了没几句,远远的听到一声虎啸,吓得两只赶紧住了口,屏声静气地竖起耳朵听那只老虎有没有往这里来。
事实证明,他们是在吓自己,老虎根本没有空来这里,他正到找洛云算帐呢。
长着黑白红一身杂毛的狐狸摇摇摆摆地走进来,看到他俩战战兢兢把尾巴夹在腿里的模样,笑得捂着肚子。
狗妖立刻怒目圆睁,火大地吠:“你笑什么?!”
狐狸立刻不笑,很平静地说:“我哪有在笑?你看眼了吧。”
狗妖悻悻地回到药瓶药葫芦装药。
小白则灵巧地跳到狐狸背上,问:“五师兄,你来做什么?”
狐狸说:“我来找几味药。”
“找什么药啊?”
“生骨断续丸和收魂散。”狐狸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收寻被小猫扫在一起的药。
“你要这两种药做什么?”小猫兴致勃勃地问。
“还不是为了那只兔子,你们害得人家失了魂魄,又害他断了腿,我得帮你们收拾一下残局救他一条命,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你们救他一是为我自己修炼积福以求安然渡过天劫,另是为你们避祸以免上天怪罪,三是为――”狐狸住了口,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
“三是为了什么呀?”小猫猎奇的本性开始显露。
“你快收拾你的药吧,哪那么多废话来问啊。”狐狸开始瞪眼,然后赶紧伸出兰指轻抚眉心,这样会把皱纹弄出来的。
“我说小师弟啊,快帮五师兄拿那个养颜去皱丹,刚才师兄这么一皱眉,把小纹纹给皱出来了。”臭美的狐狸一边按摩脸一边吩咐,“就在四师兄脚边,那个苹果绿色小指头肚大的药丸。”
小白轻盈地跳到墨石脚边,小爪子挟住药丸再跳回狐狸肩上。
狐狸嘴中念念有词,不一会,手中出现一只盛了半碗清水的玉碗,将绿色药丸化在水中,一股清香在屋里弥散开来。
狐狸用手指沾了水,在脸上轻轻划圈,特别在眉心多划了几圈。小白看得津津有味,问:“五师兄,你又不是女人,怎么这么爱美啊。”
狐狸不屑地说:“女人?切,她们怎么能和我比。”
小白说:“好象你见过多少女人似的,我看三师姐和七师兄都比你好看。”
狐狸差点又瞪眼,赶紧用手指轻轻摁住,“什么三师姐不三师姐的,你当他真是女人啊,哼!人妖!不对,妖!也不对,反正不男不女,一个怪物!”
“什么?”小猫不怕脸上长皱纹,眼睛瞪得滴溜圆。
“哎呀,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快把药给我找到。”狐狸不耐烦地蹲下身子自己找。
狗再也忍受不住,冲着狐狸露出牙齿。
狐狸立刻谄笑,“那个,我帮你们把药收拾好吧。”狗的牙齿立刻又缩了回去。
狐狸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掐了个诀,一时间屋里丸药乱飞,不一会各种颜色各归一堆。狐狸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做吧。”
找到自己想要的药,狐狸轻摆腰肢地去了。
小猫用爪子拍了一下狗,“哎,我说,那只杂毛狐狸怎么对那只胆小如鼠的兔子这么上心啊,给他收魂还给他接骨?我觉得这里面有名堂。”
狗呲了呲牙,皮笑肉不笑地说:“八师弟,你这么有闲心,不如把这些药全部放进瓶里葫芦里好吗?”
“喵,真是的,这点小事你也不想干,懒狗。”小猫用爪子摁住一个瓶子,用尾巴把一堆青色的药丸扫进去,再抓起一只葫芦,把一堆白色的药丸扫进去。
狗的眼睛越瞪越大,“喂!这样也行啊,那里好几种药呢,你就这么一股脑地全扫进去?到时候拿错药怎么办?”
“说你笨你还不信,到时候拿出来闻闻不就行了嘛,反正药房归咱们管,谁想要药不都要找咱们嘛,笨狗!”小白翻着白眼不以为然。
墨石被骂气得七窍升烟,袖子一挽便想动手,不小心碰到刚才御风制造的伤口,咬牙切齿地收了手。
还是别给那只正找自己麻烦的老虎有再揍自己的机会。

5、发情的老虎(一)

最近,一只名为御风的老虎很郁闷。
刚开始只是有点不快,随着不快的加就变成了郁闷。有迹象表明这个郁闷持续了一段时间,已经有向暴力发展的可能。
山里的动物闻风而逃,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老虎嘴里的亡魂。几个师弟也能躲多远便躲多远,生怕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只有洛云还悠然自在,天天抱了一只刚刚有了灵气的小黑貂在老虎面前晃来晃去。
“御风,我再给你收个师弟可好?我给它起个什么名呢?你看它多可爱,眼睛是金色的呢,化成人形一定比小白还可爱。”
洛云爱不释手,举着小貂看它的眼睛。
御风的牙磨到令人胆寒的地步,凶狠的目光直直地投身被洛云举在手里的小貂。
小貂刚刚才有了灵气,直觉地感觉一股杀气扑天而来,惧怕地在半空中扭动着身子,扭了一会张口向洛云手上咬去,洛云吃痛手一松,小貂嗖地窜进洛云的衣襟里。
洛云不用回头便知道让小貂作出如此举动的人是谁,柔声哄着小貂出来。小貂伸出小小的黑头,一只金色的眼睛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洛云。
洛云笑了起来,伸手让它抓在自己手上,说:“就叫你小小好不好?别害怕,这个老虎是你二师兄,我是你大师兄,你还有好几个师兄,你就在这里修练吧,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先帮你化成人形。”
郁闷到极点已经开始暴走的御风怒吼一声,猛地扑过来,目标直取名叫小小的小貂。
洛云只是抬起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御风蓄积已久的怒气突然转了方向,巨手一把便将洛云抓了过来。
小貂嗖的窜到草丛中,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个凶暴的人。
御风两只巨手死死地掐着洛云的胳膊,虎视眈眈,一口咬在洛云纤细的脖子上。
咬死算了,咬死这个天天让自己不痛快的人,把他剥皮噬骨,吞进自己肚子里,顺便让自己增加灵气。什么大师兄,见鬼去吧。御风心里有种噬血的欲望。
可是,锋利的牙齿刚一触到那带着凉意带着药香的皮肤,登时收了劲道,转而轻轻地啃。
越啃心里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越来越想把洛云压倒,想把他衣服撕裂,想吃了他,想一口一口地吞了他,让他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让他化在自己的血肉里。所有的想法叫嚣着,在体内乱窜,变成燥热,一路向下,集中在某一个部位,让它坚硬无比。
御风两眼血红,猛地抬起头来,炯炯有神地望向洛云。
洛云皱着好看的眉,向后微微退了一小步,看看御风身体中间,那里的衣服已经被顶起来了。
“我说怎么你现在怎么脾气这么大,原来到了发情期。怪不得,你忍几天,到时候我给你找个母老虎。”一句话让御风当场傻掉,等回过神时,洛云已经从草丛中抱起小貂慢慢地走远了,一边走一边想:修仙不是要练精化气吗?我帮他找母老虎是不是不应该啊?
到了发情期犹不自知的老虎仰天发出怒吼,震得山林抖三抖,鸟雀飞、狐兔走。

洛云让狐狸去丹房拿上太上老君和师傅下棋输的那粒金丹。
御风用杀人的眼光成功地停住了狐狸的脚步。
洛云不快:“你怎么还不去?”
御风眼刀霍霍:“你敢动一下试试!”
狐狸走也不敢,不走也不敢,最后干脆往地上地蹲,“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御风刚得意地眯了眼,洛云又叫:“墨石,你去。”
摆脱两难事情的狐狸开心地来到洛云身边,用大尾巴轻轻扫了扫小貂的鼻头。
墨石可没这么好运,胆颤心惊地在洛云的吩咐下和御风恶梦般的眼光下前往丹房拿金丹。
一路上心神不宁,直觉地感觉到自己拿了丹药会很倒霉,可大师兄的话又不敢不听,呜――谁让自己是师弟,天生要听师兄的话啊。
草丛中白影一晃,小白跟过来。
“喂!臭狗,你还真去啊,你没见那只老虎的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吗?那样子恨不得吃了你。”
墨石头一被小白叫臭狗而没生气,忧心忡忡地说:“我怎么敢不去啊,你没见大师兄的眼睛瞪得也很大嘛。”
小白索性变了原形,轻巧地跳到墨石肩上让他驼着走。
“四师兄,我发现二师兄对大师兄好象有点不对头呢,每大师兄抱咱们的时候二师兄的脸都黑,比你的皮毛还黑呢。”
我们不能不说,小白的观察力还是蛮强的。
墨石唉了一口气说:“是啊,我们都知道,二师兄跟大师兄时间最久了,得有七百年了吧,以前他就是这样,每大师兄抱回来一些小妖小怪什么的,二师兄都趁大师兄不注意,不是吃了就是弄死,当初大师兄种了好几百枝,修练成人形的就只是三师兄一个,其余的全让二师兄给挖了根弄死了。唉!”
想到那只老虎的残暴,墨石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冷。连小白也吓得半天不敢吭声。
“那大师兄为什么还不收了他啊?”小白最先从恐怖中恢复过来,兴致勃勃地又开始问。
也不能怪我们墨石胆小,只能说小白命好,被凌霄老人收养,那时洛云正在闭关修练,没什么交集,那只老虎天天在洛云修练的洞口打转,没功夫理他,不然估计也得住在老虎肚子里。
“谁知道大师兄怎么想的。”墨石一脚踹开药房的门。开始找金丹。
药房里还是他们最后一离开的样子,各种玉瓶、葫芦东倒西歪,地上还有没有收进去的药丸。
这个金丹放在哪里了?墨石开始用鼻子嗅,小白则东翻翻西找找,眯了眼睛往瓶口和葫芦口里瞧。
“死猫,都是你,当初让你把药装好你非不听,现在让我怎么找?”没什么耐心的墨石找了没一会开始发脾气。
小白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本来就是你的活,我帮了你还不落好,我走好了,让你找到猴年马月去。”
(嗯,大家见过一只可爱的白猫用后腿直立,两个前爪叉腰的情景吗?小白现在就那模样。)
大家都看过西游记,不管是六小龄童版的还是动画版,金丹一出场都是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吃起来像吃豆子似的。我们这一猫一狗找啊找啊,把所有的药瓶药葫芦里的丹药全倒出来,拔拉来拔拉去,就找那金光闪闪的丹药,居然给他们找出三颗。
狗鼻子灵,闻了闻,三颗三种味,哪一种是啊?
不光狗犯了难,猫也头疼。
要不三颗都是?(太上老君:你当我的金丹是豆子啊)
小猫眼睛滴溜溜转,“要不咱们三颗都拿去?”
大狗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别把那只老虎惹得更彻底了吧,拿一颗都不知道他怎么揍自己了,拿三颗,自己还要不要命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一颗就走,管他是什么,反正都是药,吃了估计也不会死人。就算是死人,死的也是那个小貂,自己还能去老虎那邀功。老虎想杀小貂之心那可是昭然若揭。

洛云斯文地坐在椅上,逗着可爱的小黑貂,最喜欢看的是小貂金色的眼睛,琥珀色的,看久了有种怜悯的感觉在心里翻腾。
对面坐着周身散发冷气的御风,同样琥珀色的眼眸里杀气腾腾。
母老虎已经被洛云找来了,正缚在他的屋里等他去“宠幸”。御风磨牙运气,一双巨手捏了双捏攥了又攥,恶狠狠地目光瞪视着洛云,极不爽地发现洛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小貂身上。
洛云装作没有看见御风那愈加阴森扭曲的脸,手指愈发温柔地梳理着小貂柔软的皮毛,说:“小小,你化成人形后是想单独一个屋子还是让大师兄照顾你呢?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学你别的师兄,一定当一个乖乖的好师弟,给师兄争点脸,别让别人说我教导无方,带了一群野兽师弟。”
长眉微微一挑,眼睛从下方斜斜地瞟了一眼那只老虎,又说:“还有啊,你要小心点,大师兄走哪你跟哪,再多学点本事保护自己,可千万别一个人乱跑,省得不知道被哪个修仙不成妖性渐长的精怪给吃了,大师兄可是要用太上老君的仙丹助你修行,千万别让大师兄的苦心付之东流。”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小貂浑身发抖,冲着洛云一阵乱叫。(同步翻译:大师兄,你说的那个修仙不成妖性渐长的精怪是不是旁边恶狠狠地瞪着我的老虎精啊?)
“你想说什么?别着急,等一会仙丹拿来了你化成人形就能说话了,现在你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啊。”洛云觉得小貂着急的样子很可爱,笑着把脸贴了上去。
小貂恐怖地瞪着那只散发出无边怒焰的老虎越来越近,一只大手直直地向自己抓来――
“吱――”一声惨叫,小貂被御风一把揪住,看也不看,用力向窗外扔去,这一扔用上了法力,只见一道黑影闪电般穿过夕阳晚霞,消失在无边的暮色中。
“你――”脸上柔软的触感突然消失,随之对上的是御风阴郁的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已经暗了下来,充满着不为人知的情愫。
“大师兄,金丹已经拿来了,给――”声音嘎然而止,显是发觉屋中不寻常的气息流动。
恶狠狠地瞪着洛云,御风头也不回,回手一抓,隔空取物,墨石手中金丹已然出现在他手中。
一声冷洌地“滚”,成功地让送金丹的墨石和看热闹的小白连滚带爬逃出老远,一直跑到后山上,这才停下脚步,回首望去,那间屋子被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光笼罩,显是被施了法术,与周围隔绝。
“臭臭臭狗狗狗狗你你你说说二二二二师师师兄兄兄会会会不会会会把大大大大师兄给给吃吃吃了啊?”小白牙齿咯咯捉对打架,边话也问不利索。
“我我我我哪哪哪哪里里里知知知道道啊啊我我我看看大大师兄这这这难逃虎虎虎虎口。”墨石也禁不住地打哆嗦。

6、发情的老虎(二)

屋子里,觉察到老虎不同寻常的情绪,洛云心里也有点打鼓:这只虎妖不会凶性大发真的对自己不利吧。心中暗暗戒备,脸上却依然云淡风清,不动声色。
“你把小小给扔哪了?”洛云心里居然还在想着小貂,御风暴怒起来。
“我把他扔到昆仑山了,有本事你去西王母那去寻。不过我看你还不够格。”御风冷冷地看着洛云冷静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怒火。
洛云端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捏住扶手,白皙的手背上隐隐现出青色的血管。
御风见了他这副样子,心里觉得很爽,看了看手中金色的仙丹,突然一口吞入腹中,狞笑道:“我看你用什么帮那只小貂化成人形。”
洛云在他做出送嘴边送的动作时便跳起来去制止,御风动作快,已经一口吞了进去,洛云真是被这只老虎气坏了,想也不想,伸手往御风嘴中抠去。
御风立刻后退,洛云的本领高,现在金丹刚入腹,还得过一阵子才能被他化掉,要是现在被洛云抓住,以他的法力,定能将金丹从他肚子时再抓出来。
一边后退,一边施展法力,把整间屋子全布上结界,以免洛云拿走金丹再出去找那只小貂。
洛云气得几欲发狂,一直知道这只老虎恶劣到极点,却不知道他居然敢对自己也这么恶劣,看来以前对他太姑息迁就,从今天起,对他与别的师弟一视同仁,再也不会因为他是自己养大的第一个师弟而另眼相看。
屋中不时闪过一道金光或是青光,不时听到两种力量相碰时响起的类似闪电的光芒和类似打雷的声音。
洛云心里有点毛,怎么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对付这只老虎的那几招不大管用了,前几天不是还把这只老虎给吃得死死的吗?
他忘了,前几都是趁老虎不注意的情况下出其不意才得的手,现在老虎满心里都是防备,再加上那几招已经用过了,老虎早就想出来如何破解,就算中了招也很快能解脱出来。
只能说我们洛云对那只老虎精明程度的估计不足,当他在洞中修练时没有想到御风也在修练,结果造成现在被自己从小养大的老虎压在身下的后果。
什么缚仙术缚嘴术定身术统统不管用了,洛云被压得喘不上气,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先让这只好重好重的老虎起身再说。
“御风,你已经不是小老虎了,快起来,压死我了。”洛云累得直喘气。
“呼呼。”老虎喘着气,想扑倒这个人很容易,想要治服他却很难,打了这么久,老虎身体再强壮,也累得够呛。
“御风,你起来,我不追究你扔掉小小的事了,也许他另有仙缘,只是你以后不能再这么蛮横不讲理,无论我想养点什么你都要横加破坏,这样会遭天遣,你天劫时会很难避过天雷。快起来,我喘不上气了。”洛云说了这些话,肺中的空气几乎用尽,脸也涨得红了,不由得眉头微蹙,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
御风着迷地看着大师兄脸上难得一见的表情,脸色晕红,在禁锢压制下,喘息也不是那么顺畅,眼中便带着三分薄怒和七分慌乱,清澈的目光也显得迷离了。
御风的喘息声更大了,双掌死死地扣住洛云的肩膀,滚烫的气息一阵阵地冲向洛云近在咫尺的脸,直冲得洛云的身体也变得滚烫起来。
“你放开我,这个样子像什么,你快松开我,再不松开,莫怪我生气。”洛云被御风凶猛的表情有些吓着了,同时发现他的身体不同于平时的火热,而是,而是变得有些异常。
御风的身体里十分的不好受,不知为什么,一团火在腹中燃烧,灼着他五腑六脏,一团团的火在他经脉中来回激荡,烧得他感觉自己腹中已经成了一块焦炭,眼前也血红一片。
还是洛云发现了他的异常,拼命地挣扎,说:“御风,你快放开我,你刚才吃的好象不是金丹,放开我,让我看看你吃的是什么。”
御风猛地一跳,撞到房顶,将青石房顶撞得出现一个大洞,然后重重地落下来,身体在地上翻滚,双手恨不得将心口掏出个大洞。
洛云刚被松开,顾不上喘喘气匀匀神,用力地压住御风,想要检查他的症状。
一个人怎么能压住发狂的老虎?没几下自己反倒又被御风死死地压住。
不同于刚才一门心思想着制服眼前这个人,此时的老虎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火全烧向一个地方,热啊胀啊,再不做点什么就会被暴裂而亡啊。
老虎凶狠的眼睛瞪着洛云,恶狠狠地说:“教我,怎么做?”
洛云身体下部被顶得很不好受,心里终于恐慌地发现,这只老虎想要把自己当成母老虎。
“御风你冷静点别做傻事你放我起来我去把那只母虎给你带过来啊你别捏我疼啊――”
御风的手劲随着洛云的话越来越大,终于让洛云成功的住了嘴。
“教我!下面怎么做?!”
唉!我家的老虎还是只童子虎,没断奶就和洛云生活在一起,已经习惯了遇到不会做的事都问洛云。
洛云欲哭无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啊,那只老虎想对自己不轨,还让自己教他如何对自己不轨。
御风久久不见身下的人回答,体内的火越烧越旺,越烧越难受,皮肤几乎不曾撑裂,倒上几滴水一定能滋滋冒烟。
身体上的难捱换来手下的暴虐,大手一挥,洛云那件干净的青袍变成了碎片离体而去。
大嘴伸下去,不分轻重地咬着那具身体上的清凉肌肤,咬出了青紫色的痕迹,有的地方还见了血。
“快说,不然我一口口吃了你!”老虎恶狠狠地威胁。
洛云痛得流出眼泪,人家也不会啊。人家也是一只童子鸡的说,十四岁入山学道,二十几岁悟道,修练了近八百年,连男人和女人怎么做都不知道,如何知道老虎和男人怎么做?
那只该死的狗妖到底拿了什么药?让这只老虎发了狂?!
洛云头一后悔自己为什么收养这么多动物。
御风不但撕碎洛云的衣服,也扯碎了自己的衣服,现在两人浑身光溜溜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大手急切地在身下男子的躯体上搓揉,牙齿对散发着药香的肌肤上发狠似的啃咬:让你不教我!我咬死你!
燥热的皮肤碰到那个清凉的皮肤,舒服许多,干脆使劲地在那清凉上蹭磨,好将自己的狂热传染给他。身下硬得发疼的地方也下意识地进行着冲撞,很舒服。有几下碰到了那个同样的部位,引得洛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老虎很聪明,不然想出如何破解洛云对付他的招术。
蹭了几下,发觉自己和身下人的不对,立刻跨坐起来,伸手去碰洛云的身体。
嗯,他的软,我的硬,他的小,我的大,他的短,我的长,他的细,我的粗,他的颜色浅白,我的颜色红,拨弄几下,洛云忍不住发出一声音拖长的“嗯”声,羞怒地说:“御风,你你你放开啊――”
满脑子满心欲望不知如何化解的御风老实不客气地在那个柔软的小东西上用力捋了几下,让洛云的命令变成了呻吟。
御风立刻玩弄起自己的新玩具,喜出望外地发现那个刚才还软小的东西慢慢地变硬变长变粗,虽然没有自己的大,也比刚才大许多。
洛云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而且惊恐地发现自己心里也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想让这个玩弄自己的野兽对自己做点什么。
天啊,我一定是疯了。洛云拼命让自己渐渐迷乱的心保持一点清明,强忍胯下强烈的快感,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了出去,在那只老虎一愣的瞬间,拼指大喝一声:“定!”
老虎狂啸一声,不动了,琥珀色的眼睛变得血红。
用力挣扎着从老虎手里解放出自己的东西,再狼狈地从老虎身下爬出,站起来第一个动作便是狠狠地扇了御风一个耳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拣起撕成破布的衣服,想办法穿上。
御风的眼睛又变暗了,这衣不蔽体的样子居然比刚才赤身裸体看得还要养眼,这流着泪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再扑身过去尽情的蹂捏一番。
鞋子也找不到了,越想越气恨难消的洛云几步来到御风面前,一脚便向御风身体中间踢了过去。
眼见着雪白的露着几道青筋的足,御风心里还想着要是捧在手里亲一下是什么感觉,下一刻,要命的疼痛从身体中央闪电般地传到身体的各个地方。
虎啸山林。

7

一一破解了施加在房子上的法力,转过头再看看疼得死去活来的法力制造者,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走到门边想开门,伸出的手碰到门闩时又停住,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破布似的衣服,露出这么多,怎么出去啊?应该没有人在门外吧?
洛云有些迟疑,还有些愤怒:身为大师兄,居然有一天被自己收养的老虎这样对待,传出去叫他怎么有脸见人?!
想到这,也想到了那只老虎的异常举动,他吃了什么药?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以前最多是咬自己几口,哪像今天一样差点没将他剥成拆骨吞吃入腹。
御风呻吟的声音犹在耳,显得极痛苦。那只老虎可是相当的强悍,什么时候发出过这种叫人听了心疼的声音,嗯,除了小时候想吃奶却找不到奶的时候。
站的时间越长,心里那根名为心疼的弦绷得就越紧。终于扭过头看,这一看吓了一大跳,御风金铜色的皮肤居然一点点开裂,渗出丝丝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

杂毛狐狸(对了,忘了给大家介绍他的名字了,黑白红三色的狐狸精大名就叫做间,大家请注意,这个间的读音是去声,拼音的第四声)这辈子没有见过清秀幽雅从容淡定的大师兄会有如今这种神情,慌乱狼狈地站在门口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间――”
正竖着耳朵偷听屋内发生事宜的杂毛,不,间只好从树丛里走出来,一眼看到洛云衣衫褴褛双目赤红,不,红的不止是眼睛,脸也很红呢,唔,还有脖子肩膀胳膊胸膛,呀,鼻子里怎么有股热乎乎的东西想往外冲呢。
睁大眼的间发现自己口水快流下来了立刻正襟站好,问:“大师兄,何事唤我?”
洛云恶狠狠地:“你快去把那只狗给我找到,咱们今天吃狗肉!”
“得令!我去烧火。”间可开心了,那只狗不学无术,力气可比自己大得多,动不动就揪自己的尾巴,那可是他的敏感地带,每揪了都会疼好久哩。
兴致勃勃地间立刻准备去烧水,被洛云揪着尾巴又扯回来。
“啊――大师兄你怎么也揪我的尾巴?!”间疼得双手立刻护住被揪的部位。
洛云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怎么这些动物一个个都这样?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欺软怕硬逞强凌弱无所不用其极。
头疼地靠在门框上,洛云软弱地说:“间,你缩地成寸的法术练得最好,快去找司命来帮我看看你二师兄。”
间问:“不宰那只狗吃肉了?多可惜,冬天将至,狗肉性热,吃了可大补哩!”
洛云怒:“再说我先剥了你的皮做狐皮裘衣穿。”气急的洛云不自觉地用了御风的口气。
事实证明,那几个妖精师弟弟怕御风比怕他更甚,听惯的威胁就算是从大师兄嘴里说出也是吓得小心脏扑腾扑腾的。
间立刻转身,忘了大尾巴还在洛云手里揪着,疼得嗷了一声,收回尾巴使了个诀,立刻不见。
淡雅的淡若(兰妖)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手里托着一枚绿色的丹药,直递到洛云嘴边。
“大师兄,给你吃了这个。这是我用我原身收集的露水刚刚制成的清露冰心,可以缓解疼痛的。”
洛云身上很疼,那只老虎下手不知轻重。可是那只老虎被自己踢得更疼吧?而且他身上在流血,也应该很疼吧?
淡若不分由说,将清露冰心喂到洛云嘴里,然后从他肩头望进去,说:“大师兄,二师兄是吃了紫金媚狐丸,体内如火烧,再不给他纾解他会烧成焦炭。”
紫金媚狐丸?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至刚至阳的药,是针对至阴至寒的体质制成的,阴寒体质的人吃了会中和阴阳,从而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淡若为洛云解惑。
“这是谁炼的药?”洛云心里觉得隐隐不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淡若说:“这本就是我炼就的药,只不过有些成份弄错了,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洛云的脑袋有点发麻。
“嗯――就是有点催情的作用。”
他##,洛云忽然想起自己十四岁学道前听过的骂人的话,这也就解释了御风为什么会对着自己发情的原因。
“御风吃了怎么会浑身流血?”
“那个,二师兄的体质本来就至刚至阳,吃了我的紫金媚狐丸有如火上烹油,热气散不出来自然会胀裂皮肤。不过没关系,我刚才让大师兄吃的清露兰心就是为了怕有人误食紫金媚狐丸而制。现在只有大师兄能救二师兄了。”
“怎么救?”
“与他欢好。”一句话让洛云傻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与二师兄欢好。”
我・#%・%¥#%・……%#・!
洛云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与他欢好????
“你什么意思?”洛云的脸黑了一大半,看着很吓人。
“其实我是为了大师兄你好啊,刚才给你喂药的时候我忘了大师兄您是至阴至寒的体质,吃了我这至阴至寒的清露冰心,若不和至刚至阳的二师兄中和一下,你很快就会变成冰块的。”淡若笑得人兽无害。
“什么?”洛云立刻发现自己的变化,真的是很冷,冷得连血液都流得慢了。
正等想法化解这阴寒的药力,身后突然像燃了火炉,一只滚烫的巨掌一把揪住他的背心,“既然这样,你就老老实实地别逃了,咱俩化解一下这该死的药性吧!”
是御风,他怎么破解了自己的法力?
洛云脑中只闪过一个问号,便看到金黄的禁制又笼罩了整间屋子,不知是不是药力刺激的,这禁制看上去牢不可破。
“御风,你别冲动,趁现在药性还没完全化开,我可以把药再拿出来喂给那只母老虎嗯――你们,你们才是啊――你们才是同类啊啊。。。。。。”
御风容不得洛云说话,早已撕光了他身上的破布,东揉西捏的不知道怎么做,着急地大吼:“淡若,我该怎么做!”
禁制太牢声音传不出去,御风愤怒地喊了几声才意识到这一点,立刻扯了禁制,再吼一声。
“叭”,破损的房顶扔进一本薄薄地书册,门外传来淡若不怀好意地声音:“二师兄,照著书上做便可。”
金黄色的禁制重新布满全屋,御风一掌压在洛云胸前,一手打开书卷,“咦”了一声。
全身被刺骨的寒冷冻得直打哆嗦的洛石直觉地想往周身火般热的御风身上靠,他的头发和其它没被御风碰到的地方已经结上了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御风好奇地看著书上画着的各种各样的人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还刻意地画着局部相连的地方,好了,这下知道怎么做了。眼睛从书上移开,望向被压制的洛云,这一看大吃一惊,这一会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个冰人了。
立刻将书一扔,把那个冻僵的身体抱在怀里,唔,好舒服,火烧的感觉立刻被那冰冷减轻不少。
御风整个身体都覆了上去,手指伸向那个因为辟谷几百年前未曾用过的地方。。。。。。。

8、淡若的心声:害人之心不可有

时值初冬,山夜寒冷入骨,半夜里竟然还下起了小雨。
逃到后山的墨石和小白本来就冻得够呛,这下更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两个倒霉的家伙挤在一块巨石凹进去的地方躲雨,可惜地方小,没办法只好变成原形,这样一来,小猫占了便宜,仗着体小身轻,跳到墨石背上。嗯,这下就不冷了。墨石浓密的皮毛正好取暖。
小猫得了便宜,大尾巴摆来摆去,尾巴尖正好把墨石的鼻头当地扫。
墨石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一甩头,把那只猫甩到下雨形成的水洼里,天性怕水的小猫“喵呜”一声惨叫,立刻跳起来,雪白的皮毛立刻沾上了水。
“喂!你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怕水吗?你居然敢把我扔到水里,我挠死你。”小猫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可惜这狗妖有了防备,一爪子打过去,小猫立刻被打得翻个跟头重又落到水洼里,立刻又惨叫着跳出来。
小猫很机灵,看着大狗血红的眼睛,知道他凶性大发,再敢挑衅绝对讨不了好,没准还得被他吞吃入腹,白白增添几百年灵力,立刻服了软,小声喵了几声,可怜兮兮地钻到他肚子底下。
虽然有点沉,可比在他背上暖和多了。
大狗心里实在想吃了这个讨厌的家伙,他的肚子也饿了,想吃香喷喷的肉骨头,只是怕前脚刚吃了小白,没准后脚自己就会被闭关二百年修练得有点不正常的大师兄送给老只老虎当点心,只好磨磨牙,忍着饥饿的感觉,忧郁地望着自已逃出来的地方。
雨下得小了点,墨石爬出来,走到能看到自己住的地方,烦恼地看着那间房子仍然被一层金光所笼罩。已经半晚上了,那只老虎怎么还没睡?
他不睡自己就不敢回去,可不回去,这凄风冷雨的寒秋实在是太冷了。
小白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巧地跳到墨石后背,凝眸向发出金光的房子张望。
“咱们回不去了,怎么办啊,我好冷,也好饿。”小白眼睛饿得都睁不圆了,眉毛也耷拉下来。
狗妖叹口气,说:“可不是嘛,我也饿得要命,好想吃东西。”忧郁地看了看金光笼罩的地方,重新钻回巨石的凹趴着。
冷雨沥沥地下了一夜,第二天东方渐渐有了亮意,这雨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墨石和小白偷偷摸摸地溜回修真地,看见那间房子前间躲在窗外偷偷摸摸往里看。好奇心大起,跑过去也从窗缝里往里瞧。
御风巨大的身躯不停地走动,露在外面的皮肤有道道血痕。墨石和小白互看一眼连连咋舌:难道是大师兄昨天把他给揍的?心头解气,直呼可惜:大师兄怎么没把他给收了,把内丹给我吃了多好。唉!大师兄就是心软。
(这两只动物忘了,就在前几天,洛云是怎样狠心地把哭得一塌糊涂连声求饶的他们扔给那只暴躁的老虎。)
地上是淡若师兄,正苦兮兮地用一个玉盅接眼泪。旁边还有一个盛满的大水缸,喝上几口水,挤一滴泪,脸上的表情可以与苦瓜媲美。
间一手捂肚子一手捂着嘴,肩膀不停地抽动,还不敢出声,忍得好辛苦。墨石和小白无聊地看着他,这情景哪点可笑?这只杂毛狐狸怎么还没把肠子笑断?
屋里淡若委屈地问:“二师兄,一定要一百滴露吗?我把真身拿到山涧里洗一下就可以凑够了,还非得让我哭出来啊,我都快胀死了。”
御风恶声恶气地说:“叫你哭你就哭,再敢多嘴我就把你的真身扔到开水里洗澡!”
被威胁的淡若只好继续喝水流泪。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真的是懂的了。本来是不怀好意,得知御风吃了紫金媚狐丸,立刻骗洛云吃清露冰心,让他二人欢好,以极阴对极阳,纵然不死也能失去几百年的修行,到时候御风还不是自己手下的羔羊?直于洛云,就算失火城门附近池塘里那条无辜的鱼吧。
算计得不错,想的也到家,只是没想到洛云先叫间用缩地成寸法术前去请来司命。
也没想到司命来得这么快,人家刚好去参加什么西王母的蟠桃会,正好路过此地,被间好死不死地就遇到了,就请来了,就刚好撞到御风对洛云不轨,还没等御风的初精出来就把他拉开。
洛云已经被折磨得只剩半口气,身下底下一大滩血,受伤颇重。
还好,亏得御风不解情事,直顾自己蛮干,没有先让洛云释放,不然这精气一出,再加上药力辅佐,洛云近千年的修行非得全散了不可。
司命为人极其冷淡,为二人化解了药性就去参加蟠桃会了,只留下一粒药,再收集一百滴兰露,将药化开,为洛云治伤。
本来让淡若收集露是很简单的事,只消把兰放到山泉中,不一会便能收集齐全。哪知御风得了便宜又卖乖,明明是兰妖让他愿望达成,可事后看到洛云的惨状,又恨起了兰妖:要不是他骗洛云吃药,洛云怎么能这么惨?
一声令下,命令淡若哭出一百滴眼泪。
我们只能说御风蛮不讲理,只能长叹强权之下无公理。淡若只能怪自己在学习害人之心不可有的时候偷偷和蝶妖翩翩出去玩了,没有领悟这句话的真谛。
于是出现了淡若命比黄莲的一幕,拼命喝水挤眼泪。
兰本是高雅清逸之物,(想当初那么多都因为太过妍丽,被心黑手辣的御风变着法子弄死,这品兰则因清幽淡然,又隐没于杂草丛中才逃过一劫,等到兰开了,御风闻到了,跑来一看,才知道这平时貌不出众的草一开却艳冠群芳,更有清幽淡雅的馨香,知道不好,正想辣手摧,被闻香而来的洛云制止,辅以灵力,再以求来仙露浇灌,终于修成人身,从此与御风一起修行),身姿曼妙堪比滴仙,此时哭得极为诡异好笑。
谁见过一个美人喝几口水,挤一滴泪的模样?更别说那美人的肚子都胀得鼓了起来,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到外面吐,吐完了回来继续喝水。
这其中缘由墨石和小白由于躲在后山,毫不知情,间亲眼所见,知道得一清二楚,本来正在看热闹,被好事打断心情极度不爽的御风一脚踹到门外,饶是如此,也舍不得离开,趴到窗前偷窥。
淡若拼命挤眼泪的样子终于逗笑了狗和猫,只是害怕御风的虎威,不敢出声,只好学间拼命动肩膀,捂嘴巴。
咦?大师兄呢?墨石和小白恨不得把头从窗户缝里挤进去,好容易从御风走来走去的缝隙里看到一只蜡白无力的手。
兰香绝,流的眼泪也带着幽雅的清香,小白恨不得去喝一口。
心里打定主意让淡若一会给他留一点。这是他不知道一会这眼泪是要擦什么地方的,如果知道了不知还会不会有这个想法。
一百滴露让淡若一直哭到下午,哭得颜憔悴,哭得形容委顿,眼睛都哭得肿成一条缝了。小心翼翼地将白玉盅捧给御风,心惊胆颤地看御风将药投进去化开,生怕他洒出来点,要是再让自己哭,自己没被他整死也得先哭死。早知道该向孟姜女学习学习,人家一哭那可以惊天地动鬼神,人间帝王的长城都让她哭倒了八百里,那眼泪流得,比下雨还多。
淡若悔不当初,陪师傅到阴间找阎王下棋时看到孟姜女的魂魄没跟她学两手。

“那个,二师兄,您小心点,千万别洒了。”淡若被御风着急的动作吓得赶紧出声。
御风大眼一瞪:“去,再去给我哭出一百滴来。我还要用。”御风已经算计好了,药房里也有生肌止痛的药,等洛云身体好了,自已再重新和他做,先预备好露,随时可以为洛云再治伤。
没想到洛云身体尝起来这么美味可口,脸上的表情这么动人。唔唔唔,想一想自己下面那根东西就想变硬。
淡若立刻流出眼泪,这可是真的哭了,天啊,还让不让我活了,还要让我接眼泪,呜呜呜。
倒霉的淡若一边哭一边跑到屋角用另一个茶碗接眼泪。

9、原来是阴暗惹的祸

洛云醒了,浑身上下疼得要命,那里更是疼,疼得不能动,不但疼,而且有种肿胀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昏迷后的第一清醒,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那里疼,脑袋还是可以动滴。转过头,看到哭泣的淡若和凶神似的御风。
“御风,你又欺负师弟的。”责备的声音刚一出口,立刻发现声音的异常,怎么这么粗嘎难听?
御风先跑过来,手里端着盛满绿得晶莹澄澈还带着幽雅兰香的玉碗,小心地把玉碗放在床边,然后凶脸上硬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大师兄,您醒了。“
洛云心里立刻拉响了警钟:他想做什么?
下一刻,洛云只觉身上一凉,身上盖着的薄被离体而去。立刻发现自己尽然赤身露体。
怎~怎么会这样????
洛云惊得还没来得及说话,御风已经将他掀成背部朝上的趴姿,端过玉碗来,用柔布沾了绿色液体便往他那里伸。
洛云惊叫一声,双臂撑床,刚一用力,后面传来的疼痛就让他无力地趴在床上。
御风巨掌压在他背上,柔声说:“大师兄,你别动,我在给你治伤。”
治伤?洛云脑中闪过一个问号,治什么伤?我怎么会有伤??怎么会伤到那里???
完全清醒的洛云慢慢地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温文的脸上渐渐变得扭曲。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洛云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冒出熊熊烈火。
御风难得地软弱一:“我……我什……么……都做……了……”
洛云立刻扭头怒视他,半天无力地把脸紧紧地贴在枕头上,双手握拳,用力地垂打床板。
御风拖他,说:“你把头抬起来,别闷着了,这是我不知轻重,弄伤了你,等我学会了就好了。”
洛云的头马上从枕头上抬起来,瞪视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你……你给我滚……”洛云怒吼,然后哀叫着把脸又贴在枕头上。
御风不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为洛云治伤。
等那清凉的感觉刚接触到股间,洛云又清醒了,这只该死的老虎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怎么还不滚,怎么还想碰他那?
手一抬,强忍剧痛,一掌拍了出去,御风纹风不动。洛云双目大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力量了呢?
御风为他解惑:“司命说你的法力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纵然洛云再不愿意,御风也为他上好了药。上药的时候御风满脑子的污秽思想,恨不得手指变成自己什么东西,好好在那里什么什么一番。
淡若早已忘记继续哭泣这回事,好奇地盯着御风打着为洛云治伤的名号,暗地里做着不堪的勾当。洛云露在外面的耳朵时而铁青时而通红,不住地变幻着颜色……

洛云的几百年没有掉过的眼泪终于在司命面前汹涌而出。身后难以启齿地伤在灵药和露的作用下愈合了,只是还没有力气起床。
司命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委屈气愤的洛云,说:“那只老虎力气还真大,我蟠桃都吃完了,你还起不了床。”
洛云的脸登时血红,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
司命懒洋洋地说:“你别咬我,该咬那只老虎,是他害得你成这样,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幽雅的淡若捧着一钟茶过来,哭得太厉害,眼睛的红肿还没消下去。
司命懒散地瞟他一眼,说:“洛云,你收的这几只小妖一个个长得还可以。”
洛云恨恨地说:“早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会收养他们,一个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我都可以算作他们的爹了,怎么能出现这种事!”
淡若吓得不敢抬头,乖乖地跪在一边。
司命看看淡若,挥手让他下去,然后说:“这是兰,按理说精不该有这样的妖性,你怎么整的,连个兰精也成了这样?”
“我怎么知道,明明都是一样养的,小时候还一个个挺可爱挺温顺的,怎么长大了都成了另一个样子!”洛去没好气,同时百思不得其解。
司命说:“我一到你这里就不舒服,要不我不爱来这,这里太阴湿,见不到光。”
洛云一愣,“会不会因为这里太阴湿,所以助长了他们的妖性?”
司命说:“我又不是阴阳先生,如何知道是不是你们这里风水不好,我只管世人命脉。不过,在你收养御风的时候我曾来看过你,那时候我便算出你和他中间必有瓜葛,只是想不到是这样的瓜葛。”
洛云的脸又变得通红。

御风被洛云用缚仙索绑在屋子里,和那只母老虎在一起。
洛云虽然法力用不上,可从太上老君那赢来的腰带用得却很顺手。当他能坐起来时御风还想再吃点豆腐,手刚碰到洛云的身子便被捆得如同粽子一番扔到母老虎身边了。
这母老虎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天没吃饱,血盆大口不住地往御风这边伸,要不是绳子够结实,床柱子够粗,御风这修行几百年的妖精保不住会不会被只母老虎轻而易举地吞吃入腹。
墨石溜了进来,母老虎惊天动地地吼了一声。墨石怕御风,可不代表怕这只平常的老虎,立刻冲着母虎呲牙,喉咙发生嗥叫。母老虎退后一步,墨石化成狗身时体型也很巨大。
墨石吓退了母虎,对着御风时又变成谄媚起来。
“二师兄,我来帮你解。”用爪子用牙齿用刀子用火,什么方法都用过了,缚仙索只是越来越紧,地勒进肉里,只疼得御风阵阵吼叫。
“啊,那个,我也没办法了,我去找大师兄看看能不能求他给你解开。”墨石一边往外跑一边偷偷捂嘴乐:叫你以前老欺负我活该!

洛石远远地看着直摇头,是不是因为这里太阴湿,所以造就了这些师弟阴暗的性格?举目看看住了近千年的地方,远层峦叠嶂近草茂林幽,云雾缭绕雾霭氤氲,风景秀丽之极,只是终年不见天日。
草丛里突然爬出条色彩斑斓的蛇,不知什么惊动了它,立刻扬脖子吐出黑色的信子,过了一会,另一边一只紫墨色的蝎子不慌不忙爬进石缝里。
慢慢走进密林中,林中树叶不断地往下滴着露水,像下着小雨,地面湿漉漉地,草丛里不时爬过什么虫子,颜色都异于寻常。有的腐木旁边还生着一朵朵颜色诡丽的山菌。
洛云想着: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就连这些东西也毒得厉害。
慢慢地想起了小时候,还没有学道的时候,听老人家讲过:阴气重的地方易生鬼魅妖孽。再看看这朵朵毒菌条条毒虫,看来老人家讲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要不精在诸妖中姓性最弱,怎么也会用了药来害自己?
正在沉思着,远忽然传来噪杂声,闻声前去,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只见一群人拿着铁锹扛着锄头提着斧头劈树砍藤,慢慢地往这边寻来。
仔细地听着,听到几句“好象还在前面,应该不远了。”、“是不是这里啊,那天夜里好象就是这个方向。”“你们没看错吧,真是冒了金光吗?别不是把早上阳光当成金光了。”“他・妈・的,老子在更半夜里看到阳光。”“真的会有宝贝吗?听说还有青光,会不会是妖怪在作祟?”“这山里哪里听说过有妖怪啊,几百年没有听说过有妖怪了。”
洛云苦笑:谁说没有妖怪,还不少呢,只不过都被我和师傅收了,剩下的全是我养的。
看那些人一时寻不到这里,洛云顺原路返回,先去放了御风,然后把所有的师弟全叫来。
洛云做了个决定,搬家,重新寻个地方修行。

1、受罚

墨石和小白首先叫了起来,他们爱热闹,叫唤着往人多的地方去。以前跟着师傅去行过骗,骗了钱喝酒吃肉,对人生活的地方一直很向往。
间和兔子主张找个向阳见光的山谷,他们一个怕被剥了皮,一个怕被抓住吃肉,特别是兔子无痕,小时候父母兄弟被一窝端的惨状犹记在心。
淡若和翩翩主张找个风景优美的园,一个想在俗俗草中尽显自己清雅风韵,另一个想留连丛里,尽品名香。
御风粗声粗气:“我无所谓,只要你去哪我就去哪!”
洛云的脸黑了,想起自己遭的罪就无法原谅那几个还在兴致勃勃讨论的家伙。
揪着老虎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老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和言悦色招手叫墨石小白过来。墨石小白被笑面虎吓得浑身一哆嗦,直往后退。
“四师弟七师弟过来。”老虎温柔地呼唤。
~~冷啊~~,狗和猫向后退一步。
“快过来。”老虎有点不耐烦。
“那个,二师兄,您有什么事?”两只动物又退一步。
“・!%!#%!¥*―()#……”老虎发威,墨石小白立刻窜过来,摇着尾巴献媚,“二师兄您叫我们有什么事?”
老虎脸上又露出笑脸,还不如不露,墨石小白又打起了哆嗦。
“有件事,就是你们拿错仙丹的事,你们想怎么受罚?”
“啊???”小狗小猫立刻交头结耳,不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嘛,怎么还要追究啊,三师兄(师姐)不是已经受罚了嘛?
“由于你们的原因,让大师兄受伤,应该受一点小小的惩罚吧?”老虎呲着牙努力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表情。
“啊啊啊,大师兄,饶了我吧,人家以后再也不敢啦,求求你,别再把我丢给二师兄,呜呜呜。”小白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抱着洛云哭得稀里哗啦。
墨石也反应过来,抱着洛云的脚放声大哭:“大师兄我错了汪汪汪,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汪汪汪呜呜呜。”眼泪立刻变成了黄河泛滥。
只可惜洛云能原谅御风也无法原谅这两个东西,虽然是御风强暴他,可如果没有狗和猫的药想那老虎也没有那么发狂。
(墨石和小白痛哭:大师兄你偏心,人家只是拿错药而已,真正的凶犯是那只正在得意的老虎)
洛云轻挥长袖,将一狗一猫挥在一边,冷冷地说:“墨石小白听罚:尔修真期间不好好修行法力,一味地打架闯祸,同门受尽其害,今收回尔化身等法力,打成原形,自己修行,待能自化人身时再来我门。”
“嘻嘻”“嘿嘿”“哈哈”“哼哼”几种笑声混在一,尽显幸灾乐祸。
“啊?不要啦,大师兄,好辛苦啦,打我们一顿吧,呜呜,千万别打我们打成原形,再有不到三十年就该天劫啦,人家会被天雷击得魂飞魄散啦,呜呜呜呜,大师兄,让二师兄打我们吧呜呜呜呜――”
凄惨的狗哭猫叫令人心碎。
“只要你们悉心修行,修成人身指日可待。御风,开始。”
洛云冷冷地转过脸,不再看那一狗一猫。
御风狞笑着举起双手,蓄势待发。
墨石小白吓得瘫软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金光闪过,一只小黑狗和一只小白猫代替原来的墨石和小白,小黑狗和小白猫眼泪汪汪地,呜呜咽咽却说不出话。
间开心地过去一把揪住小狗的尾巴,叫你以前动不动就揪我尾巴,今天一并全还回来。小狗呜呜痛哭,叫得好不凄凉。
洛云黑眸一闪,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间立刻将小黑狗抱在怀中,温言道:“墨石,你好好修练,有什么不会的来找我哦,我一定好好好好地教你哦。”
小白猫小心翼翼爬到洛云脚边,喵喵叫着,样子好不可怜。御风最受不了别人对洛云撒娇,一脚踢了出去,小猫惨叫一声,飞到墙上。
洛云脸色顿时一沉,说:“御风对大师兄不敬,对同门无手足之情,其罪难逃,变身!”话音未落,一道淡淡的青光从掌心逸出,笼罩了御风全身,御风吃惊地望着洛云,实在没想到自己也要被罚,也没有想到洛云的法力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顿时在青光的笼罩下化身成老虎,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和小白一样小。
御风张牙舞爪,再也没有百兽之王的威慑,反而稚嫩可爱。小猫立刻长了勇力,一爪子挠上去,威风凛凛的御风此时虎落平阳被猫欺,脸上登时出现几道血印子,气恼地扑上去,一猫一虎开始打架。
淡若笑得趴在翩翩身上直不起腰,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可用不着再用玉碗来接,那只老虎现在自身难保,他一个指头就能压死他。
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洛云清冷的目光正锁着自己。
“淡若,我待你一向不薄,你为何用药害我?”
“。。。。。。那个,。。。。。。大师兄,淡若没有想害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大师兄你太偏心,御风他残害我同伴,你从来也不曾罚他,他几欺负我,你也没有罚他,难道精的命就如此低卑,以至被二师兄杀死几百株你也不在乎?那些全是我的同类,如果没有灵性我也罢了,可他们一个个都有了灵性,被二师兄一个个地杀死吸取,我恨他。所以当墨石小白误拿了我炼就的紫金媚狐丸,我就想杀了他,为我的同类报仇。至于大师兄被我骗服清露冰心,只是偶然,因为二师兄喜欢你,所以我才骗你服药,如果二师兄喜欢的是间,我也会骗他服药。我。。。。。。我没有想真的害你,我只怨过你,可从来没有刻意想害过你,只不过恰逢其会罢了。就~就这样,大师兄你要杀要刮我尽受着。”
淡若努力做出视死如归的勇敢样子,可惜两条腿哆嗦得有如风中残烛,要不是把翩翩的手拉得紧紧的,没准就瘫倒在地了。
翩翩被他捏得手疼,一个劲地跳脚。只是洛云现在像个魔鬼,不敢出声音,只能痛在心里口难开。
间气得乱跳脚,“好你个淡若,居然也想着要害我,幸亏二师兄喜欢的是大师兄,要不我也得被你害死。”
御风张着血盆小嘴,露出四颗小小的犬牙,恨不得咬死淡若,直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早一步下手将他除掉。
洛云头疼地坐在椅中,手扶额头,不行,这个地方真的没法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还不知道这些异类会变成什么样。
“淡若有害同门之心,受白日不能化身之罚,罚你只在夜间化为人身,不得离开原身一丈之外。”
“啊??”淡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就罚完了?
“从现在起,在人间寻一向阳向光风景优美的院子,以后咱们就在人间修行。只是不能在人前使用法术,以免被人发现。”
翩翩好似听到什么,变成蝴蝶飞出去看,过了一会又飞回来说:“大师兄,有好多人来了。”
洛云挥手,住了几百年的地方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一挥手,七个同门师兄弟踪迹全无。
从此,凌霄山再无这群异类修真者,凌霄山又恢复了平静。。。。。。

11、畅逸山庄(一)

临近京城西效二十里,有一所山庄倚山而建,取名为畅逸山庄。原本为一名朝官的避暑之所。后来朝官获罪,家人四走动,变卖家产才使得朝官保全性命,这庄子也在变卖家产之一。
这山庄所四群峰叠翠,草木抚疏,远有茂林近有修竹,庄内清流激湍,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哦,那是春天,现在初冬,满园里草木枯黄,阴冷一片。
不知为什么,拥有这所山庄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先是朝官下狱,后来被一个大富商所买,不到两年破产上吊自尽,后又被一个王爷拥有,不到几年王爷谋反被诛。山庄几经易手,主人最后不是死便是疯,这山庄的名声也就慢慢传开了,后来居然有人传言,在这个庄子里见到有鬼,从此山庄的名字被暗地里改成诡异山庄。
再无人打这所山庄的主意。就连皇家没收王候的家产时有意无意地漏掉了这所山庄。从此后这所山庄方圆十里再无人敢踏入一步。
这座风景秀丽景色怡人的山庄慢慢地败落,园内各色名也无奈地与杂草一起生长,渐渐地没有了媚人的风韵,失去了娇艳的颜色。

“啊啊啊啊啊~~~~~”翩翩站在园里,看着由于无人照看即将枯萎的,伤心痛心的大叫,到是残枝败叶,到是无人剪而在枝头变得干黑的枯。
“大师兄,这就是你所说的风景优美的园?!”翩翩悲愤地质问。
洛云抱着淡若的原身,站在假山上,看着一池污水,满院残枝,再看看布满蛛网灰尘的雕梁画栋,房屋由于年久失修,虫蛀蚁咬,破败不堪。
但有一点,朝阳。而且,有点像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房舍没有这么多颜色来装饰,屋檐也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这么多样式琐精美的窗棂,只是黑白相间,古朴简洁,不像这个庄里的房子,快被虫蚁毁坏了也掩盖不了当年的奢华。
再看这后院的布置,虽然破败,可如果好好收拾了,来年春天定会团锦绣,美不胜收。
翩翩还在噘嘴赌气,间撇嘴皱眉,无痕变成了兔子模样,在草丛中嗅着什么,淡若的叶子在风中使劲地摇,估计也不满意,御风在脚边使劲地咬他的鞋子,表示对他只抱淡若不抱他的不满。
看到这,洛云笑了,一伸手把御风也抱在怀里,淡若的一片叶子登时戳进虎眼,戳得御风嗷的一声,立刻伸出小爪子去抓。
洛云将两个非人类分开一点,声音提高一点:“这里就是咱们要住下的地方,间,翩翩,无痕,你们先收拾出一间屋子,咱们住下,以后再慢慢收拾别的地方。”
翩翩噘嘴:“我不要住这里,这里又脏又乱,会把我弄臭的。我的翅膀还没好,枯枝会挂伤我。”
间:“就是就是,这里有什么好,倚我的美貌,应该住在华美的屋子里,不然会被弄得逊色的。”
无痕:“我也不想住这,这里好阴森,我害怕。”
御风:“不管住哪里,我得和你住一个屋,不然等我恢复了,我就把他们全吃了。”
。。。。。。
洛云一脑门黑线。。。。。。

反倒是墨石和小白开心得狠,发疯似地在园子里乱跑,洛云他们还没逛完半个山庄,他们已经跑了一个遍,还发现了一个十分荒凉阴冷的独立小院子。
院子大门紧锁,门上还粘贴着数张熬不过今年冬天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曲里拐弯的东西,两只不学无术的动物看了半天也看不懂。
从门缝里看进去,院子里也一片破败,几间破舍,窗漏门斜,院子一侧还有个井,井上压着石板,石板上也贴着画着朱砂的纸条,不过被雨水打得已经快烂了。
一狗一猫天不怕地不怕,明明这院子阴冷森森寒气迫人,两个家伙也看不出,顺着墙根一路跑,终于在墙上发现有一掉了半块砖,小猫先钻进去,小狗体形稍大一点,肩膀被卡住,两条前腿拼命刨,两条后腿拼命蹬,终于也硬挤了进去。
一缕冷风刮过,地上旋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到井盖上。
小猫先窜到井盖上,猫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被雨水打得几乎稀烂却仍努力粘贴的纸,扭头冲正抖着身子想去掉粘在身上尘土和枯草的墨石“喵”的一声。
墨石抖了半天也没抖掉草叶,垂头丧气地来到井边,抬着头冲小猫“汪汪”叫。
这时候终于发现一个事实,作为一只狗宝宝,他无法上到井盖上。
墨石围着井愤怒地大叫,跑了一圈又一圈,仍然找不到任何方法,直跑到舌头耷拉下来浑身大汗,也只能望井兴叹。
小白幸灾乐祸地看,“喵喵”地笑着,兴奋地四爪乱拔拉,纸屑乱飞,井盖上的纸终于被小白弄碎。
墨石愤怒地呜咽起来,声音好不凄凉,都是大师兄啦,非得把人家打回原形重新修练,讨厌啦,害得人家现在什么法力也没有了,现在被这只死猫笑话,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墨石哭得正痛快,一抬头,发现小白浑身的毛竖起来,猫眼圆睁,利爪也露了出来,趴在井盖边缘向井盖下面瞧。
“呜汪汪汪汪汪汪。”同步翻译:死猫你怎么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同步翻译:你别出声这里好象有声音。
“汪?”啥?
“喵!”听!
呜――呜――呜――
仿佛是地底隐隐传来凄惨的哭声,周围好象更冷了,天似乎也暗了下来,歪斜的门窗发出碰碰的声音。
墨石和小白立刻望向无风自动的屋子,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那里探了两步。
冷不丁地,屋里好象有什么东西,白白的,长长的,影影绰绰,墨石和小白再互望,有点犹豫不决,到底去不去看呢?毕竟现在只是小狗小猫一只,身上没有半分法力。
正犹豫着,天色更加暗了,井盖下面发出的声音似乎又近了几分。
“喵”“汪”,这是什么声音啊?不知道啊,好象有点奇怪哦!
声音更近了,好象有什么东西顺着井壁往上升。
“喵――”小白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发抖,有点害怕了。
“呜汪――”墨石身上的毛全竖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两只动物不约而同,拼命地往来时的洞窜去。
这狗先跑到,身子又被卡住,又是一番使劲的刨蹬,尘土和草屑乱飞,小猫回头望了一眼,惊恐地发现井盖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嗷”的一声,立刻窜上高墙,自顾逃命。墨石更害怕,拼了命地往外钻,屁股上一凉,不知道什么东西抓住了尾巴,这一惊非同小可,也不知哪来的劲,竟然钻了出来,没命地逃。

园里,几只动物正和洛云讲条件,要运用法力来修整屋子,洛云不肯,他们的法力还不到家,学到的只是障眼法,他可不想睡在表面干净实际仍然污秽的地方。
间撒娇:“大师兄,人家会的只是障眼法,可您会的可不是啊,您只消动一动手指头,这满园子房屋不就都干净了?”
翩翩和无痕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为什么非要人家动手干活嘛,好累好脏的说。
洛云微笑:“一、我的法力还没恢复到那一步;二、这里不是山,我不想乱用法力再引来闲人;三、我现在心情不爽,你们如果不想受罚的话,就继续在这里聒噪。”
。。。。。。间翩翩无痕向洛云投来幽怨的目光,嘴里嘟嘟囔囔,讨厌啦!大师兄还是向着御风淡若他们,把他们打回原形原来是不想让他们干活,呜呜呜,偏心眼,不行,人家也要害大师兄啦。

12、畅逸山庄(二)

无奈的杂毛狐狸胆小兔子受伤蝴蝶噘着嘴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秃毛扫把烂洞抹布,在离得最近的一间屋子里努力干活。
“讨厌哦,这么脏,大师兄怎么了?怎么看上这么一个破宅院。”
“就是就是,喂兔子,你别扫得这么用力,呛死我了,讨厌,一会人家怎么洗澡啊!”
“间师兄,你怎么擦的桌子?都擦到我翅膀上了。”
“你是干活还是臭美啊?把翅膀收起来不行啊?只伸出你四只手就够了。”
“那你的大尾巴不也露在外面嘛!还有无痕的大耳朵也没收!”
“喂!让你们干活你们吵什么?想挨揍还是怎么着?”
“切!你现在还想揍人啊?就你现在这么小,我们伸个手指头你就没命了,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御风啊?快点滚出去,再不滚一会把你一起扫出去!”
“你。。。。。。”小老虎终于领悟自己于弱势的事实,气哼哼地跑出去找洛云,心里发誓不咬死他不甘心。只是小老虎的牙太小了,咬了半天也没出血,挂在洛云胳膊上活像上吊。

洛云没有闲情理那只发狂的小虎,他抱着种着淡若的盆到找地方把他栽上。
一连挑了好几个地方,淡若都摇着枝叶表示不喜欢,整个园看了个遍也没找到他满意的地方。
洛云有点不耐烦,偏偏那只老虎还死咬着自己的胳膊不松口,正头疼的时候,被吓得毛发直立的小白窜了过来,一下便冲到洛云的肩头,两只利爪死死地扣住爪下的皮肉。
扣得那么紧,尖爪抓破了皮肉,青衫上泛出血色。
御风急了,张口就想去咬小白,忘了自己吊在半空,扑嗵掉了下去。
后面,墨石也魂飞魄散地逃回来,围着洛云的腿呜呜哭叫。
洛云放下淡若,揪下小白,眼睛不眨不眨地看着墨石的尾巴。
墨石的尾巴尖本来是白色的,现在已经漆黑一片。
庄子西边,阴沉的暗色一点一点地压迫过来。

“间无痕翩翩,快过来,到我身边来。”洛云的脸变得凝重,严肃的语气是这些非人类从来没有领教过的,就连御风的强暴也没让他他出现如此的神情。
三只正在苦脸打扫卫生的动物被大师兄声音中的着急和严肃吓了一跳,嗖嗖嗖地窜到洛云身边。
西边,已经完全黑了。
洛云撕下一角青衣,咬破手指,用指尖鲜血在青衣上画了个符号,然后一掌拍到墨石头上,墨石嗷地在地上打个滚,然后躺在地上不动了,就像死了一样。
“咦?”间小心地过去看,难道大师兄把他打死了?他犯什么错了?
“间、无痕、翩翩,你们赶快化成原形,躲到我袖子里,小白,御风,你们也一样。”
哇耶,从来也没见过大师兄这般凝重的模样,看上去好酷也好帅。
间有点犯痴,忘了大师兄是二师兄的禁锢。
无痕最胆小,立刻变成兔宝宝的模样跳着高钻进洛云衣领里,才不和那些猛兽在一起,他们会把人家吃掉。
翩翩变成美丽的蝴蝶,停在洛云肩头。嗯,人家也不和那一猫一虎在一起,他们老是扯我的翅膀。
小白对着无痕喵喵叫:出来出来,不准你在这,我要在这,你进袖子里去。
无痕大耳朵一动一动:才不才不,谁先来的就是谁的地方,你现在没法力,不能再欺负我了。
御风怒叫:“洛云,让我变身,我可以帮你。”
洛云根本无暇听他们乱吵,放下淡若,一把将间御风和小白塞进袖子,再咬破手指,用力将鲜血挤出,在身体周围滴洒成一个圈。
然后一道青光射向墨石,软泥般的墨石身体猛地弹跳起来,一阵墨色慢慢地从他口鼻逸出,如脱衣般从头向尾翻卷。
薄雾般的墨色很不情愿,看上去在挣扎,偶尔反扑就好象将青光吞噬。青光慢慢地加强,墨雾最终从墨石身上全部消褪,雪白的尾尖露了出来。
随着墨石完全脱离了墨雾,青光猛然大增,黑雾中竟然冒出阵阵青烟,黑雾扭曲变形,给人的感觉极其的痛苦。
西方的黑色突然加重,很快地铺过来。
洛云脸色青白,长发泻下。再撕衣角,用手指鲜血急迅地画着符号,上前一步,对着那团翻腾的黑雾拍下。
黑雾剧烈地翻滚,西边的黑云也剧烈地翻转,再也无法向前再逼近。
洛云闭目,嘴中念着一个咒语,手指鲜血在额间一点,眼睛突然睁开,一道金光从额间急射而出,登时将黑雾打散,再一抬头,金光射向西边的暗云,暗云中似乎传来一声惨叫,翻沉起伏,忽然消散,西边整个天空重新明亮。
墨石也醒了,呜呜叫着只是无力爬起。
翩翩重新化成人形,好奇地看着刚才有黑色的地方。无痕也跟着跳下来,小心地用鼻子在那块地方嗅嗅,嗅嗅。
墨石发现无痕正在自己身边嗅着什么,立刻呲了小犬牙汪汪叫两声。
下一刻,一直被狗妖欺负的兔子现出人形,一脚踢开那只呈奶娃状的狗宝宝。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死兔子,你敢这样对我?!
“大师兄原来你还会捉妖啊,真是好崇拜你哦。”杂毛狐狸窜出袖子,直立起来,两只小前爪搭在洛云腰上。
唉!我家间也是只没长大的狐狸,变成人还好,一化成原形就成了那只几个月大的小银狐。
“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二师兄你快来看看大师兄他怎么了?”
御风和小白争着看谁先钻出袖子,两个谁也不让谁,偏偏现在体形差不多,相比之下还是小白占便宜,小猫爪子打小就尖利,小老虎怎么也比不上。
洛云便在惊叫声中软软倒地,摔倒的时候小老虎和小白很不幸被压在底下,惨叫着险点没变成虎肉饼猫肉饼。
好不容易从洛云身下爬出,御风扑到他脸上定睛瞧,只见洛云脸上惨白,嗯,比被他强暴时还白,嘴角挂了一丝鲜血,额头被鲜血点出的那个红点显得越发的触目惊心。青衣上也染着斑斑血痕,手指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
“洛云洛云!”御风急得在洛云脸上使劲地抓,抓出了条条红痕。幸亏他的爪子没有小白利,不然洛云非得破相不可。
“淡若,你赶快给我现身,现在只有你最懂药性,能把洛云给救回来,死淡若你赶快给我现身!”
发狂的御风此时恨死了洛云,如果不是他把自己打回原形,以自己的法力,一定能将他救醒,而现在,不得不依靠那个精。
“你们别看了,快快把大师兄抬到屋子里去!”在御风的稚嫩的怒吼声中,间赶紧变成人形,和翩翩小白一起将洛云抱头抱脚,抬进刚才收拾打扫了一半的屋子。
屋子真是破旧,屋角蛛网还挂着,床上只剩木板,幸亏刚才让间用块破布擦了擦,看上去没有那么多尘土了。
“间,你快去找床被褥,这么冷的天,你让大师兄睡光板床?”御风又在吩咐。
间摇着忘了收回去的大尾巴,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二师兄啊,你以为我现在还怕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小心我吃了你收你内丹!”

13、间之初遇篇

完全没有了威势的御风再怎么发怒吼叫也没人理他,嗷嗷叫了一会无趣地跳上床,在洛云身上可怜巴巴地趴着。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被几个平时在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师弟欺负。(芊:欺负?人家还没踢你揍你呢,你忘了以前你是怎么对待人家的?间:就是就是,当初他差点把我吃了,还是大师兄救了我呢。芊:那你还不赶快去找床被子给大师兄盖上,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间:。。。。。。)
哼哼,等我法力回来,看我怎么对付你们!哼哼!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洛云,你怎么还不醒?那个妖真的那么厉害吗?小老虎看着脸上青白的洛云,上前去舔他嘴角挂下的血丝。舔着舔着,忽然想起洛云清醒时老是不让他舔自己,趁他没醒,多舔几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一点点暗了。不到月亮升起的时候,淡若还无法变身。御风急得不住跑过去用爪子拔淡若的叶子:怎么还不变身?嗯?怎么还不变身?快点变!再不变身,就把你的枝呆全扯下来!
折磨完淡若,再跳上洛云的身体去舔洛云。可怜的洛云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嘴巴被御风舔得红红的。
间抱着床被子嘻嘻嘻哈哈地跑进来,一进门就把被子扔到洛云身上,然后在地上打滚,笑得爬不起来。
无痕看了他半天,见他有笑到抽风的迹象,问:“五师兄,你笑什么?”
笑得肚子疼的狐狸哪有什么心思说话,笑还笑不够呢。

我们这只漂亮的杂毛狐狸虽然嘴巴里说得凶,把最近比较倒霉的老虎臭骂一顿,心地还是挺好的,骂完了就跑出去给大师兄找被子。
院子里破败,院子外面的山上也是一副水瘦山寒树干草枯的模样,寒风嗖嗖,连天也是阴的。
从哪里找被子呢?记得以前在凌霄山偷偷跑出山偷鸡吃的时候,跑到人家里,有时候隐了身到人家屋里玩,顺便偷点东西搞点破坏啥的,那时候见到过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有的放在箱子里。他还钻进去滚来着,嗯,比较舒服。
大师兄也有被子,可是那只老虎看得比较紧,他没敢钻进去玩过。
想到这就恨不得再踢那只老虎几脚,哼!有仇不报不是我狐狸的性格,不过等他以后法力恢复了怎么办?大师兄对他还是比较偏心的。
呜呜,走了这么远,怎么还没找到有人的地方啊,嗯嗯不管啦,反正现在没有人,人家要用法力啦。
大尾巴摇一摇,眼前景色就变了,树多了,到都是树,咦?这是什么地方?摇摇尾巴换个地方,是平地啊,到都是枯草,荒凉得很哪。再换!
哈哈,茫茫野色中有个很大的房子。
间摸摸尖耳朵,再摸摸毛尾巴,把它们都收回去,整整衣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前面有个人在慢慢地走,就是他啦。
一路尾随着,蹲到草丛时,藏到树后面。到了房头。那人冷不丁一回头,间没躲开,正正地暴露在那个人面前。
“你跟着我干什么?”那人粗声喝道。
在被人发现的一霎那,间想使用隐身术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用不成呢?
脑中突然闪过搬家前大师兄说过的一句话:“从现在起,在人间寻一向阳向光风景优美的院子,以后咱们就在人间修行。只是不能在人前使用法术,以免被人发现。”
啊啊啊不会这样吧,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们是妖就不能在人前使用法术,呜呜呜,这样人家会被人杀掉的,呜哇哇哇。
间此时想起自己的家人,被猎人一窝端,自己因为贪玩跑得太远掉到石缝里才逃得一命,等好不容易爬上来回到狐狸洞时,才发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全被吊在树上身上的皮都没有了,只剩下血淋淋的身体。
这一幕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刻,直到几百年后还记忆犹新。
对人类的残忍和自己法力消失的惊慌使间突然无比的惊恐,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哇哇哇哇,不要杀我呜呜呜呜不要剥我的皮嗷嗷嗷嗷嗷――”
那个人也吓了一跳,想着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
等了一会,那个看上去有十七八九岁的疯子还在哭,而且还存在哭得越来越凶的迹象,抓抓头开始检讨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不然这个家伙怎么能吓成这样?
检讨完了同情心也就起了,用脚尖碰了碰那个哭得让自己看不下去的家伙。
“喂!你别哭了,我又没怎么着你,你哭什么?”
“呜呜,你会剥我的皮,我就要死了,当然要哭啊啊啊嗷嗷――”间抬起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望了那个人一眼,继续哭。
“。。。。。。我剥你的皮干什么,又没有用。。。。。。”
“当然有用啦,你可以拿去卖钱,也可以拿来做衣服。哇哇哇哇嗷嗷嗷嗷――”间已经想象到那个人身上穿著自己皮毛缝成的裘衣过冬了。
(某芊:切,就你那一张半大小狐宝宝皮也不够啊)
那人脑门上蹦出一道青筋:“你又不是狐狸,我要你的皮做什么?!”
“哇哇哇,人家本来――”痛哭的声音突然消失,好悬,差点自己就说出来了,就是啊,我现在是人身,他怎么能知道我是狐狸精呢?笨蛋!
心里唾弃着自己,然后脸上立刻露出媚笑,伸出两个小爪子抱住那人的腿,嗲声说:“你好凶,快把人家吓死了,嗯――你赔我的眼泪啦人家小纹纹都哭出来啦你赔我~~”
喝!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一眨眼的功夫眼泪就没有了,不过脸蛋上还带着点,嗯,想起戏里经常听到的一句唱词:一枝梨春带雨。
虽然俗了点,可用在间身上还是很贴切地。
那个人的脸红了,身上一阵阵发凉。这这这这哪是人发出的声音啊,让人听了肉皮上的小疙瘩一个一个往外冒,这肉麻的,让人听了腿软。
“起来吧,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那个人努力做出正常的样子。
小杂毛虽然比不上淡若的淡雅如仙,可还真是粉漂亮粉漂亮地。
“嗯~现在快到冬天啦,人家冷,都没被子盖,会被冻死。”
一恢复正常,间说谎不变色的本领又回来了。
????打量了打量间,衣服是普普通通的,没打补丁,有点脏,估计刚才哭的时候在地上蹭的。看上去没什么钱,也不像很穷的样子。(狐狸噘嘴:都是大师兄啦,不让人家穿美美的黑白红三色皮毛大衣,非让人家穿这么土的袍子。)
打量的时候目光又停在那张脸上好一会,唉!真是好看的一张脸啊,这么漂亮的小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算了,自己刚嫁过来的老婆跑了,家里几床被子也用不着,干脆送他一条吧,也算是刚才吓到他哭赔给他的。
“来吧,我送你一条被子。”
“真的啊,那咱们去拿被子吧。”
。。。。。。真是不懂礼貌,连个谢谢也不会说。

顺着高大围墙墙根走,走到一个小门进去,七拐八拐,拐到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说新不新,说旧不旧的一个厢房,旁边两个小耳房,窗户上还贴着破旧的红喜喜,院里还养着几只鸡。哇耶!口水流出来了。
那个人看了一眼间,这么大了怎么还流口水?是个傻子吧,真是可惜。
间恍然不觉,脚步自动跟着鸡走,那鸡似乎闻出狐狸的味道,吓得到飞。
“这里,你跟着我的鸡干什么?”
“啊啊,嗯嗯,人家看得你的鸡长得好看,想多看几眼啊。”擦擦越流越多的口水,间强忍着吃鸡的欲望,挣扎地调转脚步,跟着那个人进了屋,临进门前哀怨地向鸡瞥了一眼――这就放过你们,下让我看到了,一个不留!
逃得了命的鸡们看见天敌进了屋,赶紧围在一起:主人把那只狐狸领进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吃了咱们?好象不是的,狐狸是不是在骗主人?

屋里,那个人把间领到床前,喏,拿吧。
啊,被子有点旧了,人家不要,人家想要新的。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动弹。间努力在眼中揉进一丝可怜的目光,哀怨地望着那个人。
。。。。。。好吧,算我怕了你,好人做到家,开箱拿被子。这是那个和人私奔女人的被子,赶快拿走,省得看了心痛加心烦。
间立刻笑逐颜开,抱了被子把脸贴上去左蹭蹭右蹭蹭,铺到床上再打几个滚,现在不滚滚,回去了就滚不成了。
那人一脸黑线,这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看着年纪不太小了,个子也不太低,可行为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说话也娇声娇气,像个女人。
间滚得够了,跪在被子上冲那个人娇笑:“你那还有好几床呢,再送我一条好不好?”
。。。。。。那人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以后不能做好人,这家伙竟然得寸进尺。可是看着那张娇媚的脸讨好的笑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脸上又多了几条黑线,不情愿地在箱里再拿一条扔到他身上。
“啊,真是太好了,哈哈你真好。”间立刻将两条被子裹在身上往外走。
那人的脸黑得像个锅底,就,就这样走啦?连个谢字也没有?
“喂!你就这样走啦?!”心里到底是不甘心,想着那家伙应该不是傻子而是骗子,要不怎么就这么着拿走自己两条新被子?
“啊,忘了。”间立刻止步,放下被子,跳过来捧着那人的脸,“啵”,用力亲了一下。
轰!那人的黑脸顿时变成红脸。怎么会会会会这样???!!!
间这还是以前偷鸡时跟人学的:那家的女人想要邻居家男的一个什么东西,男的不给,女的就亲了那男人一口,男的立刻把东西送给那女人。
这法子看来也不错啊,亲一口就能得到东西。
开开心心地照着做了,然后抱了被子往外走,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法术还能不能用,如果不能用就惨了。
那个人看着间抱着被子来到院子里,对着那几只鸡流了一会口水,心里怦怦乱跳着,不知道怎么就张开了口:“那个,你,是不是饿了?”
和馋虫做着激烈斗争的间立刻转过脸来,一脸的期盼。
“那个,我,请你吃饭好不好?”话说出了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人此时暗骂自己,怎么回事?被人骗了被子不够还要请人家吃饭,真是笨蛋啊,不过,如果请他吃饭不知道他能不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心脏又跳快了几分,眼睛不由盯住间红润润的小嘴。
“是啊是啊,人家想吃鸡――”间冒着饥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那只最肥的芦老母鸡,吓得那只鸡拍着翅膀飞到主人身后――主人不要让那只狐狸吃我,我还能下蛋呢。
。。。。。。不要这么明显啊。。。。。。
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可是看到那个又瘦又漂亮的不知道是男是女是大是小的人一脸的期待,只想请他吃粗茶淡饭的话又说不出口,瞪了半天眼,还是点了点头。
间欢呼一声,窜进屋子,放下被子,再窜出来,身法如鬼魅,一把抓住那只芦老绝母鸡,手一拧,那只母鸡发出临终前的一声惨叫,蹬了几下腿,登时断气。
这几下手法电石火光,那人想制止也制止不了,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只鸡已经见了阎王。
恨恨地瞪着间,心里这个气呀,心里这个恼啊,心里这个悔啊,怎么把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带了回来,怪不得这家伙刚开始怕自己把他剥皮,此时心里倒是真的涌起了想剥他皮的愿望。
算啦算啦,不就一只鸡嘛,以后再养就是了,赶快打发了让他走得了。
这么想着,再一看,那个没礼貌的人张开嘴就去吃鸡,天啊,还带着毛呢,就这么吃?
一脸黑线。“喂!你怎么这么吃?这样怎么能吃?”
“啊?我一直就这么吃的啊。”间张嘴又往下咬。
那人劈手夺过鸡,一脸的恶心,“你到底从哪里长大的,怎么能吃生鸡呢?
间噘着嘴,看着鸡被那个人蹲在角落里拔毛开膛洗净,又丢进一个小房子里的锅里煮。
那个人慢慢拉着风箱,灶里柴火旺旺地燃,间急急地等,好几都要不怕烫想从水里把鸡捞出来,都被灶里的火光和一句话给挡了回来:“如果你再捞一,不但不让你吃鸡,你还得把鸡赔给我,被子也不给你。”
呜呜,间垂下头,缩在那人背后。嗯,狐狸怕火,怏怏地转到那个的屋里,看到那张床,干脆睡觉吧。
等鸡炖好了,香气已经弥散满院子了,也没见那个馋嘴出来,疑惑地找到进屋子,那个馋嘴大咧咧地躺在他床上睡得正香。
又是一脸的黑线,这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长大的,怎么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呢?就这么反客为主?根本连客也不是啊。
想叫他起来,可是他睡得这么香,看着看着,想起他亲了自己的那一口,那张小嘴真是红艳艳啊。
“呜,人家要吃鸡。。。。。。”一串口水被出来,沾湿了枕头。啊?睡着觉还想着鸡流口水?
“喂喂,醒了啦,鸡做好了,你可以吃了。”那个人推了推间。
“啊?好啦,口奥有鸡吃啦。”一咕噜爬起来,闻着香窜进了做鸡的小屋子。
啊啊啊,美味的鸡啊,可惜让我等了这么久。一把就将手伸出滚烫的汤中,下一刻,抱着几乎被烫熟的手嗷嗷惨叫蹦蹦跳。
“你――”那个人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拉着间的手塞进水缸里,然后用个瓷盆把鸡盛出来,放在一张小桌子上。再出去找治烫伤的药膏。
等药膏找回来了,那只鸡已经被间吃得差不多了,那只本来应该烫熟的手现在也没事了,地下一大堆鸡骨头。那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自打遇到间以来的郁闷、不快和怒气此时通通发作。
“你太不象话了,有你这样的人嘛,要我的被子杀我的鸡睡我的床现在连点鸡肉也不给我留!喂不准你再吃!那块是我的!”
扔下药膏扑过去抢下最后一块鸡肉,用力塞进嘴里,泄怒似的用力地咬,发狠地咽。
间苦着脸看着最后一块肉没得吃了,先是泫然欲泣,接着就眼睛闪闪亮,端起那盆汤,嗯,鸡汤也很美味嘛。
就在那个人瞠目结舌下,间喝完了一大盆的鸡汤,开心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哈哈,好饱。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
冲着那个人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还以为你小气不让我吃你的鸡呢,原来鸡做熟了就是好吃啊。”
那人满腹的怒气怨气突然消失了,换上了满腹的怜悯:可怜的孩子,到底过得什么日子?难道以前没有吃过做熟的鸡?
“以前我吃的都是生的鸡,就这么一口咬下去,吃得满嘴都是鸡毛,还得吐出来,就这有时候还吃不到呢,经常饿着肚子,有时候一饿就是好几天。”
天啊,吃生鸡,恶~~那人望向间的目光中又加上了几分心疼。
“你真好,送我被子,还请我吃这么好吃的鸡,真是一个好人。”
说得那人脸上微红,心里很是唾弃自己刚才的愤怒和小气。
“呜呜,以后再想吃鸡可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鸡怎么办?吃过这样的鸡,以后还怎么吃得下生鸡啊,好伤心,早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熟鸡的味道呢。”
说了半天,前面几句原来都是铺垫,这句话才是间心里最想说的话啊。
可是那个人已经被间的可怜弄得心里有点胡涂,不由自主地说:“以后你想吃鸡的时候再来吧。”
这句话刚一出口心里立刻回过神,看看院子里的鸡现在用一只手也数得过来,急忙又加了一句:“你带鸡过来,我帮你做。”
间先是噘了嘴,然后又笑逐颜开。“啊,真的啊,那我以后带鸡过来你帮我做啊。”
“嗯。”看着间的笑脸,就象春天突然到来,那人心里突然觉得,自己的鸡被他全吃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那个,我姓陈,单名一个沐字。”
“什么?我没听懂。”
“我姓陈,单名一个沐字。”
“还是不懂,你说清楚点好不好?什么叫你姓陈,单名一个沐字啊?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想再让我吃鸡吗?还是想让我以后来的时候给你带点木柴来?”
“我。。。。。。”那个人气得脸涨得紫红,“我叫陈沐。陈是陈年老酒的陈,沐是沐浴的沐。我在告诉你我的名字,不是让你以后给我带木柴!”
“好啦好啦,人家知道了啦,你叫陈沐,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嘛,非得来个什么姓陈,单名一个沐字,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啊,当然会往那个方面想啦,你要是刚开始就说你叫陈沐我不早就明白了嘛,真是的,还这么大声音,人家耳朵就痒痒了。”间掏掏自己的耳朵,真是痒啊,变成人就这点不好,耳朵眼太小,如果还是狐狸耳朵多好,可以把手指伸进去掏掏。
很想掏耳朵的间跑回屋子去抱被子。
陈沐不知道他回屋干什么,跟着进去,一看间的动作就明白了。心里这个气啊:我把名字告诉你了,出于礼貌你也得把名字告诉我不是?怎么吃饱了喝足了就想拿被子走人?没这么便宜的事。
用手压住被子,对着那个不知礼貌为何物的非人类怒目而视。
“喂,我要走了。”
“我知道你要走了。”
“那你还不松手,天都要黑了。”
“我知道天要黑了。”
“那你还压着我的被子不放啊?”
“你。。。。。。你。。。。。。”被气到无力的陈沐干脆坐在被子上,“你叫什么?”
“啊,原来你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啊,早说嘛,早说我不就告诉你了,真是的,你们这些人就是拐弯抹角,不会直话直说,累不累啊。告诉你哦,我叫间。”
“发贱?”怎么起这么一个名?
“是间啦,你个笨蛋,是鲜的,间是间的间。”名字被念错的间登时抓狂,人家可是天下第一美狐,名字也是充满诗情画意,变成人也是长得千娇百媚,怎么能被人这么侮辱自己的名字?
(芊:喂!什么是间的间啊?没读过书就表乱组词啊。
没念过书的狐狸抬头摆尾:没关系,只要我长得漂亮有鸡吃就行。)
“对不起,我听错了。间,很好听的名字,跟你的人很相称。你的名字起的真好,谁起的?”陈沐有错就改,从善如流。
看得出来间是喜欢被人夸的,那就夸几句,多留一会。虽然他做了那么多令人气到半死的事,可不知为什么,还是不希望他走。
间被夸,得意地想摇自己的大尾巴,扭了扭屁股才想起现在自己什么法力也没有,尾巴无法收放自如。
苦了脸说:“是大师兄啦,大师兄给我起的。不行了我真的起了,我大师兄还昏着呢,我的被子就是帮他要的。”
用力地扯出被子往外跑,陈沐急忙去追。
“你,你等一下。”
间抱着被子回头,“干什么啊?”很不耐烦。
“我。。。。。。我。。。。。。”想让间再亲一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他他可是一个男的啊,间也是一个男的,这么长时间早就看清他的胸脯是平的,脖子上也有一个小小的喉结。
“你。。。。。。你住在哪里啊?我。。。。。。”我能不能去找你?
“这个啊,嗯――我们今天刚搬来的,好象是~是~是什么山庄,是~是什么山庄。很破的,什么也没有。好象是什么逸山庄吧,我没记住。等我记住了再告诉你吧。”抱了被子再跑。
间两条腿跑得也很快,陈沐的腿似乎有点问题,走的时候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走得慢,此时一跑就不行了,只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扶着膝盖喊:“间你别跑,我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我记得路。”间一面跑一面想,你千万别跟着,跟着我就使不出瞬间移动的法术啦。
这个人住的地方很是偏僻,刚才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人,现在天快黑了,更是没有一个人影。
左看右看没有人影,间手指捏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一声:动。呼的人影不见。
等陈沐气喘吁吁赶过来,早已人去地空,只有寒风呼啸,暮色沉。

1、畅逸山庄的第一夜

听完了间的叙述,诸多动物大为不满。
“哼!你光顾自己吃,就不给我们带点来?我现在还饿着呢。”御风墨石小白异口同声一起谴责。
“哼!自己被占了便宜还不知道,还傻笑呢。”这是淡若的声音。
咦?淡若怎么变成这样了?
间高兴地往淡若身边一站,问无痕:“兔子,现在我俩谁好看?”
淡若被御风刚才一顿拔拉,受了伤,此时化为人身也身形委顿,神情憔悴。
先上前揪着御风的尾巴毫不留情地一把扔到屋外,再关上门把御风的惨叫关在门外,然后才又说间:“笨蛋狐狸,亲一下只换一只鸡,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
间双手叉腰,扬眉说:“只亲他一下就吃了一只鸡,当然占便宜了。哼!明天我还去,亲他三下,吃三只鸡!”
淡若说:“笨蛋!白活了快五百年,还不如人有见识。以前师傅和一个凡人斗,把我带了去,我就亲眼见了一个人,为了博一个女人的亲吻,送了十粒明珠。你算算,一粒明珠值多少只鸡?”
间立刻搬弄手指头,嘴里嘟嘟囔囔,过了好一会问别人:“你们会算吗?帮我算算一粒明珠值多少只鸡?”

淡若懒得再理那只笨狐狸,来看洛云。
嗯,只是力气消耗太多了。也是啊,他的法力本来就没恢复好,再遇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力竭而昏。
用手指轻轻拂过大师兄的眉毛,然后看到刚才被御风使劲舔的地方,眉头顿时拧在一,老实不客气地低了头去亲。
才不要大师兄被那只老虎亲,那只老虎啖生食,一股腥气,妖性太重,对大师兄的恢复不利,还是我这兰妖餐风饮露,一身的清气,用我的内丹才能助他复原。
微微地张开口,淡淡兰香从口中逸出,一道淡青的从口部笼罩了两个人。
内丹被吐出,停在洛云和淡若两唇相结。
把头稍稍抬起,离开洛云的唇寸许,让内丹缓缓转动,光华流转。
淡若是饮了太上老君的仙茶化成人形的,又不啖生食,只饮露饮霜饮雨饮雪,他的身体实在是治病疗伤的灵药,内丹的功用更是不得了。
只一会的功夫,洛云的眼睛便睁开了。睁眼看着淡若清丽秀雅的面离自己这么近,怔了一下,然后发现他在为自己疗伤,闭上眼,缓缓地吐呐,吸收着内丹的仙气。
洛云脸色很快就转惨白为玉白,颊上也有了淡淡的血色。淡若收了内丹,却不离开,俯在他身上睁大了眼睛看。
他身子轻,洛云感觉不到他的体重,就任他趴在自己身上。歇了一会,发觉自己身上身下各垫盖一床被子,不觉大为好奇。坐了起来,淡若换了个姿势,坐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哪来的被子?”洛云摸一摸,这两床被子还挺厚,很新。
“是间用一个吻向人换的。”翩翩飞过来,坐在淡若的腿上。他也很轻,也没什么重量。
“什么?!”洛云变脸,“间!”
间一抬头,立刻摇着尾巴扑过去,挤开兰妖蝶妖,八爪鱼似地缠住洛云,问:“大师兄,一粒明珠能换几只鸡啊?”
“呃?”洛云想了想,说:“这要看明珠的成色了。如果不太好,市价就低点,值百贯吧,如果成色好,一粒珠子价值千金。我入山前一只鸡的价格是三十文钱。你自己算一下,一只鸡三十文,一贯钱千文,一百贯钱能买好几千只鸡。”
间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惨叫起来:“啊气死我啦,居然只用一只鸡就骗我亲他,不行,明天我非得让他赔我几千只鸡不可!”
淡若轻描淡写地加上一句:“别忘了是十粒明珠哦,那十粒明珠可是一样大一样圆哦,这样一来,可就不是几千只鸡了,而是几万只鸡。你亏大了。”
间捂着心“扑通”从洛云身上掉下来,变成了只昏死的小狐狸。

洛云哭笑不得,揪了他尾巴放在床上,再开了门把那只使劲扒门的老虎放进来。看看外面月色还早,关上门,问墨石和小白从哪里招来的异物。
墨石和小白不能说话,又是喵又是汪地比划了半天,大家才晓得那层黑云是在后院一个单独小院里出来的。
现在天色已晚,只有等到明天再去看。那黑云虽然难缠,所幸今天受了伤,夜里不可能出来害人,今天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一屋子的虫野兽挤挤挨挨地都想往自己身上爬,洛云的头有点疼。
好容易挨到子时,命令所有的非人类全部滚出屋子,吸取月华。
一声令下,老虎、兰、狗、狐狸、兔子、蝴蝶、小白老老实实地来到空地上,一个个用后腿站立,直着脖子,将自己的内丹吐出,吸取着月光的精华。
浓墨似的夜空,破败萧条的院子被或烟青或云白或浅或淡红的诸多色彩渲染,似乎也了生气。
淡淡的虹霓似的光华慢慢地散入夜空,变幻莫测,美不胜收。
畅逸山庄最阴暗的一角,被比夜空的漆黑还要浓烈的墨色笼罩,此时墨色慢慢有了波动,仿佛也被院子中间那淡淡的霓光所吸引。
一阵寒风袭来,似乎从墨色中间最浓厚的部分传来几声呜咽。。。。。。

不知道什么时间,外面起了大风,呼啸的狂风吹得残门断窗不住在作响。洛云摸着黑起来将被风吹开的窗户插上,点上灯看看师弟们。
那几只毛茸茸的动物缩在角落里,没有平日的看不顺眼互踩,此时挤挨在一起,把头埋在彼此的身体下面取暖,翩翩硬挤在他们中间,挤得一只翅膀露了出来,身体不知被那只动物的毛压在下面。
淡若没有睡,眼睛睁得大大的,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原身旁边,挡着从外面倒灌进来的寒风,冷得直打哆嗦。洛石这才发现,兰被放在破损的窗户下面,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见到洛云把目光投向他,淡若的眼睛登时红了,睫毛一眨,一滴泪便挂了上来。
洛云见了大为心疼。过去一手抱起他,一手抱起了盆放到床上。
淡若凑过去,将自己的眼睛放在洛云的唇上,说:“大师兄,快点把我的眼泪吸进去。”
洛云小心地把他放在被子里,然后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小心地将那滴眼泪吸进去,低笑着说:“就一滴啊,怎么不多流几滴?”
淡若扁扁嘴,脸上做出哭的样子,使劲挤眼泪,挤得脸皱成一团。
洛云笑着拍拍他的脸,起身时被淡若一把拉着,“大师兄,你干什么去?”
“去抱御风他们,天这么冷,我怕他们冻着。”
淡若说:“不用理他们,只把翩翩抓过来好了,那几个冻死他们。”
洛云的脸沉了一下,注视着淡若。
“他们是你的师兄弟啊,你怎么能这么想?”
起身去抱了最弱小的无痕,可怜的无痕被他们挤在最外面,几乎不曾冻僵。再抱起小白,再轻手轻脚地把墨石也抱在怀里,依放在床上。
将间和御风抱回来,翩翩飞到淡若身边,化成人形和他挤在一起。
床不大,几只动物挤成一团,洛云分出一床被子围在他们身上。
翩翩被淡若打了一下,委委屈屈地重新变身,在那群动物中间找了个空隙挤了进去。
淡若好奇地问:“大师兄,你怎么不用法力将风停了?”
洛云淡淡地说:“我的法力还未强大到那种地步,而且上天刮风,我怎能逆天而行?”
“可是我们冷啊,你让风别从这个园子里刮不就行了吗?”淡若用力往洛云身上挤。
洛云轻拍他一下:“我的法力还未复原,再加上今天又全力施为,哪里还能让风绕行?”
淡若吐吐舌头,大师兄的法力未复原,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清露冰心。以前大师兄曾经说过:害人终害已。不知道这算不算。要不是他骗大师兄吃药,大师兄也不会法力受损,如果大师兄法力不受损,便能使这间屋子风雨不侵,自己也不会冻得半死了。
刚才真是冷坏了。
植物和动物有根本上的区别,动物可以到跑,而植物只能留在原地。修练成精也是一样,动物是直接变成人形,植物是从原形中分离出来,不能离开太远。
淡若被洛云罚不能离开原形一丈,屋子虽然不太大,风起时可以躲到避风,只是装着自己原身的盆被风吹着,如果原身被冻死,自己也会没命,只好为自己的原身挡风。
“淡若,以后不要再用那些药来害人了,他们是你的师兄弟,咱们应该相亲相爱。”
淡若噘噘嘴,说:“我只要大师兄一个和翩翩就好了,他们我才不管,他们老是欺负我,趁我没注意就揪我的叶子,害得我都不敢乱跑,只能守着我的原身。”
“我不会让他们再这样做,他们若是这样做,我会罚他们。至于你,也应该放下前嫌,好好和他们相,时间长了,你们就会相亲相爱,不再相互欺负了。”
“和他们相亲相爱?这样有什么好?我才不要呢。我只要大师兄。”
洛云说:“昨天下午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虽然你不能化成人形,可是能感应得到。那团黑云来救附在墨石尾巴上的小团黑气,它明明知道打不过我,可是还是来救,最后自己受伤,也没有救成。如果换成你们几个师兄弟,可能早就四跑开谁也不管谁了。我可不想我亲自点化为人的师弟们是这样不顾手足的人,那团黑云不管是什么,它为了救自己同类不顾自己的作法真是让我很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样一群同门呢?”
淡若想了想,说:“大师兄,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只能保证,如果他们不来欺负我,我就不会去害他们,他们要是欺负了我,他们因为欺负我被我害了你可别怪我。”

15、倒霉的老鼠

时辰到了,淡若再不情愿,也抵挡不住法力的禁锢,身体慢慢地变小变透明,隐入兰中。
洛云在屋中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将盆放好,将棉被仔细地挡在旁边,不能再让淡若受凉了,夜里搂着的身体凉得就像一块冰。
想着夜里和淡若的谈话,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亲相爱呢?自己读的书也不多,是不是需要重新读些书学些做人的道理再教给他们?
每个师弟都顽劣调皮做起坏事来气得人咬牙,可爱起来也令人心疼,怎么才能让他们懂事一点呢?
看看那几只小妖,缩在另一床被子里睡得正香。
狐狸可能有点热,毛毛的尾巴尖伸出了被子,老虎的一只脚大咧咧地压在上面。
轻轻摇摇头,打消了叫他们起床的念头。这群野兽,还是睡着比较乖。
走出门去,望向今后要栖身的这个地方。
没有阳光,天上布满了铅色的彤云,狂风比凌晨小了点。
院子里一棵树被昨夜的风刮倒了,水池里已经结上了薄冰,假山不太牢固,被昨天的风吹倒几块石头。
回头看看破败的房子,想着怎么修补门窗,打扫庭院,将这颓败破损的地方修整得好一些。
唉!学道太早,没有学过这些知识,只知道以前在家中,门窗家具坏了就会叫来会做这些活的人来干,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样的人。
也不是不可以用障眼法,用虚假的幻影来遮挡眼前真实的荒凉,只是天性爱洁,不允许自己做这些表面光鲜的事。
那棵倒了的树可以用来修补门窗,院中的杂草可以除去,只留那些木,水池可以等来年春天再打捞清淤,可以剪几个假人来做这些。
不,不行,得让那几个无法无天的野兽来做这些,让他们劳累的同时也可以学到点东西,省得天天没事光找事。
还有西院的那团浓墨似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怎么才能让它离开。一会等天大亮了一定要去看看。
冷不防,眼睛被蒙住了。伸手去扒开,后面快乐的笑,说:“猜猜我是谁?”
哈哈,一出声不就猜出来了。
虽然是狐狸,可是还没学会如何狡猾便和自己在一起了,头脑比较简单。
“间,不要闹了。”洛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间转过来,纵身跳到洛云身上,快乐地晃着大尾巴。
“大师兄,想什么呢?我都到你身后了你都不知道。”
趁现在老虎不在,赶快和大师兄亲热亲热,嗯嗯,大师兄身上好香,是三师兄身上的香味,赶紧蹭蹭,让那香味也给自己染上点。
洛云低头看看舒舒服服地扒着自己的师弟,脑子里忽然起了个坏念头。
“间,现在就只有你力量最大,一会把那棵树弄成门,先把咱们住的这间屋子挡严实点。”
成功看到间漂亮的脸垮了下来,飞快地从自己身上跳下来,在面前的空地上蹦蹦跳。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就让我干啊我也不会啊我不管反正我不冻我有尾巴抱着可以御寒谁冷让谁干反正我不冷我不干我不做哼我宁愿当狐狸也不做!”蹲到草丛里咧嘴要哭。
洛云忍不住笑起来,过去摸他的头,说:“我又没说只让你自己干,我和你一起干还不行啊?”
间眼睛咕噜噜转了一下,显是脑子里转什么念头,
“大师兄学坏了,开始欺负间了。”下一刻,狐狸扑上来,在洛云嘴上偷个香,再逃得老远。
大师兄学坏了,哼哼哼,先亲一下再说。哼哼哼,亲一下值好多鸡呢。大师兄嘴巴真香,什么时候再亲一下,只亲一下有点吃亏了。间得意地笑。
“间你找死!”这一切被随后醒来出门的御风瞧得清清楚楚,心里的火几欲冲天,忘记自己现在不是那只狐狸的对手,扑过去开咬。
剩下的动物也全都出门,吆喝着看热闹。
洛云摇摇头,这群野兽!

既然大家都醒了,就该分配干活了。
间和翩翩想法子找来人修整园子,无痕留下来除草。剩下一虎一狗一猫把盘桓在院中的蛇鼠赶走。自己找来扫帚清除墙上蜘蛛网。
总之大家都别闲着。另外,谁也不能碰淡若,若有敢伤害淡若者,定要重重的责罚。
间第一个跳起来叫唤:“我不和翩翩走,我自己去找人去。”心里开始盘算昨天那个人,今天定要将他欠自己的几万只鸡赔回来。
翩翩也央求:冬天到了,蝴蝶其实是该冬眠的,不能跑到外面,会被风吹走的。
御风大声反对:人家可是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怎么能去抓老鼠?
墨石和小白则怕怕:昨天刚被异物吓,今天说什么也不敢再在院中乱窜。
无痕一声不吭,老老实实跑到破裂的青石板走道上去拔从石缝中长出的枯草。
那边一群叽叽喳喳,这里悄不做声的,相比之下,洛云被这个胆小受气的师弟弄得心疼,眼睛一瞪,手掌一挥,不情不愿的动物师弟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捉老鼠的捉老鼠,到山庄外找人的找人。
哎呀大师兄,你偏心!

山庄里的老鼠倒了大霉,被三个动物追得到窜。
“吱吱吱吱吱吱――”(老鼠哭:猫捉耗子是天性,狗拿耗子是管闲事,你只老虎怎么也来追我们耗子?虎狗猫:人家也不想追你们这种恶了八叽的东西,这不让大师兄给逼的嘛!)
老鼠前面逃,后面老虎追。逃得不快的就被一把摁住,小命呜呼,逃得快的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毕竟还有只猫呢。虽然是个猫宝宝,跑起来也是比较快地。
还有那只体形大不了多少的狗,追得耗子们喘得跟个风箱似的。
老虎、狗、猫一边拼命追老鼠,一边心里哭:大师兄啊――您的法力啥时候才能消啊――我已经跑得累死啦――哇哇啊啊啊――

洛云正在昨夜被风吹倒的树边考虑,如何将树变成柴,好点着取暖。破损的房子和外面一样冷,再不想点办法取暖,淡若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去。
想着自己以前还没修道的时候,那时候父亲会囤积好多木柴,冬天放在火盆中烧得旺旺的,一家人快快乐乐地挤在一起。
木柴快要烧完的时候,父亲就会用一柄斧子劈柴,自己则将散落的木柴堆起来,娘会拿来水让自己和父亲喝。
甩甩头,将潜入脑中的温馨场景赶走。不能想父母已经死了快千年,轮回也轮了好几世了。现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是那些曾经弱小可怜现在恶劣调皮的妖精师弟们。
脑海中还留有斧子的记忆,用一块石头变成斧子的样子,用力砍向刮倒的大树。

无痕白白嫩嫩的小手被枯草先勒出了红印,后来不知被什么割破,流了一点点血。被墨石小白打架时压断的腿骨也没好利索,在寒风中蹲了好久,也开始做疼。一条道上的枯草没有拔完,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从树边走过来,拉着无痕的手仔细看了看,叹口气。
“无痕,你知道咱们怎么才能将这院子收拾好吗?”没有干过什么活的洛云也很累,劈柴劈出一身的汗。
总算以前没修行时还知道冬天冷的时候要烧柴,父亲也曾经带自己上山砍过柴,不然今天晚上还要冻一晚。
小白兔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将院子收拾好,睁着大大的温顺的红眼睛望着大师兄摇头。
“看来无论干什么,没有人教是不行的。”洛云心疼地小心摸着无痕的手,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让淡若哭出几滴泪,为无痕治伤。(淡若:偏心眼!哼!打死我也不哭!有本事你杀了我!)
“走,咱们到别的人家看看他们干活都用些什么。”抱了兔子,念念有词。

老虎被法力驱使下发疯似的追耗子,一只长着两根白胡子的老耗子被追得无路可逃,居然向院中站立的两个人窜过来。
无痕胆小,眼见着一只加上尾巴快有两尺的大老鼠瞪着两只血红的小眼睛,恶狠狠地向自己方向扑来,小时候母亲被一群老鼠分吃的惨景立刻涌上心头,要不是当时御风经过,想把自己当食物叨走后被大师兄救下,自己只怕也难逃恶运。
想到这,头发都竖了起来,跳起来紧紧抱着洛云的脖子,双腿也缠上了洛云的腰。
追老鼠追到心里做呕的御风眼睛立刻瞪得圆溜溜的,还没等发作只见一道青光闪过,一人一兔已不见踪迹。恼怒地大吼:“死兔子!你竟然抱着洛云!洛云!你竟然让死兔子抱着你!你竟敢带着胆小鬼私自离开,看老子不吃了你――”
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用,跑了的人听不见。看着前面逃得狼狈不堪的鼠类,一腔怒火找了了渲泄的地方。

畅逸山庄的老鼠安逸已久,如今被只愤怒的老虎发狂的狗猫追得哭爹喊娘,魂飞丧胆。
在挂掉第一百零八只鼠兄鼠弟后,余下的老鼠突然开了窍:这三只不知吃了什么药的凶猛的动物使劲追自己,无非是不想让鼠族在这所破山庄住,那我们离开这里不就行了吗?
大大小小的老鼠立刻抱头鼠窜,顾不上收集好的过冬的粮食,顾不上家人朋友,就怕比别的老鼠慢一步地逃离这突然比鬼还可怕的破山庄。
逃命的老鼠丢下暖和和贮备过冬的粮食的窝,在这寒冷的刮着冷洌寒风的冬天的清晨,离开了居住已久的乐院,纷纷逃往别的地方。
有一部分逃到旷野中,被老鹰狐狸吃了不少;有一部分慌不择路,逃到没有食物的地方,被饿死了不少;还有的被寒冬冻死,还有一部分逃到有人烟的地方,以致于那年冬天很多人家闹鼠灾。
一时间养猫的养猫,投毒的投毒,放夹子的放夹子。。。。。。
那一年的冬天成了老鼠的恶梦。

16、创出来好多的金子

老虎、狗、猫累得瘫在地上口吐白沫,耷拉着舌头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山庄里的老鼠跑完后,他们又对着藏在地底下的蛇发起了攻击。
对于他们这种法力受了禁制的小妖,洛云的法力太强大,明明不是善于掘洞的动物,把山庄里所有的洞洞全掘了个遍。不管那些冬眠的蛇还是青蛙蛤蟆一类东西什么的,全都统统挖出来丢掉寒风里冻得一命呜呼。就连一些藏在土中过冬的小虫子也没能逃脱恶运。
今天真是没有白过啊,三个兽类充分领悟了生命在于运动的道理。一天下来身体虽然累极,可是体内的灵力在禁锢下有了复舒的迹象。
还是老虎修行时间最长,第一时间发现了体内的异常,立刻打坐,吸收太阳精华。
墨石和小白先是吐着舌头恨不得让意识和身体分家,看着御风修行,先是不屑于顾,后来忍不住照着学样。
这一番吐纳修行下来,顿觉身体轻松许多,刚才捉鼠挖蛇累得散架的身体似乎解开了一件名为疲倦的外衣。
运功完毕的老虎身体极其舒畅,在满目苍夷的山庄里巡视。
呵呵,东边一个洞洞,西边一个坑坑,洛云回来一定会气得半死。哼哼哼,居然敢让无痕抱着,还缠在他身上,还敢给我跑掉,等回来看我不一口咬死那只兔子!
心存恶念的御风干脆继续挖洞,这干脆挖到了屋里。东撬一块砖,西搬一块石,每间屋子都没能逃得恶运。
有几间屋子地板都糟了,碎得不成样子,这样才好挖。老虎前爪挖后爪刨,不亦乐乎。
一时间只见碎石与尘土齐飞,老虎与金块同色。
开开心心跑进来的小狗小猫大声叫唤起来:“汪汪汪,喵喵喵。”
这是什么东西呀?还有金色的石头吗?用小爪子拔拔,蛮沉地。
用小牙咬咬,好象还挺软地。
越来越多了。
老虎累了,坐在一边休息休息,也对金色的石头有了兴趣,这是什么东西?
把刨出来的金石头收集在一起,足了十好几块呢。往洞洞里再看看,好象还有几块呢。
御风很喜欢这种金色的石头,和他身上的毛色很衬啊。很霸道地坐在它们面前,视为已有。
小猫转了转,叫了两声,献媚地把头在老虎腿上蹭了蹭。
给我一块吧二师兄。

“这不是石头,应该是金子。”洛云仔细看了看御风一直守护的金石头,然后微微笑了笑,说:“这个是世人所说的财物,有了它,可以买屋买地买食物买衣物。总之这是世俗之人所追求的东西,咱们用不着。”
不知为什么从外面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间突然跳起来,扑到金子上说:“大师兄,这个可以买鸡吃吗?”
洛云拈起一小块,笑着说:“这一小块可以买好几百只吧。”
间眼睛立刻闪闪亮,张着嘴着迷地看着那块金子,恨不得把那几百只鸡吃到肚子里。
“这比明珠还值钱吗?”
淡若撇嘴:“你就记得明珠了。对了我问你,照你的性格,吃了亏怎么着也要讨回来,今天去问那个人要鸡没有?”
不说这话还好,淡若话声还没落间就跳起来,一边跳脚一边大骂,骂得可真难听,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也不知道从哪学到的。
让屋里所有的人类和非人类全都目瞪口呆。
“你停下,快说说怎么回事?”洛云好不容易才按住那只气愤的狐狸,手背上还被狐狸爪子抓了一道。
“哼!我只知道我坏,真不知道人比我更坏。”
又是一大串骂人的话。
“我今天去要鸡,那个家伙居然说已经送我两条被子和一只鸡了,我亲他那一下还不够他那些东西。还说只有勾栏的妓女亲人才要钱,我不是妓女,所以不该再问他要东西。还说他才比较吃亏,应该再亲他几下,不然就让他亲回来。我正在想为什么只有勾栏的妓女亲人才要钱,这个王八蛋居然就亲了我好几口,反过来又说他亏大了,他本来应该只亲两下,结果亲多了,反过来我还欠他好多钱。又不是我让他亲的,就跟他吵,这时候来了几个人问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就骂我,还想打我。那个家伙还假惺惺地拦,哼哼哼,要不是我在人前使不出法力,我非得把他们全杀了。哼!等下到了明天,我找他全骂还他。”
淡若笑得抱着肚子倒在洛云身上,洛云也笑得弯下腰。
“好啦好啦,你个没法力的小妖怎么斗得过那些人呢?别生气了,咱们不和那些坏人一般见识。吃亏就吃亏了,大师兄明天带你去集市买好多好多鸡。啊不行,咱们是修真的道人,怎么能吃鸡呢?杀死那些生物过天劫时会很难避过那些天雷。”
“啊不要啦大师兄――人家是狐狸啊――吃鸡是天性嘛――人家以前就偷吃过鸡――过天劫时也没事嘛――呜呜呜――一想起鸡人家就流口水――吸――啊啊啊大师兄间要吃鸡――大不了过天劫时你再抱着我――那些天雷就打不到我身上了嘛――呜呜呜,大师兄我要吃鸡――大师兄你快把那句话收回去,为什么在人前法力就消失啊――不要啦呜呜呜,长这么大我还没被这么欺负呢――好不好嘛大师兄啊啊啊啊――”
间抱着洛云的腿扭来扭去。
闹得洛云又是笑又是哄,闹得御风大发雷霆。

“大师兄,什么是妓女啊?”蝶妖翩翩平时只吃蜜的,好奇宝宝对鸡没兴趣,有兴趣的是亲人要钱的勾栏妓女。
“这个啊,翩翩,来来来我告诉你。”淡若对这个比较熟悉,不然那本让御风强暴洛云的小册子是哪来的。
“师傅带我去过勾栏院,见过妓女,她们是卖身的,天天只能呆在那个院子里不能出去,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那些男人来。他们还有脱掉衣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光有妓女啊,还有小倌呢,小倌是男的哦,他们也那样做。照我说啊,间遇到的那个人把间当成小倌啦,不然怎么会骂出那些话啊。嘻嘻。”
“咦?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哪天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这可不好,大师兄罚我只有晚上才能变身,而且不能离开原身一丈。等以后大师兄不罚我了,我带你去看。”
洛云听得目瞪口呆,一把揪住淡若:“你说师傅带你去过妓院?”
“啊,是啊。”
“什么时候?”
“是你闭关的时候啊。师傅听说有人举办名兰展览,就带了我去了,那些凡怎么比得过我呢,哼哼哼,我一上台就把那些比下去了,我还被那些人封为兰王呢。有好多人还写了好多诗,画了好多画。有人还想买我,出到一万两银子呢。要不是我先变了身出来守着,师傅差一点就把我给卖了,让我把他拧得胳膊都紫了他才没敢卖我。”
“这个死老头!”洛云咬牙切齿,突然想到什么,瞪着淡若问:“那本画册就是你从那里得来的?”
“是啊是啊,就是在妓院里得到的。师傅没能卖成我,后悔得在妓院里喝酒,我就跑出去看那些妓女和小倌。他们有在看啊,我觉得好玩就偷来了。本来是自己看着玩的,没想到。。。。。。没想到。。。。。。”越说越心虚的淡若终于低下了头。
洛云的脸已经变成铁青色了。
“大师兄啊,你的手怎么破了,我给你舔一舔吧。”赶紧捧起大师兄的手用小舌头一下下的舔。
被气得半死的洛云用力瞪着他,再瞪着那只努力撕咬淡若和自己的发怒的老虎,头一阵阵地发晕,恨不得把那个死师傅拖来碎尸万段,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那只老虎――

算了算了,已经过去的事了,当今之计,还是想想怎么过冬吧。看看翩翩无痕和淡若,哪个也不像是能捱过这北方严冬的模样,再看看间,一边噘嘴,一边抱着尾巴取暖的好笑模样,也是冻得不轻。只有老虎走来走去,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看上去不是很冷,而墨石和小白,早就窜到被子里趴着去了。
今天带了无痕打听了一下,到集市上找人问了问,修缮这么一座大院子,至少需要上万两,那些金子看着有百十两,换成白银也就几千两,远远不够。
那几个法力很弱的小妖,如果没有足够的木柴,他们可受不了这里的冬天。
也不能忘记几个天天惦记着鸡、肉骨头和鱼的小馋妖,如果不给保证他们吃饱,到时候不定弄出什么事呢。
说起来还是御风在这方面比较好,练到辟谷,不用吃东西,身上皮毛厚,也不惧寒。
其实可以再搬家的,只是搬来搬去真是很麻烦。而且找了那么多地方,看中的地方不是已经被同行占了就是有人住,找了大半年才找到这么一个远离人烟的好地方。
后院虽然有个东西,不过问题不太大,不管了,就是这里了。

17、隐居

山庄地下既然有金子,那也应该有别的一些什么。修真人虽然不应该不重视这些身外之物,可在当今,这些东西还是蛮有用的,既然搬家来了这里,就应该让师弟们住得舒服一点,也应该给法力较弱没有辟谷的师弟们准备一些食物。
并不是每个修真的道士都能开天目,这个也要有机缘的,或者是有法器,或者修练的路术就有这一项,不然世上宝物早被挖光了。
洛云也能开天目,但是开一也很耗费心血,令修为受损。
开了天目,走不了远,只在这山庄里看了看,果真又找出两坛子白银和半斛明珠。
这明珠可比淡若见过的那些好多了,一个个发出淡淡的珠光,照得不用点蜡烛。
明珠的出现,让那群动物有了新的玩具,用爪子拔来拔去,追得不亦乐乎。就连兔子无痕也小心翼翼地藏了一颗在肚子下面。
洛云很累,每开了天目都会有几天的不舒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淡若只好再将内丹吐出为大师兄治疗。
这样可不行啊,每用内丹为人疗伤都会减少他的修为啊。

间和翩翩又有了新的任务,请人来修缮庄院。
到了集市里,第一看到那么多人,无痕吓得直往间身后躲,间只好挺直胸膛装老大,其实吓得心里也打鼓:他们会不会剥我的皮啊?
今天间没有穿洛云给他准备的那件土不拉叽的袍子,而是穿著皮毛化就的黑白锦衣,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大尾巴在后面摇,减少几分美色。
就算是这样,集市上也有不少人开始流口水了――从哪跑来这么好看的两个小孩?会不会是谁家的少爷公子溜出来玩了。
第一出门与人接触,不知道哪里有做工的,先是闻着香味钻到酒楼里一口气要了好几只鸡,又给无痕要了几个大萝卜,把空了几天的肚子填饱。再一头扎到卖布的铺子里。满铺的绿绿的绫罗绸缎让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妖看了眼。伙计见他们衣着华贵(兔宝宝的衣服自然是白色的毛毛装),气度不凡,包包里银子不少,着意奉承,结果两个人买了一大堆绸缎回到山庄,把洛云弄得哭笑不得。
买布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能做几件衣服穿穿。可是让他来做衣服,还真的糟蹋了这些好料子。

第二出门,增加了一个任务,让裁缝做衣服。
好嘛,也不知道众位小妖的身材,人家怎么做?请人来吧,一听说是畅逸山庄,裁缝立刻晕死过去。
咦?为什么呀?
找了几家裁缝,裁缝不是吓晕了就是狂呼有鬼,叫人用找狗血来泼他们。

怏怏回到山庄,把情况告诉大师兄,人家明明是妖嘛,怎么也我们当成鬼了呢?
第三出门,洛云一起去。一身道服,后面还跟着一只死活不肯离开半步的小老虎。
好好跟人解释:我们不是鬼,鬼大白天是不敢出门的,您看,我们还有影子不是?我们乃凌霄山道人,师兄弟一众八人,远来到此,得知畅逸山庄有异物,特来收服,那异物已被打伤,为防止异物再害人,便住在畅逸山庄,以保京城方圆百里平安。我们久居南方,有几位师弟们抵御不住北方冬寒,又受伤在身无法出门,还请裁缝师傅为他们量体缝做冬衣。
洛云的稳重斯文模样可比间的妖媚浮华让人信服得多,诚诚恳恳地一席话,仙风道骨的出尘风姿,再加上两锭十两重的白银当工钱,还真就叫裁缝打消了疑虑。不但如此,还为他们指点城内哪个地方是工匠会集的地方,叫他们去那里找人修房子。

于是冷落荒凉的畅逸山庄终于有了人气,有人运送买来的家具器皿粮食,木匠装大梁装檩子修窗户修门,砖瓦匠修墙铺房顶,石匠铺道换台阶。
裁缝为四个漂亮得像画一样的小道士做衣服,就连小老虎小狗小猫也得了两套。
裁缝还每人给缝做两床被褥,絮上厚厚的棉,间有一机会就往里面钻,舒服的不想起来。
过了一个多月,天气越来越冷了,水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工匠的手都冻烂了。
山庄一共三重,只修了前面的一重,园修缮得差不多了。算了吧,后面那些就不管了,可以打上封印不让人进去。洛云开始考虑也许该让那些工匠回去了。

钱财对于他们这些清心寡欲的道人没什么用,对于那些靠手艺吃饭的匠人却是养家糊口一生劳累追逐的对象。算了算开支,只了不到预算的三分之一。给每个工匠很大一笔工钱,足以让他们四五年之内衣食无忧。
只有一点,不要将畅逸山庄的事说出去,若是传出去扰了我们清修,莫怪道人无情,将困在西院的异物放了出去,造祸一方。
挥挥手,暂时解了西院的封咒,青天白日里,猛地一团浓墨似的黑云从西边涌出,如同猛兽般压过来,吓得一众匠人哭爹喊娘。
洛云拼指在额上一点,一道青光闪电般直刺过去,那墨云仿佛惧怕这青光,突然又卷缩回去,再挥手,重新布上封印,地下传来一阵震动,重新恢复平静。
匠人们看得傻了眼,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个胆大的匠人小心地凑过来,看看这个年青道人额头刚才发光的地方,问:“道爷,您。。。。。。您是二郎神爷爷吧?”
洛云失笑:“二郎神住在灌江口,而且是天神武将,我哪里像他?”
那匠人说:“您刚才额头上不是又长了一只眼?您若不是二郎神,定是马王爷。”
间撇嘴:“马王爷那么丑,我大师兄哪里像马王爷了。”
洛云很诚恳地说:“贫道只是小小凡人,多少会一点点法术,只求有安身之所,能带着师弟们静心修练。还请各位满足贫道这一小小愿望,不要将此间事传出去,让我们能安静地在此生活。”
众匠人见这里的人一个个俊美斯文(只有洛云是斯文的吧),又有法术在身,还给了这么多工钱,纷纷表示,打死也不将畅逸山庄的事说出去。还说等来年开春若再想修房子,还让他们来就是。
洛云含笑应允,送他们出门,待人走远后,施展法术移来树木,布上障眼的阵势,将畅逸山庄隐蔽起来。
到底有嘴不严的匠人酒后将畅逸山庄果真有妖物存在和住了一群会法术的道人的事传了出去。有在集市里见过洛云间无痕的人也将三人的相貌传得神仙一样。道听途说者更是添枝加叶。有胆大多事者白天聚集在一起前去寻找,有的踏遍群山也未能找到畅逸山庄的影子,有的在丛林中迷了路。
从此,西郊的大山里住了一群神仙的传说在京城慢慢流传。。。。。。

18、二十年后

“皇兄,真的有神仙吗?不会又是世间谣传吧?不然怎么会找不到?”
众芳摇落万叶枯黄的季节,几个策马的人来到离京城西郊百里外的大山中,一是为了打猎,二是寻找传说中的神仙。
“如果真有神仙,就让他给朕练仙丹,让朕长生不老。徐沐,畅逸山庄到底是不是在这里?”中间四十多岁的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问身后穿蓝衣的人。
“皇上,臣已经问清楚了,而且翻过宫中史册,畅逸山庄就是在这一片。”
“不过,皇上,咱们既然找不到,看来传说也不是谣传,不管怎么样,畅逸山庄的确怪异。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有什么事,微臣无法交待。”
“就是,皇兄,咱们还是回去吧。听说这个畅逸山庄很是邪气,五十年前就传说有鬼怪,谁住谁倒霉,没人敢进,这二十年更是谁也找不到。。。。。。”
“胡说,朕贵为天子,乃真龙下凡,难道还怕几个鬼怪不成?若真有鬼怪,就让它们来试试我手中宝剑的厉害。跟我走!”
继续找,转来转去,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四周还是密密麻麻的树林。

擦擦后脑流出的汗,觉得有点不对劲。
“皇上,看来咱们是迷路了,这片山林微臣觉得很眼熟,好象刚才走不不止一。”
“喂!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
“王爷,微臣刚才就觉得这片林子眼熟,好象走过,于是在几棵树上留下记号,让微臣找找。。。。。。皇上,您看,这就是刚才微臣用刀割破树皮的痕迹。”
“哎呀皇兄,看来咱们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快回去吧,看来咱们是惹神仙发怒了,我可不敢再在这里呆了。”
“没出息,只不过是迷路而已,哪能吓成这个样子,朕是天子,自有上天扶持,哪个不长眼的神仙敢动我?!”
“皇兄你是天子有上天扶持,我可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到时候出了事,老天爷只会救你不会救我,我还年轻,不想死啊呜呜――”
“王爷,微臣自会将皇上和您带回京城,请皇上和王爷放心。不过天气已晚,皇上,咱们还是回去吧,省得误了明天早朝,误了国家大事。”
“朕就知道让你随行扫兴,你看你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说了多少回去了?等朕回宫后定将你禁足,让你也尝尝不能出门的滋味。”
“皇上既然不想见微臣,那明天微臣就告病请假,如果皇上还不满意的话臣辞官。。。。。。”
“。。。。。。算了算了,朕知你忠心耿耿,偶尔牢骚就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是天子,金口玉言言出必行一言九鼎。。。。。。”
“十八弟,快将徐沐的嘴巴掩上,朕不想再听他说话。”
“遵旨。哈哈,姓徐的,识相的自己把嘴巴闭上,省得王爷我亲自动手。”
“皇上既然不想听臣说话,臣自当遵旨。”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上是天下是地,四面八方全是树。
“那个,皇兄,咱们怎么才能走出去啊?”
“朕怎么知道,朕又没来过这里。”
“呜呜――我肚子饿了。”
“你都多大了,别再动不动装哭。”
。。。。。。
“皇兄,我真的饿了。唉!我真笨,刚才一路上看到不少野物,怎么没想到射杀一只。这会飞出只鸟来也行了哪。”
“喂!姓徐的,你怎么不说话?”
“本王问你话,你指着嘴不吭声算什么意思?”
“皇兄,这算不算目无尊上?好歹我也是个王爷,是皇兄您的亲十八弟,被个臣子视若无物,传出去皇兄您也没有面子。”
“行了行了,一出来尽听你聒躁了,你怎么就和徐沐过不去呢。”
“皇兄明明是徐沐不理我――”
“徐沐,你可以开口说话了,朕把刚才的话收回。你可以气我了。”
“臣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呢。”
“皇上这样说臣,臣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好不容易出来一,你就不能把君臣礼仪放一下?等到把我们带回宫再来烦我?”
“臣――”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肚子一阵阵地咕咕叫。
“他奶奶的,终于让我看到一只兔子,皇兄,咱们有吃的了,看我射杀它。”
拔箭搭弓瞄准,“嗖”,羽箭电射,流星般没入树林。
“咦?不可能没射中,追!”
密林中,隐约有白影若隐若现,拼命逃窜。
三人策马疾奔。
“咦?箭在这,兔子呢?跑哪了?明明刚才看着有只兔子,难道是饿眼了?”
“喂,徐沐,你指着地上干什么?是血?我就知道我的箭法不可能那么差的,一定是射中了。”
“那个――王爷,您见过有兔子会拔箭吗?”
地上,孤零零地躺着根沾血带肉的羽箭。
“啊――?”
“十八弟,你刚才可能射中人了。快找找,让这人把咱们带出去。”
顺着血迹一路察寻,终于发现一丛高过人的草丛里露出一截白色丝带。
“哈哈,在这里,往哪逃!给我出来。”伸出剑鞘在草丛中乱打,草丛中传出一声呜咽,然后又再无声息。
不出声,那我再打。
“别再打了,再打会把人打死的。进去看看。”
“好嘞。”
皇上和徐沐看着王爷钻进去,一声惊呼,再无动静。
????两人脑中同时闪过问号?
“不管里面是什么,快快出来,不然我放火烧了这林子。”
“那个――哥,别放火,我出来了。”
年轻的王爷出来了,臂弯里还抱着个满脸是泪一脸惊惧的少年。
暮色中,少年衣衫若雪,长带委地,右臀靠近腰的地方染着斑斑血迹。
谁也想不到草丛躲藏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哭得红红的眼,满脸是晶莹的泪珠,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捂着嘴,不敢让一丝的呜咽出声,看上去好不可怜。
王爷将少年放在地上,抓抓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皇上也头疼了,瞪着自己的弟弟。怎么回事?未老眼先吗?把这个大的人当成兔子给射了?
还是徐沐先开口:“小兄弟,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啊?”
王爷脑中一闪念,是啊,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不会是。。。。。。
一下子闪到皇帝背后,想想不对,又躲到徐沐背后。
“对啊,你一定是鬼,不然我明明射得是个兔子,怎么一转眼变成人了?”
少年低着头不敢开口,眼泪流得更凶了。
血不住地从手指间往外渗,染得草地变成了碧色。
皇帝下马,走到近前,用马鞭抬起了少年的下巴。
雪白粉嫩的一张脸清秀可人。
身上流血,看来不是鬼,就算是鬼,能被王弟的箭射中,也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鬼。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证明你也是认识路的,带我们出去,我们就放了你,不然杀了你。”
话音刚落,少年喉间呜咽一声,跌倒在地,惶然四望,似在寻找什么人。
“起来!”一把将少年从地上扯了起来。喝,这小家伙身子这么轻。
“你的名字。”不怒自威。加上皇帝做久了,一张脸已经不知道如何笑了,再加上刻意恐吓,更是做足了冷洌凶恶的表情。
少年连吓带疼,不住发抖,眼睛一闭,居然干脆晕了过去。
“喂!喂喂!徐沐,他怎么了?”
“他被您吓晕了。”徐沐大不敬地翻个白眼。
“啊――?”威严的皇帝难得有了别的表情。
“还有,皇上,看来臣要陪皇上和王爷露天而宿了。皇上金口玉言,今天早上离宫前所说要彻夜不归果真灵验。臣看明天估计也回不了宫了。”
“啊――?”
“哎呀皇兄,您赶紧再说咱们今天晚上能回宫,我要吃饭,我饿了,我也困了。”
“你给我安静点!”

又冷又饿又迷路的三个人围着吓昏的少年转了半天,又打脸又摇身子的折腾了半天,最后自己反而又累又泄气地围着少年团团而坐,
不知道是不是被折腾醒了还是到了该醒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少年自己偷偷睁开一只眼向四周看看,正对上那个年纪最大最可怕的人的眼,立刻又闭上,不敢再睁开。
又过了一会,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再看看,呀!那个恶人的眼睛还是在盯着他,就像恶狼盯着小白兔似的,赶紧再闭上。
皇帝倒被这个充满孩子气的举动逗得想笑,伸出脚踢了踢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敢说话,脑袋却扭来扭去,透过三人的空隙往林子里瞧。
皇帝将他拉到自己身上,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把我们带出去?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不张嘴不张嘴就是不张嘴,小家伙干脆抱着头身子完全缩了起来。
“快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那个又轻又小的身子又发起抖来。
徐沐再翻个白眼,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个皇帝还真。。。。。。白痴。
“小兄弟,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芊:都往人家屁股上射了一箭,还说自己不是坏人?)
“我们迷路了,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个林子,你能不能把我们带出去?如果把我们带出去了,我一定会放了你。”
嗯,还是这番说词管点,小家伙的眼睛从胳膊底下露了出来。
少年睁大湿润温顺的眼睛,脸上露出小小的期待之情,终于开了口,问:“你说的是真的?我告诉你,你就放我走?”
“真的,我对上天发誓,你若是能带我出去,我一定放你。”
就是不知道这个白痴皇帝肯不肯了。这句话徐沐埋在心里没敢说。
“那,我带你们出去。”
三人骑上马,小小少年捂着伤口,一步一瘸地选定一个方向在马前带路。
血流得不太凶了,可是还是一点点地往外渗,雪白的衣摆在幽暗中全是暗块和斑驳。
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小家伙一声吸气和小小的痛呼,每走一步,几滴血就留在落叶上,草尖上。
“十八弟,人是你射伤的,你把他抱上马。”开口就是命令,走得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树林?
“啊?不要啊,他身上那么脏――”
少年回过头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龅龅牙:“不用了,一会就到了。”
像一朵白莲在黑暗中静静地绽开,小脸上露出的那一抹温和宁静的神情不知为何猛地让三人的心同时撞了一下。
刚才还嫌人家脏的王爷立刻改口:“没关系,你上来,这样也走得快一点。”
徐沐冷冷地说:“刚才是谁说人家脏?小兄弟,还是上我的马吧。”前一句还冷得跟块冰一样,后一边立刻比阳春三月的阳光还温暖。
两只不同的手同时伸出去准备拉那个少年。
少年有点胆怯,小声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真的马上就到了。”
“别废话!快上来。”王爷很不爽地弯腰去拉。
“过来,他是刚才射伤你的人,到我这来,我是好人。”徐沐很爽地看到那个小家伙往自己这方退了一步。
得意地伸手,准备那少年退到自己马前就拉他上马。
哪知少年离得刚近点,自己的马打了个响鼻,小家伙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窜得可真快,一眨巴眼人已到了两丈开外。
然后捂着伤口痛苦地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幽暗中,那白色衣衫上地褐色斑块又加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退到一边去。”威严的皇帝开口了。斗气的王爷和大臣只得垂头后退。
“你上来,到我马上来。”皇帝努力做出和善的表情。
“不。。。。。。”还是拒绝。
“你――?”不识抬举,堂堂天子难得降尊屈贵,恩准这个不明身份的小家伙与天子同骑,他居然敢拒绝?不想活了?!
努力忍下涌到胸口的怒气,这个小东西不知道我是皇帝,不知者不怪。
“别害怕,我不会害你,上来。”皇帝再一张开龙口。
少年满脸惧怕地盯着高高站立地自己眼前的大马,再看看那个声音里透着隐藏不住怒气的人。
让他坐到那个浑身都写着危险勿近的生物上?让他坐到那个满身都是危险勿近的人的身边?还是让我死了吧。
小心翼翼站起来,咝――中箭的地方疼死了,还有刚才被那个长长的铁东西打的地方也疼死了,看看前面,就到林边了,还是赶快送走这几个瘟神吧。
皇帝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以为这个小人会乖乖地和他同骑。笑容还未成型,就见那少爷举步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走。脸上的神情登时扭曲了。
王爷和徐沐本来正在偷笑,见此情景也不禁吃惊。还是王爷和皇帝生活的时间长,暗叫一声不好,立刻策马向前,一把将皇帝正在拔剑的手给按住。
“皇兄不可!”
“万岁千万不可。”徐沐晚了一步,话可比王爷多说两个字。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一伸手将王爷推开,再拔剑。
走在前面的无痕听到动静回头,只见那个年纪最大的人脸色黑如铁,杀气腾腾,对于这种气息他可熟悉得很,立刻放声大叫:“大师兄救我――”
三人眼前一,少年身边已经站着另外一个年轻很轻的小伙子。
一张嘴就先将三人骂得狗血喷头。
皇帝和王爷从来没有被人骂过,倒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徐沐却知道,又不敢说,生怕那两个知道什么意思了一生气杀了两人就真的走不出去这个林子了。
而且还觉得纳闷:这声音好象从哪听过。
小伙子骂完了,回头又骂少年:“笨兔子笨死了不让你出来找你非出来找这下好了吧被人伤了吧都告诉你人是又凶又坏又狠又爱骗人的东西了你还非得和他们打交道现在后悔了吧笨蛋胆小鬼什么还都不大会就敢乱跑小心被人抓了烤了吃与其那样还不如便宜了我至少我吃了你还能给你留堆骨头……・#¥……%*#・¥#””
一口长气真是悠远绵长滔滔不绝啊。
三个人听得直犯愣,明明都是同样的语言,为什么自己却没听懂什么意思呢?
骂完了少年转身回来又骂三个愣在当场的人:“他被你们射伤了都不计较了还不计前嫌地帮你们带路你们不但不感谢还想行凶杀他是不是仗着你们是人就可以为非作歹我告你们休想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既然你们不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就继续在这林子里迷路到死吧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们见得多了一个个狼心狗肺――啊――”
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一条大狗呲牙裂嘴冲那小伙子就咬,吓得小伙子哇哇乱叫,双脚直蹦。
“啊啊啊我说错了还不行嘛不是狼心狗肺是狼心驴肺鸡肺马肺――呀――”
不知为什么,三个人骑的马突然疯了似的去踩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抱头鼠窜,也不管正在流血的少年了,一头窜进林子里,大狗咆哮着追过去。
三个人好不容易才将发了狂的马带住,经此一闹,皇帝也想不起自己刚才还想杀了人,对突如其来又突如其去的小伙子有了莫大的兴趣。
问那少年:“刚才那人是谁?”
少年怯怯道:“是……是……是……是……”
“叫什么名字?”
“叫……叫……叫……”
“说!不然杀了你!”
“间!”
“咦?间?好象从哪听过。”开口的是徐沐。
“嗯?”皇帝转头看自己的大臣。
徐沐想了又想,也没想起过自己从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你呢?”
“我……我……我……”
“说!不然杀了你!”
“无痕。”

“嗯~,我带你们出去,你不要杀我,还有,不要让我上马,我害怕马。”还是趁着这个凶人现在不太凶的时候把话都说出来。
小兔妖也没那么笨,只是太胆小了,很多时候什么都明白,就是不敢说出口。
“你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早说出来?”皇帝现在心情好了点,原来不是无视他,而是怕马。嗯嗯,这匹马的确是万里挑一的骏马,浑身漆黑,不见半根杂毛,除了皇帝,谁也不敢骑。
小兔妖能感觉得到,这个动不动就说要杀了自己的人没有杀气,胆子更加大了点。
“你们那么凶,我怎么敢说啊。”居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王爷立刻下马,笑嘻嘻地靠过去,“那你现在不害怕了吧,我来抱你上马。”不分由说,小白兔的身体立刻打横抱在王爷臂弯里。
无痕吓得叫了一声,双手立刻环住王爷的脖子。
很漂亮的一幅画面,却令某人极为不爽。
“十八弟,把他抱到我的马上来。”皇帝正是那个不爽的某人。
“什么嘛,人家抱抱都不行,・%¥##―%*―”嘴里嘀嘀咕咕,很不情愿地将小家伙举高,让皇兄抱到自己的马上。
这两下被逼无奈的移形换位,换来的是屁屁上的疼痛,大眼睛眨呀眨的,眼泪打了两个滚,挂在脸上。
“疼吗?”皇帝难得的心疼,把他翻过来,呈趴姿挂在马背上,伸手在那块被血染红的部位揉啊揉。
“呜呜――疼死啦啊啊啊――呜呜呜――好疼!”人家屁股上受了伤,你怎么还揉啊?疼极了的小兔子手舞足蹈,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只手,一眼看到那人的腿就在眼前,张嘴就是一口。
“哎哟――”皇帝这辈子也没尝过这滋味,想也不想,一把将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揪的面对面,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竟敢咬我?”
小兔妖委屈道:“谁让你弄疼我――呜――”
徐沐看了半天好戏,终于忍着笑,好言道:“皇上,天色已经不早了,请皇上先让此人带咱们出林,再寻他的罪。”
皇帝想了半天,是捏死这个大不敬的小东西还是让这小东西带自己出林,两个念头打了好一会仗,终于开口:“带我们出林。”
一把将这个犯了死罪犹不自知的小东西扔回地上,打定主意,一出了林就一剑杀了他。
无痕扁扁嘴,想哭不敢哭,这个人身上又有那种很熟悉的杀气了,这种杀气早已在二师兄身上领教过多了。
三人跟着委委屈屈瘸瘸拐拐的无痕继续往前走,走了不到十几步,眼前豁然露出了天光,再走几步,熟悉的景色终于出现。
嗯?在林中不是天已经黑了吗?怎么林子外面还是艳阳高照,好象还是他们走进林子的时辰?
王爷怪叫一声:“不对啊,我刚才还饿得要死,怎么现在一点也不饿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痕说:“我才不是怪物,我是无痕。好了,已经把你们带到外面了,我可以走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如果再来,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我把你们带出来了。再见啊。”
快乐地挥挥手,转身往林里走。
耳后忽然响起一阵风,直觉不好,立刻往林子里扑,终究慢了一步,背心被人一把揪起,头朝下放在黑马的背上。
那个很凶的恶人狞笑地说:“谁说要放你走?哼哼哼,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啊啊不是你们说的我带你们出林就放我吗?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救命啊大师兄救我五师兄救我救命啊――”
凄惨声中,几匹骏马放开四蹄,绝尘而去。

“真不要脸,居然说话不算数。无痕真倒霉。”
等那三人三马不见了踪影,林子里飞出一只蝴蝶跑出一只白猫。
“喵――就是,人类真是不要脸。从来都说话不算话,可怜的兔子,就这么被抓走了!哼!还不如早点把内丹给我呢,这样我至少偶尔还能想想他,这下可好,便宜了那几个人了,我看今天晚上他一定会被烤了吃了。”
“唉――我倒是想救无痕的,可是那个人身上有龙气,我不敢靠近,间倒是不用怕,可惜又被四师兄咬伤了。”
“嘻嘻,谁让那只杂毛狐狸说错话呢。咱们回去吧,找大师兄问问他怎么办。”
“也只好这样了。”

洛云修长的眉头拧了起来。
“是谁让他跑出去的?”
身上有龙气护体,这样的人定是真龙天子,什么人不能惹,非得惹上人间天子,天子可是受上天护佑的凡人,连神仙也不敢怎么动他的。
“还不是那个小胡涂蛋,”伸手指着来访的司命脚边的小貂,“都是他,稀里胡涂地跑出去了,半天也回不来,我们想着他是不是迷路了,就跑出去找。谁知道无痕怎么这么倒霉,被人射了一箭,还带走了。”回答的是翩翩小蝶妖。他可是一直和无痕在一起,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呢。
“那你怎么不回来找我去救他?”
“我当然找了,在门口看到间师兄,我就告诉他了,谁知道他怎么惹到墨石,被墨石咬伤了。”
“……”洛云气得说不出话,大声喝道:“墨石,你给我滚过来!”
司命舒舒服服地坐在椅上,怀里抱着只油光水滑的小黑貂,饶有举趣地看着洛云大发脾气。
墨石被削得头也抬不起来,呜呜叫着趴在地上,再没了咬间时的威风。
“呜――大师兄,你快罚他,哇哇,咬得我好疼,要不是我跑得快,这只死狗非得咬死我。啊啊啊啊好痛好痛――”间抱着胳膊放声大哭,人家美美的光滑的如玉的皮肤啊,被这只死狗咬破了,哇啊啊啊啊。
变成小狐狸的模样跳进大师兄怀里,哀哀痛哭:“大师兄,你看你看,就是这里,呜呜,骨头都要断了。”举起一只爪子让洛云看,上面的血痕还未干呢。
洛云柔声哄劝着那只哭得死去活来的狐狸:“好了好了不哭,等晚上淡若出来,我让他给你疗伤,一定不会让你留下难看的伤疤的。”
“呜呜――要不是墨石,我就把无痕带回来了呜呜人家把小兔子养得那么好本来是留给自己享用的哪知被那个大坏蛋给带走了呜呜早知道自己先吃了他这下可便宜那几个坏蛋呜呜亏死我了――”又是疼又是后悔一不留神把真话说出来的。
洛云冷冷道:“你说什么?”
“啊?我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我真的什么也没说。”自知失言的间纵身往下跳,却被一把揪住尾巴,大声惨叫着在半空里蹬腿。
“哇哇哇大师兄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我不该想把小兔子变成我的想对他做二师兄对你做的事我再也不敢啦呜呜饶了我――”
“原来五师兄也想压七师兄啊,怪不得对他那么好,哼!”小白酸酸地对翩翩咬耳朵。
“就是,咦?那三师兄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也想压我啊?才不要,他会把我的翅膀压坏的。小白,让三师兄压你吧。”
“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吃他的内丹了。”小白见过淡若趴在洛云身上,用内丹为疗伤的情景。
“你们说什么?”实在听不下去的洛云勃然大怒,司命的窃笑更是让他脸红耳赤,被压制了二十年的记忆重新回到脑中。
“啊我们没说什么我们去看看三师兄听说现在虫子比较多我们去给他捉虫……”几个小妖一边说一边逃眨眼间逃到无影。
“呵呵呵,这几个小妖还是这么有意思。”冷冰冰的司命这看着有点不一样,居然会笑了。
重新把小狐狸抱回在手上,小心地揉着他被揪疼的尾巴,小狐狸撒娇地直哼哼。
“你怎么好象变了一个样子?是什么东西让你会笑了?是小小吗?”洛云温柔地看着那只小貂。
没错,就是那只被老虎一把扔到昆仑山的小黑貂,居然没死,还被前去赴蟠桃宴的司命发现带走,修成正果。
“你是说这个小胡涂吗?他叫小小?我都叫他小胡涂蛋。呵呵。”司命又在笑,手指在小小光滑的皮毛上流连。
“这个小胡涂,真不该和吕洞宾打赌,这样也不会收留这么一个笨到极点的小东西。居然说我的神山太无聊,嚷嚷着要为我找个妻子,偷偷跑到天上,把嫦娥给拐过来,后来又把董双成和麻姑骗过来。当他知道那些神仙不能动凡间之情的时候,又偷偷下山强拉来一个男人,非得让那个人嫁我为妻。”
小黑貂不服气:“谁说那是男人,明明是个女人嘛,要是男人,怎么会长得跟仙女似的?”
洛云笑:“小小,如果说长得好看就是女人,那你间哥哥,淡若哥哥也长得很漂亮,他们也是女人吗?”
小黑貂大声道:“间淡若哥哥虽然长得好看,可他们是妖啊,妖当然能长得漂亮了,不然怎么去迷惑人吗?”
间接嘴:“小笨蛋,我大师兄也长得很漂亮,他也是女人吗?你若不信,我把他衣服掀开让你看看。”说着做势就要去扒洛云的衣服,吓得洛云一把将他提到一边。
“间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小心我把你扔给御风。”
间噘嘴:“哼!大师兄只肯让二师兄碰碰,都不让我们碰碰。偏心眼。”
洛云的脸又红得似火烧。“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扒了你的狐狸皮!”
“呜――”杂毛狐狸做出哭的模样。
司命微笑:“你躲不掉的,你和御风的纠葛我的册子里已经显现出来,除非你们中间谁死掉一个这些字迹才会消失,你和他的纠缠也才会消失。”
“啊?这是什么册子这么神奇?司命,你帮我看看,我的命运是什么样的?”
好奇狐狸宝宝不顾腿伤,窜到司命身上跳跳跳。
司命把他重新扔回洛云,然后在虚空里画了一个圆,圆圈中莹莹紫光在波动,
“间,把你的一滴血给我。”老实不客气地凌空一抓,间嗷地一声叫,司命指尖出现了一滴血。
将血轻轻弹到圆圈中心,一个清清楚楚的红色圆点,过了一会,红色圆点慢慢扩大,影影绰绰出现了一只狐狸的形象,再一圈圈向外扩散,慢慢地消失,消失前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只是太过模糊,还没待看清圆圈便完全消失。
连洛云都好奇了,连连问这是什么。
“这是命运镜,人的命运出现的很清楚,用在妖身上就有点费事。不过有一点很清楚,间,你永远也修不成仙。”
对于修不修成仙间倒不在意,当个妖也是很好玩的嘛,神仙嘛,很无聊哦,听太上老君的童子说,当了神仙要不苟言笑,无论做什么也不能有损神仙的身份,不能吃鸡,不能吃肉,只能喝点仙露仙茶,偶尔吃一粒仙果,也不能玩,最多就是下下棋,一盘棋能下个几千几万年。不能跑来跑去不能开怀大笑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就会被罚。天上的规矩可多了,如果犯了错,轻者被贬下凡受尽人间之苦,重者上斩仙台神飞魄散永远消失。真的很不自由呢。小童子后悔死了上天,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替老君给练丹炉扇扇子练药。
看看司命就知道这话是真的,以前他哪里笑过啊。
“司命啊,我才不管能不能修仙呢,我只想问问,有没有人和我像大师兄和二师兄那样啊?”这才是间的目的,看着御风师兄视洛云师兄为禁的样子,也好想有人这么紧张自己。
“这个啊,好象刚才有什么,只是一闪而过,又太过模糊,看不清楚。”
间的尾巴和头一起搭拉――怎么会这样啊?难得我就没有这样的人或妖来爱护吗?嗯嗯――没关系,不是还有无痕吗?有他让我来紧张就好啦。今天晚上我就去把他弄回来,弄回来我就吃了他。嗯嗯――先借淡若的画册看看。嗯嗯――不知道我的寻丝觅踪术练得到不到家,万一法术用不好,找不到他的位置怎么办?
对了,翩翩的寻丝觅踪比我练得好,今天晚上让他帮忙。

19

皇宫宫门前,皇帝对着被自己强掳过来的无痕犯了愁,怎么罚这个敢咬自己的小人呢?
早在回宫的路上徐沐便已经给他提了醒:“万岁,此子来历不明,不知与那畅逸山庄的神仙有何渊源,还请万岁手下留情,莫要触怒神仙。”
还有十八弟,说得更离谱:“皇兄,如果您想杀他,那就先把他赐给臣弟一晚上,这小家伙细皮嫩肉,尝起来一定不错,等我尝完了再还给您。”
言下之意是对这小东西起了坏念头。
无痕则瑟瑟发抖,离皇宫还很远的时候他便发现,这个看上去很高很大的墙壁后面都有金黄色的瑞气,离近了各种瑞兽的气息清晰可闻,这些全是上天派来保护这个人的吗?
朱红色的大门顶上,还有不知道谁留下的照妖的铜镜,天啊,这是什么地方?
无痕抖得如同秋天的落叶,做出了令人吃惊的动作,解开皇帝的外衣脱下,披到自己身上,再把头地埋在皇帝的心口,不敢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
这这这也太大胆了吧?皇帝又是诧异又是莫名的欢喜,下意识地抱紧全力依赖自己的小人。幸好无痕的个子不大,皇帝又比较健壮高大,将身子缩起来,倒也能从头到脚全部掩住。
遮住王爷和徐沐吃惊的目光,挡住看门侍卫的目光。
宫门顶上高悬的铜镜能照出妖的原形,却照不透真龙天子的衣服。

夜,间在翩翩的带领下,悄悄来到了皇宫外。
宫门紧闭,门上瑞兽在夜色里发出淡淡的金光。这金光凡人无法看到,但在修真者眼中清晰可见。
翩翩法力弱,远远地站在金光笼罩范围之外。饶是如此,只看了一眼金光就一阵阵的头晕气弱。间则不怕,让翩翩现了原形,带了他飞到宫墙上空。
飞到空中,才发现宫墙内祥光瑞气,冲撞得这两个小妖一个跟头摔下来。
张嘴吐出一串脏话,间开始犯愁,怎么才能进去救胆小兔呢?
有了,瑞兽和鬼怪一样,畏忌黑狗血,只要找来一只黑狗宰了,不就能进去了?
让翩翩带路,找了一户有黑狗的人家,悄悄用妖法弄死黑狗,将狗血小心翼翼地装在变出来的碗中,得意洋洋地重又来到宫门前。
这宫门上的瑞兽再没了刚才的气势,拼命收缩着金黄的祥光,生怕那个胆大妄为的妖精把黑狗血泼到自己身上,沾染了黑狗的血腥,可就是打上了耻辱的印记,从此再无脸见同类了。
得意地飞起,宫墙内本来笼罩着五色祥光,此时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全部消失。
两个小妖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

“你再寻寻,看看无痕在哪里?”间小心地端着碗,生怕狗血撒出一点。这狗血能够吓退瑞兽,但若真不小心给哪个瑞兽沾上了,那瑞兽定会发狂,将自己吞吃入腹,真正地魂飞魄散。
翩翩飞进来,手上做着法,寻找小白兔。
“在那边,咱们去啊。”两个小妖飞过一道道的宫墙,直奔露出无痕妖气的地方。
“呀――”小小地惊叫一声,冷不防地在宫墙之间的甬道里闪出一队巡逻的侍卫。
有人的地方,法力就会消失,间和翩翩翻着跟头往下掉。
天啊,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飞在宫墙上面啊,他们明明都没有看到我们,大师兄你害死我们啦――
用法力变出的碗也消失了,狗血没有了依托,天女散般洒了下去,洒了一个侍卫一头一身。
“什么人?”
间翩翩没命地窜,一边逃一边庆幸:幸亏狗血洒下的地方没有瑞兽,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哎呀呀,这些侍卫们怎么这么能跑啊?怎么有的还能在宫墙上飞啊?他们也是修真的吗?救命啊――
也幸亏那个被狗血淋身的侍卫参与了追逐,不然那些瑞兽也饶不过他们。瑞兽自从孕育出来,哪个凡人不对它们礼敬膜拜的,别说是妖了,就连的魔能不惹它们就不惹它们,受到凡人的尊敬和妖魔的惧怕已久了,实在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两个小妖威胁的一天。
“快追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别跑了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咦怎么又没影了?”“快快就在那抓住他们!”呼喊声追逐声此起彼伏,皇宫内一片喧哗。
安寝的皇帝也被这声音吵醒。
“什么声音?”带着被吵醒的不悦。
服侍的太监早就得到消息,此时急忙来到龙榻旁小声地冲着帐子里说:“万岁,听说宫内来了刺客,侍卫们正在抓呢。”
“是谁这么大胆?!抓住他们,朕要扒他们的皮,诛他们九族!”皇帝震怒了。
无痕腿上绑着链子,被束缚在窗下的桌子腿上,此时推开窗户踮起脚尖往外看。
寝宫侍卫如云,个个拔剑拿刀,手持火把灯笼,宫墙上还有弯弓搭箭的剪影,整个寝宫内外灯光通明,如同白昼,人人如临大敌。
看护皇宫瑞兽的祥光却消失了,两道妖气直冲天空。
啊?是五师兄和六师兄啊。
回过头叫:“喂!你放了我啊,是我师兄来找我啦。”
大太监先叫起来:“啊?原来是你招来的刺客!万岁,这小子老奴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敢伤万岁,还请万岁让侍卫将他拉出去斩了,以绝后患。”
“多嘴,再多说一句掌嘴。”
“是,万岁。”忍气吞声缩到一边。
无痕用力拉铁链,还是挣不开,回头瞪着从黄帐子后面出来的那个人。
大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只要被人看到,就使不出法力呢?就算不想让我们乱跑也不能下这样的封印啊,这样我们会被害死的。
爬上桌子,对着外面大声喊:“间――翩翩――快回去啊――找大师兄来救我啦――”
皇帝气得双目圆睁――怎么?还敢和外面同伙互同消息?慢着,这么说他们还有同伙?
远远地听着有声音在响应――无痕,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这么多人啊?我们跑都跑不掉,你在哪?我们去找你――
无痕又喊:“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啊,只知道是个大屋子里。“
――那你出来一下,露个头就行。
“不行啊,我被链子锁住啦。”
――笨蛋死兔子,你对着外面吐口气我们也能看到啊,天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师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张嘴就要向外面吐气,一只大手掩住了他的嘴。
喂喂喂你别捂我嘴啊,我还得能师兄引路呢。小白兔又踢又打,却怎么也撼不动那人铁一般的臂膀。
“还想引来同伙来行刺朕?你看看外面,这么多人护卫着朕,你以为只凭你们几个人就能伤得了朕?”
皇帝手一挥,宫外侍卫的兵器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冷冷寒光。
――无痕,你在哪?怎么不出声啊?快吐口气让我知道你在哪?哇哇,怎么这么多人,呜呜大师兄快来救我――啊――
兔子急了会咬人,这句话果真不假。兔妖无痕听到间的惨叫心一横,第二一口咬上了皇帝的手。
这一口咬得可比第一口重多了,皇帝吃痛地一挥手,把无痕重重挥开。无痕身子向一边飞去,又被脚上的链子拽了回来,重重地撞在桌子脚上,疼啊,疼死了,就像那被墨石的小白打架,床塌了压断自己的腿一样疼。不行啊,师兄有危险了,他在惨叫啊。
剧痛加情急,无痕拉住铁链一用力,铁链不知怎么着突然就从脚上脱落,接着一晃,身子从打开的窗户里就飞了出去,落到宫外的侍卫中。
皇帝大吃一惊,也不顾手上正流着血,大喝着:“抓住他!别伤了他!”
无痕本来正和侍卫们一起犯迷糊,不知道自己怎么着突然法力就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再听得间翩翩一声声的惊叫惨叫怪叫,心中更急。
于是所有的人就看见那个个子不高的白衣少年突然就飞了起来,衣带飘飘,向着宫墙外嘈杂声最响的地方飘了过去。
黑暗中,衣袂翻飞,宛若仙子,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黑暗中。

正在追赶刺客的侍卫们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一个细瘦纤弱的少年突然就从天而降,一手拉着一个刺客,眨眼间消失在空气中。
这这这……这是什么?
身上被淋了狗血的侍卫突然感觉到身上湿粘腻重,一股股腥气直冲鼻腔,从蜂拥而来的其它侍卫手中拉过一个灯笼往自己身上照,黑色的粘稠液体还在一滴滴往下滴,用手指摸了一下,又闻了一下,天啊,是血――
想想刚才从天而降又凭空消失的人影,再想想诡异地无端从天下洒落的血,身上登时如同有鬼爪子在挠,一阵冷似一阵……
“鬼呀――”发一声喊,众人身上寒毛直立……

2

无痕带着间翩翩回到畅逸山庄,不敢让人知道,蹑手蹑脚翻过院墙,顺着墙根往自己的住溜。
刚进得门,屋内一道青光就闪了起来,青光是从洛云指尖发出来的,洛云就站在屋子中央。
“哎呀,早知道就去翩翩屋里了。”无痕后悔。
“不管你们去哪个屋子,我都会在那。”收回指尖青色的火苗,拿出火石打亮点燃桌上蜡烛,温暖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三个小妖衣衫零乱,披头散发,身上还沾着血迹,样子狼狈不堪,一个个拼命往别人身后躲。
“都过来,让我看看你们的伤。”洛云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个玉色的小瓶子,瓶子里透出熟悉的幽雅兰香。
“啊,是淡若师兄的眼泪啊,太好啦大师兄我还以为你会打我们呢。”三个小妖欢吹雀跃,争先恐后往床上蹦。
无痕还是没能挤过那两个,他的伤一个在屁股上,一个在脚上,每动一下就疼得要命。
轻轻挥了两下便把那两个受伤较轻的小妖挥到屋子角落,伸手把无痕拉过来,叫他趴在床上,脱了他的裤子。
间又挤过来,不住手地在无痕白嫩嫩的屁股上摸,摸完了还戳戳。
“无痕你的屁股还真嫩啊。”
洛云的眼睛又瞪起来,间赶紧缩回手,擦擦流出的口水。
洛云小心地将小瓶中的绿色液体倒出一点,滴在箭伤上,轻轻推揉,让眼泪中的药力渗透进去。
眼泪不多了,千万要小心,淡若的眼泪可真难求。
不一会,发黑翻卷的血肉慢慢地愈合,恢复了白嫩圆滑。再倒出一点搓揉在黑紫破损的脚踝,无痕脚踝断掉似的疼也渐渐消失了,最后一点事一点疼也没有了。
无痕跳到地上蹦蹦跳跳,高兴得小短尾巴也长了出来。“没事了,一点也不疼了,大师兄你真好。”
洛云喝道:“无痕,快穿好裤子,这样光着成何体统?”
无痕看看被血弄脏的衣服,撅撅嘴,才不穿呢,这么脏。干脆脱得精光,笑嘻嘻地钻到大师兄怀里。
洛云又气又笑,无奈脱下自己的衣服先给他披上。
轮到间了,间委屈地让大师兄看他被那些人用石子打伤的地方,都青了,这得擦多少药才能恢复以前的美丽哪。
其实不用浪费淡若的眼泪,只是间太爱漂亮了,受不了身上有头发丝那么粗的伤,也受不了身上有灰尘那么大点的青紫,只好倒出一滴,温柔地搓啊揉哪。
间舒服得直哼哼,狐狸尾巴都伸出来了,伸开双手要亲亲。被洛云在尾巴根上用力掐了一下,嗷嗷叫着躲一边了。
翩翩倒没什么事,只是从半空掉下来的时候蹭破点皮。眼泪一倒上去就好了。
治完了伤,该受罚了。
洛云板着脸训,训得几个小妖不敢抬头。不过连洛云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连御风也还没真正摆脱自己的封禁,而法力最弱的无痕却破解了自己的法术,可以在那么多人前可以使出飞行术,还把暴露在人前的狐狸和蝴蝶也救了回来。
无痕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从头开始讲自己被抓住的经历。
讲啊讲,一直讲到蒙着那个人的衣服进到那个高大巍峨的房子里。
讲了自己如何被那人欺负,和那人吵,被那人咬,被那人叫人打,又被那人咬,最后自己忍不住踢人,被那人用铁链锁,最后间翩翩来的时候把那人咬出了血,然后就稀里胡涂地能脱身了,能飞了。
间气坏了,说:“他咬你哪?”
无痕指指嘴说:“咬我这。”
间立刻捋胳膊挽袖子,“那个死凡人居然敢亲你,等我去收拾他!”
洛云制止他们的大呼小叫,用法力探索无痕的身体气脉,末了叹口气说:“傻妖有傻福。你知道你咬的是谁吗?那是人间的皇帝,也是真龙天子,是上天护佑的人,你咬了他,他身上的龙气就留在你身上,长了你的修为,才能解开我的法力,才能脱身。”
“啊?”间想着自己又亏了,跑去救人……不对,是救妖,居然让那小兔妖吸取了龙气,怎么会这样?这样的好事应该轮到自己身上啊!
一把捉了无痕的手,不怀好意地问洛云:“大师兄,这龙气还能再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吗?”
无痕吓得使劲甩手,“不要啊间师兄,不要啦――”
洛云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打了一下,说:“你以为龙气这么好得?全靠机缘巧合的,你就算是把无痕吃了,若没有机缘,龙气散了你也得不到。”
“那我就去咬那个天子,咬他好几口。”间大眼睛亮亮的,已经看到皇帝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在自己嘴下。
“还是那句话,若没有机缘,没有天意,皇帝就是被你给吃了也没有用。”
哼哼哼,那也得先让我试试,不咬上一口,怎么知道没有机缘没有天意呢?
间心里转着恶毒的念头,装出一张苦恼的脸,很苦恼地说:“怎么这么麻烦啊,还是不要了,那里面全是瑞兽,看守得那么严,我和翩翩差点就没命了。”
“就是就是,”翩翩接口:“若不是间师兄聪明,想出用黑狗血来吓退瑞兽,大师兄你还是把封禁收回去吧,今天若不是无痕,我们就回不来了。”
洛云脸一沉:“收回封禁?还想着出去闯祸?”
“哎呀不是,那什么,我们总得在人面前有自保的能力吧?”间摇着洛云撒娇。
“不出去不就没事了,有我保护你们就行了。别摇了。”洛云被摇得有点头晕。
“呜呜――”三个小妖同时噘嘴。
“好了好了,我得去看你们二师兄和三师兄了,他们修练正在紧要关头,不能出差错。你们几个只顾贪玩捣乱,若像御风和淡若那样就好了。”
“嘻嘻,我们要是像二师兄,大师兄你可就难过了。二师兄一见到大师兄,可是会这样哦。”间贼笑着,突然扑过去抢了小瓶,然后对准大师兄的嘴亲了下去。
另两个小妖先是一愣,然后笑闹着也扑过去,不分地方地乱亲。
亲完了又不约而同地逃窜。
间笑道:“大师兄你别追哦,我的手拿不稳,万一把小瓶打了,眼泪洒了,大师兄以后还怎么给我们治伤呢?”
洛云气急败坏地坐起来。玉色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头发也被弄乱了,半羞半恼,又气又笑,“你们这几个小妖精,别让我抓住你们。抓住你们,剥你们的皮!”
(芊:唉!洛云你完了,连说话也是御风的口气)
这些个小妖一个个胆子越来越大了,时不时就这样闹上一番。该死的御风,全是从他以后开始的。
远传来几个小妖清脆的笑声……

21、再入皇宫

墙角里,黑白毛色,额间有一摄红毛的狐狸冲着雪白长毛鲜红眼睛的兔子横眉立目、呲牙裂嘴。
“无痕,说,你到底带不带路?”狐狸双手叉腰,凶凶地冲无痕嚷嚷。
白兔缩在墙角,不要啊五师兄,那人很凶的,会打我――
“他会打你难道我不会帮你吗?乖乖的,快些带路!不然我可就生气了,取你内丹出来吃了。”间练过半调子读心术,看出那只胆小兔子的害怕,一手拿了大捧一手拿了铁棍,不容得胆小鬼不听话。
“你说从你小的时候到现在,我帮了你多少了?为了你跟那只凶狗和坏猫斗,哪不是把我斗得遍体鳞伤的?你的魂吓跑了是我拼了命少了十年修行给你找回来的,你的腿被狗和猫弄断了也是我帮你接上的,就拿你当时被御风差点吃掉,也是我叫来大师兄把你救下来的,再加上你被那些人带走,也是我想办法救的,还被那只凶狗咬了一口,还被那些拿刀拿剑的人打伤了。师傅以前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照这种说法,你早就该乖乖地把内丹双手捧上让我吃了长一百年修行了。想想我都觉得我亏得慌,就连御风想让我帮他做点事我都得要点报酬,哼!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问你要个内丹你都不给。现在让你帮我带路也去吸点人血弄点龙气长点灵力你又不去,你这个知恩不报的小妖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胆小鬼!你这个无情无意的死东西!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坏家伙!你这个¥%*…(%!¥(%…%%!……你到底去不去?若再敢说句不去,我就把你开腔,这是真的要取你内丹!”
呼呼,骂了这么多,口渴。
“你给我在这呆着不准动!”凶凶地叫唤,然后跑到水池边趴下去伸出舌头舔水润润嗓子。
无痕也口渴啊,被吓得骂得流那么眼泪,体内水分也少了不少,舔舔干干的嘴,小心地往水池边移。
“动什么动?又想逃?!”狐狸很警觉,扭头凶他。
“呜――五师兄,我也渴――”可怜巴巴委委屈屈整个一受气包的小模样。
间骂道:“就是你老是这个样子才被人欺负,要是换了我,怎么着也得挠他们两爪子。告诉你多少遍了?要抬起头,别动不动就哭,只会哭的小妖只配让别的妖取了内丹。过来,喝水!”
无痕趴下下喝水,太高了,够不着,撅着短尾巴,往下使劲伸,瞅着水面越来越近,屁股上一疼,被间揪了尾巴提溜起来,耳朵边又是一顿臭骂。
“笨蛋想死啊,离水面那么近,掉下去怎么办?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就掉下去淹死了,就算你身上有龙气也不管用,龙气是护着人的,可不是护着妖的。你怎么这么笨啊?不会变成人形吗?”
无痕缩着脖子捂着揪疼的尾巴,变成人形,趴在水边去喝水,结果又招来一顿骂:“你笨啊,变成人不会用手掬了水喝啊,就这样把头伸水里,不怕被呛着啊,笨啊笨啊,我这么聪明,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师弟?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兔子啊?你现在是妖啊,妖!懂不懂?有法力的妖!虽然比不上人,可比人要有本事得多,再修练修练没准就成仙了!哎呀气死我啦,你真丢妖的脸!”
不行,又渴了,再喝点水。
“呜――间师兄你别再骂我了,我带你去不就行了嘛,呜呜人家不想带你去也是因为那里太吓人,到是瑞兽到都是人,连屋子里窗户上都有照妖镜镇妖剑,床上也有避邪的绳结,我还是披了那个天子的衣服被他抱进去的,到了他的屋子里连个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让他把屋里所有的镇妖照妖的法器全收了才敢出来。不然早就现了原形被人弄死了呜呜,人家是担心你才不带你去的,怕你再有危险,呜呜――”
无痕放声大哭,骂就骂吧,反正人家就是一个只会哭受欺负的小妖,连师弟小白都比自己强。
间立刻眉开眼笑:“哎呀别哭了,原来你是担心我啊,你早说啊,害得我费了这么多口水骂你半天,得让我用多少美颜润肤水才能保养过来啊。没关系你别害怕,你现在身上有真龙天子的龙气,那些瑞兽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也可以使出法力了,也不用怕那些人了,咱们去找那个天子,我只要小小地吸他一口血也就有龙气了,更不用怕那些人啦。快点走啦,早去早回,回来还能赶上吸取月华。”
不分由说,咬了无痕的衣摆就跑。
“那个,间师兄,你可以变成人再跑啊。”
“啊!果然笨是会传染的,罩你太久了,连我都变笨了。”
“……”
“走啦走啦,趁现在大师兄正在看二师兄三师兄,咱们快去快回,别让他发现啦。”

刚入夜不久,一弯新月斜斜地挂在天边,城里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家家户户漆黑一团,一丝灯光也没有。以往的一声犬吠百狗和的壮观不复,只有秋风打着旋打着早落的秋叶。
皇宫里灯火通明,不时看到拿刀挂剑的侍卫巡查。如果两只小妖在人间生活过,一定能看出这里戒备森严,比以往严好几倍。
不知道那个天子住在哪里,上来的时候可是从头包到脚被抱进来的,只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
很多屋子里都有人,而且屋子越漂亮里面的人也就越好看。大部分都是几个穿同样衣服的男的守在外面,几个穿同样衣服的女子围着另一个穿得与众不同的女子。
还有几个男的几个女的在服侍衣着华美的年轻的年幼的男子。
这么多人,一天得吃多少鸡啊?
(这么多人,一天得吃多少青菜萝卜啊?)
间和无痕脑子里同时闪过一句话。
这个什么天子真是富,家里有这么多的人。
瑞兽早就感觉到了两个小妖的气息,就算他们现在用了隐身术,那妖气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做势欲扑,可又被妖气中隐隐带着的龙气和仙气挡了回来,怎么回事?这好象是帝王身上才有的龙气和天神的仙气啊?
瑞兽胡涂了,不敢轻举妄动,万一错伤了帝王和神仙,丢脸不说,还会被重得地罚,会被罚到魔界扫地,任众魔欺凌。
间开心地看着周围不甘而无奈的瑞兽,冲它们扮鬼脸吐舌头。怎么样,没办法了吧,就是不用狗血人家也进得来。被恶狗咬的伤是借了司命的法力治好的,无痕身上点滴的龙气是从人间帝王身上得来的,我们身上还抹了靠仙茶幻化成人的淡若的眼泪,哈哈,看你们能奈我何!
嗯?前面那个很高很大的房子周围围的人最多,瑞兽也最多,那是什么地方?
拉着吓得挪不动步子的无痕悄悄靠近那里,走过无可奈何的瑞兽,走过毫不知情的侍卫,走过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趴到门口往里看。
里面的人跪了好几个,一个穿著黄色衣服的人来回转圈,脸色铁青,大声训斥着下面跪着的一众大臣:“笨蛋,朕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小刺客都抓不住!已经过了三天了,你们自己说过:城门封闭,守备森严,他们就是只蚂蚁也逃不出去!可是现在呢?人呢?刺客呢?你们倒是把他们给我找到啊?”
怦!摔了个茶怀!
茶怀碎片迸到几个离得近的大臣的额上脸上,鲜血直流。

呀!好凶啊。就是那个把无痕掳走的人其中的一个,是不是那个什么人间帝王呢?哈,又看到了一个,在那跪着呢。
――咦?他说了些什么?没听清,离近点。
――不行啊,会被发现的。
――傻子,他们肉眼凡胎,看不到咱们的。
――可是,里面有瑞兽啊……
――笨!这外面也有啊,它们现在不敢碰咱们的。
偷偷进了屋,躲在柱子后面竖起耳朵再听听。
“皇上,抓刺客是宫中侍卫和刑部衙门捕快的事情,您就是把臣等都杀了也于事无补。而且那些刺客听说都是高来高去,只怕是封了城门也挡不住他们。臣今日听说,宫里一名侍卫当时被空中洒下的狗血淋身,只怕这三人不那么简单,臣以为,还是请东城清凉寺和高僧和城北清虚观的高人来看看究竟。”
“徐沐,你是说宫内出现了妖孽?一派胡言,朕是真龙天子,即位十余载,还没见过什么神鬼妖魔,如果真有,那倒要见识见识它们的鬼蜮伎俩对朕有没有用!”
“皇上,臣有话想私下对皇上讲。”
皇帝如电的目光盯了徐沐一会,挥手叫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先各自回家。
众臣个个擦着汗,把感激的目光投向徐沐,然后赶快离去。
间无痕缩到柱子后面。
间皱了眉,心想:咦?这个人好象从哪里见过啊,声音也挺熟的,是谁呢?是哪里的小妖变成人了呢?怎么身上一点妖气也没有呢?

“启禀皇上,那日臣与皇上和十八王爷在林中迷了路,王爷射中了三名刺客中的一人,后来出现的那个年轻人,臣当时就觉得眼熟,好似从哪见过,后来听到他的名字,间,又觉得好似从哪听过。臣与皇上回到城里,一直在思考着这事,直到昨天吃晚饭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盘清炖全鸡,突然想起那个被狗咬的人很像是臣二十年前所见过的一个人,当时臣布衣,他骗了臣两床被子,又杀了臣的一只鸡……”
“王八蛋,居然是你!什么是我骗你的被子,明明是你送我,鸡也是你请我吃的,哼!你还亲我好几口,还打我,还骂我!快还我鸡!还我好几百只好几千只好几万只鸡!”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暴骂声吓得两人呆若木鸡。
“五师兄你怎么说话啦,这样都被人发现啦――”
“什么人?”
“快来人,有刺客!”
殿外登时纷乱起来,众多侍卫蜂拥而至,瑞兽也做势欲扑。
侍卫倒不怕,只是瑞兽难缠。它们保护皇帝,对皇帝有害的东西一律清除。两个小妖不开口时还好,身上气息能迷惑它们,这一开口,妖气立刻被冲散了仙气和龙气,瑞兽不再疑惑,张开大嘴扑过来。
瑞兽的祥光牢牢锁定两个小妖,逼得他们现了身,所幸还没现了原形,只变成人的模样。
间见势不好,脑子一转,抓了无痕往皇帝身上一推,自己也跟着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皇帝。
这下屋子里谁也不敢乱动。

“是你们?”皇帝和徐沐都认出两人。
“刺客!杀了他们!”
“不要啦!”间可比无痕机灵多了,大叫:“是无痕想来见你,他说他咬了你一口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拉着我来找你赔礼,而且那天我和师弟无意间惊扰了你,也过来赔礼。呜呜――别推开我,我会死的呜呜――”
间死死地扒住皇帝的胳膊,无痕被他挤得都快没气了。
千万别把我推开啊,瑞兽就在我身边啊,你只要把我推开了,它们就会吃了我啊啊啊――
间吓得脸都青了,点漆似的黑眼睛带着哀求透着惊惧死死地盯着皇帝,求求你救我吧。
转过脸来看徐沐,立刻想起他叫什么:“陈沐,你救我,不要叫我死,我不叫你还我鸡了,也不怪你叫人打我骂我了,呜呜――救救我。”
一声陈沐让徐沐完全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这个漂亮古怪的少年说过的做过的令人磨牙的话和事。
陈沐,我以前叫陈沐,快二十年了,大家都叫我徐沐,而我的本名叫陈沐。
“皇上,这的的确确是臣刚才说过的那个人。”
“松手,你快把他挤死了,快松开。”皇帝看着怀里无痕被挤得脸都紫了,大声呼喝。
“你先让他们都退下,不对不对,让这些人和其它的东西都退下,不然我不敢松手。”
“什么叫屋里的人和其它东西?!”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不管啦,你就这么说嘛。”
皇帝其实也不好受,无痕的脑袋正顶在他胸口上,顶得他喘不上气,只得按间的吩咐说。
霎时间,侍卫和瑞兽全部退出门外,包围了门窗等一切能逃脱的地方,屋顶上也跳上不少人。
间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死抱着皇帝的手,无痕一声不吭,软软地倒在地上。
“喂,无痕,你怎么了?醒醒!”蹲下去捏无痕的脸,捏完了又拍,拍完了再掐。
他的手又快,还没等皇帝和陈沐有什么动作,无痕的脸已经被弄得红一块青一块了。
“你干什么!”皇帝抱起了无痕。

22、天意难违

怎么才能让他醒呢?
“来人,宣太医。”皇帝抱着无痕转了两圈,想想没地方放,只好放在龙案上。
什么是太医?好奇狐狸宝宝赶紧向徐沐(现在应该叫陈沐了)寻求答案。
陈沐解释了半天,解释到冒火,还是无法让从没生过病的小妖精明白太医是干什么用的。最后还皇帝烦了,叫他住嘴。
间眼珠子转啊转,跳过去扒住皇帝说:“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啦,我有办法可以让他马上醒的。”
“什么办法?”陈沐先表示怀疑,二十年前的初识让他已经充分认定,这个古怪少年除有把人气死的本领外别的本领一窍不通。
“什么办法?”皇帝开了龙口。
间大眼睛望着皇帝的手腕,满脸期待地说:“叫我吸你几口血,再喂给他,他就会马上醒来。”
陈沐恨不得一把将他捏死,敢吸当今天子的血,不想活了。
皇帝掀开袖子看自己包扎好的手,阴森森地说:“你这句话该灭九族。”
间又望着陈沐,让他解释一下什么是灭九族,为什么要灭九族?
陈沐装没看到。从刚才为他解释什么是太医已经明白了,这少年的气死人的本领只怕又水涨船高,比二十年前高出不止一倍。
同时也很奇怪,这个人怎么二十年间一点没变,而且还是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说好听点是天真,说难听点是蠢笨无比。
间想吸皇帝血的念头越发的炽热,真的好想去咬一口啊,好想把身上的禁印破掉啊,待自己的妖力全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心中强烈的想法让他血液流动加快,脸色变得娇艳无比,眼睛黑越越的,闪动着莫名的亮光。他长得又好看,宛若动情的模样叫君臣二人看了心跳不已,情不自禁受了魅惑。
一步一步离得皇帝近了,慢慢地伸出手去拉起皇帝的手,尖利的小牙齿露了出来,淡红的舌尖轻轻地扫过红唇,马上就可以咬到了。
“发贱,你干什么?!”陈沐出声,打断了间的吸血大计。
陈沐心里咬牙:这个家伙怎么一副痴模样?二十年前把我的生活扰得一团乱,二十年后又想勾引皇帝吗?休想!
皇帝也醒悟,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背后――这漂亮小伙子怎么一副想吸人血的样子?
间气得身子都哆嗦了,哎呀呀,就差一点点就能咬到了啦,呜呜死陈沐!赖了我几万只鸡不说又坏我好事,姓陈的,我跟你没完!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哼!我就不信,凭我的容月貌,勾引不了这个天子,吸不了他的血。
想一想别的妖精怎么做的?嗯嗯嗯,以前在凌霄山上有一个被天雷劈死的母狐狸精,她是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呢?哎呀,都怪大师兄不喜欢她,也不让他们同她多接触,只是偷看过她迷惑过当地山民,吸取他们的元气,只偷看过那么一,就被大师兄发现了,好好地罚了一顿呢。那顿屁股板子打得可真狠。
眼睛转哪转啊,眨啊眨啊,慢慢地浮出了淡淡的雾气,好似清晨笼罩在湖面上的薄纱般的雾岚,青黛色的眉峰慢慢地在眉尖拧出哀怨的形状,娇艳的红唇嘟成了红樱桃,头半垂着,从肩头向皇帝斜斜地投出一道含愁带嗔的目光。
陈沐只觉鼻头一热,赶紧捂住了鼻子。同时心跳加快:这……这……这哪是人啊,分明是个妖精……居然魅惑若此……居然……居然这么看皇上,居然不这么看我,真……真是大胆!!!
实在忍不住,一把揪了间,对着皇帝说:“皇上,臣要拉此人去审问,等问清他们来历再向皇上细述陈情。至于那个人,皇上还是亲自审问吧。”
若照平时,陈沐怎么也不会说出这种没条理的言语,今天可能是中了邪,看到间望向皇帝的目光,竟然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过去将皇帝狠狠摇他两下,再踹上几脚。(芊:你怎么不去踹那只勾引人的狐狸?陈沐:你以为我会饶得了他?)
皇帝被那一眼看得也是小腹发热,恨不得一把扑了间好好蹂躏一番。他久经丛,御女无数,说实话,少年男子也有过几个,可真没见过这等精灵古怪撒泼耍赖性烈如火鬼魅多变之人。
正想着:留下这个叫间的小家伙承欢也不错。
陈沐一席话像给他浇了一桶水,让他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正容沉脸,点点头,道:“也好,徐爱卿审得清楚了,明天再告诉朕。”
间扭头问:“咦?你不是叫陈沐吗?他怎么叫你徐爱卿?还有,他为什么每句话都带着朕啊?朕是什么东……?”
徐沐一把捂了他的嘴,把下面的字挡了回去,用力拖了他往外走。
间大惊:“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皇帝看着那个拼命挣扎的人被拖了出去,看着那徐沐带着他走出宫门,穿过临大敌的侍卫,消失在夜色中,心里还有点可惜,过了好一会才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徐爱卿不让那些侍卫帮他拖走间呢?
回过头,看着无痕还躺在龙案上,案侧烛火透过薄薄的罩纱照在他脸上,照得肌肤如染上一层蜜汁,长长的睫毛小扇子般在眼下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娇嫩的红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线晶莹的兔子牙。
就是那两颗兔子牙,先是咬了他的大腿,又咬破他的手,当时气得恨不得掰了那两颗牙,现在看上去,却显得那么可爱,那么温顺,散发着不知名的诱惑。
看着看着,腹下又是一阵发热,血液冲向了一个地方。把小家伙抱起来,来到侧殿,放在龙床上。
服侍的太监宫女还没等围过来,便被皇帝挥手让他们退下。
太医这里抱着医箱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搅了皇帝的好事。
若不是皇帝也想让无痕清醒,听怕太医怎么来的又要怎么回去了。
给无痕搭脉。
再搭搭,还是异于常人,依他数十年行医的经验,从来没有遇过这种脉相。
“皇上,这个人脉相奇特,不……不像是……”最后一个人又咽回了肚子里。这个昏睡的少年红红白白的脸,触手温热,灯下还有人影,哪里像鬼呢?
冷不防,少年睁开眼,把老太医吓了一跳。
“你摸我干什么?”少年清亮的嗓音在问。
皇帝的心放下来,说:“你刚才被挤晕了,朕叫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是这样啊。无痕放下心,向四周看了看,问:“我师兄呢?”
皇帝的心又跳得快了一点,说:“他被徐爱卿带走了。”
老太医实在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个,小……小……你的脉相老……老朽从未见过,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是……什么……”
这话实在难问出口,可又不得不问,皇上千万别生气,老臣也是为了皇上好哇。
无痕心里一惊,知道这老头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份,看看老头身上也没妖气也没别的什么,只是平平常常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对自己起疑呢?
“我是无痕,我是修道的小道士。”不知道骗人会不会被雷劈啊,可能不会吧,五师兄经常骗人的,也没见天雷劈他。(芊:那是那只狐狸每都往你大师兄怀里躲。)
“哦,原来是修道的真人。怪不得脉相奇特,老……老朽生平未曾见过。”
小兔子缩缩头,吐吐舌头,人的本事真大,光摸摸手腕就差点让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不过人也真好骗,一句话就骗得他消了疑心。
皇帝见他这个可爱样子,挥手叫所有人下去。

低垂的帐幔里传出如此的话语。
“你的皮肤真滑,真嫩,怎么弄的?”
“五师兄经常给我用药调理,他老说我长得不好看,皮肤粗,配不上他,要我长得好看些。”
“是吗?嗯?什么叫配不上他?他想对你做什么?”
“不知道啊,我很笨的,五师兄老是骂我,不过他对我可好了。”
“嗯,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
“不会吧,你这么凶,还打我,还咬我。”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疼你。”
“嗯~你的手干什么啊,摸我做什么?”
“你喜不喜欢?”
“不……啊……不知道……”
“……有人摸过你吗?”
“有,五师兄经常摸我~~啊――你捏疼我啦~~”
“他摸你干什么?”
“那你摸我干什么?”
“我摸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你懂了吗?”
“不懂。”
“那就别问了,乖乖的,别说话,让朕好好喜欢你。”
“我不要这样,我想见五师兄,呜呜~~”
“别哭,乖,明天就让你见……来,让朕看看十八弟射伤你的地方。”
“呜呜――不用看了,已经好了。”
“不可能,刚才朕忘了让太医给你治伤了,来,让朕看看……”
“喂,不用把我的裤子全脱下来吧。”
“怎么可能?怎么一点痕迹也没有?”
“都告诉你已经好了啦,你都不信我。”
“不对,朕一定是眼了,让朕好好看看。”
“呜――你怎么看这里,明明是屁股有伤啊你看前面干什……你别摸啊呜~嗯~呜呜――”
“喜欢吗?”
“呼呼,不知道,很奇怪,怎么会这样?”
“你自己没摸过?”
“嗯嗯~没有啦~怎么~会~这样?啊嗯啊~”
“……很舒服吧,一会让你更舒服。”
……
“哇~~你骗我!疼死我了!呜~~~~”
“你别哭,一会就不疼了,你忍着点。”
……
“我再不相信你了,你~呜呜呜~~我要大师兄,我要五师兄,呜呜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你别再动了我以后再也不咬你了,呜呜放了我吧~~~五师兄救我~~~”(狐狸哭:无痕不是我不救你,是我现在自身难保~啊痛~)
皇帝不住地喘气,要这个小东西的感觉真好,叫他一怎么能够?

陈沐急急忙忙抓了间往外走,失去了皇帝龙气的庇护,凡人侍卫没动手,瑞兽可不客气,张口就给小狐妖来了一下,间啊地惨叫,只觉得身上灵气从被咬的地方流出去。
不要啊,不要再咬我,再咬我的法力就维持不了原形啦!
陈沐不知道间为何出此惨叫,停下来看他一眼,借着侍卫手中灯笼的光亮,看见间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神情又是痛苦又是恐怖,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瑞兽又扑过来,张开大口,间纵然再机灵百变,也抵不过瑞兽的袭击,又是一声惨叫,伏在地上抖成一团。
四边瑞兽慢慢地逼了过来。
陈沐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想拖起他,却见这个飞扬跋扈气死人不偿命的少年抬起脸来,泪水横流,哀求道:“快把我带回那间屋子里,没有那个人的庇护,我会被它们咬死的。”
陈沐问:“是什么咬你?我怎么看不见?”心里生气,还想去勾引皇上?休想!
间哭道:“求求你,它们好多好多,我――啊――”
又是一口,已经第三口了,间痛得浑身发抖,大声哭叫:“不!不要再咬了,以后我不敢了,求求你们,不要再咬了,呜呜,大师兄,救我!”
一阵清风轻轻地袭来,发现两个小妖不见的洛云和司命终于赶到,在最后一刻救下了间。
瑞兽感受到仙气,终于不甘心地退下,看着那两个隐身的飘然出尘的仙人和半仙之体为那只妖施展法术。
怪不得这么大胆,敢闯皇宫禁地,原来这两个妖精有仙人庇护。
间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身上被咬的地方让洛云用手抚平,止住灵力流失。
陈沐看不到洛云和司命,只看到间死了似的软软地伏在地上,身上是土,脸上是泪,头上是汗。从开始到现在只见了他四,气人的胡闹的嚣张的妩媚的诱惑的,一直都是很强硬的种种神态令人咬牙,却没想到也会出现这一副虚弱无力惊恐痛苦的狼狈神态,突然就撞痛了他心里隐藏最的名为心软的一根弦,同时第一见到他时的惊艳和被他亲的柔情突然就在心底慢慢地泛滥。
慢慢地蹲了下去,把间扶到自己臂弯里,拨开散开的长长的发丝,用袖子慢慢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和尘土,露出一直让他念念不忘的漂亮的脸。
间吃痛失神的眼睛转啊转,看到四周不甘心的瑞兽,又感觉到大师兄和司命的气息,勉强伸出手去拉大师兄。
陈沐半路接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第一用柔和的口气对他说话:“间,你感觉怎样?好点了吗?”
可怜的间第一弄到没力气说话的地步。
(芊:叫你听话你非不听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瑞兽也是好惹的?活该!间:什么是后悔啊?芊晕倒)
陈沐抱起间,叫侍卫护送着,生怕黑暗中不知名的东西再来吓唬间。
洛云不想在凡人面前露面,只好一路跟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凡人抱着间走出了重重宫门,坐上一顶八人大轿,被一些人簇拥着扬长而去。
跟至偏僻的地方,正待施出道术呼风唤雨,弄蒙众人将间救出来,被司命一把拉住。
“还记得我给间看命运镜的事吗?间问的那个人出现了,就是抱着他的那个。”
从袖中取出一本卷册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地方让洛云看。
――妖狐间与凡人陈沐人间四遇,一遇相识,二遇相厌,三遇不识,若四遇不忆前尘则永不再见,反之孽缘天定,天意难违。
洛云看着一点点出现的字迹呆若木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他他他可是个男的啊,间也是只公狐狸,你在骗我,是吧?”
司命冷冷道:“你不是个男的?御风不是只公老虎?他不是也和你有天缘?这世上男子爱男子的人可没少了,后羿大神在凡间若不是错爱了男子,也不会死去,也不会化做星宿在二十七重天上,嫦娥仙子也不会一怒之下常居广寒宫。”
洛云说不出话了,后羿大神和嫦娥仙子在凡间的传说可不是这样,怎么司命说的又是另一样?
司命拍拍他的肩,说:“你还未成仙,天上很多事都不知道,上天也不可能让凡人知道这些。你看开点吧。御风的闭关马上就结束了,你对他的封禁还能撑多久?还有淡若,呵呵,不知道那只老虎会不会让淡若的心愿得偿。还有得你头疼呢。”
洛云的头又疼起来。突然想起:“对了,还有无痕呢。咱们回去找他。”
司命脸上露出奇特的微笑,说:“只怕晚了。”
赶到皇宫大门,飘身跃上半空,正看到还没学会隐身的无痕白色的小身影歪歪斜斜地施展飞行术,一边飞,一边哭。
洛云心疼的过去抱住了他,无痕一见到大师兄,嘴一扁,放声大哭。
哭声引得瑞兽和巡夜的侍卫纷纷抬头看,洛云长袖一挥,将无痕隐了身,带回畅逸山庄。

23、初开情窦

无痕光溜溜地坐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哭着洗去身上的血和白色污渍,圆圆的大眼睛已经哭得红彤彤了。
洛云看着他身上点点斑痕,又生气又心疼,揪着他的耳朵数落:“你就这么听那只狐狸的话?他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能保得住你?要不是我们去得快,他早就被瑞兽活吞了。你怎么这么笨?就不知道过来给我说一声?这下好了,被那个狗皇帝整成这样,我还没法给你报仇!他要是凡人,我能告官,他若是个妖,我能让他魂飞魄散,他要是个鬼,我能让他下十八层地狱,可他是皇帝,是真龙天子,受上天护佑,周围瑞兽如云,九天十地全保着他一人,你叫我怎么给你报仇?啊?”
无痕一边哭一边想办法从大师兄手里抢回疼疼的耳朵,身子扭啊扭,屁股疼啊疼,扭了半天也没抢回来,呜呜咽咽地好不可怜。
洛云到底心疼这个软弱的小兔妖,手松了松,小兔子赶紧护着耳朵躲进了水里。
洛云又好气又好笑,揪了他另一只耳朵把他拉出来,“想淹死啊你。”
无痕痛叫:“大师兄,不要再揪了,我耳朵要掉了。”
洛云拍拍浴桶,说:“你给我洗干净点,一会过来我给你上药。”
无痕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除了那一块块红的青的紫的斑斑洗不掉,其余的地方都干净了吧?
站起来说:“我洗干净了。”
洛云头疼地说:“你好歹披上件衣服啊,怎么老是这么不听话,光着身子像什么样子。”
无痕噘嘴,举步迈出浴桶,一边迈一边说:“反正穿上还要脱掉嘛,不然你怎么给我的屁屁上药。”
不知道又拧到哪根痛筋,哎呀一声重新落入水中,这下疼得更狠,哇哇大哭起来。
洛云直叹气,过去把这个笨兔子从水中捞出来,懒得用毛巾擦干,使用法术去掉身上的水,放到床上。
无痕淡红色的小乳头也肿了,后庭小菊又破了,看得洛云气不打一来,突然想起自己也有过这种状况,那只做恶的老虎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时不时还想重犯旧恶。再想起司命说的自己与那只恶虎的纠缠不死不休,想起淡若自打来到畅逸山庄后突然变了样,每天夜里缠着自己抱抱或亲亲,被老虎发现后就大闹一场,闹得不可开交。再想着这对恶虎恶草被自己大骂后修练,还了自己近二十年的清静,此时出关在际,自己到时该怎么办?真是头疼。
猛听到无痕说:“大师兄,你的手――”一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正在无痕小小的分身上轻轻抚摸,那个小妖精此刻脸泛红晕眼波如水羞羞答答,小家伙也有抬头的趋向……
混帐死皇帝,骗奸我家小兔妖居然好死不死地开启了他的情欲。
心里对那个皇帝恨得要死,又想起间的孽缘,又浑身发凉,难道这些可爱的(?)妖精要一个个离开我???
无痕害羞说:“大师兄,你怎么了?怎么不给我上药?”
洛云叹口气,捏开了个淡绿色的药丸,在玉碗内化成药油,说:“间这小狐狸,把淡若的眼泪全偷跑了,现在只好用这个给你治。这是兰露加上灵药制成的,好的要慢点,你这两天休息一下,别再乱跑了。”
手指沾了药油慢慢地在小兔妖后庭上均开,再伸进去理里面的伤口。
小兔妖哼啊哈的,又哆嗦又呻吟,“疼啊师兄~~我好疼~~呜呜你轻点~~呜呜呜~~轻点~嗯~哼~哼~嗯~~啊呜~~”
呼痛的声音变得娇柔治媚入骨,小妖精居然扭过身扒到洛云身上,翘着红唇上来索吻。
面红耳赤的洛云在他屁股上狠狠一记巴掌,打得动了情忘乎所以的无痕“啊――”地惨叫起来,什么情欲全丢到哇爪国了,老老实实地趴好让大师兄上药。
洛云表面镇定,心里却心慌意乱,这些小妖一但知道情欲的滋味,当真是恬不知耻,到发情,还把他当成发情的对象!
我的天啊,有一个御风和淡若还不够,难道还想再来几个吗?
急急忙忙上好了药,回身便走。
翩翩一直躲在门外看,此刻一头钻进去,手不住在无痕身上摸,说:“无痕,你被那个皇帝咬了?”
“呜~是啊,你看他咬我好多口,咬得我身上都被弄成这样了。”无痕起身穿衣服。
“你别穿啊,让我看看,哈哈,你的身上真好玩,咦?你这里也被他咬了?”翩翩好奇地点点无痕小分身。
“讨厌!不准你摸。”无痕赶紧用手护。
翩翩瞪眼:“刚刚大师兄都摸了,我还看到你亲他呢,你要是不让我摸,我不告诉二师兄,叫他打你。”
无痕噘嘴,“呜~那你摸一下下好了。”
翩翩摸了摸,说:“有什么好摸的,对了,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叫?”
“怎么叫啊?”
“嗯~就是嗯啊呜啊的,叫得稀奇古怪的。”
“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叫出来,就那么叫出来的呗。”
“你摸摸我,看看我会不会这样叫。”
“那你先把衣服脱了啊……腿分开啊,不分开我怎么摸……”
“那个皇帝也这么摸你吗?你的屁股怎么也烂了?他怎么弄你的?”
“哼!那个皇帝好坏,弄得我疼死了,等我以后找他算帐。”
“怎么的疼啊?告诉我。”
“嗯~~就是这样~那样~~嗯嗯~我就这样了。”
“咱们试试吧?”
“啊?不要,好疼的。”
“你要不试,我就……我就……”
“好啦好啦,试就试啦。……不行啊,我不会试。”
“真是笨蛋!不让你摸了。”
“哼!”
小兔妖老受欺负,可不代表法力同样弱的小蝶妖也能欺负他,被骂了声笨蛋,一生气,手上一用力,小蝶妖哇地叫起来,捂着小命根跳脚,痛得眼泪汪汪,“你掐我――”
“掐了你又怎样,谁让你骂我笨蛋的。”小兔妖在同样弱的翩翩面前也是粉厉害地。
“呜呜――我去告诉大师兄――”翩翩展开美美双翼哭着飞走。
小兔妖一挺小小的胸脯:“去就去,谁怕你!”
哭哭哭啼啼的翩翩找大师兄告状,无痕到底害怕跟着去为自己辩解。得知真相后的洛云怒不可遏,每人――每妖痛打五十大板,打得小兔妖伤上加伤,打得小蝶妖屁股痛痛,两个小妖精整整两天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第三天,密林外来了一队士兵,足足五百人,不带刀剑,只拿斧锯,人声鼎沸,有个人披挂整齐,在队伍后面吆喝着:“不要进入林子,只在外面把这些树一棵棵地砍了,砍得多的有重赏!”
年纪二十出头,修眉俊目,正是在密林中一箭射中无痕屁股的十八王。
众人发一声喊,手持工具砍的砍锯的锯,同心协力,一棵棵参天大树沉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了阵阵烟尘,
五百人分成两拨,一拨砍另一拨休息,轮着班奋力砍树,不一会,百十棵大树便被砍倒运到一边。
十八王洋洋得意:自己想出的这个办法真不错,此计一出,让徐沐那个混蛋哑口无言。

畅逸山庄里,洛云气得脸色铁青,清静二十年,居然让凡人打上门来了。瞪着缩到一边的无痕,都是你惹来的祸。
小蝶妖幸灾乐祸。
大狗急得直咬大师兄衣角――叫我去咬他们,把他们咬跑!
小猫跳到大师兄头上,喵喵直叫――大师兄,快想办法,障眼阵法就要被破掉啦!
甩手站起来,来到大门口,望着东边纷纷倒下的大树,一挥手,西院早被收伏的黑云卷了过来,在洛云脚边翻腾。
“给我挡住天空日月。”
一声令下,黑云腾空而起,霎时间天黑地暗,伸手不见五指。
再挥手,西院空屋漫卷的长长白绫悠悠飘过,带来了森森鬼气,白绫卷啊卷,慢慢卷成人形,“道长有何吩咐?”居然是女声。
“给我把他们吓走,吓走了我就前往阎罗殿求阎王准你投胎。”
“是――”阴侧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奴家这就挖了这些恶人的心……”
“你给我听清楚,只准你吓走他们,不准伤他们性命,不然就是天神也无法帮你。”
“是――”人形散开,又变成一条白绫,飘飘悠悠往林外飞去。
远远的传来狼哭鬼嚎――娘呀,真的有鬼啊――救命啊――我被缠住啦――天神发怒,日月无光,这畅逸山庄真的有神仙――神仙饶命啊――女鬼啊――娘啊――
洛云脸上露出微笑,心里很爽。从小兔子被吃小狐狸被拐的这三天里,他还是第一这么高兴。真希望来的那个是皇帝,干脆就让女鬼――
心里闪过几种把恶妖置于死地的法子,然后轻轻叹口气,看看被黑云遮挡的天空,摇摇头。

2、墨石和小白

墨石小白现在还没有修练到化身的地步,只能顶着原形说人话,为此洛大师兄没少说过他们,并且说,如果在他们天劫来临之前还没有办法修成人身,那就让天雷劈死他们好了。
弄得大狗小猫心里十分不爽,分明是给他们穿小鞋,报复他们没拿到金丹错拿了紫金媚狐丸,小心眼,小气鬼,都过了二十年了还念念不忘。
现在看到黑云挡住天空,女鬼吓唬官兵,偷偷溜出去也去吓唬吓唬那些人,帮小兔妖和杂毛狐狸报报仇,顺便发发心中恶气。
外面的军队倒了霉,只为领赏砍了几棵树,引得天公震怒白昼变黑夜不说,又招开鬼物,时而是条白绫时而化做人形,缠得他们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给两条腿。
诡异山庄果然诡异,只是靠近了点就引出这些东西。
大狗小猫乐得直叫,顺便找了一些倒霉蛋咬了几口,挠了几爪子。
这两只妖都能在黑暗中视物,眼见着嚎叫着逃命的人群中有一个穿得与众不同的人手里挥着什么东西,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对此人顿时好奇得不得了。
什么人居然连鬼也不怕?
悄悄地靠近那人旁边。

十八王快要哭了。
自告奋勇要帮皇兄找出失踪的小人,顺便看看畅逸山庄到底有没有神仙,想出了自以为的妙计:树林有古怪,来个釜底抽薪,把树砍光了不就没古怪了吗。从京中守备的队伍里抽调五百人来砍树,顺便给自己壮胆,没想到不但树林有古怪,连天也有古怪,大白天的突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又不知从哪飘出条白绫(什么也看不见,就只能看到这条白绫),飘啊晃得缠住这人的脖子绑住那人的脚,阴惨惨冷森森的女声一会哭一会笑,把一群恶汉吓得屁滚尿流。
本来那条白绫也向自己飘过来,不知为什么离近自己时突然打了个旋,似被什么东西阻了,又似被什么东西打中,突然退离,又去纠缠其它人。
十八王的胆子本来就小,现在更是恨不得一下子就回到京城扑哥哥怀里大哭一场。死命地打马逃命,那马只是嘶叫着人立,几乎不曾将他甩下来。
墨石和小白看得清清楚楚,马缰绳还在树上拴着呢,那个人吓得连马缰都不知道解了。
小白抽冷子蹦到那人身上,说:“喂!你的马还拴在树上呢。”
十八王黑暗中猛听到人声,心中害怕少了点,也没注意蹦到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他手中一直拿着皇兄借给他的宝剑,此时手一挥,凭感觉斩断了缰绳,那马一声嘶鸣,纵蹄飞奔。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马还拴着。”
“喵,不用谢,给我几条鱼吃就行。”
“行行行,你要多少鱼都行,我回去就给你摆百鱼宴,叫你吃个够。”
十八王爷摸摸怀中小猫,觉得这小猫真是可爱。
“真的啊,太好了。嗯,我还有一个师兄,他喜欢吃肉,还有一个师兄,喜欢吃白菜罗卜,还有一个师兄,喜欢喝蜜,还有一个师兄,喜欢吃鸡。你能给他们也弄吃的吗?”小白难得心里惦记这些师兄,至于洛云御风和淡若,他们已经练到辟谷,不食人间烟火了。
“行行,给你那几个师兄弄百肉宴百白菜百罗卜宴百蜜宴百鸡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还给你们高官厚禄,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
“啊?你好厉害,你是那个什么真龙天子吗?”小白想起这几天大师兄和司命说的最多的那个人。
十八王爷吓了一跳,小声说:“喂,不能乱说啊,我哥才是皇帝,我只是个王爷。”
“王爷是什么东西?”小白无意中骂了人。
“王爷不是东西。”十八王也无意中自己骂了自己。
骂完后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然后觉得奇怪,怀里毛绒绒的小猫怎么什么也不懂?
(可怜的王爷,猫本来就什么也不懂啊。)
“你是什么人,什么连王爷也不知道是什么东――”及时住口,好险,差点又骂了自己。
“这个啊,我是猫啊。”小白骄傲地说:“我是世上最聪明最可爱最温顺最美丽最活泼最灵巧最善解人意最*#%……*%¥#¥#¥%#*…………猫,而且还是红蓝眼的波斯猫哦,我可是猫中的贵族哦。”
有这么把自己夸成一朵的猫吗?
不过还真可爱。十八王爷摸摸怀里光滑的猫头,说:“真可爱,波斯猫当然要住王府了,跟我回我王府,一定不会让你吃老鼠……”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吃老鼠?????
猫?怀里是个猫??怀里是个波斯猫???怀里是个红蓝眼的波斯猫????怀里是个会说人话的红蓝眼的波斯猫?????
十八王爷不确定地再摸摸怀里毛绒绒的小猫,毛绒绒的耳朵?毛绒绒的身子??毛绒绒的尾巴???
“啊――”一声惨叫,揪着猫脖子一把扔出老远。
“喵――”一声惨叫,脖子被揪得扔出老远,若不是小猫身子灵巧,半空里翻了个身,大尾巴一甩,稳稳着地,非得摔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恰在此时,天光突然大亮,一团黑雾蜷缩着回到树林,十八王爷眼前一时什么也看不到,急忙用胳膊挡了眼。等眼睛适应了亮光后再看,周围只有枯草和掉光叶子的灌木、乱石,除了后面乱成一锅粥的军士,哪有什么猫??
难道是我的幻觉?根本就没有什么猫?那我刚刚跟谁说话呢?
十八王越想越觉得怪异,一口气又奔出了几里路,离那片树林远远的,才止住马,等候后面逃过来的士兵。

小白趁黑雾回转时使用法术回到山庄,笑得躺在地上扭来扭去,四个小猫爪子捧着露出雪白的肚皮,大尾巴还来回地扫动,把地上落叶扫得干干净净。
墨石粗声喝问:“你笑什么笑!刚刚跑到那个人怀里,他怎么没把你掐死?”
小猫顾不得上生气,肚子笑得好疼,都快抽筋了,哀哀痛叫:“喵――肚子疼,大狗快帮我揉揉肚子。哈哈哈,哎哟――”
大狗冷哼一声:“我管你去死,疼死更好。”扭过身酷酷地走。
小猫又是笑又是痛叫,雪白的小身子来回打着滚,沾满了被压碎的枯叶。
大狗走出几步,回头看看,说:“活该!”
小白怒骂道:“你个哎哟死狗哇哇肚子疼等我好了挠死哎哟你!”
大狗狞笑道:“有本事你现在挠!”
小猫哎哟哎哟,肚子里真的抽筋了。
墨石狞笑着返回来,说:“你也有今天,哼哼,老子一脚踩死你。”举起前爪,正正地踩中小白的肚皮。
他说得狠,脚下却没使劲,顺得小白肚皮划圈圈。
小白还挺硬气,说:“你踩啊,你怎么不踩啊?你不是要踩死我吗?来来来踩死我算了。”
墨石另一脚干脆踩到他嘴上,小猫炸了毛,呜呜地叫着,死命地扭着想从大狗爪下挣脱,再来个猫狗大战。
墨石才不会让他轻易逃脱,踩着猫嘴的脚用着力,揉猫肚子的脚却越发温柔。小猫本来拼命挣扎,慢慢地也软下来,只在嘴里抗议地哼哼两声,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墨石见猫爪子不乱挠了,踩猫嘴的爪子重新收回落到地上。小白懒洋洋地仰面躺着,说:“哼!敢用你的臭脚踩我的猫嘴,等我肚子不疼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哼,挠挠我下巴,不然一定收拾你。”
墨石说:“挠你下巴,把你的头咬下来看你还敢不敢让我挠你下巴。”
凶巴巴地张开大口,吐出舌头,在小猫脖子下面舔啊舔,小猫眯着眼睛打着呼噜,舒服得四个爪子抱着狗蹄子直哼哼。
“墨石!你若再敢欺负小白,我就重新把你打回小狗重新修练!”洛云安顿好了黑雾,远远地看到大狗把小猫踩在脚下,作势欲咬小白的脖子,心中大急,生怕这凶狗狂性大发,伤了小白的性命。
大狗慌忙收回爪子,“我我我我我没没没没……”吓得都结巴了。
小猫一骨碌爬起来,跳到狗头上大声叫:“大师兄,臭狗没有欺负我,他帮我揉肚子呢,呜呜呜,刚刚人家肚子疼,大师兄抱抱――”
纵身窜到赶来的洛云怀里撒娇。
揉肚子????洛云抱着小猫看天,看看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猫扭着撒娇:“嗯嗯嗯,大师兄揉肚子,刚刚小白肚子笑得抽筋,痛死啦,揉揉啊。”
一路说着一路笑着,告诉大师兄刚刚捉弄那个不是东西的王爷的情景。
布满落叶的小径上,只有墨石黑油油的狗影站在满地枯黄中咬牙:死猫,见了大师兄就把我忘到脑后,早知道刚才不帮你揉肚子,让你疼死!
咬了半天牙又后悔:为什么刚刚没踩死他反而给他揉肚子呢?一定是见鬼了,对,可不就是见鬼了,见了那条白绫女鬼。嗯嗯,刚刚那个死猫对那个死王爷说有个师兄爱吃肉,看来这死小猫也不是那么坏,至少还记得我爱吃肉。为了这句话,以后再和他打架时还是稍微让一让吧,毕竟他比我小了快三百岁,还是只小妖嘛。
这么想想,心里稍稍有些释然,刚释然又想起那只死猫爱往人怀里钻的臭毛病,又开始咬牙:死猫,下再见你往别人怀里钻,看老子不咬死你!!!

25、间的烦恼(一)

有只名叫间的杂毛小狐狸现在十分烦恼。
自打被一个先是叫陈沐后来叫徐沐的凡人救了以后,再也恢复不到以往快乐的生活。
早上再没有等到太阳晒到屁股才醒、抱着被子打滚的享受,没有变回原形在荒野撒欢乱跑的快乐,没有趁大师兄不注意时偷个香的得意,没有被恶整恶狗恶猫的心满意足,也没有偷吃小蝶妖蜜的痛快。
最讨厌的是没有了小兔子免费被他骂,弄得眼睛红红却不敢哭的满足感。
还有,就算现在已经不想吃小兔子的内丹,可是现在他倒想把小兔子压到身下做做二师兄对大师兄做的事。
人家为了这一天的到来,采了多少好药来保养小兔妖的皮肤啊。模样没有他漂亮就都已经很亏了,要是皮肤也不如他那就亏死了。现在想想更亏,什么还没做就被那个该死的什么木头关了起来。
身上盖的被子虽然比山庄里的软,枕头也比以前用的柔,可是一只狐狸也用不着啊,他睡觉都是现了原形抱着尾巴睡的,只在醒来后才喜欢抱被子打滚。
屋子也不知道弄了些什么,香得呛人,哪里比得上淡若师兄的幽雅清远,害得他时不时就得跑到外面透透气。
还有床上的这个垂下来的东西,白天就用两个金钩勾住,睡觉的时候就放下来,憋得他要使劲喘气,不然就会闷死。(杂毛狐狸,你也太夸张了吧?)
没有人跟他说话,除了那个陈沐,可是他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在家,只有晚上才回来,回来后间已经睡了。(不要怪间向猪猪学习啊,实在是小狐狸还要半夜起来偷偷吸取月华,只是总也不成功)
每个人都盯着他,肚子里嘀嘀咕咕,背后议论,什么话都有,他最爱听的就是“长成那个样,一定是个狐狸精,要不怎么会这么漂亮。”如此之类的话,每耳尖听到了都会满足好久,胃口大好,一顿吃一只鸡。
对了,这里只有一个好,就是每顿都能吃到鸡,不管是煎炸煮炖烧烤,哪种都好吃得不得了。可是也不用一天三顿都硬要人家吃啊,人家以前在山庄里最多一天吃一顿,有时候肚子不饿,两三天吃一顿也是有的。
间懒洋洋地躺在竹躺椅上,瞪着房顶大梁磨牙。
旁边两个小丫头拿着拂尘抹布在屋子里进行每天例行打扫。
床铺早就叠好了,而且不准那个狐狸精再去弄乱。那个狐狸精头两天不知道小丫头的厉害,死皮赖脸地躺在床上抢被子,被管家过来一顿鸡毛掸子,打得屁股几乎没开了。
被瑞兽咬、法力现在等于零的间这才体会到御风被大师兄打回小老虎后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怜心情,发誓若能回到山庄,再也不欺负变成小老虎的御风了。
以前只要没有人看到,他就可以使出法力,现在不行了,被瑞兽咬了四口,灵力消失得差点变回原形,又被这个陈沐死凡人强行带走,得不到大师兄的救治,现在的间除了能勉强维持不露出原形,别的本事一概使不出来。
该死的瑞兽!该死的陈沐!该死的皇帝!该死的凡人!
现在每天一大早,狐狸耳朵就竖起来,一听到丫头走路的声音立刻窜到竹椅上,欲哭无泪地看着她们收拾床铺,打扫房间。再忍着恶心捏着鼻子吃下她们端来的早饭。
一碗绿色的米粥,四小碟菜,其中一碟是鸡肉。每间都只是吃了鸡肉别的就不吃了,被丫头告诉管家,管家又拿着鸡毛掸子进来,间立刻打起了哆嗦,一边哭着一边吃掉剩下的东西。
一上午的时间就似睡非睡地躺着。
以前躺累了跑到园里折腾草了一,只折腾了一,把陈沐最喜欢的一本牡丹去弄断了,又被管家用鸡毛掸子侍候了一顿,打得间梨带雨,哭得连饭也不吃,又不敢上床,缩在床脚睡着了。
他不知道陈沐晚上回来了管家添枝加叶告了一状,并点着灯笼让陈沐看那个断枝的牡丹。陈沐去找间准备教训时却看到一个缩成一团脸上挂泪的小动物似的可怜样子,心头顿时一软,对管家淡淡说了声他还小,大不了把那些名贵木围个小木篱,表示不能让人碰。其余的他爱怎么玩便怎么玩。
然后当着管家面轻轻抱起间,放在床上,温柔地看了他半天,伸手抚去脑门上的散发,又轻轻地抚摸眉心奇特的红点,直到管家下巴掉在了地上。

竹椅躺得累了,再懒洋洋地趴在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灰尘的白石地面上晒太阳。巧不巧的管家正给几个仆人指派活计,看到了,骂他不爱惜衣服,多好的料子就往地上躺。
这狐狸精竟然想也不想便把那件华美衣衫当着众人的面脱了下来,一边脱还一边说:“谁想穿这件破衣裳,又重又滑,还给你们!”脱完了外衣再脱中衣,脱完中衣再脱里衣。
雪白俏丽的身子暴露在秋清冷的空气中,暴露胸前小突起在灿烂的阳光下又粉又嫩,看得几个人鼻血狂流。两个小丫头羞得捂了脸跑。
眼见还要脱裤子,汗巾子都解了一半,管家再也受不了,一把按住,骂道:“你还知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这么多人你就脱衣服?这还有两个姑娘家,你叫她们看了你的身子,还怎么去嫁人?”
间说:“你们人怎么这么多事?怕我脏了你们的衣服,我要脱你们又不让,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实在烦了我就放我走,我还不愿在这呆呢。”
管家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披衣服,一边骂:“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把衣服给他穿上?这叫老爷回来了看着像什么样子?这这带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妖精啊?”
间笑嘻嘻地说:“我是狐狸精啊?你怎么认出来的?”
管家手脚直哆嗦,叫道:“快拿鸡毛掸子来!”
间立刻窜回屋子,门窗紧闭,躲在床底下,任谁叫也不开。
管家挥舞了鸡毛掸子在院子里叫了一天,直叫得口干舌燥。气得连饭也不叫给间送。

晚上陈沐回来了,管家第N告状,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添油加醋,直把间说的那叫一个祸国殃民为祸国家红颜祸水不知羞耻%#・¥%……・・―*¥,说了半天陈沐问他今天间又惹了什么祸?
管家立刻把上午小狐狸精当众脱衣服勾引得几个仆人流鼻血流到头晕的事情细说一遍。
陈沐的手本来惬意地放在扶手上,一听到间当众脱衣还想脱裤子,手上蹦起青筋,五指死死地捏住扶手,都发白了,好半天才铁青着脸咬着牙说:“竟然有这样的事!管家,你还不狠狠教训他!”
管家委屈地说:“我怎么没教训,这个小子跑得快,躲屋子里门窗全锁了,我怎么叫也叫不开。”
陈沐怒道:“不开?你不会破门而入?”
管家道:“破了门不是还得修嘛,我没那么费劲,只是不给他吃东西,饿着他,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不给他吃东西?他什么时候吃的东西?”陈沐站起来看沙漏,已是夜里戊末亥初了。
“大约是卯正三刻吧。”
陈沐站起来,怒视着管家,道:“你竟然饿了间一天?你好大的胆子!间若是饿出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管家吓了一路,嗫嚅道:“他……他……饿一天应该没事吧?”
陈沐大怒:“饿一天没事?明天你就不用吃饭了,饿你一天。带我去看间。”

众人拥着震怒的陈沐来到间的门前。
门窗紧闭,敲了半天里面也没动静。陈沐想起二十年前见到间的情景,也是一眨眼的功夫看不到人就不见了,心头不禁大乱:这要是再突然不见,我从哪里再找到他?再过二十年?
气急败坏地说:“砸!砸了门!砸了窗,就是拆了房子也得进去!”
仆人得令,几个人开始撞名贵的桧木门,还有人撞碎巧手精雕的精美窗棂,闯进屋来,不见人影。
陈沐气急地在屋里乱找,连柜子门也打开了瞧,却是空无一人。
胸口空荡荡的,仿佛心也没了,无力地坐在床上,伸手抚摸着间躺过的被褥,眼泪一颗颗地掉在绣锦被上,将大红的绣被染成小一圈小一圈的色。
“间……间……”
管家吓坏了,和众仆人面面相觑,老爷这是怎么了???
陈沐流了几滴泪,做个呼吸,稳了稳神,疲倦无力地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管家小心翼翼地问:“老爷,您……那小子是您的亲人?”
陈沐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说:“不是……可是我……我在心底记了他二十年……”
管家的脑袋立刻晕了,二十年?那小子看上去才十七八,老爷不是见鬼了吧?
“下去吧――”陈沐的头地垂下,二十年,二十年前他十七岁,现在他已经三十七了,如果再过二十年才能再一看到间,他就已经老了。
管家退了几步,又想起什么,问道:“老爷,请翠姨太太来服侍您?”
陈沐用力一砸床:“滚!快滚出去!”
吓得管家和众仆人一窝蜂地退了出去。
陈沐的头越垂越低,最后碰到光滑闪亮的丝绸锦被上,手指用力攥着被子,咬着牙道:“间!间!你竟然再一地从我身边离开!”

间缩在床底下本来已经睡着,被砸门破窗声吵醒,以为陈沐和管家又要来找自己,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听得屋子里到是声响,好几双脚在床上走来走去,吵成一片。
后来屋子静了下来,听到陈沐用很奇怪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又听到那个死管家和陈沐的对话。心里很是纳闷,难道他不是想打我?
等得屋子里全都静下了,又听到陈沐说:“间,间,你竟然再一地从我身边离开!”忍不住开口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陈沐吓得直跳起来,四顾屋里并没有人,间在什么地方说话?
“间,你在哪?你快出来!”
间闷声说:“我不出去,一出去就要该打,人家只是爱吃鸡,可不喜欢鸡毛打人家。”
陈沐这下听出来了,声音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恨得立刻给自己一个巴掌,什么地方都瞧了,怎么没瞧到床底下?光用正常人的想法还想间了,怎么竟然忘了这个家伙从来都不按理出牌。君子不会钻床底,间会。
掀起床上锦绣,俯下身往里瞧,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缩在最里面,取了蜡烛看,可不就是间。
心中狂喜:他没有离开!
伸出手去捞他:“来,间,出来!”
“不,我出去就会挨打,你们的规矩太多,我不出去。”间语调里充满了委屈。
为什么凡人的世界这么麻烦,这不许那不许,不能出一点差错,出了差错就得挨打,偏偏又没人告诉我到底什么是错?我可是妖界第一美狐,受尽了大师兄的宠爱,从来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越想越伤心,小狐狸的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我要回去,我要找大师兄,呜呜,我要回去找大师兄――”杂毛狐狸放声痛哭。
陈沐的心都扭在一,疼得没抓没挠的,偏偏那小子怎么也不肯出来,想了半天咬了半天牙威胁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办法,把蜡烛往地上一放,扭着看看门窗还开着,过去关了门,闭了窗,只不过门窗都坏了,只能勉强掩上,算了,明天找人修吧。
咬咬牙,也钻了床底,去捞那个痛哭的小子。
“呜――别碰我――人家活了这么久,从来也没有像在你这里挨过那么多打,呜呜――你是个坏凡人,他是个坏管家呜呜――你不让我喝皇帝血,你让瑞兽咬我――你骗我的鸡――你是个大骗子呜呜――你比碧浓还会骗人呜――你是个坏人――”
陈沐只是哄他,同时想把他捞出来,他一个大男人,身材高大,窝在床底下真是很难受的。
“好好好我是骗子,我是坏人,我不该叫管家打你,碧浓是谁?”
“凌霄山上的狐狸精。”间抽抽泣泣地不小心说了实话。
幸亏陈沐只是随便问问,也没当真,他还以为是哪家比较风骚的小娘子呢。
好说歹说把间劝得爬出床底,先坐在床上喘了半天气,可憋死他了。
再端起蜡烛看看间哭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脸,满头满脸的蛛网,布满灰尘的上身……
轰――怒火燃烧,居然真的没穿衣服!
(芊:你老眼昏啊,没看到我家小狐狸穿著裤子嘛!
陈沐:他要是敢把裤子脱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着了。
陈沐急:那是我胡说,你千万别当真!
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可是你教我的。
陈沐变成一块化石)

好说歹说地把自己的衣服披在间身上,拉着他去洗澡。间哪有心情洗澡,哭还哭不够呢。
陈沐还是比较了解间地,也不多说,只找来面铜镜往他眼前一放,间发出一声鬼叫,反而拉了陈沐快去洗澡。
屏风后掩着白石砌就的池子,碧水荡漾,水面上从暖房摘下的鲜一朵一朵地飘,丫环挽袖试着水温,再往里面倒着清芬的木樨油。
间也不避人,脱了衣服就跳进水中,羞得丫环红了脸。
摇摇头,伸手取下束发的带子,长长的头发飘在水中,往池边一躺,被数支儿臂粗的燃烧的蜡烛染成蜜色的身子在水中下若隐若现。
水面热气腾腾,氤氲缥渺,馨人香缭绕,丫环正待脱衣入水为间擦背,陈沐忽然挥手叫她们退下。
间鱼一样在水里游,忽然站起来掬一捧水顺脸浇下,烛光下水滴珍珠般从脸上直滴到胸前,再没入齐腰的水中。
荡着涟漪的水面一波一波地冲着间的肚皮,圆圆的肚脐时隐时现。
陈沐知道为什么几个仆人会流鼻血了,现在轮到他了。
拿着雪白的丝帕护住鼻子,眼睛直往隐藏在水湿青丝下露出一点嫣红的乳珠和时隐时现的小肚脐瞧。
他晚上也没有吃饭,现在饥火变成欲火,很想把那个迷死人不偿命小妖精就地正法。
慢慢地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步入水中,一步一步向毫不知情的间走去……

26、小狐狸被吃了

就在陈沐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快要接近时,间突然潜入水里,快乐地游啊游。水池子挺大,够他在水里瞎折腾。
陈沐捞了几把没捞住,瞅着漂亮的身子灵活得鱼一样,一把火越烧越旺,哎呀这水怎么越来越烫了?烫得他直想把那个鱼一样的小东西狠狠地压在身下。
小妖精,小狐狸精!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徒劳地去扑那个勾引人的小妖精。
猛不丁的,间跃起来,扑到陈沐身上八爪鱼似的缠着他,脸上露出个恶做剧的笑,张开嘴,一张水箭喷到陈沐脸上,登时开了。
“哈哈哈哈哈――”间重新潜下水,到了水池另一边露出头,得意地大笑。
陈沐恨不得一把捏死他,抹了一下脸,眼中冒出熊熊烈火,一步一步向前逼进。
间见势不好,扒了池沿便想逃。
陈沐恶狠狠地说:“你若是敢逃,我就用鸡毛打你!”
间立刻扁嘴,作势欲哭。
“你若是敢哭,十天不给你吃鸡!”
间的嘴立刻向上扬,变成笑嘻嘻的模样。
陈沐走了过去,揪住间的手腕,本来想捏他的,可惜一摸到那肉乎乎软嘟嘟的小胳膊,怎么也舍不得下手。
这小妖精胖了,前些日子在皇宫里抱他回来的时候,又轻又瘦,回到家给他洗澡,雪白身子上露出一根根的小肋骨。
现在呢,小脸也圆了,小腰也圆了,圆翘的小屁股弹性十足。想想每天管家告诉的内容除了闯了什么祸就是天天只知道吃什么也活也不干,就躺着睡觉,睡醒了接着吃,吃完了再睡,比猪还猪。对了,还有挑食,只吃鸡,不打不吃别的东西。
陈沐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多了一种宠溺多了一种疼惜,可怜的小家伙,当初扭断鸡脖子要吃生鸡的模样还刻在心里,再相逢却已过去二十年。
间抗议道:“你为什么老摸我?摸得我怪难受的。”
这人怎么了,一双手上上下下地在自己身上摸,从脸摸到屁股再从屁股摸到脸,腰和肚子也没放过,点点掐掐按按捏捏的,虽然不疼,可是很奇怪。
陈沐回过神,看着被热水泡得红红的间,腹下热得受不了,一张嘴,便向间娇柔的红唇亲过去。
这可是间拿手的,经常偷香大师兄,又找过小兔子练习过,小嘴一张,小舌头缠上了陈沐的舌头。
陈沐惊得咬着了自己的舌头,疼得捂着嘴,吃惊地望着间。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你怎么……?”
间连问两遍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头一仰骄傲地说:“我早会了,我和大师兄亲过,和无痕也亲过,怎么样,亲得很好吧!”
……这个淫荡无行的……
陈沐只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盯着间,想着各种酷刑要把这个无耻无良无行无赖少年大御八块,最后恶狠狠地扑过去就地正法……
(嗯~~大家想象一下吧,想想间会变成什么样?觉得H很难写的芊顶锅盖爬走~~~~~~)

两个丫环没敢走,坐在门外围着棉衣守了一夜,也听到门内间哭哭闹闹呜呜咽咽哼哼叽叽了一整夜。
抬娇、跟护陈沐上朝的轿夫和仆人左等右等,不见老爷出来上轿,找人去问管家,怎么过了时辰老爷还没出来?
管家跑到陈沐的屋里瞧,没有人,又派人去各院姨太太屋里看,也没有。又跑到间的屋里,还是没有,难道也学间失踪了?
头上的汗都流出来了,重新窜到陈沐卧房时才发现专门修砌了洗浴池的房门前两个丫环正在打盹,问了才知道间拉着老爷昨晚进去就没出来过。
管家在门外捧着朝服请陈沐更衣的时候,陈沐竟然说今儿请假,就说他受了凉,请三天假。
管家愣了半天没明白自己听到的是什么。老爷昨天还好好的,难得被那个小狐狸精的失踪气得病了?他不是又回来了吗?
把耳朵附在门上听了听,正听到里面传来嗯嗯啊啊的叫声。
奇怪地问坐在门口又困又倦又被里面春情吵得芳心乱跳的丫环,“还有谁在里面?翠姨娘?
丫环撇了撇嘴,鄙夷道:“哪是翠姨娘,是那个狐狸精!”
管家正想着老爷什么时候又带回一个小姨娘,另一个丫环接着八卦:“是那个叫间的男的,昨天夜里把老爷勾引上了,真恶心,现在还在里面叫呢。”
管家的下巴再一掉到地上,愣了半天,把朝服往丫环怀里一塞,用力砸门。
“老爷!老爷!您可别被那小妖精弄得丢了魂,误了上朝,这可是大事啊!!!”
门板被砸得怦怦响,过了好久,里面怒声说:“你嚷嚷什么?滚!向吏部告假,老爷我病了!”
另一个声音虚弱无力地说:“别听他的,哎哟,呜呜,快把他拉走,呜呜呜,我不要啦~~大师兄救我~~嗯嗯~我要死啦呜呜~嗯~啊哈~不要~了~”
声音治媚入骨,听得五十多岁的管家也不禁小腹发紧腿肚子发软,两个丫环更是面红耳赤,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不要脸,比女的声音还娇。”一个丫环听得心里怦怦跳。
“就是,已经叫了一夜了,还没叫完,真不要脸。”另一个丫环如是说。
管家傻了眼,听里面声音又开始激烈,老脸终于红了红,想伸手推门又不敢,只好让两个丫环先回去休息,然后对着门板叹了半天气,抱着朝服摇头叹气地走了。

战场从水池早已经转到池边软榻上,间连动个手指尖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睛也睁不开,除了嘴里嗯嗯唉唉地哼着,整个人已经变成一滩泥,任陈沐通霄达旦地伐戈。
陈沐快疯了,怎么会这么好?表情这么媚这么娇这么烈这么柔?身体又紧又密又热又烫,让他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做不够。活了三十七年,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对情事这么强烈。他没有妻子,只有几房侍妾,偶尔有冲动也没冲动到这种地步,纵情纵到一晚上不知道多少,直从水里做到地上再转战到了榻上,直到把这个古怪刁蛮多变的小妖精做到任他操弄揉捏的水娃娃。
最后用力的一下,滚烫的液体再一喷进间紧热的甬道里,顶得间虚弱地哼了一声,眼睛半睁,水汪汪的眸子从长长睫毛下幽幽怨怨地瞟过来,轻声说:“求求你……不要了……我会死的……我会现原形的……”
陈沐趴在间身上剧烈的喘息,累得心剧烈地跳,他是没有力气了,如果有力气还是不会放过。歇了好一会,等心跳平息得慢点后用胳膊肘支起身子,看着身下陷入半昏迷状的少年,抚去散贴在脸上汗湿的长发,露出漂亮的小脸。
此刻这张小脸苍白如纸,乌黑修长的眉微蹙,长长的羽睫微微颤动,沾着不知是汗还是泪,晶莹透彻的几滴盈盈欲坠,以往娇嫩的红唇被自己吸吮得肿了起来,却褪成了淡淡的颜色。就连眉心的红点也失去了往日鲜红欲滴中隐隐透出的光华,褪成了和嘴唇一样的淡色。
可怜的小家伙,被自己做得狠了,原以为他不知羞耻和别人行奸,等真正做了才发现他仍是生涩的反应青涩的身体。
第一喷发出欲望的情液时间竟然不知所措的哭了起来,然后就是撒裂身体的疼痛,比尾巴被揪疼上一百倍一千倍,疼得他差点就控制不住变回原形,疼得以为自己要死了。
对于这场情事,间只有两种感觉,一个是疼得要死,另一个是想要杀死陈沐的强烈欲望。
若不是洛云法力的禁锢,以间现在的灵力现在的状态,一定会现出原形变成一只小杂毛狐狸。

陈沐无从知道间内心的活动,只是凭感觉行事,头发根都立着欢呼一个爽字。
看着眼前虚弱的少年,心里泛起一阵阵地痛惜和爱怜,今天不该做这么多,不该做这么狠。带着强烈的爱意和歉意温柔地吻上间的唇,生怕他疼,只用舌尖慢慢地沿着唇的轮廓轻轻地舔,手指也轻轻地划过那张苍白疲惫的脸。
站起来,伸手绕过间的颈,另一手抄到间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欢爱时也曾这样抱过他,那时他还有力气掐自己的脖子,伸过脸来咬自己的胸膛,两条腿也不住地踢腾。现在的间一只手无力地放在身上,另一手软软地垂下,头也无力地垂在后面,细长秀气的颈和玲珑的胸膛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
若不是小小的胸膛还在微微地起伏,陈沐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他给弄死了。
抱着间重新潜入水中,温柔地让他躺在自己臂弯中,让他的一条腿挂在自己身上,伸手在那红肿流血的甬道里弄掉自己留在他体内的东西。
间勉强将眼睛睁开一线,轻声哀求:“……不……要……”
陈沐亲吻着他的眉心褪色的红点,温柔地说:“不要怕,我不做了,现在我得把留在你体内的东西弄出来,再给你上点药,乖,不要怕。”
间呜咽着,颤抖着,流着泪,很快就陷入昏睡的状态。
陈沐心疼得都扭了,把力道放到最轻,仍然止不住间的颤抖。无奈只好忍下心疼,将自己的体液都弄出来,间体内再无滑腻的感觉时,再抱他出来,取下搭在屏风上的柔软棉布,细细地擦去他身上水迹。
看到他身上留下的青紫斑痕自己也心惊后怕。
叫丫环送衣服,叫了几声没人进来,开门一看,门前空无一人,天光已经大亮。
穿上昨天脱下的衣服,将那块布裹在间身上,抱着他走回自己的屋子。
叫来管家,一连串的吩咐传了下去,找御医、找衣服、传饭倒茶,不准人进屋子,传出的吩咐有的自相矛盾也不自知。

间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等睡足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陈沐的怀里。陈沐的胡子都出来了,哇,看上去真好玩,摸摸,有点扎手。
坐起来伸个懒腰,呜呜,屁屁疼。手脚乱扒将身上穿著的白色丝袍脱下扔掉,看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迹。跪在床上使劲扭头看屁屁,怎么也看不到。
讨厌,还不如原形好呢,一下子就能把脑袋伸到屁股那里。
陈沐一睁眼就看到一副香艳的画面,布满欢爱印迹的间正摆着诱人的姿势扭头不知干什么,细细的手指还在后面戳啊戳的。
鼻血一下子喷出来,陈沐狼狈地抓起什么东西捂住鼻子。
间听到动静,转过头盯着陈沐咬牙切齿,“嗷”地扑上去,双手掐住陈沐的脖子:“你这个恶人!啊啊――我的屁股――”
头一句中气十足下一句转成哀哀痛叫,人也从陈沐身上摔到床上直哼哼。
陈沐心虚,急忙腾出一只手抚摸间圆圆翘翘的小屁股,嘴里说着:“对不起,那天做得狠了,没想到你承受不住,怎么样,还疼得很吗?我马上给你上药。来,让我先给你揉揉腰。”
大手在间的腰上轻轻地揉,硬硬的手掌摩擦到细嫩的皮肤上又是粗糙又是舒服,揉得小狐狸嘴里哼哼叽叽直叫唤:“哼!别以为帮我揉揉我就放过你,你对我这样,我一定要杀了你,嗯嗯,就是那,再揉揉,啊啊轻点~再用点力,我的腰好酸啊~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二十年前就知道,呜呜,轻点,疼~”
陈沐简直佩服自己了,居然能在这小妖精叫得如此诱惑的情况下还勉强控制着自己不扑过去。
还是别和自己过不去了,陈沐狼狈地下了床,扑到桌边拿起已经凉掉的茶一口气灌下。
间正舒服地哼哼,冷不防身旁一凉,诧异地扭头去看:“喂!你怎么走了?快过来给我揉腰!”
雪白的身子趴在大红的锦被上,胳膊肘支在床上,探起半个身子,弯成一道美的曲线的后背和腰,雪白挺翘的双丘修长笔直的腿无一不在显示息惊人的美丽和诱惑。
陈沐看了一眼,鼻血再喷射而出。

27、我要吃鸡

间睡足了三天,体力恢复了不少,想采撷他的陈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再压在身下。
好笑地看着间鼓着脸圆睁双目,一脸气愤的模样,满脸戒备的神情。还是算了吧,刚才还在喊疼,看来伤还没完全好,再等两天吧。御医也说过,下房事最好要等七天以后,等作口完全愈合才能进行。
用力地搂紧香软柔韧的身体,努力控制着抬头的欲望,长长叹了口气。
间钻了半天,把头从陈沐手臂和床中间钻出来,气愤地说:“你想勒死我吗?我饿了,要吃鸡!”
陈沐下了床穿上衣服,伸了个懒腰,对着门外喊:“传饭,要一碗粳米粥,再来一碗鸡丝粥,要稀一点。”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过不多久,有人敲门进来,食盒内两碗稀粥,连个小菜也没有。
间问:“我的鸡呢?”
陈沐指着那碗鸡丝粥说:“在这里。”
间用小勺搅了半天也没捞出块完整鸡肉,只看到煮烂的米粒中飘着一些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肉丝。
“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间仔细研究那碗粥,脑袋差点没钻进去。
“喏,就是这个,这个肉丝是鸡肉丝。”
间闻了半天,失望地一松手,把碗摔在地下,粥洒了一地。自己也吓了一跳,还没等陈沐发脾气,跳回床上钻到被子里半天不出来。
陈沐运了半天气,好容易才压下心头乱窜的火,过去问:“你怎么了?怎么乱糟蹋粮食?”
间不吭声。
问了几声没得到应答,陈沐火了,一把扯开被子,揪了间的头发把他的脸扭过来,雷霆之怒还没发出来,就被间满脸的泪吓了一跳,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声音柔柔地问:“你怎么了?好好哭什么?别哭了,我看了心疼。”
间伤心地说:“你这个坏人!骗子!以前你虽然也坏,可请我吃东西的时候从来没小气过,可是你看你现在,我饿得快死了,你只让我喝水……”
陈沐插话:“乖,那不是水,那是粥……”
“什么粥不粥的,我都能看到我的影子,你还不如御风呢,大师兄被他欺负了,事后对他千依百顺的,好得不得了。我被你欺负了,也饿了,你却只叫我喝能照得出人影的什么粥。我讨厌你!我烦你!我要大师兄呜~~我要吃鸡~~呜~~”
陈沐听间一边哭一边控诉自己的罪行,听到最后算是明白了,这小子饿了,想吃鸡,不要喝这个清粥。
叹口气,这小子上辈子是狐狸还是黄鼠狼啊?怎么这么爱吃鸡?
温柔地劝:“你现在伤还没好,御医说了,只能给你吃点流食,不然你,嗯嗯,那个的时候比较疼。”
“我不管我要吃鸡我饿了你不给我吃鸡我就走。”失望的狐狸无理取闹。
“你如厕的时候会疼的,我是为了你好啊……”陈沐努力解释为什么不给他吃鸡。
“什么是如厕?我要吃鸡我就要吃鸡我现在就要吃鸡!!!”狐狸扯着嗓子大叫,声音大得传到门外。
陈沐头疼地给他讲解什么是如厕,讲了半天终于恼羞成怒:“都告诉你现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你怎么不明白啊如果你吃了鸡你拉屎的时候你屁股会疼死你懂不懂啊!!!”气得终于说出不雅的措词。
间睁着圆眼睛终于明白了,问:“你是说我如果吃鸡拉便便的时候屁屁会疼?为什么我拉便便屁屁疼?”
陈沐怒道:“因为我把你那操伤了!把里面操烂了!没有七天你那里好不了!你现在动一下不是还疼得直叫唤吗?如果现在随你的心愿吃东西,你拉屎的时候会更疼,而且伤好得会更慢!懂了没????”
间又扭过头妄想看到自己受伤的屁股,扭了半天看不到,又坐到床上从前面看,合着他的身体柔软,经过努力好容易把头伸到腿那里,前面很容易看到可是后面还是看不到。
哎呀人的身体真麻烦,哎呀人家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变身啊?
陈沐气得七窍生烟,这是什么动作?正想把摆出淫猥姿势的臭小子摁住打屁股,臭小子忽然又摆出跪着的姿势,用手指去摸疼痛的地方。
陈沐气到无力脑袋发昏,虚弱地躺下呼呼喘气。
间忽然说:“就为了这个不让我吃饭?哼!这点伤算什么?我被臭狗咬得前腿几乎没断掉不也没事?无痕被你们射得那么不也好了?笨蛋!我来时穿的衣服呢?”
“你干什么?”
“我那里有一瓶好东西,让你开开眼,我的衣服呢?”
“自己去问管家!”陈沐气得不想理这个淫荡小妖精。
“去就去,他要是再敢打我,我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间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表示自己不害怕,可还是一想到管家挥舞绑着鸡毛的小棍子的样子不由自主身上就发抖。
就这么光着跳下床,窜到门边去开门。
陈沐箭一般冲过去,一把把他拉住:“你干什么去?”
“找管家啊!”间理直气壮。
“你就这样去?!”陈沐发飚,声音打雷似的。
“啊,不行啊?”间反问。
陈沐气得翻了白眼正想晕倒,忽然想起自己一晕倒这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小子十成会光着身子满府乱跑引起骚乱,怒气冲冲拉了他回床上,用被子盖上,再回到门边打开门叫管家。
这三天管家一直在门前候着,想方设法地把老爷从邪路上拉回来。可惜老爷这三天都没出过门,偶尔开门也是让人取净桶送饭拿药什么的。正头疼那妖精如何勾得老爷连着三天不出门不上朝。如今一见老爷开门,立刻往门里挤。
陈沐门神一样挡在门口,说:“你去把间刚来时穿的衣服找出来送到这,快去快回。”
管家说:“谁知道那件衣服扔哪了,被他们扔了也不一定……”
间在里面听得真真的,猛地窜过来叫:“你们要是把我的皮~我的衣服丢了我就杀了你们!!”
陈沐慌忙转身将那个抓狂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努力将四乱挥的小爪子小蹄子摁住,不让一丝春色外泄,一边怒道:“谁让你出来的,赶快给我滚回去!你快去叫人找,找不到全都不准回来见我!”
后面两句是说给管家听的。
间惊恐地尖叫:“不行一定要找到你要是还想见到我就让他们给我找到没有那件衣服我就死了真的死了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了啊!”
其实现在以他的灵力就算皮毛所化的衣服被毁也不一定就死亡,只是小狐狸一家子被剥皮的惨状是他永远的恶梦,打死他也不能让自己的皮消失。
“你的衣服一定会找到的如果找不到我就让他们给你赔命好不好,别哭了哎哟你怎么突然间这么爱哭真受不了你。快去!找不到间的衣服老爷我将你们全都给间抵命!”
可怜的管家先被间外泄的春光弄得心跳加快又被老爷的恐吓吓得心跳更加快,慌忙答应着就往后跑,忘了台阶,一步踩空,直摔下去,所幸阶下站着几个仆人慌忙接住,坐在台阶上缓了半天神,这才回过神。
瞪着几个仆人说:“快去把那小子的衣服找出来,找不出来老爷叫咱们给那小妖精抵命。”几个仆人慌忙去找,老管家唉声叹气:老爷这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啊!看看那脸色,憔悴得胡子都长出来了,脸也红了,不知道用了多少精气补给那小妖了。不行,赶快吩咐厨房给老爷煮点壮阳的汤喝喝,听说虎鞭壮阳,不知好买不好买……

间没有害怕多久,他那件黑白相间的奇怪纹的衣服从以前住的那间屋子的角落里找了出来。
看起来那两个一大早就挖间起床然后他到哪就打扫到哪的小丫头并没她们所演示的那么勤快,纯粹是管家找来消遣间的,不然照她们的勤快,这件衣服上哪里都是土还结上蜘蛛网呢?
间倒没在意,乐呵呵地捧过衣服,抖抖上面的尘土,往身上一披,转了个圈,宽大的袖子和长长的衣裾,松散的领口,无一不显示出一种妖异的美。
就连皱了眉头的陈沐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小子还是穿上这件衣服更好看。
随便在衣襟里一掏,掏出个小小的瓷瓶,拔了瓶塞,一股幽淡清雅不似人间所有的馨香慢慢地逸出来,弥漫了整间屋子。
这股清香令陈沐精神大振,刚才诸多头晕无力的症状消失得一乾二净。
瞧着间倾斜了瓶子,倒出一滴淡绿色的液体,在手中化开,摸到胸前腰上点点的褪成红色的斑痕,那点点吻痕和瘀青登时消失。陈沐目瞪口呆。
又见到间再倒出一滴液体,跪在床上,将那滴液体慢慢地伸向菊,摆出香艳诱惑的姿态,随着液体的侵入,还有些红肿的菊居然就恢复了原样。
间扭扭屁股,哈哈,不疼了。
小心地收起瓶子,淡若的眼泪真好,可惜只有三滴了,一定要小心地用。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把瓶子往衣襟里一放,大声叫唤:“我的伤好了,我要吃鸡!”

28、淡若出关

小兔妖很无聊,围着清水池已经转了十多圈了。小蝴蝶被小猫追着飞跑了,大狗卧在树下睡觉。大师兄又在照顾御风和淡若。听大师兄说这两天他们就能出关了。
大师兄还是比较在意御风师兄和淡若师兄,不然间师兄都七八天没回来了,他都没问一声呢?
司命也带着小小走掉了,临走前对着自己不怀好意地笑了半天,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十天内不准乱跑,你还有成仙的可能。否则的话……”
话没说完就踩着片白云飞了,留下笨笨的小兔子在想自己成了仙以后会干什么。
会不会被嫦娥要去陪玉兔做伴啊?要不生肖兔神退位让自己接替?再不然被安排到天上的猎园当猎物,因为成了仙不会死就被天上那些武星宿们射着玩?或者被别的仙人领了和仙鹤仙鹿他们一起装饰他们的领地?
还不是要了吧。
无痕啃啃地里还没枯掉的青草,再看看蓝蓝的天,想想今天大师兄教的隐身术的口诀,心里默默地念着,练习着。
在什么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的身体好象有了变化,低头一看,阳光穿过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自己变得半透明了?
大狗也抬起头,吓了一跳的样子,颠颠地跑过来,在他身边乱嗅:“怎么了无痕,你怎么一半在一半不在了?”
无痕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难得是练隐身术练的?
再在心里默念一遍,看到大狗圆睁了眼:“兔子!你跑哪了?!”
再看看自己,阳光完全地透过自己的身体。
练成了?兔子还不相信,以前练法术时可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哪一个不练个一二十年?就连飞行术也是练了四五十年才练成今天这个地步的。
念了显身的口诀,看得大狗傻眼,再念隐身诀,再隐身。高兴得叫:“四师兄,我会隐身术了。”
大狗却很不高兴,这是什么嘛?连这个笨蛋都练会了,自己却连人身还没化成。看来不努力是不行的,再不修练,天劫怎么躲得过去?
很不爽地冲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爪子打过去,打得无痕“扑嗵”倒地现了形。
“你这叫练成了?只是无形有质,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碰就现形,还不赶快继续练!”
郁闷地去找小白,这个死猫,都是他害得自己现在什么也没练成。不行,抓了他一起修练,争取在今年变身!

弯弯地下弦月清冷地照着,小兔子真的很想间师兄,怎么办啊?谁能把间师兄找回来啊?
小兔子躲墙根下发狠地咬着青草。

园墙外突然亮起了淡淡的红光,由暗到明,美丽的水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半个夜空。
啊,是淡若师兄的光华,他出关了吗?
无痕从墙上找了个洞洞,钻过去,顺着青光透出的方向来到一间房的门边,从门缝里偷偷往里瞧。
房间内,碧叶幽长,青茎纤细,一丛幽兰正悄然开放,沁人的馨香弥漫。
瓣慢慢张开,不同于以往的娇柔艳丽,夸张夺目的色泽被清丽透澈的水色所替代,原本笼罩烟青色光华的兰此刻被淡淡的水红色光华所包围。
淡若的身形若隐若现,慢慢地从蕊中显露,以前的青色衣着换成了水色,行动间隐隐泛出红色的光焰。
洛云第一时间伸出手去,将修练完毕初显身形的淡若接出了瓣。淡若眨眼间便恢复了以前的身形。
水色衣着的淡若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大师兄~~”水红的唇中缓缓吐出三个字,淡若第一个动作便是去亲洛云。
洛云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稍稍拉开距离上下打量着淡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淡若,恭喜你。你的修为又了一层,等你练到白衣时,修成仙身指日可待。”
淡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水色衣衫,毫不在意,说:“修不修仙我才不在乎,我只想和大师兄在一起。大师兄,你想我吗?”
洛云看看屋子另一角,淡金色的光环里隐隐露出的老虎身影。心中叹气,脸上不动声色,手指快速做出几个印法,给老虎封上保护的封印。
淡若看在眼里,秀气的嘴角微微下撇,一脸的不高兴。
无痕快活地窜进屋子,大叫着:“三师兄,你出关了。”
淡若神色大变,立刻抱起自己的原身,满脸戒备地盯着小兔妖,咬着牙说:“小兔子,你离我原身远一点,别以为我在修行你吃我叶子的事我就不知道!”
洛云忍不住好笑,把盆接过来,放在屋子最高,再打上封印,说:“好了,他就吃过那一,被我教训了一顿就再也不敢了,他和间还替你捉虫呢。”
淡若打了个哆嗦,“捉虫?大师兄,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居然让我身上生虫子?”一脸的嫌恶。
无痕不怕这个法力仅在二师兄之下,浑身都是灵药的兰精,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兔子生来会吃草吧,淡若有时候还会怕小小的兔妖。
“三师兄,兰本来就爱遭虫子,以前我在山里时经常见到兰被虫咬。”无痕在肚子里加了一句:“那些兰都到我肚子里去了。”
淡若依然恶寒,飘起来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找虫子,嘴里喃喃自语:“我应该收一个徒弟,收个鸟徒弟,可以帮我除虫害~~”
洛云微笑,抬手让无痕窜到自己怀中,问:“无痕,你怎么又吃草了?心情又不好吗?”
无痕点头,问:“我想间师兄了,大师兄你怎么还不把间师兄接回来啊?”
淡若飘身下地,问:“那只狐狸去哪了?”
无痕垂头丧气,说:“我也不知道。”
洛云慢慢地司命说的话说了一遍,心里考虑要不要逆天而行,把间抢回来。
淡若脸色变了又变,突然扭头瞪向封在法印后面的虎精――为什么他不被那些凡人夺走啊?司命怎么也不给他弄个凡人情人?这样我就可以跟大师兄在一起了。哼!等哪天我再弄点药让你尝尝,只是这说什么也不能害到大师兄。最好想个釜底抽薪的办法,让你永远消失了才好。
正这么想着,冷不防回头正对上洛云没有表情的脸,那黑眸中满是冰冷和谴责。
洛云用读心术读出了淡若的想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着无痕飘然出门。淡若心虚地跟过去。
洛云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冷冷道:“淡若,我还是那句话,不准你们同室操戈,若有同门相残之事,我决不饶。”
淡若慌忙应道:“是,我错了。”
洛云转头看他一眼,思忖好一会,说道:“这些年你们个个动了凡心,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对修仙极其有害,切不可顺应情欲做出有悖仙道之事。间是天意难违,我无法阻止,只盼你们收敛性情,克制欲望,早日成仙。”
淡若的脸色在黑色中也看得出苍白,问:“大师兄是在说我吗?我宁可不成仙。”
洛云放下无痕,柔声说:“无痕,快到子时了,叫上他们去吸月华。”
小兔妖蹦蹦跳跳从墙洞里钻出去消失不见。围墙这边,只留下洛云和淡若。
淡若的脸在苍白黯淡的月华下显得更加苍白。
“是为了他吗?是为了司命说你们之间的牵连吗?我现在就去找司命,看看咱俩是不是也有牵连,这样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洛云头疼地说:“不是为了这个。也不是为了他,如果是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也会这样对他说。我不会和你们任何一人。”
“为什么?”
“在我以前的世界里,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在一起,阴阳交融这样才能生育后代,衍子孙。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对的。只有昏庸淫秽的人才和男人在一起。你们想对我做这样的事,是有悖伦常违反天德的。”
淡若说:“如果大师兄接受不了我是个男身,我也可以变成女身,反正我是雌雄同体,可以自由变幻男女之身。”
洛云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对你说,不要再对我怀有别的心肠。我是修仙的道士,早该舍弃七情六欲一心修仙。只是收养了你们,才心有旁婺不能专心致志,等你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我自会舍弃一切修成正果。不要再痴迷不悟了,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不,我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宁愿不修仙。当个小妖又能怎样?我才不想到天上,那里又冷清又寂寞,十二仙早就告诉我了,他们也后悔着呢。”
“他们后悔我不后悔,我为了修仙,舍弃了父母,如果不修成正果,我岂不是白活了这八百一十二年?”
洛云突然泪流满面,刻意压抑了多年的父母慈爱温柔的笑脸引发了心中的悲痛。
修仙后也曾去看过父母,只是父母已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后来师傅也曾带了自己步入红尘,去看父母的转世,父亲变成一个贫苦渔夫,而母亲却成了相府千金被送入宫门。
再后来父亲转世成一个白衣秀才,而母亲则成了江洋大盗。
此后他再也没去看过父母的转世。在他心里,永远怀念的只有身为他父母的那一世的温暖和温情。
淡若看着他,施展了法力,轻易地迷惑了悲痛莫名的洛云,让他重回十四岁的少年,重温父母慈爱的笑脸和温暖的怀抱。在这个梦里,洛云没有修仙,而是在父母的关怀下快乐的长大,娶了一位父母中意的妻子,生了一双可爱儿女,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29、淡若的眼泪

翩翩发现,淡若师兄出关后更漂亮了,但是心情却不是很好,已经连着两天坐在房顶望着树林发呆。他也曾飞到高高的院墙往外看,四都是着黄叶,没有生气,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淡若师兄一向怕冷,他就算真的喜欢这树林,也该多穿点衣服啊。
翅膀飞到淡若身边,收了翅膀往他怀里钻。嗯嗯~~人家也怕冷的说。
“淡若师兄,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拱啊拱,拿出以前当小虫子的劲头,终于拱到最舒服的位置。
淡若垂下眼皮看看他,轻轻地笑:“我有什么不高兴?见到你,我比什么都高兴呢。”
翩翩笑:“真的啊,我也是,见到淡若师兄比吃蜜还高兴呢。淡若师兄身上真香。”皱着小鼻头继续拱,拱得淡若水色的衣衫都快敞开了。
淡若随手将掉到臂弯的衣襟向上提了提,遮住露出一边的肩膀。
翩翩趴过去又给揭开,看着露出的肩头羡慕得不得了。
“那天看无痕洗澡,他身上也够白够嫩了,可是和淡若师兄一比,还差得远呢,淡若师兄的皮就和一样。咱们这里只有间师兄能跟你比一比,只是他不香,如果几天不擦你给他配的药汁,他身上就没香味了。”
淡若笑笑,“那只骚狐狸怎么能跟我比,若不是他求我求得紧,我才不给他配那些东西呢。告诉你哦,以前他身上一股怪怪的骚味,还是我找来灵药给他弄没的,不然啊,咱们这里早被他熏臭了。”
“真的啊,嘻嘻,怪不得你老叫他骚狐狸呢。你把衣裳脱下来,让我看看。”
翩翩扒开淡若的衣领,露出水白透明的胸膛。
“咦?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衣裳颜色变了,人也更漂亮了,连身上都快透明了。你真好看,让我亲亲。”低下头就去亲透明肌肤上两点淡红。
淡若掩了衣襟,笑骂:“小色鬼,修练这么多年也没修练掉你这好色的毛病。”
“人家是蝴蝶嘛,本来就是留连丛的小妖嘛。”翩翩躺在淡若怀里,娇笑着拉着淡若的衣领,异于常人的眼睛波光鳞鳞,闪动着妖异的光华。
淡若笑着,无意中抬眼下望,看到墙角青衣一闪,笑容凝结,目光凝视,追逐着那片衣角顺着甬道进入一个月门,进入自己和御风修行的屋子。
翩翩看在眼里,等淡若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收回来后问:“淡若师兄,你和洛云师兄怎么了?”
“我想和大师兄好,大师兄不想和我好。他只想修仙。”淡若心里泛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翩翩问:“是想和大师兄做二师兄对他做的事吗?”
淡若点头,“如果能和大师兄在一起,我宁愿当妖,宁愿每一百年受一天雷。大师兄不愿意,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看到他去看御风,我就想杀了御风。”
翩翩吐吐舌头,淡若师兄好凶啊。
缠住淡若,笑嘻嘻地说:“淡若师兄,你别去和二师兄斗,他好厉害的。你要是想和大师兄做那个事,他不肯,你就找我吧,我和你做,如果我不行的话,无痕也可以啊。告诉你哦,他和人间的真龙天子做了,身上好多伤啊,你和我做的时候可别伤了我,我怕疼。”
淡若脸上的冰寒褪去,低下头看着怀里小妖,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脸上绽开笑容,说:“小色妖,我才不和你做,如果和你做的话,一定让你比无痕伤更多。我会很用力很用力的。”
“啊?不要啦,淡若师兄你一直对我很好的,千万别伤我。”小蝴蝶开始撒娇。
淡若再望望洛云进去的房间,脸上阴晴未定。思索片刻,问:“翩翩,你说我若再用药迷倒大师兄,他会怎么对我?”
翩翩想了想,“嗯~他会打你屁屁,他打得好疼呢,疼得我三天都不敢动。”
淡若叹口气,和这未解情事的小妖说话好玩是好玩,可一点也帮不上自己。

无痕到找淡若,闻着香一路寻过来,抬头看到淡若和翩翩在房顶上,大声叫:“三师兄――”
淡若见了无痕就心惊。
虎精狗精和狐狸精都能欺负小兔子,小兔子却可以无形中给兰精造成威胁,这是正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翩翩招手叫道:“无痕,快上来。”
无痕嘴里念念有词,凌空飞起,轻飘飘落在房顶上。
淡若上下打量着他,说:“不错啊,上见你时你的飞行术还没练好,时不时摔个跟头掉下去,怎么这飞得这么好?”
无痕露出可爱的兔牙,说:“我也不知道。我昨天还练会了隐身术呢。只是也没练好,只练到无形有质,被四师兄打一巴掌就现了形。三师兄,你身上真香。”
淡若往身边移了移,说:“你离我远点。”
无痕长耳朵耷拉着,“你法力这么强,人家不敢咬你的,你的原身又被大师兄看得那么紧,我怎么咬得到啊。”
翩翩调皮地笑:“嘻嘻,三师兄还是怕小兔子啊,你一个指头就能把他捏死,怕他做什么?”
淡若想想也是,板了脸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无痕委屈地说:“间师兄被人捉走了,大师兄不给我找回来。”
“哦,你是想让我把间找回来?”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帮帮我,以后我就算饿死也不吃你的叶子。”无痕点头如捣蒜。
翩翩笑倒在淡若怀里,说:“你还敢说,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淡若师兄的叶子就被你吃光了。”
无痕心虚地低下头,心里嘀咕:死蝴蝶,哪天捏死你。
淡若清亮的目光盯着无痕,心里不知转着什么念头。
无痕有点害怕,问:“三师兄,你看我做什么?”
淡若收回目光,轻轻叹口气,说:“你给我说说,你和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人间天子弄上手了?间又怎么被人捉了?”
无痕很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啊,那天司命来了,他带来的那只小貂就是以前大师兄想养的小小……”
原原本本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淡若只是听,翩翩却时不时打岔,好歹将所有的事情说完了。
淡若目光闪动,似笑非笑,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飞行术和隐身术学得这么快,原来你身上沾染了真龙天子的龙精龙气。小兔子,继续和那个人间帝王接触吧,他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无痕噘嘴:“人家不要,他好坏,又打我又骗我,让我屁屁疼。”
淡若笑着说:“你把他身上的龙精全取了回来,能助你修行啊。”
“啊?”翩翩眼睛发光,拉着无痕使劲摇,“无痕无痕,你把那个天子让给我吧,要不分我一半也好啊,好不好嘛~~”
无痕想了半天,说:“让给你就让给你,我才不想要那个天子呢,他做得我好疼。”
淡若一把打趴了翩翩,板脸说:“不准去。你想修行我来帮你,用不着非要那样做。”
“那为什么无痕就可以啊?”挨打的小妖不服气。
“他是肉体修身,你的身体太弱,受不了凡人的浊气。”
真的受不了吗?翩翩一脸郁闷,躲到一边咬手指。
淡若再看那间房子,洛云还没出来,心里突然觉得很堵,难受得要命。

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大师兄接受自己呢?
若论害人的伎俩,淡若完全不比世上其余的妖差,他可以害人于无形,可大师兄说了,不准他伤害御风,这怎么办呢?
迷倒大师兄的事也不是不能做,只怕做了后悔。
大师兄平时看起来无害,若论手段狠起心来也不差,以前凌霄山上许多恶妖不都丧命于斯?
以前大师兄还能接受自己的亲吻搂抱,自从二十年前突然想对他做御风做的事,并和御风大斗一场后,大师兄对自己明显疏远了。自己出关时更是说出了那些话以绝已念。
淡若看着被自己法力所迷惑的洛云,陷在与父母同享天伦的梦里,与娶的妻子生活在一起,脸上露出的温柔幸福的微笑,真想化身成梦中的女子,让大师兄也这样对自己笑。
心里突然痛如刀绞,眼泪也流了出来。
淡若心里大惊,这还是第一因为心里难受而流泪。
能治百病的珍贵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房瓦上。
这若让间看到了,定会大呼小叫地拿个瓶子收起来好让自己臭美。
无痕好奇地用手接了,透明的水滴圆圆鼓鼓,散发着幽雅清香,水晶珠似的。
翩翩开始也接,后来见眼泪越来越多,聚在手心里成了一小捧,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叫道:“淡若师兄你不能再哭了。”
淡若水色的肌肤变成一种干枯的黄,神情痛苦,眼泪却有越流越凶的趋势。
翩翩急得大叫:“淡若师兄你不能再流泪了,你会干死的!无痕快想办法别让他哭了,淡若师兄不能缺水!”
“啊?”无痕吓了一跳,接了满手的眼泪洒了一房顶。
正着急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远青衫一闪,洛云急飞过来,一把抱了淡若,也不理会两个跳脚的小妖,飞身下了房顶。
剩下翩翩和无痕面面相觑:大师兄怎么了?
悄悄跟过去,看见大师兄抱了淡若进了一间屋子,小心翼翼过去扒窗户偷看,正看到洛云施展法力,引来清泉,将淡若整个人泡在泉中。
淡若的眼泪仍然一滴滴地落,哽咽道:“你不用管我,就让我哭死算了。”
洛云叹气:“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淡若想泉里爬出来又被洛云按进去,浑身水淋淋的。这一番强制补水倒真管用,干黄枯涩的头发和脸渐渐恢复,只是眼泪却不干,仍然流得不亦乐乎。
淡若说:“我要你和我好。”
“不行!”洛云断然拒绝。
淡若一掌击向清泉,破了洛云法力,流泪道:“那你就别管我死活。”
洛云再引清泉,淡若再击毁,几三番,淡若的脸再干枯。
洛云头疼地问:“你到底想样啊?”
淡若闭嘴不答,眼泪流得更凶。
洛云喝道:“翩翩无痕,去把玉瓶拿来,把这眼泪接好了,别浪费了。”
两个小妖欢快地答应。
淡若怒道:“大师兄你――”这一气,眼泪倒是止住了。
洛云再引来清泉,淡若不再反抗,闷闷地钻进去。
等到淡若重新恢复了水色,相貌重新清丽,洛云收回法力,将湿淋淋的淡若抱在怀里。
淡若心里难受,却是再也哭不出来,闷了好一会,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哭?”
洛云说:“我看见你的原身叶尖干枯了,这才知道。”
淡若把脸埋在洛云胸前,趁机偷亲一下。洛云只能叹气。
“不要再这样做了。我是你们的大师兄,你们应该听话。”
淡若实在想不到自己哭了一场,居然能换回大师兄的温柔,早知道昨天一出关就哭他个肝肠寸断。
揽着大师兄的脖子,小心地凑过去亲。
洛云挣了一下没挣开,也不敢用力挣,谁知道这娇弱任性而且法力不弱的兰精会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已的举动。
只一下,便侧头避开。
亲到了,淡若喜形于色,不过只有一下,不过瘾。偷偷看看大师兄的脸色,没有昨天的冷硬,显得不情愿,眉头也皱了,脸色也僵了。
“以后别再这么做了。”洛云心情很坏,松开淡若走了。

3、小兔子再入皇宫

小兔子被心情大好的淡若耳提面授一番,壮起胆子重新往皇宫潜去。
还是怕瑞兽,一路上尽躲着走。
瑞兽真的很想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妖精撕碎了,只是这小妖身上真龙天子的气息更浓了,叫他们无所适从。
隐身术练得不好,一见到有凡人过来,立刻窜到什么地方躲起来,生怕被人无意中撞上现了形。
躲躲闪闪地来到记忆中天子的宫殿(总算不说大房子了),偷偷趴在窗房上往里瞧。那个人间天子正一脸生气地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着什么。
射自己屁股的十八王坐在一边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
咦?好象提到间师兄的名字了,耳朵竖起来好好听听。

天子震怒:“徐沐,你说你审间,怎么审得连着五天不上朝?我叫你把间交出来,你怎地也不交?!”
陈沐只是不语。
皇帝更气:“你还敢抗旨不成?”
十八王坏坏地说:“皇兄,听说徐府管家这些日子到叫人买虎鞭,说不定――哼哼哼。”
陈沐猛地抬头,瞪了十八王一眼,凉凉地开口:“听说贵府管家这几日也一直搜寻安神药,不知贵府哪位娘娘或是贵人受了惊,下官有瓶灵药,或许能帮着收魂。”
“你……”十八王干气说不出话。毕竟被鬼吓传出去好听,被一只会说话的猫吓得好几天睡不着觉要是传出去,估计会被人当疯子看。
“你给我住嘴,十八弟今天刚好一点。”皇帝明显的偏心。
当时十八弟回宫交差,面无人色,等到没人的时候就扑到他怀里抖如风中秋叶,问他发生什么事却死不开口,害得他哄了半天,好不容易哄得好了点,叫他回府休息,却又被家里的猫吓得病了。
无痕捂着嘴直乐,小白早已把戏弄这个王爷的事告诉畅逸山庄所有的活物。
“徐沐,你到底什么时候把间交出来!”皇帝又提起间,想着这善变漂亮少年心里就痒痒。
“启禀陛下,那间臣不能交,因为他……实在……臣怕交给皇上,给皇上惹来祸端。”
“嗯?”皇帝和十八王竖了耳朵听他细说端详。
陈沐将这些日子间在他府上做的事一件一件说了出来,只隐了他吃掉间的事。听得十八王捂了嘴直乐,听得皇帝皱了眉不语。
“请皇上想想,这间若是入了宫,岂不祸害得皇宫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皇上心系社稷日理万机,怎能再让间惹皇上烦心?”说来说去,就是不想把间交给皇帝。
皇帝想了想,叹口气说:“这间若是入了宫,只怕会被皇后家法治。也罢,就让他先住你府上,等过些日子,朕去看他。”
陈沐心里暗骂:色心不死!
又道:“另外,这间只怕也有点妖异,二十年前臣见此人便是这等相貌,如今过了二十年,他还是这般相貌,居然一点没变,臣只怕这人身有异术,对皇上有害,现在正仔细盘问。这人实在狡猾,胡缠狡赖,胡搅蛮缠,臣问得急了他就哭,问得轻了他就胡扯,把臣弄得是神魂颠倒头晕脑涨,后来还被他气得病了,这才五天没有上朝。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想想那天徐沐给间解释什么是御医的时候,打了个恶寒,这人的嘴巴是很可恶,若是换了自己,不是气死便是叫人把他舌头割了。
“这么说,你把间留在府里,还是为了我皇兄好了?”十八王冷笑。
陈沐再叩首,“臣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十八王冷笑道:“只怕你别有心肠,听说这些日子,你都没有到你侍妾房中过夜,不知有没有这等事。”
陈沐道:“臣也听说,王爷府中一夜之间所有的猫都没有了,现在害了鼠患,王府里到拿着砒霜毒老鼠,这玩意剧毒,得小心存放了,可别叫什么人拿去了,万一吃到肚子里那可是一尸二命啊。”
十王爷的脸又红了,给气的。
他府里两个贵人争风吃醋,其中一个怀了他孩子的贵人拿了砒霜装着要吃,害得他惊上加惊,还得想办法安抚。
皇帝挥手,“你们俩一碰面就吵来吵去,累不累?朕天天听着都累了。徐爱卿,你想个什么法子,把无痕给朕找回来,间可恶,无痕看上去还是挺乖巧的。”
“臣自当为陛下全心办理此事。”只要是不牵扯间,你要天上星星我都会帮你想法子够下来。
无痕心里奇怪:为什么要找我啊?
躲在柱子后,看着十八王和陈沐一前一后离得老远走出宫门。

间到底在哪呢?无痕悄悄进了屋,四寻找间,到底在哪呢?
看着皇帝出了回神,叫来几个太监和侍卫护着出了门,转了几道宫墙。无痕小心翼翼地跟着,一边不让自己撞到什么东西,另一面害怕地面对瑞兽狐疑的目光。
看着前方的皇帝进了一道宫门,一群人上来跪拜,又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站在中间盈盈下拜。
还是没有间。
无痕转遍这里的屋子,郁闷地重新找到皇帝所在的屋子,趴在窗前看。
那个华丽的女子正在对镜让别的女子卸下头上沉重的装饰,再脱下身上琐华贵的服饰,回眸一笑站起身来。
皇帝也在笑,伸出手。女子娇笑着把手放在皇帝手中,两个人躺在床上,旁边站立的几个女子放下帐子,遮住了床。
几个女子退到外间。
床上在动,传来娇笑声。

无痕眨着眼看了半天,床还在动,笑声却变成了奇怪的声音。
这个天子怎么还不出来啊?人家还想让你帮着找间呢,到底把间藏哪了?到底被谁捉走了呢?
对了,那个人提起间在他家,我怎么忘了跟他走了?
无痕恨恨地跺脚,要是四师兄在就好了,可以让他一路闻着带路,现在怎么办呢?
看看里面,皇帝还没出来,忍不住来到门边,悄悄推门进去。
侍女们正坐在一起,起来一个过来说着:“这门怎么突然开了?”
关上门。
无痕悄悄进了里间,看着床还在动,忍不住好奇地掀了帐子钻进去……
……
“啊――”惊叫。
“啊――”怒叫。
“啊――”惨叫。
“啊――”乱叫。
……
受到惊吓的女子哭闹,男人哄劝~~
突然现形的少年呜咽,男人怒吼~~
侍卫赶来救驾拔刀拔剑的声音,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众人哭着求饶的声音,宣太医前来救人的声音,太监宫女打探消息奔走的声音,躲在阴暗看热闹幸灾乐祸的声音………………
皇宫里这一晚上热闹非凡。

皇帝寝宫,无痕又坐到了地上,一条精钢细链一头在桌子腿上一头套在他的脖子上。钢链还是很短,短得他除了蹲着便只能坐着,连躺都躺不下。
皇帝坐在床上余怒未止,太监宫女们全侯在宫外。
今天无痕无法再逃脱,龙床内挂着避邪,克制了他的妖法,他身上粘染的天子气息只能保持他不变成一只兔子。

皇帝坐在床上不住地喘,胸膛跟风箱似的,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地上貌似乖巧温顺的少年。
好大的狗胆,居然把皇宫大内当成他自家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视天子权威如无物视宫中侍卫如粪土。潜入于无形,避过宫内上下上千口子人,居然潜入爱妃宫中偷窥自己宠幸爱妃。
爱妃受惊哭闹晕厥,他大怒之下要杖毙爱妃宫内不负责任让人潜入的宫女太监,这个狗胆极大的人居然跑过去要掀被看爱妃。要知道他的爱妃身上可是未着寸缕的啊,要是被他看了,爱妃除了自尽再无他路可走。
当下揪了无痕的手一路拖他回寝宫,一进宫就叫太监找来铁链把他锁在桌子腿上。
怎么置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呢?
也许震怒下的皇帝忘记了他掌握他人生死的大权,杀一个大臣或许要安上这样那样的罪名,可杀这么一个闯了天大祸事的东西不需要什么理由吧,他犯的过错已经让他死一百了。这样看来,或许皇帝根本就不想杀他呢。
无痕噘起嘴,满腹的委屈伤心。
刚来的时候听人间天子让那个跪地上的人找他,还以为这个天子很想见他呢,毕竟那让他很疼很疼的时候,这个天子说了好些他不懂却让他很安心的话,还很温柔地亲他来着,怎么一眨眼间自己又被锁在桌子腿上了?
还有,刚才他拖自己回来的时候走得太快,纵然小兔妖平时跑得也快,那也是在四条腿的时候才快,变成两条腿的人的时候也得让自己的双手自由才能跑得快,这样被人一路拖着,中间有几步跟不上,就被人间天子拖在地上,磕得膝盖也疼,皮肉也疼。
委屈地抬眼望望皇帝,被皇帝眼中凶狠吓得忙不迭地低头。
算了,还是看看腿吧,膝盖怪疼的。
卷起裤腿露出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腿,怪不得疼呢,膝盖上好大一块青紫。
无痕越想越后悔,哎呀呀,昨天接了三师兄那么多眼泪,怎么就全洒了呢?怎么就没想到用个瓶子接住呢?如果接住了,现在抹一点不就好了吗?
无痕俯下身,舔着膝盖上的青紫,一下一下的,淡红的小舌头映着雪白青紫中,娇艳中带着情色。
皇帝被小妖精的不知悔改气出一肚子火,又被他旁若无人的举动弄得怒火变成欲火。自无痕走后这些日子,他还是第一找人解决欲望,还没解决完就被打断,现在这欲望带着怒火开始燃烧,烧得他坚硬如铁。
无痕觉得阴影压过来,抬头看,人间天子面目阴情不定,已经站到自己眼前。
“呀~”小小地叫了声,这种压迫感只有在御风那里见过,吓得抱头缩成一团:“呜~不要打我~”
大手重重地抚上小腿,上上下下地抚,然后捧起细长小腿放在嘴边就是一口。
“啊――”无痕痛叫,这个天子也是虎精变得吗?
随着手和口的入,无痕身上的衣裳也变得一条条一片片,白生生的在烛火下显得那么可口,胸前小小的樱红下腹淡淡的阴暗无一不挑拨着皇帝的情欲,而皇帝的唇舌和手带来的疼痛麻痒也让无痕红脸心跳曼声呻吟。
皇帝动了情,抱了无痕就起身,无痕发出了今天第三声尖叫,他的脖子还被钢链锁在桌子腿上呢。
欲火中烧的皇帝来不及叫太监给他开锁,干脆坐在地上让无痕跨坐在自己身上直捣黄龙……

无痕地就着刚才的姿势靠在皇帝肩上昏昏沉沉,皇帝温柔地环抱着他,大手在他背后腰臀不住抚摸,无痕嘴里偶尔哼一声。
“舒服吗?”皇帝轻轻地咬着无痕耳朵,咬得无痕一阵颤栗。
“嗯~不舒服~”无痕东闪西躲躲避皇帝的嘴。
“什么?”皇帝的自信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怎么会?朕的妃子们可都一个个欲仙欲死啊。
无痕扁嘴:“人家脖子被这个东西弄得好疼~~”
原来是钢链。
皇帝探出手要把链子去掉,精钢的圈打造得很结实,上面的锁也很结实,乌木的桌腿也很结实,只有无痕的脖子不结实,被刚才激烈的起伏弄得磨破了皮。
“来人,把这锁链打开。”皇帝唤人。
颠颠跑进来的贴身太监刚进来就倒吸了一口气,他们伟大威严的皇上居然身无寸缕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同样身无寸缕的犯人。
连惊带吓外加不敢相信的太监呆着脸机械地过来开了锁,再机械地出去。
无痕用力扔掉铁圈,揉脖子吸气,“以后别再锁我啦,锁得人家好疼。”
皇帝柔声说:“你不闯祸,朕自然不锁你。”
“我哪有闯祸?!”无痕很不服气,墨石小白才老闯祸呢,我是兔宝宝,从来不闯祸。
皇帝搓揉小东西的胸腹,感觉下面的东西又硬了,沙哑着嗓子说:“你还没闯祸,你偷看朕和燕妃欢好,惊扰圣驾,其罪当诛。”
“什么叫其罪当诛呢?”无痕宝宝和间宝宝一样好学,两条臂膀搭在皇帝肩上,眼中水汪汪,脸上粉红一片,被皇帝一番搓揉又动了情。
“就是这样~”皇帝开始第二轮的攻势,撞得无痕不住娇喘。
这就是其罪当诛啊,好舒服,以后我一定要经常闯祸~~
被强烈的感觉弄到失神的无痕这样想着……

31、御风出关

少了个间,少了个无痕,没了有墨石小白的吵闹争斗,畅逸山庄就象死了一般沉静。
洛云和淡若都爱静倒没觉得什么不好,只苦了蝶妖翩翩。飞来飞去也找不到一个和他意气相投的。
淡若很宠他,可以抱了他坐半天,洛云也很宠他,喂个蜜也能喂半天,可是没人和他玩啊。寂寞到极点的翩翩苦恼地想:就算是小白伸猫爪扑打他四逃命也比这种死一样的静好得多。
飞到山庄外面的树林里,想着就算那个王爷来捣乱砍树也好啊。
寂寞难捱的蝴蝶悲伤地望着满天飘零的黄叶,谁来陪我玩啊?

洛云小心地躲避淡若的纠缠,还得照顾御风,小心别让那个兰精伤着他,就连无痕丢了也不知道。
淡若也没空理小兔子,丢了更好,省得他哪天拿自己的原身解解馋。
唯一的烦恼是大师兄老是躲自己,不管,我就坐在御风房里看你进不进来。
洛云叹着气进了房间,这兰精怎么不把聪明分给那几个小妖一点,笨得太笨,精的太精,中和一下多好呢,让他这个大师兄当个不那么累多好呢?
聪明的兰精自打知道大师兄吃软不吃硬,越弱小的妖精越能引起他的怜爱和保护后,在洛云面前就一直表现出柔弱的一面。
就象今天这样,打洛云一进屋,他就可怜兮兮地望着洛云,眼中水光闪闪,一副荏弱渴望的样子。
洛云板着脸装看不见,坐在御风前,看着那只斑斓猛虎缓缓吐纳呼吸。
淡若眼巴巴地望着洛云的背影,心里又是愤恨又是伤心,一阵阵地疼痛。眼中闪动的不再是自己做假滴进的水滴,而是由于心痛泛起的真正的泪珠。
为什么会这样?平时拚命挤眼泪最多只能挤出一滴,为什么心一疼就会泪如雨下?
淡若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自己不能流泪,每流一泪都会造成他身体的伤害。可是洛云不理他让他又忍不住想哭。
两个人,不,应该是一人一妖,比了半天静坐,最终是淡若忍不住先动。
慢慢地走到洛云面前,跪在地上,伸手抱住他的膝盖,抬起头,水晶般的泪珠终于顺着水色的脸庞流了下来。
比起众妖的胡搅蛮缠嘻笑撒娇,洛云更受不了兰精这种柔弱委屈的姿态。明明知道他是装的,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心疼,可这眼泪不是装的。上一淡若的迅速枯萎还记忆犹新,这的眼泪又柔软了他的心。
叹着气,俯下身吻去眼泪。“你这是何苦,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
淡若眼神黯然,只是抬了头痴痴地瞧着洛云。
他本就貌美如(本来就是),体态风流婉转,这一番娇柔带着委屈软弱带着忍耐更是做足了十分,弄得洛云想心硬又不忍心,可是他的要求自己又万万不能答应。
两双幽的眸子近距离对视,一个无奈一个渴望,后者更是将红唇偷偷地靠近几分。
洛云微微后撤,便见着爱恋的眼神变得失望,潋潋水波湿润润地浸过清透的眼底,慢慢地含住了那两粒墨色水晶。
这一副美人流泪的情态如何让洛云无法再忍下心后退,轻叹着凑近,碰触了淡若含着清香的唇。
以前也经常有这种举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只是再不能有别的举动了。
带着好闻的香气的小舌探到他的嘴里,灵活地撬开牙关,伸进去舔着碰到的所有东西,先是邀那个躲闪的舌头跳舞,又调皮扫过牙关舔过上鄂,让那个不情愿有些想后退的人突然一阵颤栗。
感觉到这股颤栗,装小伏弱的妖继续缠绵,引得另一个人轻轻地喘软软的拒绝。
躲是躲不过的,任洛云的头如何的摆来摆去,淡若捧着他的脸坚决不放,身体也由原先的跪在地上改成跪在洛云的腿上,整个身子全部压到洛云的身上。
唇舌的纠缠引起了身体的轻颤,滚烫的呼吸引起了心底的热流。时而狂乱时而缠绵的吻让心头清明慢慢迷乱,血液奔腾的太厉害,让全身的皮肤染上了艳艳红潮。
“淡……若……不……”洛云神智不清地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淡若的吻已转移到耳后肩头,来回的吸吮浅啄。洛云的头无力地后仰,任那双不老实的手轻轻地解开自己的衣带。
陷入迷乱的一人一妖谁也没发现封印后的变化。

修练的老虎御风呼吸着,斑斓的虎皮慢慢地变幻,金光吞吐放射,照得封印里面流光溢彩,老虎正在化做人形。
随着金光慢慢地加盛,御风盘膝跌坐,五心朝天,张嘴吐出内丹,金色的内丹缓缓转动,御风身上残留的虎毛虎须慢慢收回体内,当内丹不再转动吞回腹中时,御风的修行结束了。
张开虎目,眼前的一切还很模糊,所有的东西晃来晃去,看不清楚。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御风也终于发现了那晃来晃去的东西。
他的眼睛蓦然瞪得铜铃般大,那是什么???

淡若向后仰着头,衣衫半褪挂在臂弯,露出清秀平坦的胸膛,闭着眼一脸的迷醉,如水散落的青丝直垂到地上,随着身体的微颤荡成水样波幅
洛云双手持了他的腰咬了他一边乳头轻轻啮咬吸吮,引得淡若嘴里发出嘤咛细声。
御风怒火中烧,举手破了封印,五指张开,一道金光击向淡若的背心。
就见淡若身子猛地一挺,喷出一口绿色汁液,软软地向后倒下。
洛云还没从梦幻般的情欲中清醒过来,还不知道淡若为什么突然无力地弯成奇怪的形状。
先是看到了愤怒的御风收回金光,这才看到淡若胸前出现五个小洞,一股股的绿汁正顺着小洞不断涌出,水色透明的肌肤迅速变得苍白发黄,秀逸雅丽的脸也变得枯萎,现出一股死气。
清醒的洛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第一个反应便是捂住淡若的伤口不让他再流绿血。
暴怒的御风一把抓住他的手,怒道:“洛云,你休想救他!”
洛云第二个反应就是挥手一掌,没有用任何法力,单纯的以人的举动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来人!快拿药来!”心急如焚的洛云抱起淡若用法力封堵伤口。
没有人来,偌大的山庄里少了间,少了无痕,少了墨石,少了小白(这两个闭关修行了),翩翩不知道飞到哪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个。
“快来人,拿药啊――”洛云终于失去了冷静,慌乱惊恐地放声大叫。
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装出可怜样勾引他吗?刚才不还红着脸将胸膛送过来让他亲吗?怎么突然就一脸死气面如枯叶般躺在自己怀里?怎么突然就渐渐透明?
慌乱地抬头,越过暴跳如雷拼命从自己怀里夺淡若的御风,看到放在高的兰软弱无力地耷拉着枝叶,迅速调谢,叶尖迅速枯萎。
“不――不要――”洛云拼命地施展法力,想救回淡若迅速消失的生命。
御风冷笑着,不再去夺将死的妖,退后一步。
“淡若,淡若,你睁开眼,你醒来,我是大师兄啊,你睁眼看看我~~”洛云怆然喊着,全力施为,也仅仅保持了淡若不再继续透明。
法力用得太快太猛,嗓子一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喷到淡若胸前,红血绿血相互融合,变成了妖异的紫色。
全身法力几乎用尽,仍然救不回淡若,眼见着淡若身体又渐渐透明,从脚部开始虚无,洛云终于流泪:“师父,师父,你快回来啊,救救淡若啊――”
淡若此刻不用再装出那种荏弱装出那种无力,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纵然变得枯叶般萎靡,也不失天生的灵秀雅丽。身体渐渐化成水色星芒,从脚开始,欣长美丽的身体慢慢地化着~~
一口一口的血咳出来,气痛攻心的洛云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眼泪汹涌而出。
怪不得司命只说自己有御风的纠葛,说什么不知道御风会不会让淡若的心愿得偿,这走之前又让自己好好想一下如何解决淡若,原来他已经知晓了淡若的命运,知晓了御风出关便是淡若丧命之期。
天命难违,司命不能告诉他淡若的命运,只好婉转地让他注意,而他只是单纯地躲避淡若对他的感情,单纯地对淡若冷淡,却没想最终是这个结果,他动了情,换来的是淡若的丧命。
现在淡若就在他面前逐渐地死亡,甚至连身体也无法保留,叫他怎么不心如刀割,恨着这苍天无情恨着这命运残酷。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就这也救不了淡若,难道淡若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洛云的泪一滴滴掉在淡若脸上,嘴里的血也一口口喷到淡若的脸上。
御风真的吓坏了,从洛云吐出第一口血开始就吓得不知所措。他只想杀死淡若,可没想伤害大师兄。难道淡若现在对大师兄这么重要,重要到为了他的丧命致自己而不顾要吐血而死吗?
洛云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盘膝坐好,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虚空中画出了奇异的阵法,手指扭动结着琐的印法。
他要最后一搏,他要逆天而行。八百一十二年里他从不肯利用道术法力违背天命,如今他要非破戒,为了跟了他六百多年又莫名其妙爱上他的淡若,他要逆天救回淡若的命。纵然惹得苍天震怒降下天雷也不惧,若救不回,就让他与淡若一起魂飞魄散吧。
复的印法终于结完,再咬破指尖,缓缓点向额间,要用自己的鲜血启动阵法……

32、救回淡若

御风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说:“洛云,不能这样做,你会被天雷劈死的!”
洛云悲伤地看着他。
无法恨他,就算打死了淡若也无法恨他。跟了自己七百多年,从一只嗷嗷待哺的幼虎变成现在英伟魁梧的虎精,了自己多少心血,付出自己多少感情。事实上每一个小妖全部让自己付出了心血付出了感情,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谁更多点,哪一个受了伤遭了痛都叫他心疼不已。
现在,他看着淡若痛彻心扉。
御风被他眼神吓住了。他是兽中之王,是妖,只会掠夺强占,只会无情的杀戳,不知道人的感情,无法理解那眼中的绝望和痛楚。
凄楚的眼神突然拧疼了自己的心,让他五腑六脏都疼得抽搐起来。
御风恨恨地施展妖法,驱散了布好的阵势。
洛云为救淡若全力施为,此刻法力几乎耗尽,怔怔地看着虚空中化为虚无的阵势,面无表情,再咬破手指。他呕血过多,体内存血已经不多,若不是修成半仙之体,早已命丧黄泉。阵法只画了一半,指尖血便已不够,重新再咬,继续画。
御风看着心痛如绞,不敢再去破坏。
大师兄这样会死的,血流尽时会死,启动回魂阵法救妖也会震怒天神降下雷霆,依他现在的状态说什么也避不过去,这样也还是会死。
妖和半仙死后魂飞魄散,神形俱灭,没有轮回没有来世,消失得干干净净永远不可能以任何状态出现。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想淡若消失,让洛云永远和他在一起,如果洛云也消失了,他将如何自?
看着重新结阵的洛云,御风继续想:如果大师兄为了救淡若而丧命,那么就不让淡若死了吧。如果淡若的死让大师兄这么伤心,那么他宁愿不让淡若死。

妖精没有人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得失之间计较来计较去,一切只依从本性。张开巨掌,释放法力,解开锁住淡若经脉的结印,收回施加在他胸口阻止洛云救助的法咒。
淡若胸口越涌越缓的绿汁止住了,围绕淡若身畔的水色星芒重新汇聚,聚成一束缓缓流出他的胸口,已经化到腰部的身体慢慢显出原有的轮廓。
只是原来水玉色半透明美丽的肌肤无法恢复,呈现出枯黄的透明,体内原有的人形经脉骨骼此刻混沌一片,透过身体,可以看到后面的东西。
御风跪在洛云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
洛云重新结好阵法,只待点上额间血点便可启动阵势,此刻停下手,呆呆地看着淡若的变化。
高架上,那盆兰枯萎了大半的叶,此刻枯萎不再继续,盆中只余绿叶三两条,无精打采地垂在盆沿。
淡若缓缓睁开眼,往日墨水晶似的眸子成了浅浅的烟茶色,眼神中充满了痛苦。
“……”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心口的痛疼让他忍不住再呕出一口绿血。
洛云引来清泉,灌洗他的身体,让他恢复灵力。
经过水分的充分浸染,淡若体内痛苦稍稍缓解,张张嘴,还是说不出话,哀伤地望着洛云。
“淡若,你想说什么?”洛云把耳朵贴在淡若嘴边。
淡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轻轻刷过洛云的脸,然后化做星芒飞回原身。

洛云挣扎着站起来去取兰盆,手抬了几都无力地垂下,他甚至连自己的布的封印都突破不了。
御风赶紧说:“他现在回到原身里养伤,等伤好了就能出来了。洛云你千万别着急,我以后不会再伤他,你别再哭了。”
洛云没有说话,身子一软,扑倒在兰架下……

洛云这急怒攻心,身体法力损耗太大,没有了淡若的内丹为他疗伤补力,晕睡了好几天也没有醒的迹象。
御风急得直搓手,在床前来回乱转。
翩翩失踪好几天才飞回来了,见到兰的惨状和大师兄的憔悴,大惊失色,壮着胆问御风发生了什么事。
御风也不说,只让他好好看着大师兄,他要到昆仑山去采灵芝为大师兄补充法力。
昆仑山啊,小蝶妖听了就害怕。昆仑山连云峰悬崖中间的灵芝具有回魂救命的灵效,但那里山势陡峭险峻,只有飞禽神仙能上,另外还有两只出了名小气抠门坏脾气的仙鹤守护灵芝,听说连云峰还有一个邪门的地方,就是妖精到了那里会妖力全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御风若没有妖力,怎么能爬得上那连天的悬崖?
翩翩看看自己美丽的翅膀,犹豫了半天,怯怯地说:“要不……我去吧……我好歹还有一对……翅膀……”
御风翻着洛云的东西,从中找出对自己有帮助的,又跑到药房里翻以前练制的药,没有空理会现在唯一的师弟。
翩翩说了两把御风惹烦了,一口气吹得小蝶妖挂在枯枝上动弹不得。
“就凭你?一阵风就刮得你到跑,你哪有力气飞上那里的高峰,还有那两只鸟,你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快滚一边去,别烦我!”
一顿虎吼吓得小蝶妖死死地闭眼缩肩,好半天听没动静了才敢睁开一只眼瞧,御风已经找完东西走了。
小蝶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枯枝上解救下来,低头走到淡若和大师兄所在的屋子里。看看大师兄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再看看淡若原身死气白咧地耷拉着三片绿里泛黄的叶子,不由心里酸酸,眼睛湿湿。
化成原形飞到兰叶上,祈祷御风师兄能顺利采回灵芝安全归来。

只过了两天御风便回来了,浑身是伤,一只眼睛也变成一个血窟窿,一只胳膊软软地垂下,另一只手拿了个红中流闪光泽的伞状东西。
一口咬到半个灵芝,嚼碎了,口对口喂进洛云嘴中,这才乏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灵芝的灵力果然有效,洛云眼睛立刻就睁开了,脸上也有了血色,虚弱无力的身体也充满了力量,损失耗尽的法力充满了全身。
第一件事便是看兰,兰还是那样,没有一丝生气。
然后发现了比较惨状的御风,御风居然还有力气举起手中半个灵芝,让他捣碎泡水浇在淡若盆中,让淡若恢复灵气。
洛云心疼御风受伤的胳膊和瞎掉的眼的同时,心里还在纳闷:这条恶虎怎么突然转了性,居然舍得把拼了命好不容易弄来的灵芝给淡若?
来不及多想,赶紧叫翩翩拿来药臼药杵,把剩下的灵芝捣成稀糊拧汁,自己前往北海神山司命取来天池圣水,将灵芝液滴入圣水中,小心浇灌在兰的根部。
只见兰叶慢慢舒展,根部长出许多新的嫩叶,这盆兰在灵芝液的润护下终于恢复了生气。
只是淡若却没能如众人所想显形。

御风淡然说了自己前往昆仑山采灵芝的过程。连天峰下被仙界保护,诸妖到此一律失了法力,御风也一样。若不是出发前搜了洛云一些东西,把师傅和神仙交往时打赌或耍赖(保不齐有偷来的)弄来的一些物器,和淡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配制的药,他七百五十八年的修行真的会扔在那里。
没有法力妖术的御风只是只平常的老虎,尖牙和利爪能吓退野兽,却吓不退天上飞着的鹤。
他要从笔直陡峭的悬崖下抓到半山云雾缭绕生长的灵芝那里,借无所借凭无所凭,巨掌抠进石缝,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就在此时,鹤从天而降,尖嘴一口便啄瞎了他一只眼,疼得他从山上摔下,摔断一只前腿。
两只鹤盘旋上升,得意洋洋,气得御风一声虎啸,引来山中大大小小的野兽。
在他的指挥下,数只灵猴攀岩拽藤,去采灵芝,梅鹿也从另一条路攀上悬崖,妄想从崖顶跃下,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采取灵芝。
哪知仙鹤也召唤了自己的同类,昆仑山上连云峰下鸟兽恶战,到底比不过飞禽制高作战,御风他们倾尽全力也无法采到灵芝。
御风大恶,抛出以前捆过自己的束仙索,捆住了一只仙鹤。束仙索是太上老君的腰带,带着仙家的神力,越是挣扎越是束得紧,直捆的仙鹤伸脖蹬腿喘不上气,更别说飞了。
御风喝退山中其它野兽,得意洋洋地踩着被捆得死去活来的鹤,威胁不给灵芝便捆死它。
仙鹤性情高傲,不受制于人,更别说受制于妖了,宁死不屈。也是吃准了昆仑山仙人不会瞧着自己的鹤童被人打死。
御风也不管,挑了一粒药硬塞到仙鹤嘴中,淡若的药害人神出鬼没,没多久鹤童雪白的羽毛便掉得成了一只秃鸟。御风咬了束仙索的结,便要满昆仑山转悠,叫山上诸多仙物瞧瞧鹤童的狼狈。
头可断、血可流,这丢人的模样不能让人瞧。被欺负得很惨的鹤童终于吃不住劲,哭了起来。在天上盘旋怒叫的另一只鹤也无奈地飞下来求御风高抬贵手。他会亲自采下一只最好的灵芝送给御风,只求让他的哥哥恢复原样。
御风接了灵芝,不顾自己的伤,火速赶回畅逸山庄,救治洛云和淡若。
洛云看着英挺高大的御风,浑身的伤,瞎了一只眼,胳膊也碎了,淡若也无法化做人形,这些伤好治,可这眼难复明。若是淡若能够复原,凭他的药身灵力定能让御风恢复原样。
可是现在――洛云抚摸着御风的断臂的叹气~~~~~~

33、间的烦恼(二)

间懒洋洋地躺在一张用奇怪的长着斑痕的竹子做成的躺椅上,躺椅就放在院子中间没有树影的空地上,正对着大门。
趴着躺着卧着扭着,换尽所有的姿势没有变成狐狸在畅逸山庄外面的树林里窜着抓小兔妖来舒服,也不如那只恶狗四堵截自己好玩(只要那只恶狗别咬自己),天啊,他多想自由变身来回乱跑乱窜啊,天天吃鸡却不能乱跑的滋味太难受了,他宁愿过那种十天半个月才能偷一只鸡解馋的日子。
间无精打采地趴在躺椅背下,头向下挂着悬空,斜眼看着地上准备过冬粮食的蚂蚁,连蚂蚁也比他过得幸福。
“唉――”长长吐口气,发出今天不知第几的叹息。
一天之计在于晨,他的懒状让在二门外分派活计的管家看得眼中冒火,吆喝小厮指派仆人干活的声音更大了。
“你!去后院劈柴,这都几月份了,后院的柴才劈那么点,这一个冬天你想让老爷和几位姨娘们冻着?你想让大伙吃冷饭?!快去劈!不然今天不准吃饭!”
一个粗使下人抱头鼠窜。
“你!内院三姨娘的窗户纸昨天下午就被什么弄破了,你怎么今天还没给糊上?想领板子了?快滚去糊上!”
另一个仆人顺着墙根溜走。
“你!园里的都谢成那样了,你怎么还不去修剪?园里的杂草长得多高你怎么还不锄掉?不想干就趁早说声滚蛋,咱这府里不养懒人闲人!”
“你!昨天做的那道菜是什么味?淡出鸟了,别以为是给下人吃的就不好好做,做的不好一样让你滚!”
“你!老爷的书房昨是怎么回事?墨洒了一地,泼了一墙,老爷的书都给污了,还有那桌上白乎乎的是什么?啊?你这书童怎么侍候的?那屋里什么味你没闻见?别以为你是老爷的书童识了几个字本管家就不能收拾你……”
“书房是间弄乱的,昨天我正侍候老爷写字读书,间去了,老爷就把我赶出来了。”委屈的书童开始抹眼泪。
“间!”管家怒吼。
间懒洋洋地把头抬起一点又无力地垂下去。
管家几步走过来怒道:“那书房你怎么弄的啊?怎么会把墨弄得一屋子,啊?老爷那红木书桌上的白色污渍是什么,啊?你把什么东西弄到老爷书房里弄了一屋子怪味,啊?”
间懒洋洋地翻个身,说:“椅子太硬了,给我找个软点的椅子。”
“*W%#*%―***―(%)¥#……”管家嘴里蹦出一连串的字眼,威风凛凛地一伸手,喝道:“来人,把鸡毛掸子给我拿过来!”
刚说完竹椅上已不见间的影子,仔细一看,竹椅下面趴着一个人。
“你你你再敢打我我就就就剥你的皮挖你的眼吃你的心肝,木头已经说过不准再让你打我你若再打我就告诉木头。”
管家狞笑道:“老爷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想他会帮你还是帮我。来人,把他拖出来!”
间吓得死抱着竹椅腿大叫:“那间屋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弄乱的木头也有份是他脱我的衣服把我按在桌子上这样那样才会弄成那样你要打去打木头别打我哇――啊啊――呜――”
管家气得七窍升烟,这种事也能大白天在人前说?这要传出去老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看旁边几个仆人,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一掸子挥过去,打得间呜呜痛叫住了口。
“你这个坏人,老是打我,我不在这呆了,我要回去,呜呜~”间跳起来就往大门跑,管家急喝:“把他给我抓住!”
门口也有看门的,院子里也有干活的,蜂拥而上,把失去法力的间摁在地上,更有好色者偷着摸了几把占便宜。
等间被人揪着站起来,衣带都开了,露出半个胸脯,里面居然没穿衣服,昨天被陈沐疼爱的痕迹清晰可见。
院子顿时有几个人流了鼻血,剩下几个也赶快捂了鼻子抬头向天。
管家的腿也有点发软。
鸡毛掸子暴雨般抽了过去,不要脸狐狸精勾引男人等字眼也同时送了出去。打得间呜呜叫,连跑带窜逃进内院。
管家不敢再追,这可是老爷四房妾室所住的地方,男人止步的地方。
“你出来!”
间才不出去,机灵的他一眼就看出管家不敢进来,他要是听话出去才有鬼呢,冲着管家扮个鬼脸,然后一溜烟窜得没影了。

不管管家在外面怎么暴跳如雷,间垂头丧气地顺着石子小路乱走,无意中碰到一个丫环。
丫环很吃惊,这里可没有男子敢来,这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是谁?看了看这男子长得真好看,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好看,而且……而且身上那都是什么呀?怎么光了半个身子就敢往这闯?
尖叫一声,引来别的丫环,其中就有以前经常以打扫卫生为名赶得间到跑的两个小丫环。
“他就是勾引老爷的那个男狐狸精!”
一声惊叫顿时引来众女鄙夷歧视的目光,七嘴八舌地辱骂,更有人跑去告诉几房姨娘。
辱骂在四位姨娘来后更加厉害,几乎没有伸出手把间撕了。
间听不懂她们骂的是什么,人家本来就是狐狸精嘛,跟陈沐做又不是自己愿意的,(好啦,就算第一不是自己愿意的,后来几都是自己愿意的啦,滋味也不错的说),至于这么愤怒转着人家吗?
间不是小兔子,被人欺负了只会自己偷偷抹眼泪,他可是有仇不报非君子、无事生非真小人爱占便宜的小狐狸,而且眼尖地看到其中四个穿得比较好长得也比其它女人好看点的女子是这群人的头,就连头上戴的身上佩的东西也好看。这些东西亮晶晶的,五颜六色,放到自己身上一定比她们美一百倍。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说我是狐狸精?我就是狐狸精!你们长得没我漂亮脸皮肤没我好没我白眼睛没我大没我亮没我水灵头发没我长没我黑没我顺牙齿没我白没我齐嘴巴没我小眉毛没我长没我弯鼻子没我挺没我高腰没我细身体没我柔没我软说话没我好听手没我好看个子没我高没我会勾引人你看你们眼睛旁边都起皱纹了而且你们脸上抹的那是什么呀一说话就往下掉面面嘴上红得象刚吃过生肉说没几句话就掉了一半还有眉毛画得一边高一边低一边平一边弯连怎么美都不知道还敢在我面前骂我也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看看配骂我不配!”
间双手叉腰,一连串的字从嘴中蹦出清清楚楚清清脆脆清清爽爽,骂得众人哑口无言,谁让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呢。
“还有你们戴的这些东西戴在你们头上真是一朵鲜插在牛粪上不添其美反衬其丑你的耳朵已经够大了还戴这么大这么重的金环你的个子本来就不高还戴了满头的东西也不怕把你压得更低你的脖子已经够粗的了还戴这么夸张的链子还有你你本来长得比她们都好看一丁点结果却穿了这么一件亮闪闪的衣服让别人只注意你的衣服不注意你的脸了你们边怎么打扮自己都不知道还敢对我大呼小叫真是糟蹋了这些东西还敢戴这么多也不怕压断你们的脖子与其让你们戴着出丑还不如给我让它物有所值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嘴里说着手就动上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几个头上插着珠翠的女人的饰物全扯下来,抱在怀里就窜。

窜到没人的地方间开始发愁,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回到畅逸山庄呢?这里围墙太高仆人太多自己跳不了墙闯不过门,自己灵力未恢复法力使不出,四周全是冷漠鄙视的目光还有一个老用鸡毛打自己的死老头,唯一对自己和方悦色的是陈沐,可也是一有机会就脱自己衣服做那些又奇怪又舒服的事。
人家想回畅逸山庄,不想在这里,人家想小兔子了,人家想大师兄了,人家也想墨石和小白了,呜呜,还有翩翩……

3、寻找离家的小妖(一)

间在后院假山上发现一个能容身的洞,只是洞挺小的,钻进去并不大容易。
间的个子不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吸着气缩着身子钻进去。
管家拿着鸡毛掸子在内院门外来回乱窜,众多仆人也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更有甚者居然建议管家牵条狗进去找。
管家反过来骂:“这是老爷的心肝宝贝尖子,若被狗吓着了,看老爷不扒你的皮!”
那仆人被骂得缩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那你还天天打他骂他,就不怕老爷生气……”
管家年纪虽大点,耳朵却不聋,那仆人声音虽小,还是被他听到了。
“本管家管他是为了他做的那些事,他浪费粮食挑食弄断老爷枝子,当众脱衣不成体统,天天犯懒不干活,还把隐私事拿来当众说,这种事能当众说吗?啊?我不打他谁打他?老爷现在宠他,万一哪天不宠了你说他该如何自?这个间,不像娼家出身也不像好人家出身,倒像一个自小没人管没人教的孩子,说话行事全都出自天性,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好孩子啊。”
刚刚感慨完,内院里跑来一个丫环告状,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添油加醋添枝加叶,管家的胡子气得翘得老高,“给我进去!把间找出来!”
管家还记得让丫环进去通报一声,让姨娘们先进屋躲一躲,然后一大群人闹闹轰轰进了后院,在内院里翻来找去。
间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叫苦:怎么办啊?窝在洞里真的好累啊,身体蜷着不敢动,而且周身被石头紧紧裹着,连气也喘不大出来,呜呜,若是变成狐狸身,洞再小也能钻进去。

一个仆人眼睛尖,突然叫:“管家爷爷,您看那假山下面是什么啊?”
管家扶着那仆人过去看,只见珠佩饰钗钏簪环亮晶晶乱光晃眼。这这这好象是几位姨娘身上的佩饰啊。
这个玉环好象在翠姨娘手腕上见过,这个点翠金凤垂珠好象在宛娘姨娘头上簪过,还有这步摇翠环等一些东西,都是老爷以前让自己给几位姨娘送去让她们挑的。

又一个仆人急急忙忙地跑来:“管家爷爷,管家爷爷,外面有两个人说是间的哥哥,要接间回去呢!”
????管家脑中一串问号,间的哥哥?接间回去?那老爷怎么办?老爷现在可视间如命,若他回来不见了间,会怎么样呢?那天间藏起来老爷误以为他走掉时流的泪可是记忆犹新哇。
????间脑中也一串问号?我的哥哥?什么是哥哥?可惜木头不在,若他在一定问问什么是哥哥。
“就说间已经离开,让那两个人再到别地儿问问。”管家当机立断,为了老爷不伤心,他宁愿骗人。
通报的仆人急匆匆回去。
管家向上看了看,一挥手,“去,到假山上看看有没有!”
几个仆人立刻爬上假山,间被发现了。
第一个反应是窜出洞再逃,一使劲,咦?怎么动不了?
再用力,还是动不了,啊???
可怜的间被石头卡住了。
管家也急了,“快把他拉出来――”
“呜――不要拉啦,疼死啦――”间惨叫。
“那你卡在那里算是什么事啊,啊?你怎么就钻进那洞里了,啊?你就不怕出不来,啊?那洞那么小你咋钻进去的,啊?小心点,慢慢拉,别伤着他~”
间的头露出来,可腰和膝盖那都有石头卡着,当初他咋钻进去的啊?

“来人,找几个石匠来,让他们把这洞给我凿大点,把间给弄出来。”管家下令,又有仆人飞跑。
“我说间啊,你再忍着点,一会就能把你弄出去,你别急啊。”管家这时的口气简直能用和言悦色来形容了。
间说:“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
管家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差点上不来,这这这~~
“我说间啊,你呆会再吃吧,你现在吃了饭,一会弄你出来就更难了。”
“可是我饿了――”
“不准吃,想吃等出来再吃!”
“你个死老头我就知道你想饿死我有本事你饿我一天!”
“你你你个死孩子,来,拉我一把,我要教训这死小孩!”
“哇――我在洞里你还能打着我呜不要再戳我啦我不吃啦呜――”
间被管家用鸡毛掸子使劲戳,身子卡在洞里躲也躲不开,只好求饶。

“这位老人家,不知舍弟犯了什么过错,受到如此对待!”清冷疏离的声音清幽幽响起。
“喂!老头你怎么这么坏啊,竟然敢打我间师兄!”另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走。
“大师兄翩翩师弟!”洞里被鸡毛掸子戳得哎哎痛叫的间惊喜大叫起来!
一个用力脑袋也露出洞口半寸然后又痛叫着缩回去。
“间你怎么了?”翩翩大声叫起来。
园里的人不管是管家还是仆人还是那个丫环都看呆了眼,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间本来就漂亮得不像人了,居然又出现了两个之多。
就看着那个最小的飞快地爬上假山,推开管家(差点把管家推下去),对着洞里的间说:“间师兄,你怎么进洞洞里了?”
间怒声说:“还不是他们打我我才钻进去的,快把我弄出来,卡得我难受死了。”
翩翩伸手去拉,间骂:“笨蛋,你没见他们刚才拉我拉不出嘛,你怎么这么笨!”
翩翩噘嘴:“人家帮你你还骂我,不帮你了,我对大师兄说你不在这。”
“你以为大师兄跟你一样傻啊,笨蝴蝶!”
间的嘴实在是气人,人家帮他也要骂,也难怪管家会时不时揍他了。

洛云本来见到管家欺负间心里还有怒火,此时怒火全消,对着管家躬身施了一礼,说:“这位老人家,间是在下的弟弟,生性顽劣,有得罪之还请恕罪。在下要带他回家管教,还请老人家让他出来。”
管家叹气,看看人家多么温文有礼,哪像洞里那个。
“这位小哥啊,不是我老人家不放他出来,实在是间被卡得出不来,我已经派人找石匠了,把洞凿得大点他才能出来。三位小哥还请客厅喝茶等候。”
洛云淡淡地笑,说:“老人家请下来,让在下上去看看。”
看傻眼的仆人被管家连着叫了好几声才把目光从温玉般的洛云和水晶似的翩翩脸上移开,七八手脚地扶着管家下来。
洛云轻飘飘上了洞口,看着间朵般艳妍的脸发了一阵呆,说:“还以为你会受苦,真没想到你居然变得比以前还漂亮。”
间眉开眼笑:“真的啊,比淡若还漂亮吗?”
洛云的脸顿时阴了,脸上露出愁郁的神情。
翩翩小声说:“间师兄,淡若师兄被二师兄差点打死,现在出不来了,你别在大师兄面前提淡若师兄,大师兄会伤心的。”
间翻个白眼,“不让我提你还提。”
洛云吸一口气,说:“来,间,我拉你出来。”

管家瞪大眼,就见那云淡风清的青衫公子轻松地把间拉出了那个洞,再瞪大眼,见间扑上了青衫公子的身体,两条腿也环上了对方的腰,再瞪大眼,看到间啄了青衫公子的脸好几下,再瞪大眼,看见青衫公子一把揪下间,毫不客气地扔到假山下。
“管家爷爷,您的眼睛快瞪出来了。”旁边仆人好心地提醒。
“去!”管家赶紧过去拉摔得哼哼叽叽的间,“摔疼了没?”
下一刻,“拿鸡毛掸子来!”
“鸡毛掸子在您手里呢。”好心地提醒。
“你还知不知道羞耻啊,啊?大庭所众下你就亲人,啊?还是个男人,啊?我打了你那么多遍你咋就记不住啊,啊?你别跑,我还没打完呢,快下来!”
傻子才下去呢,叫你打完,我就疼死了。哼!
爬上假山,间冲下面扮个鬼脸,转头换成可怜悲惨的脸:“大师兄,他打我――呜呜,你看,都打青了,呜呜――”
撩起袖子让洛云看雪白肌肤上青青紫紫的印子。

明明知道间挨打绝对是事出有因,可从小宠溺呵护他们惯了,怎么也容不得别人欺负。
洛云冷了脸,动不动手指,鸡毛掸子自己就断成两截。
管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鸡毛掸子用得数多了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间,跟大师兄回去,不要再跑了好不好?”洛云柔声问。
“嗯,人家早想回去了,大师兄就是不来接我。呜呜,人家被瑞兽咬得好难过,还有大师兄的封咒也好厉害,人家都不能自己回去。”间趁机在洛云身上拱啊拱,好久没有缠着大师兄撒娇了。
“喂,间师兄,你别这样了,让二师兄看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淡若师兄就是因为这个差点被二师兄打死啊。”翩翩无意间又在洛云心头伤口撒了一把盐。
洛云心痛如绞,轻轻推开间,说:“以后别这样了,万一我看不成,让御风伤了,可真的救不回来了。”
间吓得吐舌头,“翩翩啊,回去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对了,无痕怎么没来啊?”
“无痕还在人间天子那里呢,大师兄用水镜看到的,先来接你,再去接他。”翩翩说话就象倒豆子,这几天可把他闷坏了。
“啊?无痕不会再咬那个天子把他的龙气吸光了吧,不行不行,咱们快去!哎呀无痕,你可得把龙气给我留一点哇,别自己吸光啦!”
间拉着洛云就跳下假山。
管家急忙拦住他:“间你去哪?”
“我去哪你管得着嘛!对了,以前你光欺负我还打我,不让我吃饭,现在我大师兄来了我得全还回来!哼!”
“大师兄,人家要法力啊,人家要法力啊,人家受了好多欺负的说,喏喏喏,你看你看,身上好多好多的伤呢――”间又想脱衣服,被管家手疾眼快一把抱着。
洛云温言说:“老人家放手,在下要带间回去管教。”
管家不松手,把间推到旁边众多仆人手中,说:“老爷不回来,我不能让你带走间。”
洛云温言道:“这由不得你做主,间我一定要带走。”
手指捏个诀,嘴里轻轻念了几句,间只觉一直禁锢身体的力量消失了,一伸手,抓住自己的仆人们纷纷倒地,滚成一团,再一伸手,眼前的假山突然碎石飞扬,轰然倒塌。
扭扭腰,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屁股上长出来,晃晃头,尖尖耳朵露出来。哈哈,一直控制自己不在人前显示法力的力量消失了。
一转身对着目瞪口呆呈化石状的一众凡人捋袖子捏拳头,敢欺负我妖界第一美狐?哼哼哼,叫你们十倍还回来,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死老头,天天用鸡毛掸子打我,今天也叫你尝尝这个滋味!
你,敢听这死老头的动不动就抓我,今天也叫你尝尝被压到地上的滋味!
你,刚才抓我的时候偷偷摸我也就算了,还敢摸得那么使劲让我疼,那你也自己摸自己,摸到疼死!
你,敢在给我的鸡里抹黄连,叫你天天吃什么东西都苦死,有本事你别吃饭!
你,说我漂亮夸我美也就算了(人家还是粉喜欢听滴),可别动不动就趁我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咬我,你的嘴那么臭,真恶心,算了,别给你吃什么苦头了,吃点大粪得了吧!
你,人家本来就是狐狸精,也不用天天在我面前说吧,哼!你既然不喜欢狐狸,那就让你到个狐狸窝里玩几天,什么时候喜欢狐狸什么时候再回来吧!
还有你,你,你,你,你……
间兴高采烈地施展法力,给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应有的教训,旁边小蝴蝶看得笑逐颜开,拍手叫好,洛云则是又好气又好笑,揪住间大尾巴揪得间嗷嗷叫,再逐一破解那些恶作剧,说:“行了,小心天谴啊。快把你弄坏的假山修复,不然等回到畅逸山庄我可要惩罚你!”
间捂着屁屁跺脚痛叫,有了尾巴也不好啊,老是被人揪,泪~~
“呜呜,人家法力刚刚恢复,好累啊,大师兄帮人家好啦,人家好多天都没变身了,想念变身的滋味哦,嘻嘻,变身!”间变成小狐狸模样,纵身跳到洛云怀里,舒舒服服找了个位置缩成一团,毛茸茸大尾巴在鼻尖扫来扫去。
小蝴蝶也笑咪咪地说:“大师兄,人家也好累了,干脆你带着我俩一起走吧。”变成美丽的蝴蝶飞到狐狸耳朵上盈盈站立。
洛云无奈地看了这两个懒惰的小妖,挥挥手,叫假山复原,再挥挥手,消除小妖变身给凡人带来的惊怕和震憾,飘然离去。
过了好久,石化的众人才从梦中醒来,管家摸着脑袋看看四周,说:“咱们怎么到内院来了,快快出去,别冲撞了几位姨娘。”
众仆人答应一声纷纷出去,一个仆人刚一动,叮里咣啷掉下不少东西,管家一看,竟然是女人佩戴的首饰。
“你……哪来的,你敢偷东西?”管家震怒。
“啊啊不是啊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哪来的,哇哇不是我――”
“喂!你站住,那些是几位姨娘的东西,快还回来。”几个小丫头追出门。
“你们怎么搞的,姨娘的东西怎么轻易就让人偷出来了?”
“什么偷啊,明明是抢,翠姨娘让我问问,间抓住没有?”
“间?谁是间?”
……

35、回家的感觉真好

皇宫不是谁都能去的,大白天里,纵然是神仙也得隐蔽自己的仙踪,何况是两只法力不高的小妖。(间怒:人家哪点法力不高啦?!)
不顾两个小妖哭闹撒泼,洛云狠心地把他们丢回山庄,用法力禁锢了,飘然前往皇宫接小兔子无痕。
到了晚上才把无痕接回来,两只小妖忘记生气,等法力一解开欢快地抱了小兔妖转圈圈。
“间师兄,你果真回来了啊,你看我给你带的鸡哦,香吧。”快乐地从一个小袋子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只鸡。
“这可是御厨做的哦,听那里人讲,天下做东西最好吃的就是御厨了。”无痕笑眯眯地看着间的口水流下来。
唔唔,是很香啊,比陈沐家里做的好吃多了,哎呀怎么这么香啊。间捧着鸡用力地咀嚼。
间真是饿坏了,一天都没吃东西呢,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是香啊。
“翩翩,这是皇宫里特制的蜜哦,我缠着潜要了好几瓶呢,够你吃一阵子了吧。”
翩翩激动地抱着无痕亲了一口,从来没觉得无痕这么可爱过,蜜唉,现在快到冬天了,百调谢,就连菊也快谢了,他都还没准备好过冬的蜜呢,更别说这几瓶蜜不同寻常的香甜,哇哇,人家口水也止不住了。
“大师兄,这是给你的夜明珠,我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东西能配上你了。”继续从小袋子里往外拿东西,居然没被那两只油鸡给腻了。
洛云微笑,摸摸小兔子的头,“大师兄什么都不要,谢谢你了。”
“这是给淡若师兄的鲛绡,他那么美,穿这个做的衣服一定更美。”
翩翩好奇地过来用指头戳戳,这是什么东西啊,小小的一团,一展开居然扯满了整间屋,晶晶亮亮,似烟如霞。
“哎呀死兔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给我,反正淡若也快死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来,干脆就送我吧。我也很美的,不比淡若那妖差。”间满嘴满手油腻地上来抢。
洛云随手一挥,将鲛绡收回一团,说:“我替淡若谢谢你,等他醒了,一定会很喜欢这件礼物。”
“有我的吗?小兔子?”御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瞎了一只眼的他显得更加吓人,吓得小兔妖倒退一步干张嘴说不出话。
间也是刚见到御风,吃惊地叫:“哎呀二师兄,你的眼睛和手臂怎么了?”
小蝴妖幸灾乐祸:“他啊,被昆仑山那两只鸟弄成这样了。”
无痕和间同情地看着翩翩,等待御风勃然大怒收拾他。没想到等了半天,只看到御风低头看看洛云,试探着用那只好手去摸洛云的袖子,却被一把拂开。
什么时候见过这只老虎这么乖过?简直可以视做无痕宝宝第二了。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间和翩翩扑向无痕~~
“还有什么?让我看看你的袋子。”
抢过那个神奇的小袋子,拈着袋底来了个底朝天。
“喂,这是什么东西啊?”袋子里掉出根细长的玉制的东西,间和翩翩抢做一堆。
还是御风大手抢了过来,“笨蛋,一根玉簪子你们也不认识。云,给你。”
无痕哭丧脸:“那个是天子送给我的……”
强权第一,抗议无效。
御风又对那个袋子有了兴趣,捏在手中翻来覆去看。
“云,这是不是传说中乾坤袋?”
洛云连看也不看,温言问:“无痕,这袋子哪来的?”
无痕说:“那个天子送我好多东西,我不知道放在哪,就让一个女人帮我做个小袋子装东西,就这么来的。”
“你骗谁啊,这么个小袋子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啊,光间师兄一只鸡都装不下呢。说,到底哪来的。”翩翩叉腰,摆出小恶棍的样子吓唬无痕。
间咬着鸡头,一脚踢飞小蝴蝶,搂住无痕的脖子笑眯眯地问:“小兔子,这袋子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啊?”
洛云也好奇地看向无痕,“说吧说吧。”
无痕说:“真是让别人做的嘛,装东西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装上就装上了,哪里知道不能装下啊。”
气呼呼地抓过装蜜的小瓶子,一把装进去,小瓶子装完了也没见袋子鼓出来,再装夜明珠、鲛绡、香喷喷的鸡。
间哎哟一声慌忙去抢,结果被不爽的无痕也装进了袋子。
这么大的一个人居然被装进了小袋子,不光是翩翩和御风,就连洛云也张大了眼睛。
翩翩急忙往御风后面躲,被御风一把揪住,“来,试试这个能不能装!”
洛云一把打掉御风的手,救回了吓哭了的小蝴蝶。
“无痕哪,快把间倒出来吧,别伤着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小妖精再受到什么伤害,一个淡若已经够了。
无痕吐吐舌头,赶紧把间抓出来。
间嘴里还咬着半拉鸡头,已经吓傻了。
“无痕,你刚才装我进袋。”
“啊,那个啊,对不起,顺手就装进去了。”
“你刚才居然把我装进袋子里?”
“真是对不起,你们不信我,我光顾生气了。”
“你个死兔子竟然敢把我装进那个小袋子里?”
“呜~都说不是故意的嘛~啊~~大师兄救我~~”
间嘴里咬着半拉鸡头,怒吼着扑过来,无痕吓得扑进洛云的怀中,刚扑进去就被一只大手揪住背心扔到门外。
“死兔子好大的兔胆,竟敢当我面抱洛云!”
又是那只老虎精吃了飞醋,翩翩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跟大师兄有什么亲密接触,不然飞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间恶狠狠地冲出去,门外响起了小兔子的惨叫声……

被打得满头的包的无痕哭得满脸泪,小袋子也被那只恶狐狸抢走了,呜~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嘛,还从皇宫里给你带鸡呢,早知道带两只兽夹好了。
翩翩依着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无痕,“你扑谁怀里不好,非扑大师兄怀里,告诉你哦,淡若师兄和大师兄玩亲亲被御风师兄看到了,结果御风师兄差点打死了淡若师兄,现在淡若师兄还在原身里出不来呢。都知道御风师兄出关了你还敢象以前一样啊,找死了你。笨蛋!”
无痕蒙着被子哭:以前间师兄从来不这样对自己的,怎么今天变了一个人啊?
翩翩说:“间师兄在那个什么人家里过得也好惨咧,我和大师兄接他的时候他正被人关在一个洞里打。我们去的时候,他哭得好惨呢。”
“啊?真的啊?”无痕把头伸出被子,吃惊地睁大眼。
“当然是真的啦,间说那个什么管家老头天天打他,还往他吃的鸡里抹黄连……黄连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好苦好苦的药,咱们以前嘴巴起泡泡大师兄都给咱们的药里加这个。现在大师兄把你俩都接回来,你们就别再走了,你都不知道,这里那几天就只剩我自己了,墨石逼着小白去修练,淡若师兄奄奄一息,大师兄也奄奄一息,御风师兄去采灵芝,都没有人和我说话,害得我只能去找那个鬼和那个魔玩。无聊死了。”
蝶妖叽叽喳喳地把这几天没说的话一起说清,有人说话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
无痕擦擦脸上的泪,过去抱抱小蝴蝶:“以后我再跑出去玩,就带上你哦。”
“真的啊,无痕你真好。”翩翩的复眼乐得眯了起来,彩色的翅膀也呼两下。

御风陪着洛云用鲛绡把放着淡若原身的卧室在里面整个罩住,布上封咒以防有虫子或是什么东西窜进来伤害淡若。
门、窗、墙壁,所有的地方都罩上了,鲛绡还是没有用完。
洛云把剩下的剪下来,打算给间做衣服穿,那个臭美的狐狸,刚才就恨不得把鲛绡抢在怀里的模样。
整间屋子又透气又美丽,房顶墙壁似乎布满了烟霞,隐隐有流光溢彩。
兰在满室霞光烟色中显得愈显清幽。
“云,这个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乾坤袋?我怎么觉得就是师傅说的乾坤袋呢?”
“不是乾坤袋,只有法力强大的妖才能经得起乾坤袋内孕的天地正气,无痕只是借了点人间天子的龙气护身,还没有让龙气与自身妖气融合在一起,以他的功力,若遇了乾坤袋恐怕会被道家正气压得粉身碎骨。所以,那个袋子绝对不是传说中的乾坤袋。”
“那它怎么也装了这么多东西也不满?还把那只骚狐狸也装进去?”
“……可能是无痕单纯的妖性和人间天子霸道的龙气混合了,让无痕有了一种新的法力吧。”
“这是什么解释?我不懂。”
“我也不大懂,毕竟和人间皇帝有接触的是无痕,又不是我。”再说我也不是妖,哪里懂得你们妖精的事。
洛云心里加了一句,望着淡若的原身眼神黯淡。
御风心里暗呼不好,大师兄又想起自己打伤淡若的事了,一把揪着洛云:“走,看看无痕去,小兔子被间打得不轻。哼哼哼,该打,竟敢不送我东西。”

间吃完了两只鸡,肚子都鼓出来了。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四个爪子捧着肚子,下巴伸得直直的:哎呀,好舒服。
懒洋洋地站起来,拖着尾巴走了两圈,肚子都快挨到地了,对着水池子照:肥肥的小狐狸。
抬头看看满是落叶的庭院,看看光秃秃的树枝,看看青石板下长出的枯草,水池壁上布满的青苔,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现出原形来回地走,可以这么扭那么扭,躺在哪也没人管,没人吵,也没人打,可以打个滚翻个跟头,咬自己的尾巴尖,回家的感觉真好。

36

当晚陈沐回到家,觉得不大对头。
下了轿,管家率领众仆人前来迎接,轿夫落轿的时候稍微重了点,被训得抬不起头,打帘的仆人稍微慢了点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笑一笑,躬身出了轿,扶着一个仆人的手迈过轿杠,抬步上台阶。
管家照例在耳边回禀一天之中家内大小事宜。从给几位姨娘买买粉买布修窗子到厨房今天买了些什么菜做的什么饭,从张三劈柴劈得少真够懒的李四买菜时丢了三文钱说到王五偷了几位姨娘的东西大家亲眼瞧到他还不认帐哭天沫泪要上吊还已清白。
等走到庭脱下朝服换了家常衣服坐下喝了一口茶管家也刚好说完,于是又叫仆人给管家也倒一杯茶。
叫来偷了东西死不认帐的王五问了问,然后好言安慰,叫他不要在意,没偷就没偷,老爷相信你。
王五哭着走了,逢人就说老爷是青天,还已清白。
管家又忙着叫仆人给陈沐摆饭,逼着陈沐吃了满满一碗饭,又喝了满满一碗滋补汤。陈沐刚皱皱眉,管家就唠叨说他现在太瘦了,瘦得脸上不见肉了,脸也黄了,眼睛也眍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一顿饭撑得陈沐光打饱呃。
本来想叫间过来陪自己吃饭,看着管家虎视眈眈的盯着,干脆别叫了。万一那个捣蛋精饭桌上惹出什么事,再招来一顿骂就不好了。
吃罢饭,喝茶看书,在园里让仆人提着灯散散步,就想回去休息。
管家挡住他,拐弯抹角地提醒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去过几位姨娘的屋子了,几位姨娘连今天已经是第七暗示了。
陈沐想着间在床上的媚态和活跃,下腹一阵发紧,恨不得现在就搂了那暖玉温香的身子搓揉一番。
也不说话,转身便往自己睡觉的屋子走去,管家只好跟着。
进了屋子,空寂无人。
“间去哪了?”
“谁是间?”
“……”
“今天在内院有几个小丫环也问这个人,咱府上没有这号人啊,她们嚷得还挺凶,回来一翻府内名册,就是没有。”
“……你不记得间?一直到昨天你还告他的状……间呢?间去哪了?”陈沐终于发现打他回来后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以前一回家间首先扑过来,跳到他怀里腻,旁边管家就训他,时不时挥舞着小鸡毛掸子吓唬他。
今天管家却连提也没提,陈沐还纳闷,怎么没听到管家告间的状?难道间今天特别的乖,以至鸡蛋里挑骨头的管家一点毛病没挑到?
看着管家一脸错愕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欺骗,心里觉得不安,走到门口大声呼喝:“来人,把间叫过来!”
守在院中的仆人愕然抬头:“老爷,你叫谁?谁是间?”

十八王靠在压水而建的亭中把玩着酒杯,听着总管太监细说徐府八卦。
听说徐府现在乱了套,丫环等一众女仆与管家一众男仆少得不可开交。争吵的原因是府里的一个人,女仆们说有,男仆人说没有,徐大人也说有,为此管家气得要上吊。弄到现在还没消停。
十八王笑咪咪地说:“那府里少了哪个重要的人物,弄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总管太监小声说:“听说是个男宠,叫什么?老奴这就差人问问。”
十八王一下子站起来:“间!你快叫人打听打听,那人是不是叫间!”
总管太监颠颠地跑了,十八王爷嘴角扯出一丝笑:“男宠?好你个徐沐,审个犯人还真敢审到床上去,等我告诉皇兄,看你怎么说!”

陈沐气得发了狂,办了一天公回来府里居然平空不见了一个人而管家等一些人居然说没有这个人,若没这个人前几日管家天天鸡毛掸子打的谁来着?他的名品牡丹还缺着枝子呢,枕头上还有间黑得发蓝的一根长发呢,书房里墨汁子还沾在墙上和书面上呢,盛着灵药的小瓷瓶还在他床前小几上放着呢,间前几日穿的白色长衫还放在衣柜里呢,管家吩咐厨房特地炖的虎鞭汤今晚还喝了呢。
这些证据都在,管家怎么能说府里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呢?那他前几天和谁欢好来着?这肩膀上胸口上肚子上调皮的小牙印是谁咬出来的?
管家哭得老泪横流,难道自己已经老得记不清事了吗?可是府内名册上七十口子人的名字他都能倒背如流,府内大小事宜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问问身边一直跟着的府里干活的那些仆人,哪一个也不记得府里有这么一个人,难道他们也都胡涂了吗?
那些女人一个个说这么一个人,废话,她们平日介都在内院,足不出户,连府里众多男仆都认不全,八成吃错什么东西胡涂了。
照她们所说,若真有这么一个妖里妖气懒散无赖挑三拣四撒泼无耻的少年,早就被他赶出去了,哪里容这种人勾引老爷。
可是老爷也和她们一起犯胡涂,非说有这么一个人,若有这么一个人,拿出证据啊,缺枝牡丹?一定是匠不小心弄断了,看我明天收拾他。一根头发?谁知道是不是哪位姨娘陪寝时留的。墨汁子?八成是侍书淘气弄洒了墨。小瓷瓶?家里好几位姨娘,指不定是哪位姨娘装香油的瓶子。白色长衫?八成……家里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间长衫?谁偷偷拿来放老爷衣柜里了?虎鞭?指不定是哪位姨娘吩咐厨房给老爷壮阳用的。
管家扯着嗓子哭嚎着把陈沐所说的全都反驳了,陈沐恨不得摇着他的肩膀让他看自己身上那些小牙印,又怕老管家让每位姨娘咬他一口比较牙印,心里郁闷窝火,几乎吐血。
负气地把所有人赶出去,摔了心爱的官窑茶碗,踢翻了凳子,坐在床上生闷气。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怎么突然还让一些人失去了对他的记忆?
想起二十年前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想起皇宫里发生的一切,想起他二十年间的丝毫未变,他……到底是什么……
冷静下来的陈沐开始思索间的种种神秘之,他的身体平时是温热的,动情的时候是滚烫的,阳光下影子,这些能证明他不是鬼。不是鬼,是什么?二十年间丝毫不变的模样,阳光下妖异的黑的发青的头发,难道是……不可能,若是那东西,哪能被一只鸡毛掸子打得抱头鼠窜钻到床底下?听说那些东西都厉害的很,杀人只在眨眼间。间被两个小丫环也赶得到跑,哪能是那东西。可是不是鬼不是妖,那是什么?哪有人二十年里一点不变的呢?
正想着,门外有人敲门:“老爷,宫里来人了,叫您去宫里。”
陈沐心里大骂:皇上又有什么事啊!
急急忙忙换了衣服,赶到宫门,正看到十八王下马,脸上似笑非笑,说:“徐大人,听说府上丢了个人?”
心里正郁闷着,懒得听他幸灾乐祸,赶快去见了皇上早点回去找间才是正事。
到了皇帝寝宫外间,台阶上侍卫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屋里皇帝盛怒:“什么叫根本没有无痕这个人,他天天在朕的寝宫里难道陪着朕,难道你们都瞎了眼没看到?你,他天天跑御膳房拿青菜萝卜不是你带他去的?还有你,晚上沐浴不是你帮着他洗的?还有你们,每天侍候朕起来时没看到他睡在朕的龙床上?朕有时候带着他去四转转难道你们都没看到?”
一眼看到十八弟和陈沐站在宫门,大声说:“王弟,徐沐,你们看看是朕记不清还是他们欺瞒朕!你们还记得无痕吗?朕在山林里遇到的那个人,王弟,你当初还射了他一箭。”
“臣弟记得。他还咬了皇兄一口。”
“对对对,没错,那就证明朕没有胡涂。”
“皇上,您提起他做什么?”陈沐现在只想回家找间。
“无痕不见了,这帮奴才居然说宫里没有这个人!”皇帝气得脸色铁青。
陈沐脑袋嗡的一下。
“皇上,臣不懂您的意思,您是说,您记得无痕,而他们全都忘记了?”
十八王爷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陈沐说:“和你家一样,只是你家里的女子都记得有间,而男仆们全忘记了。”
……
“间也丢了?”
“无痕也丢了?”

37、他们是妖?

神秘怪异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寝宫。
皇帝、十八王、陈沐面面相觑,只觉一阵凉气顺着尾椎骨慢慢上爬,直到整个背脊都是凉凉的。
“我家里是男的全部忘记有间这个人,但是女子们都记得……”
陈沐被间和无痕的失踪弄得心神大乱,居然在九五之尊面前自称我。
“宫里男的女的全都忘记了无痕,只有我记得……”
皇上有点神智不清了,居然直接说我不说朕。
“啊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人家寒毛都立起来了……”十八王隔着不算薄的衣袖使劲搓胳膊。
“昨天管家都用鸡毛掸子抽了间一顿,因为不让他挑食他一生气打破了几个碗碟……”
“就连被无痕惊到生病的燕妃也忘记他曾经……”皇帝说不下去了,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哎呀拜托现在是晚上耶,你们说的我浑身发凉……”
“上一他就是突然不见,事隔二十年我才再一见到他……”陈沐一想到万一间又像上一样再过个二十年才见面,心里疼得针扎一样,不由捂住胸口。
“上一无痕也是突然在朕的枕边消失,前一刻朕还抱着他,睡了一小觉,他就不见了,问外面守着的太监和门外侍卫他们说没有见人出去……”皇帝想起了那发现无痕突然消失了那种吃惊和失落的感觉。
“皇兄你别再吓我了,还有徐沐你别再说了……”十八王吓得眼泪汪汪。
“皇上,这件事不对头,臣以为应该请城外清虚观太虚观太清观上虚观的道长来看看……”
“徐爱卿,明天你到城外请竹林寺高林寺上林寺少林寺的高僧来瞧瞧……”
“呜呜今天晚上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睡,皇兄不准你找嫔妃侍寝,我陪寝得了……呜――”
“皇上觉得他们不是……”
“爱卿觉得他们是……”
“哇哇徐沐你晚上也不能走,就让太监给你打个地铺,皇兄你多叫几个人来还有不准熄灯我害怕……”
……
是夜,皇上被他胆小的十八弟弄得喘不上气,那个胆小鬼恨不得钻到他心口里去。
陈沐把那个胆小鬼死王爷腹诽了一夜,就因为他一句话,害得自己在太监搭的硬板床上睡了一夜,咯死他了。

三个人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打呵欠,连早朝也没心思上,皇帝坐在龙椅上想心事,陈沐站在阶下皱眉头,十八王站在最前头脑中全是猫。
好容易下了朝,皇帝不看奏则,拉了王弟和大臣就商量是老道道行高还是高僧佛法重,商量了好一会,陈沐眼角一闪,看到堆了小山一样的奏则,脸沉了下来。
十八王爷心想:又来了又来了。
皇帝开始黑脸:拜托别再给朕讲那些大道理了。
该躲的是躲不过的,社稷当前国家为重百姓为本的长篇大论地训下来,皇帝恨不得在耳朵里塞上棉或是给陈沐嘴里堵上棉,黑着脸去批昨天没批完今天又送来的如山的奏则。别的事就交给十八王这个闲人办理。
“这皇宫有妖气!”
众多道观一致推荐清虚观刚刚云游来一个老道,说他法力高强道界闻名,还是请他来试试吧。
请来的老道目光如炬,还没进皇宫就看出金光祥瑞的皇宫里隐隐透出的妖异。
座下弟子有的背桃木剑,有的持拂尘,有的手拿照妖镜,有的捧小金铃,种种法器琳琅满目。
“不会吧,没听说宫里有人被害死啊。”十八王喃喃自语。
“宫内有瑞兽护卫,哪这么容易得逞。”老道大步流星往里走,视两旁侍卫如无物。
“喂你别走那么快前面侍卫会拦你……”十八王年轻小伙子居然追不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真是郁闷。
“妖气变了,中间夹有别的什么东西。”
不同于那异样的白气,中间夹了点什么。
穿过重重宫门,守卫的侍卫护军不是来不及拦截便是被什么力量压制得动不了。
十八王在后面追得狼狈不堪气喘如牛,扯着嗓子嚷嚷:“喂!卖弄你道行也不用这么卖弄吧,你以为皇宫是你家后园吧,快把他给我拦住……哎哟,累死我了……”
牛鼻子老道终于站住了,挡住他的是陈沐。
“大胆老道,皇宫内院也赶乱闯!”陈沐看着远远拉下几十丈远在另一重宫门外气急败坏赶过来的十八王心中暗爽,表面却做出严肃威慑的样子。
老道看看他,抚着长长白胡须说:“尔印堂发暗双目无神脸色黄中带青,尔已为妖孽所缠!”
“胡说八道!”陈沐怒喝。
“尔若不信,且看我施法。”手中突然出现一把细砂,扬手向陈沐从头撒去。
雪白细砂刚一接触陈沐的身体便变得黑白相间,纷纷落地,无风自聚,形成一个图形。
陈沐相信自己看出那是什么东西,眼睛也睁得大了。
老道冷冷地笑:“原来是个狐狸精。缠上尔的是只狐妖!”
陈沐想起间嗜鸡如命的馋相,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狐狸,怪不得这么爱吃鸡,也怪不得行动间便带有勾人夺魄的诱惑,原来是果真是个狐狸精。
想起间里面古怪精灵时而无知愚笨时而调皮活泼时而撒泼耍赖的模样,却又不觉得他可怕,反而觉得他纯真率性得可爱。
就算是妖,也是个善良可爱的妖,不然怎么会被管家打骂而不用妖法害他呢?(他是被瑞兽咬伤又被洛云法力禁锢了好不好?)
脸上不由出现温柔怀念的神情。
老道厉眼一瞪,冷峻地说:“尔被妖孽所缠,迷了心智,所幸时日尚浅,不足害尔之身。贫道定要将那妖孽收了,以平天地正气。”
陈沐脸一沉:“这是我的事,不准你加害于他。你若是敢动他一根寒毛,本相定要平你道观屠你道众!”
老道毫无逊色,冷丝丝的目光与陈沐冰寒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十八王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见状奇道:“你们俩怎么了?怎么好象要咬起来的样子!”
陈沐冷冷地说:“皇上将你请来,是调查男宠失踪和还有宫中人丧失记忆之事,你别多事。”
老道说:“妖孽出世,天运欲转,若不收了此妖将国运衰竭生灵涂炭,这事贫道是管定了。”
十八王看看老道又看看徐沐,恍然大悟:“哈哈,徐沐,原来你被妖精缠住了。老牛鼻子快告诉本王,他家谁是妖精?”
“住口!”陈沐忍无可忍。

到了皇帝寝宫,老道黑脸:“不对,这股妖气和尔身上妖气不同,这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又从徒弟手中取来各种法器。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老道脸涨得通红。
“万岁呢?我要见万岁!”
“皇上是你随便见的?”
“我皇兄正在批奏则,你随我来。”
……
老道倒吸一口冷气:“万岁也被妖缠上了?”
眼睛看得分明,穿著龙袍头戴龙冠的中年男子身上缠绕着淡淡的妖气,脸上同样是被妖精纠缠的枯涩焦黄,只是比那个官员好一点。
对待皇帝他不敢用显妖砂来显示妖精的原身,只能拿一面铜镜请皇帝照。
温顺可爱的无痕隐隐在皇帝身影后面显露。
皇帝与那只妖精欢好过,给那只妖过渡了天子精血,无法在显妖镜中看出那只妖的原身。
陈沐冷冷地说:“皇上要让你查出他的来历,你别多事!”
再一警告。
皇帝却有了兴趣:“你说与朕欢好的是个妖怪?”
如果妖怪都像无痕那样,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又温顺又可爱又好看,和一般人也没什么不同。
“既然有妖,那也一定有仙了,不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神仙,弄几粒长生不老药来吃吃,再让神仙陪朕下下棋。”不能不说,皇帝想象力还是蛮丰富地。
老道一脸黑线:长生不老药?要是真能弄到,还能让你吃?我自己还想吃呢。
“陛下,妖孽一出国运将逆转,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国家将亡啊。”老道语重心长。
“亡国?有这么严重吗?”皇帝心里开始打算。
“比这严重得多,陛下。”这是陈沐回答。
皇帝思索半天,又看看旁边桌上批了半天非但没减少又被书记送来更多的奏则,皱了皱眉:“朕当了十年太子,经受了数不清的暗杀和陷害,直到二十五岁登基,当了十五年皇帝。登基前就不说了,当皇帝这十五年只出皇宫三,加起来不到十天。天天有批不完的奏章,天天有办不完的国家,天天有见不完的官员,朕被这忙国事弄得心烦,朕被这皇宫大内关得心烦。十八弟,你想当皇帝吗?朕让位给你。”
陈沐气得脸都青了。
十八王吓得脸都黄了:“皇兄你想拉我下水啊,我陪着你天天在这皇宫里哪也去不了,已经够头疼了,还想把这位子让给我?你干脆一剑捅死我得了。对了,徐相不是动不动就说什么国家什么社稷吗?让他当皇帝得了。”
陈沐怒道:“王爷!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
十八王说:“你动不动就在我皇兄耳边唠叨一番,别人看着你比我皇兄还操心这国事,不若让你坐这把龙椅,我和我皇兄出去好好享受这剩下的几十年。”
皇帝也居然连连点头。
陈沐气得脸黑如墨:“王爷,臣本来好好的一个布衣,一不留神遇到你们,更不小心救了皇上一命,皇上登基便将臣召到朝廷,封官加爵,直到做到宰相的位置。你们嫌国事累难道臣就不烦吗?臣只想和间一生终老山水,哪管他是什么妖不妖的。”
皇帝点点头说:“我也想找找无痕,问他认不认识哪个神仙,叫朕也长生不老。”
十八王建议:“皇兄,不若您把位子传给皇侄,他今年不也十六了嘛,您让徐相先别辞官,铺佐皇侄理国事,咱们出去好好玩玩。”
他们那里说得痛快,气倒这边老道。
老道气得几欲晕倒: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哇?
扭头便走,他们不当妖是妖,那贫道便除妖卫道,为世间除去这几个妖孽!

38、丈母娘见女婿?

陈沐和对看两相厌的十八王重新打马来到上迷路的树林外。
本来十八王策马走在前面,下巴翘得高高,连眼风也不肯扫陈沐一下,离了树林越近,他的下巴越低,等远远瞧见外围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树林时,十八王已经落了陈沐半个马身,手也偷偷揪了陈沐的袍角。
陈沐装没看到,继续往前走,等十八王不害羞的几乎扒在自己背上时方才说:“王爷请自重,本官是个男人。”
十八王气得脸都红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再怎么想做出硬气的样子,可是那只会说话的猫带来的阴影实在让他硬气不起来,索性跳到陈沐马背上,双手紧紧搂着陈沐的腰,脑袋也死死地贴在人家背上。
打远一看,这两个倒真像情意重的情人。
只可惜前面那个人铁青了脸。
“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位武王爷,怎么这么胆小?”
“我是王爷怎么了?王爷就不能胆小吗?我……我实话告诉你,那天我在这遇……遇到了……妖怪,是只猫……”
“猫是妖怪?”
“它……它会说话……”
“间是个狐狸精我都不害怕,一只猫就把你吓成这样子?”陈沐的毒舌有了用武之地。
……
十八王爷很想硬气地跳回自己的马上,可那手却不听自己使唤,死死地在陈沐腰前扣着。
扁扁嘴就想做出在皇兄面前才使的撒娇,还没把哭腔使出来就听陈沐冷冷地说:“我可不是你的大哥,你休想在我面前用这一招。快快把手拿开,这叫人叫了成何体统?”
十八王撒娇做了一半,气一阵一阵地往上拱:“成何体统?你都已经吃了那只妖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老实告诉你,本王害怕,正是要借你的腰一用。临来时我皇兄可是让你保护我,难道你还敢抗旨吗?”
陈沐挣了两下没挣开,怒道:“你和你皇兄不是一个不想当皇帝一个不想当王爷了,那我这个宰相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实话告诉你,我也要辞官了,现在就是要找间和他一起修道成仙。”
“快松开,这要是让间看到该怎么想。”
陈沐用力地挣。
十八王张了半天嘴,突然说:“那我也不松手,要是见了那只狐狸精,本王就说你调戏我。”
陈沐张口结舌,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一边斗口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往前走,走到树林边上却怎么也不敢进去,上迷路还不到二十天哪。

间快乐地在荒野地里窜,追追兔子,欺负欺负草中残存的秋虫,惊飞落地的麻雀,跑得这个舒坦啊,浑身寒毛孔都往外冒着舒服气。
跑得累了,在布满碎石杂草丛里打个滚,沾了一身草屑尘土,抖抖皮毛,脖子伸得长长的后腿伸得直直的伸个懒腰。
再伸出舌头沿牙齿舔了一圈,可惜没有只鸡,未免美中不足。

“走啦兔子,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又该看大师兄的长脸了。”
大师兄这几天脸拉得老长,真丑。
无痕战战兢兢地从不远的草丛中露出长耳朵,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你不追我啦?”
“今天追够了,明天再追。”
“呜――能不能不要追,人家害怕――”小兔子的天敌之一就是狐狸,祖祖辈辈被狗被狼被狐狸被老鹰被各种各样的野兽猛禽追捕猎杀的恶梦长久地留在他的心里。
“怕什么,我又不吃你,最后追到你咬几口。”恶狐狸高高挺起胸脯,狐狸嘴得意地翘起来。
呜~~~
无痕畏畏缩缩走过来,被狐狸扑倒在嘴上舔了几下。
“哎呀你怎么不是只鸡呢?”狐狸一边舔一边如实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半天不见无痕动静,仔细一看,胆小的兔子已经吓晕了。

“咦?徐沐――”
“以后叫我陈沐,我不姓徐。”
“我管你姓什么,徐沐你瞧瞧,那里是个什么东西?”
“好象是只狗~~应该是猎狗吧,嘴里叼的好象……是个兔子。“
十八王着迷地看着远越跑越近的东西。
“要真是只狗,这狗长得可真漂亮的,这身皮要是剥下来做个领子不错。”
陈沐不理他,只是凝目看着。
黑白相间错落有致的皮毛,额间好象还有一块红毛?
陈沐眼睛越睁越大,身子也几乎立在马背上,不错眼珠地盯着那只动物。
“王爷……”
“啊?”
“那好象不是条狗……”
“不是狗是什么?”
“我觉得那个好象是只狐狸……”
“……狐……狸……”
“好象是间……”
“咦?陈沐,你怎么来了?”
“扑嗵”
十八王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晕过去鸟。

间丢下叼下嘴里半死不活的兔子,开心地跑过来,纵身跳到陈沐怀里。
“大师兄说,如果你来找我,就是已经接受我的身份了,你不怕我了吗?”
昂起头热切地看着,水润乌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陈沐虽然接受了间是狐狸精,可当真看到一只狐狸跳到他身上口吐人言的时候,心里还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他真是一个妖怪。
间受的打击更大,他可是练过读心术的妖精,一眼就看出陈沐心里隐藏不住的震惊恐惧,和一点点的嫌恶。
纵身跳到地上,叼起无痕,扭头就往树林里跑。
陈沐急忙叫:“间,你去哪?”
他看见间扭头看他一眼,眸子里竟然有一丝委屈和受伤,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林子。
这种受伤的眼神他只在间挨打挨骂时见过,每当调皮小子把管家惹恼了受了皮肉之苦,总会躲在床底下等他回来扑到他怀里委屈地让他看受上的伤。
想到这,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阵地疼,不就是个狐狸精嘛,又没有害过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大声叫:“间,间,你出来――”
卷起一道风,枯叶落了一地,那只狐狸却始终没有出来。
他突然有个感觉,如果不追上去,可能再也看不到间了。
犹豫了一阵,策马就往树林里追去。

吓昏的十八王幽幽醒转,只看到马尾巴一晃,进了树林,大声叫:“徐沐你别进去,会迷路啊――”
只听得徐沐声音远远传来:“王爷请帮我告诉皇上,三日之内臣若回来,定会帮他把无痕带来,臣若回不来,就请皇上另立宰相――”
¥%*@%@^%&^*(*$*_)^()^$@……你休想!
十八王肚里冒出一大串不知从哪学来的粗话,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想辞官,让皇兄把我当马来驱使,那我还活不活了,就因为有你徐沐在,我和皇兄才有点时间玩,你若不在,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英年早逝,活活累死。

追进树林,刚走了没多远,马上发现不对头,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全是树,刚进来走了还不到二十步,怎么就成了这样?
徐沐立刻停了马,大声喊着:“间,你快出来,我找不到你!”喊了几声也不见响应,只有风卷残叶,漫天飞舞。
便想回头,心萌去意,扭头望来时的路,忽见来时路显现天光,就在不远,不复刚才阴森的密林。
心里一凛:难道这林子也通人意?不想让我找到间?
望望身后的出路,再看看前方密林幽,心里犹豫,往前还是往后?如果往前有可能找不到间自己先就迷失在这怪林中,如果往后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间。
是去是留?陈沐想起发现间突然消失时自己锥心的痛苦:第一是十七岁,间突然消失给他的失落远甚于妻子抛弃自己与人私奔;第二是间藏在床底下他找不到,心痛得像针扎,让他潸然泪下;第三是发现府内男子忘记间,这他便有一个强烈愿望,把间找回来,不管他是什么。
就是这样,不管他是什么,总之我要把间找回来!
眼中射出坚定的目光,不再犹豫,策马向密林行去。
在他身后,显示出林的天光和路仿佛叹息似的慢慢消失,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树。

间望着盆中的水,看着林子里没头苍蝇似的陈沐东转西转,总也出不了方圆一里的地方,笑得前仰后合,转身便想扑到洛云身上。
刚扑了一半突然看到御风噬血的眼神,吓得身子一扭,抱住翩翩。
“哎呀――我的翅膀――”
妖弱的翩翩用了无数惨痛的教训才明白为什么淡若说他太弱,受不了凡人浊气,就连这几只妖力量稍微大点都会让他疼半天,呜呜――淡若师兄你什么时候才出来啊,他们弄得我好疼~~
御风满意地收回目光,苦恼的眼神重新投向洛云。

无痕蹦蹦跳跳地过来,跳到桌上看看水面,里面画片变了,变成十八王抱着马脖子痛哭的画面,开心地说:“哈哈,这个恶人也有害怕的一天啊。”
冲着御风说:“二师兄,你快变成老虎,再吓他一吓。”
御风冷冷地睃了他一眼,成功地吓没了他的笑。
洛云挥袖让水面复原,看了笑得没心没肺的间一眼,问:“间,已经两天了,你真不想见他吗?”
间翻个白眼,“谁让那个混蛋嫌我是妖精……”
洛云说:“御风,把那个家伙赶走,让他永远不准再来!”
间吓了一跳:“大师兄――”
洛云说:“反正我看了那个家伙也烦,趁早赶走,省得天天打扰咱们。御风,带了那个鬼去,如果他不走,干脆就杀了他,让那个女鬼上了他的身,省得我还得跑阎罗殿求阎王。”
御风恶狠狠地狞笑起来:“正好这几天心情不爽,这下可以发泄了。云,还有一个呢,一起收拾了?”
翩翩叫:“哎呀不要啊,那个人挺好玩的,大师兄,把他弄过来让我玩呗。你把他变成一朵,我挠他痒痒。”
洛云吸一口气,说:“那个人赶走就行,只把这个不知道姓陈还是姓徐的弄死算了。“
间大声说:“他姓陈,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大师兄你不会真得想杀死他吧?他又没惹你。哎呀二师兄你先别走,我还没问完呢。”
洛云说:“你反正也不想见他。”
间有点急,说:“那把他赶走就不行了,干吗弄死他啊,我可不要那只鬼上他的身,怎么说也不行。二师兄不准你弄死陈沐,你要是敢伤他我就跟你没完。”
御风狞笑:“我看你怎么弄我没完。”一声虎啸变成一只斑澜猛虎向外掠去。
间大急,急忙追了出去。

陈沐饿得头晕眼,心里直骂,这个死狐狸还不出现,还真想把自己饿死吗?
心里发了狠,就算是死,我也得变成鬼捉到你,剥你的皮,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哎呀,还真是饿啊。理国家大事看各地上报的奏折里,有的地方闹灾荒,说饿得连树皮树叶都吃光了,还有的吃土,看来是真的。现在他就看这些树像一道道美味佳肴。
头晕眼地坐在地上,揪起地上野草,闻了闻,到底能不能吃啊,有没有毒啊?这秋了,怎么连野果树也找不到?
这个死狐狸精,要是让我找到,一定吃了你!
正想着,坐骑突然有点不安,马目瞪得溜圆,不安地望着一个方向,马蹄不停地蹬着地,转来转去不时仰了头拽那缰绳。
陈沐勉强站起来,摸着马首,试图让马安静下来。
马的躁动越来越大,不时地人立,用了力拽着系在树上的缰绳。陈沐不得不离它远点,以防被它踩死。
到底怎么回事?等到树林里刮起腥风那马发狂地终于挣断缰绳跑掉时,陈沐才明白怎么回事。
随着腥风的扑到,一只斑澜猛虎张着血盆大口从树林突然扑了出来。
陈沐站立不动,眼睛只盯着虎影前边飞一般疾奔的黑白色的小身影。
“间!”陈沐脑子里一片空白,反而扑向老虎的方向,倒把御风吓得赶紧收拾劲道,免得一个不小心弄假成真。
陈沐自打出生后从来没有这么身手敏捷过,扑到老虎身边一把抱住了那条狐狸就往林子跑。
心口被狐狸急冲过来的力道撞得生疼,一阵阵地眼前发黑,一股股的腥甜从嗓子眼里向外冲。
间笑眯了眼,大师兄算错了,陈沐紧张我紧张到连老虎都不怕了。
“陈沐停下,那只老虎是我二师兄~~”间笑眯眯地说。
陈沐恍若未闻,跌跌撞撞继续跑,胳膊勒得死紧,让小狐狸有点吃不消。
“你快停下,我喘不上气了。”
陈沐继续跑,跑着跑着,突然一头栽到地上。把小狐狸压得昏天惨地,苦不堪言。
喘不上气的狐狸开始咬陈沐的胳膊,咬得血肉模糊。
御风追过来,一把揪住陈沐的脖领子。
“间,这人死了?”
间努力从陈沐勒得死紧的胳膊里挣脱出来,凑过去瞧。
只见陈沐面如金纸,嘴角挂着血丝,气息全无……

洛云坐在床头,用清水擦拭陈沐的嘴角,斜着眼瞧着间。
“间,人家为了救你都不怕被老虎吃了,你还生气什么?”
间气恨恨地,“他差点勒死我耶,人家可是妖界第一美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勒死,传出去多丢脸哪!”
哼!勒得人家又是吐舌头又是瞪眼睛,人家可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遇到一个真心爱你,不嫌弃你是妖的人可有多难得,你还不知足,小心天雷劈你。”
“云,我也是真心爱你,不嫌弃你是人,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御风郁闷地问。
“哈哈,”间笑起来,扑到床上,说:“二师兄快把大师兄拉走吧,别打扰我们亲热哦,不过你们要是想参观我也不介意。”
洛云顿时黑了脸。

陈沐恰在此时睁了眼,一眼看到间(人形的),伸手抱在怀里,喃喃说:“间快跑,有老虎……”
间快乐地说:“不要怕哦,那只老虎是我二师兄,就是他,你看。”大尾巴权当手指,尾巴尖直指御风。
陈沐心里一窒,终于看清了这个人形间长着狐狸的尖耳朵,身后还拖着一条大尾巴。
呻吟道:“天哪~~~”
间跳起来,叉着腰在床上蹦来蹦去:“我告诉你陈沐我就这个样我喜欢露出耳朵我喜欢我的尾巴要不是大师兄说我和你天定姻缘我才不理你呢你又坏又凶还打我骂我我早就吃了你你还敢嫌弃我你试试看我可是妖界第一美狐喜欢我的妖精可多着呢不差你一个你要是不喜欢就赶快滚……”
陈沐被他踩得直翻白眼话也说不出,抓着狐狸脚用力一拉把间拉得扑倒在他身上,压头狐狸头用嘴堵住那张气人的狐狸嘴。
脑袋刚晕乎乎地就看到那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干脆闭了眼。

“咳咳――”两声咳嗽大煞风景地响起。
这屋有人?陈沐张了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只看到一个年青俊秀的男子面色尴尬地站在屋子当中,身后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阴郁个脸跟着。

“我是间的大师兄,姓洛名云,这是我二师弟御风,他是虎精。畅逸山庄一人七妖,难道你不怕吗?”
快吓死吧吓死了也就不用纠缠我家间了。洛云心里恶毒地想:你自已吓死了,上天就不会怪我逆天坏你们的姻缘了。
陈沐心里真的有些打鼓,一人七妖?天啊,有两个妖怪还不够,居然又蹦出五个来。
可是看到间翩翩无痕乖乖排排坐,个个又漂亮又乖巧的模样,心里不由一动:怎么才四个?
御风他没敢看,那只老虎贴着洛云站,每看向洛云时都能看到旁边那张想杀人的脸。
“还有三个是?”
“那三个正在修练,暂不见客。不过我可以说出他们是谁,一个兰精,一条狗精,一只猫精。”
“在下七个师弟依是虎、兰、狗、狐、蝴蝶、兔、猫。”
陈沐看向间,心里奇怪这只狐狸怎么也会有这么乖的时候。
洛云微微一笑:“我刚刚下令,他们若敢捣蛋,便将他们扔给御风收拾。”
三只小妖吐吐舌头,无痕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大萝卜,大口啃了起来。
间问:“陈沐,你没给我带鸡吗?”
翩翩则从无痕怀里掏来掏去,问:“无痕,你刚才不是帮我拿了瓶蜜吗?放哪了?”
无痕一把打掉他的手,说:“我没拿,少摸我。”
“我看到你拿了,你说,放哪了,不然我就搜了。”小蝴蝶跪到无痕腿上开始扒他的衣服。

洛云哼了一声,三只小妖赶快坐好,一个个又乖巧温顺的样子。
洛云头疼道:“陈沐,在下师弟顽劣,叫你见笑了。”
陈沐心里暗爽:要是让皇帝看到无痕被别的妖吃豆腐,会是什么表情?
脸上却正色道:“哪里,众位小……小……小……天真烂漫,质朴纯真。”
洛云看着他,慢慢地说:“间是个狐妖,你是人,人妖殊途,妖吸人精,乃是妖性使然,放任不管,不出半年,你便会被他吸得精尽人亡,油枯灯灭,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陈沐心里一凛,看着间,怪不得每与间欢好,恨不得就此死在他身上,第二日起来总觉腰腿软,精力大不如从前,原来是这样。
可要是忍着不做,自己又没那定力。自打尝了间的滋味,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他交欢。
“另外,你今天多大年纪?”
“我?虚岁三十八。”
“以人的岁数而言,你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再过十年你哪有这么多精力陪着间?我这几个师弟,动了情欲便恬不知耻,随时索情,你若不满足他,他便会找别人,时间一长害的人会更多,再遭天劫更加难过,随时会神飞魄散,这样的结果你想要吗?”
陈沐瞪着间朵般妖艳的笑脸正对着无痕挤眉弄眼,手还偷偷伸进无痕衣服里,弄得无痕又是红脸又是乱扭,再想想间躺在别的男人身下的淫荡模样,不由气向上冲,恶狠狠地说:“他敢!我找人收了他!”
凶残的语气吓了间一跳,伸到无痕衣服里的爪子也收了回来。
“你的寿命最多活到百岁,而间则可以继续天久地长活下去,他在人间危险重重,不化去他的妖力则会为乱人间,化去妖力则被人欺凌,你打算怎么安置间?”
间问:“大师兄你不要我了吗?”
“他既然找到了你,自然想把你带回他的世界去……”洛云温柔地看着间,心里也舍不得这个狐狸。
“哇我不要离开大师兄不要让我走我不要他了我只要大师兄不要赶我走……”间大哭起来。
“间师兄你怎么光要大师兄,你不要我了吗?”无痕红了眼。
陈沐气得脸发黑,看着那只狐狸扑到洛云身上又被御风揪着尾巴倒提着扔到墙上掉下来。
扑过去小心地揉他的尾巴,温柔地说:“你还有我呢,我可以留下在啊,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间一边哭一边问:“呜呜,什么叫两全其美?”
陈沐立刻扔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洛先生,我可以舍弃人间一切,随间在这里修行。”
洛云好笑着看间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生气地问:“陈沐,你为什么扔掉我!”
“你没有道骨,修行只能益寿延年,无法让你长生不老,你总也脱不了生死轮回,也脱不了被间吸精而亡的命运。”
陈沐脸更黑了。
叫我干看着吃不了?这也太过份了。
眼睛一斜,看到旁边有两只噬人的血红眼睛狠狠地瞪着自己,这只老虎怎么老是瞪我?
脑子一转,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洛云脸一沉,读心术读出了陈沐心中的想法。
“留我山庄,定要守我规矩,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御风眼睛倒是一亮,阴郁恼火去了几分,难道你能帮我吗?

39、十八王

十王八又冷又累又饿又渴,后悔得恨不得拿头去撞树。
追什么嘛,把自己追得到了这步田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鬼地方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除了草就是树,连个活物都没有,饿了三天,除了早上的时候能舔点草上的露珠,别的什么也吃不了,就连马也因为自己想行凶吓得跑掉了。
皇兄快来救我,我可是为了帮你找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妖的无痕落到这个地步,你要是不来救我,我变成鬼也得到你梦里吓唬你。
呜呜~都说人家不敢来,你非说徐沐可以帮我,这个混蛋自己跑了,没准和我一样自身难保,哪里能救得了我啊。
呜――
这个树林到底是什么鬼树林?明明也抬头能看到日光,可就是出不去,他怀疑自己这三天就围着一个地方打转,那几棵刻了剑痕的树分明他都已经见了三天了。
呜我好饿啊――
眼前金星乱晃,四肢瘫软无力,依着一棵树慢慢坐在地上,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吗?

翩翩小心翼翼地躲到一棵树后面看着这个第一天很英俊现在很狼狈的人,嘻嘻,他又在哭,和无痕有得一拚哦。
他的眼泪没第一天流得那么多了,是不是没有水喝眼泪也少了?
从怀里摸出一个喝光了蜜,此刻装满了水的小瓶,扬起手臂,把小瓶里的水扬空一洒,念动口诀,天下立刻撒下细细的雨丝。
捂着嘴偷偷看着那个男子跳起来大骂,脱下外袍遮着头,找了一浓密地树荫避雨。倒霉的王爷没有发现,无论他到哪,这雨就跟他到哪,也没有发现,这雨落到地上,地上还是干干的。
当然,除了他的身上被淋湿。
十八王终于泄了气,不再四躲雨,事实上他也没有过多的力气了,干脆垂手站在雨地里,张开嘴仰天喝雨水,四没水,有点雨水喝也是好的。
翩翩捂着嘴乐了半天,挥手收了妖法,只见那个人张着嘴,眼睛眨呀眨,犯了半天愣,然后摸摸头摸摸身子,说:“咦?刚才不是下雨了吗?怎么我的衣服突然干了?”
翩翩笑得不留神跌了一跤,十八王眼睛立刻盯向出声的方向,“谁在那?”
翩翩变成一只蝴蝶,静悄悄停在一片树叶上,看着这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四张望,就是不抬头。
翩翩笑够了,挥着翅膀落在地上的草尖上,挥挥翅膀引起十八王的注意。
十八王眼睛瞪大了,以他现有的力气作出这个动作实在很吃力,所以只瞪大了一瞬又有力无气地半合了眼。
一只美得妖异的蝴蝶,怎么不是个别的大点的猎物,最好是熟的,我快饿死了。
翩翩的读心术才刚刚练,看不出这个人想些什么,他现在要按照大师兄的吩咐把这个人引出树林。
真是的,再多玩几天多好,这三天他老是飞出来看这个人的狼狈样,真是太可笑了。昨天他使用幻术把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变成一只烤熟的小鸟,看到这个人扑过来捧起来大咬一口,差点崩掉一棵牙,笑得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把翅膀摔伤。
真不想放他走,可是大师兄说再不放他出去,这个人就饿死渴死了。真讨厌,人类的生命怎么这么弱,随便饿几顿就会死呢?

舞着翅膀选择一个方向飞过去,飞的时候还注意让自己的姿态优美点,最好让那个家伙看着流口水。
今天间就穿著鲛绡跑到陈沐身边卖弄风情,叫陈沐看到流鼻血,然后把他和无痕都赶了出来,关上门窗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听着间哼哼叽叽吱吱外外。
问问无痕,无痕只是红着脸听,怎么问也不肯说。
飞了一截子,回头看看那个人跟上没有。这一看勃然大怒,那个人只是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重新飞过去,落在不远,张开嘴叫,发不出声音,翩翩现出原形的时候是发不了声音的。
脑子一转,挥舞着小爪子对着地上一块碎石施展障眼法,把那块小石头变成一块香喷喷的烧鸡。
果然看到那个人的头抬起来,望着那只鸡,吸溜,咽了一口口水。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向那只鸡伸过去。
翩翩笑眯眯地往前飞,那只石头鸡也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后面跟着踉踉跄跄的十八王。
走啊走,走啊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地走也走不快,那只鸡也不快,可是自己就是抓不到。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跤了,这只死鸡怎么还不停下来让我吃了?烧鸡不就是做来让人吃的吗?
烧鸡?
十八王使劲揉揉眼睛,果然是烧鸡。
可是烧鸡怎么会走路?
还跟着那只蝴蝶走?
十八王眼睛前又飞起了金星,再也无力坚持,扶着树慢慢跪倒在地。

翩翩噘了嘴,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又停下了?
停在草尖上等半天,这人怎么不动呢?死了吗?
小心翼翼躲到树后变成人身,拣了一块小石子扔过去,正好打在那人的头上。咦?怎么不动?真的死了吗?
再拣一块稍大的,再扔过去,这砸中的是那人的背。
这山上别的不多,碎石头多,拣着砸着玩呗。
不一会,十八王身上身边落了几十块大大小小的石子。
哎呀,是不是真的死了呀,要不好几块不算小的石子扔到他头上怎么也不见他动呢?
探出头看看,露出半个身子再看看,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歪了头瞧,离了几步再瞧,用脚尖碰碰他,再蹲下来用小手拍拍他。
真的死了吗?
想了又想,伸出手捞住这人的肩膀,用力想把他翻过来,没想到手腕突然被抓,然后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压到那个人身下了。
十八王强忍着把这人活吞的欲望,挣扎着问:“你是谁?”
他用得是恶狠狠的语气,听到翩翩耳朵里却成了虚弱无力的呻吟。
“你好重呢,快别压着我,会把我压伤的。”翩翩用力推他。
十八王被推得翻个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我要吃饭,我要喝水,我要死了,你救救我。”说完真的晕过去了。
剩下小蝶妖着急地叫起来:“我要送你出去啊你快起来你不走我怎么送你出去啊你这么重我抱不动你啊~~讨厌!”

十八王慢慢有了感觉,身下好象不再是硬得咯人的地,身上好象盖了被子,肚子里也少了火烧火燎,嗓子眼中也没有干渴欲裂,最重要的一点,虚软无力的躯体似乎有了力气。
慢慢睁开眼,上面是青布帐子,摸摸身下,是粗布褥子,向身上瞧一瞧,盖了粗布被子。
向旁边睃视,满屋满墙霞光烟色,熠熠生辉。
是南国进贡的鲛绡,世间最难道的织品,传说是南国特有的一种鲛(人鱼)织就。以前以为是传说中的事物,就在去年被南国当做贡品进献皇兄,以换取粮食,解除南国灾情。
这鲛绡非丝非棉,不知道以什么织就,收起来小小一团,不若婴儿拳头大,展开却铺满了半个大殿,引得朝臣啧啧称羡。
他当时就看红了眼,几问皇兄要也没要过来,如今却从这里看到了,居然被人当成了墙围子。
打量这间屋子家具,并不富贵侈华,家具也很少,一床一几一椅一莆团,窗前一高架,一盆兰草被鲛绡团团护住,似乎这盆兰是什么宝物,要着意保护。
看看那兰草,也无出奇之,还不如他家里那几十盆,看上去也就同山中随可见的杂草一般。
正想着这是什么地方,突然听到门外一阵笑闹声。
“大师兄大师兄,那个人什么时候醒啊,他好有意思呢,你别让他走好不好?我还想玩呢。”
“翩翩,我都给你说几遍了,那个家伙好坏呢,射我屁股的就是他,我逃到草丛里还被他用剑鞘打,他和他哥都坏得要命,你别跟他玩,你这么弱,他碰你一下你就死掉半条命。”
声音很熟啊,温温柔柔细细小小是无痕。
“那是怪你笨,才会被他射中屁股哇――呜呜,大师兄,无痕打我……”
“活该谁让你欺负他他只能由我欺负下你再骂他我也踢你……”呵呵,是间文不加点的清脆嗓音。
“好了好了,你们天天吵,间你怎么不去陪陈沐跟着我做什么。翩翩今天是你自己找打谁让你骂无痕。无痕以后你再拧翩翩我就揪你的耳朵。”温和斯文的声音。
“呜――大师兄偏心――”
三道娇嫩的清脆的柔和的声音齐声响起。
“滚!再看你们对洛云撒娇吃了你们!”
恐吓的凶悍的声音把三个撒娇的声音吓得戛然而止。

门开了,风吹进来,鲛绡轻轻荡起,似云蒸霞蔚,飘渺虚无。
十八王赶紧闭上眼。
天啊,间是妖无痕是妖,他们还有大师兄,天啊,到底有多少妖??那只会说话的猫在不在啊,刚才没听到他的声音。
来了五个,三个听起来威胁不大,可是有一个光听声音都能吓死人。呜呜呜,皇兄你把我害惨了,都是你让我和徐沐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无痕,你都已经知道无痕是妖了干吗还找他,随便找几个男宠不就得了嘛。
几道轻柔的足音来到床前,一只调皮的手在他脸上戳啊戳,又捏住他的鼻子,翻翻他的眼皮。
十八王努力做出昏迷不醒的样子,不敢让他们发现自己醒了。
“大师兄,他怎么还不醒啊,讨厌的人类,再不醒我把你扔给后院那只鬼!”
十八王的汗当时就淌了出来,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嘻嘻,间你看,这人胆小得睡着了还被吓得流汗呢。”
“好了,翩翩,现在就你最皮,你那是捏住他鼻子把他憋流汗了好不好?”那个大师兄说,“快过来,平时老吵着看你三师兄,今天带你进来了又不看了。无痕,你再敢对淡若动口试试~~”
“呜~大师兄人家没咬啦,只是闻一闻哎呀~~”无痕吃疼地叫起来。
然后是间在劝:“你怎么这么笨明明知道淡若是大师兄的心肝宝贝还敢去咬他叶子小心大师兄把你扔给二师兄吃了小心淡若出来给你吃点什么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洛云,你对无痕下手轻点,看把他耳朵揪红了。”
“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二师兄你也知道关心人了。”翩翩转身离去。
十八王小心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好奇地看着听声音像群打打闹闹的娃娃这帮人。
一个淡淡青衫修身玉立飘逸出尘的年青人正小心侍弄那盆杂草,间穿著黑白两色怪异衣服曲着中指关节,保持敲红着眼一脸委屈的无痕的脑袋的动作,眼睛却望向旁边一个高大魁梧英风威慑的金袍独眼男子,那男子的大掌小心地揉着无痕一双兔子耳朵?
兔子耳朵?
十八王眼睛猛地瞪得老大,差点瞪出来:长相温柔顺良的无痕脸两侧应该长耳朵的地方居然长出一对兔子的长耳朵!
十八王眼睛一黑,又晕过去。

这晕得很短,没一会就醒了,醒来后只听翩翩娇嫩的声音(他现在已经分得清谁是谁了)在说:“大师兄,你对淡若师兄真好,淡若师兄若是醒了,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十八王眼睛又张开一条小缝,偷偷看向兰草的方向。
只见那个青衫人的俊秀的侧脸正凝目望捧在手中的兰草,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又似忧郁又似惆怅,一片兰叶恰好在他脸旁,轻轻地颤动,不住地轻挨他的脸。
旁边那个金袍独眼男子冷哼,那青衫人身子轻轻一颤,脸侧了侧,那幽长兰叶登时无力垂下。
青衫人长长吐出一口叹息似的气,把兰草放回高架上,手指在虚空里画了几下,转身带一众人出门。
脚步声音渐行渐远,十八王长长吐了一口气,哎呀吓死我了,这些看起来和人无异的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正想坐起来忽听外面又有声音,赶紧闭上眼。
门开,进来一个人,小心地睁开眼眯成缝去瞧,只见那个独眼威猛的男子一闪身闪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留条缝向外面瞧了一会,再轻手轨脚关了门。一转身对着那盆草咬牙切齿,独目中射出残暴的神情。
巨掌捏了又捏,牙齿咬了又咬,忽然抬手去打,打到一半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正中自己的脸,露出吃痛的神情。
再把门悄悄开条缝,向外瞧了瞧,关上。
双手做了几个手势,突然有道金光从那人手上逸出,那盆草本来悠然自得,突然根根直立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人再伸出手去,这轻而易举地触到草身。
脸上露出狞笑,一把揪住几根草叶,用力晃了晃,做势要把它从盆里拔出,似乎想到什么,狞笑的神情又变作苦恼,脸上神情变了几变,重新把那盆草放下,垂头丧气正待走,忽然转过身,用力在草身上捏了两把,闪出门去。
再看那盆草,本来悠长青绿,很有精神,现在叶折身歪,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

、斗法

密林外,白胡子老道召集座下弟子和众家道观道人搭了一座高台,手持桃木剑、金铃、小旗、照妖镜、火盆、朱砂、黄裱纸、黑狗血等事物准备得齐齐全全,地面上还画着八卦图,万事俱备。
皇帝派来的特使远远地躲在后面,远远地喊着:“仙长~~万岁爷叫你只找回王爷、宰相、无痕、间,你可别伤了他们~~”
老道心里骂了句:荒淫无道的皇君,居然迷恋妖孽。
装没听见,凝目细观密林。只见密林外表不甚出奇,但里面却阴密幽,看不出内里乾坤。
被人施了障眼法,内摆迷魂阵,雕虫小技,还敢现眼?!
提笔沾了朱砂,在黄裱纸上画了一道符,嘴里念念有词,末了持纸在火盆内烧着,扬手扔了出去。
众人只见似有什么东西挟着燃烧的符纸,直直送到密林边,忽地大燃,突然无风林自动,枯叶哗哗落了厚厚一层。
再看那密林,似乎有点变样……

洛云正拈了棋子,与陈沐坐在园对奕,御风慢慢地坐在洛云旁边可怜巴巴地瞧着洛云。
剩下几只小妖在厚厚地落叶里打闹玩耍。
陈沐还没有完全接受间的变身,连带着无痕翩翩也不敢乱变身,以免吓坏这个凡人。
十八王已经恢复了,在一边喋喋不休差点烦死了陈沐。
“我说十八,观棋不语真君子听说过没有?我在这下棋,你那里聒躁来聒躁去,烦也不烦?你若觉得无聊,喏喏,那里有三个小孩,你跟他们玩去。”
十八王怒道:“你说我是小孩?你……你……”
洛云道:“下棋,下棋。十八,你和翩翩玩吧,他对你有兴趣。”
翩翩娇笑着招手:“十八,来,跟我玩。”
十八王老老实实缩在一边:跟你玩?哪天把老子玩死了。
翩翩动不动就用法术来捉弄十八王,封住十八王的口鼻,使出障眼法消去十八王前面路上的东西让他看不到然后摔个大马趴,更有间私下帮忙,平地刮起一阵旋风吹得地上碎石枯枝打得十八王睁不开眼。
种种恶行,让十八王见了这个漂亮娇嫩的小妖就害怕,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受君宠任性王爷的模样,整个一受气包。
间玩累了,推倒无痕,枕在无痕肚子上,嘴里叨了片黄叶,翘着二郎腿,慵懒地晒着秋暖阳,舒服地伸出毛毛尾,又想起什么,赶紧收了,回头恨恨地瞪了陈沐一眼,翘了嘴用力伸个懒腰。
无痕抗议道:“间师兄,给你当枕头已经很不舒服了,你干吗还用力压我。”
间懒洋洋地说:“吵什么吵,给我当枕头是看得起你,还敢嗦嗦,再嗦吃了你。”
洛云眉头一皱便想说话,恰在此时,忽然天昏地暗,刮来一阵怪风。翩翩体轻,顿时给刮到半空里,哇哇惨叫地挂在树上下不来。
洛云眉头一拧:“什么人又来捣乱!”
陈沐十八王就看着这个年青俊秀的人长袖一挥,腾空上了房顶,再看其它人,一个个都飞上了房顶。
终于又重新意识到:他们是妖!
十八王看着无痕飞到树顶把翩翩解救下来,那小妖背后长出一对妖异蓝紫有点点莹光的的蝴翼,哭着捧着受了伤的翼落到地上。
原来是只美丽的蝴蝶小妖精,妖弱得一阵风吹来都会受伤。
十八王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心疼,忘记了这只小妖害他吃了好多的苦头,凑过去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嘴里安慰着:“疼不疼,帮你吹吹哦。”

洛云凝目向密林的一方望去,只见自己布置的阵法和障眼术已被人破去,心中疑惑,哪里来的高人,居然闲着没事干,到这里来捣乱。
飘然飞下房顶,对着御风说:“御风,你看好他们,我去会会这个人。”
御风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这人来势汹汹,只怕没安好心,别让他伤了你。”
“洛云,你是在担心我吗?”御风面露喜色,说:“没关系,我连昆仑山那两只鸟都不怕,还怕这小小凡人?!也太小看我了。”
洛云道:“我不是怕你打不过他们,我是怕他们再有帮手,伤害了间他们。”
从房上直接飞到陈沐怀里的间噘着嘴,说:“我才不怕呢,我都四百四十六岁了哎哟――”
陈沐手一松,间重重地落在地上,摔痛的屁股。
“陈沐你干吗――”愤怒地大叫。
“你~你~多大~~”陈沐不但手抖身抖,声音也抖。
“四百四十六岁,怎么了?”
咕咚,陈沐晕倒了。

白胡子老道又画了第二道符,在火盆中点燃,手挥桃木剑,穿透黄符,直直指向密林方向。
只见密林一阵颤抖,齐刷刷分开两旁,中间闪出一条道路,远远地,看到路的尽头有飞檐斗角,有一座大的庄院。
第三道符也画好了,点燃,摇响了小金铃,一道怪异的旋风顺着闪开的道路旋转着刮向庄院的方向。
众人看得心迷神醉,到底是得道高人,身具无上法力。
第四道符画好,点燃,挥舞小旗,顿时飞沙走石,直扑庄院。
末了对台上侍候的弟子说:“张开收妖宝袋,待我使法收了那几只小妖。”
盘膝坐在台上,手里捏个诀,念念有词。

直扑庄院的飞石突然倒旋扑过来,打得众道睁不开眼,呸呸吐了半天,淌了半天眼泪,总算勉强把嘴里眼里的沙子弄出来点,红着眼睛再看,树林边站着一个年轻人。
“敢问道长何故来此做法?”
白胡子老道也被倒卷的风弄得狼狈不堪,吹得道冠都歪了,正正道冠,理理衣服,站起来拼指道:“大胆妖孽,竟然迷惑当今皇上,天道不容,特命贫道前来收你!”
洛云远远地瞧着老道,说:“那几个小妖乃我师弟,与凡人纠缠确是我治下不严,我会严加管教他们,不准他们再出林半步,道长请回。”
“大胆妖孽,还敢言巧语,还不快快受死!”
“喂!老头,皇上的话你没听到吗?皇上是让你把人带回去,可不是让你杀了他们啊――”远远的声音传来。
洛云微笑道:“道长,确是我座下师弟不好,但他们却是无心,如果人间天子不掳走我那个师弟,也惹不出这些事来。还请道长回去告诉人间天子,让他好好做他的皇帝去吧。至于他的王弟十八,不日定送他回去。”
老道横眉立目,怒声喝道:“尔等迷惑众生,为乱凡间,还敢为自己情节脱,贫道为要为民除害,以正天道。妖孽,受死!”
手晃金铃,发出搜魂夺魄之音,一时间众人皆捂耳面露痛苦之色。
洛云呼吸一口气,道:“道长,我好言解释,你却不听,还想加害于我,这是天道正气吗?我非妖,我几位师弟从未害过人,最后再说一,还请道长回去,我自当严加管教师弟,不让他们再与凡人见面。”
老道冷笑道:“妖孽还敢狡辩,快来受死!”
桃木剑一挥,空中现出千百利剑,径直刺向洛云。
洛云腾身而起,飘悠悠停在半空中,怒道:“老头,我几三番好言商量,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滥用法力。你肉眼凡胎不辨人妖,竟敢对我动手,是仗着你那几件破铜烂铁吗?”
老道举起照妖镜,喊了声:“妖怪,显形!”
一道金光从镜中射出,电一般笼罩了洛云全身。只见洛云青衣飘飘,纹丝不动。
老道吃了一惊,又道:“妖怪,显形!”
洛云依然冷若冰霜,丝毫不变。
“可笑的老头,不知从学了几手雕虫小技练了几件破烂法器便想班门弄斧?我最后再劝你一句,我座下师弟自有我严教,你快快离去。”
老道怒道:“妖孽还有点歪门斜道,既然照妖镜照不出你原形,再看我收妖神宝袋!”从弟子手中取出一个黄色小布袋,张开袋口,对准了洛云。
洛云冷笑:“肉眼凡胎,还敢降妖,我倒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飘然落地,负手而立。

暮色苍苍,倦鸟不敢归林。
洛云打了个呵欠,“喂!你到底完了没有?你怎么这么大精神,我可没那么大精力陪你,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老道也打了个呵欠,强打精神说:“今天不收你这个妖物,老道暂不回去。徒儿,拿收妖袋来。”
躺在台上困得睁不开眼的徒弟懒洋洋地说:“师傅,这个收妖袋已经用了三遍了,您换一个用吧。”
另一个徒弟揉着眼睛,困倦地说:“师傅,这个辟邪拂尘您刚才用了不管用,试试三师弟拿的那个镇妖剑吧……”
四师弟踢踢已经睡着的师兄:“三师兄,你拿的镇妖剑呢?”
睡梦中的三师兄含糊不清地说:“师傅拿走了……”

洛云再打了个呵欠,疲惫地说:“你的法力练得不到家,回去再练几天吧,我把你们送回去。”
打起精神,挥挥袖子,困得东倒西歪的道士童子老道皇家特使侍从随着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1、如何才能长生不老?

“大师兄大师兄,刚刚你好棒哟,那个老道真好玩,明明打不过你还得强撑着,哈哈,这下可踢到铁板了吧。”
几个小妖嘻嘻哈哈地拥过来,围着洛云大呼小叫,中间还夹杂着翩翩呼痛的声音――哎呀我的翅膀好痛啦别挤啊~~
洛云疲倦地笑了笑:几个小妖不知浅,只知道自己把老道打败了就说人家本领不高,其实那老道是有真材实学的,那几件法器也是正宗道门法宝,只不过用错了对象。
那些收妖的法器要是让御风和淡若来对付也相当吃力,一个弄不好没准还会真的被收走。
却用错了对象,他是人,不是妖。老道错在刚愎自用,错在天目未开,只辨妖气不辨妖,自己终日和众妖相,临去时又刻意借了点御风的妖气,隐了自己的半仙之体,老道上了当,才会把一件件镇妖收妖的法器用在他身上。
他的本领比老道要高,只是不能使用出来,万一伤了老道,那两个闯祸的师弟,特别是无痕难逃天神震怒。妖精勾引真龙护佑的人间天子,其罪难逃。
打足了精神对付老道的法器,照妖镜的金光伤不了他,可三番几照下来,也照得他气血翻腾,和妖呆久了,耳鬓厮磨,身上多少沾染了一些妖气。
镇妖剑收妖袋搜魂铃的力量也很强大,还有那些符,一张一张扔过来虽伤不了他身体,也让他吃尽苦头。
大战一场,法力亏损很厉害,勉强把那些人送回各自地方,自己也真的撑不住了。
黑暗中只有御风目光如炬,看得出洛云努力挺直的身体有一丝颤抖,吆喝着喝退三个小妖,上前一把扶住洛云。
洛云也头一没有对他露出不快的脸色,没有对他怒目而视直到他讪讪地收回碰触他的手。
洛云真的撑不住了,低声说:“把我扶回屋子,你再把这林子恢复原状,别让凡人闯进来。”
御风答应着,就觉怀里的身体一沉,软软地靠着他的臂弯里,心里不由大喜,哪里还顾得上外面的林子,恨不得就这么抱洛云一辈子。
唉~他怎么也不晕呢,要是晕了,自己还能偷偷亲他几下,舔他几口,摸他几把。想死了二十年前的滋味。
“间,你老说你自己法力高,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把外面的林子恢复一下,恢复不好等我收拾你!”
威胁着间,手里温柔地把累到无力的洛云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心怒放地来到洛云和淡若的屋前,一脚踹开门。
兰草悠闲的叶子突然根根直立起来,无风自抖,像是遇到什么叫他受不了的事。
御风示威地横他一眼,抱着洛云慢慢地走过兰草旁边,停了一小会,才小心地把洛云放到床上。
兰草颤抖着叶子,哆嗦了半天,突然蔫了。
洛云睁开眼,说:“好了,你也回去吧,莫忘了子时叫他们起来练功。”
盘膝坐起,五心向天,合目缓缓吐纳。
御风苦了脸,来来回回地走,不时地瞧洛云安宁的脸。
愣了半天神,又发了半天狠,对着兰草比划了几下,终于垂头丧气半门出来。

陈沐在月亮门前瞧着他,说:“被撵出来了?”
御风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回头看看紧闭的门,垂了头走出月亮门。
陈沐跟了他,沉默着走了一会,有点开不了口似的说:“问你一件事?”
“间……间说他四百四十六岁,是真的吗?”
御风扭头呲了牙说:“怎么,开始惧怕了吗?小小凡人觉得四百多岁的妖不正常了吗?告诉你,这里哪一个妖也比你年纪大,就连最小的小白也一百九十七岁了。现在快滚还来得及,别等到我们这些妖把你剥皮噬骨再后悔。”
陈沐站住不动了,黑暗中衣角直抖,别人看不到,可躲不过夜能视物的妖精。
发了半天抖,陈沐终于能控制住自己一点,对着身边这个看上去就凶狠残暴的独眼虎妖说:“知道你们是妖,我的确吓得要死,毕竟活了快四十年都以为妖怪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活了半辈子居然和真正的妖怪住了好几天。而且这些妖怪除了你凶,其余的看上去全都天真烂漫单纯调皮,就像四五岁的娃娃,非但不吓人,还可爱的很。”
御风冷冷哼了一声。
陈沐又说:“今天上午听到间说他已经四百多岁的时候,我真的差点被吓死。四百多岁,居然还是不到二十岁的模样,而我却不知道啊一天就不行了。你有没有个法子,叫我能活得久点,我可不希望我与间相识一场,只能与他相短短几十年,而且其中还有大部分时间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不了几十年,照你这样,用不了半年就被他榨干了。也没关系,大不了你这一世死了,黄泉路上不喝孟婆汤,等待下一世再找到间。”
陈沐咬了咬牙,装着没听见御风的话,自顾自地说:“我上一与间分别,过了二十年才重新见到他。我可不希望带着记忆重新投胎,再过几十年见到他,然后再相短短的时间。我……”
“你是不想被他弄得精尽人亡吧?”御风冷冷地说。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我问过洛云,他肯定知道怎么办,可就不说出来。”陈沐恨恨地说。
御风冷淡地说:“办法倒是有,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洛云不喜欢的事我从来不做!”(骗人,那你为什么老欺负其它小妖?)
陈沐:“你喜欢洛云吧?”
御风独眼立刻瞪住他,残淡的下弦月清冷地照在他脸上,独眼中露出残忍的光。“你不会也喜欢洛云吧?”
巨掌开始捏紧,浑身骨骼咯咯作响,蓄势待发,只等一个回答不对立刻扑过去把他拍成肉饼。
陈沐翻个白眼,觉得这只妖精也没表面上看得那么强,至少这个反应就像怕人抢走手中玩具的小孩。
“我喜欢的是间,现在……已经转成爱了吧,一会不见他就想得慌,只想和他天长地久地守在一起。”悠悠地说着,心里突然想:若是正和间亲热,突然他一条大尾巴冒出来……
打了个恶寒,看来心态还得继续加强,不然自己还得晕。
御风嘴边挂着恶意的笑:“没准还突然变成个狐狸。”
陈沐一愣,望向御风:“你……你怎么知道……”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洛云也曾说出他的想法。
“我练过读心术,间也练了,只是练得还不大纯熟。我们是妖,别指望我们妖和你们人一样。我们可是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特别是间,最喜欢他的尾巴和耳朵,一天不变成狐狸跑两圈都不行。你要是受不了,趁早离开,别嘴上说着喜欢心里却嫌恶伤了间的心。”
陈沐凝视虎目中流露出的莫名的情绪,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问:“你是在关心间吗?怕他受到伤害?”
御风冷笑:“我会关心那只狐狸?”
“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心里是这样想。你的表面看起来凶恶,老是骂那几个小妖,也许在你的心里面,已经开始关心他们了。”
御风冷笑着说:“我的眼睛告诉你?笑话,我的眼睛又不会说话!他们一个个都差点成为我的腹中餐口中食,我会关心他们?哼!”
大踏步往前走,再与这个凡人呆一会没准自己会忍不住咬他。
陈沐在后面说:“明明关心,为什么不表现出来?你要是表现出对他们的关心,不要天天凶巴巴动不动就骂他们,没准洛云会接受你。”
“呼”的一声,御风猛地窜回来,一把钳住陈沐的双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沐双肩剧疼,“哎哟”叫起来:“你轻点,我可是个凡人。”
虎精放松了劲道,急切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陈沐吸着气揉着肩膀,说:“我帮你,你也得帮我。咱们交换。我给你出主意收洛云的心,你教我如何长生不老。”
御风脸沉下来,说:“我要是教了你,到时候你又不要间,那间岂不天天和我闹,我不教。”
陈沐说:“我不会舍弃间。”
“真的?”
“真的,我要是骗了你,舍弃间,就让天雷劈死我。”
“天雷劈死间也不会劈死你。不过也没关系,间还没喜欢上你,你就是走了他也不见得会闹我。行,我教你,不过也得看间愿不愿意。”
陈沐心里一阵怨气:御风说的可能没错,间好象是没喜欢上自己,只是贪恋与自己欢好。若是自己头一天和间做得狠了,第二天第三天就要休息,间求欢求不到,就会噘嘴嚷着再不交欢就去找无痕。
平时在他面前都有时亲亲无痕舔舔小蝴蝶,时不时狐狸爪子就伸到那两个小妖衣服里。翩翩还好,会皱着眉打掉禄山爪,无痕则会红着脸吃吃地笑着扭。害得他每看到就想打烂那两只妖的屁股。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无痕给那个皇帝送回去,省得自己天天还得看紧了间,生怕一个没看准两只妖就滚到……
哎呀,这么久了,间会不会……
赶紧向御风拱手,“御风你一定要教我如何才能长生不老,我也一定会给你出主意让洛云喜欢你。现在我得先找那狐狸精去。”
急急忙忙地跑了,没多久,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暴雷似的怒吼:“间,你和无痕做什么呢!!!!”
……

2、狼狈为奸

陈沐的脸现在和锅底一个颜色,自从上抓奸在床,这两只妖似乎索性放开胆子,一有时间就玩个一起失踪,害得陈沐满院子找。
间怀疑陈沐是狗变的,鼻子怎么这么灵?无论他们跑到哪,陈沐也能把他们找到。更气人的是那个胆小的十八王也和陈沐狼狈为奸,一起找他们。
理由居然是:无痕是他皇兄的,不让他皇兄戴绿帽子。
什么是绿帽子?把生气先放一边,很认真是求知解惑,结果那两个凡人谁也不理他,一个揪了无痕的耳朵,一个揪了他的尾巴分道扬镳。
被揪了尾巴回到床上的间先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又被狠狠地拆吃及腹,陈沐像发了疯一样,狠狠地做,做到这只妖精受不了,哭着叫停,可那个疯子装没听到,整整做了一夜。
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这个凡人已经好几天都只能隔两天做一,而且每只做一回,这怎么却恢复了以前他无法变身时的神勇?
间趴在床上一边哼啊哼一边想啊想,怎么也想不通。
陈沐搂着无力动弹的小狐狸,心里乐得开了:要不是那只老虎精为了表示和他同一战线,舍却一年的妖力注入他体内,这只狐狸哪里这么容易得到满足?
站在门外偷听的老虎心里很是郁闷,为什么这个凡人都能心想事成,而他的愿望却遥遥无期?
这几日他已经照着陈沐的吩咐对那几只小妖容忍了,大师兄为什么还是不让他这样那样?
陈沐这个死凡人是不是在骗我?
老虎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这两天大师兄的目光偶尔也会落在他身上,不像前些日子对他视若无睹,看来陈沐办法还是有可行之。
唉――老虎满腹的哀怨,垂头丧气地离去。
房内,春色正浓,陈沐正爽,狐狸正哭:“呜呜――你不是凡人……你个野兽……”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秋风飒飒来。只几天的功夫,满林的叶子便落个精光。
间郁卒对着满园子的落叶咬啊咬,咬了满嘴碎渣子,恶心地呸呸呸吐了半天,瞪着竹亭里专心下棋的两个人更加郁闷,再对着枯叶发狠咬咬咬。
那天晚上受不了的间最后现了原形,这才制止住陈沐的恶行。事实上当陈沐突然发现那个雪白娇媚的身子忽然满身毛并且长出尖尖耳朵尖尖嘴的时候,活活地吓昏过去。
间为此被二师兄狠狠地揪了半天尾巴(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洛云),被迫发誓再也不在和陈沐欢好时现出原形,漂亮的尾巴才得以保存。
怎么也想不通陈沐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御风,既然这样去和御风欢好去嘛~间欲哭无泪。
委屈生气的同时多疑的本性露了出来:为什么御风会帮陈沐?要说御风转了性开始助人为乐了打死他也不信,那只凶残的老虎才是吃人不吐骨头呢。
嗯――这几天御风对他们的态度有所转变哦――偶尔会板着脸摸摸小兔子的耳朵(吓得无痕干脆昏倒)――偶尔会阴着脸把被风吹到枯枝上下不来的翩翩捉下来(害得小蝶妖以为御风要做恶,挥手就是一把鳞粉洒了出去迷了御风的独眼)――偶尔会给淡若浇点水(天知道水里加了点什么东西,反正兰草蔫头蔫脑一天直不起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御风以前除了威吓他们别的什么也不肯做呢,再想想陈沐身上好象有股什么东西觉得不对头。
哪里不对头了呢?
停止咬枯叶,抬头看看端了茶喝的陈沐,脑中突然一闪念:对了,这个家伙现在饭量大了也爱吃肉了。
在陈沐家时和他吃过好多饭,饭量不太大,每都会被爱打人的管家逼着吃饭,而且吃饭以素食为主,也是在恶管家的强迫下才会吃点肉食。而现在,这个家伙的饭量是以前的三倍,而且无肉不欢。
蹭地站起来,四肢稳稳地立着(打那天吓昏陈沐后小狐狸就一直气呼呼地保持了狐狸的本色),目光炯炯,大尾巴晃啊晃:一定是御风做了什么,陈沐才会这样,他们中间一定有什么,不然两个人,不,一人一妖不会有这样大的改变。
约定什么了呢?

一只小白兔借着厚厚地落叶的保护,偷偷摸摸地接近了狐狸。
兔子心里也很郁闷:人家明明是兔子,停下来的时间就应该竖着耳朵人立起来保持警觉的,现在害得人家也学着小猫,向后平贴着耳朵,四肢伏地,小心翼翼地接近狐狸。
躲在树后小声叫:间师兄――我在这里――
间动动耳朵表示听见,狐狸眼紧紧盯着竹亭里的二人一虎,再转头看看假山一人一蝶,慢慢地后退,终于退到树后没被人发现。
无痕伤心地仆到狐狸肚子下面哭:“间师兄,你把他们赶走吧,人家的耳朵被那个恶人拧得好疼――”
间勃然大怒,恶狠狠小声骂道:“死十八,竟然揪无痕的耳朵,等着我收拾你!”骂完了又骂无痕:“你怎么这么笨!他是人你是妖啊,随便使个什么妖法他也受不了,你怎么不去弄死他!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真丢妖精的脸!”
“你别哭,等晚上咱们把后院那只鬼放出来吓死他。”间狐狸眼闪动着恶作剧的光。
“不行吧,他胆子那么小,要是把他吓死了,大师兄又该揪我的耳朵你的尾巴了。”无痕到底胆子小,想的多点。
“哼!你要是害怕就滚一边去,反正咱们妖不能让人爬到头顶上去。今天晚上我连陈沐一起收拾!”
间目露凶光。
这里正算计着晚上怎么吓唬人,那里十八王已经像个被开水烫了脚的猫一样从西院的方向窜过来。
煞白着脸,头发一根根全竖了起来。一头撞到陈沐怀里,死死揪着陈沐的领口不松手。
后面飞来气急败坏的小蝴蝶:“死十八,你跑什么你!”
十八王登时又把陈沐扒得更紧了,四肢都缠在他身上,脑袋用力往陈沐怀里钻,恨不得钻他心里去。
陈沐被顶得脸发白,一边推他一边问:“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洛云皱着眉问:“翩翩,你又对十八做了什么?”
翩翩生气地说:“我哪对他做什么了,他问我这里有没有女妖,我说这里没有,他就叹气。我想着后院那个鬼虽然不是妖,可也是个女的,就带他去了,没想到那条白绫刚飘出来他就大叫一声,一头撞倒我,然后就跑了。喏喏喏,我的脸都撞到门框上了,疼死了,呜呜――大师兄吹吹――”
凑过脸去就让洛云亲,被御风一把接过来说:“二师兄给你吹吹。”一舌头舔过去,翩翩柔嫩的小脸登时红了一大块。
洛云的脸一沉,陈沐赶紧对御风使个眼色,御风捞过扁嘴要哭的翩翩,说:“哎呀,我忘了我舌头上有倒刺了,疼不疼,二师兄带你去找到药抹抹。”
说完再看洛云的脸色,开始阴转晴了。

间瞧在眼里,眼珠子一转,颠颠地跑过去说:“大师兄,淡若师兄老也不出来,害得我们受伤也找不到灵药,前两天我看他叶子还好好的,怎么这两天就蔫了,叶子还好象被人扯了一把似的。”
御风的独眼立刻恶狠狠地瞪着间,间头一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果然,洛云神情未变,眼神却冷冷地瞧着御风,瞧得御风头上开始冒汗。
陈沐喘了口粗气,说:“还是先请把十八送回皇宫吧,这人胆子太小,万一在这里被吓出什么毛病,他哥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再说他也出来十几天了,再不回去,皇上会着急。”
间说:“对啊对啊大师兄,快把他们送走吧,他们出来十几天了,再不回去那个天子会急的。”
陈沐黑了脸,说:“我已经辞官了,不用回去。”
间说:“要回去要回去,你若不回去,你家里那个坏管家又会赖到我头上了。”
陈沐说:“我已经决定了,要留在这里。别以为你能骗过我你这个狡猾的狐狸,你就是天天变成这模样我也要认了,有本事你永远别变回来!”
间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赖啊明明自己有家非得赖到我们这……”
陈沐打断他的话:“你再说难听的小心以后我把你的鸡全部抢吃了!”
间转头冲着瞧好戏的御风大声嚷嚷:“御风!你是不是对陈沐做了什么!他怎么突然间开始吃肉了一顿还吃那么多把我的鸡都给抢了!”
御风眯了独眼微笑道:“骚狐狸挺精的嘛,不错,我把一年的妖力注给了陈沐,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陈沐说:“谢谢你,御风。”
间瞪了半天眼,说:“陈沐御风揪淡若叶子的事不是你教的吧?”开始挑拨离间。
陈沐微笑道:“那个好象是无痕偷偷溜进去啃了两口吧?”
从惊吓中缓过劲的十八王插口说:“是哦是哦,我看到的,无痕进去偷偷啃了两口,被御风发现,赶走了无痕,然后去扶那盆草,手劲好象大了点,弄断了两片叶子。”
间大喝道:“十八!”
洛云大喝道:“无痕!”
“呜呜呜――大师兄我错了,淡若师兄的叶子太香了人家忍不住就……哇……”无痕一头钻进了前两天刚挖的地洞,堪堪避开了洛云怒急弹射的指风。
间看看气得冷了脸洛云,再看看那个得意的御风,看看一脸狡诈的陈沐,再看看无意中帮了陈沐御风的十八王,“嗷”地一声哭起来:“你们这些人妖……”

3、被抓了

陈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按住气愤抓狂的狐狸精间,按结实后累得直喘粗气,头上汗如雨下。
幸亏是御风给他的一年修为,若是无痕或是翩翩,哪能摁住这只乱扭乱咬的狐狸,还是猛兽好哇。
间仰躺着放声大哭:“死陈沐坏陈沐你和御风合伙欺负我等我想法子收拾你们哇――”
嚎了两声又骂洛云:“死大师兄坏大师兄看着他们欺负我也不管等哪天我也把那烂草揪两把让无痕把他吃了呜――”
看着尖尖狐狸嘴里吐出的竟然是人言,陈沐心里还是恶寒。四条狐狸腿几乎不曾把他的肚子蹬烂了,还是用被子压住才制止了狐狸的毒脚。
心里告诉自己:他是间他是间他是间。掀开一角被子,露出被捂得吱吱叫的狐狸,闭上眼睛,扶正了狐狸脸,捏住了狐狸嘴,一咬牙,亲在那张又尖又毛毛的嘴上。
幸亏御风施了暗手,暂时封住了间的法力,不然陈沐的嘴估计保不住。
忍着心头强烈的异样感,闭着眼睛亲了好久,把间的嘴巴舔得湿漉漉的,然后转移阵地,轻轻咬上了毛茸茸的尖耳朵。
间开始还吱哇乱叫想咬,四条脚在被下用力蹬,慢慢平复下来,湿润润的眼睛也闭上了,乖得像个猫,柔顺地偏了头,把另一只耳朵送到陈沐嘴边。
陈沐半睁着眼,温柔地用下巴蹭着狐狸头,手指梳理着丰厚柔软的皮毛,不知不觉,身子仰躺过来,狐狸蜷伏在他胸口,不住地伸着红舌头舔着他。

无痕在窗外偷偷看,心里气得要死,噘着嘴:讨厌的人类,为什么老是巴着间师兄不放嘛,害人家都没人玩。
翩翩飞到他肩头,问:“间没有咬死他?”
“没有啦!”无痕气呼呼地坐下,生气地说:“间师兄最坏,一面说着讨厌陈沐想让他滚蛋,一面又对着他又亲又舔。好讨厌!上一他还说只想和我亲亲呢。”
翩翩飞到窗户上,从窗户缝里往里瞧,只见间柔软的身体蜷在陈沐怀里,眯着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重新飞下来说:“我只见过间在大师兄怀里这样过。”
无痕站起来再看了一眼,恨恨地说:“他不是最讨厌间师兄化成原形吗?怎么现在不怕了?”
翩翩说:“我听大师兄说过,他们俩是天定孽缘。分不开的。上去陈沐家接间师兄,大师兄都施了法术了,把所有的人关于间的记忆都消除,没想到只消除了男子的记忆,女子的却没能消除,还害得他直接找到这里。你也一样啊,大师兄接你的时候也施过法术,把所有的人记忆全消除了。对了,你那个天子的记忆没有消除,大师兄说他的法术对人间天子无效。”
“天子?潜?”无痕眼睛一亮,“对了,我怎么忘记他了,我可以去找他嘛。哼!间师兄不理我了,我去找潜。他说他喜欢了。翩翩,你要不要去啊?那里有好多奇异草呢。”
翩翩眼睛一亮:“我能去吗?那里有瑞兽啊,我是妖精,它们会咬我的。”
“没关系啦,我也是妖啊,它们都不咬我。”
“真的不咬吗?”
“当然是真的。潜还送给我好多东西呢,我上没拿完,这咱们去把它们都拿回来玩,顺便看看那个天子好不好?我让他再送你几瓶蜜,你就不用省着吃了。”
“啊太好了,走啊走吧,别看了,间师兄现在没空理你。”
“哼!”

两个小妖摇摇摆摆飞出了畅逸山庄,飞过被间重新恢复的迷林。
现在是白天,出了林不能在天上飞,无痕怕被人看到,使了隐身术。
“嘻嘻,我是蝴蝶,我不怕被人看到。”
“喂!你离我远点,别碰到我,一碰我就会显形啊,我现在还没练好呢。”
“笨蛋,你都吸了天子龙气了,怎么还没练好,要是换了我啊,早就比大师兄还要厉害了。”
“死翩翩你再骂我,我就不让潜给你蜜!”
“哼!我比你长得好看,没准那个潜一看到我就会喜欢我了,我问他要多少蜜他就会给我多少蜜,哪还轮到你说话!”
“才不会呢,潜说他只喜欢我!”
“那就要看看喽!”
“大胆妖孽,居然白天就敢出来!看我不收了你们!”
“哇――”
一道金光闪电般笼罩了两个一门心思斗嘴半分戒备全无的小妖,无痕显了形,和翩翩一起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小,吸进了个小小的葫芦中。
白胡子老道心满意足,拍拍紫金葫芦,上忘了带这个法宝,才让那个青衣的不知什么妖如此猖獗,这休想逃过我的紫金葫芦!
哈哈,继续守株待兔。

“无痕?无痕?”间到找,连地下的洞洞都趴着闭了一只眼瞧过了,还是找不到无痕。
那只兔子跑哪了?难道看到自己和陈沐和好了真的去找那个天子了?
无痕和翩翩在窗外说的话一字不拉全落他耳朵里了(狐狸听觉灵敏),着急地摆脱陈沐出来找(发誓绝对不碰无痕一指头),怎么也找不到。连翩翩也不见了。
真的去皇宫了?
间越想越生气。
跳起来就往门外跑,陈沐在后面看到急着叫:“间你去哪?”跳起来就追。
人的两条腿怎么比得上狐狸的四条腿,转眼间那条黑白身影就没入树林中。
陈沐气得跺脚,赶紧回屋拿了洛云给他的指明方向的法器追出去。
不拿这个东西,会迷失在林子里。
有了法器,树林不再阴森可怕,而是同平常的树林没什么两样。法器不但显示了出林的方向,还显示了间奔跑的方向,陈沐顺着这个方向追去。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了御风的一年修为,跑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而且也不是很累,看来当妖精是比当人好,陈沐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刚想到这,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尖叫,正是间的声音。
声音又是吃惊又是愤怒,还带着恐惧。
陈沐大急,叫道:“间!间你怎么了?”
又是一声尖叫,此的声音充满着痛苦。
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妖孽!还想逃吗?”
陈沐登时想那皇宫里那个老道。
心中大急,一边跑一边叫:“死老道,你要敢伤害间一根汗毛,我灭你道门!”
金光四追击着狐狸,黑白色的皮毛沾满了碎叶和枯草,狼狈地在地上打滚,闪过电射而来的金光。
陈沐一出树林就看到这个情景,怒不可遏。
“妖道!你竟然伤害间!”
愤怒地冲过去,想要揪住手持紫金葫芦的老道。
老道目光一闪,冷声道:“又来一个妖精,我看这林中到底能有多少妖精!”
紫金葫芦调转方向,金光闪电般袭向陈沐。
陈沐冷笑道:“我不是妖……”突然间胸口一窒,金光已经击中胸口,扑嗵摔倒在地,喷出一口血。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人啊?心里慌乱地想。
怎么会这样?怎么击中这只妖却没把他吸进葫芦里?
老道纳闷地把葫芦口对准自己,仔细瞧了瞧,难道坏了?

被葫芦金光射得在地上翻滚躲避的间终于缓了口气,跳起来便想窜进树林里。
老道喝道:“哪里逃!”
从背后拔出桃木剑向间扔过去。
间只觉得满天都是利剑,自己四面八方全被封住,吓得大声惨叫,拼起全身妖力,努力抗拒。
陈沐吐出一口血后觉得身上突然其来的压力忽然消失,转眼看间痛苦地抵抗着那把桃木剑,爬起来过去一把把那柄桃木剑打下来,用脚踩住,扶起间说:“你没事吧?”
间呜呜地哭:“他打得我好痛――都流血了――”
跳到陈沐怀里举起前爪,果然白色小爪子染红了一块。
陈沐勃然大怒,指着老道说:“死老道,敢伤我的间,你死定了!”
老道也在纳闷:怎么这个妖怪刚才还有妖气,被葫芦的金光打了一下就没了妖气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抵住本道的紫金葫芦?!”
“你是什么东西!”陈沐大怒,“不分青红皂白乱伤无辜,间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人,你竟然如此对他?”
“妖孽本来就不该存在这世上,本道这是替天行道!”老道重新竖起紫金葫芦,不再废话,今天定要收了这只狐狸精。
电射的金光再一击中间,间再也忍受不住,身子腾空,便往葫芦嘴里钻。
陈沐吃惊地看着怀中狐狸越来越小,不管那葫芦有什么古怪,一把抓住间的尾巴不放,只觉一股大力在和自己拔河,只疼得间鬼叫鬼叫。
没想到大师兄说的这个老道有本事、御风和淡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竟然是真的,难到我四百四十多年的修练也抵不住这个老道吗?
间被葫芦嘴里传来的吸力和陈沐手中揪自己尾巴的力量弄得痛不可当,呜呜,别没被葫芦弄死先被分成两半了。
“呜痛啊陈沐你快松手痛死我啦呜呜让我钻进去吧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被你们撕了~~”
陈沐两只手一起用上了劲,气喘吁吁地说:“你别死呀活的,洛云说咱们是天定的姻缘,你没那么容易死的。死老道你快放开他,你想逆天吗?!”
老道也在拼命施为,白胡子一抖一抖,说:“愚昧无知,人和妖哪来的姻缘,你被这狐狸精迷惑了才会相信,我把他收了你就醒悟了,快松手,呼呼――”
老道大口大口喘着气,毕竟他老人家已经六七十岁了,和个壮年人比力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真@%%^@¥#……・¥―!@$%!@$的。老道心里闪过一段骂人的话,这些法器为什么只能对付妖不能对付人呢?
他奶奶的,这个死老道力气怎么这么大了,眼见黄土都能埋到脖子了怎么还这么有耐力!
陈沐心里发了狠,就算把间尾巴揪下来也不能让他被收。
间的再也受不了了,猛地调头冲他手上就是一口――开什么玩笑,人家最喜欢的就是那条美丽蓬松的大尾巴。
“啊――”一声惨叫,身子立刻缩成了一丁丁,被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旋转着吸了进去。
到底是四百多年的妖精,还有余力用小爪子趴着葫芦口,勉强伸出小小的脑袋冲着吃痛跌倒的陈沐大声叫:“回去找大师兄――”
因为对方突然松劲一时控制不住同样趴下的老道一掌把狐狸头拍了进去,骂道:“孽畜,还想让别的妖来救你,来一个我收一个,来两个我收一双!”
狼狈地爬进来,对着眦目冲上来想要拼命的陈沐说:“回去告诉剩下的妖孽,本道在清虚观等着收它们。”
赶紧用剩下的一丁点法力使用缩地成寸大法回清虚观,再不回去休息休息恢复一下消耗的法力,再来别的妖精就不知道还没有没力气收服了。
陈沐用尽力气狂追也没追到那个看起来走得不快却越来越远的老道,终于跪在地上用力砸着地,满脸是泪,咬着牙道:“间――死老道,不宰了你,我誓不为人!”

、三个妖精

间昏昏沉沉地坠入黑暗虚无的空间,飘飘荡荡半天才落到实。努力睁大了眼四周还是一片黑趋趋。
呜呜,尾巴好痛。缩成一团舔着尾巴根,舌尖感觉到一丝咸――幸亏咬了那一口,不然尾巴真得就拽掉了。
“咦?好象是间师兄的狐狸味哦。”黑暗中冷不丁响起翩翩娇嫩的声音。
“呜呜――间师兄肯定和陈沐亲热呢,哪里会来这里。呜――翩翩,咱们要死了――”是无痕的哭声。
“哈哈,间师兄来了,无痕小兔子,你在哪里?快让我舔舔。”
间登时忘了痛,跳起来用鼻子到闻。
“咦?真是的间师兄,我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无痕的声音明显欢快起来,努力地在实地上蹦啊蹦,“听到我蹦的声音了吗?”
黑暗中四回响着怦怦声,还有“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的回声。
间怒道:“嘘~别跳了,这里到都是回声,我听不到你在哪了。”
“在哪了在哪了在哪了~~~”又是回声。
无痕立刻住了嘴不蹦了,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后间继续用鼻子闻,可能那两个小妖在葫芦里呆久了,气味充满了葫芦,闻了半天也没闻到他俩在哪。
“翩翩,你呼扇一下翅膀,扇点风让我感觉感觉。”狐狸还是比那两只妖聪明。
翩翩用力挥动着翅膀说:“人家呼不久的,刚刚进来的时候无痕压得人家痛痛哦。”
努力辨别着左前方有一丝些微的空气流动,间欢呼着说:“感觉到了,在这里――”对准那个方向扑过去~~
“啊――――”拔高的声音,可怜的翩翩又被重重地压到底下,痛得放声大哭。
间发现自己扑错了妖,转头向另一个妖扑过去,把无痕压在底下舔啊舔,一边舔一边骂:“死兔子竟然乱跑,要不是追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尾巴都快被揪下来了,痛死我了,给我舔舔~”
转头又对哭得喘不上气的翩翩说:“笨蝴蝶你就不会躲一躲,活该你的翅膀老受伤,以后见了我们躲远点不然就等那朵臭现身后躲在他怀里永远别出来都知道自己容易受伤还不知道自己爱惜自己一点你怎么和无痕一样笨!”
“哇――”气急的翩翩只会大哭,终于发现无痕有间挺,淡若有大师兄护,小白和黑石互相踩,御风本身就强得要死只有欺负别人的分没人敢欺负他,自己只有一个淡若宠着可是淡若现在自身难保。对了死间还有一个陈沐喜欢,大师兄有淡若和御风喜欢,无痕有人间天子,呜呜呜就自已孤家寡人哇哇哇不要啦人家也要找一个很强很强的靠山啦――

到底还是无痕心软,听到翩翩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委屈,说:“翩翩,如果是淡若师兄像你这么哭,一定又会枯死了。你别哭了,到我这来,我帮你揉揉。”
间蹬了他一脚,说:“揉什么揉,他那么娇弱,哪里受得了咱们的力道。喂,笨蝴蝶,别哭声了,把翅膀伸过来,我帮你吹吹。”
翩翩哭道:“呜……我才……呃……不上……呜……当,你一吹……呜呜……我就飞……呃……跑了……呜呜……”
间不耐烦地说:“快过来,你以为我御风啊,现在咱们都被收了,我哪里还能欺负你,快过来,我轻轻地帮你吹。”
“呜……不去……”
“死翩翩,你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我一把捏死你,反正可以赖到老道头上,大师兄不会知道的。”
“哇……”哭声更大了。
“翩翩,你过来吧,间师兄只是嘴凶,他不会那样对你的。”无痕有体会,和这狐狸呆了几百年了,每都装着凶神恶煞的样子追着他跑说抓到了就吃他的内丹,可是每都把他压着踩几脚咬几口还是轻轻的。
“呜――我不信――”
“相信吧相信吧,你看我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呢,要是间师兄像御风师兄一样,我现在早没命了。”无痕说着心中真实地想法。
间听了居然觉得毛毛脸有点热热的,想当初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压制住抢无痕内丹的欲望,没想到现在这只兔子居然这么相信自己。
“那个,嗯,无痕说得也没错,快过来吧,咱们现在要……那个……嗯,怎么说过着?嗯……对了,要团结。咱们变成一个拳头,就能斗得过死老头了。”
间终于明白这些日子陈沐天天在耳边嗦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陈沐把他的手指地向后折,说:“看,手指这样轻轻一折就断了,如果这样呢?”把他的五根手指合拢了,用力握成一个拳头,“这样有人想折断你的手指就不可能了,因为你的手会反击,一拳打中他的鼻子。握紧拳头的手就是团结。”
当初的间还不明白,继续问。
陈沐又说:“你看你们这些师兄弟,天天斗气打架胡闹,让你大师兄头疼,来了个老道打上门,只有你大师兄一个人出去迎战。为什么呢,就因为你们不团结,你大师兄怕你们互相害别人,失去你们哪一个他都会心疼。所以他只能自己迎战。如果你们团结了,形成一个拳头,帮着你大师兄打败那个老道,洛云哪里能累得三天都只能打坐?”

终于想明白了陈沐的一番话。
间柔声道:“翩翩,刚刚压疼了你吧,快过来,让间师兄吹吹。”
“呜呜~~”娇弱的翩翩还是不大相信间突然转性。
“死翩翩你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我……”间破口大骂,人家明明已经要团结了,死蝴蝶怎么不相信人家!
扑过去压倒小蝴蝶,呼呼地吹,嗯,是轻轻地吹。
小蝴蝶睁大眼睛,居然真的是轻轻地啊,呜……人家的腿又被压着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这个地方来了个底朝天,一个个尖叫着来回撞着往一个地方翻滚,扑嗵扑嗵扑嗵,眼前天光大亮,掉到什么地方。
三个小妖头昏眼,你压着我我压着你。
翩翩痛得叫都叫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晃晃脑袋清醒了点,却发现他们被锁进了一个笼子里,笼子四周插着不少小旗。
这是做什么?抬头看看,笼子上方贴满了用朱砂画了符号的黄裱纸。
翩翩好奇地飞起来用翅膀碰碰,呲拉――黄裱纸冒出一溜火光,美丽的翅膀登时焦了一大片。
就像间最喜欢自己的大尾巴一样,翩翩也最喜欢自己容易受伤的翅膀。看到翅膀突然变成焦黑色,眨了两下眼,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间吓了一跳,立刻打消用尾巴碰黄裱纸的想法,看了看无痕的长耳朵,心里打着鬼主意。
和间呆得太久了,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痕立刻护住自己的耳朵说:“你想也别想,打死我也不同意!”
怎么办啊?大师兄怎么还不来?
间看看上面的黄裱纸,再看看笼子四周的小旗,说什么也不敢碰一碰,万一把那个小旗也能放火,把他烧成焦狐狸怎么办?
转啊转啊,在笼子里来来回回转了不知多少圈。
翩翩醒了,捧着焦翅膀哀哀的哭,晶莹的眼泪落了满地。

“二师兄,那只蝴蝶会哭,它们真的是妖精吗?”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
间走到笼边抬起头看,只见两个灰袍的年轻人蹲下来看他们。
“好象是妖精吧,你忘了那天和师傅打架的那个长得好看的人会飞了吗?”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回答。
“喂,你们是妖吗?说话啊。”一个人用一根小棍捅捅间。
间张嘴就咬,把小棍子咬成一截一截的,嘴里还吱吱叫。
“瞧,它不会说话,它是只真狐狸。”
“它的皮毛长得真好看,一块黑一块白,很对称啊。比师叔上猎到的那只红狐狸不差多少。”
“看,它的额头还有一块红毛呢,如果它真是狐狸精,这里一定是颗美人痣。”
“喂!你到底是不是狐狸精啊,快变成人形让我们看看。”
“¥#!¥……@&@!)%”
“#―**()%&@”
……
间打了个呵欠,来到笼子中间蜷成一团,把鼻子放在尾巴上,懒洋洋地睁一只眼瞧。
心里却想:快把我们放了吧我们不是妖精我们只是狐狸和兔子还是蝴蝶,快把我们放了吧放了吧。
“听说师傅要把他们练成丹,是不是真的?”
“好象是真的吧,我看清风明月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准备练丹炉了。”
“它们到底是不是妖啊?如果不是那不是练成一团焦炭了。真可惜。我还想把这皮毛剥下来当个毛领子再做个手笼呢。”
间的毛都竖起来了――剥皮?他的恶梦唉。
无痕跳掉他身上小声地安慰他――间师兄不害怕,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剥你皮的。
间冲着笼子外面两个人呲牙,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并不停地撞笼子。
吓得两个家伙向后退了一步,脚下撞倒一个小旗,慌忙扶起来。
“这死狐狸还挺凶的,等剥你皮的时候看你还凶不凶!”
“走吧,别让师傅发现咱们来这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掉。

间踢了还在哭的翩翩:“别哭了,他们要把咱们练丹呢。哼!休想!”
“呜――”无痕也加入哭的行列。
“别哭了,我有一个办法,你们把内丹给我,我来破这死老头的法术。”
无痕睁大了眼睛,好象没听懂他的话。
翩翩像是没听到,捧了翅膀哭哭啼啼。
“喂,你是痛得哭还是因为翅膀烧焦了哭?”间问。
“当然是翅膀烧焦了哭啊。”翩翩理直气壮,然后继续哭。
“好啦好啦,把内丹给我,咱们逃回去以后好好求求淡若,让他出来掉两滴眼泪你的翅膀就好了。”
“你要我内丹干什么?”
“当然是要救你们出去了。”
“万一你不还给我怎么办?”
“你把我想成什么妖了?我哪有这么不道德?!”
“嗯,我也怕你不还给我。”说话是的无痕,也表示了对狐狸的不信任。
“你们~~”呕得要死的狐狸趴在地上喘气。

天黑了,三个妖精饿得肚子咕咕叫。
远传来饭菜的香气,这个很对无痕的口味。
“是白菜呢,唔,闻起来好香~~”无痕开始流口水。
间厌恶地说:“香什么香……唉~要是有只鸡多好……”
翩翩舔舔嘴,说:“真讨厌,蜜忘记带了……”
有人打着饱呃从窗外经过,一边走一边说:“真讨厌,今天的白菜豆腐里有条青虫……”
有人说:“你赚到了,一块肉唉……”
间口水流了满地――肉啊肉啊肉啊。

黑暗里,间游说:“给我嘛给我嘛我一定还给你们啦你们肚子不饿吗给我你们的内丹咱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你们也一定快饿死了。”
“不要,你肯定不会还给我,对不对无痕?他肯定不会还给咱们的是吧?”
“是哦……间师兄,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如果我得了你们的内丹我也不想还给你们的。”
“呸!你们两个笨蛋,饿死算了!”生气的间再一趴到地上。
过了一会――
“给我嘛给我嘛我真的不骗你们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要不是你们法力太弱受不了我的内丹我就会把内丹给你们用只要还给我就行。”
“不要,无痕都说不想还,你更不会还了。是不是无痕?”
“是哦,你肯定不会还的。”
“滚!笨蝴蝶和笨兔子!饿死你们!”
……
“给我嘛给我嘛我发誓我真的还给你们难道你们不想回去吗难道你们不想睡在又柔软又蓬松的床上吗难道你们不想吃香甜可口的蜜和脆生生的大萝卜吗难道你们不想到外面呼吸自由的空气在月下漫步顺便修练吗难道你们想关在这个笼子里被送给练丹炉活活烧死吗?”
“不要,大师兄会想法来救我们的,内丹给了你就再也化不了人形冬天一来我便会冻死的无痕也只能变成兔子被猎人射死没准还会被另外一只狐狸吃了。是不是无痕?”
“是哦,间师兄,你的过去实在让我们无法相信你……”
“#*……#$^@!¥―*!!¥”气到无力的间再一趴下。
……
“给我嘛给我嘛#¥%*@#%&*^&)_%$^……”
“不要,%¥!@$&#*($%^@……”
“是哦,%¥$(%$&*#^@$#%^@……”
……

5、又一的斗法

练丹炉架起来了,这边柴禾也堆得高高的,桌上是白汞黑铅朱砂硫黄硝石,地下笼子里是不团结的吵了一夜的狐狸、兔子、蝴蝶,旁边是闭目端坐的老道,后面是摒声静气的大小道士,上面是八卦图,左右是各种法器。
“喂,看到了吧,再不把内丹给我,到时候一块完蛋。还等大师兄呢,我看他已经把咱们忘了。”间碎碎念。
“你急什么,这不还没点火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骗走我们的内丹。是不是无痕?”翩翩翘着嘴,不是那么太害怕。
“好象真的要练咱们呢,要不把内丹借给他用用?”无痕还是胆小,看了那小山般高的柴堆就害怕。
“你笨啊,那只狐狸好歹也是四百多年的修行,能这么就被人练了嘛,他肯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对,我是有办法逃出去,可是我不带你们!”间生气地说。
昨天没有办法逃,是因为笼子四周插着的小旗克制了他的法术,今天没有小旗,四周法器离得太远,能克制他妖术的东西暂时还没看到。
晃晃大尾巴,嘴里默默念了口诀,毛茸茸漂亮的狐狸就这么在笼子里消失了。

“啊?间师兄,你去哪了?”
“哎呀死间,你还真不管我们啦!”
笼里两只小妖一个急得蹦蹦跳,一个急得乱扇翅膀。

“那只狐狸呢?”
“哎呀一只妖精逃跑了”
“师傅一只妖精不见了!”
“快关门快关院子门快送道观门!”
“急什么急,慌什么慌,我已经把外面贴满了符纸,这只狐妖逃不出去,还在这屋子里。给我关上门窗,让为师用照妖镜照照。”
搬来了照妖镜,在大殿四周照了个遍,镜中什么也没有。
重新照,照到笼子的时候露了金光,两只弱妖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再照,还照,用力照!

我就不信你还飞上天了。老道肚子都快气炸了,丢了照妖镜。
“拿我的避邪拂尘来。”
雪白的拂尘飞上了空中,东扫扫,西扫扫,把梁上蜘蛛网和积了多年的灰尘都扫了下来,殿上落了好一阵尘埃雨,呛得一众道人咳嗽的咳嗽,跑外面的跑外面,只有老道崴然不动。
拂尘扫了一会土,转过身来冲着老道的头顶上扫去。老道慌忙收了拂尘,抖抖上面的土,递给一个弟子。
“拿我的收妖宝袋来。”
妖精快快入袋。
“拿我的符纸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师傅,好象这些东西不灵啊,上收那个青衣妖就不管用……”
声音在老道的怒视下自动消音。
“笨蛋,怎么能这么说……”
“本来就是真的嘛,就是不管用嘛……”
“你还说……”
台上老道的脸已经绿了――“把我的葫芦拿来!”

“嘻嘻嘻,哈哈哈。”清脆的笑声突然在老道耳朵旁边响起,同时一股热气直喷内耳,喷得老道鸡皮疙瘩从耳朵顺着胳膊一路向下,直达指尖。
随着笑声的兀起,间在老道身后显形,一个跟头从台上跳到铁笼,随手打开笼门,把那两只被各种收妖法器弄得苦不堪言的兔子和蝴蝶揪了出来。
“喂!老头,你就不知道把那些东西对着自己用用哪,哈哈哈,我就躲在你身后呢,还是你根本就没学到家,天目没开,看不到我在哪呢?”
间化作人形,笑得弱柳扶风――好啦,笑得前仰后合。
唏――满堂上听到流口水的声音。
“哇,他真是妖啊,长得好漂亮……”
“真的是狐狸精啊,赚到了赚到了,果然是骚得很……”
“天哪,如果能拉拉他的手,就算是狐狸精我也认了……”
“奶奶的,若能亲他一下,死了也甘心……”
间满脸堆笑,冲着几个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的道士送了几个秋波。
老道的脸都绿了。
“孽畜,还敢勾引人――”
“喂,老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人了?另外,什么是勾引人啊?”
我们只能说,间的求知欲比较旺盛。

事实证明,老道不是陈沐,陈沐好歹还能耐下一点点性子给间解释解释,老道干脆就扔过去一张符纸――
轰――燃起一团火。
间四百四十多年的修练也不是白给,张嘴一口妖气吹灭火光。
往后退一步,喘了几口气。
“喂,死兔子死蝴蝶,还不把内丹给我?”
“不给,就是不给,你会赖皮不还的。”
“那个,间师兄,等你真的不行了我再给你吧……”
“去死吧!”气坏的间做势要把蝴蝶和兔子扔了,想了想又骂:“等想办法逃回去再收拾你们!”
拉开衣襟,把两只小妖塞进去。
“老头,我们又没惹过你,干吗抓我们,还用这些东西困住我们?”
“你们是妖,本道自然要收你们!”
“我们又没做过坏事!”
“你们媚惑天子和宰相,本道要替天行道!”
“什么叫媚惑啊,说几句能听懂的话让我们听好不好?”
“死到临头还多嘴,看我收了你们!”
“你烦不烦啊,老是收啊收的,三句话不到就要收了我们,你累不累啊,你练你的道,我修我的妖,咱们谁也不惹谁多好啊,我又没偷吃你家的鸡,又没偷吃你家的肉,干吗一副我抢了你家鸡的表情?”
“胡说八道,本道素食,哪里吃过鸡……”
“那不就结了,你放了我们,回去我把那颗太上老君练的金丹给你拿来好不好,你吃了可能就能成仙了,和太上老君下棋玩多好啊。”
“胡说八道,你会有太上老君的金丹?”
“当然了,只可惜只剩一粒了,大师兄看得紧,不过没关系,我偷出来送给你。”
“言巧语,看本道法器!”
桃木剑高高飞起,化成千万柄利剑直飞下来。
没有紫金葫芦的金光打扰,间对付这柄桃木剑不如昨天那么吃力,双手在胸前打了几个转,用力挡了出去。
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桃木剑。
“间师兄你好厉害啊。”
“真的啊,都没想到间师兄这么厉害,你好棒啊。”
棒你个头,死妖精还不把内丹乖乖送过来,我都快累死了,死老头怎么这么厉害!
间心中叫苦――死陈沐你还说要团结,要握个拳头打人,这两个混蛋死妖精根本不想变拳头啊,呜呜,死老头怎么还有力气啊~~

奋力抵挡了半天,老道终于收回不大有效果的桃木剑。
“拿收妖袋来――”
老道又将刚才用过的法器重新拿来用。
“避邪拂尘――”
“照妖镜~~”
“搜魂铃!”

“叮――”入脑入髓的搜魂魔音直穿入脑,座下众家弟子个个掩了耳朵东倒西歪。
已经了很多灵力的间再也抵挡不住,拼命掩了耳朵,身子蹲了下去,长长的头发也散了开来,无风自动,根根直刺天家。
“啊――不要再摇啦呜呜――”忍受不住的间放声大叫,那穿耳魔音悠然不绝。
“死老头你过份――”被搜魂音弄得痛苦不堪的间禁不住重新变成只狐狸,在地上翻来滚去,最后终于不再动,四肢伸得直直的,张了嘴,就跟死了一样。
老道又摇了一会,见那妖精真的不再动,冷笑道:“妖孽技穷。”
走下台来,伸出一只脚踢了踢软绵无力的狐狸,“来人,架火,升炉!”

同样被搜魂铃的魔音弄得晕头涨脑的大小道士个个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抱柴,把原本在桌上现在滚得到都是的练丹所需材料重新拣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
“师师师师傅傅汞汞不不能用用了了……”
“再去取一瓶来。”
“是……是……是是……”

“死兔子,看来咱们是真的没戏了,老老实实等死吧……呜呜,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混蛋师弟简直气死了我是要救咱们又不是骗你们哼等死吧~~”
“间师兄,现在把内丹给你还来得及吗?呜呜,人家不想死……”
“滚~”

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差把三只妖精扔炉里了。
“那个,师傅……”
“何事?”
“嗯~那张狐狸皮……能不能先剥下来?”
“嗯?”
“……”

“师傅不好了,有人打上门来了!”
“谁这么大胆!”
“我!”
随着话声刚落,一道金黄影子鬼魅般掠进,一把从地上捞起三只小妖,随手往怀中一放。
三只妖精自动缩小。
“又一只妖孽自动上门了。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看我法器――”
刚好搜魂铃就在旁边徒弟的手中,一张手,“拿来――”
“呼”地一声,金黄的影子化成一团斑斓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那个拿搜魂铃的家伙猛扑过去。
很多人不怕狐狸不怕兔子不怕那些比较弱小的动物,但是不怕老虎的没有几个。那个道士见一只大老虎冲着自己扑过来,连声也没吭一声,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虎影变成人身,一把抢过搜魂铃,看了看,放在嘴里――嘎崩~~
老道眼都红了――“还我的搜魂铃~~”
叮里光当――几块碎铜扔到老道脚边。

御风手脚不停,扑过去一把拔出了老道背后的桃木剑,抬起右腿,向下一磕――
老道撕心裂肺――
“我的桃木剑――”
“我的避邪拂尘――”
“我的~~~”

三个妖精看得眼都直了,还是二师兄厉害啊,居然能毁了老道的法器……
“你――”老道活了这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强悍的妖,眼见着自己的法器一件件被毁,愤怒加心疼,手脚都哆嗦起来。
御风冷笑道:“我是他们的二师兄!死老道,准备死吧!”
老道已经和死差不多了,跪在地上抱着自己辛辛苦苦练的法器老泪纵横。

“御风,你怎么出手这么快……”洛云来晚一步,只看到满地碎片。
“我要不是出手快点,间他们就被送到练丹炉里了。死老道,竟敢想弄死我的师弟,我还没动过这个念头呢。去死吧你!”
巨手张开,一团金光在掌心凝结,就要电射而出。
洛云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御风,你想被天雷轰吗?伤人会被天雷击的啊。”
“凭什么人就能伤害妖,妖就不能反击!这是什么道理?人就比妖高一等吗?我就不信,为什么是只老虎的时候就能吃人,修成妖反而不能动人一指头!”御风怒吼。
“这就是天道!未开灵窍时你一切出于本性,生死轮回行善作恶自有鬼府管你,开了灵窍便有天管你,你必须遵循天道,你既然入了这个道,就要遵循这个道,否则道就要罚你,天就要灭你。”
“我管他天不天,这恶道练他们,我便让他先尝尝这炉子的滋味!”
御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看到三只小妖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地躺在那里,突然压不住的怒火熊熊燃烧。
“御风,”洛云一边化解老虎的妖法,一边劝:“咱们来得及时,他们也没有事,你还是算了吧。”
“算了!要是我来晚了呢?你只能看到一团灰!刚才还有人想剥间的皮――是哪个混蛋想的!”
攻向老道的妖力突然就转了向,袭向逃到殿外的众多道士。
“啊――”声声惨叫伴随着御风妖力轰出的雷霆,轰得白石平台碎石横飞。
“御风!”洛云发现自己制不住这只发狂的老虎。(以前你也制不住)
三只妖精眼睛都看直了――这只猛兽的妖力和自己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赶紧检讨一下自己――再也不能惹这只老虎,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御风――”洛云也想不到这个老虎的法力强到如此地步,眼见已经有好几个道士被碎石击中,头破血流,还有几个被轰出的雷霆余波震得倒地不起,真的急眼了,再不制止这只老虎,真让他伤了人命,惹了上天发怒,降下天雷,不知道他能不能抗得过去。
扑过去双手一围,把御风连手带腰死死抱住。
“御风,你想让天雷打死,让大师兄伤心吗?”
“他们――”
“他们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间他们也已经救了,别再伤人命好不好?你跟了我这么久,听我一话,放了他们吧。”
“放了他们?”御风眼睛突然亮了亮,“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不行!”断然拒绝,哪里不知道这妖精心里想着什么,真¥#!*%的,居然要挟自己。
“那就让他们去死!”虎目里露出凶光。
“你……”

“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样?”
随后赶来的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为首的三人正是人间天子、十八王爷和宰相陈沐。
被妖雷轰得七荤八素的道士们过了好半天才清醒,一个个挣扎地跪下去。
天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皇帝没有见过御风和洛云,静等着这两人给他施礼并介绍自己,等来等去只见那两个人吵架,周边事一概不理的样子,不禁心头火起,问左右:“这两个是什么人?”
这里十八王低声给皇帝介绍,那里陈沐忍不住先后问:“间呢?”
御风横了他一眼,顺手在怀里一掏,掏出三个妖精,往地上一丢。
这一丢丢得够用力,摔得三个小妖晕头转向,半天爬不起来。
陈沐看着间的狐狸身,忍不住地跑过去抱着他亲,嘴里还一个劲的说:“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
当着皇帝十八王和百十人面前就掉泪。
间呲牙裂嘴地用力挣,好容易挣脱了怒道:“死陈沐你想勒死我!”

看着一只狐狸口吐人言,当皇帝的和后面的侍卫啊将领啊士兵啊什么的一个个脸发青头发直竖。
十八王是见过世面的,而且眼尖看到那只蝴蝶,不禁叫道:“翩翩,你怎么也被抓了?”
无痕冲着皇帝招手:“潜,潜!”
皇帝不但脸发了青,眼睛也直了,仿佛不能承受似的晃了晃。
“二师兄,你好棒啊,你救了我们耶,呜呜人家好感动哦。”一个个扑过去窜到正在横眉立目的御风身上,急先恐后地舔着御风的脸,表达自己的敬意和爱意。
“呸呸呸!”御风用力甩开,甩开了这个那个又扑上来,拨掉那个另一个又冲上去。
直弄得御风这只法力最强的妖精满脸口水,从头上所有的地方都被舔了不知多少遍,嘴巴也被吃了不少豆腐。
终于怕了三个不怕死的小妖。“好啦好啦,怕了你们啦,快停止,真受不了你们。”
洛云已经退后一步站着,微笑道:“快快变了人形,这样子不怕吓着人?”
间幻化了人形,继续在御风的怀里蹭,踮了脚尖去亲御风的脸,剩下两只干脆就坐在御风怀里不下来。
“二师兄你一直凶凶的人家一直都好怕你,原来你和大师兄一样,都喜欢我们呢,跑来救我们,呜呜二师兄我们错怪你了。”
陈沐黑着脸过去扒间:“喂,你是不是亲错地方了!”
皇帝也很不爽:“无痕,你怎么还不过来!”
十八王则说:“洛云,你也不管管,这么多人面前你就让他们这样,也不怕吓死几个!”
洛云微笑着一挥手,淡淡青光从手中逸出,呈扇形照在每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人本来一个个瞪大了眼快要晕过去的模样,被青光照射后,个个恢复了平静。
陈沐用力地撕着间,终于把他从御风身上扯下来,拽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皇上,臣的辞呈反正已经交了,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臣是不当这个宰相了。”
皇帝也青了脸:“陈沐,你休想!朕不答应!”
“那我就管不着了,我得看着这只狐狸精,不然他指不定得勾引谁!”
那里御风也成功地把翩翩和无痕揪下来扔到地上骂道:“再敢乱亲乱舔,把你们剥皮拆骨!”

“妖孽,拿命来!”

被众妖众人忘了很久的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后面拿出了镇妖剑和葫芦,对着殿上几个妖祭起镇妖剑,并施法拔出了葫芦封盖。
镇妖剑的法力不是桃木剑可比拟的,刚一祭出,森森剑气就笼罩了四妖的全身,使他们如缚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镇妖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分别向每一个妖闪电般刺来。
四个妖精,除了妖力最强的御风能勉强用妖法制住刺向自己的镇妖剑,其余的都只能瞪着剑越来越近。
洛云手掌一翻,倾力而出,一道气墙挡住刺向翩翩的剑。
“无痕――”皇帝也急了眼,手下意识地向前伸,就这么突然地,一道白气突然就从头顶冲出,龙首鳞身,快似流星,刚好在镇妖剑刺到那一霎那护住无痕全身。
镇妖剑突然就转了向,嗖地飞上殿顶,刺入大梁。

间一声尖叫,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已方。
陈沐背上插着一柄毫光电射的利剑……

6、挣扎

在场的人都吓呆了,看着陈沐伸了一只颤抖的手,颤崴崴地摸到间脸上,挣扎着说:“小狐狸……还以为能……和你……天长地久呢……没……想到连一个……月也不到……我死……后你……你……会不会想……我……?”
膝盖一软,跪到地上,把间也扯得当了垫子。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下辈子……我……我还得……找……你……你给我……老……实点……别……打……无……痕……的主……意……”
皇帝几步赶到陈沐身边,一把揪起陈沐:“你怎样啊?啊?挺住点,我给你找太医。来人啊――把太医给我找来!救徐爱卿!”
十八王也跑过来:“喂!不会吧,你就这样死了?你死了谁和我吵架啊?你别死,坚持住,太医很快就来了!这里还有洛云,他应该能救你吧。洛云,洛云,你快过来,看看他……”
皇帝看着陈沐背后寒光闪烁的利箭,手都在发抖:“徐爱卿,你……你……我会给你报仇,平道观,灭道门,烧死这妖道,你……你放不下间,朕让他为你殉葬……”

在场的人都吓呆了,不是人的可一个也不紧张――也不该这么说,至少还有一个不是人的有点呆,就是被当成垫子的狐狸精间。
不过就算是正在发呆,听到殉葬也不呆了。
他别的东西不懂,这殉葬却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前修行的时候,没少钻过别人的坟丘,有时候钻到大户人家或是很久的墓葬里,就会看到一个墓室周围有不少的骸骨。
他问过大师兄,知道那些人都是殉葬的人。
听了皇帝的话,气得想也不想,一爪子挠上皇帝养尊优的脸,登时五个血印子。
“你奶奶的死皇帝居然敢让我给这家伙殉葬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凡人还管我一个妖本来觉得你对无痕挺好的还想着你这人也不错原来是这么一个混帐东西居然把脑筋动我头上陈沐算老几要殉葬也是他给我殉葬哇呸呸呸我才不会死呢我修到一千年就成仙了你们最多再活三十年就一个个见阎王了不想着好好巴结巴结我到时候在地府给你们求个情投个好胎居然想让我死奶奶的看谁死在谁前头别以为你是天子我就怕你大不了被天雷轰了我也得先弄死你……”
间骂人的词汇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陈沐府里的影响。
跳起来一边骂一边指甲暴长恶狠狠地向皇帝面门抓过去。
三寸多长的指甲乌黑尖利,眨眼间便伸到皇帝的眼前。
第一爪子便已经让当上皇帝以来再没受过罪的皇帝傻了,更别说这妖精杀人的利爪,呆若木鸡地看着间纤长柔嫩的手指突然间变成恶魔的爪。

“间。”清淡的一声伴随着柔和的风止住了只差毫厘便可将人制之死地的手。
“扶陈沐过来。”这一声出自御风的口。
无痕和翩翩走过来,难得凶恶的神情恶狠狠地对着皇帝和十八王。
“你怎么这么坏啊,居然想杀我间师兄?我不喜欢你了。”
“你哥原来是这么差劲的人,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时把你饿死在树林里呢。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恩将仇报了。原来你们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妖的。不要脸!”
一个抱头,一个抱脚,把只剩一口气的陈沐拖到大师兄。
洛云长袖一挥,镇妖剑突然从陈沐背上飞出,和另外三把合而为一,落到御风的手中。
看看被自己用束仙绳捆得跟粽子似的老道,洛云寒了脸:“方外之人本该有颗慈悲的心,施药舍茶,修桥补路,引人作善,积德立行,外而积德,内而修道,以德佐道,以道全德,道德并行,才是道家真理。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乱伤无辜,岂能说替天行道?”
老道越挣扎绳子捆得越结实,到最后只觉绳子勒进了肉里,勒得连气也喘不上。
翩翩在一边看着老道扭得跟毛毛肉一样,笑嘻嘻地说:“喂,你别扭了,这是太上老君的腰带呢,越动越捆得紧,别说是个凡人,就算神仙也逃不脱。昆仑山看守灵芝的鹤童厉害吧,照样被我二师兄捆得哭着求饶。是不是二师兄?”
御风正用妖力封陈沐背上的伤口,闻言黑了脸,说:“再说把你扔到昆仑山喂鹤童去!”
翩翩吐吐舌头,小小声说:“真是的,人家这是夸你呢,真不给面子。要是大师兄这么说,一定笑没了你那个独眼。哼!等淡若师兄醒了,不让他给你治伤,就让你一只眼睛,让大师兄看了不喜欢,让他和淡若师兄好……”
正嘀咕得高兴,冷不防一只独眼正对着他,冷幽幽地寒光顺得他的瞳孔钻进去,一直冷到了心里。
“哇――”第一反应就是往大师兄怀里钻,第二反应便是赶快止住扑向大师兄怀抱的身体,一扑一拧两下力道相反,翩翩放声大哭:“哇――我的腰――”

皇帝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伸手抹了一把脸,放眼前一看,满手是血,再看那个胆大包大竟然抓他骂他的间,还在努力伸他的爪子,想要在这咫尺间的再挠他一把。
“来人!给我杀了他们!”震怒的皇帝终于喊出了清醒后的第一声!
“小黑,给我围住他们!”洛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皇帝身上,见他动了杀机,挥手解开封住黑云的禁印,一大团的黑云突然在他袖中逸出,铺天盖地笼罩了连皇帝在内的所有人。

老道睁大双眼,看着这奇特诡异的黑云,喃喃道:“好强的戾气,如果不收服的话,让他伏在人身上为祸世间,定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洛云淡淡的说:“不用担心,他已经被我收服了。这是畅逸山庄后院枯井里滋生出的东西,非鬼非妖,非魔非怪,我曾经下去看过,井里全是尸骨,都快满了。不知那里发生过什么事,死的人全扔在井里,不知怎么变成这团黑云。不过我只能收伏他,却无法化解他们的戾气。你有什么办法吗?”
老道认真想了想,说:“对于化解死人怨恨暴戾之人,道门不若佛门,应该请佛门高僧想想办法。”
洛云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居然坐到一起交谈起来。
交谈几句,老道忽然觉得身上绳索松了,只见洛云抬手收回绳索,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长还想为难我们师兄弟吗?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伤我师弟,我师弟毁你法器,两相抵消可好?道长也是得道高人,只因杀戳太重所以练丹无效。从此钻心修道,再不理世俗杂事,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老道揉揉身子(真是太疼了),再看看正在救人的御风,看看噘嘴的翩翩,看看低头生闷气的无痕,看看张牙舞爪想伤人的间,再看看被自己镇妖剑误伤的陈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明明是妖精,为什么还要救人?”
洛云微笑道:“我都说了我是人,他们是我修行寂寞时收养的小动物,后来机缘巧合,一个个修成人身,变成妖精,毛病多多,却从未害过人。至于那个狐狸精,他和这个人是天定的孽缘,差点让你给拆散了。”
老道摇头道:“我不信,这太不可信了,我活了七十多岁,从来没有听说过上天还管着人和妖的姻缘。”
跳了半天脚的间终于跳累了,来到陈沐身边,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红着眼圈嘀咕:“你怎么这么笨啊,你以为你替我挡了剑我就会感激你?告诉你我才不会呢。我是妖啊,四百四十八年的妖,再怎么着也能抵挡住这把剑吧?就算挡不住还有我大师兄二师兄在哪,他们也能救我,要你过来护我?谁希罕让你护?你要是死了,大师兄又会怪我头上,还得替你下地府找阎王说好话,还得给他送点礼让你投个好胎。你要是死不了,半死不知的,淡若师兄现在出不来,也没有灵药给你治,还得让我侍候你,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侍候人。我告诉你哦,你要是死了,我立刻找无痕亲热去,气死你。你要是死不了也活不了,我还是找无痕天天在你面前亲热,还是死气你。你试试看,别以为帮我挡了一下剑我就会对你好点,哼!我间才不是那种没用的妖,求着我想和我好的妖多着呢,我才不会反过来和你好,你这个笨蛋,哪有你这么笨的……”
间抱着奄奄一息的陈沐,嘴里说着气死人的话。真不知道陈沐的奄奄一息是被剑刺的还是被他气的。
御风一脚踢开他,说:“滚远点,不想让他死就乖乖地把狐狸血献出来点。他的精气被你吸了大半,受不了这剑的法力,你得把你的精血被给他,不然他死了也进不了地府,只能变成天地间一缕气,被别的妖物所吞噬。”
间大叫:“我不信,哪有这样的,你不是已经给了他一年妖力了嘛,为什么还要我的?你一定和他商量好了又来算计我,一定是这样!”
洛云发话了:“间,御风说的是真的。陈沐的精气被你吸得太多,御风给他的妖力只能制止你不再吸收精气,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破坏了,现在他又为救你而受伤,被镇妖剑的法力弄断经脉,我们都无法再帮他,现在只有靠你融合了他精气的妖力而活。你给他多少年,他就能活多少年,你若不给,我们也没办法。你想让他死吗?”
间一听,又开始跳脚:“怎么会这样?!要是这样,我修练一年再给他一年,这样我哪里还能修成仙啊?我一辈子都是狐狸精了!我不干,我死也不干!”
洛云淡淡道:“你忘了司命说过你永远也成不了仙了吗?”
间一愣,突然扑向老道:“死老头你害死我!”
扑到一半突然又停下,转过头看看陈沐苍白的脸,咬了指头想了半天,眼珠子转来转去,揪了半天尖耳朵,又咬了半天尾巴尖,问:“大师兄咱们不是还有一颗金丹吗?拿来给他吃不就行了?或者让淡若赶快醒来,让他流两滴泪不就能救陈沐了吗?”
洛云说:“陈沐没有道骨,受不了金丹,他若吃下,会全身胀裂而死的。至于淡若,谁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出来(御风嘟囔一句:永远不出来才好),如果等上一百年后再出来,陈沐早就尸骨无存了。”
间又咬了半天尾巴尖,突然扑过去狠狠踢了一脚陈沐,“都是你啦,谁让你救我,自己没什么本事还得让我跟着受罪,人家辛辛苦苦一天一天地练出来的妖力,就这么轻轻松松让你拿走?呜呜,大师兄,我舍不得,人家好不容易才吸取了日月精华,好不容易练到四百四十八年,就这样再也练不下去了,呜呜,连五百年这个坎还没过呢。到时候无痕翩翩小白他们都比我强了,他们会欺负我的,啊啊不要啊,嗷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无痕凑过去说:“间师兄你可以不把妖力给他啊,他死了就死了吧,你忘了刚才皇帝还想让你给他殉葬嘛。”
对啊,谁也没逼我,我凭什么要把辛辛苦苦修练出来的妖力给他?哼!
低下头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陈沐,说:“喂!我要是不给你妖力继命,你会不会很伤心?会不会怨我?”
陈沐看着他,眼中露出温柔和留恋的神情,说:“我……只……会……感……谢上天……让我……这……辈……子遇……了你……我只……会……埋……怨……上……天……和……你相…………的日……子太……短……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见……见……你……第一……一……的……时……候就……就……抓……住……你……可……惜……我……已经……已经……没……有……来……生……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乎听不清。
间突然想起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被他吓得大哭,要他的被子,杀他的鸡,他坐在火边为自己做鸡肉,自己第一吃到熟的鸡肉,他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又想起被他抱回家,管家老是瞧自己不顺眼,找茬连打带骂。每自己都等着他回来扑他怀里告状,让他看自己身上的伤。后来他以为自己走了,趴在床上哭,又钻到床底下找自己,又把自己狠狠折腾了一夜……
想啊想啊,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蹲下来问:“你为了我这样,而我不救你,你会不会后悔为我挡剑啊?”
陈沐努力在脸上露出一个笑,想说什么,张嘴却吐出一口血,脸色迅速变成死人的灰色。
御风大惊失色:“洛云我救不了他……”
洛云也惊得变了脸,扑了过来。
间的左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脸上露出苦恼的模样,噘着嘴把右腕咬破。吸了一大口狐血,伏下身去,喂到陈沐嘴里,再吸一口,再喂到他嘴里。
无痕怒道:“间师兄你真想救他啊,以后你就永远是四百四十八的修为了,就算你活一千年一万年,也只有四百四十八岁的修为,他会永远靠吸取你的修为而活啊!间师兄你别再吸血了,你还有我呢,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不是还想和我亲热吗?他要是活了,就会管着你,再也不让你碰我一指头了!间师兄!间师兄!呜呜呜……”
洛云抱紧了愤怒的小兔妖,不让他去伤害陈沐,低声说:“这是天命,无痕你没有办法的。就连我也插不了手。”
“大师兄你就偏心,以前偏心二师兄后来又偏心三师兄,现在又偏心这个人,呜呜我也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却从来也不想到我,间师兄明明是我的,你偏偏把他给这个丹人,呜呜我不当妖了,我不当你师弟了,你还我间师兄啊啊……间师兄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喜欢我就别救他啊……哇哇……”
愤怒的兔妖在洛云怀里挣扎着哭叫着,眼见着运功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的间一点点地把妖力注到陈沐头顶,陈沐原本死人般的面孔一点点恢复了血色,呼吸也粗重了点,眼见着救回来了,气急攻心的兔妖眼睛一闭,干脆晕了过去。
洛云怜悯地看着无痕,抱了他轻轻亲了一口,说:“别伤心,就算是陈沐活着,间也不可能听他的话,他若是喜欢你,一定会找机会和你在一起。”
看看被黑云缠得失魂落魂的皇帝,目光一闪,再看看无痕,轻声说:“你也喜欢他吗?如果他对你是真心的,我也可以克制对他的厌恶,让他陪着你。”

7、畅逸山庄(三)

畅逸山庄的西院内一片破败,漏屋碎瓦,房顶和围墙上,枯黄的草在初冬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时一阵细小旋风,把地上细尘和枯枝败叶卷上半空。
老道一进院门便道:“好强的怨气,好重的戾气,好浓的阴气,好的杀气。”
靠近那口井,不自觉一股阴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说:“还有森冷的鬼气。”
洛云说:“白绫,莫要装神弄鬼。”
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声从阴暗的屋内传来,老道身上鸡皮疙瘩渐褪。
洛云说:“我曾去过地府,问这样的孤魂野鬼怎样投胎。阎王说像这样的被镇压锁住的野鬼,只能进枉死城,永世不能投胎,除非找到她的骸骨再化去她枉死的怨恨,或许有一线希望。可是我问过她,她被人绞死后身体分成几块,散落到漫山遍野,早已不知去向。找不齐尸骨便无法化解她的暴戾仇恨,连带着连这井中的戾气也不能消除。不知道长有何办法?”
老道听了眼中直冒星星:“天哪你居然能入地府找阎王?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云说:“你要是想去地府看看我也可以带你去,就怕你回不来。先别说这些,帮我想想办法,我们修道之人,后院里住个鬼也不象话,又怕师弟们淘气,法力又弱,惹怒他们,再斗起来,别再弄个两败俱伤。”
靠近井边,把盖住井的青石板用力推开一条缝,一股冷到心里寒到骨髓里的阴气从井中逸出,老道受不了这极度的阴冷,退后一步,连洛云也皱皱眉,轻轻避开一步。
“这黑云便是从井中孕育而出。我曾神游入井,里面遍地白骨,还有好几具分明是幼童的白骨。真不知这些世人怎么会如此狠心,连无知无害的稚子也下得了手……”
老道说:“贫道白活七十余载,修道六十多年,自认道术俗世中无人能及,至此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只是你修行虽,却一直出世,这点却远远不如我这一直在红尘俗世中打滚的老道。其实人心险恶,远远在妖之上。以前我认不清这点,总以为人比妖高了一等,所以能容人作恶,却对妖痛下杀手。这屋内白绫女鬼,尸骨无存,其实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化解她的怨气,只消找个新死之人,让她附在那人身上复活,用人自身所带热血阳气和天日之阳气,自能慢慢化解鬼的阴冷怨恨。等她附的这人年老气衰,再死时,请高僧做法事,她的怨也就化得差不多了。到时你再去地府求情,她喝下孟婆汤,自然能重新投胎作人。”
洛云听了,向屋里说:“白绫,你听到了没有?你可愿意?”
屋内传来一声呜咽。
洛云皱眉道:“你不肯吗?”
一条白绫在屋里若隐若现,变幻着姿态,一道幽怨女声传出:“我当了五十年的孤魂,已不知如何为人,怕出去后克制不住心内邪念,再伤他人性命,重添罪孽……”
洛云微笑道:“这点却不难,我可以用天地正道之气压住你的暴戾,使你安守此院,也可以等你附到人身后,压制你的怨恨,保你一丝良善清明。”
“如此,多谢仙长……”
“你还有话要说吗?”洛云觉得她有点言犹未尽。
“我在此盘踞五十余载,时常听到井内哭声,不知仙长有没有办法,让他也重新做人。我……”
老道悄声问:“她什么意思?”
洛云也小声道:“好象是求咱们让黑云也重新做人,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吧?”
老道自小入道修行,生平不识人间情爱,当下皱眉道:“鬼也能喜欢什么东西?”
洛云十四岁修道,也未尝过情爱滋味,只不过一众师弟天天缠他亲亲舔舔抱抱蹭蹭,而且又有一个御风缠到他闭关修练,出关后差点失身,又有淡若忙里添乱插了一脚,为此差点香消玉陨,心里早不自觉的动了情,自是了解白绫的心思。
“我帮你试试吧,我去问问司命,看看这黑云的命运如何。”
老道又问:“司命是谁?”
洛云微笑不语,若是告诉了他,老头又得眼冒金星了。

下雪的时候,洛云成功地为白绫找到一个新死的女尸。
女尸无病无痛,乃是雪地里滑了一跤撞到头上摔死的。
家里人正围尸大哭时,女子幽幽睁眼,说:“我的头好疼──”把众人吓得大呼小叫。等平静下来再摸女子的头,居然身子温热,本来已经不再流血的头也重新流出血来。
身世极惨死状极惨的白绫接受着这群不知情的人的关怀和喜悦,怨惨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她抬头看向门外的一个地方,心里说:“谢谢你,洛云,也许不用你的法力,我也能克制住心里的仇恨……”

洛云隐身在茫茫风雪中,看着由悲痛到惊吓,又由惊吓到惊喜的人手忙脚乱地围着白绫,有的给她止血,有的给她端水,有的跑出去请大夫,有的只是拉着她又哭又笑,温暖的感觉充满了整个心怀。
“好好活吧,珍惜这一的重生,化解你心中的怨恨,以后的日子你将会幸福。”洛云轻轻说出心中的祝福。
黑雾悄悄从洛云袖中露出一点痕迹,羡慕的看着享受关爱的白绫,突然一阵翻腾,“扑扑”最黑最浓的部分突然凝成两粒黑色的冰晶,掉到雪地上,黑白分明,晶莹剔透。
白绫推开围着自己的亲人,扶着家具慢慢走到门外的雪地上,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拣起那两粒黑色的冰晶,放在手心里,晶莹的泪水掉到雪地上,转眼间变成白色的冰粒。
“再见,小黑……”
转眼间,泪晶消失……

畅逸山庄少了白绫,几个妖都觉得有点遗憾,到了夏天,没人给他们制造冷气了。不过现在是冬天嘛,走了就走了吧。
等洛云回来后,一个个围着打转:“大师兄大师兄,白绫附体的那个人漂亮不漂亮?如果是个丑八怪的话我可以帮她变得漂亮点。”
这是间,一门心思全在别人的容貌上。幸亏陈沐长得不丑,不但不丑还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不然打死他也不会把自己十年的修行给他,让个三十七岁的老男人重新回到二十七岁风华正茂的时光。
“大师兄大师兄,她附体后会不会忘记我们?我如果去找她,她会不会请我萝卜?”
说这话的是无痕。洛云真是想不通,这萝卜吃了几百年了,他咋就吃不腻啊?
“大师兄大师兄,我闻到你身上一股梅香味,白绫附体的那家是不是种有梅啊?我好久没有吃过梅蜜了。无痕你在皇宫时怎么也不想着给我弄几瓶梅蜜啊?大师兄我可以去她家采点梅蜜吗?”
翩翩凑到洛石身上使劲嗅,直嗅到御负脸臭臭地揪着他脖子扔到一边。
“洛云,白绫现在有了好结果,那小黑怎么办?你和那死老道商量出什么结果没有?”
年轻了十岁的陈沐眼尖地看到洛云袖子里死气沉沉的黑雾。
洛云挥挥袖子,让黑雾软趴趴地落到地上铺开,几个爱美怕冷的小妖慌忙跳到床上桌子上,间则老实不客气,纵身跳到陈沐怀里,现出原形。
无痕呜咽一声,哭着跑掉了。翩翩急忙去追:“无痕无痕,你不要伤心哇,你可以喜欢我啊,不过你得给我找蜜哦。”
陈沐装着没看到间想追,用力扣住他的身子,继续问:“小黑离了白绫,好象也很难过的样子。他怎么办呢?”
洛云看着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围着白绫泪晶的黑雾,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老道也不知道。先就这么着吧,等我师傅回来问问他怎么办。”
陈沐诧异地说:“你还有师傅?”
洛云眉毛一竖,顿时怒不可遏:“是啊,我还有个该死的混帐师傅,这个混蛋他*¥……─*!#¥!#%……¥─*!¥~¥#~¥¥”
一连串的骂词从那张优雅的唇形里逸出,直惊得陈沐傻了。一直以为洛云是这群异类中最正常的一个,没想到也有失控抓狂骂人的时候。
间贼笑:“咱们快出去吧,大师兄一骂起师傅来没有半个时辰是不会停止的。嘻嘻,哈哈。”
打小受尊师教育的陈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洛石看起来就是一个模范学生的模样,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冷隽清修,明理知书的样子,虽然教出这几个师弟有点玄。
间看出他的想法,笑得合不拢嘴,说:“告诉你哦,我师傅应该骂,他真的好过分,他曾经想把御风师兄卖给太上老君换仙丹,卖淡若师兄换酒喝,还带他去妓院,想剥我的皮给猎人换鸡吃,把那条臭狗煮了吃狗肉,偷吃翩翩的蜜,想吃无痕的肉,也就对小白好点,不过等小白偷吃他的鱼时也动了念头想把他扔进水里淹死。他好过分呢,要不是大师兄看我们看得紧,我们早没命了。后来御风师兄和淡若师兄法力也高了,他才不敢明里再动我们的心思。哼!这一他走了二十多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如果我见了他,一定扑上去咬他几口。我相信其余的师兄弟也一定有这个想法。陈沐,你的命可是我救的,我这么命苦,你得疼我,不然我……我……”
眨眨眼睛,盈盈眼波中慢慢蓄起了水光。
陈沐心疼地抱紧他,说:“我一定会疼你,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吃鸡我帮你买,帮你做,你想吃鸡吗?我现在帮你买去。”
间充满期待地问:“真的吗?我想做什么你都答应?”
“嗯,我说话算话……”刚说完,脑中一闪,忙又加了一句:“只有你想和无痕的事休想!这个我是打死也不同意的!”
间尾巴立刻垂下来,怒道:“好你个说话不算数的人,我真是白救你了,快把我十年的修为还给我!我不救你了!呜呜,人家和无痕多少年了,我看着他从一只小小的嫩嫩的小毛毛兔长成这么大的一个妖,喂了他多少增长美貌的药,好不容易让他长到现在这么漂亮,来了个你居然不让我碰他,我我我亏死了,我忍了那么久,居然现在……你太过分了!呜呜,你不疼我,你恨死你了!”
陈沐忍无可忍,揪了他尾巴提起来,“你有点羞耻心好不好?明明已经有了我了,为什么还惦记无痕,人要三从四德你懂不懂?你若是和无痕好了,那我怎么办?你想给我戴绿帽子,休想!”
间怒道:“那你还有四个姨太太呢我都戴了四个绿帽子了我都没说什么你还敢说嘴?快放我下来,疼死我啦大师兄你看他欺负我也不帮我!”
早已被他们的吵架弄得骂不下去的洛云挥挥手,和御风连同黑雾一起走出屋子,并体贴地关上门。
“今天的雪真不错,很漂亮。”洛云吸口寒气。
“有大师兄在,无论下什么都很漂亮。”御风说着无耻的恭维话,轻轻侧头嗅着洛云身上隐隐散发的梅香。
黑雾软趴趴地虫子似地一拱一拱向西院挪,一边拱一边小心护着晶莹的小晶。
远传来无痕伤心的哭声:“呜,间师兄再也不会向以前那样和我好了,呜呜,我恨死陈沐了,呜呜,总有一天我要吃了他……”
“喂,人家又不是萝卜,你怎么吃啊,要吃也是二御兄四师兄那样的猛兽吃,你这个素食动物,想吃人家,别让人家吃了你才好。还是乖乖的,老老实实和我好吧,只要你帮我再去皇宫弄蜜,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好。”
“我不想见皇帝了,他想杀间师兄……”
“那也不代表他的蜜想杀那只骚狐狸吧?好无痕,大不了以后我再找个狐狸精送给你,你再帮我弄点蜜嘛,好不好嘛,啊?”
“你好讨厌,人家正在伤心呢,你光想着你的蜜……”
“你又不是我淡若师兄,流点眼泪还能治病,你哭了除了眼睛红彤彤丑得要死,一点用也没有,间照样和陈沐好。还是别哭了,陪我去皇宫,嗯?”
……

洛云说:“御风,你满脑子发情,为什么不找无痕,天天缠着我做什么?”
御风说:“他那么弱,压一下就压坏了。再说我就喜欢找你,你管得着嘛!”
“你……”

8、梦里开

这些小家伙们真是懒,很少有自己主动爬起来修练的。这一点除了御风和淡若做的好,从墨石以下,无一例外。
洛云闭目端坐在屋子当中的蒲团上,手里捏着诀,表面看起来是平心静气打坐,却是神飞天外。
好好的间非得招惹上个凡人,却招风引蝶,和个无痕纠缠不清,真是个心小狐狸。
还有无痕,一看到间和陈沐在一起就红着眼噘着嘴,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这两个小妖不是天敌吗?以前间维护无痕,还以为是想骗小兔的内丹,怎么突然间变成味?
还有那个蝴蝶,好不好地在里面插一脚,天天缠了兔子让他去找皇帝要蜜,惹得兔子眼睛红得更加厉害。
对了,还动不动缠着自己要那个十八。
这些凡人有什么好?一个个沾上了就甩不开,麻烦多多。
间为了陈沐终生不成得道成仙,修为永远停留在四百四十八年,永远隔一百年遭受一天劫。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吗?
狐狸的孽缘上天注定,其它的可不行,我要狠下心,别以为你们一个个揉红了眼,噘了嘴就能让我心软,休想!
你们是我养大的,了多少心血才养成现在这么可爱(?),休想被那些凡人抢走。
睁开眼,装着没看到眼前眼巴巴看自己的虎精,站起来飘然出门。

敲敲间的屋子,小声说:“间,快起来,子时到了,快起来修练。”
屋子里静悄悄的,再敲敲门,还是没动静。
索性穿门而入,直到帐幔低垂的床前,一把掀开了粉红色的纱帐~~

里面的沉睡中也活色生香的情景顿时让修练八百多年的道士差点破功,一边扭过头,一边忙不迭地放下纱帐。
当定了跟屁虫的御风难得地看到大师兄脸色通红。(芊:黑灯瞎火的你能看清?御风:当然,人家是妖!)
好奇地运用妖法,透过飘落的帐子往里瞧。
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瞧瞧人家,白天吵得一团糟,晚上缠缠绵绵。瞧不出小狐狸脱光了这么漂亮,不亚于我家别扭云。
哀怨地看了神情不自在的大师兄一眼,自言自语:“看看人家家多乖,肯让陈沐这样那样,哪像某些人,天天一本正经,害得我看到吃不到……”
洛云连脖子都红了,装没听到,努力做出淡定的样子,说:“你把间叫起来,我去叫无痕和翩翩。”
飘然离去。

以前几个小妖都睡一个屋,现在间独自和陈沐住,其余的还住一起。
无痕哭了半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翩翩又哄又骗又威胁了半晚上,也是粉累粉累的,轻轻巧巧睡在纱帐上。
睡梦里,无痕的耳朵一疼,放声惨叫:“哇啊──呜哦──”
“不要啦大师兄,人家刚刚睡着啦,嗯嗯嗯一天不练没有事啦明天人家早就睡呜呜呜不要再揪啦呜──”
身子悬在半空,七扭八蹬,终于化了人形。
洛云刚一松手小妖又往被子里钻,一记巴掌落在屁股上,又是一声哀叫。
“呜呜人家已经好惨啦都没人喜欢我都欺负我呜呜,我不要在这了,我要走。”哭着爬起来坐在床上撒娇。
翩翩也醒了,坐在一边幸灾乐祸。
身为蝴蝶就有这么一个好,一般的罚都不会落到他身上,谁让他娇弱呢。
一手抱了无痕,一手抱了翩翩,来到院当中的空地上。
御风已经倒提了间在那等着了
间一见到洛云就扁嘴:“哇──大师兄以后别让这只虎精叫我──呜呜──哪有这样叫人的──”
“好了好了,如果你能自己起来,谁会去叫你。”
忍不住脸红的洛云赶紧背了脸,叫他们一个个站定姿势,吐出内丹。

走出园,先去看看闭关中的墨石和小白,再回屋看看依旧不能现身的淡若,叹口气──妖多了太吵,妖少了又太清静。
捉出一条虫子,放到屋外,引来清泉,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仔细清洗。
如果淡若能出来,应该不会再报怨他不好好待他了吧?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兰草细长纤弱的叶上,泛出淡淡光华。
慢慢地,水色光华在凝结,凝结成一个晶球,慢慢升起,晶球里面流光闪耀,星芒四射。兰的根部慢慢抽出一支纤细的茎,慢慢地伸长,伸到不能再伸时,慢慢地长出一个苞。
苞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缓缓裂开,晶球的光华突然如虹如霓不住地变幻,樱红、娇黄、孔雀绿、冰蓝、淡紫、烟青、水银诸色流光溢彩,最后变成雪白。雪白的晶球慢慢落在半开的苞上,染得水色瓣也变得莹白透明。
兰终于完全绽开,雪白的瓣、七彩的蕊,青碧的托,不带一丝软红尘气,飘渺如烟,清冷似月。
淡淡的星芒在七彩蕊中跳跃闪动凝结,淡若的身体慢慢在星芒中现出。
不再是水色半透明的玲珑模样,周身雪样的晶莹,七彩束腰光华流动,青碧的飘带无风自动。
模样竟然比过去还要美,只是那双在水中养着的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变成烟茶色,灵动依然,望人时的眼神显得朦胧疏远,平添了几分哀怨。

“大师兄──”樱红的唇瓣中吐出三个字,烟色的水眸轻轻锁定了震惊中的洛云。
“……”
淡若修成仙了。
身上本来就极淡的妖气变成了飘渺的仙气,原来媚丽的容貌也变得端庄出尘。
“大师兄──”幽怨的声音,幽怨的眼神,幽怨的眼泪。
“……淡若……”
洛云变得十分激动,淡若居然修成仙了,太突然了,应该至少还要修上一百多年,不不不应该至少还要修二百多年,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修成仙了?
“大师兄──”晶莹的眼泪一颗颗流下白玉般凝润雪般晶莹的脸,掉在地上,变成了粒粒水晶。
水晶?
洛云脑中突然闪过间的脸,要是间见了这粒粒水晶,又要大呼小叫拿去换鸡吃了吧?或者买回一大堆小鸡放养在林子里。
这狐狸现在跟了陈沐,懂了不少世俗生活法门,前天还唆使无痕翩翩拿了修园子剩下的银两想偷跑出去买吃的。

“大师兄──你居然想别人──”幽怨的声音近在耳边,淡若的脸近在眼前。
“那个,淡若,恭喜你修成正果,祝你早列仙班……”话还没说完,就见水晶珠子不住地往下掉,落到地上辟辟叭叭,跳得满地都是。
一时间,满地亮晶晶,灿若星辰。
洛云对这个表面柔弱实际很有心计很会装的师弟一向没辙,不然也不会被他害得那么惨差点失身差点死掉还轻而易举地原谅他,还差点被成功引诱。
温柔地搂了那个冰肌玉骨的兰在怀里,柔声问:“你哭什么?修成仙不好吗?你永远不必担心避不过天雷了,而且也没有别的妖敢再轻易伤你,仙是受上天保护的。”
水晶豆子辟叭乱掉,洛云忍不住用手去接。
“我说你掉这些东西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不一会接了半手心。
当然有影响,淡若白一样的脸开始慢慢变黄,由白玉开始向黄玉过渡。
洛云最受不了就是淡若的自虐似的流泪,当妖时眼泪流多了会发黄枯萎,没想到成了仙还逃不脱这个命运。
急忙扔掉手中水晶珠粒,施展法力引来清泉,水滴垂珠溅玉,登时把仙人之姿的淡若浇了个透湿。
好容易等到黄玉重新转成白玉,洛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再看淡若,呼吸已忘,心跳已止。
长发丝丝缕缕沾贴在额头,水滴从发间不时渗出,慢慢流过瓣般的脸颊,长长的睫毛沾着几粒小小的水珠,更显得哀怨动人。
洛云不由自主往下瞧,这一看更是不知道怎么呼吸,这穿了衣服湿淋淋的淡若,竟比光溜溜的间还要诱人……
“大师兄又想间……”淡若发出比刚才还要幽怨的声音。
洛云真的受不了了,心跳在停止跳动过后,剧烈地狂跳起来,跳得那么猛,迟到于都能听到怦怦怦的声音。

一只莹白的手轻轻放在洛云胸前,淡若脸上露出真正的苦恼,发自内心的苦恼。
“大师兄真坏,非等到人家成仙了,心才会为人家跳这么快。”
洛云勉强收拾起脱缰的心思,说:“你已经成仙了,不能再动情,不然上天会降怒。”
淡若漂亮的嘴角微微向下,显得又苦恼又伤心。
“是啊,非等到人家成仙,你才为人家动情,大师兄真坏。”
眼睛一眨,又是两粒水晶珠掉下。
洛云脸先是涨红,然后惨白──动情?我为淡若动情?

感觉一下,果然身体中间有点不对头,隐隐有抬头之举。
脸上顿时尴尬惊讶交错──怎么会这样?我修练八百多年,怎么会在自然的状态下硬起来?
淡若脸上带着些许得意,些许懊恼。
“大师兄,仙人不可动情,动情则天神降罪。仙人将受上天所辖,像我这种仙将归神所管,迁往上天的院或是西王母的昆仑天池。是吗?”
“……是的……”洛云终于想起,淡若若成了仙,将会永远离开这里,前往天池或天界园,这样的话,自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想到这里,心里好象空了一块。
淡若烟色迷离的眸子定定地瞧了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大师兄想留下我,我好高兴。”
润泽的嘴唇在洛云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不不要这样,你会被罚的。”洛云急忙将他推开。
淡若说:“像我这样低级的仙,天上有许多,自然不在乎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有没有办法让我不去天上,只留在大师兄身边呢?”
洛云这辈子也没想过逆天,闻言立刻说:“天上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应该去天上……”
“可是天上没有大师兄,我就算是死也不去天上。”淡若嘴角向上微微翘起,说:“御风想独占大师兄,那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我知道,大师兄心里有我,对不对?”
漂亮的脸露出一点点狡诘的神情。
一提到御风,洛云的头就开始疼──怎么成了仙性子还像以前哪?
淡若轻笑着搂着洛云的脖子说:“大师兄不要头疼,我现在成仙了,自然不会和那只妖一般见识,只是他害我在先,又趁我无力自保时虐我原身,我这口气咽不下。不过……要是大师兄亲亲我,也许我会咽下这口气不与他为难。”
洛云黑了脸──怎么又是这样?
“淡若你还是快快去天上报到吧,别等上天来寻你。”伸手推开那个趁机让自己为难的仙。
又是两粒水晶豆掉下,洛云叹着气重新搂过淡若。
“大师兄,我有两个办法可以不上天。”
“……?”
“一个是大师兄破了我仙身。破了身的仙永远不得名列仙班,打入轮回受苦修行赎罪,直到上天原谅。到时候大师兄可在红尘中找到我,咱们可以重新在一起。”
“你休想──”洛云想也不想就回绝。
淡若脸上闪过一丝薄怨,在洛云耳后咬了一口。
“第二条是什么?”
虽然不同意第一条,可如果淡若能留下还是很不错的。
“第二条就是……”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淡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第二条就是,我永远不开,上天永远不知道我修成仙身,这样就可以永远留下大师兄身边。”
说着伸出香香的小舌头,在洛云唇上一舔,娇笑着重新化成星芒……

“云──”御风呼喝着推门进来。
洛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蒲团上。
抬眼望向兰架,兰草依旧……
原来是梦吗?
洛云摸摸嘴唇,唇上似乎还残留淡若香淡雅出尘的馨香和温润娇柔的触感……
只是做了一场梦吗……

9、人鱼

翩翩正在衣柜前大发雷霆,衣柜里的衣服扔得东一件西一件。
“什么嘛,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讨厌!骚狐狸不让我穿狐裘,死兔子不让我穿兔毛毛,臭老虎又不让我跑大师兄怀里取暖,这么冷的天,冻死我怎么办?!”
跑到窗外看看,天阴阴的,有一层薄雾凝结,这样的天,随时会下雪啊。
“烦死了,人家是蝴蝶,又不能烤火!”
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扯出来扔在地上,小蝴蝶踩在上面蹦蹦蹦!
蹦得自己气喘吁吁,然后一头栽到床上生闷气。
人家是蝴蝶,如果不穿得暖和和,不钻到人怀里,会被冻死的。
棉衣太厚,穿在身上太重。其实以前大师兄叫裁缝给自己做过几件又轻又软又暖和的裘衣,间不知发了什么疯,把那件狐裘的给扯得稀巴烂,又哭又闹了三天三夜,直闹得洛云答应再也不让那凡人用狐皮做衣服;还有无痕,看到裁缝不敢用狐皮做衣服,改用兔皮时,哭得大冷天里非要在冰上创个洞洞钻进去,这一钻,害得自己兔毛裘也没有了。
本来还有别的动物皮毛,洛云却不准裁缝再用那些,只让做了些棉衣。
御风当时还没变大,后来又闭关修练,自己好歹二十年的冬天都可以赖到大师兄怀里,可是现在御风重新修成人身,今年冬天自己可咋过啊?
“啊啊啊――”被冻到郁闷极点的翩翩跳起来重新在那几件衣服上踩。
无痕红着眼睛缩头缩脑钻进屋子,一眼看到翩翩抓狂的样子,再一眼看到地上的衣服。
“喂!你踩我衣服做什么?”
地上七八件衣服里还有无痕的一半呢。
“我冷!”翩翩愤怒地说。
“你冷也不能踩我的衣服啊!”
无痕气愤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了翩翩,蹲在地上收拾衣服。

翩翩打不过无痕,平时罩着自己的淡若师兄又伤重难愈,扁扁嘴就想哭。无痕看看他,叹口气,过去抱抱他,说:“好啦,人家做错了,可是你也不能踩我的衣服啊。”
翩翩揉着眼说:“可是我冷啊,你们又不让我穿你们的皮毛,御风又不让大师兄抱我,人家又不能烤火,今年冬天我怎么也捱不过去了,呜呜――”
无痕愁眉苦脸,说:“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呜呜,间师兄被陈沐看得严严的,连他最喜欢的追着我咬也不做了,呜呜,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帮着陈沐,呜呜呜~”
两个小妖哭了一会,翩翩擦擦眼泪说:“你不是还有皇帝嘛,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无痕噘嘴说:“他想让间师兄给他殉葬,我不喜欢他了。”
“间不是没有殉葬嘛,间既然没有殉葬,而且天天和陈沐腻在一起,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找皇帝,顺便给我弄点蜜?”一门心思还在蜜身上。
“咦?是哦,反正间没有死嘛。对了,那个陈沐听潜的,我找潜把陈沐带走,这样间师兄就是我的了!”
无痕很为自己想出这个好主意感到兴奋。
同样兴奋的还有翩翩,自打他喝了无痕弄来的蜜,对大师兄买的那些寻常蜜就没了兴趣。
漂亮的异于平常的眼睛转了转,亲亲热热拉了无痕的手说:“无痕啊,你带我了一起去好不好?”
无痕立刻充满了戒备,“你想做什么?把潜抢走啊?才不要。”
“人家不抢啊,人家只是想,如果让你来来回回地跑多累啊,又这么冷,冻着你我心里多不安,干脆我跟了去,你和你的皇帝潜亲热,我只喝蜜好不好?”翩翩在漂亮的眼睛里揉进几分哀求。
“才不要,你说过你要抢潜的,你还说你比我漂亮,潜一定会喜欢你。我宁愿跑几趟给你送蜜,反正我是兔妖,不很怕冻的。”无痕温顺的红眼睛里掺进几分愤怒。
“人家是说着玩的嘛,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抢潜的,那天看到了,他年纪好大,而且长得也不好看,和淡若师兄比差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间师兄也比不上。你知道人家最喜欢美人的了,人家一定看不上你的皇帝啦。好不好嘛――好无痕――嗯――”
翩翩开始撒娇,拉着无痕的袖子使劲摇。
无痕红眼睛又红了几分,气红的。
“翩翩!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只有我才会看上那个比不上淡若比不上间的皇帝吗?你是说我不如你?!你他#*¥%―*¥!……*#*”
抓狂的兔子也学会了间日臻丰富的骂人词汇,袖子一挽就想动手。
翩翩见势不好,一边振翅飞出去一边大叫:“不是啦,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救命啊――无痕要杀我――呜呜――”
惨呼声在空寂寂的庄子里回荡。
洛云听到了,想去看看这两个小妖又在闹什么,御风一爪子把他扑倒。
“以前是狗和猫,现在换成兔子和蝴蝶,这几个天天闹也闹不够,真是烦死了。”
“不行,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小兔子别一个失手,把蝴蝶弄伤了……”
“他们闹了这些日子,你哪看到无痕伤了翩翩?放心吧,外面那么冷,他们闹不了多久就会回屋的……我可是难得现一原形,你还不老老实实在我怀里趴着暖和会。”
……
“喂!无痕又在欺负翩翩,你这当师兄的也不管管?”陈沐摸着怀里油光水滑的狐狸皮,听着外面远远传来尖叫。
“管他呢,又不是无痕被翩翩欺负,要是无痕受欺负我再管……”间懒洋洋地蜷成一团,任那只温暖的大手从脑门摸到尾巴尖。
天气冷了,狐妖恨不得学熊蛇青蛙蛤蟆冬眠,哪里肯到外面干冷空气中受罪。
所以美丽的娇弱的可怜的蝴蝶精翩翩,被红着眼发誓要拧断他翅膀的无痕追得在畅逸山庄里乱飞乱叫,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妖出来看看。

一阵寒风吹来,小蝴蝶身不由已向院外飞去。
“哎呀――无痕快救我,我被刮出去啦――”
“你不会用法力定住啊,我才不要救你。”
“哎呀你知道人家最怕的就是风,人家法力使不过风啊,哇哇树枝――”狼狈的小蝴蝶拼命动翅膀,躲避迎面而来像鞭子一样抽动的树枝。
小兔妖则因为翩翩的话很不爽,说什么也要看他吃点苦头,于是慢慢地飞着,看着翩翩大呼小叫在风里翻跟头。
慢慢地,他们远离了畅逸山庄,离开了密林,飞到了山外。

翩翩连冻带累,终于不动翅膀,飘飘悠悠落到地上,在枯草里抽搐。
无痕一边看着,说:“你不要装死啊,我是不会救你的,谁让你说我不如你?哼!看现在谁不如谁!”
翩翩冻得连话也说不出,勉强收了翅膀,向无痕伸出手。
“无痕咯咯师咯咯兄咯咯咯你要是咯咯再咯不救咯咯咯我咯咯我就咯咯真的要冻死咯咯咯呼了……”
无痕脸抬得高高的,说:“冻死你算了,谁让你老骂我,哼!”
话虽这么说,还是解开衣服,把冻得冰冰凉的翩翩抱在怀里暖着。
“喂,你变小点,你这么大,我不能把你完全包着。”
“咯咯咯好咯咯咯好……”
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的蝴妖把身体缩成一个幼儿的样子,紧紧地缠住师兄的身体。
仔细地把衣服系好,无痕抬起头看看。
远远的,荒野里,有队车马驮着箱子笼子,旁边还有十几个人。
那些人异目隆鼻,头发卷曲,衣饰也不同寻常。

无痕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知道这是异族人,只觉得好玩,拍拍伏在他怀里取暖的翩翩说:“你看,他们的样子好奇怪。”
翩翩勉强回头看了看说:“是挺奇怪的。”又趴在他胸前不动了。
无痕看了看,转身想嗅着气味回山庄。

远远地听到有人大声呼喝,停下来看,那队人马有一个人策马而来。
来到近前,那人的个子显得越发的高。
操着奇怪的语调问路,此离京都还有多远?
无痕好奇地看着那人脖中戴着的红蓝宝石,头上垂下的珍珠,摇摇头。
那人以为无痕想要问路费,从怀里掏出一粒珍珠,递过来。
无痕还是摇头,不肯接。
(费话,畅逸山庄还有十粒明珠,哪一粒都比这粒大许多,再说,大师兄自从陈沐来了以后,禁止座下小妖再收别人东西,以免再被人拐跑。)
那人着急起来,眼看着天色愈阴,又问这里哪有地方可以住下。
无痕还是摇头,转身就走。
那人着了急,一把抓住无痕的肩膀。
翩翩从无痕怀里伸出头来,看到这人手指上老大一枚宝石戒指,觉得好玩,伸手摸了一下。
戒指鲜艳的颜色印在翩翩眼中,流动着异彩。
这双不同于凡人的眸子被那人盯在眼里,怔忡了,然后悟过神来,伸手在嘴里打了个呼哨,远那队人马又窜出三个。
很快来到近前,一伸手,便抓住翩翩,把他从无痕怀里扯出来,举在半空中打量着那双眼睛,交头结耳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翩翩顿时又冷得打哆嗦,怒道:“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不然饶不了你们!”
无痕也急了,大叫着:“干什么,快把翩翩放下来,不然饶不了你们!”
他只能在地上蹦跳,不敢离近马,怕那马踩他。
那几个人说了几句,二话不说,把翩翩往马背上一放,扯了缰绳便往回走,无痕急了,跳起来去抓翩翩的脚,被其中一人举起鞭子,唰地抽下来,登时打得身上出了血印子。
无痕吃痛捂住伤口,那几人已经载了翩翩跑了一大截子。
无痕真的生气了,一张嘴,一股妖风吹了出去,那些马先受不了,一个个尥了蹶子。
手臂一伸,飞行术施展开来,疾追上去,轻巧地落在其中一人背后,双手握拳,用力砸了下去。
冷不防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弯刀划了过来,若不是他躲得快,脖子就被割开了。
吓得他向后飞去,停在半空中,捂着脖子不敢动。
翩翩也吓了一跳,趁那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无痕身上,悄悄念着口诀,把自己缩小再缩小,最终从马背上滚下来,也顾不上疼,变成一只蝴蝶飞向半空里的无痕。
无痕接住翩翩,转身飞走,再也不敢停。
那几人追了一阵,嘴里叫着听不懂的话,最后打马回去。

无痕越飞越生气,好好的差点被人杀了,这些是什么人啊,这么凶!
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白当一回妖!
翩翩也生气,同样是妖,为什么御风就很厉害,他们就不行?!
“无痕,咱们回去,想办法把这气出了,不然我真要气死了,还有啊,他们刚刚差点杀了你哪,太坏了,比那个皇帝和坏老头还坏!“
无痕也是一样的想法。
“就是,突然就想抢走你,还要杀我,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出这口恶气!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两个小妖不顾自己妖法低弱,悄悄跟了上去。

那些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搭起了帐篷,点起了篝火。把车马上的箱子笼子搬了下来,放在篝火不远。还有人专门看着。
无痕悄悄躲到黑暗中,翩翩则躲在他怀里。
“咱们做什么呀?又不能伤人,也伤不了人。大师兄真是的,也不教咱们点伤人的法术。”变成肉虫子的翩翩恨恨地拱来拱去。
无痕忍不住想笑,小声说:“别拱啦,人家会笑的。”停了停又说:“其中也不是大师兄不教咱们,是咱们太弱,学不了伤人的法术。大师兄说过,这也是靠机缘的,二师兄是老虎,天生会伤人,墨石法力不高,照样也能咬伤间师兄,小白最小,伸出爪子咱们也受不了,这是天生的,怪不得别人。”
翩翩恨恨地说:“讨厌,为什么我是一只蝴蝶你是一只兔子呢,连害人的妖法也不会。看看人家御风师兄,一招风雷轰,一下子山崩地裂,多厉害!还有淡若师兄,害人于无形,他是妖,为什么也能厉害呢?”
郁闷的肉虫子又拱啊拱,拱到无痕小小胸前,忍不住呀地一声。
声音一出立刻知道不好,变了原形在箱笼包裹间钻来钻去,躲在一个箱子和几个包裹之间。
几个人握了弯刀转过来,踢踢箱子,用刀在所有的空隙里来回挥了几下。
若不是无痕现在是个兔子,根本避不过锋利的弯刀。

几个人走开,无痕小声呼出一口气,然后又骂翩翩。
“死蝴蝶,你想我死啊,叫你别拱你非拱,差点害死我!”
翩翩不服气,反驳道:“谁知道你那不能碰啊,一碰就哼叽,你自己找死好不好?”
“死蝴蝶你还敢顶嘴,小心我把你扔了冻死你!”
“你#……*―¥%!%―!”妖在屋檐下,也只能低头。
翩翩心里骂着,嘴上不敢出声,噘着嘴躲在无痕毛茸茸的身上。

“¥……*!¥%!¥%―*¥!%―(%”
一个低弱的声音从旁边的箱子里传出,两个小妖吓得牙齿打了颤,嗖地一声,窜到人看不到的地方。
过了一会,又悄悄回来,看着那个箱子。
“翩翩,这箱子怎么会说话?会不会也是个妖精啊?”
“不知道,咱们再离近点看看。”
“你……们……好……求……你……们……给……我……一……点……水……”
箱子里又传出微弱的声音,这换了他们能听懂的话。
无痕愣了愣,小声说:“你是人?还是妖?”
箱子里回答说:“我……是……鲛……人……”

娇人?无痕小声问翩翩:“还有比你更娇的……?”终于想起翩翩是妖不是人,就算硬扯上娇也是娇妖。
“什么是娇人?”
“我……是海里……的人……鱼……”
人?鱼?
孤陋寡闻的兔妖这辈子也没见过海,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鱼,翩翩也一样,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大师兄的庇护下,不知道世上还有大海。
“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偷点。”
说话间无痕隐了身,悄悄地来到那些凶人的身边,小心地偷了一瓶水。
火苗吞吐间,谁也没发现一个瓶子居然自己会跑。

重新回到箱子旁,发现上面上了锁,这怎么办?
只行重新隐身,想办法找个东西来撬锁。
(唉――法力太弱,若是换了间,吹口气就开了锁。)
找来找去找不到,只好再回来缩到箱子边,小心和翩翩商量。
两个小妖也不是那么笨,终于想出个办法――砸锁。
找到一块石头,用力把锁砸开。

“咚”的一声巨响,理所当然地引来了所有的人。

无痕和翩翩只得又飞快地窜出去,躲得远远的。

“笨蛋,为什么弄这么大块石头,弄得这么响,这下把人引来了吧!”
“这不是你出的主意嘛!再说石头小了怎么砸得开?!”
“说你笨你还不信,咱们是偷偷的啊,偷偷的你懂不懂?就是不能出声啦!你弄得这么响,他们都过来,要不是咱们跑得快,又被抓住啦!”
“要跑也是我跑得快,你给我出来!不准你再呆在我怀里,滚出来!”
“啊啊啊人家错了啦不要哪是我笨是我笨好啦,不找块大石头砸不开锁是我错啦――”
“嘘――你看,他们开锁啦。”
“天啊――”
翩翩无痕直了眼,箱子打开,几双手从里面拽出个人来。
离得远,又被人挡住,偶尔在缝隙里看到一头淌着金光的头发。
一群人挤了一阵,留下一个人把从箱子里拽出的人用铁链捆住,丢在箱子边离去。
那个人低着头,远的火光闪耀,他的头发也在闪光。
翩翩张着嘴从无痕怀里爬出来,忘记了冷,忘记了寒,呆呆地往前爬,忘记了这冷天会让他送命。
还是无痕不忍心让他送命,一把抓了塞回怀里,重新潜回去。
那人抬起头来,散乱的金发下,有一张苍白到极点,又美到极点的脸……

5、珍珠?眼泪?

无痕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好端端的调皮的蝴蝶妖会忘记了能让他送命的严寒,化成人形亲吻那个鲛人,一直亲吻到被冻晕?
那个鲛人则浑身发抖,害怕地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的任翩翩亲。

翩翩昏迷后,那个鲛人才害怕地睁开眼,小心地看着昏倒在他身上的人,再看看傻在一边的人,小声问:“他……为……什么……亲我……”
无痕愣了好一会,说:“他可能想亲吧。”
他也不知道翩翩为什么会亲一个陌生的人……鱼。
手忙脚乱地对着翩翩又掐又拧,想让他醒来重新变成小虫子钻他怀里,可怎么也拍不醒。
着急地把衣服脱下来裹在翩翩身上,自己又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哎呀又引来人了,这可怎么办?
脱着翩翩的脚就往阴影里藏,已经来不及了。
正着急间,鲛人突然站起来,说出一连串古怪的话。
无痕躲在包裹下,只能看到鲛人一双赤足,上面套着一个镶满宝石的金环,又看到长长的头发一直拖到地上,纵然在黑暗的阴影里,也隐隐闪动着金光。
他的头发比淡若师兄还长啊。
又听得鲛人说话,语气里充满了肯求。
来的人不耐烦地说了些什么,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又转回,一件衣服扔到鲛人身上。
鲛人重新坐下,小声说:“把……衣服……给他穿……”
无痕赶紧收回自己的衣服。
重新穿回衣服时在怀里发现了什么,掏出来一看,竟然是装潜送的礼物的袋子,不由得骂了声:“笨蛋!”
这是骂自己,怎么忘了自己还有个什么都能装的宝袋呢?
张开袋口,对着翩翩一晃,地上不见了蝴蝶的踪迹。
重新看向鲛人,又是很害怕的样子。
这回看清了,鲛人居然赤身露体,摸了摸,身上冰凉。
把那件衣服递给鲛人说,“你穿吧,好冷的,会冻死。”
鲛人摇摇头,说:“我……想……死……”
看了看地上,又看看无痕手中的袋子,说:“他……呢……”
无痕举着袋子说:“在这。”然后放回怀里。
再看看鲛人,赞叹地摸着他的头发,说:“你的头发好漂亮。”又摸摸他的脸,“你的脸也好漂亮。”
鲛人把脸转向火光,说:“你……看我的……眼睛……是……蓝色的……”
无痕趴过去看了半天,倒没看出是蓝色,只觉得火光在眸里一闪一跳,隐隐是紫色。
摸摸他身上的铁链,又摸摸他的身体,上面隐隐有纵横交错的疤痕,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条。
正看着,鲛人的嘴轻轻落在他肩上,说:“他们……也……打……你吗……你也……会……流……珍珠……眼泪……么……?”
无痕没听明白,问:“什么?”
鲛人的唇已经在他肩上血印上轻轻地舔。
舔了一会,鲛人离开他的肩膀,说:“我……渴……你给我……喝水……”
无痕看他的手臂被缚在身后,拿起旁边的瓶子喂他喝水。
鲛人把所有的水都喝得光了,又说:“你使劲……打我……用力……打我……打得我……哭……为止……”
无痕愣了,问:“我为什么要打你?”
“你使劲打……不然我……哭不出来……”
“????”无痕脑中闪过无数个问号,轻轻拍了他一下。
“不行……要使劲……打……才行……”
无痕又打了他一下。
“要使劲使劲……打啊……”
无痕苦了脸,干脆伏过去用力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这一下真是用了力,都能感觉到鲛人身体的颤抖。
“好……好……啦……呜……疼……”
“对不起啊,是你让我用力的,你疼吗?要不你也咬我一口?”无痕忙不迭地直了身。
鲛人被咬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落在地上。
“你……拣了我的……眼泪走吧……不要被那些恶……人看到……”鲛人颤抖着,扭过头伸出舌头舔自己的伤口。
眼泪能拣吗?无痕一边想一边低了头往地上看,眼泪落到地上会渗进土里哪。
“我刚才……流了五滴……你找找地上……一共五粒……”
无痕傻乎乎地趴在地上,终于看到有一粒白色的圆粒,这是什么?
举起来看,有点像白天时那恶人问路时拿出的东西哦。
鲛人看着迷惑不解的无痕说:“我是……鲛人……哭出的眼泪……就会变……成……珍珠……”
无痕有点明白,又有点胡涂,问:“你是说,你哭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珍珠好象是很贵重的东西,在皇宫里潜有赐他一条珍珠项链,被他拆了洒了满地,主管太监和主管宫女急得叫在场所有人拣,一粒也不能少。
潜的皇冠上也有一条一条垂下的珠串。
“你是……好人……我只能拿珍珠……谢你……你们……快走吧……”
无痕看着手中的珍珠,又看看鲛人肩上刚被自己咬出的牙印,又看看他身上数不清的伤痕,问:“你身上的伤也是这样弄出来的吗?”
鲛人看他一眼,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愁绪,地低下头。
无痕再看看珍珠,痛惜地摸着他的身体说:“你和我走吧,我有个大师兄,你只要不做错事,他不会责罚你,而且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鲛人抬头看他,问:“你们不用……鞭子……抽我吗……也不用刀……子割我……也不用火……”
无痕越发的难过,说:“不会不会,最多拧你一下,我做错事了大师兄就拧我耳朵,我一叫疼他就松手了,还有间师兄做错事也会被揪尾巴,翩翩做了那么多错事只打过一屁股……只要你不做错事,大师兄不会罚你,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大师兄一定不舍得打你……”
鲛人转过身说:“你看我……被捆住……连在……箱子上……”
“没关系的,也许我的袋子会装下,如果装不下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我……去叫大师兄来……”
鲛人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说:“好吧……我……再相信……一……”

畅逸山庄内,洛云到找不到无痕和翩翩。
“跑哪了?御风,给我端水来!”
一盆清水里慢慢显现了无痕的踪迹,正歪歪斜斜地顶着寒风飞。
一边准备去接,一边吩咐御风生堆火。
这些妖天生怕火,御风和间推来推去,一个威胁一个顶嘴,等陈沐生完火后他们还在吵。
等到洛云把无痕接回来,他们还在吵。
等无痕张开布袋,把翩翩和鲛人放出来,他们还在吵。
还在吵的是御风,间呆呆地张了嘴,看着鲛人一头金色的头发走了神。

所有的人都走了神,怔忡地看着赤身的鲛人。
最先醒过神的是洛云,毕竟见惯了美人,首先脱下身上青衣披在鲛人身上,又温柔地把他的头发拉到衣服外。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是鲛人,泪化珍珠,我叫你珠儿好么?”
“……好……”
第二个醒过神的是御风,见到洛云对别人温柔心里就不爽,一把扯过来围在自己怀里。
第三个醒过神的是陈沐,看到间口水横流的样子就生气,揪过来气哼哼地回自己屋里大回惩罚。
第四个醒过神的是翩翩,暖和的屋子让他清醒,跳起来抱着鲛人的腰说:“你好美……我喜欢你……”
最后醒过神的是无痕,凑过去问:“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萝卜吃好不好?”
……

畅逸山庄又多了一个名叫珠儿的鲛人。

“鲛人善织,在海中织出的布料叫做鲛绡,就是你大师兄屋里的那块织品,而且泪化珍珠,于是有人就捉来鲛人,关在屋子里让他们织布,还会抽打他们让他们哭……”
“哎呀他们太坏了,这么样的美人也舍得打啊,我就舍不得,天天抱着亲都不够……”
“间你再给我心试试……”
“好啦好啦,人家只是说说嘛――真是的,不让人家找无痕又不让人家找鲛人,你自己还有四个妾呢,只准什么什么放火不准什么什么点灯……”
……
“云,不准你老看珠儿,不然我……我……”御风又在乱吃醋。
洛云叹口气说:“御风,你不能老这样,珠儿多可怜,你看他身上那么多伤,受了那么多苦,咱们不能对他好点吗?”
“可是你老看他……”
“我是想怎么才能把他的伤治好,要不是你把淡若弄伤了我怎么会这么头疼?”洛云一想起那个梦就暗自心惊,淡若万一真成了仙怎么办?
御风捂着脑袋坐到一边不敢吭声,洛云一想起淡若就会骂他。
……
“珠儿,你好美,我喜欢你,来,亲亲……”嘟了嘴去亲珠儿的嘴,末了又爱怜地摸他的头发。
“你的头发好美啊,比淡若师兄的还长,我好喜欢你,来,再亲亲……”
“你身上好多伤,疼不疼,来亲亲……”
“我去找淡若师兄,叫他流几滴眼泪给你治伤哦,你等着我……不不不你和我一起去,来……”
索了七八个吻,翩翩满心欢喜地拉着不知所措的珠儿往外走,刚开了门,被倒灌的寒风吹得贴在墙上动不了,哇哇大叫――珠儿救我――
珠儿歪着头看他,末了过去拉下他,解开自己的衣服,叫翩翩钻进去。
“你为什么老喜欢亲我?”在这住了几天,珠儿说话连贯多了。
“你长得漂亮啊,我是蝴蝶,最喜欢漂亮的东西了,不管是人还是妖,我只喜欢漂亮的。”
“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我是人鱼。”
“我也喜欢漂亮的鱼,以前养过几条好漂亮好漂亮的金鱼,可惜被小白吃了。”
珠儿笑笑,说:“我也喜欢吃鱼,还喜欢吃虾。”
“我喜欢喝蜜,下弄点好喝的蜜让你喝。”
“无痕呢?这几天很少见他。”
“他呀,不知道钻到哪个洞里藏起来了。告诉你哦,他喜欢间,间又被陈沐看得严严的,他生气了。还有啊,你别老和大师兄在一起,那只虎精好凶呢,他会杀了你。还有啊……”
……
“翩翩,过来。”
“干什么?”
“哎珠儿,你先在那等一会,我很快就和翩翩说完话。”
“做什么啊,珠儿这里冷,你先到大师兄屋里等我。”

“翩翩,让我咬珠儿几口吧,听说他的眼泪可以化成珍珠耶。”好奇的间又开始算计。
“你怎么这么坏!才不让你咬他!”翩翩很愤怒。
“哎呀不是啦,我是说想看他眼泪怎么变成珍珠,又没说用力咬。”
“假咬也不让。”
“翩翩,你真喜欢他啊?”
“当然是真的。”
“那算了……”
“哎间师兄别走,我问你一件事。”翩翩开始脸红。
“什么事?”
“嗯……嗯……嗯……就是……那个……嗯……嗯……嗯……”翩翩的脸越来越红。
“什么事啊?”
“哎呀人家不好意思问嘛,就是你和陈沐……嗯……嗯……嗯……”
“哦我知道了,今天晚上躲在我屋里看吧。”
“真的啊,太好了,间师兄,只准你轻轻咬珠儿一口哦,不准咬疼他。”
“真的啊太好了我一定一定只咬他小小的轻轻的柔柔的一口……”

晚上,间和陈沐一番云雨,缠绵亲热完毕,对着屋里不知什么地方问:“学会没有?”
陈沐一愣,就见衣柜门开了,里面钻出两个人――一个翩翩一个珠儿,顿时傻了眼。
“学会了学会了,谢谢你哦间。我已经和珠儿商量好了,你什么时候咬都行……”
气到无力的陈沐随手抓了什么东西用力掷,翩翩一躲,正正砸中珠儿的头。
“啊――”珠儿一声痛叫,抱着头蹲下去,委屈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变成珍珠满地滚。
“啊――”翩翩一声尖叫,急忙蹲下去抱抱,“珠儿不哭珠儿不哭,我告大师兄去叫大师兄打他……”
“啊――”间一声欢叫,急忙窜下床去,“真的是珍珠耶再掉几颗再掉几颗陈沐再拿东西砸他一下……”
“啊――”陈沐气得怒叫,“间你个不知羞耻的妖精,你还光着身子哪――”

事情捅到洛云那,间又被揪了尾巴,哀哀痛哭着跑到陈沐怀里;翩翩又被打了屁股,哀哀痛哭着找不到人安慰,跑到御风怀里;珠儿也被打了屁股,一颗颗眼泪变成珍珠,落到间伸出的手里。

51、洛云被惹急了

现场观看了一声活春宫,虽说事后被大师兄海削,弄得陈沐一见他们就咬牙切齿,眼睛直往最近的木棒木棍睃巡,翩翩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原来这就是欢好啊!
间看上去蛮享受的,看来这件事真的挺不错。要不然御风为什么老想拖大师兄也干这件事呢?就是,一定很舒服。
转过头来热切地看着珠儿,眸中光华流动――呵呵,真是很美咧,不亚于淡若师兄,比小兔子无痕可美老大一截子,连间也比不上他。
皮肤像笼了一层淡淡的珠光,头发不用说了,就像把一桶金水从头浇下一直流到地上婉延成河。还有这眼睛,比天还蓝,还有这嘴,淡淡的粉色,像春天桃的颜色,还有这小小嫩嫩的耳垂,看上去一定很好吃,还有这秀气的脖子,还有这银光闪烁的……哦,是衣服~~
继续往下看,讨厌,还是衣服,还是衣服,哦,终于看到了,细细的足踝,哈哈,足踝上套着的金环也好漂亮,上面红白黑绿蓝五色宝石晶光闪耀,秀美的赤足,还有淡银色的脚指甲,就像流下的珍珠眼泪的颜色,比任何一个妖的脚指甲都要美。
喔喔受不了啦,人家也想要这样的脚指甲~~

珠儿好奇地看着翩翩嘴里叽哩咕噜喃喃不体,眼睛发着光从自己头顶一直看到脚,还蹲在地上用手指碰自己的脚指甲,一边看一边流口水,最后干脆用手使劲地扣。
“哎呀~~”珠儿跳着脚躲避翩翩不自觉的行为,把他揪起来,扯了袖子给他擦嘴角,“来,擦擦口水。”
翩翩实在忍不住了,双手齐下,拉着珠儿的衣领反方向运动。
“珠儿珠儿,咱们做吧……”白银色的衣裳被拉开,露出里面珍珠色的肌肤和纵横交错、狰狞可怖、凸凹不平的伤痕。
迷醉的眼睛定住,转而清醒,愣愣地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心疼地看着珠儿,泪珠一颗颗地往下掉。
珠儿为他擦泪,说:“你哭什么呀?你的眼泪又变不成珍珠。”
翩翩哭泣地说:“我当然要哭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美貌能与我匹配的……人鱼,只长了一张好脸,身上那么难看,人家难过死了。”
珠儿闭了嘴,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默默地走出去。

翩翩哭了一会,忽然想起淡若,对了,他的眼泪不是世上最好的伤药吗?无痕屁股上那么的箭伤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珠儿身上的伤也一定能消掉。
看看屋里没有珠儿,顾不上找他,缩着头,窝着肩,一溜烟地往大师兄屋里窜。
一脚跺开门,大叫道:“大师――”
最后一个字和寒风一起吞到肚子里。
屋子里洛云被按在墙上,衣服也被扯得露了半截身子,御风正恶狠狠地咬他的嘴。

洛云怒容满面,趁御风愕然回头愣神的功夫,挣开被辖制的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然后又是一脚用力跺在最要紧的地方,御风法力再高也禁不住这种疼,惨叫着向后翻倒,疼得满地打滚。
洛云一不做二不休,双手结着法印,口中念念有词,青光电射,织出一张光网,把御风紧紧困在里面,向外虚挥,御风大叫着被光网拖起,扔在门外。
御风被扔出来的时候,翩翩赶紧让开,不然难逃被砸中的厄运。
关上门,翩翩擦擦被吓出的汗,小心地看大师兄。
洛云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盯着小蝴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准告诉别人,不然我让你永远当虫子!”
面比铁黑,字比冰寒。
翩翩点头如捣蒜――“我一定不会说的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没有看到二师兄咬你我也没看到你踢他小鸡鸡……”
洛云的脸更黑了,双臂一振,激出一股旋风,然后又消失,叹口气。
背过身子头顶着墙,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问:“你来做什么?”
翩翩大着胆子飞过来,说:“我想看看淡若师兄,我想要他的眼泪给珠儿治伤,他的伤好吓人,害得我想和他亲热都不敢。大师兄你想个办法让淡若师兄复原呗,我好想他。”
“淡――若――”
洛云慢慢转过身,背靠着墙,望着兰草,眼中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寒光。
“都是你,老是惹那只老虎,每都让我成替罪羊,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滚!”
手在虚空里一抓,门无风自开,兰盆突然自己飞起,飞到门外落到地上。
大门重新关上,洛云喘了几口粗气,突然飞起一脚,把蒲团踢得飞起来,撞在门上掉到地上,又一用力,掀翻了桌子,伸手一抓,把当成墙围子的鲛绡扯在手中,用力去撕,居然没撕动,舍了鲛绡,到了床边,伸手把纱帐扯得稀巴烂。
翩翩吓得钻到床底下,看着洛云两只脚走来走去,每到一就听到一声巨响,每到一就有一样东西粉身碎骨。

砸了半天东西,直到屋子里再无其它东西可砸,一转眼,看到床还完好无损,过去一拳砸到床板上。
碎片乱飞,床板被砸了一个大洞,然后听到床底传出一声尖叫,然后是惊恐痛楚的哭声。
洛云一愣,俯身去看,只见翩翩捂着头,放声大哭,蓝色的血从指缝里涔涔流出,流了满脸满衣襟。
翩翩看到洛云惊讶的脸,吓得往一边往里面钻一边哭着说:“大师兄不要杀我哇啊啊啊啊~~”
洛云愣了一会,伸手说:“出来,我看看你的头。”
翩翩哭着又往里缩了点。
“快出来。”
“哇啊啊啊~~不要,你好凶――”
“快出来,听到没有?”
“哇啊啊啊不要你还会打我的哇――”
下一刻,庇护翩翩的床板不翼而飞,某传来床板变成尸体时最后一声惨叫。
洛云一把揪起翩翩,扳开捂着头的手,皱眉看了看,说:“你刚才怎么不出去,”
语气里再无刚才的暴怒,充满了心疼。
翩翩哭声更响了,痛楚又委屈。
“哇哇哇啊啊啊谁知道你们城门失火呜呜呜祸及我这小蝴蝶啊啊啊――”
“别哭了,大师兄错了,乖,大师兄给你止血。”
愧疚加上心疼,洛云口气前所未有的温柔,翩翩的哭声更响了,手脚与翅膀齐飞,眼泪与蓝血横流。
从间以下,五只小妖年龄越小就越会撒娇,尤其是这只蝶妖,仗着身体娇弱,撒娇本事尤其的强,一点小伤也能揉半天眼睛,直揉得洛云心也碎了。
“好了好了,哭得这么惨,他们还以为我对你怎么着了呢,乖,不哭了,我给你看看伤势。”洛云被哭得心都抽搐了。
翩翩回答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哭。

门又开了,无痕跑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翩翩怎么哭得这么惨……天啊,谁弄的,大师兄哪个坏蛋把翩翩伤着了还把你屋子打碎了?”
翩翩痛哭着说:“哇啊――是大师兄这个坏蛋打的我――哇啊――”
无痕慌忙掩住嘴,躲到桌子尸体碎片后面。
洛云头疼地说:“翩翩哪,咱们不哭好不好?你哭得我头疼……”
“哇啊啊――我的头更疼――啊啊啊哇哇――”
翩翩理直气壮地把脑袋伸到洛云眼皮底下。

间和陈沐也跑过来。
“大师兄大师兄是谁打过来了,我帮你和他们打!”间大呼小叫。
陈沐问:“洛云,为什么御风和兰都在外面,外面已经下雪了,兰草会被冻死……”
“让他在外面冻一会!一会半会冻不死他!”一提起御风淡若洛云的火又上来了。

刚才的情景又重新浮到眼前――他用泉水一片一片为兰草清洗叶子,御风在一边运气。兰草很得意地用洗干净的叶子碰碰他的脸,碰碰他的嘴。
御风气得不住对着虚空挥拳。
兰草仗着洛云护着,几片叶子齐上阵,顺着洛云的脸一直滑下去,叶子越来越长,竟然从耳朵一直滑过衣服里。
洛云在御风面前被兰草骚扰,生怕御风生气再做点什么,稍退一步,没躲开,再退一步,还是没躲开。
那兰草碰触他的叶子越来越长,无论他往哪个方向也不离他的身子。
御风一把攥着兰草就要行凶,洛云急忙去拦,趁这机会,兰草其余的叶子电一般刺中御风剩下的那只好眼。
御风捂着眼踉跄着退到墙边。
洛云也生气了,淡若实在有些过分。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还是怕御风缓过气来行凶,急忙用法力结印保护淡若,再过去看御风的眼睛。
刚走过去就被御风揪住摁在墙上撕开衣服用强。
要不是翩翩一头闯进来让御风分神,凭他的力气和法术能不能制止这只老虎作恶还是未知之数。
上一被用强的情景涌上心头,始作蛹者正是淡若这个看上去娇弱实际一肚子坏水的精,这一又是这样,两都是这两个妖,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几百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恨不得把两只妖碎尸万段。

陈沐看看屋里,又看看屋外被光网捆得喘不上气的御风和雨雪中冻得发抖的兰草,对间说:“你好好劝劝洛云,再帮翩翩包下伤口。”
间点点头,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门轻轻关上,屋子里只剩一人三妖。
间窜到翩翩旁边,一边说:“好啦好啦你怎么哭个没完,隔老远就听到你哭,难听死了。”一边掰开他的手舔他头上的伤――咦?是甜的,多舔舔。
间乐眯了眼,翩翩的血居然是甜得呢,有种蜜的味道,怎么早没发现?
舔啊舔,忽然想起无痕,抬眼从看上去有点像桌子的木板后面看到一对哆哆嗦嗦的耳朵,叫道:“无痕,快过来,帮我舔翩翩的血啊。”
无痕哆嗦地说:“我我我怕怕怕大大大师兄兄兄。”
洛云叹口气,过去抱起无痕四顾,屋子里除了墙壁和满墙的鲛绡,再没有一个完整的东西,全成了碎块。
“大师兄不会这样对你,最后揪揪你的耳朵,大师兄不会这样对你的。”
翩翩又哭:“大师兄你偏心你只对无痕好哇哇……”
间好奇地问:“翩翩你怎么惹大师兄了,你看你头上的这么大洞。”
翩翩捂着头叫:“你别舔了越舔越疼你是在舔我还是喝我的血哪!”
间嘻嘻一笑,收回舌头,蜜似的香甜还在嘴里回味,忍不住又一舌头舔过去,翩翩“嗷”的一声痛叫。
洛云眼风一扫,间急忙后退,眯着眼睛伸出淡红舌尖小蛇般舔着嘴角蓝血。
翩翩脸上和头顶的蓝血倒被舔得干干净净。

洛云心里一热,转过目光,心里骂道:这个骚狐狸,陈沐把他调教得越来越勾人了。
洛云看着翩翩脑袋上的大洞,心里直骂:臭狐狸把淡若的眼泪全偷走了,这可怎么办?
搂着哭泣的蝴蝶自责半天,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做的梦,淡若到底能不能现身?看他有能力和御风争风吃醋,应该能凝出点露水吧?不用多,两滴就够了。
想到这,转身打开门,眼光一扫,寻找淡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看到这么一副情景:
御风变成老虎的样子,蜷缩着把兰盆护在身体中间,还小心地不让自己沉重的身体压住兰草。
老虎的身体被光网地勒进去,勒得太紧,老虎的喘气如同风箱,一吸一呼之间显得十分费力。

洛云情不自禁地学了无痕翩翩的招牌动作――揉眼睛。
刚才还是一副仇人见面的样子,这么一会怎么又成了兄友弟恭了?
洛云睁大了眼睛,好象不能相信似的看着。
兰草也不再剑拔弩张去戳谁谁谁的眼了,柔弱无助的紧紧偎着老虎肚子,给自己找了个最避风最暖和的位置。
洛云忍不住问:“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兰草依旧不能答话,只哆嗦着伸出一条叶子在风雪中摆了一下,赶紧钻进厚实的皮毛中。
御风喘着气说:“冤……呼……冤……相报……呼呼……何时……呼……了……”
“啥?”洛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端了姜汤过来的陈沐接口说:“就是以怨报怨,冤仇何时才能了结的意思。”
洛云看着他,问:“你端的什么?”
陈沐笑笑说:“姜汤,受了寒,喝点姜汤就暖和了。天这么冷,听御风说他的法力被你束缚了,我煮着姜汤让他喝了祛祛寒。”
蹲下来把碗放在地上,御风伸出舌头舔着喝,结果被洛云一脚踢飞,姜汤洒了一地。

洛云冷冷地看着御风以及他怀里的淡若,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消气?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多久!”
伸手一抓,把兰草从御风怀里凌空抓出来,丢到一边说:“还有你,在这里给我好好地反省反省,不是每一我都能原谅你。你不用发抖给我装可怜,我不会再吃这一套,你们就在这风雪里给我冻上几个时辰,好好想一下,想继续当我师弟就老老实实的,再想些有的没有,统统给我滚蛋!”
陈沐早已从间的嘴里得知他们一人二妖的纠缠,当下劝道:“洛云,他们在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特别是这个……哦,淡若,会被冻死……”
洛云冷笑道:“冻不死他们!陈沐,不准再帮他们,不然你也回去!”
转身进了屋,看到翩翩还在哭,怒道:“你准备哭多久?是不是也想出去和他们做伴?”
翩翩立刻不哭了,惶恐地看了他一眼,捂着头消消溜了。

陈沐看看紧闭的门,不好意思的对御风说:“我自身难保,你好自为之吧。”
哎呀真疼,正想转身走,门突然又开了,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同时从门里飞了出来,尖叫着摔在地上。
洛云当门而立:“陈沐,把你的狐狸带走!让他别在我屋里发情!”
咣――大门重新闭上。
陈沐冷笑地看着摔得七荤八素的间,还有晕头转向的无痕,咬着牙,手指头捏得嘎嘣嘎嘣响,慢慢地走了过去……

52、风雪惊涛夜

屋里破坏的很彻底,什么也没了,连个坐的也没有――哦,还有个完整的东西――蒲团。
这是草缠的,幸亏它软,而且最先承受了洛云的怒气,只被一脚踢到门上,幸运地躲过后来的恶梦。
洛云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手掌轻挥,把屋中所有碎块堆到墙角,取了蒲团盘膝坐下,闭目打坐。
不这样不行,不然老想着淡若在雨雪中发抖的样子,还有老虎用自己的肚子护着他的模样。

做样子给谁看,以前装模作样我就会原谅你们,做梦!
屋外风声如鬼哭,如狼嗥,忽高忽低,远有废弃的门窗开开合合,撞击声让人心烦意乱。雨声渐渐小了,变成雪片的扑簌声……
今天真的很冷,屋里冷如冰窑。
每个妖精都怕火,所以每个屋子都没有炉子。陈沐来了以后,弄了个炭炉在屋里,间应该没事。翩翩无痕以前都挤在自己怀里,不知他们怎么办?还有屋外受罚的……
不想,不管他们,让他们冻着,冻一晚上也冻不死!
努力静下心吐纳,让自己进入以前浑然忘我的境界。
刺骨的寒气一点一点侵入肌体,心思也一点一点再纷乱。

门外传来御风的声音:“笨蝴蝶你想冻死?快到我怀里来。”
然后是翩翩细小哭泣的声音:“二师兄咯咯二师兄,我找不到咯咯无痕咯咯也找不咯咯找不到珠儿,呜呜咯咯咯呜呜~”
“好了别哭了,眼泪结成冰了。你先过来暖和一下,等我解开这该死的网就帮你找。”
“呜呜呜咯咯咯……”
“这样不行,你现了原形在死兰妖旁边找个空钻进来,哎哟我不能再动了,这网越来越紧了。”
“咯咯咯二师兄肚子咯咯真暖和咯咯咯。”
“好了好了,小心别伤了你的翅膀……你的头是洛云打的?疼不疼?别哭,等我把这网解开,打也得把淡若打出来,让他给你流两滴泪治治。”
“咯咯咯二师兄咯咯你明明关心我们咯咯咯为什么老是做咯咯咯出好凶咯咯好凶的样子咯咯咯。”
“去你的,谁关心你们,要不是洛云喜欢你们,我才不理你们,我要一个个把你们都吃掉,增长我的修为,哼哼哼!”
“咯咯咯咯咯咯咯……”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才不信呢咯咯咯,陈沐说其实你一直关心我们咯咯咯,只是不会说而已咯咯咯。要不你和淡若师兄打得那么凶咯咯咯,为什么还把他也搂到肚子上咯咯咯。”
“还不是为了洛云,死兰妖勾引他,如果兰妖死了,他会很伤心,我不想让他伤心。”
“哼!死鸭子嘴硬!咯咯咯。”
“什么鸭子?”
“我也不懂,陈沐以前说过你这样子就是鸭子!”
“哼!暖和了吧?知道冷还乱跑,老老实实睡一会,我一会就把网解开了。”
“哦。”

洛云面无表情地听着,缓缓闭上眼继续吐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声低吼:“终于解开了,真难破解。哼哼哼!下再用这招就制不住我了,洛云,你再想别的招式吧!哼!”
寂静无声。
许久,洛云悄悄站起来,从门缝往外看,庭院里茫茫一片白雪,和一片巨大的湿地……
洛云想静下心也静不下来,外面的对话像石头激破了水面,激起狂涛万丈。
死御风,别以为你对他们好一点我就会原谅你,做过一还不够,还想做第二,当真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纵容你的任性暴虐吗?

屋子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哭声叫声交织在一起,还有间气急败坏的骂声。
门被一脚踢开,猛烈的风雪倒灌进来,登时在地上铺了一层雪。
御风抱着珠儿一步跨进来,喝道:“蝴蝶你给我快点,你再慢悠悠的我扒你的皮!”
间也缩着脖子窜进来,搓着手乱跳,一边跳一边骂:“死翩翩你给我听着,珠儿要是死了我让你抵命!”
陈沐随后跟进,止步从门外拉着什么,说:“快进来吧,再不进来就真的冻死了,怕挨罚也不能丢了命啊……”
一用力,把纤弱的翩翩扯进来,随后关上大门。

“哎呀这屋也冷,幸亏有这么多木柴。”陈沐呵着手,拿出火刀火石,踢着间,“快快把木柴弄到屋子当中。”
间一边嘀咕“为什么要我干活啊”一边使用法力把堆在墙角的木柴弄在屋子中央。
“洛云你挡住了,挪挪地方,别烧着你。”
火光一闪,从老虎到蝴蝶没有一个不躲到洛云身后的,间更是现了原形跳到洛云肩上,惊恐着看着火苗慢慢地燃起来。
洛云皱眉道:“又怎么了?”伸手去摸珠儿。
珠儿浑身是水,头发上还结着冰,身子已经硬了,原来珍珠般洁润的脸也现成呈死灰色。
洛云大吃一惊,抢过珠儿把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听了许久,才隐隐听到还有一丝心跳。
怎么会这样?
“御风快扶着他,让我施法救他。”洛云双手一翻,便要使出回魂大法。
“不管用,我刚才把他从水池里捞出来时已经用过了,他非人非妖,他和咱们不一样,道家法术对他没用。”御风苦恼地说,突然抓过翩翩,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翩翩呜咽一声躲到洛云身后。
御风一瞪眼,说:“过来,把死兰妖从我怀里拿出去!咯死我了!”
翩翩胆怯地说:“那……那你别踢我……”
御风又是一脚,“快滚过来把他拿走,不然我摔了他!”
洛云狠狠地剜他一眼,沉着脸,把盆从他怀里取出,放在离火堆不远又烧不着他的地方。
目光一闪,“无痕呢?”
间抢着回答:“被陈沐骂哭了,不知道钻哪了,我去找――”
陈沐说:“你给我呆在这别动,我去找!”
紧紧了身上棉衣,一头钻进门外风雪中。
没多久又回来说:“先给珠儿好好搓搓身上,把他搓得热了,再喂他口热热的姜汤,我们人是这样救快要冻死的人,如果有烈酒更好,烧得滚烫,一口灌下去,一会就暖和过来了……”
间跳脚:“喂你别再说了,无痕要是找不到你就别回来见我,要不我去找,你在这慢慢说!”
陈沐气得使劲瞪他,说:“你……”恨恨地转身离去。
什么是姜汤?什么是烈酒?洛云早就忘记尘世中还有这两样东西,算了,还是先听陈沐的话搓吧。
一人二妖六只手,在珠儿身上乱搓一,不一会,有两只……四只……六只纤细的小手怯懦地伸过来,用力搓。
长出六只手的蝶妖太弱,不一会手裳上就搓出了血,疼得眼泪汪汪还不敢哭。
间馋得口水流了一地,说:“翩翩你流血了,让我帮你舔舔~~”
翩翩哭出声:“呜呜还是间师兄好……”两只小爪子听话地伸到狐狸嘴边,左舔一口右舔一口,心里那个美啊,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
“好甜啊!!!!”
?????
洛云御风同时把翩翩两只手抢到嘴边,一舔――
“死间你给我站住!”
御风首先发难,现出斑斓虎影,扑打见势不妙满屋子逃窜的间。

真是受不了他们,洛云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把一群调皮捣蛋的妖精全扔出去。
抱了珠儿在怀里,继续搓着他的四肢。
翩翩一边小声哭一边咬着牙搓,不一会,珠儿身上沾满了蓝色血迹。
叹口气,抓住翩翩六只小爪子,使出法术止血,轻轻推到离火稍近的地方让他好生坐着取暖,小心别烧着自己。

慢慢地,一阵淡淡的幽香传入鼻息,令人闻之精神一爽。
这香味……好熟悉……
洛云慢慢抬头,往盆方向看去,只见火光下,兰叶彩萦绕,霓光吞吐,明亮的火光竟然在彩霓光照下黯然失色。
樱红、桔橙、鹅黄、冰绿、烟青、宝蓝、艳紫、水银诸色争奇,汇成一个彩光耀眼的星芒光球,光球越来越大,越来越透明,颜色也越来越接近雪白,最后星芒飞溅四散,露出仙姿玉骨的淡若。

这情景连御风也愣住了,间更是忘记自己正在往房梁上窜,忘记控制方向,一头撞在大梁上,昏昏沉沉掉在地上,摔得满天都是小星星。
洛云更是屏住呼吸――那个梦,那个梦……竟然是真的……

淡若抿嘴一笑:“大师兄,不认识我了?”声音轻柔婉转,嗔怪又含情。
不待洛云有所响应,目光又落到珠儿身上。
“真是个美人儿,不怪我的翩翩这么喜欢。”
目光流转,注视着翩翩,“小傻瓜,不认识淡若师兄了?可怜的小东西,淡若师兄不在,谁都欺负你,来,淡若师兄抱抱……”
只见纤指一勾,翩翩不由自主地投到淡若怀中,这才醒悟,软绵绵地叫了声:“淡若师兄――”拱啊拱,恨不得拱进那个美丽耀眼的身体里去。
淡若微笑着亲吻翩翩哭红的眼睛,又亲亲破了一个大洞的头顶,心疼地眼睛流了出来。
劈叭劈叭,两粒水晶水珠掉到蓝汪汪的洞洞里,不一会洞洞消失,光滑的头皮长出来,乌黑的头发也长出来。
翩翩六个小爪子磨破的皮也治好了,哼哼叽叽撒娇,腻在淡若身上扭啊扭。
淡若浅笑着搂住蝴妖,幽怨的目光重新落在洛云身上,眼睛一眨,掉下一滴水晶泪珠。
“大师兄,你还在怨我……”
轻轻地叹了口气,香气四溢。
转眸看看旁边瞪眼的御风,轻笑道:“你这个样子,倒比以前威风了。”
御风重重哼了一声。
淡若轻笑道:“你虽差点杀了我,可也为救我瞎了一只眼,也算两清……”
御风冷冷地说:“我是为了救云,就算瞎眼也是为了云瞎,只是捎带着救了你而已,你少自作多情!”
淡若“哦”了一声,看向洛云,“大师兄,御风师兄对你可真是情根种呢。”
轻轻搬过翩翩的身子说:“翩翩,记住哦,喜欢一个人就要像御风师兄喜欢大师兄一样,不要光喜欢别人的美貌,要知道,美貌是靠不住的,不然怎么我到现在也没把大师兄勾引到手呢?”
洛云的脸色白了又红,终于开口:“淡若你别胡说……”
淡若眼中烟色突然加,说:“大师兄,我是真的喜欢你,和御风一样喜欢你,他可以为你瞎眼断臂,我也可以――”
语声在洛云蓦然变色后戛然而止,浅浅地笑着,说:“我忘记了,大师兄根本不希罕……”
低下头,望着翩翩的小脸问:“你真的喜欢那条人鱼吗?还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喜欢?”
翩翩咬了一个小指头,扭头看看面色灰暗的珠儿,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特别喜欢亲他,喜欢和他在一起。刚才看到他在水池子里冻成冰的时候,我好难过,如果他死了,我也……我也……好象我也要死了一样……”
淡若嘴角含笑,点着他的额头说:“好色的小傻瓜,你已经喜欢他了,我帮你救活他好不好?”
翩翩有点不相信地问:“大师兄都没办法,你能吗?”怀疑地碰碰三师兄的眼睛,是用眼泪救珠儿吗?
淡若读出他的心思,笑得身子轻颤,轻轻地个爆粟敲在他头上,说:“笨蛋小色蝶,你三师兄以前当妖时医术就好,现在成仙了,更是生死人,肉白骨。你且看着,让我把你小情人救回来。”
翩翩化成蝶形,轻盈地落在淡若头顶,看着三师兄为他救治情人。

淡若缓缓走近洛云,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又似讥诮又似怜伤,慢慢地蹲下,摸了摸珠儿冷硬的脸,回头笑道:“手感不错,小色蝶你眼光倒好。”
转过头看着洛云,再看看握紧拳头一脸紧张的御风,笑靥如,说:“大师兄,我要救珠儿了。”
洛云神情复杂,看看他再看看御风,突然把珠儿往他怀里一送,站到一边抱起摔昏的狐狸精。
淡若目光紧紧跟着,脸上先是露出奇怪的神情,又叹着气摇头,两指捏开珠儿的嘴,一口咬开手腕,把手腕放在珠儿张开的口中。
翩翩大惊冲上来,拉开他的手叫唤:“淡若师兄,你眼泪流多了都会死,流血死得更快,不要啦,我不要你为了救珠儿死掉!”
淡若眼睛又往洛云那扫了一眼,嫣然笑道:“傻子,我已经成仙了,哪里这么容易就死?我的血好宝贵的,里面还有二师兄舍身弄来的灵芝呢,可别浪费了。”
御风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说着什么,走到洛云那里和他一起看刚刚醒来捂着脑袋哼叽的间。

淡若收回手腕,用舌尖舔了舔伤口,把珠儿往翩翩怀里一推,说:“扶好你的人鱼小情人,让我看看他身上的伤。”
解开珠儿的衣服,露出让翩翩打消欲念的伤疤,目光再一扫洛云,洛云正温柔地抱了间揉他后脑上的大包。
眼泪突然汹涌而出,一滴一滴,一粒一粒,滚到珠上身上化成水,泪水所到之,疤痕渐渐消失,新生的皮肉长出来,现出粉润的珍珠色泽。
淡若泪水滚滚,双肩也不住颤抖,强装了硬心肠的洛云终于忍不住,喝道:“淡若,不准再哭!”
淡若脸上终于没有了笑意,咬牙道:“你少管我,你又不喜欢我!”
翩翩着急地把珠儿移到他泪水洒落的方向,说:“淡若师兄看这里,看这里……”
洛云说:“谁说我不喜欢你,你快别哭了。”
“我要的不是那种喜欢,我要的是喜欢是唯一的!”成了仙的淡若忘记了仙人不能动情,珠泪如瀑,泪流不止。
御风大怒:“兰妖,别以为你成了仙我就会怕你,你就算成了仙也是个小小的仙,我连昆仑山的仙鹤都不怕,还怕斗不过你个小小仙吗?!”

终于清醒的间从洛云怀里跳下来,不知从哪摸出个玉瓶,跳过来接淡若的水晶泪,一时间滴滴答答珠落玉瓶脆响不绝。
翩翩怒道:“间你干什么?”
间小声说:“闭嘴,你看你都把眼泪洒了好多,我接了,一会帮你给珠儿治伤。”
一时间玉瓶接满了,又不从怀里摸出个小葫芦,葫芦嘴小,接不住眼泪,便满地拾掉在地上的泪珠儿。

洛云头疼地说:“你们俩还要吵吗?为什么不能相亲相爱呢?你们是同门兄弟啊,为什么老要争呢?御风你刚才还在雪地里护着淡若,为什么现在又恶言相向?少说一句能怎么样啊?还有你淡若,为什么一定要唯一的喜欢?我要修仙,不可能对你们动情……”
“你骗人!上你已经动了情,要不是御风下毒手,你早和我成就合体缘了,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我!”说到伤心,淡若泪如雨下,脸色也渐渐变得发黄。
御风怒形于色,拼指骂道:“兰妖,你还敢说这件事,小心我锁你经脉,叫你神飞魂散,永远消失!”
“你敢杀我吗?你不怕犯天条吗?你不怕压在风魔洞底,永世不得超生吗?比起我神飞魂散不知痛苦,你永远于黑暗阴风下永世痛苦比我受罪得多!你要是不怕,就来动手哪?来啊,打一场,动手杀了我啊!你不敢了吧,你害怕了吧!哼!胆小鬼!”
“淡若,你别激御风!御风,你别上他当!他是仙不会容易就死,你是妖,伤了仙会被天雷劈死……”
“哼哼哼,你以为我会杀你,呸!我才不这样做!就算我容你留在这,只怕天也不容你!好象成了仙就不能动情哦,是不是大师兄?呵呵呵呵呵呵呵,淡若,你留在这吧,天天看着我和洛云亲热,急死你,气死你!”
“你……”淡若没了话说,眼泪流得更凶了,一翻手,指甲暴长,向御风脸上抓去。
御风哪里看得上他这点伎俩,虚抬一脚便挡住了他。
再看洛云,脸已经变得铁青了。

淡若默然而立,手臂慢慢垂下,凄艳的脸上木然无波。
片刻后,淡若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珠儿身上,手指接了泪在珠儿身上轻抹,从头到脚,没有一放过,直到消掉所有的伤疤。
拣起扔在一边的衣服给他盖上,说:“翩翩,说话前想一想,有时候一句话比世上所有的法术还伤心。听到吗?好好和珠儿过,你过得好,我才会欢喜。”
又看看间,说:“骚狐狸,别再欺负翩翩了,如果你听话,到时候我偷天上仙果给你吃。”
“真的啊,太好了,谢谢你淡若师兄――”间扑过去伸出舌头在淡若脸上舔了一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盈盈起身,淡若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看着洛云,说:“御风,上你伤我救我,两两相抵,刚才在雪地里用身子护我,我不愿欠你的情,便用我心头血还你一眼,从此各不相欠!”
说话间手指如刀,闪电般刺入自己的胸膛,一用力,取出心头血,弹入御风瞎掉的眼中。
这一变故兔起鹘落,谁也不曾预料,只一眨眼,淡若胸口已经被红血染透。
还没等惊呆的洛云反应,淡若凄然一笑,说:“大师兄,你说对了,成了仙真是很不容易死掉……”说话间淡若重新变成星芒,投入蔫蔫无力的兰草中消失不见。

番外:翩翩与珠儿

珠儿发誓永远不理翩翩了,他以他人鱼的名义,向海中伟大的龙神发誓――如果他再理翩翩,就罚他变成海里的螃蟹(这是人鱼最恶心的东西)。
但是――

他本来是海里人鱼,上岸寻找被罚的好朋友,被坏人哄骗而卖为奴隶。他的主人发现他流出的泪是珍珠后,每天鞭打他获取珍珠。后来鞭打不大管用时又用烙铁、火烧等手段逼他哭泣。
这种生活实在痛苦不堪,他宁愿死去也不愿继续过这种日子,可惜主人看得严,几寻死也没死成。
后来主人看着他的身体快要不行了,高价卖给商人,那些商人倒没怎么打他,而是每天给他吃好喝好,补养身体,又万里迢迢带他到中土,想在这靠卖珍珠大发一笔。
没想到被这些奇怪的人救了。

这些奇怪的人对他很好,比他的妈妈对他还要好。
还有这个叫翩翩的漂亮小孩子天天缠着他左亲亲右亲亲,时不时就抱抱他。他也很喜欢翩翩的亲吻搂抱。
正因为他喜欢这个叫翩翩的小孩子,所以当翩翩想和他亲热却因为他身体的丑陋而嫌弃,让饱受伤害的他再一受到伤害。
这一受到的伤害与以前不同,以前只是皮肉受苦眼睛流泪,这一,他觉得心里仿佛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流出了血。

默默地走到院子里,在寒风中冻得发抖,却不想回去,在他看来,翩翩那句话比吹在身上的风还冷。
他听到门响,躲在树后看着那个喜欢漂亮事物的翩翩头也不回地冲出去,根根本没有找他的意思,心里又被狠狠地砍了一刀。
他捂着心口想: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痛呢?

冰冷的雨下起来,一滴一滴打在他头上,好冷啊。
看看刚刚出来的屋子,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身上已经淋得湿透了。
不想回去,不想回到刚刚让自己心里那么疼那么疼的屋子里去。
抱着肩膀,哆嗦着继续走,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
衣服已经湿透了,冰凉的雨水从头发上往下流,一直流到身体上,身体也渐渐凉透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一脚浅一脚,撞到树撞到墙,最后脚下一绊,身子一栽,身体被什么东西包围,冰寒入骨。
知道了,这是水,一定是园里那个巨大的水池子。刚来的时候他就喜欢这个水池子,希望天气好的时候能在里面自由自在地游水。
自从到了岸上后,他最大的享受也只是在一个浅浅的水盆里泡一会,做梦也想回到大海里去啊。
那温暖的大海,那宽广的大海,那里有美丽的珊瑚,有美丽的海,有美丽的小鱼,还有神奇的龙。
他摸着脚踝上的金环,那条淘气的小红龙因为不喜欢他的鱼尾巴,趁他上岸时把一个拥有神奇力量的美丽的金环套到他腿上,从此后再也无法再长出鱼尾巴。
为此他在海里备受歧视,连他的妈妈也不理他,为了取掉金环,他去找那条小红龙,却被告知小红龙得罪了仙人,被雷神劈下云层坠入人间失踪。
天真的他以为来到人间就能找到小红龙,没想到却成了他一连串苦难的开始。

开始他还为刺骨的冰寒而挣扎,这里的水像针一样扎着他的鳃,让他不能呼吸,挣扎着从水里伸出头,发现四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岸,伸出手去抓,也抓不到任何东西可以让自己借力上岸。
挣扎了半天,喊了几声,声音很快淹没在呼啸的风中。
渐渐的,他的四肢冻得麻木了,身体也似被什么东西扯住,他放弃了挣扎。
躺在冰冷的水里他轻轻地笑――人鱼死后化成水,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死后流回自己出生的地方……
意识在飞散,眼前掠过自己所有见过的脸――妈妈、小红龙、奴隶贩子、主人、商人、无痕、翩翩……
最后是一张不认识的,美到极点的脸……
……
珠儿一醒便看到面前睁大美目盯着自己的翩翩。
同时感觉到几只爪子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
耳朵也遭受了毒荼――
“珠儿,是我淡若师兄救了你哦,连大师兄也救了不你,淡若师兄好厉害吧?不过他好可怜,他喜欢大师兄,可是二师兄不让他喜欢大师兄,他只能救了你再重新回到里去。你看你看,你的身上也被淡若师兄治好了。你的眼泪是珍珠,淡若师兄的眼泪是水晶珠,你们俩长得也像,哭起来也好象啊。不过我淡若师兄比你厉害哦,他的眼泪能把伤疤消掉呢,你看你看,你身上一个伤疤也没有……啊,这里还有一个啊,好讨厌,我怎么没看到呢?不过这个伤疤在这挺好看的,像朵……”
珠儿钻进了被子里,翩翩也钻进了被子里。
珠儿钻出来,翩翩也钻出来。
珠儿掩了衣襟跳下床,翩翩打着哆嗦跳下床。
珠儿钻到桌子底下,翩翩也钻到桌子底下。
珠儿……翩翩……
你来我往玩了一会捉迷藏游戏,翩翩伸出了翅膀。
这下珠儿躲不过了,被逼到墙角躲不开了,被小色蝶抱了个结实。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他没有挡,实在是小色蝶有六只手,外加一对翅膀。
这是小色蝶第一在珠儿面前以这种样子出现,珠儿奇怪地看着漂亮的翩翩没了脚,六只手齐上阵,两个美丽的翅膀啊,保持自己停在空中。
就这么一愣神,衣服被翩翩扒光光,珍珠色泽的漂亮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呀――”好冷,头天夜里才从冰冷的水中捞出来,对那刺骨的寒冷还记忆犹新,珠儿小小地叫一声,抱住肩膀。
翩翩忙着研究他左胯上被烙上的形印记,全然没有想到珠儿刚刚从死亡的边缘回来。
珠儿张口打了个喷嚏。
色迷心窍的小蝴蝶终于清醒了,立刻拉着珠儿回到刚刚因为躲他离开的被窝里继续他的研究大计。

珠儿很郁闷,为什么翩翩头天晚上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又跟没事人一样对他动手动脚呢(回到床上,翩翩又变回人形)?
他不该道歉吗?
(可怜的珠儿,你和他们呆的时候还太短,没有认清这群妖的本性,他们根本不知道道歉是何物)
翩翩丝毫不知道珠儿所想,两手两脚缠了过去,艳艳红唇噘成一个球凑过去――
“珠儿,你身上好滑,好漂亮,来,亲亲――”
珠儿赶忙捂住嘴――不要。
“你干吗捂嘴啊?人家都亲不到了――咦,小耳朵好漂亮,咬咬――”
珠儿又捂住耳朵――不要。
“讨厌,为什么不让我咬――嗯?脖子也好秀气,舔舔――”
漂亮的十指又遮住脖子――不要。
“咦?又挡住了!哈哈,手指好美,啾啾――”
珠儿不知道该用什么挡手指了,被小色蝶一个一个啾了个遍。

“珠儿你别动,我都亲不到了――”责备的口气。
“珠儿你别捂,我都亲不到了――”责备的口气。
“珠儿你别遮,我都亲不到了――”责备的口气。
“珠儿你别扭,我都亲不到了――”责备的口气。
“珠儿你别――”

“翩翩你别――”软弱无力的拒绝。
“翩翩不要――”软弱无力地拒绝。
“翩翩不行――”软弱无力的拒绝。
“翩翩好疼――”哭泣地拒绝。
“翩翩真的好疼――”哭得好伤心地拒绝。
“翩翩――啊――啊――不――嗯――”支零破碎的声音,不知还是不是拒绝。
……

“真的好舒服哦――珠儿,你舒不舒服?你为什么哭啊,你疼吗?明明不疼啊,我好舒服的,间也好舒服的样子,你为什么哭呢?哎呀你别哭了,这些珠子弄不掉会很咯人地,哎呀你别哭嘛,大不了让你做回来――”
“呜――”
“哎呀哎呀我不再碰你了――明明应该很舒服嘛,你的叫声和间好象,不可能你会疼啊。是不是因为你太娇气了――哎呀哎呀我不说了,哇――好咯,都说你不让你哭了――呜,咯死我了――”
“你好讨厌,不让你哭了你为什么还哭,你看把我肩膀给咯的,你看你看!”
“呜呜――你好讨厌――我再也不要理你――”珠儿放声大哭。
哗啦哗啦,满地珠子乱跳。

后来洛云和御风告诉珠儿――对于翩翩,你最好别生他的气,不然自己被气死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当你被他气到冒火气到抓狂气到无力气到捶胸顿足时,他已经忘记惹你生气没事人一样缠着你,对你笑对你闹。
他们已经适应了,已经认命了,而且已经找到两个办法和翩翩和平共:一个办法是干脆就别生他的气,气大伤人,气病了还得自己受着;另一个办法捉他打一顿屁股,这比什么办法都管用。前提是别打狠了,这个小妖身体太弱,打轻了记不住,打重了受不了,到时候还得照顾他。
所以这第二个办法,不到气急了气狠了气疯了气炸了气爆了还是别用……

可是珠儿还是很生气,继续发誓――
但是――

53、创造独机会

陈沐冷眼旁观,着实明白了洛云、御风和淡若之间的三角关系,根本是两个妖看上了洛云争风吃醋,死缠着让洛云喜欢自己。
难!陈沐最终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经过长时间(也就几个月)的观察,观察御风和淡若是落有意,洛云却是流水无情。
间用了好长时间终于对和水与三位师兄之间的关系半知半解,用鼻子哼哼着表示不屑──
明明大师兄就喜欢二师兄,要不然为什么二师兄杀了三师兄几百个同类也没见大师兄责罚二师兄?再说,二师兄时不时就欺压师弟们,也没见大师兄怎么管过。大师兄根本就是偏心!
陈沐对御风欺压师弟们表示了异议──欺压你们?说说为什么欺压你们?
“翩翩只是觉得山下那个小姑娘漂亮,想把她带上山,御风师兄不但不帮忙,还把他骂了一顿!”理直气壮。
“该骂!”
“无痕看那个老头太累,帮他搬了搬萝卜,御风师兄告诉大师兄,被大师兄骂。”
“咦?帮人干活也被骂?这可太不应该了。”
“就是嘛,所以说他欺负我们。”漂亮狐狸一得意又开始晃尾巴。
陈沐皱皱眉,装着没看见,奇怪地问:“无痕帮老头把萝卜送回家了?”
“当然没有!不能白帮忙啊,我让他把萝卜搬回山里了。要不他吃啥啊!”又是理直气壮。
“我呸!这叫帮忙?这明明是偷!”陈沐气得差点吐血,就知道无痕那老实孩子跟间学不了什么好。
“还有呢?不是还有个小狗小猫吗?”
“那两个就别说了,小猫天天惹事生非,臭狗天天欺负我,嗯嗯嗯嗯~~狗狗还咬我,呜呜呜呜~上把我的胳膊都咬断了~~好痛好痛~”
撒妖的狐狸在陈沐怀里蹭。
陈沐柔声哄着:“把尾巴收回去,我好好疼疼你。”
小脸在陈沐怀里露出来,翻了翻白眼,恋恋不舍地收回尾巴,嘴里碎碎念:明明已经接受人家是狐狸精了干吗不把人家的尾巴一起接受呢害人家还得收尾巴讨厌!
陈沐装没听到,一边摸着光滑柔软的皮肤一边问:“还有你呢,御风也欺负过你吗?”
“当然有,”间跳起来,“最过分的就是这个!他只骂别人,偏偏打我!哼!后来整得他三天动不了才算出了我这口恶气!”勃然大怒。
“哦?他为什么打你?”陈沐真的很好奇。
“我在凌霄山时和后山的母狐狸想学学怎么吸人元阳,被他知道了,差点没把我屁股打烂!”怒形于色。
陈沐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骂道:“打你打得轻!要是换了我,非扒了你的皮!”
“嗷──你#*¥─%*%*#……”破口大骂

听完御风所有的恶行后,陈沐得出一个结论──洛云是一个强人!不是一般的强,实在是太强了!
这么多年抚养这群任性胡闹、为所欲为、恬不知耻(以下省下十万字的贬义词)的妖精而没把他们一个个扔掉或宰掉,洛云实在拥有世人所不能及的慈悲心肠,他不该修道,他应该去西天成佛。
心里盘算着,盘算着……

不没等他把心里见不得人的计划盘算出来,自己的麻烦先来了。
大门“砰”地被谁开,狂风挟着暴雪横扫,同时扫进来的还有翩翩和珠儿,最后磨磨叽叽进来的还有无痕。
“哇呀还是这里暖和,间师兄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这里睡!”
翩翩推着珠儿占据了暖炉前最好的位置,又踢着无痕说:“快来快来,咱们挤一块。哇哇冻死我了,大师兄真笨,都不知道给咱们也弄个暖炉。”
间欢呼一声,跳下床挤在他们中间,蹭蹭珠儿又舔舔无痕,快乐地说:“怎么二师兄不来,他的肚子最暖和了,我最喜欢睡在他两只前爪里了。”

陈沐气得浑身发抖,说:“谁让你们来的?出去!快出去!”
珠儿最有礼貌,站起来说:“别的屋子太冷,只有你这最暖和。”
翩翩说:“喂!你别这么小气嘛,我们把间师兄都送给你了,让我们在这里睡觉你都不肯,再这么小气,我们就收回间师兄。对不对无痕?到时候把间师兄送给你,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无痕羞红了脸,小声说:“翩翩你怎么说出来了?”
翩翩说:“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你不想和间师兄这样那样?哼!陈沐,别以为你和间师兄天定孽缘,我们可不怕逆天,是不是间师兄?”
间对陈沐吐吐舌头,说:“外面这么冷,今天你们和我睡,咱们把大师兄二师兄也叫过来,好久没和他们一起挤着睡了。”
陈沐怒道:“还要叫他们?这怎么睡得开?”
无痕说:“我们以前八个师兄弟一起挤也没说过睡不开,如果你嫌挤不开,欢迎你回自己家睡去。”
翩翩拍手笑道:“对对,就这么说!别老想着自己笨,你看你一个字也没说错吧。”
无痕小声说:“人家背了好多遍才背过。”

一条人鱼外加三个妖精大咧咧地占了大半个床,除了人鱼老老实实躺着不动,其余三个妖睡相都不老实,左一脚右一拳打得不亦乐乎。
陈沐可怜巴巴地窝在暖炉前怒视床上横七竖八的一堆,恶狠狠地盘算着……

“什么?让我们去你家住?”洛云难得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沐,觉得这个凡人真是脸皮厚得可以,已经拐走他的狐狸师弟弟不算,还想把他们一并拐到人间。
陈沐很正常,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过份的地方。他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实际──天气太冷,可以算得上二十年最冷的一个冬天,还不到十二月,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而且这一场雪已经下了三天,还没见有停止的迹象。
另外,身为一群怕冷小妖的大师兄,当初修葺房子的时候没有想到在每间屋子里给他们修个暖炉,已经很不对,如果再不让他们去暖和地方过冬,这些小妖未必能挺过这个冬天。
“是啊──”
“是哦──”
“是哪──”
“是嘛──”
三个妖精加一条人鱼纷纷点头,承认陈沐说得在理,纷纷把谴责的目光投向大师兄。
洛云无话可说,明明是这些妖精不肯要暖炉,一个个嚷嚷着说怕火,怕烧着自己,说和他挤着睡搂着睡抱着睡就可以了,不用修,并且不知道是哪个把已经修好的一个暖炉拆掉,逼得他只好打消修暖炉的念头,每个妖精多多地做了些棉衣棉被棉褥。现在他们倒来怪自己了。
御风环眼一瞪,森森的目光在间、无痕、翩翩三妖的脸上巡,嘴边挂着令人胆寒的狞笑,成功地把三个妖精吓得闭了口,并且让他们恢复了记忆力,终于想起当初是他们叫着哭着闹着不让修暖炉的事,一个个低下了头,吐吐舌头。
御风满意地点点头,狞笑变成冷笑,金色的眸子又阴沉沉落在陈沐身上。
陈沐一本正经,不看那只噬人的老虎,表情很诚恳,说:“先去我家,我家屋子多,每间屋子都有暖炉,有的屋子还有地龙,翩翩最怕冷,而且最怕火,可以睡在有烧着地龙的屋子,无痕如果不想住在我那,我可以送他去皇宫──”
“不准无痕去见那个天子!”
洛云吓了一跳,瞪着御风。御风向他微微一笑,低声说:“我替你说了。”
无痕噘了嘴──间可以找凡人,翩翩可以找人鱼,为什么我就不能找天子?
洛云招招手,把小兔子搂在怀里,温柔地摸着,说:“你不能再找人间天子了,你是妖,他是真龙天子,你们不能在一起,不然上天会惩罚你,会降下天雷,这种天雷和平时的天劫雷不一样,不把你劈死不会停止,我可不希望辛辛苦苦养得这么大的小妖就这么死去。”
“呜呜──大师兄──”无痕红着眼睛在洛云怀里蹭,惹得吃醋的老虎一把揪了他耳朵扔到一边。

陈沐看了心里真是很痛快,给御风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只小兔子让他不爽好久了。
洛云也给御风投去一个嗔怒的眼神。
屋子里空空如也,除了一个蒲团,就剩下那些家具的碎片。
洛云看着小妖们期待兴奋的脸,心里突然一酸,依他们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性格,他还能留他们多久?他们爱吃爱玩爱闹爱吵,喜欢华美的衣服,喜欢好吃的食物,喜欢珍奇的东西,喜欢美丽的饰物。
以前还好,在山里,极少出去,山老林中没有那些勾引他们的杂物,还可以强忍着过着修真的沉寂日子,现在他们中间已经有两个见识了凡人的奢华和富丽,更引来了两个凡人,他们已经沉迷于凡人的世界,哪里还能定下心继续修练,难道养大了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一个个离开自己吗?
目光慢慢地在温顺的无痕脸上掠过,无痕与人间天子纠缠不清,在皇宫住过十几日,那里是人间一等一的富贵场所,小兔子的纯真已经不复存在,他为了独占间,甚至对陈沐动过杀机。
还有间,与陈沐的孽缘天定,终其一生只能是妖,索性沉迷于肉体情欲。
再看娇气任性的翩翩,正附在金发碧眼美貌如仙的珠儿耳边连说带笑,叽叽咕咕地,不时捧着珠儿的脸亲一下,也已经动了情。
还有那两个闭关修练的墨石和小白,天天打闹争吵不休,一门心思只是放在争斗上,这么多年居然什么法术也没学会。
还有淡若──洛云心里一疼,那个又狡猾又可怜的兰妖,不,现在应该是兰仙了,他用心头血还了御风一只眼,看样子是真的伤了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突然间心灰意冷,突然间体味到当初爹娘,看着一门修道的自己毅然决然离开的心情……
灰心地挥挥手,“你们去吧,我自己留下……”
御风敏感地发觉洛云突然显得消沉的气息,转过他眼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沉声问:“你在伤心?为什么?”
读心术对于比自己法力低的妖或人很容易读出他们的心思,对于洛云这种等级的修真人,除非他一时不察,否则根本读不出他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情路坎坷,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洛云黑幽幽的眼望着他,低声叹道:“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呆着。”
御风立刻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屋里一众妖精和人。
陈沐给他使着眼色,拼命在眼神中表达心中的想法。
御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陈沐,明天就辛苦你了。间无痕翩翩珠儿,你们跟着陈沐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能惹出事。特别是你,无痕,一定不能再去见那个皇帝了,千万要记住。”
“御风师兄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无痕揉着长耳朵,有点胆怯地问。
最好别去,去了光欺负我们。这是三个小妖的心声。
御风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挥了挥手,叫他们快走。
陈沐虽然不懂读心术,也看出御风的想法,赞许地点点头,拉着一群妖精人鱼回到有暖炉的屋子。
看着占了自己床的妖精异类们,心里安慰着自己──明天,明天就可以和间单独在一起了……

洛云看着高大魁梧的御风细心地关好门,走过兰时挥手再加一层封印,然后蹲在自己面前,一双巨掌霸道地把自己的手抓住。
“云,你不喜欢他们走,为什么还让他们走?”没头没脑的话让洛云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还是跟了自己七百多年的虎妖懂得自己的心思,除了他的霸道和强横,其实有时候他能还帮着自己管教那些长不大的小妖,还有那个恶劣到带徒弟去妓院的师傅,在他面前也会勉强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很多时候,自己感到累时,可以靠在他坚硬结实的肩膀上休息一下。
“你也可以和他们一起走,这个冬天太冷了。”洛云淡淡地说,疲倦地闭上眼睛,寂寞失落快要把他淹没了。
“我不走,我和你一起过这个冬天。”依旧是霸道强硬不会温柔地语言,说着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老虎永远也学不会的纤细委婉。
大手一捞,又是强势地不分由说地把洛云揽在怀里,让那个一直挺着背悉心照顾一群吵闹小妖的人能在自己怀里休息一下。
洛云只是挣了一下便不再反抗,反正也挣不开,那只老虎的力量比他可大得多,何况他现在身心俱疲,加上思念离世已久转了不知几世的爹娘,软弱得随时可以流泪,哪里还有力量推开那只老虎?
靠在那个宽厚的火热的怀里,感觉着老虎强有力的心跳,洛云孤寂痛苦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像以前一样,长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说:“幸好还有你……”
御风微微侧头,看着沉睡的洛云,眼神难得一见的柔和,再看看被淡淡金光笼罩的兰,目光又一冷,示威似的搂紧了洛云。
兰在金光后,叶子只是蔫蔫地垂着,一滴晶莹的露水慢慢凝结,慢慢地滴落……

5、独时光

三天前,三个小妖和一条人鱼被陈沐拐走了。
洛云呆呆地坐在房顶上,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里空空的,连心也找不到地方搁着。
他们临走前又笑又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翩翩怕冷,钻进了无痕无意练就的什么都能装的袋子里。人鱼不敢钻,挽着金发银衣,抱着兔子,站在晶莹的雪地里,冻得不住地跺脚。间早早现了原形,冲怔怔望着他们的洛云挥挥前爪和尾巴,急不可待地钻进陈沐的怀里。陈沐对着他笑了笑,带着珠儿走进白雪皑皑的树林。
终于又清静了,除却被大雪压断枯枝的声音时有传来,天地间只能听见寒风的呜咽。
洛云呆呆地坐着,强劲的冷风不时吹动着他的青衣,吹得心底和身体一样的冰凉。
就连御风也不见了踪影。
心里冰冰的,血液似乎也被冻住。

当初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应该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或者,当初就不该收养那些弱小的动物,不该教他们修练。
很久很久以前,爹爹说过的一句话突然重新想起──没有拥有,也就没有失去。
当时自己养了很久的一只兔子生了病奄奄一息,他采来草药去喂,又找村里的郎中,还是没能留住小兔子的命,哀哀痛哭的时候,爹爹劝他时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有另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掌握不了生死。
当时就是因为这一句,自己才义无反顾地走上修真的道路,他就要让他喜欢的人或动物有着长久的生命。他做到了,可是,他们离开了。
轻轻叹一口气,还是爹爹说的对,没有拥有,也就没有失去。当初没有自己的收养,或许现在他就不会这么孤寂失落难过。
白茫茫的雪地上,残留着一串杂乱的足迹,还有不知是哪个小妖掉下的一个亮晶晶的小玩意
可能是间。
这只狐狸最喜欢一切闪着光的东西,小时候便经常钻进古墓里,在身上沾上鬼火满地乱跑,还喜欢抓萤火虫儿,吞到肚子里妄想自己也会发光。
脸上慢慢浮出一丝笑意──如果回到过去,自己还会收养他们,虽然现在他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可那些快乐的回忆还留在心里,给自己的快乐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

风声里传来别的声响,抬起冻得僵硬的头向声音传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只鲁莽的老虎怀里鼓鼓的,在树枝间横冲直撞,撞落满树的积雪。

“云,你的脸都青了,冻了多久?来,给你一样好东西,听陈沐说,这个东西能够御寒,我刚刚从凡人的地方买来,还热着呢──”

御风买来的是壶烧酒,还是温的。
洛云被御风强灌下一大口,呛得直咳嗽,一道火辣辣的热线从喉头直冲入腹,整个腹部都火烧火燎起来,很难受,但是身上的寒冷奇异地消褪不少。
又被强灌下一口,洛云觉得身上开始发烧,眼前的东西似乎开始打晃。
御风举起葫芦,喝了两大口,然后五官挤在一起,用力把葫芦扔得老远,愤怒地说:“这是什么东西,陈沐居然敢骗我!等我把间藏起来不让他见到!”
洛云想着陈沐不见了间的情景,心里一阵地痛快,大声说:“对,把间藏起来,不让陈沐看到!让无痕和间在一起,省得小兔子天天哭!”
御风奇怪地看他一眼,大吃一惊,只见洛云的脸红了起来,红得像能滴出血来,清朗明亮的眼睛也迷蒙湿润,有点像……有点像……
心里动了一下,发觉洛云这时的情景有点像二十年前被自己吞吃入腹时的样子,当下心里便蠢蠢欲动。

洛云也正在看他,眉头一拧,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便要站起来。
他坐的时间太长,冻得太久,身体不听指挥,人是站起来了,可是又向下栽去,被御风一把捞住站稳。
御风从来直接,向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却没有硬来。看着近在咫尺醉意朦胧的脸,心里痒痒的,真想一把撕了那碍事的衣服就此扑上去,可是陈沐说越这样越得不到他,只能把他越推越远,
陈沐还说了好多话,听得老虎头都晕了──什么在洛云软弱时当他的依靠啊,什么别一味地强求,要做到细心和温存啊,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安排好,让他好好休息啊,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对了,还有临来前陈沐千嘱咐万嘱咐地让他买好酒,让洛云一醉解千愁。
酒倒是买来了,可惜难喝得要死,扔掉了才发现喝了酒后的洛云和往常有点不一样,显得……嗯……怎么说呢……反正是比以往更招他喜欢吧。
御风心里很想把他按在雪地上怎么怎么样,偏偏强行克制,加上刚才喝了酒,肚子里还烧得慌,头上的汗就冒出来,经风一吹,立刻变成冰珠子一粒一粒粘在头上。
洛云眯了眼,看着御风头上的汗,低低地笑起来:“珠儿流珠泪……淡若流水晶泪……你流冰汗……呵呵……呵呵……”
笑了笑,眼泪也流出来,低声说:“你们一个个都想离开我……走吧……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吧……爹……娘……我终于知道你们看着我离开时的心情了……”
眼泪也变成了冰珠,映衬着雪光,晶莹透明。

生平第一,洛云在御风面前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抹过眼睑上结的冰珠,若有所思地看着,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生平第一,御风心里体验了痛惜和温柔。

“云,你在哭……”御风又拈起一粒冰珠。
洛云觉得有点疼,推开他,怔怔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御风说:“我去教训教训那帮小子,叫他们别闯祸,又封了他们的法术,免得变身让人看到再引来大祸。”
洛云看着他,眼睛闪动着不知名的神情,淡淡地说:“哦,我忘了。”
“我想你就忘了,所以我替你做。陈沐家里是挺暖和,我还和他家的一个人学了怎么生火,要不早就回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洛云飞身下房,跑到间和陈沐的屋子里,让他放在床上,从怀里摸出火石火镰,抓抓脑袋想了想,又从屋角找出一块焦布扔进暖炉。
洛云昏沉沉地坐靠在床头,看着那个莽撞凶狠强势的虎妖忙来忙去,想点火又不敢点,敲敲打打了半天,火也没引着,脑后的短发倒吓得先竖起来。
心里有点想笑,眼泪却一滴滴地向下掉──不知为什么,眼泪止也止不住,一阵阵悲从心来,压抑了数百年的对父母的思念此刻汹涌澎湃……
从他辛苦养大的小妖离他而去的无情想到了他十四岁无情地离开父母,从当初他道行不够没护住的被天雷劈死的小妖想到父母在轮回中受苦,从师傅的懒散贪滑想到几个师弟顽劣任性胡闹,从师傅的不负责任想到自己代师傅之责,从御风对自己的独占想到淡若的黯然神伤……
八百年间所有的事情此刻一并涌上心头,让他突然感到累到极点,疲到极点,倦到极点也悲到极点。
以前他只流过三泪,第一是二十年前被淡若暗算被御侵犯,第二是为了劝淡若不要再与师兄弟们为敌,第三是为了御风差点杀死淡若
这是第四,被御风强灌了酒,酒入愁肠,相化伤心泪……

洛云眼泪流啊流啊,御风看了真是心疼,终于丢掉手里的火石,过去一把揽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哭。
没有了那些小妖精的纠缠引发醋意,御风其实也是蛮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拍着洛石的后背,慷慨地把衣服奉献出来以供洛云的眼泪有地方可去。
一边用轻轻拍打以示安慰,一边用冒火的金睛怒视暖炉,为什么?明明在陈沐家已经学会了怎么生火,为什么到了这里又变得怕火?恨不得分身有术,一半留这抱着洛云,另一半过去把这该死的吓人的火升起来。
……
洛云感觉头很疼,不由抱着脑袋呻吟一声。
几乎是同时,呼地一声,一阵风袭来,睁眼一看,是御风,大大的手里端着个小小的杯子,杯子里还腾腾冒着热气。
“云,喝点水。”一把捞起洛云,大手一张,便把他揽在杯里,手里的小杯子也端在洛云嘴边。
洛云诧异地喝下水,由于太惊讶,水烫都没感觉到,睁大眼睛扭头抬眼看着御风──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
御风看着还是过去的样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方方的下巴,硬朗的脸部线条,高挺的鼻梁,琥珀色的眼睛,却没了以前时不时的凶相毕露和冷酪。
“你……”话一出口,洛云就发现不对头,为什么自己的声音会变成这样?而且眼睛也很不舒服,感觉……有点肿胀……
而且身体也不舒服,头更不舒服,心里又是一惊,忽然想起什么,脸色登时变得苍白,眼神也慌乱了,急忙伸手入被,摸了摸,还是不放心,掀开被子瞧了瞧。
他此刻心神大乱,内心想法登时被御风读了个一清二楚,大手一紧,立刻捏疼了他的腰。
“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对你出手,你再这么着,小心我#%!!%¥……!!%!”御风怒气勃发。
洛云自知理亏,说:“谁让你以前对我……” 脸一红,住了口。
御风胸口一起一伏,还想说什么,又忍住,停了停,把洛云放倒,盖上被子说:“你再躺一会,我再去抱点柴。”

暖炉烧得旺旺的,屋子温度已经不低了,御风还不停地往里塞着木柴。
洛云的头还是很疼,侧躺在床上,看着火光映红了御风的侧脸,又看着离暖炉不远蔫蔫的兰草。
这情景,还真有点像以前在家里的样子,只可惜没有娘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洛云现在越来越思念故世已久的爹娘,每想起来,心里都疼上好久。
御风很忙,一会弄柴火,一会烧水,一会去照看另一间屋子修练的墨石和小白,还跑到后院去看孤零零住在井底的小黑。有的时候还得出庄去看陈沐家里的那些小妖和人鱼。
特别是那些小妖,闯祸的本领都不小,千万不能出事,一出事,洛云又不定怎么着呢,顺便再向陈沐请教请教如何追得美人归。

所有的活计中,御风最喜欢喂洛云喝水。一手揽着洛云的肩或是腰,一手端了杯子,不让他喝下去誓不罢休。喝了以后也不松开,就这么静静地搂着坐着,有时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什么也不说。
洛云开始还挣脱,后来也不白费力气了,惹怒了那只老虎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只要他不过分,靠在一个宽厚温暖的肩上也还是挺舒服。
御风也惊奇地发现每当洛云柔顺地靠在他怀里,心里总是泛起一种难以描述的奇特的感觉,又温又柔的感觉,特别是当洛云有时叹着气,把头依在他肩膀窝里,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袖子或是衣襟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仔细地思索了一下,很像以前在山里,春日的午后,爬到山坡上,躺在柔软的草地里,任温暖的春阳静静地照在身上,任柔和的春风轻轻抚过,看着怒放的小摇曳,看着柔绿的小草伏腰,心里充满了安谧,充满了温暖,充满了详和。
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现过的,以前他总是易怒,只想强占,只想掠夺。对于洛云更是独占,不喜欢他把目光投放在别人身上,不喜欢别人占据他的怀抱,看到那些妖精和洛云亲近就醋火烧天,就忍不住持强凌弱,忍不住对洛云出手。
惹得喜欢怜小惜弱的洛云忍无可忍,干脆闭关修行,一修就是二百年,若不是无良师傅受不了小妖的胡闹惹事一走了之,洛云没准还继续待在那冰冷的石窟里,不成仙不出关。

洛云看着御风眼睛发直,试着用读心术读出他的所思所想,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心烦。
短短几天时间,御风的修为又升高一层,而他却时时被心魔所困,时时被俗世情感所挠。
轻轻推开御风,洛云打开窗户,窗外碧空如洗,房顶雪化如雨,从房檐下落下,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地面雪化了大半,地上湿漉漉的,不知什么鸟曾经落在院子里,留下了几个挺大的脚印。
一阵寒凉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振。索性把几扇窗户全部打开,登时赶走了室内的闷热。

转过头看看恹恹无力的兰草,想起他取出心头血时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由触动心肠。看了看陷入沈思呈修行状态的御风,小心翼翼抱起兰盆,轻轻触摸着软软垂下的兰叶,小声说:“淡若……你还在生我气吗?我不该说那句话让你伤心……”
兰草无力地动了动一片叶子,继续无力地伏在盆内。
洛云又回头看了看御风,看他还在神游天外,轻轻叹口气,低声说:“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真是难受,怎么才能治好你?”
兰草勉强立起一片叶子碰碰他,另一片叶子勉强指指窗户外面,又无力地垂下。
洛云看看外面的雪水,小声问:“你是想喝外面雪水吗?等下我帮你取来。”
兰草所有的叶子都动了一下,似乎想告诉他什么,可是却没有力气。
洛云把他轻轻放在原来的位置,取了一个小杯子,走到廊下,接房顶滴落的雪水。
天气转暖两天了,房顶残雪化得快没有了,滴下的雪水着实不多。
透明的雪水滴在温润的玉杯里,一滴,两滴,三滴……
洛云举着杯子,耐心地等着雪水滴满。

御风醒过神望向窗外,看着洛云淡淡青衫,轻倚褪色的廊柱,半侧着脸,接着滴下的雪水。
蓝天下,残雪白得刺眼,地面积水亮得晃眼,雪光水光映入洛云的眼中,亮若星辰……

远,传来一声嘹亮的鹤唳……

55、飞来横祸

洛云抬起头,望着天空鹤声传来的方向。
远远的,碧蓝的天中出现两个白点,越飞越近,近到可以看到飞翔的雪白羽毛和头顶一点艳红。
居然是两只仙禽。
洛云脸上突然变得苍白,挥手电射出道道青光,把整个山庄上空布上一道光网。
又回过头,看着更加无力的兰草──原来他刚才是想告诉自己,鹤童要来接他了。
御风的虎眼微微眯了起来,这两只仙鹤很熟悉呢。
巨大的胸腔里发出隆隆的声音,虎妖开始狞笑,巨掌一张一伸,听得见骨头嘎蹦嘎蹦的声音。
“淡若,那两只秃鸟是来接你的吧?哼哼哼哼,虽然我很想让你快点滚蛋,可是相比之下,我更讨厌这两只秃鸟!”
双臂一振,耀眼的金光从双目中射出,直向光网疏漏电一般击向已经看得见雪白羽翎的仙鹤。
为首一只仙鹤只扇了扇翅膀便避过金光,继续俯冲下来。

快冲到洛云布下的光网时突然顿住,变成一个白衣黑裤的童子,清亮的声音直传下来:
“兰仙听着,快快随我等前往昆仑天池,不得有误!”
骄横的声音令屋内的洛云皱起了眉头。

兰草的叶子轻轻地抖,一滴露从叶尖上黯然落下……
洛云的心拧得疼了,轻轻摸摸兰叶,几步走到门口向半空的鹤童温言说:“仙童有礼了,贫道师弟日前受了重伤,无法现身迎接二位仙童,还请见谅。昆仑路远,容贫道师弟养好身体再去不迟,请仙童宽容则个。”
鹤童看着隐隐泛着青光的院子,冷笑道:“你是何人,竟敢让我们等?莫说小小兰仙,就连太上老君南极仙翁这些上仙也从来没有让我们等过,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快叫兰仙出来,再不出来,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骄横跋扈的声音令人很不舒服,莫说他们只是个小小仙童,就算天府上仙来,也没有这么目中无人过。
洛云吸了一口气,忍下这口气,温文有礼地说:“贫道已经说过,淡若师弟前几日受了重伤,需要静养些日子才能去昆仑仙界,还请两位仙童……”
“喂!我们耐心是有限的,别以为你修成半仙之体我们就不敢动你!阎王让人三更死,还哪个敢到五更亡呢,何况我们昆仑仙界!快把你的破阵势收了,别以为练了两手猫爪法术就敢和我们叫板!我告诉你们,我这可有昆仑山镇山之宝,专门收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洛云再好的脾气也不禁动了怒,看了看院中泥地那四个巨大的鸟爪印,淡淡地说:“原来前几日你们就已经来过了,觉得打不过我们,就回山偷法宝去了吧?不怕你们的仙长怪罪么?”
仙童脸一红,怒道:“胡说!谁偷了?”
洛云回首看看怏怏无力的淡若,淡然道:“我尊你们师长才对你们客气,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我师弟也不必跟你们回去。你们还是请回吧。若真想让我师弟去昆仑山,还是先和你们尊长学点礼节再来请吧。”
两个鹤童气白了脸,怒道:“不过是一个小小仙,还这么多臭规矩!”
洛云冷冷道:“你们不过是小小的仙禽,竟敢对仙无礼?!”

仙童撇撇嘴说:“仙只不过下等神仙……”言下之意竟是瞧不起下等仙人。
“就算是仙是下等神仙,蟠桃宴只坐末席,也比你们这两只增添祥和的秃毛鸟强,更何况你们还不配在天宫当点缀,只不过是昆仑山后看守灵芝的脏鸟,快快滚回去,不然这我不用药,用手一根根把你们的毛全揪下来,刚好给我们当枕头用!”
说着威胁的话,御风冷酷出场。
两个鹤童吓得先向上飞了一段,想想又不对,赶紧回归原,跳着脚骂:“死老虎!臭老虎!别以为我们会怕你!告诉你,我们已经带来了雷珠和火云剑,才不怕你,赶快把兰仙交出来,不然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御风大笑,狂妄地说:“对我不客气?你还以为这是昆仑山?在那里我没有法力也能把你们弄成秃鸟,在这里你们还能翻天?来来来,快快乖乖让我揪掉你们的毛!”
“呀呀你还说!不准你再说这事!”前面一个鹤童眼睛都羞红了,跳得更高。
洛云忍不住一笑,说:“原来他们就是被你弄没毛的仙鹤啊?”
御风放声大笑,说:“可不就是他们……云,你进去,让我来收拾他们。”
“你可要小心点,那个雷珠不知是什么东西,火云剑可是昆仑神器,所幸它的火不是三昧真火,你且用护体真元罡气和他们玩一玩,小心别伤着他们,伤了仙鸟也是大过,会减你的修为。”
御风连连答应,恨恨地说:“可惜现在是冬天,那些野兽大都躲了,不然召出它们也可以戏耍一下这两只秃鸟。”
为首鹤童怒:“死老虎你还说,今天我要不把你烧成一只没毛虎我就不是秃……仙鹤!”
御风笑道:“秃毛鸟还是秃仙鹤?在昆仑山里赤身露体的样子很好玩吧?你的毛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哈哈,哈哈,早知道你来这里捣乱,我在山里就把你烤了吃。”
一道凌厉的火光从天上直劈下来,碰到青网火光倒卷,吓得两个鹤童惊叫着飞升避开。
洛云笑了笑,说:“御风,小心点。”
御风说:“你小看我?以为我打不过这两只秃鸟吗?”
洛云在两个鹤童尖声怒叫中说:“我是怕你伤着他们……不过你也小心点,你毕竟还是怕火的,还有那个雷珠……”
御风冷不防捞过他,眼睛对着眼睛,说:“你在为我担心,是不是已经开始喜欢上我了?”
洛云沉了脸,一把推开他──
“还是让火烧死你算了……”
再看看拿着火云剑翻来覆去研究怎么破他布下的光阵的鹤童,回到屋里,抱着兰盆,站在窗前观战。

御风恨恨地瞪着兰,一肚子气全撒在鹤童身上,举手把光阵打开一个洞,扑了出去。
大家都知道一个成语──如虎添翼,虎妖本来就是猛兽之王,加上修行,飞到半空里几下子便把鹤童逼得现了翅膀,狼狈地扑扇着在空中不住地鸣叫。
狂风烈火中,雪白羽翼不住地从天上往下掉。

洛云看着忍不住地笑,对于不是他亲手所养的妖或仙,他从来不会心软,更何况这两个鹤童无礼在先,言词中冲撞了他很珍视的淡若。
兰草也有了点精神,勉强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形爬到叶子上看热闹。
洛云伸出一个手指,让小小的淡若坐在自己指头上,看着淡若嗔怪地白他一眼,小的不如一个指甲盖大的脸上现出怨怜的神情。
“大师兄,你好象对那只老虎动心了。”淡若有点郁闷地说着,只是他的声音太小,小到洛云要把他举到耳边才能听到。
洛云听清后说了句:“糊说八道!”
转头看向蓝天火影中不住交错盘旋的虎妖和鹤童。

其实火云剑的威力很大,只是两个鹤童法力不够,驱使起来颇为吃力,致使剑光神火越来越小。饶是如此,也把虎妖弄得身上烧焦好几块,全靠罡气护体才避免了火云剑穿心。
虎妖本来存着逗他们玩的心,没有施展全力,没想到连中几剑,把自己烧得生疼,反倒激发了本性的凶残,巨吼一声,突然一把伸出,抓住火云剑刃。
火云剑刃上燃着火苗,御风一抓,火势顺着他的手直燃过去,烧着他整条胳膊。
御风生性强悍,又是至刚至阳体质,前几日为了生火取暖,下了很大功夫来克制对火的恐惧,此时凶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倒吸一口气,火光竟然被他吸入腹中,残留的火苗点燃了他的头发,顿时满头着火。
鹤童哪里见过这样凶悍的妖,吓得一松手,火云剑落入御风手中。
御风抢过火云剑,张口吐出火苗,一道火龙疾风般卷向鹤童,吓得鹤童张翅飞开。
御风此时凶性发作,不顾头上的火,双手持剑对着鹤童狂劈乱砍。
火云剑在他手中的威力可比在鹤童手中威力大得多,每劈出一剑,火龙剑气伸出去足有十丈,在蓝天中纵横交错,威力惊人。
两个鹤童本来仙风道骨,姿容秀丽,一身羽衣雪白华美,现在快变成烧鸡,一个个狼狈不堪地惊叫尖叫痛叫惨叫哭叫。
洛云笑着挥手,引来清泉,抓了一把,扬手撒向天空,半空里顿时下了一阵大雨,烧灭御风头上烈火。
“好了御风,别再吓他们了。”

御风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凶意,把火云剑在手中上下颠了几下,说:“两个黑毛鸡快回去吧,把本事练好了再来找我。”
转身向下飞。
鹤童拖着哭腔说:“把我们的火云剑还来──”
御风回头冷笑道:“做梦!你们啄瞎我一只眼,断我一条臂膀,我还没找你们算帐呢,这把剑就算赔罪了。快滚吧!”
得意洋洋地往下飞,离院子老远便开始施法解除护院的光网……

法力刚施展了一半,光网只是出现波动,还未解开,心里一紧,突然向旁一闪,一道电光从身体右侧透体而过,“轰”地一声,竟然是天雷霹雳。
御风被打得从空中直摔下来,这一下太狠了,半个身子竟然一点知觉也没有,嗓子眼一甜,猛地喷出大口鲜血,血雨落到光网上,光网!!收缩消褪。
鹤童讥笑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也经不起雷珠一击!”
一声巨响,御风从半空里直直摔在院子里的泥地上,溅起泥万点。
洛云心神俱裂,大声叫道:“御风──”
扑到泥水地里,把御风翻过来,伸手探他灵气和心跳──
还好还好,还有心跳,只是灵气被天雷打得几乎丧失了一半……
抬头看着碧天里得意的小鹤童,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他气得厉害,心里却还清明,把淡若从耳边头发上取下,说:“想办法治好御风,我去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小子……”
话没说完,人已冲向天空,还没到近前,一个霹雳便在面前炸响,电光疾射。
洛云怒形于色,说:“我是人,不是妖,你的天雷对我没用!”挥手把雷电挥开。
只一接触,便知这不是真正的天雷,只是类似天雷,威力也小得多,不然照刚才那一下,御风定会魂飞魄散。
伸手从指尖发出青光,织成一道光索,把其中一个鹤童紧紧捆住,另一个鹤童吓得急忙飞开躲避。洛云抓住被捆住的鹤童,不分由说,先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揍了好几下(汗,打自家妖精师弟习惯了,一出手就是先打屁股),揍得鹤童哇哇大叫,拼命挣扎,越挣扎光索越紧,紧得喘不上气,驾不了云,翻着跟头往下掉。
洛云也不管他,反正是仙禽,摔也摔不死,让他受受罪也好出出心头这口恶气。转过脸来,怒视另一个手持雷珠的鹤童。
那个鹤童吓得连声说:“你不要过来啊……你千万不要过来啊……我会打你的,我一定会打你的……你别再走近,我真的会打你哦……”
鹤童不住往后退,洛云一步步往前逼……
鹤童一边后退一边偷眼看掉到泥地里的哥哥,看着一个漂亮得像一样的人正在狠踹哥哥的脸,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什么东西撬着哥哥的嘴往里塞,怒声叫道:“喂!你给我哥喂得什么?”
漂亮得像一样的人抬起脸嫣然一笑,狠狠地又是一脚,踢得他的哥哥直飞起来。
鹤童急了,手持雷珠,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院子里连连降下霹雳。
洛云怒道:“还敢乱动神器吗?”左挥右挡,把所有的霹雳全收在手中。
到底是仙家神器,威力不可小觑,连收了十道雷霆,洛云也被震得腹内翻腾,嘴角溢血,双手也被炸得血肉模糊。
小鹤童又得意起来,说:“原来你也不怎么样嘛,还以为你真能低挡得住雷珠的神通呢,快快求饶,放了我哥哥,我就饶了你和那只虎妖。”
洛云忍着出手伤他性命的恶念,只想把他揪过来暴打一顿,擦去嘴边血痕,冷冷地说:“别不知好歹,我只是不想伤你性命。”
鹤童又向下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让他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院子里,那个漂亮得像一样的柔弱男子,正一根一根地揪着被勒得现了原形的哥哥的羽毛,哥哥的半个翅膀已经快秃了。
这一气非同小可,大骂道:“妖孽尔敢!”持了雷珠,又是一阵连环霹雳。

56、晴空霹雳

洛云这下可真生气了,虽说成了仙不怕这种等级的雷,可淡若刚取了心头血,重伤未食愈,如果再受伤,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原,说不定击得狠了,香消玉殒也难免。
他一直怜爱弱小,淡若更是将自身的柔弱发挥到极致,占据了他心中很重要的位置。
那些雷让他接受还有些承受不住,如果让重伤的淡若受了,那该……
想也不想,挥手发出一道淡青的罡气,挡住雷霆的去向。
这道罡气被雷霆击得中间地凹陷下去,两边几乎碰到一起,下一刻,罡气猛地反弹,连环霹雳向着小鹤童呈伞状回劈。
小鹤童哪里想到这个半人半仙这么厉害,随手挥出便挡住自己祭出的数道天雷,吓得拼命向上飞,倚靠身体的灵巧东闪西躲避开其中几道。只是他发出的雷太多,而且被罡气反弹,改变了方向,避得开这几道,避不开那几道,被其中一道雷击中。
仙禽也经不住这种雷,虽不像御风那样反应大,也丧失了力气,手一松,雷珠掉落,自己也哇哇大叫着从云上翻着跟头找他哥去了。
雷珠直直落下,被下面射来的一道霹雳正正地击中,改变方向,向着虚空飞去,变化就在此时发生──
雷珠飞快地旋转着,苍青色的表面开始凝聚刺目的光芒,不时有银白的光线蛇行交错,每一碰撞,便发出劈劈叭叭的声音,雷珠也在不停地涨大变亮。
洛云愣了一下,看着急剧变化的雷珠,向下一看,雷珠下文正是淡若和御风,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想也不想,火速向下飞去……
这时雷珠发出刺眼的电光,天地为之变色,一道真正的天雷迅急无俦地向下击去……
洛云真的急了,淡若重伤,御风是妖,旁边还有个仙童,这道雷若是击下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法赶在天雷击下时把他们拉开,事实上他连一半的路也没赶到……
脑子里一片空白,拼命挡在天雷前面,咬破舌尖,运起全身修为,施展护体真元天罡正气,要挡住这雷霆万钧的霹雳……

淡若还在揪着无礼大鹤童的羽毛,突然觉得天空一亮,亮得刺眼,身体好似被上空什么东西锁住。
愕然抬头看,正看到洛云舍命般的强挡雷霆,只见那道闪电硬硬地击在洛云身上,天崩地裂一声响,洛云身子一软,直直地掉了下来……
而雷珠的第二道雷也重重地劈了下来,目标还是洛云──
淡若想也没想,凝聚全身的修为,咬牙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飞着迎过去,一把抱住大师兄。
第二道雷也已击到,淡若还没来得及将身子完全转过来,一声巨响,雷霆重重地击在他的腰肋,张口就是一道血箭,喷了洛云一头一脸,喷出因成仙而变成鲜红的血的同时,身子完全背了过去,把洛云整个护住。
第三道雷又重重击下,淡若中了天雷已经昏迷,无法避开,正正地击在背心……
第四道霹雳电射而落,虚空也为之扭曲变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风的灵力渐渐恢复,刚一睁开眼,就看到洛云毫无生气地趴在他身上,而淡若又伏在洛云的背上,头软软地垂在自己肩膀旁边,嘴角残留着凄艳的血迹……
发生什么事了?御风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记忆只停留在他得意地拿着火云剑准备破除洛云的法术。
慢慢地坐起来,把洛云横抱在怀里。
淡若软软随着洛云姿势的改变,软软地滑到御风伸直的腿上。
御风正想一脚踢飞这个装模作样勾引洛云的精,心里突然一动,想起陈沐说过的话,心里交战半天,讨好洛云的念头占了上风,一伸手,把淡若从腿上抓了起来,让他依在自己另一个肩头。
这一动不打紧,只觉一人一仙都是软软的,半分力气也没有,而且……他急忙探查他们身上的灵力,洛云十成里不到了一成,而淡若……他重新试探,惊讶地发现,淡若的灵力已经全部消失。
确切地说,淡若现在已经死了……

57

淡若死了?那个永远在暗地里算计自己,和自己争夺洛云的淡若死了?
御风突然想起淡若第一化人的情景──穿著樱红的薄衫,系着淡青的腰带,艳丽的面容低垂着,带着发自内心的恐惧,拼命想把自己隐藏小小的兰盆后面,只看得一头流水般柔顺的青丝和一双白得玉一样的手。
当时淡若化人时只有自己在屋里,还记得当时自己很想强抢他的内丹,增添自己的修为,而且顺便把他杀掉,因为洛云很喜欢这盆兰,甚至求得太上老君的仙茶小心浇在兰的根部,助他化身。
要不是洛云来得及时,这个艳丽的精刚刚显形就会被自己摧毁。

淡若刚显形时还很柔弱,怕他怕得要死,拉着洛云一步也不敢离开,整整十年,淡若和洛云形影不离,叫一直独占大师兄的他愤怒不已,不止一想毁了淡若的原身,让他魂飞魄散。
慢慢地,淡若变得富有心计,只是限于精本身的缺陷无法习得高法力,任他怎么拼命修行,终究无法像御风那样强悍,依旧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忘了什么时候,淡若对各种药材有了厚的了解,配制出的药匪夷所思,害人于无形,连自身都成了药身,流出的眼泪甚至能治愈各种伤疤。
好几御风在山里和别的妖物争斗,受了伤,都是洛云骗了淡若的眼泪来为他治伤。
后来有了墨石,有了间,有了无痕,有了翩翩和小白。
能够伤害他的妖从一个又增加了四个,除了蝶妖翩翩和他要好无法伤害他外,其余的无论法力高低,都能伤得了他没有半分法力的原身,他只能天天守着原身不敢离开半步。

他不止一地想杀了淡若,有一差点成功,却被洛云的眼泪制止。淡若如果死了,大师兄会很伤心吧?
上一他就不顾自己的性命想逆天布下回魂阵挽救淡若,这一他应该还会这样做,淡若在他心里的份量越来越重了。

御风拧起了眉毛,看向洛云,再看看淡若,咬了咬牙,一把挥开了淡若,抱紧了洛云,恶声说:“他是我的,我不会答应你和他在一起,你死了最好!”
淡若软软地随着御风的动作扑倒在泥水里,青丝水一样的从肩背上泻下,露出乌黑呈焦炭状的后背,背心一个的大洞,还冒着淡淡青烟……

怎么会这样?
回想刚醒里淡若和洛云的姿势,再回想自己背心捱的那一记使自己灵力丧失大半的重击……
先看洛云的后背,有一块焦黄,再看前胸,衣服烧出一黑洞……扒开一看,心口一片焦黑,急忙摸一摸……还好还好,皮肉还是完好无损……
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捞过淡若,仔细看他后背的洞,浓黑成焦炭的背心,隐隐能看出身体对面沾上的黄泥……淡若的心……没有了……
居然是这样……淡若为了救洛云,居然以身挡……挡住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重击……

第一,御风不想再致淡若于死地……能不顾自己性命救了洛云的人,他一定……陈沐说的那个字是什么?喜欢?他一定是喜欢极了洛云,才会做出这举动,他的心……没有了……被击得粉碎……

旁边有声响,御风呆呆地向旁边看去,看到那两个嚣张蛮横的鹤童……
只是鹤童不再嚣张,怯怯地抱在一起,缩在墙角偷偷看他,脸上泪珠未干,新的泪珠又掉了下来。原本玉雪美丽的小脸沾满泥水,一个更是灰头土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得满身乌黑。
御风想再教训这两个混小孩,只是力气还未恢复,连站也站不起来。
瞪着眼睛恶视鹤童,问:“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这样?!”
鹤童扁扁嘴,忍了半天没忍住哇哇大哭起来:“我我我……我们……不不……不知道……怎……怎么……会……会……这样……”

58、虐鹤

洛云傻了,前一眼还看到淡若恶形恶状揪大鹤童美丽的羽毛,再睁眼淡若已经成了软绵绵的……
那两个字他不敢想出来,驼鸟般地以为自己不想,淡若还会似嗔似喜地投到他怀里,就像他刚变成人时那样全心全意的依赖着。
轻轻地抱着淡若轻如絮、软如棉、冷如冰的身体,看着雪白的长衣沾满泥水,长长的青丝散乱着,遮挡了半个面孔,嘴角残留着红色映衬在雪白的脸上,显得凄艳而哀伤。
“淡若……”
洛柔声地唤着,期待那双变成烟色的星眸因自己的呼唤再睁开,妄想那张失去润泽的唇轻启,再叫一声大师兄……
轻轻地抚去脸上散发,露出雪白得发青的脸,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地顺着清秀的眉眼慢慢抚摸……
“淡若……”
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抚在惨白的唇上……这张唇还是那么软,那么嫩,像春季绽出的第一朵的瓣,只是不再娇红艳丽的颜色……
“淡若……”
洛云闭上眼睛,轻轻地把嘴唇压在淡若的唇上,隐隐约约还有残留的兰香,如梦如幻……

御风站在一边直搓手,只觉大事不妙,洛云这个样子,分明是伤心到极点──平时他哪里敢在自己面前和淡若这么亲热……早知道就不把刚刚恢复的灵力续过去让他从昏迷中醒来了。
看着洛云的举动,御风心里呕得要死,恨恨的目光盯着无声无息的淡若,心想那八道天雷怎么没把他劈得灰飞烟灭,了无踪迹?
想到这,又心有余悸──若不是淡若舍身相救,九道天雷全部劈到洛云身上,洛云恐怕早就消失得连灰也不剩了吧?
谁能想到,雷珠被自己发出的小威力霹雳击中后,会劈出真正的天雷,而且一发就是九道,若没有淡若,恐怕他们都会死掉。
想到这,忿忿地发现自己在内心还是很感谢淡若,可是看到眼前这情景……
哼!

恶狠狠地目光瞪向吓得不知所措的两个鹤童,大手一抓,两个鹤童“哎呀”惊叫着被无形的力量揪了过来,“扑!”“扑!”一先一后摔在洛云面前。
“秃毛,要不是你们,怎么会出这种事!说,这只妖……仙还有没有救?!”御风强大的妖力迫使两个仙童现了原形,大手一抓,把两只鹤的脖子拧住,用力一捏──
“啊呵──”两只鹤张大了尖尖嘴,吐出了舌头,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急得胡乱扑腾着翅膀──快松开快松开我们的脖子啊啊啊喘不上气啦……
御风继续捏,直到两只仙鹤翻了白眼,才用力一挥,把仙鹤扔到对面的墙上,任由他们摔下。
大鹤小鹤用翅膀使劲胡拉着脖子,蹬了半天腿才把气缓回来……
“咳咳咳咳──”争先恐后地咳嗽,恐怖地发现这只妖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比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妖的力量都强大,上啄瞎他一只眼实在是侥幸,幸亏是在连云峰下,他妖力全失,不然怕是早被他打下悬崖,遭受别人耻笑……
还是被耻笑了,大鹤童羽毛掉光后吃了解药也过了足足一个月才把毛长齐,羞得不敢出门……
正胡思乱想着,那只恶虎妖冷冷地问:“是不是还想尝尝脖子被拧断的滋味?!”
“啊──我们说我们说……”仙鹤吓得顾不上再揉脖子,慌忙说道:“连天峰顶有种仙草,叫还魂草,只要一吃,就算人死了三天,只要尸首不烂,也一定能活……”
“人能活,那仙呢?仙吃了管不管用?”御风立刻抓住鹤童话中不甚明朗的地方。
“不……不知道……只知道……人吃了管用……”
御风听了上前抡拳头就想动手,两个仙鹤吓得齐声大叫:“不要打──”
御风一把拧住一只仙鹤的翅膀,说:“你留下,你,去拿还魂草,快去快回,给你半天的时间,如果回不来,给他收尸!”
被拧住的是大仙鹤,只觉翅膀被拧得揪心的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哭着说:“不要让我们回去……我们盗了神器……又毁了雷珠……还杀了神仙……回去会被死的……呜呜……呜呜……”哭得好不凄惨,小鹤童也哭得梨带雨,让人瞧了心里怜惜。
可惜瞧他们的是御风,几个师弟比他们会哭,早几百年就对眼泪免疫了,冷酷地说:“你们若不去,我这里先宰了你们!”大手一用力,只听“嘎嘎”声响,大鹤童长声惨叫,御风那样子显然是要生生扯下他的翅膀。
小鹤童也长声惨叫:“不要──我去我去……呜呜……半天不够,半天只够飞到昆仑山……”
御风也不答话,继续用力,鲜红的血从大鹤童雪白的翅膀一滴一滴地滴落,大鹤童眼睛一翻,干脆晕倒了事。
小鹤童也不敢说别的,雪翼一振,疾跑着飞上天空,不一小变成一个小小的点,眨眼不见了踪迹。

回到状若痴呆的洛云旁边,忍不住地醋海生波,真的想把那个死气沉沉的兰……仙抓起来扔到天外,可又不敢,强压着闷火,酸溜溜地说:“真不知道,如果换了我躺在那,你会不会为我这样……”

想着陈沐说过的话──洛云吃软不吃硬,你越强横他越反感越想逃开,如果你显得弱不禁风,他则会对你另眼看待──这陈沐还真说对了,淡若这死……仙,就是看准了洛云这种性子,明明是害人不眨眼的货色,偏偏做出柔媚娇羞(人家那是本色,哪里是装)的样子,不知不觉把洛云勾引着动了心……
唉──早该死的淡若,抢老子的人,老子还得想法救你的命……
哼!就算还你取心头血还我一眼吧!

长臂一伸,把洛云连同淡若一起抱起,回头喝斥着:“你给我滚过来,别想跑,敢跑我把你翅膀揪下来烤了!”
大鹤童捧着明显下垂的翅膀哭得稀里哗啦──终于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终于知道在昆仑被他欺负过的有灵性的生灵是什么感觉了……
哭得通红的眼睛望着那个很厉害的半仙半人,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木呆模样,想起被他欺负的那些生灵的爹爹和妈妈也是这个样子,心里第一充满了后悔……
哭着走向前来,忍着钻心的疼痛,张开受伤的翅膀,把血滴在淡若的口中……

御风瞪眼:“你这是做什么?”
大鹤童哭着说:“我……我在连云……峰……经常吃……那些仙药……吃过……还魂草和……灵芝……我的血可以救人……”
御风眼睛一亮,立刻抱了洛云淡若回屋放到床上,又把大鹤童扯进来,不分由说,揪着他翅膀乱扭,让他血流多点,不光滴在淡若嘴里,更多地滴在洛云嘴里,只疼得大鹤童身子乱扭,两条长长的腿乱踢,不住地哀叫……

59、换心(一)

“御风,算了吧,没用的……”洛云擦去滴到脸上的血,慢慢坐了起来,重新把淡若抱在怀里。
御风这才松开哭得没了形的鹤,体贴地用袖子帮着洛云擦嘴,只是他的袖子上全是泥,不但没有擦干净,反而把洛云脸上弄了不少泥水。
洛云淡淡扫了他一眼,再看看翅膀拖到地上的仙鹤,轻轻叹了一口气,招手让仙鹤过来,说:“你杀了神仙,天庭会罚你什么罪?”
仙鹤眼泪流得更凶了,抽抽泣泣地说:“会……会……会……会……”
御风用力踢了他一脚,怒声说:“会怎么样?说!”
“会杀死我们……”鹤童吃痛,反而说话流利了。
洛云抚摸着淡若的脸,轻声说:“你让御风瞎了一只眼,又摔碎他一条手臂,现在又杀了淡若,你就是九条命,也不够赔我们……岂能让你痛痛快快死了……”
仙鹤变成童子,长着一只手臂和一个血淋淋翅膀的童子,哭着跪下求饶:“我们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别再打了……我的胳膊……哇啊啊啊……真的好……疼……”
洛云淡淡地说:“你疼?那御风疼不疼?淡若疼不疼?我疼不疼?……幸亏他们不在,不然……幸亏他们离开我……不然……”
仲怔着,一滴泪掉了下来,抬起脸呆呆地看着炉火,心疼如绞。

缓了缓气,说:“只是你不能死在我们这,如果你死在这,天庭会惩罚御风,你走吧……”
御风急道:“不能放他走,还得让他们拿还魂草呢,如果他走了,那个小的就不来了!”
洛云面无表情地说:“心都没了,要还魂草有什么用。”
仙鹤急忙说:“也许有用……啊──”
惨呼中,御风又一把捏住了他的受伤翅膀。
“快说!不说把它揪下来!”
“哇啊──疼疼疼──心没了可以换心啊啊啊……呜呜……真的好痛不要再揪了……哇啊啊啊啊啊……”

御风眼睛一眯,“说明白点,换心?换谁的心?快说!”又是一拧,仙童翻着白眼,生生痛晕过去。
洛云本来极为痛恨仙鹤,此时也忍不住皱了眉头,说:“御风,轻一点……”
“轻一点?!”御风大呼小叫,指着淡若说:“他把淡若害死了,还害得我瞎了一只眼,还摔断一只胳膊,你还让我轻一点?老实说我没立刻把他拔毛拆骨碎尸万段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让我轻一点?!”
洛云轻轻闭了眼,说:“随你便吧……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把淡若抱得紧了点。
御风眉头拧成一疙瘩,想着如果是淡若的话会怎么办──淡若一定会先答应,背后再想法把仙鹤害得死去活来──我也这样办!
放柔了声音轻声说:“云,我听你的,不再打他了,我现在就给他治伤……等他醒了,再告诉咱们怎么救……淡──若──”最后两个字忍不住加重音,多少显得有些咬牙切齿的。
洛云没理他,心里反复想着:换心……换……心……
不知不觉陷入沉思──换……心……

御风撕了块床单,胡乱把鹤童的翅膀包扎一下,看看几个身上全是泥巴,吆喝醒来的鹤童,叫他到外面打点水,烧上,等水烧开了再把他们的衣服洗一洗。
鹤童哭哭啼啼,在人家的屋檐下只能低头,忍气吞声,拖着伤残的翅膀,端着个木盆,跑到园里的水池里破冰取水。
仙鹤宝宝自打出生就是娇生惯养的小仙鸟,在连云峰更是说一不二的主,要不上御风振臂一呼,也不可能那么多的动物小邻居合着伙和他打架,一向欺负惯了别人,冷不丁被比自己凶的妖欺负了,还欺负得这么惨,越想越伤心,翅膀也越来越疼,一颗颗大大的眼泪劈里啪啦砸在冰上。
小小仙鹤也是有法力的,虽然打不过那只凶狠的虎妖,砸个冰还是很轻松的。
把木盆放在池边,用那只好手在冰上空划个圈,冰面上就出现一个圆圆的窟窿。
咬着嘴唇想着怎么才能把木盆里装满水然后端上来,只有一只手能用,这个动作可能完成不了,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办法,害怕那只虎妖再找借口打自己,急得眼泪又流出来。
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取了他手中的木盆,在冰窟窿里端了满满一盆水。
大鹤童感激地抬眼去看,却见那个淡青衣服相貌俊雅的半仙半人轻飘飘端了盆在前面走,急忙跟着,心里讪讪的,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

等满满一锅水烧得开了,御风恶狠狠地说:“秃毛鸟,自己拔了毛跳进去!”
“啊?”大鹤童怎么也想不到这水竟然是烧来煮自己的,吓得躲也没躲,“哇”地一声扑到洛云怀里。
洛云皱眉道:“御风,算了,别再吓唬他了。”
御风冷冷地说:“我才没吓唬他,反正他也活不了,还不如死在我手里也好出心头这口恶气!顺便为淡若报仇!”
洛云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在他脸上,再看着淡若,喃喃地说:“早也没见你对他有多好,现在他死了,你又……”
不再说话,推开了鹤童。自己那些师弟再怎么胡闹调皮,也比这个害死淡若的仙禽强,怜悯心是用来宽容那些小妖的,可不是同情这个恶鸟的。
鹤童哇哇惊叫着被御风抓在手里,一根沾着血的雪白翎毛硬生生地从受了伤的翅膀被揪了下来。
大鹤童疼得直哆嗦,难道要一根羽毛一根羽毛地从身上被狠狠地揪掉?这种死法也太恐怖难看了……
“不……求求你不要……别这么杀我……把我的心挖出来换给他吧……呜呜……啊啊……我宁愿把心挖出来换给他替他死……啊啊啊啊……好疼啊啊啊……”

洛云猛地一激灵……换心……
淡若是,不像人或都其它动物,失去心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本来没有心,只是修练了才生出一颗心,所以他才会在被御风封住经脉后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才会在取了心头血后回到原身休养。无论是仙还是精,只要原身不死,他的仙身不会真的死去……
急忙回头去看暖炉旁边的盆,兰叶蔫垂,枯黄无力,但叶心还有几支青绿色的叶片表示这盆兰还活着。
再看床上纹丝不动的淡若,也没有像前被御风差点杀死时从脚部开始虚无消失,而是维持着人形不变。
“神仙哪里那么容易死……”洛云轻轻地在嘴里吐出这句话,被悲痛愁云笼罩的心里出现了一丝光明──“只要给他换上一颗心……只要换上一颗心他就能复活……”

6、换心(二)

洛云魂不守舍的样子被御风看了个正着,急了,揪着他叫嚷:“不就换个心嘛,这有个现成的……死秃鸟,识相的快快自己把心挖出来放到淡若腔子里去,省得我动手。快!”
恶眉恶眼的样子吓得鹤童捂着血淋淋的翅膀小声呜咽,考虑着是跳到水里煮死疼得少点还是挖了心疼得少点。
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一副可怜样,想哭不敢哭,实在是被这只恶虎吓得狠了。
洛云终于被鹤童的样子弄得同情心发作,既然知道淡若只要换心便能复活,对这只恶鸟也没了那么多痛恨,而且这只小鸟也的确相当的好看,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柔声说:“他吓唬你呢,别害怕。”
鹤童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察言观色,立刻扑到洛云怀里哀哀痛哭:“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呜……反正我也活不了……还是……还是……呜呜……救了仙……饶了……我弟弟……好吧……呜呜……”

御风一眼看出他在使用哀兵策略,更恨他往洛云怀里扑,一把揪了回来就要往开水锅里按。
洛云的眉毛拧了一下,劈手夺回来,说:“你也想被天雷劈死吗?”
御风气得直喘,指着淡若说:“我是帮他报仇哪,你怎么不知道好歹?”
洛云白了脸,说:“我只知道杀仙有罪,淡若成了仙也避不开这天雷霹雳,你以为你能抗得过?”
御风浓眉立了起来,说:“你以为我和他那样没用?一个小小的仙,法力低弱,除了会学狐狸精勾引人别的本事半点没有!”
洛云怒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学狐狸精勾引人?”
御风大声说:“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别想和他在一起,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再碰他一下,我就杀了他再活剥了你!”
洛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变得苍白,指着他手不住地颤抖。

鹤童实在料不想他们为了自己居然吵了架,好奇之余忘了恐惧,圆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正瞧着有趣,“吱吱吱”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叫唤,那东西来得很快,屋里几个刚听到动静,一道黑影已经窜了进来,一溜烟地窜上洛云的肩膀,毛茸茸的小脑袋亲热地挨蹭着洛云的脖子,红红的小舌头也舔上去。
御风顿时如同点着的炸药,虎吼一声,一把将那黑东西倒提着尾巴揪起来,用力往开水锅里摔。
那东西灵巧得很,尾巴刚被揪便扭了身子翻上去四爪抱着御风的手臂就是一口,趁对方吃痛松手闪电般窜到院里,又窜到一个刚从飘散的云中走出来的人怀里,得意洋洋地回头冲着御风呲牙。
洛云早已迎了上去,对着来人拱拱手权当见礼,开门见山地问:“司命,淡若的心没了,怎么给他重新装上个心?”
司命怀抱小黑貂,施施然走进来,看着御风冷丝丝地说:“还是只知道吃醋发狂,洛云遇到你,也真是命中的劫难!”
御风眉毛一竖,张口欲说什么又忍住,一把扯了他进屋,扯到床前指着淡若说:“你看看,他怎么救?”
司命冷冰冰地说:“怎么救,换心呗。”
御风转过脸冲着鹤童狞笑,大手捏得嘎!嘎!响,吓得鹤童钻到洛云背后再也不敢露出身上任何一个部位。
只可惜他再怎么缩,流血的翅膀也缩不回来,一动就疼得钻心。
鹤童终于发现自己惹到了不能惹的人,明明只是个小小的仙,明明只是个功力高的虎妖,明明只是个未修成仙的半仙,怎么能和司命大仙扯上关系?看样子他们还是好朋友,我的妈呀──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仙……妖……
司命看看大鹤童,嘴里啧啧作声:“御风,你的手也够狠的,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也下得了手……雪羽,跟我走吧,和小黑做个伴,省得他时不时想下山。”
鹤童可恶得很,也伶俐得很,立刻跪拜磕头,末了又迟疑地说:“我……杀了仙,犯了天条,要被除死……还能去大仙那吗?”
司命说:“淡若死不了,神仙那里这么容易就死,不就换个心吗?换上就是了,他既没死,你又犯哪门子天条?你,和你弟弟雪翼去我那吧,有我罩着,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这句话说得狂妄之极,连一向好脾气的洛云也受不了,当下冷冷地说:“淡若若是活不了,你们就算跑到灵霄宝殿,我也饶不了你们!”

61、换心(三)

御风说:“就算有玉皇大帝护……”更狂妄的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堵住。
洛云脸色苍白地说:“你嫌命长是不是?嫌命长的话就替淡若去死,什么话也敢胡说,还嫌我为你们操心不够?一个个哪个叫我省心?我舍亲情入道救了你们点化你们就是让你们这帮子妖精来气死我吗?你要是想死得快点那有开水,实在不行就让司命宰了你……天哪,我实在是……受够你们了……”
有了靠山的鹤童睁大眼睛瞅着看看御风怎么和洛云吵,没想到御风却低了头,大手把洛云修长的手全部包住,半天不作声。
等啊等,等到以为虎妖转了性时那虎妖却又开口:“云,以后我不会再乱说了,你别担心。”
司命瞧够了热闹,说:“洛云,你的心乱了,不适合继续修仙,你应该入红尘历劫,把你心头魔障和七情六欲完全断了方可重新修道。”
洛云任御风抓着他的手,沉思了好一会,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自从上出关,我的心的确乱了……来吧……把我的心换给淡若,我重新回到凡尘历劫。”
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耳边传来御风的低吼:“你说什么?司命,你要是敢把云的心给那个死,我就宰了你!”
洛云轻飘飘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刚才还说不让我担心,这就是你所说的不让我担心吗?宰了司命,你有那个力量宰吗?”
御风着急地说:“云我刚才说错了,可是你也不能把你的心换给淡若啊,你会死的,我可以从外面捕杀一个猎物,实在不行就像白绫那样,找一个新死的人把他的心挖出来,如果还不行,这还一个现成的仙鸟……喂!死秃鸟,刚才我说的什么?快把心挖出来给淡若换上!”
穷凶极恶地去抓仙鹤,被司命怀里的小貂窜过去又咬了一口。

司命手中拂尘轻轻地拂,御风保持着捂臂的动作不动了,急眉赤眼地动着眼珠子,生怕洛云性急,在他没破解法术前先把心挖了出来。
洛云走到他身边,手放在他胳膊上,微微抬了头看他,御风的个子相当高,比修长的洛云高了足有大半个头。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神仙不会轻易就死,我是半个仙,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死去,司命会保住我的命……你别莽撞,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看护那群小妖精,别欺负他们,好好带他们修行……还有淡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好一点,毕竟你伤他在前,他又救了你我一命……”
迟疑了一下,环住御风的腰,头贴在那宽厚的胸膛上,听着胸腔里心脏急速用力地跳动,喃喃说:“你跟了我快八百年,我看着你从一个没断奶的小虎仔长成大老虎,又变得这么强,心里真的很高兴……”
御风的脸都扭曲了,却说不出话,急得心跳得越来越快。
洛云慢慢站直身子,看着他冒火的眼睛,慢慢放开心防,让他读着自己的心,御风变了脸色,眼睛里似要滴出血来。

司命在一边瞧着直叹气,说:“唉~~还是成仙好,七情六欲全部断绝,清心寡欲逍遥自在,哪里像你们这样自寻烦恼……洛云,你不觉得他们这样你也有不是吗?如果不是你容忍他们对你动手动脚,哪里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连我的小黑都喜欢亲亲你,在我那他哪敢啊……”
小貂冲他呲呲牙,不依不饶用四个爪子蹬他的肚子。
鹤童瞧着好玩,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它,却被小貂目露凶光吓缩回手。

洛云苦笑了一下,说:“别费话了,告诉我该怎么做。”
司命放下怀中小貂,让它和鹤童去门外守护,关上门正了脸色,说:“这件事很危险,你要小心。淡若是仙,受不了凡人或妖的浊气和妖气,只有你是半仙半人之身,又自小茹素,不沾荤腥,一口的清气,只有你的心最适合,而且还要用你的魂魄为他续命,这样你就很危险,弄不好就会魂飞魄散,你想好了吗?”
洛云温柔地看着死气沉沉的淡若,说:“如果他不救我,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司命指着眼角裂开的御风说:“那他呢?你和他的纠缠你就放得下吗?”
洛云又看了看御风,眼中迷漫不知明的情绪,说:“他曾用强险些破我真元,事后不知悔改,一味的持强用狠,这种纠缠,你以为我愿意要吗?”
御风闭上眼睛,头发一根根站立。

洛云不再看他,说:“来吧,为我施法……”
司命看了御风一眼,眼神不可测,倒转拂尘,用柄在自己、洛云和淡若周围密密画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随着他的手势,拂尘柄画到的地方变得飘渺虚无,慢慢地不见了踪迹……

62

御风眼睁睁地看上洛云消失的方向,目眦尽裂。洛云竟然说他用强差点破他真元,不要和他再有纠缠,宁愿换心给那死兰……该死的洛云,竟然就这么丢下和他相伴近八百年的自己……竟然对那个兰那么好,我我我……我我……我……
你不喜欢我强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不对,他不止一说过不喜欢自己欺负那些师弟,不止一说过不要势强做恶,不止一说过要自己和淡若和平相……
自己是怎么做的?看到师弟们和他亲热都会怒发冲冠,都会上很粗鲁地把他们从洛云身上扯下扔到一边,有时还会害他们受伤……至于淡若,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刚修成人身时和洛云片刻不离同出同入整整十年的事就恶从心头起……
洛云刚开始时并不远离自己,反而因为自己是他抚养的第一个师弟,对自己比其它小妖要好得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想避开自己。
老虎顾不上愤怒,迅速在心里想着究竟什么时候洛云开始不大想和他在一起。
不是他帮着洛云管教爱闯祸的小妖精的时候,事实上他帮着管教小妖,只要惩罚得不重,洛云还是很喜欢的。
不是他偶尔闲着无聊,心情又好,帮淡若一点小忙的时候,那时的洛云会目光很柔和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温暖的微笑。
不是他气愤地训斥为老不尊突发奇想折腾徒弟的师傅的时候,洛云会在对师傅板脸的同时,伸手拉住他的手。
不是他救出由于贪玩陷入危险境地的师弟的时候,如果是那样,洛云在责罚完调皮小妖之后,会靠在他怀里长舒一口气,有时还会目光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亲他一下。
那是什么时候?
是他凶暴地把间他们从洛云胳膊上扯下扔到山石上,弄得小妖们哇哇大哭的时候……是他以为没人发现,想把淡若的根扯出来的时候……是他把虫子扔到淡若盆的时候……是他不管不顾在师傅或师弟们面前把洛云压倒亲他咬他的时候……
想起来了,每到这时候,洛云的脸就会阴沉的厉害。刚开始还会骂他,有时还会踢他,在他的妖术高于洛云的法术以后,洛云无力制止他的强横以后,大师兄虽然有时还会依在他怀里,偶尔也会笑着像亲小妖精们那样亲他的脸,但那种宠溺的笑已经消失了,更多的时候是防备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和暴虐。

刚才大师兄敞开心房,让他读了自己的心,原来自己在大师兄的心目中已经变成了易暴易怒、蛮不讲理的御风,因为这个,他闭关修行二百年,如果不是师傅不负责任的离去,他甚至会修练到成仙再出来。
但是……但是刚才在他心里没有读过那墨石小白误拿药,被淡若将计就计暗算,被自己强占险些破他真元的事情……可他消失前又确确实实说起了这件事,这是怎么回事?

被仙术禁锢的御风此时忘记了愤怒,苦苦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
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黑黝黝的小脑袋伸了进来,金色的眼睛滴溜溜一转。
小黑头的上方又伸进一个长长的嘴,丹顶鹤的头伸了进来,长长的脖子露了半截子,晃动着朝屋子四周打量了一下,一眼看到御风的背影,闪电般和小黑头一起缩了回去。
门外响起叽叽咕咕的声音,声音急切,好象在交谈着什么,然后是鹤刻意压低也很嘹亮的声音:“你自己进去嘛,我好怕他的,他会拧断我的脖子……”
小貂吱吱吱吱地叫,还能听到指甲抓门的声音。
“嘘──你别抓门,里面那只老虎会吃了你……你看我的翅膀……”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啊?你把你扔到昆仑山上了?哇──他真的好厉害……我越来越怕……”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我也不知道你师傅去哪了,你自己进去找嘛,我怕我一进去,他就拧断我的脖子,你看我的翅膀,差点被他拧断……我不去……”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说什么我也不进去,他他他……呜呜……要拔我的毛……还有那个仙……呜呜呜……我的翅膀都快被他们拔秃了……你看你看,我这个胳膊一直露着,什么时候羽毛重新长出来了,什么时候我的羽衣才能不再这么破破烂烂的……”
“吱吱吱……?”
“我告诉你哦,上这个虎妖用药弄掉我全身的羽毛,害得我一个月都光着身子,连门也不敢出,就连神仙给我衣服穿也穿不上,只能光着,哭死我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啊?你个死小貂,你敢这么做,我踢死你!”
怦怦咚咚吱吱哇哇……

被惊动的虎妖侧头听了听,这才发现一直制住自己的仙术已经消失。
听着屋外传来的动静,心情容易烦燥的老虎没有发火,只是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刚才洛云消失的地方,茫然四顾……洛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真的想断绝七情六欲吗?

屋外的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要照以前,他早就跑到外面喝斥加暴力制止。
现在,他木木地坐在床上,手里捏着间和陈沐粉红色的帐子,呆呆地看着暖炉中跳动的火苗出神。
火苗后,兰草枯黄的叶丛中,两三片嫩叶俏然挺立,显示着活力和生机。
头一,兰草没有任何的防护出现在他面前──没有洛云不快的眼神,没有淡若戒备的目光,御风也没了将他置于死地的念头。

没有了洛云,他和淡若又有什么仇怨呢?

洛云消失前,还特地让自己待淡若好一点,还让自己照顾那些小妖精,可他自己却要丢下这些令他视之如宝的小妖们,要舍弃与他近八百年的纠缠,要去红尘历劫,要在红尘中断绝七情六欲……
御风想到这,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悔恨……你为什么从来不听他的话?为什么老是做些他不喜欢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毁去他喜欢的东西?
云……我知道错了……可是我还有机会弥补吗……你把心换给淡若,是不是真的要舍弃我……等你重新回来时,还能像刚开始时那样对我笑吗……?

屋外更加喧闹,笑闹声变成了争执声。吵闹了一会,大门“怦”地被推开,间一头撞进来,清亮的声音大声吆喝:“大师兄!大师兄!御风师兄,大师兄呢?小黑说他要给淡若师兄换心,这不是真的,你快说话啊,这不是真的!你哑了吗?”
狐狸爪子揪住御风的衣领,愤怒地用力摇。
“你怎么了?你在哭?是真的??死鸟,你给我滚过来,老子今天不把你毛拔光枉为狐狸!”
间漂亮的小脸气得扭曲,日臻丰富的骂人词汇滔滔不绝向仙鹤雪羽喷,张牙舞爪冲过去,抓住雪羽那条受伤的翅膀用力一扭──
“啊──”雪羽想不到这条狐狸心这么狠,啊啊惨叫着用好手扑打,长长的腿也不住地蹬,刚蹬了一脚,腿上一沉,不知什么东西抱住自己的腿,“吭哧”就是一口,吃痛缩腿,偷空瞅了一眼,却是个白兔四爪紧紧抱着自己的长腿当草啃……
旁边还飞着一个美丽的蝴蝶大声助威:“打打!咬咬!使劲咬!!打死他!让他不长眼在咱们这撒野!咬死他!”一边叫嚷一边往他眼睛里洒着不知什么粉,直眯得他睁不开眼,不住地揉眼。
正嚷着,一个美得惊心动魄、有点像淡若的金色长发少年伸手捉住蝴蝶,放到自己怀里,皱着眉说:“你是仙,为什么要害他们的大师兄?”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仙鸟也架不住一群齐力协力的妖,何况他只有一只手,何况里面还有一个凶神恶煞呢。
心念电闪,雪羽干脆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揉眼呜咽:“你们打死我吧……呜……我现在后悔得要死……哇哇……本来是传兰仙上昆仑山,没想到看到以前打伤我们的虎妖,就偷来雷珠护身,怕他再打伤我们……呜呜呜……谁知道那个雷珠威力那么大……以前我们在山里偷着玩的时候没见它有那么大的威力……呜呜呜……说什么也晚了……我说把心挖出来换给兰仙……反正我们杀了仙也会被上天死……死就死吧,临死前救兰仙一命也算功德一件,抵了我们s仙之罪,还有可能重入轮回……呜哇哇哇……谁知道…………呜呜呜呜……本来我弟弟为了弥补过失,去昆仑山取还魂草了……谁知道……师傅一来,就要用你们大师兄的心给兰仙……”

说的全是实话,只是把自己兄弟的蛮不讲理和存心报复拆拆折折,居然遮得七七八八,自己舍己救人显得还挺高尚。
无痕翩翩先有了反应,一个愧疚地放开被自己咬破皮的鹤腿说:“对不起哦,事情没弄清楚就咬你。”
另一个说:“对啊,御风师兄曾经把你的毛脱掉,害得你光溜溜的,他就是凶,怪不得你怕他,我们也很怕他呢。”
间才不信他的话,说:“我大师兄最好了,他不会放任御风师兄凶你,一定是你们惹得大师兄生气他才会让御风师兄和你们打,说!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害得淡若师兄成这个样?害得我大师兄要代淡若师兄去死?!快说,不然我拔光你的毛!!!”

63、醍醐灌顶没灌通

听到间这么一说,翩翩突然想起来了,一下一下用手指敲着雪羽的脑门:“对了,上把御风师兄眼睛啄瞎的就是昆仑山上的鹤,害得他从山上掉下来,骨头都碎了,大师兄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他接上骨……还有啊,这二百多年御风师兄除了在昆仑山脱了那只啄瞎他眼睛的仙鹤的毛,再没有欺负过别的东西……你说他打伤过你,什么时候打伤的你?在哪里打伤的你?怎么打伤的你?说啊,快说啊,你怎么不说啊!说!你是不是就是昆仑山那两只恶鸟?是不是?!”
“……”雪羽只能揉眼睛,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雪羽傻了,没想到几只妖精这么聪明(除了那只兔子),那个狐狸一看就是狡猾狡猾的,没想到这只蝴蝶看上去娇娇弱弱的,脑子也这么灵光。
低眉搭眼,委委屈屈,心里暗恨那只老虎,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一地步──凭他昆仑仙禽的地位和修为,怎么会受这几只妖的训?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全是他趾高气扬地训斥和欺负那些妖精。
哑口无言的雪羽面对着一脸精明的狐狸精、一脸怀疑的兔子、一脸愤慨的蝴蝶精、一脸迷茫的……不知道什么精,急得不住地踢小黑貂,心里直骂:死小貂,为什么不帮我?咱们明明已经是同门师兄弟了嘛……
小黑貂做了个举动,令雪羽恨不得晕倒──纵身跳到无痕的怀里,伸出舌头舔舔兔子白嫩嫩的脸,然后对着他做了个呲牙裂嘴的类似微笑的表情:我和他们一伙!
雪羽愣了一会,“扑!”摔倒,干脆晕倒……

御风一直不说话,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他们,由得他们闹翻天。

这里面间胆子最大,对着昏掉的雪羽踢了几脚,又窜到御风身边使劲摇他:“御风师兄你就由得大师兄给淡若师兄换心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亏得大师兄那么偏心你喜欢你,你怎么这样啊?你随便抓个什么东西给淡若师兄换心啊,实在不行把这只丑鸟的心挖出来给他换上啊,你怎么就舍得大师兄死哇啊啊啊啊啊──────”越说越伤心咧嘴痛哭。
无痕也凑上来,没敢学间,只是红着眼睛质问:“你不是平时最粘大师兄吗?为什么让同意大师兄去死啊?你最坏了,不让我们和大师兄玩,还让大师兄去死……”晶莹的眼泪一串串掉到地上,圆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翩翩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既不能骂御风师兄同意大师兄给淡若师兄换心,又不能不骂御风师兄同意大师兄给淡若师兄换心……骂了就对不起对自己特别特别温柔的淡若师兄,不骂又对不起对自己同样特别特别好的大师兄……
两个师兄都对自己那么好,哪一个也不想让他们消失。
又想了半天,终于找到理由,于是骂道:“御风师兄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心换给淡若师兄,你还我大师兄你还我大师兄你还我大师兄……”哭得声咽气噎,两只爪子不够擦眼睛的,看得珠儿好生心疼,把小翩翩抱在怀里柔声哄劝。

三个妖精喋喋不休,哭哭闹闹,御风呆若木鸡,任他们胆大包天对自己放肆,过了好长时间才皱着眉头问:“你们说……洛……他喜欢我……?”
“当然啦,你个傻瓜你不知道啊?以前我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发现大师兄和你在一起多过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他对你笑得比对我笑得多,晚上还老和你睡在一起,除非我硬挤进来,不然他都不会搂着我睡,我都快气死了,我比你小好几百岁呢,要偏心也该偏我为什么对你要比对我好?他打我的时候是真打,打得我屁屁好疼,可他从来也不打你,这不是偏心你还是什么?我问过陈沐,他说大师兄其实挺喜欢你的,我可看不出你有哪点值得大师兄喜欢,你又凶又坏又横又不讲理,哼!我这么温柔美丽聪明伶俐机灵可爱人见人爱的妖界第一美狐才值得大师兄喜欢呢是不是无痕?”
间真是自恋,在哭着狂踩御风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御风苦思冥想,好象有这么回事──刚来的小狐狸胆子还很小,天天流着眼泪跟着洛云要和他一起睡,却老是被自己揪了尾巴扔开。小狐狸打不怕,被扔了十也会第十一挤过来,十得有八能占据洛云的胳膊打呼呼,剩下两则拱在老虎怀里打呼噜。

“就是,我也觉得大师兄一直偏向你,就拿我们都喜欢亲他来说吧,打我来到这,都是我们去亲他,没有见他亲我们的,我可看到大师兄亲过你几……不过这二百多年没见到了,一定就是因为你老欺负我们,大师兄才不喜欢你了……是不是翩翩?“
御风继续想──会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他亲你们的数也不少啊?
间瞧出他的想法,酸溜溜地说:“大师兄亲我们只亲亲我们的耳朵和小爪子,哪里亲过我们的脸啊!哼!偏心眼,我不想他了,他想给淡若换心就换去吧,哼!越想我越生气!”
“就是就是,不过大师兄也亲过淡若师兄,因为淡若师兄听话,不像你不听话,大师兄不让你欺负我们就偏欺负我们,淡若师兄就乖,大师兄让他和我们好好相,他就和我们好好相,无痕咬他的叶子好几他也只是骂他几句,要是换了你,早把无痕剥皮了是不是珠儿?”
翩翩心怀鬼胎,在迎合间无痕的同时顺便捧捧淡若,气气御风。
“这个……我来得晚,不知道这些事……不过……大师兄对你好象挺……不一样的,我……我听他们说过你对大师兄……那个……在我们海里,男女人鱼不互相喜欢的话是不可能做这个的……听说一条人鱼如果强迫另一条人鱼亲热,那条人鱼会咬死那条强迫他(她)的人鱼,我想……大师兄不咬死你,也许是因为有点喜欢你吧……我说得对不对,翩翩?”
御风眼睛直了,是这样吗?

“嗯,我插一句啊……”装晕逃避惩罚的雪羽偷听半天,终于忍不住发言,“刚才司命大仙来之前,你们为了我吵架,其实我觉得……洛……洛……大师兄本来一片好心,怕你杀了我会遭天雷劈。他是在担心你,结果你却凶他,还说要剥他皮拆他骨……还有,你被雷珠打下去的时候,洛……大师兄急得要死,先揍了我,又和我弟弟打,雪翼对着你和兰仙发了好多霹雳,全被大师兄抓在手里,抓不及的就用胸口挡……嗯……还有,我觉得兰仙比你要懂得怎么喜欢大师兄……我……我说完了……你们别打我啊……我……我……打我时轻点,别再揪我的羽毛了,我真的快疼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只狐狸闪电般出手,一把揪住已经疼得要死的翅膀,下一个动作就想用力扯。
雪羽死死闭目,等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做好了长声惨呼的准备……等了又等,疼痛怎么还没袭来?
偷偷张开一只眼瞧,只见御风拉住了哭得红了眼的狐狸精,面无表情,看得却比哭着还要难受,很像昆仑山上那个爱人沈入天池底的男仙。

御风傻了,在他们眼中大师兄是这样对自己的吗?为什么和自己眼中大师兄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我觉得他对他们要比对我好?为什么他对淡若要比他们好?
洛云……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完全撤开你的心,让我看个清楚?
云……你怎么还不出来……

恍惚间,听到间说:“陈沐说过一句话,说的就是你们俩,原话我忘了,好象是大师兄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做出不喜欢你的样子,还说说大师兄宠我们就像人们宠小孩子一样,呸!我比他还大好几百岁呢死陈沐!御风师兄,我们好几天没见大师兄了,所以才跑回来看他,没想到你居然让大师兄受伤,你不是要喜欢大师兄吗?怎么会让他受伤呢?怎么会让他给淡若师兄换心呢?你还我大师兄……哇……你还我大师兄……哇哇……”
御风心里一激灵,喜欢我才会装出不喜欢我的样子?不是因为我不顾他的感受不听他的话老是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才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世上有这样的人,明明喜欢了别人,却要装出不喜欢的样子?
没有学会人类心事千回百转的老虎越发的郁闷了──哪一个妖说得都对,可是和自己心里所想又都不符合,洛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洛云要重入凡尘断七情绝六意?
想到头疼的老虎开始不住地挠脑袋……

6、移魂

仿佛过了千百年的时间,司命终于现身。
性如烈火的老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声问:“洛云呢?”
司命神情不变,眼睛只在屋内众妖仙身上一掠,看到珠儿时眉尖轻轻一挑,沉思片刻,说:“我需要二魂六魄固住洛云魂魄,不然他魂飞魄散就没命了。”
这句话不亚于惊雷,首先把御风的魂惊得差点离体而出。
什么意思?众多小妖吵得声音太大,吵得司命捂住耳朵。
忍不住在众妖嘴上一点,封了他们的嘴,这才对御风说:“洛云仙身被你所破,道心也被你和淡若所乱,换心时魂魄离体,险些没命,现在被我用仙法暂时封住,我需要两魂六魄把他的两魂六魄固住,才能放出剩下的一魂一魄转世。现在这里才有有一魂两魄,还缺一魂四魄,怎么办?”
御风一下子便明白事情的凶险,眼睛一扫,说:“这里加上你不刚好8个?每人抽出一条魂魄刚好够。”
司命又扫了一眼珠儿,慢条斯理地说:“我不能给,洛云转世后我还要施法护他,我徒弟连人也未化,无痕翩翩法力弱,也不能给,那条鱼没有魂魄,更不能算在内。这里现在只有雪羽的仙魂能用,你和间的妖魄能用,这些远远不够。”
御风一听,眼睛立时瞪得铜铃大小,急得搓手。
搓了两搓,看到雪羽,突然想起什么,大吼道:“秃鸟,你弟弟呢?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快让他来,不然真的捏死你!”大手一抓,就要掐仙鹤翅膀。
雪羽吓得往旁边一跳,一边跳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司命,眼睛一眨,就想挤眼泪。
司命淡淡道:“洛云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丢到魔界喂魔。”
雪羽立刻把眼泪咽了回来,仰起脖子对着门外长长地鸣叫三声,声振碧霄。
不一会,远远的听到天空隐隐传来惶恐焦急的鹤唳。

司命说:“仙魂够了,魂还差四条……”
御风大吼道:“间,去把墨石给我揪出来!”
间眨巴着眼动不了,御风大恶,上前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怎么还不去?!”
间被踢得眼泪都飞出来了,又愤怒又委屈,咬牙切齿地保持被踢倒的姿势。
御风这才看出来,不光是间,其余的小妖都动不了,气得瞪着司命。
司命紧绷了脸,不能让自己脸上带出笑纹──这只老虎如果发了疯,他也得小心应对。
刚解了定住小妖们的仙术,间先跳起来,一头撞向司命肚子上,又扭过身爪子一伸一缩,在御风脸上抓出几道血印子,还没等这一仙一妖有所动作,闪电般逃到门外。
这狐狸身法快捷,司命和御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吃了一撞两抓,一个捂肚子一个捂脸。
无痕突然咕地一声笑起来,笑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笑,吓得一个扭身也窜到门外。
翩翩拉着司命的袖子连声问:“你刚才什么意思?珠儿没有魂魄?他怎么没有魂魄呢?没有魂魄会怎么样?还有为什么我和无痕的魂魄不能给大师兄,大不了我们现原形嘛,没关系的,司命你用我们的魂魄吧,啊?好不好?”
司命捂着肚子说:“御风,间的那个情人呢?凡人的魂魄比你们的要管用,快把那个凡人找来。”
无痕从门外小心地探出头,说:“陈沐还在家里呢,我去找他。”
翩翩说:“还有十八,对了,把那个坏管家的魂魄也弄来,那个老不死的,把他的全弄来,这样足够了吧?哎呀,不行,万一大师兄醒了变得和那个管家一样,光打咱们,不好,不能用他的──”
无痕说:“没关系,我去找皇帝,他是真命天子,他的魂魄应该能用吧?”
司命皱眉道:“你还和天子在一起?”
无痕吐吐舌头,小声说:“他找了我好几,我没见他……”
翩翩插嘴说:“大师兄不让他和皇帝见面,每皇帝来,间师兄都把他装进袋子里,哈哈。”

司命说:“御风你飞的快,带着无痕把他们抓来。什么真命天子,用他魂魄的时候是看得起他。大不了把小无痕送给他。”
无痕说:“嗯,还是不要了吧,大师兄不让我和……哎呀──”话还没说完,就被御风揪了耳朵飞出院外。

雪羽的翅膀已经被血染的成了红翅膀,血还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滴,满屋子全是清香的味道。
司命看了看地上形成的小滩血洼,可惜地叹口气:“唉,这血可能救不少命呢。”挥手让雪羽过来,用仙术给他治伤。
翩翩跳脚问:“司命,你还没说我和无痕为什么不能把魂魄给大师兄呢?还有,珠儿没有魂魄会怎么样?你快说啊,你为什么不理我???”
司命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珠儿一眼,说:“还能怎么样?没有魂魄就不能转世……你和无痕法力太弱,移了魂受天劫时会被雷劈。知道了吧?”

翩翩问珠儿:“你能活多久?”
珠儿说:“我能活三百年,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年,我只能再陪你五十年了。等我到了二百岁的时候,很快就会变老,又老又丑,你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翩翩愣住,想了想又问:“会变得多老?多丑?”
珠儿说:“比陈沐家里的管家要老得多,而且身上会变硬,像披着硬甲。”
翩翩看着娇美温婉的珠儿,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变老变丑后的样子,问:“那你的头发呢?”
珠儿轻轻抚摸那一头金灿灿的柔发,说:“这个不会变,等我死的时候,和我一起化成水……没关系,等我快老的时候,把它割下来,织成布,做成衣服,给你下一任情人穿。”
翩翩又愣了,眨巴着眼说不出话。
珠儿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会织布,说:“大师兄屋里的鲛绡就是女人鱼织的,不过我也会织,小红龙用魔法不让我的尾巴长出来以后,妈妈不让我出去,我跟妈妈学会的。”
翩翩呆呆地站着,说:“只能再陪我五十年……只能再陪我五十年……“
珠儿安慰他说:“其实我很想一直陪你,可是当我变老变丑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我了……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多好,还能多陪你几年……我也不想离开你,我喜欢你。”

司命已经为雪羽的翅膀止住了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说:“喜欢有什么用,这小色蝶天生好色,如果你不美,他连看也懒得看你一眼。不过空有一副好模样也没有啊,没有魂魄,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时间一到……化成流水。”
翩翩呆站着,突然觉得心里揪着疼,着急地拉着珠儿说:“珠儿,我教你修练,咱们一起修练,就可以活好长好长时间……我以前只能活一个夏天,修练以后,活了这么久,你也可以活这么久,是吧?我教你修练──”
司命说:“有灵气的东西才能修练,他是人鱼,哪来的灵气?”
翩翩说:“石头木头也能修练成仙,鱼也可以修仙,淡若师兄是也能修仙,为什么人鱼就不能修仙?”
珠儿说:“翩翩,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又不是人,也不是鱼,是属于没有灵性的东西,小红龙也说过我们人鱼没有灵气,比石头木头还不如……其实,要不他给我脚上锁上这个东西,我也不会一直都是五十岁时的模样,而是成为壮年的人鱼了。”

司命看着珠儿提起裤腿后露出的五光十色的金环,眼睛一亮,说:“你是说这是谁给你锁上的?”
“南海龙王的孙子敖图,他说我的尾巴不如我的腿好看,就把我捉到岸上,强行给我锁上这个金环,让我永远也不能再长出尾巴。”
珠儿老老实实地说,脸上神情多少显得有点生气,当初的疼痛可是刻骨铭心,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
司命笑了,他的脸一直冷然淡漠,这一笑,如同黑暗里出现的一道光,灿烂夺目。
他这一笑,连正伤着心的翩翩也看直了眼,张着嘴傻了。
珠儿看着他看呆了眼的样子,难过地低下头。

司命盯了翩翩一眼,说:“珠儿,如果没有这个金环,我还真帮不了你。这是南海龙宫的宝物,想不到那条调皮小龙竟然给了你。我帮你移魂,你跟我回山可好?”
翩翩仿佛从梦里惊醒,怒道:“司命,你怎么想把我的珠儿带走?你想干什么?”
司命淡淡地说:“反正你好色,珠儿走了以后你可以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小情人,也未必非珠儿不可。珠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雪羽和雪翼长得也都很漂亮,你可以从他们中间挑一个做情人,或者等小黑长大了,他也可以做你的情人。你若不喜欢男的,我那山崖下还有一个修成阴体的桃精,前些日子我去看她,她也正春心萌动。珠儿,你可愿意随我去?如果你跟我走,我就帮你移魂,从此不老不死,永远是现在这个模样。”
珠儿看了看气得脸发白的翩翩,想了想,摇摇头,说:“我喜欢翩翩。我不和你走。”
翩翩登时眉开眼笑,抱住珠儿的胳膊,脸贴上去蹭蹭。
司命无所谓地说:“随你,这小妖好色心重,别等你老了他不要你了再后悔。”
翩翩气得大叫:“我才不会嫌他老,你休想骗走珠儿!”
司命再看他一眼,眼中充满了讥诮,随手一挥,说:“你不嫌他老?那你现在再看看他的模样。”
翩翩忽然觉得怀里抱着的胳膊一下子变得硬了,硬得像……硬以前在山里看到的穿山甲的甲片一样,怔了怔,稍微抬了抬脸,再蹭蹭,脸上微微一疼,手指一抹,竟然蹭得破了皮。
定睛一看,刚才还软玉温香的胳膊突然长满了青黑色的大片大片的鱼鳞,吓得哎呀一声,忙不迭地扔掉跳在一边。

65

翩翩转了头不敢看珠儿,对着司命怒目而视:“司命,你搞什么鬼?”
司命冷冷地说:“不是说不嫌他老吗?那你看他一眼。”
翩翩忍着心跳如鼓,僵着脖子,想看又害怕,不敢看又受不了司命讥诮的目光,慢慢地把眼光从地面上溜了过去。
先看到垂落的银色丝袍,没什么异样──手指不知不觉抚上了心口,悄悄吐出一口气……一口气还没吐完,目光已经移到珠儿的腿部,一眼看到几根又尖又长又弯的靛色指甲,心里一跳──
连着指甲的是五根青黑色筋骨尽显的枯瘦手指,上面长满了细小的鳞片……
翩翩再也不敢看,硬生生地扭了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出来。

珠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凉……
像掉在冰池里冻成了冰……
一滴珍珠从他脸上滑落,落在地面上,弹起,落下,滚到翩翩脚边。
翩翩慢慢蹲下去,用两根手指拈起了珠泪,若有所思……

想起了初见珠儿时的情景……一头金发在远火光的照耀下,像流淌的金水……带珠儿来到畅逸山庄时大家的屏声敛气和惊艳的目光……珠儿掉成水池冻成冰的样子……初欢好时滚滚珠泪的情形……
怎么看都美得不得了的珠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手中的珠泪,晶莹玉润,他现在一定很伤心吧?自己好色的天性能不能忍受珠儿现在的样子?
一寸一寸地扭过头,扭到一半又飞快地扭了回来……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呜咽──
淡若师兄,我该怎么办?

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司命脸上讥讽的表情,再看看旁边面露不愉的雪羽和小黑,心里又是急又是痛,又是害怕又是委屈──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一粒一粒的珠子跳跃着,在地面上滚来滚去……淡若师兄的眼泪也这么流过……一粒一粒的水晶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淡若师兄还说,让他说话前想一想,有时一句话比世上所有的法术还伤人……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比说话还要伤人?

“司命大仙,你把我变回来吧,我……我要再陪他……五十年……以后……我会自己化成流水……”

翩翩猛地站起来,扭过头,勇敢地看着珠儿,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他的腰,用力亲在那张已经变得不认识的脸上,说:“你别走,我把魂魄给你,你就是老了,丑了,我也和你在一起,你要是死了,我就……我就……我就……”
哭得说不下去,踮起脚尖去亲珠儿变得干瘪发黑的唇……

珠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翩翩,“你,你不嫌我又老又丑?”
翩翩哭着摇头,“当然嫌,你这么难看,我当然看不下去……”
珠儿的脸更加的难看,自卑地转过头不敢看翩翩。
翩翩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转回来,认真地看着依旧清蓝的眸子,说:“可是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就是老了,丑了,我也喜欢你……大不了,大不了我把眼睛闭上,让御风师兄闭了我的眼和感觉,我只要能听见你闻到你就好了……我是说真的……我是蝴蝶……贪好色的天性是改不掉的,可是又瞎又感觉不到东西的蝴蝶,就不会再被别的好看的东西吸引了……珠儿……你别走,好不好?”

仿佛一道闪电击中,珠儿无法描述现在的感觉,像是涛天巨浪打中好久不能呼吸,又好象还是奴隶时被主人用烧红的铬铁铬上了皮肤,从内而外的胀裂难以言表,那从外由内的疼痛无以复加。
从头顶开始……从手心开始……从脚心开始……从全身所有的皮肤开始……巨大的疼痛让他站不住,痛苦地蜷缩在地,张大了嘴却叫不出……

翩翩吓坏了,想去抱他却被司命紧紧地抓住,一直怕疼的他一点也没有理会几乎能捏断他手腕的力量,哭着叫着想往珠儿身上扑。
不知过了多久,珠儿突然不再翻滚,躺在那里像是没了气,司命抢上前,一掌击在他头顶,淡淡白气从珠儿口鼻逸出,银衣渐渐地消失,满身青黑色鱼鳞尽褪,露出淡红色的皮肤。
司命对着珠儿微笑,说:“恭喜你,你现在是人了。”拉起他一只手,又对着看傻了的翩翩说:“小色蝶,还不过来拉你的小情人?”
翩翩脸上挂着泪,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状若痴呆地走过去,跪在地上,拉住由司命递给他的手。

小黑在司命身上拼命地跳,想引起他的注意,最后急了,一口咬在司命胳膊上,终于师傅大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珠儿会那样……)
司命轻轻抚摸着小黑油光水滑的脑袋,微笑地说:“珠儿现在变成了人,他已经不是人鱼了……如果没有翩翩的誓言和真心,就算有南海龙宫的锁魂神环,他也不会褪去鱼鳞变成人……”
“吱吱吱吱吱吱……”
“他体内有淡若的血,淡若救他时好象心神很乱,好象有一道仙魄随着他的血进入珠儿体内,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避不开天雷,才会把心炸没,但是珠儿却因此有了仙魄,神环上的神咒才会和翩翩的真心起作用……珠儿真是机缘巧合,先有敖图为他锁上神环强迫他变成人,又有淡若灵血和仙魄续命,最后得到妖界第一贪恋色小妖翩翩的真情……当然,若没我这掌管修行界神仙的仙法,他也成不了人……哎哟……”
小黑毕竟还是个好孩子,听到这忍无可忍地又咬了司命一口──刚才神仙师傅拐人鱼激蝶妖的情景他可是看在眼里,正直的小黑可不管帮理不帮亲的。

司命揉了揉胳膊继续抚摸徒弟光滑的毛脑袋,看着那对小情人搂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样子,心想:连第一好色的小蝴蝶都能不再贪恋皮相爱上珠儿,洛云为什么不愿与御风和淡若纠缠下去而非要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挖心转世呢?

66、移魂(二)

陈沐忍受着吃醋的皇帝和十八王喋喋不休的指责理劈头盖脸压下来的国事。
皇帝一肚子酸水地坐在龙案后,批阅每一份由陈沐摘录完、再由十八弟递交的奏章,批阅后拿起玉玺盖印,等待的时候就斜着眼睛盯着那个突然年轻十岁的陈沐。
看着陈沐精神焕发的样子,酸水发酵变成妒火──每天都会在陈沐理完事情后私服跟着去宰相府,每都让那个狐狸精抢先一步把兔子精藏起来,让他怎么也找不到。
真是……真他……真想……
摸摸手背的伤,皇帝泄气地想:原来皇帝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至少他的威仪对这些妖精没用,惹急了他们还会行凶──
昨天又没见到无痕,气得掐住间的脖子想行凶,结果被那只娇怯怯的……蝶妖抓了一把。
皇帝的眼睛斜睨埋在小山般的奏则中忙碌的陈沐,眼尖地瞧见这人耳朵后面靠近发根的地方有一个红印,心里顿时燃起熊熊大火,还没等他把火往陈沐身上发出去,大殿内突然一暗──
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现眼前,随之而来的强风吹散了满案满桌的奏章条程,殿内的君臣和旁边侍候笔墨的小太监都惊得呆了。

“皇上,我和御风师兄来找你们──”巨大金色身影后面露出个秀美的小脑袋,有点胆怯地向皇帝打着招呼。
御风没有那么多费话,无痕的招呼还没打完,巨手一挥,揪起离自己最近的十八王一把塞到那个不知道什么袋子里,又抓住离自己第二近的陈沐塞进去。
皇帝见势不好,刚起身想躲,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蹬不到地了,然后眼前一黑,忽忽悠悠不知道来到什么地方,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声叫道:“十八?陈沐?”
耳边听到陈沐的声音:“皇上莫要着急,这是无痕练就的不知什么袋子,咱们现在在袋子里。”
“啊???”
……
绝对的黑暗中待不了知多久,突然眼前一阵光明,急忙闭上眼,然后就是间清脆快速的声音在说:“告诉你们,我大师兄就快魂飞魄散了,需要两魂六魂来保护他的魂魄,你们三个要每人献出一道魄,不然我就是拼得受天劫也要宰了你们!”
另外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补充道:“移魂之时你们切不可睁眼,否则出现差错休要怪我……”
御风道:“说那么多做什么,且让我封了他们的眼。”
束手无措的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阵凉风,再想睁眼只能做无用功,然后头顶突然冒出一丝凉气,不知怎么回事,惊骇恐惧慌乱的心情突然消失了,茫然睁开眼,见到一屋子的美人,其中一个金发蓝眸,披着一件布衣,露出一截美到让人直想叹气的小腿。
这是什么地方?再看自己的弟弟和臣子,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好象忘记什么事正在拼命想起……
只愣着,只见一个高佻个子的漂亮小伙子窜到陈沐怀里,大声说:“喂!只不过移了你一条魂而已,没那么严重把你变成傻子吧?我是间,别说你不记得我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敢不记得我,我就收到我的妖力你就别想活了!陈沐,别吓我,你你你,你你不是真的傻了吧??御风他怎么会这样不就少了一道魄嘛我也少了也没成他这样啊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快说不然我宰了你!!!”
皇帝看着傻眼,又见一只白猫跳到十八弟肩膀上咪咪笑:“十八,你还记得我吗?我可记得你要请我吃百鱼宴百鸡宴百萝卜宴,嘻嘻,喵──”
这这这,这这这,这猫怎么会说话???
正魂不附体之时,一个温柔和顺的白衣少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侧着头说:“潜,你……没事吧?”
“大胆,朕的名字岂容你乱叫!”天子龙威抢在惊惧感觉前发作。
温良的少年脑袋肩膀一缩,脑袋几乎埋进胸膛,怯懦地退到一边,再抬眼偷偷看他一眼,委屈地红了双眸。
这一声让屋里所有又妖异又美丽的人全都定睛看着他,那个个子最高也最威武的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少年说:“无痕,这样更好,不准哭!”
叫无痕的少年再抬头看他一眼,红红的眼睛里掉出一串泪珠,穿著蓝紫色衣衫的漂亮少年过去搂住他的腰往金发美少年身边走,一边走一边说:“无痕你别伤心,他忘记了你,这样更好,大师兄本来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下大师兄可以放心了……你别哭,间师兄还喜欢你呢,我还可以和你在一起啊,实在不行,我把珠儿也分给你一半……”
十八王早已被肩上说人话的小猫吓得魂飞天外,僵着身子伸出两手直着脖子颤声道:“皇……兄……陈……沐……这……这……只猫……又……来……吓我……我……了……”
红蓝眼的白色波斯猫嘻嘻一笑,喵地一声,窜到一个容貌平凡的黝黑青年肩上,倚着青年的头开始蹭痒痒,一派慵懒闲散的样子。
那青年一个抖身把小猫甩下来,恶狠狠地说:“不准在我身上蹭,弄得我一身猫毛,恶心死了!”
小白猫“喵”地一声,空中一扭身伸出尖利爪子勾住那叫间小伙子的衣服,气急改坏地叫:“你个死狗……啊……”气急改坏的声音改为惨叫──原来他的爪子抓疼了间,被间揪着脖子扔得撞到墙上。
然后黝黑青年暴怒地满屋子追杀间,咆哮声听起来……像狗吠……

天啊天啊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啊啊啊啊~~~~

“够了!别闹了!洛云生死未卜,你们居然还有心思闹!洛云真是白疼你们了!怪不得他要去转世,有你们这样,神仙也会发疯!”威武俊朗的金衫男子一声暴喝,巨掌揪起了黝黑青年和间,那两个挺高的个子在他手底居然脚够不着地。
蓝紫色华衣的漂亮少年开始撇嘴,娇嫩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说:“明明是你把大师兄气得要转世的,居然还敢赖到我们头上,真不要脸,是不是无痕?”
间快人快语说:“就是就是要不是你大师兄怎么会给淡若师兄换心还移走我们的魂,都是你要不是你跟那两只秃鸟打架他们也不会放出天雷大师兄也不会为你挡雷淡若师兄也不会救大师兄被炸得心也没了,陈沐也不会因为少了一道魂就变成傻子……我告诉你陈沐你要是真敢忘了我我就找无痕天天亲热气死你,无痕过来让我亲一口……”
“你敢!”这会暴怒的是陈沐。
皇帝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大臣突然窜过去在那个可怕的人手里抢下间死死抱在怀里并瞪着那个红着眼睛露出笑脸的温柔少年,少年脸上的笑容转瞬消失,转身扑到金发美少年怀里放声大哭。

这情景太混乱了,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看到那个红眼睛的少年对着黑白杂色衣服小伙子甜甜笑的时候心里会不痛快?
为什么自己最严正古板的大臣会在一群男子面前惩罚似的咬那个小伙子的嘴?
为什么自己最心爱的十八弟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和声音娇嫩长相也美的少年出神?

乱哄哄的各色声音中,一个小黑貂突然又蹦又跳,平空里突然现出两只看上去显得十分疲惫的仙鹤,歪歪扭扭,摇摇晃晃,歪在床上不动了,变成两个白衫黑裤的美丽童子,脸色苍白得吓人。
紧接着屋内突然有一种异香,平空出现一个神情哀伤的男子,手里捧着个光华流动的珠子,眼内蕴泪,凄婉动人。
状若无力,看姿势像是斜倚着旁边什么人,可他身边空无一物,却有股冷洌的气息隐隐散发出来。

还没等皇帝心里闪过什么念头,就觉那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登时天旋地转,等睁眼时,正从伏案小寐中醒来。
旁边十八弟也揉着眼睛从龙案上抬起头,迷迷糊糊地说:“皇兄,我刚才好象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只猫在说话……”
皇帝愣了愣,说:“朕也做了个梦,梦到一只兔子对着朕哭……”
两人失神片刻,面面相觑,觉得好象忘记了什么……
过了一会,同时醒过神来,对着满案如山的奏章同时叹了口气──要是有谁能帮着理一下这些国家大事多好……

三年以后,当皇帝即将龙驭归天时,看着十八弟搂着哭红了眼的太子,忽然想起记忆那个动不动就红了眼圈的温顺少年,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喃喃地说:“无痕……我会去……找你的……”

几年后的一个秋天,无痕郁闷地走出畅逸山庄,走出迷魂树林,走到树林外的山坡上踢石子,啃草皮……
真是讨厌哪──山庄内间和陈沐形影不离,卿卿我我……珠儿和翩翩大演儿童不宜观看之戏码……墨石和小白一对欢喜冤家打了好好了打,闹得不可开交,淡若和御风轮流穿越时空,保护着转世轮回上瘾的大师兄,更上演了一出争夺美人心的大战……
他们都有了各自的情人,只剩无痕孤家寡人,可怜没人爱,间嘴里说的好,一转头就重新奔到陈沐怀抱,气~~~~
翩翩更是无情无义,见无痕无法再为他弄蜜后翻脸不认人,明明说了要把珠儿分给他一半的,气~~~~~
郁闷的无痕啃完了山庄里的草木,怕淡若师兄回来后发现他精心侍弄的山庄毁于他口,先生逃了出来……
啃累了,一头扑在草地上,翻转了身晒着秋日和煦的阳光,迷迷糊糊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咻──”这声响好象是……无痕动了动大耳朵:这声响好熟悉……
还没等他想起从哪听过这声响,屁股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扭头一看,一只箭正正地插在自己的屁股上,远传来一声孩子的欢叫:
“大哥,我射中了,我射中那只兔子了……”


嗯,我想起来了,是说过把小兔子送给小狼的。好吧,皇帝转世后成为一个猎人,名字就叫小狼,哈哈哈哈哈,我已经决定了,就这幺写~~~~

小狼愧疚地:无痕,PP还疼吗??
无痕红眼睛:疼……疼死了……好疼好疼~~~
间捶胸顿足:好你个小狼,俺辛辛苦苦把小兔子养得那幺大还没碰他一指头呢你就敢占了我家小兔的便宜,俺这个亏啊……(好象想歪了)
翩翩好奇地看着无痕的PP:你怎幺这幺笨啊,被人射过一,怎幺又在同样的地方被人射中第二啊?
无痕哭:我招谁惹谁了,人家好好地晒太阳,结果PP上就挨了一箭……

圆蛋快乐番外篇:大师兄饿了

春日最容易犯困,特别到了午后,人人倦怠无力,主人早已卧床休憩,下人也偷空打瞌睡,就连看院的大狗也没了早上追小鸡的精神头,趴在大院中间的太阳地儿里,脑袋搭在前爪上,任和煦的春阳温柔地晒着一身的狗毛,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眼睛越发的睁不开,不一会就在梦里和好几天没吃到的肉骨头相会去了。
此时,全府上下一片寂静,只有厨房后院几只鸡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在地上啄上几口……
忽然,几只鸡停了下来,齐齐昂首看着虚空,一阵清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雅幽香……

清风轻轻地拂过,穿过后院,穿过夹道,在内院天井槐树下打了个旋,穿过轻敞一线的窗棂,室内低垂的纱幔如水波轻荡……
床上,一个淡红薄纱小袄的小娃侧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娇嫩的嘴角挂出了一串银线,沾湿了头下小小的绣枕。
旁边,一个微胖的妇人早已停下在小娃PP上的轻拍,酣睡多时。

淡淡的七彩霓光闪过,床上只剩妇人晕睡,小娃儿踪影全无,只余一室清香……

垂柳,粉桃灼天,碧波池内流水潺潺,落英缤纷,引得红白金青黑各色锦鳞不住游上来喋吻。
清波池畔,假山石旁,有亭翼然。仙姿容的淡若白衣似雪,衣带如霓,怀中抱着一个穿著红色薄纱小袄的小娃儿,正在那不住地逗引。
小娃儿玉琢似的,双颊透着桃的粉色,一双眼睛黑溜溜水灵灵,专注地盯着淡若的脸,小嘴儿红红嫩嫩,微微张着嘴,发出“啊──啊──唔──哦”的声音。
淡若神情温柔,一脸宠溺,纤纤玉指不时轻轻触摸着小娃儿粉嫩嫩的小脸,不时凑过去亲吻一下小小的鼻头,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儿,脸上百般爱怜,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御风到找那个兰……仙(叫兰妖叫了好几百年,害得他一时改不过来口),和他吵架吵习惯了,冷不丁一天不吵,还真不习惯(老虎你有病!)
自从洛云把心换给淡若丢下一众妖精师弟前往轮回转世后,御风和淡若承担起保护师弟的重责,对了,还有陈沐也成了家长式的人物。
也就是说,少了洛云一个爹,小妖们平空又多了三爹。
御风负责督导小妖们勤奋修行,淡若负责打点装扮偌大个山庄(御风骂过他好多,几乎一天一骂,骂他为什么还不滚去瑶池当点缀,在这祸害山庄──不能不承认,这种祸害还是很必要滴,现在的畅逸山庄比以前好看一百倍),陈沐则负责小妖们的品行问题(主要是看着间无痕),顺便在御风和淡若吵架时充当和事佬。

御风走了几步,仰起头在空气中闻了闻,皱着眉头,很不心甘情愿地想:这只死兰……妖的味道还真他娘的好闻……(御风你和间学坏鸟)
嗅出了淡若的方向,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找理由──我才不是去找他,我只是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别再偷偷弄什么药害人(御风你就承认吧,你是想洛云那颗心了,就算不在自己肚子里,离得近点也是好)。

远远地看着淡若背对自己而坐,斜倚亭栏,长长的袖子几乎垂到水面,映得袖子成了碧色,一头青丝只在头顶上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只木簪,垂下的发丝和衣带一起在风中缦绻。
御风不得不承认,这只死兰……仙光一个背影就把他比下去了──
看那腰细的,用陈沐的话来形容──不堪一握……那看身子柔的,再用陈沐的话来说──婀娜多姿……
该死的,他就是用这个把洛云的心勾了去的……
不但勾得洛云动了心,还真的把心给了他……
怒~~~~~

御风越想越郁闷,恨恨地凌空劈出一掌,一记天雷轰击起水墙数丈,震得水中数十条锦鳞尝了回上天的滋味,在漫天落流水不住地扭动──
知道伤不了淡若,也不敢伤他(洛云的心在那呢),吓他一跳也是好的!
只见淡若果然吓了一跳,急急地侧了身子,护住胸前什么东西,然后转过头,清冷的目光直直地锁住这个方向。
御风也不避,傲然昂头斜睨,一副挑衅的样子。

淡若一反常态,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飘然飞离。
御风和淡若斗了几百年,硬是从这一眼里瞧出他底气不足,这不战而退,更让御风起了疑──为什么淡若会是这种反应?以前纵然不和他用嘴吵,也会和他用眼光交锋,不瞪到陈沐用手在他们中间晃。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想想刚才他震出水时淡若的举动,急忙用后背挡住水,弯了腰护着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值得淡若这么宝贝着?不行,一定要瞧瞧,也许能偷过来毁了,气死他!(御风,你是小孩啊?)

淡若抱着小孩,飞到自己的屋里,这间屋就在以前大师兄屋子的隔壁,大师兄的屋子被御风很无耻地占据了,自己只得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住下。
“他好坏是不是?居然敢偷袭……还好没害着你,不然我一定让他好看……你别笑啊,我说的对不对?告诉你哦,这一你不能再偏着他了,不能因为他是你第一个养大的师弟就另眼看待,我现在已经很强了,如果你再偏心,我也要对你做些什么了……你为什么老是笑啊?是不是想让我也对你用强啊?还笑?再笑就亲你……啾……你喜欢我亲你吗?以前我一亲你你就躲,现在为什么不躲了?呵呵……别……又弄我一脸口水……”
淡若轻轻地逗着小娃儿,只是小娃儿太小,刚刚满了周岁,除了“啊喔哦伊”别的什么也不会说,只会张着小嘴,淡若亲他的时候,也会抱着淡若亲,然后展现大大的笑脸,露出四颗小门牙。
淡若轻轻擦去满脸的口水,继续说:“你放心,这一世我不会让他们去打扰你,你好好地生活,过你最想要的日子,和你的父母在一起,长大了再娶妻生子,一家子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地过完这一世,不受任何的打扰……”
小娃儿像是听懂,不住地点头,笑得嘴角流下一串口水,头往前一栽,口水全蹭到淡若雪白的衣服上……

御风收敛了浑身的妖气,很没形象地蹲在窗外听壁角,一边偷听一边注意别让哪个小妖发现了,没面子不说,那些小妖一个个大嗓门,千万不能让里面那个满肚子坏水的死兰……仙知道。
原来淡若护住的那东西是个人,依他的嗅觉判断,还是个很小很小的人,一身的肉香鲜嫩可口,如果当成美食一定不错……
老虎突然想起数百年前差点被他吃掉的一个婴儿,那个婴儿也就是现在这个味道,还没这个味道闻得香嫩。
继续听,听得淡若轻轻柔柔的嗓音……听到里面婴儿哦哦伊伊的声音……听到淡若轻轻的笑……
这个死兰……仙,究竟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弄了个孩子过来?

“你想做什么呢?我的衣服那么好啃啊?那就啃吧,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淡若怜爱地看着小孩的脸在自己胸前蹭啊蹭,几颗小牙努力地啃着他的衣服,觉得又痒痒又有趣。
小娃却觉得不有趣,蹭了半天啃了半天什么也没啃到,有点急了,抬起脸望着那人的脸仔细地辩认,然后又把脸凑过去用力地找,东蹭蹭西蹭蹭,怎么也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嘴儿一扁,呜哇地大哭起来……

淡若抱着小娃轻轻地拍,柔声说:“怎么了?为什么哭呢?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啊……大师兄,你别哭了……”
大门“呼”地被跺开──御风当门而立。
“淡若,你刚才说什么?这个小崽子是……大师兄?”御风的声音和心一起抖啊抖……居然是大师兄?
手伸出去居然如同秋天的树叶,声音都嘶哑了:“大师兄……”

小娃儿被吓了一跳,停了哭,好奇地盯着御风瞅了一会,然后又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越哭声音越撕心裂肺,直哭得淡若和御风心如刀绞……
“别哭别哭……大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天啊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要哭……”
小娃儿在淡若和御风手里来回地传递,谁也无法把娃娃多留在怀里一会,另一个会很凶猛地抢,抢来后会很温柔地抱……
造成的后果是娃娃差点被不会抱小孩子的御风失手掉到地上,淡若很生气又很高兴地把小娃娃大师兄重新抱在怀中。
小娃儿的脸继续在淡若怀里拱,拱一会就仰起脸哇哇大哭一会,哭一会再拱一拱,拱得淡若胸前又是泪又是鼻涕又是口水,一片狼藉。
直拱得优雅的兰仙跳脚──大师兄你到底想要什么啊!你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啊!!!
御风也急得直搓手,围着淡若团团转──“淡若,大师兄到底哭什么?是不是你刚才偷偷掐他了?不行,让我看看,大师兄身上要是有一点青印你就死定了!”
“滚!对了,你这么说我也得看看,是不是你的手重,刚才把他弄疼了,御风你给我小心点,如果伤着大师兄我跟你没完!”

一妖一仙把小娃儿脱得了精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检查好几遍,除了腿中间裹着的布湿了外什么伤也没发现。
神通广大的一仙一妖愁得恨不得代小娃儿哭──他到底为什么哭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有小孩子哭──”间一头闯了进来,扭头冲外面叫,“就是在这里,这里有个小孩,我说得没错吧,哈哈,翩翩,快拿蜜来,我赢了。”
翩翩也钻了进来,好奇地盯着伸胳膊蹬腿的小娃儿,不耐烦地说:“拿什么拿?不给,我还不够喝呢,又不是我和你打的赌,谁和你赌你管谁要。”
小娃儿满脸是泪地看着翩翩和间,伸出胳膊,嘴里呜呜哇哇地哼着,哭声倒小了点。
间眼睛闪着光,小心翼翼地把小娃儿抱起来,好奇地说:“你是谁啊?怎么会到了这里?”
小娃儿哪里顾得上听他话,脑袋直往间怀里拱,拱得间脸热腿软心发慌,一边红着脸笑一边骂:“小色坯,小小年纪不学好,谁教得你这个……哎呀我得换衣服去,不然陈沐知道了又以为我和无痕怎么着怎么着了呢……”
慌忙递给同样好奇的翩翩。
翩翩受到同样的待遇,胸前的衣衫被口水沾得湿透了,脸红红地把小娃还给淡若,说:“淡若师兄,他好坏……”
御风和淡若面面相觑,小娃儿又大声哭起来,直哭得一妖一仙心里没招没落(lao四声)的,大师兄到底怎么了?天啊……快告诉我们吧……

小孩哭仙人跳妖精叫,混乱的情景直到陈沐赶过来才平息──他饿了……
陈沐的话一出口,间便去找鸡,翩翩去翻蜂蜜,无痕挖出了埋在地里的大萝卜,墨石献出肉骨头,小白忍痛拿出了鱼干,各种各样的食物摆了一桌子。
小孩对满桌的食物没有丝毫的兴趣,哭着把脑袋使劲往淡若怀里拱,拱得淡若的脸终于红了,红着脸把娃娃送到御风手中,羞涩地低下头。
陈沐被这群白痴气得半死──他饿了要吃奶你们不知道啊?你们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小时候没有吃过娘亲的奶吗?他的嘴往你们哪里凑你们不晓得?你们到底是神仙妖精还是白痴?

抢过重新转世的洛云,放到淡若怀里──怎么偷出来的怎么送回去……
淡若红了脸──谁知道小孩子是要吃奶的啊,人家是,从小喝风饮露的说……
御风低下头──跟了洛云那么久,谁知道他也有饿得哇哇大哭的一天……
间恍然大悟──原来大师兄把头拱在他们怀里是饿了,那陈沐天天晚上把头拱在自己怀里,是不是也饿了?
……

67、溺水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穿著黑色游泳短裤站在水池边,做好入水的预备姿势,一边扭头看着旁边个子比他高大壮实的阳光少年,那男孩子正对他挤眉弄眼,轻佻地吹着口哨:“小云,别说,这一脱光了,你的身材还是挺不错的,这样吧,咱俩好得了……”
“你TM去死!”暴怒的男孩子举脚就踹,正在这时尖锐的哨声响起,只来得及看那个惹怒他的人一脸“你上当了”的得意表情,纵身投入水中。
靠!老子上当了──少年一边暗骂一边急忙跳入水里,向着几米外的水急忙地追去。
千万不能输,输了就没面子了,这个王八蛋,竟然使诈……

游泳池内,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在翻滚的水中奋勇前进,水池边上的同学们大声为他们群爸威,一些前来游泳的大人们也笑着看这些激情少年的游戏。
人群中,一个长相身材都很值得人多看几眼的少女晕红着脸,有些害羞、有些得意、又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两条同样出众的少年为她而战。
“许露露同学,我是XX日报的记者,听说游泳池里两位帅哥展开激烈的比赛是为了争夺你的芳心。作为当事人之人,我想采访一下,你希望哪位美男赢得比赛?”
一个同学虚握拳当作话筒,假装采访,趁机近距离多看看美女,等上了大学后就只有寒暑假才能看了。
少女脸更红了,轻声骂道:“滚,讨厌……”羞涩的目光越过面前挡住视线的无聊同学,看向碧水中已经触壁返回的两个人。
嘴里虽然让同学滚,可假记者的话却在心里翻起波澜──是啊,希望谁赢呢?他们三个高中的时候就关系很好,张振琦属于那种高大俊朗的类型,沉云的外表要唯美纤细一点,考入同一所大学后两人都向她表白,现在更在众人面前比赛……讨厌……人家本来还想等上了大学以后再做决定……

沉云心里急了,赢得美女心的念头此时在他心中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不能输给这个混蛋!
混蛋,竟然使诈!无耻!不要脸!王八蛋!追上去,掐死你!让你从高中开始就什么都跟我争,害得我十里最多三才能考上第一(还有四是输给许露露),该死的,一定不能输,输给谁也不能输给你,王八蛋,我要是输了,宁愿死在这水里!
心里发着恶誓,拼命地往前游,落后几米的距离却怎么也缩短不了,而且随着体力的消耗,慢慢地拉长……
少年不肯服输的心再怎么强烈,也只能徒叹奈何──真的追不上了……

腿突然剧烈地疼痛……不要在这个时候……沉云急了,用力地蹬直腿……没用……小腿肚继续抽筋……
不要在这个时候……连连喝进几口水……水剧烈地翻腾……
岸上的人大声呼喝起来──沈云──沉云──
会水的人纷纷跳入水中,飞快地游向那个突然沈入水底的少年……一直遥遥领先的张振琦听到救人的声音迟疑地停下往后看,这一看眼睛先是睁得老大,然后转身拼命地游……
张振琦虽然离得最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抱着沈云从水里露出头来,慢慢……飘(?)向岸上……

阳光下,沈云平躺在水泥地上,救生员急冲冲地赶来,双手在他肚子上推了几下,捏住他鼻子吸一口气──
“你想干什么?”还没等嘴巴贴上漂亮少年的嘴,后脖子就被人一把揪住,随着一个好听的质问声,身子腾云驾雾般飞起,“扑!”落入水中,激起老大水。
“那个……他……他……他……在……在在在……做……人……工……工呼吸……”张振琦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现场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说出话,其余的人都已经忘记怎么说话了。
救人者抬起眼睛看他一眼,“人工呼吸?这是什么?”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张振琦越发结巴的厉害,被那一眼看得心里像有个小鹿撒着欢,本来就因激烈比赛和突发事件喘不匀的气息更加乱得可以,乱得忘了周围的一切,乱到眼里只看得见这个人的一张脸……
救人者眉尖轻轻一拧,手掌贴向沉云的心口,张振琦傻了,以为自己看了眼,以为自己真的看到那个人比兰还好看的手下逸出淡淡的七彩霓光……

“咳咳……咳咳……”沉云开始咳嗽,嘴里往外吐水,一翻身趴在池边,难受得眼泪也流出来……
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水面倒映的天空和强烈的阳光,四周一片寂静……静到只听到游泳池外路上行驶的车响……
他MM的,竟然丢下老子跑了……混蛋,看我到你家灭了你……水面上自己的脸旁边突然多了一张脸,那张脸……那张脸……
受到惊吓的少年猛地坐起来,吃惊地看到傻子一样的张振琦,看到木鸡一样的同学们,看到化石一样的旁观者,看到……看到这辈子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68、强吻

淡若看着石化的少年,看着他为自己屏息,听到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看着他晒成浅黑色的脸突然泛起红晕,不由得微笑──大师兄历经了七世,对他的美貌还是没有抵抗力,呵呵,气死那老虎!
沉云终于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推开那个一颦一笑均入画的人,红着脸,重新趴回池边,掬水拍自己的鼻子……天啊,那家伙再笑一笑,真该出丑了……
“哗啦哗啦哗啦”水声纷纷响起,再一看,池边黑压压一片,全是掬水拍鼻子的人……沉云看着旁边的张振琦,暗骂一声:“色狼!”一时之间忘记自己也差点对那美人流口水……流鼻血……
“云──”天籁之音叫着自己的名字,一只柔嫩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赤裸的……腰上……天啊……救命啊……
沉云终于受不了了,滚烫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入荡漾的碧水中……
“云,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淡若好笑地搬起沉云极不情愿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好笑地看着他的脸上的红色越来越。
“哎呀……这天太热了……我是热得……才会流……鼻血……哎呀呀你你你……”沉云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眼睁睁地看着美人的纤纤玉手轻轻抚在自己心口自上而下作着顺气的动作,步张振琦后尘成了结巴。
有一滴血滴在雪白的手指上,瞧着那美人含笑举起手指,轻轻地点在自己唇上──
沉云眼睛越睁越大,看着美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
然后……

“扑!──”

沉云傻掉,看着那偷了自己初吻的美人身子突然腾空而起,狼狈地摔在旁边儿童池内,吓得池中那帮小孩大呼小叫。
然后……然后……一个高大威猛得令人喘不上气的陌生男子居高临下,眯着眼睛,像老鹰盯兔子一样盯着自己,盯得他心里发毛。

沉云呆呆地盯着那气势强大的陌生男子,什么也不敢做──天啊,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几乎赤裸着身子坐在水池边被一个衣衫整齐的人盯着,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在围观?
天啊──救命,谁来把这个人赶走?这个人太可怕了,该死的张振琦,别因为我跟你抢许露露你就袖手旁观,小时候你吃过我家多少东西,快来救我,不然就打得你全吐出来,呜呜……我我我……我我我连头也不敢扭……

这种噬人的目光……他想起小时去动物园看老虎,那野兽扒在笼壁上和他对视,专注的目光凝视着他,好象在看即将到口的食物……
那目光吓得他落荒而逃,他觉得那老虎好象随时扑上来,要对他做点事,就像以前梦里梦过的那样……

男子眼神变了,好象认出了什么,身子蹲了下来,两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阴沉可怕的眼神变得温柔而热切,说:“云,终于又找到你了……”
沉云的眼睛又睁得特别特别大,看着那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
然后……

“啪──”

沉云想:他是不是见鬼了?
明明刚刚醒来时有个美人守在自己身边(那人美得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流鼻血,许露露和他一比简直成了草鸡),而且还在偷吻自己后被人摔入儿童池,又有个很吓人的男子先盯了自己看了很久,然后当着所有的大人孩子面强吻自己,还被自己当众打了一记耳光,那声音又脆又响……
为什么到了现在,谁也不记得刚才那些事?都只记得自己抽筋溺水?当他说有个漂亮到极点的人时大家明摆着不相信,还开玩笑说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非凭空!想出个美人把校比下去。
当时张振琦搂着许露露的肩还冲自己挑眉得意呢。
沉云不客气地过去一脚把张振琦踹水里去──要不是这混蛋使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

更衣室里,对着镜子照照,嘴唇明明还有点红肿,还有这身上,明明还有几个红指头印子(要不是那人的色手抓疼了他,没准他还傻乎乎地任人轻薄)。

张振琦一脸坏笑凑过来,用肩膀撞他一下,恶作剧地笑:“小云,看什么呢?啧啧啧……瞧这红嘴唇……谁啊谁啊?不会趁我不注意偷亲我女朋友许露露了吧?古人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戏,你心里怎YY都可以,可千万别来真的……哟,这身上怎么了?怎么这么像被人那个了……哈哈哈,是不是刚才被救的时候谁摸了几把吃了豆腐啦……哈哈哈哈哈呃──”狂笑变成了哀嚎。
“滚!再叫老子小云,灭了你!”沉云忍受不住地用胳膊肘狠狠地捣在他肚子上,气恨恨地离开镜子抓了毛巾站在喷头下洗澡,刚脱了一半的短裤在看到张振琦准备把嘲弄摆在脸上时,咬着牙又提上了。
王八蛋!连这一点也要跟我比!
气恨恨地背过身子,暗骂自己的小弟弟不争气,为什么没他的大,害得他每出来游泳时都要被嘲笑一顿──该死,大又怎么样,大而无用,咒你以后YW,看得着吃不着,呀呀呸!

坐在车上,沉云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窗外,眼神空洞迷离──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只有我记着那他们全忘记了?真的是我做梦?发!症?呸!他们才发!症呢。
眼前又闪过那美人的脸,真的是漂亮得让人无法形容,眉眼就像画上去的,还有那头发……那头发……那么长,比女生的还长,当时没注意,现在想起来了,那人的头发一直流到自己的腿上,若是站起来,不得一直长到腿弯啊?
那人明明是男的,怎么会留这么长的头发?
一想起那人偷吻自己,沉云的脸上烧起一朵红云,被这么美丽的人偷吻,被吻的人也是很光荣很窃喜呢。
由美人的吻又想到陌生男的强吻,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这个人的吻……就像给自己盖上了专属的印章……
专属的印章?沉云脸上闪过一阵怒色──狗S!他要是再敢亲我,我就灭了他!
怒气过后,心里又浮起一直盘桓在心里的奇异感觉,那陌生人的吻又霸道又专横,可是……
为什么在那人怀里,心里在讨厌的同时,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像长久的疲惫后有了依靠……在那个怀里,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可以为你挡……
沉云的脸垮了下来,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真是奇怪

69、“草鸡”

张振琦好笑地坐在过道的另一边,看着沉云的脸变来变去,一会惊叹一会羞涩(恶,男人也有这个表情),一会愤慨一会失落,变来变去像万筒,会不会因为今天输掉比赛输掉校心情不爽?
哈哈哈,这小子喜欢装酷,却动不动被气得发脾气闹性子,看他的脸一会一变当真是这辈子最大的兴趣。这种想法其实很恶劣的,不过每占这小子上风的感觉真是一个爽字怎能替了?
“猪!你看我干什么!不准你看!”冷不防一双恶眼狠狠地挖过来,凶巴巴的口气直冲过来。
“我看猪呢,我在猜想猪今天没有赢得美人归的心情会是怎样的灰暗……猪,你不会为情自杀吧?如果这样我会把许露露让给你的,因为在我的生命里不能承受你自杀之痛……”
刻意地在“让”上加重音,又在后面的话里故意加上惊慌的语句,刺激一下那个已经很不爽的小子。
沉云脸色一变,先是很生气,又很快恢复了,想了想,跑到张振琦旁边,很神秘很神秘地说:“喂!你别闹了,我有事想问你……那个,你真的没记起那个救我的……人吗?”
张振琦说:“你发!症啊你,我怎么会记不住,明明就是我救的你……靠,你不会真失忆了吧,饶老子救你一命你不感谢也就罢了,非要把这见义勇为塞给别人?你¥*─#%*¥%─……**!¥#%……”
沉云一把捂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靠在椅背上发呆,两眼发直,一脸的郁闷,浅黑的面孔也渐渐发白。
张振琦不再开玩笑,推了推他,问:“你到底怎么了?刚才在游泳池就这副德性,见鬼了?
半天沉云慢慢转过头来,害怕地说:“张振琦,我……我……可能真的……见鬼了……”

下车回家的路上,张振琦听沉云说完游泳池的遭遇后,先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然后笑了半天。
捂着肚子笑得蹲到地上,刚止住笑抬头一看沉云又哈哈大笑起来,气得沉云一脚踢他屁股上,踹了个五体投地,干脆打几个滚滚到路边草坪上继续笑,张大嘴巴继续笑,笑得看见后槽牙。
“MD,笑死你个SB,老子今天要是不灭了你誓不为人!”沉云气得扑过去踢踹踩跺齐上阵,掐拧揪挠一起来。张振琦笑得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打了一阵,沉云也没力气了,躺在一边看着头顶树荫发呆。
张振琦笑啊笑啊,笑到脸都酸了,肚子也像绞了肠子,再笑就该挂了,终于不笑了,揉揉疼疼的全身,呲牙裂嘴地骂:“*#¥,你还真下手啊,疼死老子了。你说你今天打了多少下?刚进游泳池你就打我好几拳,后来我救了你你不但不以身相许还恩将仇报,把老子踹水里,现在又打成……靠!都!紫嫣红了,叫我怎么给我妈说?”
“活该!”沉云硬梆梆还了两个字。
眼前树荫突然被张振琦的脑袋挡住,一脸的认真,说:“小云,你真害怕啦?”
“废话,换了你怕不怕?为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事你们全忘了?你还流鼻血了呢,一池子的人都在那捂鼻子,女的一个个犯痴流口水,就一眨眼的功夫,你们TMD全没事人了,还说我发!症,有大白天发!症的嘛……”
“有大白天见鬼的嘛?”冷不丁地一句堵过来,张振琦指着烈日骄阳说:“大白天的,朗朗乾坤,哪个鬼敢出来?不晒得它弹指间、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还有,许露露可是咱学校一枝,比她漂亮的人是有,可要漂亮得把她比成草鸡的人咱还真没见过,就冲这点,你说啥我也不信。所以,你一定是刚从水里出来惊魂未定,死亡的恐惧还笼罩着你脆弱的心灵,面对死亡的威胁,你仿佛是一只无助的羔羊,流着眼泪等待奇迹的发生……突然,我从天而降对你伸出援助之手,你一时激动,把我看成天使……”
“去你妈的,天拉的屎吧!靠!恶心了我一身鸡皮疙瘩,酸得我牙根疼,我看你可以当水仙了,下上网改个网名,叫水仙弟弟吧。”沉云一把推开张振琦的脸。
被他这一通闹,慌恐的心理好了一大半──就是啊,奥运会都快在北京举行了,就算有鬼也早窜十八层地狱了,哪个敢出来,这么多的人,吓死它!
一翻身坐起来,踢了踢旁边揉着脸想把推歪的五官挪正的少年,发自内心地说:“谢啊,好多了。”
张振琦翻着白眼正想开口,猛听一声吆喝:“谁呀那是!草坪不准践踏知道不?罚款罚款……不准跑……”
俩小子早窜得没影了……

张振琦回到家里又洗了个澡,把和沉云打闹时出的一身汗洗掉,穿件大T恤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想了想窜到冰箱里拿冰糕,对着厨房里的妈妈大叫一声:“妈,雪糕快没啦!”
重新歪到沙发上,刚好电视里演聊斋,要照以前早换台了,可是今天,一想起沉云被吓得发白的脸就笑,张妈妈一出来就看到儿子对着电视里漂亮的女鬼笑得一脸痴。
“笑啥呢,儿子,又吃冰糕,一会该吃饭了。”
“哈哈,妈,哈哈,刚才笑死我了,小云说……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他见鬼了,一个漂亮得让人流鼻血的鬼……哈哈哈哈……”
“这孩子,一会去他家问问,别是真撞了什么……不过他家倒真是有个美人,那个漂亮啊,连你妈我看了都……呵呵,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动心啊……”
张振琦好奇了,坐直了问:“妈,他家有美人?有多美?比许露露还漂亮吗?”
妈妈“切”了一声:“以前看许露露也是个美人,可一跟这人比啊,简直就是草鸡,这个人才真漂亮,唉──”一脸的羡慕,恨不得把那美人弄自己家的表情。
张振琦不由得身上起疙瘩──空调开得太冷了,一会得把它调高点。
门铃响。
“喂……咯咯……小琦……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啥事?你说啊……听我妈说,你家有个美人?”
“咯咯咯……咯咯咯……”
电话里只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急得张振琦扔了电话,开门往楼下窜。
来到二楼,还没等敲门,门自己先开了,沉云吓得发青的脸露了出来。
“咯咯咯……张……咯咯咯……”
张振琦一把推开学母鸡下蛋的沉云,一头冲了进去……
石化……流鼻血……

沈妈妈站起来笑着介绍:小琦你来了,这是小云的两个表弟,他叫沉御风,他叫沉淡若…… 御风,淡若,这是张振琦,小云的同学,住五楼……
张振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许露露是草鸡……

7、恶梦

沉云鄙夷地看着重色轻友的张振琦擦着口水和淡若表弟(?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表亲)谈天说地(全是张振琦自己说,淡若只是偶尔脸上露出一丁丁点笑意)。
从来不喝茶的母亲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绿茶(估计是刚买的)给两个阔别已久的表亲泡上。沉云抿着嘴,一脸不快地承担为他们续水的工作,并一脸不快地看着张振琦对着淡若大献殷勤。
沉云受不了张振琦的白痴,一把拉了他进自己屋,小声骂道:“你TM别光顾发痴,我说的你到底听到没?”
见张振琦的脑袋还保持着扭转一百八十度并往门外伸的动作,顺手一巴掌拍过去,打得他“嗷”地叫起来:“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沉云快气炸了,干脆揪着他往门外推,“滚滚,滚回自己家去,少在我家……”
张振琦张嘴叫:“阿姨你看小云……”
没等妈妈的眼刀割过来,沈云已经重新把他拽回自己的屋里,气得不说话了。
张振琦终于把心思从美丽的淡若表弟脸上收回来一半,问:“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
沉云瞪着他,突然丧气地坐在床上眼睛又发了直,沉默好一会,小声说:“他们……就是游泳池的那两个……他们怎么成了我表弟了?你看看,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张振琦终于想起沉云游泳池发!症的事情,不在意地说:“刚才我偷偷摸了一下你二表弟的手,是热的,而且他们也有影子,不是鬼……靠!你居然有这么好看的表弟,比你可强一百倍,NND,我咋没这么漂亮的表弟啊……啊啊啊,可惜他不是女的,要是女的,我一定……”做出一个扑的姿势。
这小子现在色心大发,沈云根本无法和他交流,干脆出来把妈妈拉到厨房,小声说:“妈,没听说你有过兄弟姐妹啊,你不是说你是独生女吗?”
沈妈妈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忽听身后有人说:“你还有个弟弟不是吗……”
沉云猛转头,吓了魂不附体──他们啥时候过来的,根本就没听到声音啊。
淡若笑着补充:“沈阿姨你忘了吗?你还有一个弟弟呢,我们就是你弟弟的孩子。”
沈妈妈一脸的恍然大悟,说:“就是就是,我还有一个弟弟呢……”回手在沉云头上拍了一记,骂道:“死孩子,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独生女了?你还有一个舅舅呢,你还从来没见过呢。来来来,御风淡若,快来喝茶,姑姑马上就做好饭了。”
沉云被打得垂头丧气,一肚子委屈──妈你啥时候没说你是独生女了,不但说了还老说可惜你没兄弟姐妹,弄得我也孤单单的可怜……
正想跟出去被妈妈眼睛一瞪:“跑什么跑,把葱和蒜给我剥了,再把米饭给我蒸上,菜洗了,一会我过来炒。”
淡若抿着嘴,眼睛弯弯地说:“沈阿姨……”
“这孩子,你该叫我姑姑。”沈妈妈纠正:唉──现在的孩子还称呼都不会叫了……”
“沈姑姑……”淡若从善如流,立刻改口。
“叫姑姑就行。”沈妈妈继续纠正。
“姑姑,我来帮云表哥洗菜……”淡若挽了挽一直盖过手指尖的袖子,露出一看就没干过活的纤纤玉手。别说是沈妈妈看了心疼,就连沉云都舍不得让这双手沾上一点点脏。
“哼!”一直站在厨房门外半天不作一声的御风重重地哼了一声,淡若马上就触到沉云手背的手停住了,说:“还是让御风来帮云表哥吧,姑姑咱们出去喝茶……”
体贴地扶着沈妈妈从御风身边挤出去,回头冲沉云嫣然一笑,害得沉云又想捂鼻子……幸亏具有强大压迫感的御风进来,把冲向鼻腔的液体全部吓了回去。
“云,让我干什么?”

……
沉云像做梦一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又高又壮的御风一手包揽了所有的活,他只是动动嘴皮子,说了那些用具的用法──比如水笼头应该怎么拧,米在哪里。
看着那举手投足都很有威势很有压迫感的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天啊我为什么还不晕倒?
那米是自己跳到盆里的,那水笼头是自己向右拧开的,那菜是自己跑到盆里在水流下抖动“身体”冲洗干净的,那鸡是自己躺在砧板上让刀跺的……
冷不防一双大手揽住自己的腰,阻止往下滑的趋势──“云,你怎么了?”
沉云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目光沉,里面充满了…………情?
沉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忘记了害怕,开始想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小云,你们……”身后响起了大煞风景的声音。
沉云猛地站直了身子,御风阴着脸慢慢收回了手。
沉云定定神,终于发现自己是从什么情景下清醒过来的,想骂御风又不好意思,也没那个胆,转头大骂张振琦:“靠!你走路不带声啊,跟个鬼似的,想吓死我,MD老子的心被你……”
“小云你再骂一声给我试试!”客厅里传来老妈的骂声,沉云一下子想起这是在家里,而妈妈是不准他对任何人无礼的,赶紧说:“对不起,我错了。妈,我已经道过歉了。”
扒着门看看妈妈没有冲过来的意思,吐吐舌头拍拍心口,又踢了张振琦一脚,咬牙轻声地骂:“你是鬼啊?不在客厅里看美人跑过来干什么?吓死我你给我偿命啊?”
张振琦偷偷看着御风,委屈地说:“靠,我叫了你三遍你连个P都不放一下,还说我走路没声?你和他干什么呢?啊?我再不过来,你嘴的贞洁都保不住了。靠!跟你楼上楼下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男的,你他妈喜欢男的还跟我争许露露干什么?你个……”
沉云一把抢过御风手里的菜刀,冷森森地说:“你有胆再说一遍?看我不灭了你……谁是同性恋?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嗯?”
御风轻快地把菜刀拿回来,说:“小心伤着自己的手……你想宰了他?好说,我帮你……云,先割他哪一块?好久没吃人肉了……”说着舌头在嘴边一舔。
“扑!”──张振琦吓得摔在地上……

71、睡觉风波

沈妈妈做了一桌子菜,热情款待两个侄子。
张振琦不顾沉云的白眼,厚着脸皮在这蹭饭,他妈打电话叫也没叫回去。
沉云饿了,下午游了快三个小时的泳了,要不是出了溺水的事,没准现在还在里面泡着呢。
看一看,啊,最喜欢的鸡头就在那,一筷子挟过去──抬头怒视张振琦──NND,在我家还跟我抢?
两双筷子开始打架,可怜的鸡死后也不得消停。
好不容易把抢到鸡头,还没来得及往自己碗里放,脑袋先挨了一下,鸡头落回盘中──
“抢什么抢?小琦,还那么爱吃鸡头啊,来,阿姨给你搛”
沈云看着自己的妈妈把鸡头搛起来放在张振琦碗中,张振琦礼貌地说:“谢谢阿姨……”脸上一本正经,突然偷偷向着自己得意地一眨眼。
沉云眼巴巴地看着,肚子里早把张振琦骂得体无完肤,一扭头正对上御风若有所思的眼,心里一窒,赶紧调转目光,又碰上淡若带着浅笑的脸。
淡若嘴角微微一翘,轻轻眨了一下左眼,还没等沉云明白他想干什么,就听旁边张振琦小声“啊”地叫起来。
张振琦苦着脸看着自己的筷子,一脸的难受加恶心,明明是鸡头,怎么才咬了一口就变成鸡屁股了?恶──(沉云暗骂:活该,让你跟我抢──怪,刚才炒菜里看到妈妈把鸡屁股扔了啊~)
沈妈妈不知情,说:“小琦你吃啊,怎么不吃了?快吃吧,好几天没到阿姨家吃饭了,多吃点……还有你们,御风,淡若,快吃饭啊,想吃什么,姑姑给你们挟。”
淡若说:“姑姑我们自己来……云表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挟。”一块鸡腿进了沉云的碗。
又一块去了刺的鱼肉放进碗中,沉云抬眼看见御风又挟起一块鱼肉小心去掉里面的刺。

一顿饭下来,沉云细心观察,淡若和御风除了给他挟菜外再没碰一下筷子,而张振琦在咬了那口鸡屁股后就一直绿着脸干咽,估计难受坏了。
而妈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

收拾完桌子,沈妈妈给五楼张家打了个电话,就睡觉问题作了如下安排──
家里太小,就两个卧室,御风和淡若睡大屋(也就是沈妈妈的床),沉云还睡自己的小屋。沈妈妈下楼去和张妈妈挤着睡,至于张振琦的爸爸,让他睡沙发好了。
沉云哪里敢和这两个怪物睡一个屋,张口说:“妈,让他们睡宾馆啦。”
沈妈妈说:“宾馆东西那么脏,那么乱,我们淡若这么漂亮,万一吃亏了怎么办?”说着一脸疼爱地拍拍淡若的后背。
沉云心里嘀咕:那不还有个御风嘛,他那么凶,有他在身边,谁敢有坏心眼啊……
想是这么想,可不敢说出来,不然肯定又得挨一下,偷偷看御风一眼,正看到他炯炯的目光,心里又是一紧──他干吗老看我?
想起游泳池被他强吻的那一幕,心里一跳,急忙拉着张振琦的手说:“小琦你和我睡吧?你爸块头那个大,挤沙发多累啊,你和我睡,让你爸睡你的床,好吧?”
眼里揉进几分哀求──拜托啦,求你啦,好不好?我一个人不敢和他们俩单独在屋里……
张振琦也很害怕(刚才被吓的),特别现在御风面无表情盯着他看的时候,就像野兽盯上了猎物的感觉。
“好……吧……”顶着巨大的压力不再犹豫,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感,反手紧紧抓住显得很害怕的沉云。

一向敏锐的沈妈妈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什么也没发现不说还早早收拾了东西准备下楼,走之前还让他们四个小兄弟好好聊聊。

沉云哪里敢和他们聊,如果没有御风的话倒还不错,美人谁不喜欢啊,就算这美人是个男的还无所谓,可是这美人除了美,还很邪,邪得让好色的粗神经的张振琦也觉得有些不对头。
一双烟雾弥漫的茶色眸子光影细碎,身上时不时就散出一丝清香,刚嗅到就又消失了。而且他走动时似乎脚不沾地,像在地上飘,更别说那张美得不染半点尘俗的脸了,看上去含笑,可笑里老是透出一股子……幽怨,让人看了就想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沉云被看得心里发紧,赶紧自我检讨哪里对不起淡若,不然为什么这幽怨眼神嗖嗖嗖地直冲自己来。
御风眼风如刀,冷洌地扫过来,扫得沉云浑身一哆嗦,一股寒气从头顶冲到脚心,不敢再看淡若,盯看电视。心里直叫苦:这两个尊神到底哪来的?为什么自己家反而要看他们的脸色?
淡若轻轻瞟他一眼,飘然起身说:“云表哥,我去睡了,你也早睡。”
飘进了沈妈妈的屋子。

御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沉云,直看着他缩头缩脑小声咕噜着:“我也困……御风你也早点睡吧……”拉着张振琦窜进自己的小屋死死地关上门。

两个男孩子终于逃离了沉重的压迫感,躺在床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靠!小云你那表弟到底什么人啊?美的美死,凶得凶死,妈的我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你以为我好受啊?一个用被我弃的目光看我,一个用要吃了我的目光看我……我我我,我他妈从哪来这么两个表弟?”

“小琦,你发现没有?淡若走路就像在飞。”
“是啊,走路真好看,比模特走得还漂亮。”

“你发现没有?御风老是在看你,你是不是上辈子欠他钱了?”
“那是在看我啊?明明是恨不得吃了我……NND,厨房里他说好久没吃过人肉的时候真吓死我了,他那种眼神……老子现在想起来还哆嗦……喂,他会不会是杀人犯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眼神?”
“滚!你他妈才杀人犯呢,杀人犯有这么好看的吗?”
“好看?我哪里敢看他,不看他都能被他眼光盯穿了,要是看他,不得吓死……”
“你不看他是因为光看淡若了吧,你个色狼……不行,你滚里面睡去,别晚上偷偷爬起来把我表弟强奸了……”
“靠!你也说得出来,臭流氓!老子先强奸你!”
扑过去……
反抗……
打成一团……
呼呼喘气……
呼呼大睡……
进入梦乡……

插住的门慢慢地开了……
御风和淡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边。

屋内并不很黑,外边路灯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借着光线,御风贪恋地看着那张脸──除了名字里拥有洛或云外,大师兄每一世的脸都不相同,每一都让他认好久才能认出。
说起来,这一世的面孔还是有一点像洛云,脸的形状有一点像。

御风蹲下,小心地用手指抚摸着沉云的脸──云,轮回七,应该够了吧?间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去,我也在等着你回去……
淡若轻飘飘地蹲在旁边,轻轻抚过沉云短短的头发,看着他闭上眼显得很无情的脸。
除了一世早夭外,剩下每一世大师兄都会断掉一情,现在的大师兄,除了怒和惧,已经没有其它感情了──他用读心术读过大师兄的心,就连他父亲弃他母子二人时也没让他流出一滴眼泪。

淡若拉着御风师兄离开屋子,轻声说:“我不喜欢大师兄这样,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喜、哀、爱、恶、欲,如果再断掉怒和惧,他就变成司命那样了。”
其实司命也比现在的他好得多,至少学会了笑。
御风从怀里取出五色流转的珠子,这是司命用仙力炼就的珠子,锁住洛云魂魄的珠子。
每一世的轮回,洛云断掉的一种情感都被他小心地收在这个珠子上。为了练成这个法术,他舍弃了二百年的修为求司命传授给他。
淡若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心口,幽幽地说:“如果我会换心术,就把心还给大师兄,我喜欢他对着我笑,而不是……看着我像看……鬼一样……”眉尖轻颦,自己堂堂一个仙,居然被大师兄当成低贱的鬼,真是……
御风低沉地说:“不能再让他在凡间待了,反正他这个娘也要死,找阎王早点弄死她算了,完全断了他的尘心……”
“不……”淡若打断他的话,“不能这样……大师兄以前就为自己离开爹娘而难过,万不可让他看着……姑姑死,咱们想办法让他上山,到了山庄再慢慢断他尘心……”
御风皱眉道:“第四世时他爹娘把他卖入娼门,这亲情应该已经断掉,这一世他爹自己走了也未见他有多伤心,应该没事吧?”
淡若沉思,轻轻摇头:“凡人的心最难测,我刚才读他的心发现他心里对姑姑还有着……哎哟不好……死无痕又咬我……”
御风冷笑道:“快滚回去看你的原身吧,别让那小兔子吃光了……”
淡若变了脸,犹豫半刻,说:“你别像以前那样乱来,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啊这死兔子……”化做七彩星芒消失。
御风冷冰冰地说:“乱来?我这叫为情所动,你个不能动情的仙还能管得了我?!”

转身回到沉云的小屋,越看张振琦胳膊搭在沉云腰上越不碍眼,手轻抬,沉云的身子腾空而起,晃晃悠悠飞进了大卧室的床上。
御风嘴边露出满意的微笑,在沉云唇边亲了一下,侧身躺了过去……

72、吻痕

沉云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屋顶,咦?怎么是空白?我房顶上贴的那些画呢?
转过头,窗帘是淡色的碎?
喝!怎么在妈妈的屋里?
坐起来东张西望,可不是,自己躺在妈妈的大床上……正愣着神,御风从门口端了一杯水过来:“云,喝点水。”
熟练地坐在身后,胳膊从后面绕过来,紧紧搂着他的肩膀,水杯送到嘴边。
沈云头上冒汗,眼珠子乱瞟──怎么又是这个状况?妈的以后睡觉再也不能光穿条内裤了。
看着嘴边的水杯一脸黑线,又不敢不喝,喝完了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怎么会在这?”
御风淡淡地说:“你自己走过来的。”
??????怎么也没有印象?
可御风的表情不像在说谎。

难道我梦游?沉云眼睛转了几下,联想起为数不多的同床经历,跳下床直奔自己的小屋,一推门,张振琦正大咧咧地占据整张床,抱着枕头流口水──
“靠!我就是知道是你个混蛋把老子挤下床,妈的,滚起来!老子要再和你睡就他妈不是人!起来,滚自己家去!滚!”
每一都被这混蛋挤下床,这一肯定也不例外。扑过去抓起枕头用力打,可怜的张振琦还没睡醒便哇哇喊救命──啊啊啊我再也不敢了──淡若饶命──
???
沈云高举枕头停在头顶上,眼睛瞪得圆溜溜,柔声问还五迷三道的张振琦:“小琦,你梦到什么了?”
张振琦呆滞地说:“我梦到淡若变成女的了……啊啊啊呀──”
惨叫声中,沉云扔了枕头对着张振琦抱以老拳,只听见一阵狼哭鬼嚎声。

御风斜靠着墙看着,觉得这个大师兄和间他们有得一拼。不由得头疼──若把这个大师兄拐到山庄去,那不吵翻了天?

张振琦突然一把揪住沉云的手腕,盯着他的身子问:“这是什么?”
沉云骂:“是你奶奶的头,敢梦奸我表弟,臭流氓!你他妈还会干什么?”
“妈的,被梦奸的是你吧,你看你的样子……”一把推了沉云下床,扯着胳膊来到客厅大镜子跟前,往前一搡说:“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别告诉我是被蚊子叮的,#%¥……”狐疑的目光从镜中投向面无表情抱胸而立的御风。
一连串的骂声中沉云清清楚楚地看到镜子里自己光着的上身全是红红的印子,脖子下面还有一个牙印。
大家都是年轻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别甲醇了,到底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沉云的脸一点点变色,一时间屋内阴风惨惨。
愤怒阴森的目光在张振琦和御风脸上来回扫,是谁干的???!!!

张振琦质问:“昨天游泳还没有。说!怎么回事?”怀疑的目光盯在御风身上(汗,不敢看他脸)。
沈云黑漆漆的眼神一点温度也没有,慢慢转向御风(愤怒战胜了害怕,他已经想冲到厨房拿菜刀了)。

御风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轻飘飘地说:“我的牙可没缺。”转身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
沉云一愣,趴在镜子前手指摸着仔细看了看脖子上的牙印,眉头一皱,转身阴侧侧地说:“张──振──琦──把──你──的──嘴──张──开──”
张振琦立刻闭上嘴,生怕闭不严实两只手一起挡住,一脸的尴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张──开──”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翻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老子杀了你!!!”
火山爆发──沉云冲到厨房拈菜刀去了,吓得张振琦光着脚逃回五楼自己家中……
御风把手挡在嘴上,忍得脸直抽搐,忍得脸上肌肉发酸──
占了便宜又有人背黑锅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73、逛街

御风黑着脸坐在沙发上,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张振琦死得快点──办法有的是,可不敢做(老虎你也有不敢的时候啊)。
早上沉云还拿刀要砍要杀,到了下午一个电话打过来,御风眼瞧着沉云的脸慢慢解冻,末了嘴角抿了抿,点头说好。
放下电话就开始折腾,先找了块布(创可贴)贴在牙印上,又换了件黑色的奇怪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用梳子梳头(头发那么短,用得着梳那么长时间嘛)。
御风冷眼瞧着沉云东照西照,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沉云头也不回,只从镜子里斜眼看过去(胆子变大了)说:“一会小琦和露露来找我,我们要出去逛街,你去不去?对了,淡若到底去哪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御风皱皱眉,问:“你今天早上不是还想杀他?怎么?”
“嗨我还真杀他啊,杀了他我得坐多少年牢啊?”揪起背心露出上身,“这些东西,我当被狗啃了……”
御风差点没一头撞死,被狗啃了?他堂堂虎妖(差点就成虎仙了)怎么和狗相提并论了?
沉云没有看到御风突然变黑的脸,继续说:“妈的,敢占我便宜,一会把许露露抢回来!御风,我是你哥,你得帮我,张振琦这小子今天归你,你帮我看紧点他,不准他和许露露说话,说话你就揍他!”
许露露?呕得险些吐血的御风心想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很快就出现了,和张振琦一起来的。
御风开的门,沉云正在屋里换衣服(突然发现穿黑的显得自己更黑了)。
张振琦先探头探脑,小心翼翼从御风胳膊下面空隙中望进去,小声问:“你家刀在哪?”
御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子──
许露露今天穿著领口裙边绣着白色小雪的红色棉布裙,中长的直发刚刚垂到肩膀下面一丁点,有几绺挑染成红色,耳朵上垂着白水晶耳环,手腕上带着白水晶手链,右一只手腕上挂着手机。
很灵秀的一个女孩子在御风眼中简直成了丑八怪──畅逸山庄里连最貌不出众的无痕都比她漂亮好多。
“你就是许露露?”御风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沉云刚才信誓旦旦要抢过来的许露露。
靠!
御风很不幸地学会了现代社会的第一句骂人的词。

郁闷的御风郁闷地跟着三个无所事事的人逛街,东走西走,每一家店铺都要进去瞅瞅(不买你们进去干什么?)。
逛累了就窜到公园坐长椅聊天(只有沉云和许露露聊,张振琦每想张口都能发现御风的厉目紧紧地锁着他)。聊喝了就去冷饮店喝冰水吃冰淇淋,吃完了再跑到网吧打打杀杀,打饿了跑到拉面馆吃拉面,吃完了跑影像店租影碟。

“喂!有没有搞错,你一个女的看什么恐怖片?”沈云拉高了嗓门叫嚷。
“女的就不能看恐怖片啦?!”许露露的嗓门也大了。
“我说你就不能借点爱情片文艺片什么的,一个女孩子老借什么动作片恐怖片当心没人敢要你!”
“说什么呢你!你是不是不敢看才不让我借的?”
“我害怕?行,你就借吧,我不管,你爱借就借,到时吓哭了别跟我说。”
“看谁是胆小鬼,明告你,我还就借了,不但借,就在你家看,我刚才已经跟我妈说了,在你家看影碟。我妈已经同意了。”
“喂!有没有搞错,在我家?你是个女的唉,大晚上在我家过夜????你妈是不是你亲妈啊???”
“不在你家看还在我家看啊?我奶奶那么大岁数了吓出心脏病咋办?你妈晚上在张振琦家住,不在你家看在谁家看?怎么?想动歪心眼啊?你家二楼我家一楼我跺跺脚信不信我妈就能冲上来?!”
“信信信──你妈是谁啊?以前十字坡卖过包子。”
“你妈才孙二娘呢,你怎么说话的你?”
张振琦急得旁边直跺脚,想劝架可御风眼睛冷嗖嗖地刺过来,不知为什么就是张不开口哇!

御风落在后面,听着前面三个人叽叽喳喳商量再叫几个人看盘片,商量着买宵夜什么的,无聊地转头,看到路边一条小狗颠颠跑过,又想起沉云说的满身吻痕权当被狗啃的事,肚子里又憋了一口气。
抬眼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三个人,浓黑的眉毛紧锁。
前面这个人只是云的转世,不是云的真身,不然昨天晚上不会亲亲摸摸就完了,定让他难逃虎口!
慢慢地从怀里掏出那颗珠子,紧紧攥在手心──什么时候才能让洛云与珠子合二为一,让真正的洛云重新回来?

沉云张振琦许露露三人正在斗口,路边有辆摩托车慢慢开过,三人往路边让让,摩托车很奇怪,路中间那么大空地不走,偏偏靠着他们开过来。
沈云看了正好,刚说了句:“别是抢东西的吧……”
还没说完,摩托车突然加速,嗖了从身边驶过,三个人中最靠路中间位置打电话约同学的许露露突然大叫起来:“啊──我的手机……”
手上的手机已经不见了。
两个男孩子跳起来就追,一边追一边喊:“御风拦住他!”
然后就像是看电影,离他们稍远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抬起了手,只见风驰电掣的摩托车好象撞进了弹力很大的什么东西,速度一下慢了,引擎轰鸣,却再也不得往前一寸……
车子歪倒了,车上的两个人爬起来手往腰间一探,前后两盏路灯照耀下,寒光一闪,竟然抽出两把长刀,沉云似乎听到刀锋划破空气砍中血肉的声音……
许露露再发出尖叫,声音凄厉,引得路灯下打牌的下棋的或是人行道上散步的人纷纷看过来。
沉云大声叫:“御风──”
紧跑两步抱起路边铁制动物形状的小垃圾筒,向着抢劫行凶的两个人冲过去。
张振琦一时间没看到什么东西能当武器,顺手抢过路灯下打牌一个老头坐着的马扎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

他们的速度相当快,可惜赶到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两个抢东西的家伙像是被孙捂空喊了一声“定”,站在那里除了眼睛骨碌碌乱转,举着砍刀呈石化状态。
张振琦拿的东西轻,先赶到,一马扎向离他最近的家伙头顶抡了下去,沉云随后一垃圾筒砸另一人背上,再抡起想往头上砸,被御风挡住。
不是御风转性不再噬血,实在是修真不可轻易伤生,不然当年那两只闯祸的仙鹤也不会轻易饶过。
最重要的是,洛云非常不喜欢他的狂妄和无所顾忌,为了洛云,他也要生生地改掉残暴的性子。
沉云更不能伤人,御风已经下定决心,这一世要让他人珠合一,若伤了人,还得等到下一世,他可不想再等。
只从劫犯手里取回手机,拉了跳脚想要痛打落水狗的沉云回到许露露身边,至于那两个凶汉,自有人收拾他们。
这不,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对着被打倒的两个人拳打脚踢。
小偷人人恨,抓住了打死也没人心疼,劫犯更遭人怒,平时怕他们有刀,现在人已经不能动了,不打白不打,打死了最多算个防卫过当,毕竟他们先动的刀。

张振琦打得过瘾,沉云许露露叫了好几声才意犹未尽地过来,过来了还在骂:“NND,敢抢我女朋友的手机,不想活了!#¥*!#!%¥……!”
过来又说:“小云行啊!平时连个鱼都不敢杀,拿垃圾筒砸人的时候怎么这么狠,你他妈也不怕把那人砸死,要不是御风拦住你,至少叛你十年牢!想献殷勤也得可着点劲啊……”
沉云骂:“你他妈拿马扎子往人头上黑的时候怎么没想坐牢的事?”
张振琦说:“我那是木头,木头和铁是一个概念嘛,你化学咋学的?瞧你平常挺温柔斯文一人,怎么突然变这么血腥了?靠以后我得离你远点,别哪天学了马加爵我就完玩了……”

7、探亲

出了这档子事,晚上影碟也没看成,三个人分别挨了一顿骂。特别是沈妈妈,骂得沉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本来沈妈妈还想借宿张家,这下也不借了,回家睡,反正淡若有事走了,家里也能睡开,把昨天新拿出的寝品拿到儿子屋里,让沉云好好跟御风学学,看看人家比你小都比你稳重,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万一把人打死了,坐了牢,还让不让我活?以后不准出门,天天在家给我呆着!
这一通临睡前的数落,让沉云已经垂得很低的头又低了几分,成了刚刚生出来的豆芽。
垂头丧气地去卫生间洗澡,穿著内裤顶了一头湿发再垂头丧气地出来,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生闷气。
过了一会说:“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御风正在感概沉云确实不是洛云,洛云何时敢在他面前这么裸露过?防他跟防贼似的,恨不得把头脸和手都包起来,哪像眼前这个,短短两天时间,已经在他面前三裸露了。
正坚定着把沉云和洛云揉成一个人,哪怕遭天遣也要让他们合二为一时,沉云没好气地让他去洗澡。
洗澡?御风来到卫生间,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出来问:“你们这有小河没?”
沉云晕倒~~~~
黑着脸把气拧开,火点着,开水调温,等他洗完了再黑着脸关气关水,又拿了块干抹布把卫生间墙上的水珠抹净只抹了两下,御风便接手这个工作,他个子高,高的也擦得干干净净。
沉云心想:这小子还挺识相的嘛,干脆以后住这给我当长工吧……
沉云没有发现,这小子又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
事实上,他像妈妈一样,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了──就连夜里被尿蹩醒想要去卫生间时也没发现自己是在御风杯里爬起来的。
如果还像第一天观察那么敏锐,说什么也不会和张振琦许露露他们被御风拐到那个奇怪的地方……

沈妈妈答应了御风的请求,让儿子收拾收拾去舅舅家玩半个月。
从床板下拿出许久不用的旅行袋,一边装着送给“弟弟”的各种礼物,一边在空隙里塞着儿子的衣服,嘴里唠叨着……见了舅舅舅母要问好,别闷着嘴不说话……山里冷,小心别着凉……别傻呵呵的光玩,要帮舅舅干点活……出去玩的时候把钱装好,别让小偷偷去了……你把衣服拿出来干啥?对你说山里凉山里凉……冻死你活该……
沈云一脸黑线看着妈妈把毛衣毛裤再装进旅行袋,说:“妈你干脆把羽绒服给我装上算了。”
御风说:“……姑……姑,用不着拿这些,我们那里用不着这个……”
“有备无患懂不懂?你们这些孩子,就不知道节约,现在不带上,万一冷了,还得钱买。瞪什么眼,要不你别去了,就在家呆着吧!”沈妈妈顺手一巴掌打儿子头上,打得挺高的个子缩头缩脑,一脸苦兮兮。
“还有,你、小琦露露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别老欺负他们。三个孩子里你最坏,要让着人家女孩子,也别仗着比小琦小两个月就老欺负小琦……”
“妈,明明是他欺负我,你看,这还被他咬了一口。”指着脖子让妈妈看罪症,“喏喏喏,就这,瞧见没?牙印?都青了啦。”
“哟,这孩子,咋咬这啊,让妈看看,疼不疼?”沈妈妈用力地摁下去,听到儿子夸张的惨叫。
“啊──后妈!亲妈哪有这样的……还不是那个色狼看中了淡若表弟的美貌,做梦梦到人家变女的了,上去吭哧一口,很不幸我当时睡他旁边……妈你老说我欺负他,欺负他我会被他挤下床?害得我都会梦游了,都不知道怎么跑你屋去了……还有,明明是我先说要和露露交朋友,他非要插一杠子跟我抢,还害得我游泳时腿抽筋,差点没淹死……妈,你儿子好玄就没了……”开始撒娇。
咕咕噜噜地挑拨离间,让妈妈不再喜欢张振琦。
妈妈看看沈云,夸张地说:“哟,好玄就没了的儿子,妈妈好心疼,来,抱抱。”
“……”
逃到御风背后。
沈妈妈笑笑,对御风说:“你表哥就这样,又想让我对他好又想装酷……你爸怎么样?好多年没见他了,他……”
停下来,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御风赶紧说:“我……爹爹很好,他……喜欢出门,一出门就好久,二百……两年前出的门,到现在还……才刚刚回来……我还有一个大……哥,也喜欢出门,两……年前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云,不会让他受一点苦。”
沈妈妈笑了,忘记刚刚涌上心头的疑惑,拉上袋子拉链。

御风背着三个大旅行袋,走在林木幽的山道上,不时回头看看三个累得东倒西歪的凡人。
许露露扶着膝盖问:“天啊,我这辈子没走过这么多路,小云,问问你表弟还有多远?”
沈云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已经喝光了,抢过张振琦手里的连喝好几口,看看手机,已经走了快六个小时了,天啊,到底住在哪?
御风回过头,看出三个凡人真的累得已经不行了。
要不????

御风放下旅行袋,背着他们捏了几个手诀,念了几句口诀。
“还有多远?”沉云靠在树上直喘气,妈的比爬泰山还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家到底住什么地方?怎么离城市那么远?到了最偏僻的地方下了车还得走那么久,别是……
冷汗冒出来,有点害怕地往张振琦身边靠,越瞧前面这个大个子越不像好人。

御风暗中施法完毕,说:“马上就到了,前面要过一个山洞,你们跟紧我,出了山洞就到了。”
山洞?三个人的脑袋同时往前方望去,果然,树枝遮蔽有一堵巨岩,密密缠绕着藤萝,几枝灌木后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张振琦拉了一下沉云的胳膊,小声问:“刚才你看到这个洞口了吗?”
沉云呆呆地摇摇头。
许露露害怕地说:“咱们回去吧,我咋觉得身上发毛啊?”
三个人望来时路瞧了一眼,发现那条崎岖小路居然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
紧紧靠在一起,张振琦手里甚至掏出了削苹果的小刀,沉云把许露露推到自己的身后,从路边拾起一块石头。
御风瞧出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说:“云,你怕我害了你吗?放心,我害谁也不会害你。”
此话一出,沉云被那两个人推了出来。
沉云这个气啊,气得都快疯了,想也不想,猛地把石头掷向御风,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无辜。

石头在还有一米远就打中目标的时候突然垂直掉在地上,沉云哎呀一声又窜回张振琦身边,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
御风脸上露出温柔地神情,说:“我也不会害你的朋友,来,云,我带你回畅逸山庄。”
伸出手,一道金光从手心发出,箭一般笼罩在三个惊恐万状的人身上。三个人只觉眼前金光一闪,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75、畅逸山庄(四)

沉云是被一阵发怒的猫叫惊醒的,一下子坐起来,充满警戒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锦缎绣被……木雕的床……轻飘的帐子……
掀帐露出头,满室的霞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墙上笼着的一层纱呈现的效果。
又一声愤怒的猫叫,声波振得满墙轻纱似乎也飘动起来,水波般漾起。
精致纹却有点旧的地毯,精美雕有点掉漆的窗棂……
放眼室内,仅一案一床一屏一柜,东西不多,却古色古香。
这是什么地方?张振琦许露露呢?
找了半天没找到鞋子,赤足踏在地毯上,悄悄地走到窗户边──啧啧,居然不是玻璃,是那种窗纸……
学着电影电视里偷窥的样子,先用舌尖在窗纸上轻轻一舔,舔了一个洞,再把眼睛对准洞往外瞧……
不大的院子,木扶疏,精秀美丽,倒像是古代人的院子,现代人哪有这种闲功夫收拾,不会来到什么影视城了吧?
悄悄地开门,连门闩也是古老的那种一根木棍的形状,叫他这从小长在现代社会的人不由得心生好奇──莫不真是舅舅家?那御风手上发出的金光又是什么?难道会特异功夫?或是我累的看了眼?

门外是小小的青石回廊和台阶,似乎刚下过雨,晶莹的水滴正从滴水檐滴下来,打在青石板的洞里,水四溅。墙角一丛瘦竹叶尖也晶光闪烁,不时滴下一粒水珠。
是有点冷啊,不过空气也真是好哇,吸一口气清凉直达丹田,令人神清气爽。
缩回了屋里,跳到床上用被子裹着暖和暖和。
心里直纳闷,小琦和露露呢?还有御风呢?人都去哪了?

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和运动鞋,只在床边屏风上看到一袭青色长衫和看上去有点像正月十五那些扭秧歌人穿的白色衣服,样式古老,大斜襟,也没有腰带,一条长长的绸带……
那也比没有强,总不能光穿著内裤跑吧,万一这里有女眷呢?
一边笑一边研究怎么穿这件青色长衫,宽宽的袖子,斜襟的领口,束腰的带子,终于明白书上写的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和衣服搏斗是真事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衣服怎么穿,干脆混乱地用带子一系,把衣服整理一下没露着肉就行。
舅舅家真是变态,房子古就古点吧,连衣服也弄个古代的样式……
再打开门,这看到门槛外有一双青布鞋,沉云心里嘀咕:这么老土,怎么也得来个武士靴啊,这么丑的鞋子……

再丑也得穿,穿上后看看自己的装束,蹦了蹦,开始幻想按照电视里的情节,这时候应该来个美貌小丫环红着脸来献茶……
等了一会,只听到远的鸟鸣和轻轻吹过竹林的细风,长吸一口气,大声说:“就说电视都是骗人的。”
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活动一下腰,扯着嗓子大叫:“张──振──琦──许──露──露──御──风──你们──在──哪──啊──”

院子月亮门伸出一个小脑袋,还没来得及看清长相又缩回去了。
没一会,脑袋又伸了伸,这只看清一双宝石一样的红眼。
沉云吓了一跳,揉揉眼再看,却是一双点漆般的黑眸……就是嘛,哪有人长红眼珠子的,除非是动画。
漆黑眼睛眨了眨,好奇地盯着沉云看,慢慢地小巧的鼻头也露了出来,一只雪白的袖子也垂了下来。
好漂亮的孩子,沈云心中起了好感,冲他招招手:“嗨!”
小家伙嗖──不见了。
沉云急忙追出去,绿莹莹的草地上,只有一只雪白的兔子在跑,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个地方……真美……
小桥流水,清泉泻石,假山阻路,幽草拂衣,落英蝶舞,飞鸟凤鸣。
满目清翠欲滴,草丛中开着各色的……他揉揉眼睛,会不会看了眼?现在已经是夏天,怎么还有牡丹?
或者说,桃和荷是一个期?

正在纳闷,后面有人在叫:“喂!那个……那个……喂!”
回头看竟然是张振琦和许露露。
三个重新聚在一起,其中一个笑得蹲在地上,然后仰面摔倒,被踹的。另一个笑得捂着肚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穿的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振琦躺在地上还指着沉云笑,哎哟哎哟的叫着肚子疼。
许露露到底是女孩子,矜持一点,揉了半天肚子才勉强绷住脸问:“你怎么……怎么……哈哈哈哈哈……”又笑得蹲下去。
沈云黑着脸往前走,不理他们,两个人跌跌撞撞一边笑一边跟在后面。
转过一道低墙,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竹亭,一个朱衣男子正在释卷读书,怀里抱着个黑白相间的小狗,毛茸茸的大尾巴挡在鼻前,只露出一对尖尖耳。
“啊啊啊──是狐狸狗啊啊啊──好可爱啊啊啊──”许露露先叫起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朱衣男子缓缓抬头看过来,一脸的书卷气,一脸的微笑,站起来拱手一揖到底。
他这一动,怀里的小狐狸狗掉下来,急忙伸爪子抓住他的衣衫,两条后腿拼命蹬蹬蹬,嘴里吱吱狂叫,像是发脾气。
朱衣男子抱起小狗,离开了竹亭。
三个面面相觑:这人??这狗??
还是许露露先开口,先是一脸痴迷:“刚才那人长得真好看!!!”然后一脸黑线:“狗是怎么叫的来着??”

继续走,穿过一片桃林,眼前出现一个很大的池塘,里面各色鱼游来游去。
鱼倒罢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小伙子,拿了一根竹竿,竹竿一头绑着一只白色长毛猫,猫尾巴垂到水里,看上去像是垂钓……
那猫死死地抓住细细的竹竿,红蓝双眸圆睁,一脸的恐怖……

三人瞪大眼──这样也能钓鱼???
沉云想去救那猫,却被张振琦拉住了──那小伙一脸凶样,好象不大好惹……
远远地绕开,没敢往前凑,那条小猫──自求多福了。

转过倚水的假山,一道白影忽然窜出,一个布衣男子怀里,那男子手执着弓,身上配箭,看着像个猎人,再看那白影,居然是只兔子。
沉云看出来了,就是他看到的那只兔子,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雪白的皮毛,温顺可爱。

沉云皱眉问:“唉你们发现没有?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许露露说:“你们发现没?他们穿的都是古代的衣服?小云你舅舅家是影视城吗?”
张振琦也说:“就是啊,我住的那个屋子和里面的家具也是过去的样式,小云你舅舅是大地主吧?”
沉云刚想说话,又停住了,脸上露出困惑和迷茫的神情,说:“我……我有舅舅吗?我好象不记得我有舅舅……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畅逸山庄。”

眼前突然闪起淡淡的七彩霓光,慢慢现出雪白衣衫的淡若,独有的幽怨眼神轻柔地落在沉云身上。
沉云愣着,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下一刻又被烟雾遮住挡住……
后背被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围住,怔怔地回头,只看到一个金黄的身影,御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云,这是畅逸山庄,是咱们的家……”

76、震惊

沉云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转圈圈,张振琦许露露无不羡艳地看他,偶尔目光对视时翻个白眼。
“我说你就别骄情了,再骄情还有没有我们的活头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还藏不露啊,弄个天下第一美人悄悄藏着当师弟(切!又不是武侠小说),还弄了这么一个大园当家……我说你也太不咋地了吧?咱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两小……三小无猜,带我们串串门玩一玩又弄不坏你的,干嘛这么小气,藏着掖着的……”张振琦翻个白眼。
“就是,有个酷哥师弟就行了呗,还再弄个美男子当师弟,你少收一个啊,弄那么漂亮的不是打击我嘛?本来人家还觉得自个儿挺好看的,现在我成啥了?啊?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告诉你,下不准淡若在我面前出现!或者你使个魔法,把我也变得像淡若那么好看,不然我可不原谅你!”许露露翻个了卫生球。
沉云没有心思和他们斗嘴,心里翻江捣海──这是我的家?御风淡若是我的师弟?
师弟?不是表弟?他们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妖精吗?如果他们是妖精,那我是什么?
想到妖精,觉得淡若还真符合蒲老先生笔下那么妖狐仙,漂亮,温柔、娇弱,那御风是什么妖?看上去就威风凛凛,压力十足,他是什么妖?
唉~~淡若若是女的就好了~~~哎呀呀呀我想什么呢?不管男的女的他还是妖啊……天啊天啊,我怎么和妖精睡在一起???在车上我还趴他怀里睡,他要是凶性大发吃了我……
哎呀呀呀呀好烦好烦,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明明还不到十八,为什么要说我是他们的大师兄????这个地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淡若站在窗外,倾听里面的动静,末了幽幽叹口气,说:“大师兄,你就这么不想回来和我们在一起?”
院子里御风来回地转,猛地抬头大声说:“云,你为什么不想回来?我已经放过你六世了,你为什么还不想回来?当人就那么好吗?我跟了你七百多年,又看了你二百多年,你就这么忍心不要我?你……”
淡若急忙劝:“御风──”

屋内张振琦许露露一脸不可置信,惊讶地说:“你活了多久?”
沈云一脸黑线,说:“你们也太弱智了吧?跟了我七百多年?天方夜谈!小琦你看我像七百多岁的人吗?露露咱们仨小时候合照的照片可还在你影集里夹着呢!”
许露露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说:“是啊,咱仨小时候是照过照片……可你没听他说你是转世的嘛!你是唐僧?七世转世灵童?”
张振琦说:“那我是什么?孙悟空?露露你是猪八戒?”
“滚!你才猪八戒呢……有这么漂亮的猪八戒嘛?实话告诉你,我是嫦娥……”
淡若在窗外接口:“嫦娥可比你漂亮多了。”
……本来已经被打击的许露露同学再受到严重打击,捂着脸坐到床上。

淡若轻轻推了下门,没推开,被闩上了,轻轻叹口气,回头对焦燥的御风说:“让大师兄静一静吧,咱们晚上再来。”
御风禁不住的焦灼,来回走了几步,气势如风,猛然冲到门口大声说:“云,我们都是你从很小的时候养大的,你就算忘了他们也不该忘了我啊!”
举手一掌便要打碎木门,淡若急抬手拦住,有点着急地说:“你别急,你忘了大师兄为什么要转世了吗?”
御风一窒,半晌放下手,怒声说:“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淡若淡淡地说:“谁让你自作主张,把大师兄先带来……本来我想让他先想起这里的事才让他回来……”
御风又来回地转圈圈。
淡若又说:“这个只是大师兄的躯壳,里面并不真是大师兄,只有让魂灵珠与他合二为一,大师兄才能真正回来。”
御风长长叹口气,忽一瞪眼,说:“大师兄回来后,不准你再和我抢!不然……”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狞笑,听得屋内张振琦许露露发着抖,听得沉云不自觉皱着眉头……

三个人躲在屋里一整天没敢再出去。
到了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渴得嗓子眼冒烟,而且还有一个生理需要在折磨着他们。
许露露是女孩子,实在不好意思向两个一起长大的伙伴兼同学说出来,烛光下也看得出脸一阵红一阵白。
张振琦早急得小肚了发胀,再不解决就该爆了。沉云的脸也开始变色,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大喝一声:“御风,出来!”

解决完这一种生理需要,开始解决另一种生理需要,看着桌上的四碟一碗,三人犹豫再三,不再下箸。
西游记给他们的印象太了,但凡妖精弄的东西都是老鼠虫子所变,但凡妖精的东西,吃了都没有好下场。
闻着香看着好吃的东西就放在桌上,勾得肚里的馋虫恨不得从嗓子眼里伸出手去抓那些菜,勾得嘴里不住地咽口水。
淡若微笑,举起一个小小的透明杯子,让他们看里面的琥珀色液体,说:“这是小懒虫翩翩亲自酿制的桂蜜露,为了大师兄才肯拿出来一小杯,如果你不敢喝,他会很伤心。”
闻着香甜的桂香,沉云反手抓住张振琦的手,轻声说:“我……我好想喝……”
淡若又用牙箸挟起一块鸡肉,说:“这是间亲自养大的鸡,让他的情人亲手烹制,如果你不吃,他会咬你。”
指着一盘糖腌红白细萝卜丝说:“这是无痕和他的转世皇帝亲手所制,如果你不吃,无痕还罢了,他的转世皇帝可能不会放过你。”
又指着一碗汤面飘着粉荷的碧绿的汤,说:“这是我用莲叶和清晨的露煮成的汤,如果你不喝,我哭给你看。”
眼睛一眨,烟茶色的眸子里水光盈盈。
沉云还在犹豫。
许露露小声说:“小云,那个汤闻着好香,我觉得,如果我喝了它,会变得特别好看……”
张振琦也说:“小云,我觉得那只鸡在冲我招手……如果我不吃它,会对不起它的……”
沉云看着许露露,再看看张振琦:“有句话怎么说的?宁死不当饿死鬼!”牙箸如箭般直冲鸡腿,先下手为强。
张振琦骂:“靠!你他妈使诈!”抢了第二个鸡腿正想吃,看到许露露,愣了一下,放到许露露的碗里。
沉云嘴里着一块鸡腿肉,看到这个情景,不好意思地跑过去抢了淡若面前的杯子给许露露:“露露,喝桂蜜。”
三个人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连盘子都舔干净了,觉得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特别是那个汤,鲜美让人恨不得把汤盆也吞下去。

吃了人家的东西,再给人家冷脸好象不太好。
尴尬地道了谢,被冷着脸的御风送回屋,重新闩上了门……

77、梦境

这是什么地方?
洒满温暖阳光的小院,庭院中间的大槐树开满珍珠似的白,一串一串,散发着槐独有的清香。
小小的人儿趴在槐枝上,快活地摘下一串塞到嘴里,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吃完一串,又去够旁边的槐串。
树下,美丽的女孩子娇声叫道:“少爷,少爷,小心点,小心摔下来……赵婶,快去二门叫个小厮进来,把小少爷抱下来……”
场景忽变,一个弱冠少年,穿著红色喜服,牵着娇羞的娘子给父母跪下献茶,室内一团和煦,人人都带笑,少年含笑拉住新娘子的手,美丽的新娘子晕红了脸……
眨眼的功夫,新婚的夫妇不见了,一对幸福的青年男女抱着一个玉雪白胖的小娃儿,跟着父母城外踏青,小娃儿挣脱父亲的怀抱,跳到地上追赶一只蜜蜂,摔倒了,坐在地上大哭,四个大人急忙围过去,众多丫环仆佣也围过去哄劝……
青年慢慢地衰老,他的儿子又娶了美丽的妻子,青年变成老年时,抱着曾孙含笑而亡……
他的一生又平淡又幸福,羡煞多少人。

就像看电影,一幕一幕的快速切换,一个陌生人的幸福一生很快就过去了。接着从头演起,这换了另一个小孩──刚出生就有很严重的心疾,活了短短的三年,几乎每一天都要喝下苦得要命的药汁;贪心、爱占便宜的小孩,长大考取了功名贪心更重,年纪轻轻把自己贪到刽子手的鬼头刀下,临死前终于愧悟却为时晚矣;八岁由于被亲生父母卖入娼门,十三岁被逼接客自尽的少年;自小骄横跋扈,视别人如粪土,二十岁时宫廷政变,被一杯毒药杀死的皇子;生来冷漠不爱与人接触,只爱猎狐猎兔猎熊猎虎,最后误落别的猎人布下的陷井而亡的年轻猎人……
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为什么能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为什么自己会心如刀割?
最后的场景怎么那么眼熟?是妈妈……是妈妈躺在医院的白床上,一个人正在往她头上蒙白色的布单……

沉云猛地坐起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到了最后死掉的是妈妈?那个人呢?那个每一都变了模样却始终是同一个人的人呢?不是每一都是他死吗?这为什么换成了妈妈?
梦中的七个不同的人生,除了第一个人生幸福地活了很久,其余的都是很年轻的时候很悲惨地死去……别人的生死不关已事,为什么到了最后,死掉的却成了妈妈?
难道……他们是妈妈的前生?
御风和淡若说自己是他们大师兄,是不是真的弄错了,不是自个儿,应该是妈妈……不好,刚才妈妈的年龄比现在大不了多少,这个梦是预感吗?妈……妈……
乱成一团的心里突然揪了起来,妈妈不会出什么事吧?妈……

窗纸外面突然闪动着各色光华,金黄、雪白、浅红、烟青色不住变幻,像电视里看到的极光,流光溢彩,诸色纷呈。
沉云借着淡淡光华摸索着站起来,注意别踢到和他一起打地铺的张振琦,悄悄地开了门,顺着光华闪烁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他一向胆小,这却忘记了害怕,扒在月形门洞向外看。
应该感谢这个山庄没有那么多的砖墙,大都是缠绕着各色藤萝的低短竹篱,整个院除了假山和碧树和墙遮挡了一部分景色,大部分一览无余。
沈云很清楚地看到那只漂亮的小狐狸在一道墙后面吞吐着一个浅红色的珠子,那珠子光泽流淌,隐隐一道光线与天上新月泻下的月华相连,如烟似雾。
还有几道华光被假山所挡,只在上空变幻,光怪陆离、美轮美奂,其中一道金光最强,像个小太阳,照得假山像蒙上了金色衣裳,周围的树也似洒上了一层金粉……

不知不觉,沉云已经走到假山后面,从一条石缝里望过去,山前草地上郝然站立着一只巨大的老虎、一只雪白的兔子、一个振翅的妖异的蓝蝶,老虎另一侧,有一条巨大的黑狗、一个雪白的小猫,还有一条被假山遮住了一半身子的狐狸……
终于齐了,好久没见他们这么整齐地修练了……还有淡若……对了,他已经成仙了,用不着再这么辛苦修练……
沉云看着努力吞吐内丹的小白猫,心中暗叹:真是贪玩的小猫,这么久了,还没破解我的法力,就这么顶着小猫的身体活了二百多年……
墨石倒进步不少,还有无痕,内丹不再是以前黯淡的光华,再练二百年,间就比不过他了,可怜的小狐狸,为了陈沐永远不能修成仙,没想到最爱占便宜一点亏不吃的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我要想个办法帮帮他……

就像紧锁的门突然被打开,藏的记忆突然涌出来,源源不断从内心最翻腾着浮到表面……
感觉好象和这群漂亮的小妖精已经生活了好久,照顾他们,教训他们,有时还会打他们的屁股,就像教训自己的儿子……
很想很想把他们全部拥在怀里,让他们尽情在自己身上蹦跳撒欢缠着自己……他们是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已经渗透到自己的一生,特别是……特别是……
记忆到这里突然空白,有什么东西就隐藏在心中那团烟雾后面,一伸手就能触摸可是一伸手,那团迷雾就后退怎么也触摸不到。
是什么?是什么东西还没想起来?好象是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突然间,所有的光华全部消失,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浅淡的新月斜斜地挂在天边,只有满天的星斗灿灿生辉,只有轻轻的夏风缓缓吹过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只有……

“无痕,你今天还要陪你的皇帝猎人睡吗?跟我睡吧?木头被我用药迷倒了,咱们俩#¥%??%!%……!好不好?”
呵呵,这只狐狸这么多年,还没有把小兔子吃掉。
“啊?呜……你怎么不给我点药把潜也迷倒啊,他还等着我呢,呜呜,他鼻子好灵的,上你亲了我一下,都被他闻出来了。”
潜?是谁?皇帝猎人?难道皇帝转世了,又找到了无痕?
“狗鼻子!”
沉云抿嘴微笑,小狐狸吃醋了,口不择言了。
“骚狐狸,你想死吗?”
果然,墨石不爽了……
“啊啊啊我是说皇帝猎人的鼻子很灵很灵,这是恭维,嘿嘿,嘿嘿。”
巧言令色,巧嘴如簧,小间这变脸的功夫还是一等一。
“哈哈哈,间师兄你好逊,想吃无痕这么久了也没吃成,还不如我呢,我还亲了无痕好几呢。”
“好你个小色蝶,下让小白把你的鱼吃了!”
“喵──”
“好了,都滚回去休息,各回各屋,不准打扰云,不然我剥你们的皮!”
“呜呜……御风师兄好坏……上一世大师兄剥我们的皮……呜呜……大师兄好吓人……”
几个声音同时哀叫,把心里的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沉云心中好笑──上一转世为猎人,当真吓坏了这群可爱的小妖精……
看来,御风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笑闹的声响完全消失后,沉云轻轻呼出一口气──应该是淡若,不知在汤里下了什么药,让自己想起了六世轮回,想起了这些可爱的小妖。
不过好象还有一些东西没记起来,这段记忆还不完整,究竟自己忘记了什么呢?

78、纷乱

醒来时,东方已经拂晓,天边晕染着淡紫微红。
身体都快冻僵了,而且周身骨头痛得要死。
怎么会靠着假山睡着了?
沉云跳起来,使劲搓着胳膊,围着假山跑了几圈,又扭腰踢腿活动关节,才把不适赶走。
怎么会睡在这,明明昨晚和张振琦打的地铺?
要不是谁把自己偷偷运到这的?或者自己又梦游了?
哎呀真冷,会不会冻病?

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望望假山──脑子里刚才好象闪过一个画面,好象这里有一场烟火表演……还有一群美丽可爱的动物……和一只很威风很吓人的……老虎?
打了个哆嗦,老虎????
别做梦了,要是有老虎,还有什么动物?早被老虎吃了!

早饭……
昨天的饭厅里只坐着书生,一只闭着眼睛的小狐狸狗蜷缩在他怀里,偶尔张开嘴接住书生撕下的鸡肉,懒洋洋地吃着,看上去还没睡醒。
小狐狸狗黑白相间,额头上还有一个红得发亮的小点,两个耳朵很精神地耸着,茸茸的毛皮丝一样光滑,四个小爪子抱着蓬松的大尾巴,漂亮得惊人。
许露露见到小狐狸狗就激动地大呼小叫,吓得那条小狗噌地站立,转过头,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睛着激动地跑过去想摸摸的许露露,突然间发狂,小家伙咆哮一声,咬牙切齿扑过去,张嘴就咬。
许露露实在想不到居然会这样,尖叫一声扭头躲到张振琦背后。
小狐狸狗不讲理,咬不到许露露于是连着张振琦一起咬,居然把结实的牛仔裤都给撕破一个大口子,还跳起来给了护住许露露的张振琦两爪子。要不是沉云眼疾手快,拉着张振琦的腰带往后一拉,非见血不可。
靠!这是狐狸狗吗?是狼狗吧?
沉云一边这样想,一边举起椅子吓唬小狗,骂道:“哪来的死狗,快滚!再不滚,老子劈了你!”
小狐狸狗明显地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沉云看了半天,甚至能看出眼中的悲愤。
小狐狸狗再一发作,更加的狂暴,眼中飙着泪,牙齿闪着光,恶狠狠地跳起来,目标是沉云的脖子……
还是书生过去一把揪了尾巴倒提起来才制止住小狐狸狗的恶行,又被闻声起来的御风一声训斥弄得眼泪横流,扑到书生怀里发出委屈凄惨的哭声……

午饭……
一只可爱温顺的小兔子趴在桌子上啃着一只大萝卜,旁边坐着换了衣服差点认不出的猎人,一脸宠溺地看着兔子努力地把萝卜啃出一个一个的牙印。
喜欢动物是小姑娘们的天性,许露露马上忘记早上被一只狐狸狗追着到跑的狼狈,激动地扑过去要捧小兔子……
“咻──”一只短箭正正地插兔子屁股上,许露露直眼,慢慢地顺着箭杆指着的方向望去,看到猎人先是冷峻狠凝然后诧异心疼的眼……
小兔子傻乎乎地扭着看着屁股上的短箭,又呆乎乎地看着猎人,长耳朵动了动,四条腿一伸,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在异性面前一向受尽追捧和恭维的许露露好玄没被狂暴的猎人射成刺猬,连带着想英雄救美的张振琦也差点变成豪猪。
沉云一边大叫御风淡若一边努力把许露露张振琦往自己身后藏,一边还大声骂:“你他妈有病啊?你他妈自己射的还敢赖我们?你他妈为个兔子就想当杀人犯?你他妈值不值啊?你他妈敢动我朋友一下试试!靠!你怎么不说话?喂!你要把我朋友射死了你也会犯死罪的,会被枪毙,会被杀头,会被五马分尸……你快把你那破弓放下!妈的不是说这是老子的家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妈的不就一只兔子嘛,老子赔你一百条行不?”
小兔子耳朵动了动,刚从桌子上爬起来,听到这句话,红眼睛里猛地涌出晶莹的泪水,吱吱痛叫着扑到猎人怀里,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

经过中午那一场变故,许露露说什么也不敢出去,也不让沉云和张振琦出去──她怕猎人趁她落单再来杀她。
沉云心里呕死了,谁说这是他家来着?谁说他是这里大师兄来着?是他家还敢在他面前杀他朋友?是大师兄那些人还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看着许露露吓得哭肿的双眼,看着张振琦一脸的不快,又后悔又愧疚,真不该到这里来,不该为了害怕就硬叫上他们俩做伴。
不行,明天说什么也要走,他们谁再敢在他面前说一句这是他的家,说他是大师兄,他就跟他们没玩!如果他们真是妖精,他就要替天行道灭了这群妖孽!!!
心里发着狠,根本没有想到如果他们真是妖精,他一个凡人怎么能打得过。

张振琦看着沉云,不知道是不是窗外暗下来的光线影响,一向阳光灿烂神采飞扬的脸变得黯淡无光,强装的坚强表情后面是无助和恐惧。
许露露哭累了,已经睡着了,他悄悄放下帐子,拉着沉云走到一边小声说:“小云,这里太邪门,咱们想办法逃走吧。”
沉云内疚地说:“对不起,以为能让你们过一个好的假期,实在想不到……”
张振琦害怕地说:“我没怨你,你也是好心……只是……我觉得……这里真的好奇怪,你发现了没?那条狗和兔子,它们……它们好象跟……人一样……它们的反应都是人的反应……还有那个书生和猎人……他们根本都不说话的……”
沉云一愣,“你什么意思?”
张振琦哆嗦着,咬了半天嘴唇,捏了半天拳头,牙齿打着颤说:“我觉得……他们……是……妖……!!!”
沉云愣愣地问:“他们不早说过他们是妖了吗?他们还说我活了八百多岁……”
“……我当时以为他们是胡说八道……以为他们脑子有问题,所以……还有淡若御风的突然出现,我也以为他们是变魔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们……可能……真……的……是……是……是……”
突然紧紧地抱住沉云,在女孩子面前一直强做镇定的男孩子终于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御下坚强的外衣。

沉云抱着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害怕过的张振琦,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来安慰这个一直欺负了他又哄他、和他争和他闹、强拉他看恐怖片又晚上陪他睡、老帮他打架却老被他打的朋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他也有害怕软弱的时候?
对不起,其实你可以不来的──如果不是我,你和露露可能正在看电影玩游戏……你放心,就算被妖精吃了,我也要想办法让你们回去……哪怕……哪怕……
突然想起狐狸狗悲愤的眼泪和兔子伤痛的哭泣,心中的恶念忽然消失,一种奇异地感觉从内心升起,好象很多很多年以前,自己曾经为了保护它们和什么人斗……斗……
斗什么?斗……什么??
还有一个想抓抓不到却始终躲在心灵一片浮云后面的影子,好象……好象……有天雷……霹雳……
一种尖锐疼痛突然从心底漫延,慢慢地,慢慢地,整个的心似乎要从胸膛里被活生生地挖出……

79、真相
“我不是妖精,我是兰仙子。”
淡若的第一句话就把那三个端坐桌前研究哪一盘是石头哪一盘是蟾蜍不敢下箸的三个人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从怀里取出一盆兰,放在桌子一角,姿态优美地打了个旋,变成无数星芒隐入霓光流转的瓣中,隔了片该,消失的星芒从瓣中流淌而出,现出淡若身影,重新站在屋子当中,长袖一挥,兰消失。
这一,随着淡若的显形,一缕幽雅之极的清香从他身上漫漫散开,充满了整间屋子。
三个凡人在保持石化的同时还不忘连续呼吸,好多想想这奇异的香气。

“二百多年前,为了救我,你把心给了我,自己转世重修。”淡若眸中闪动着动人的光泽,看着木化石化现象越发严重的三个人,纤纤手指点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跳动的,是你的心。”
沉云呆呆地问:“我转世重修?就修了一世世的不得好死?”
淡若轻浅一笑,柔声道:“这一世世的结果都是大师兄选的,除了第一世。本来,你的第一世也会死于非命,是我用仙力干扰了你的命盘,给了你一世的安然幸福……不过,我因为滥用仙力受到上天惩罚,降下天雷,而且上天也惩罚你,罚你第二世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我受了伤,无法帮你,后来还是司命出手相助,找到阎王结束你的第二世,这才把你解救出来。”
泪光盈盈地眸子在沉云身上打了个转,恨不得以身替代的哀伤眼光让沉云心里一窒。
“第三世开始,每一世都让你尝尽人间险恶和痛苦,让你经历折磨和背叛,以最悲惨的方式结束一生,这些都是你修行的一部分。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们不能再干涉,不然你就会魂飞魄散……我,墨石,间,我们经常偷入凡间看你,却不能相助,心里真是……心里真是……”
他的声音柔和缓慢,字字委婉句句动听,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心生怜悯,只想抱着他怜之爱之疼之惜之。
“大师兄,你的修行快要满了,就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淡若珠泪滚滚,哀求哽咽之声令人闻之心碎。
沉云脸上如痴如醉,木木怔怔,举步向前,用自己觉察不出的轻柔动作为他拭泪,柔声说:“淡若,你不能哭,再哭会死的……”
“大师兄……”淡若滚满珠泪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
沉云做梦一样拥着他,低着看了看,慢慢地把嘴唇印过去……

冷不防背后被一股大力一扯,登时被扯离那个软玉温香的身子,回头一看,拉他的人正是御风。
御风眼睛冒火,咬牙切齿地说:“淡若,你想办法把我支开,原来又在背地捣鬼!别想跟我争,别以为成了仙我就对你无可奈何,你一个小小的仙,法力永远也比不过我虎妖!”
把沉云拉得转了半个身,紧紧地贴在壮硕结实的胸膛上,两道粗重的鼻息扑在他脸上,洞察人心的目光上下扫视,拧起眉毛,说:“你心里没我?!你心里没我??!!你心里居然没我???!!!淡――若――!”
惊天动地一声吼宛若屋中起了个霹雳,炸得人忙不迭地捂耳朵往桌子底下钻,沉云离得最近,耳朵里嗡嗡直响,只想抱头离这炸雷远一点,奈身体被铁一样的胳膊死死箍着腰,动弹不得。

御风急切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光华流动的珠子,说:“云,别信淡若的鬼话,他光会骗人,以前他就骗得你被我……现在他又想骗你,你别信他。这是你的魂魄,两魂六魄全被锁在这个珠子里,只要你们人珠合一,你就重新变回来了。快,快,人珠合一,人珠合一啊……”
沉云被勒得喘不上气,两只手使劲推着御风,身体用力向后弯成一个弓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淡若忍不住出手,长袖一卷,把沉云卷回自己身边,一脸嗔怒,说:“御风你这样会勒死大师兄。”
御风脸上显出狂怒的神情,咬着牙忍了又忍,红着眼睛伸出手,“云,过来!”
沉云心里有个令他很不快的比喻,自己好象一块肉骨头,被两条狗争来夺去。
眉头拧起,神情不快,沉声说:“你们俩个坐好,总是这么吵啊吵,累不累?一个一个的说,谁也不准隐瞒!谁也不准再骗我!你先说,刚才哪些是骗我的?不然就把我的心还给我!”
盯着淡若,眼中射出严厉的光,盯得淡若不由低下头,小声而委屈地说:“我一句也没骗你……”

回到还没从震惊和炸雷中清醒的朋友身边,看看桌上的饭菜,问了声:“这些都能吃?”
看到点头后,向那两人各推一把,说:“咱们吃,他们说,两不耽误!”
张振琦终于清醒,没什么心思吃,趴到他耳边小声问:“我刚才好象听淡若说他是仙?仙不都是女的吗?”
另一边的耳朵被许露露占据:“你刚才好酷哇,目光凌厉,神情威严,好有大师兄的威风和威仪啊,可惜相机在床上,不然照下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云一脸黑线。

那两个自称是仙是妖的人正鼓气,各自把目光投向相反的方向。
没说话,可也没再继续吵。
原来这两个家伙还真听沉云的话,这下三个类人终于松了口,放心地吃起那些凉了的饭菜。
谁做的?凉了也那么好吃,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是你们一天都没吃东西饿急了吧?)
沉云吃了几口菜,正想喝那碗粉红瓣碧绿汤时,被手快的御风抢过去一闻,转头对着淡若骂道:“就知道你搞鬼,这汤里放了什么?”
淡若神情清冷倔强,抿了嘴不说。
御风小小地尝一口,连碗一起扔出门外,说:“就是昨天的这道汤让云想起了你们,独独忘记我和他的事吗?你个死兰……”
“他也没想起我和他的事来。”淡若声音稍稍大了点,哀怨地看了沉云一眼,沉云正抬头看他,被那目光弄得满心都是负罪感,刚挟到嘴边的菜也掉到桌上。
这边耳朵许露露贴过来小声取笑:“哈,怪不得那么多同学给你写情书你都不看,原来你喜欢男的。”
那边耳朵张振琦贴过来:“靠!这么漂亮的人喜欢你你还跟我争露露,你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你。要不咱们换换吧,把淡若给我,他就是个男的我也认了。”

“你不是说你的药天下无双吗?怎么弄得……”
“还不是因为你,逼他太紧害得我也……”
吵吵吵,吵吵吵,吵吵吵……
这边耳朵:“一直觉得男的和男的好怪怪的,不过对象要是淡若,那也没什么,谁让他比我们女的都美,不管电视上还是电影上,真还没见到能配得上他的,你小子也配不上……”
那边耳朵:“啊?原来两个都喜欢你,哇哇你小子哪有这么好,居然勾搭了一个大美人又勾搭上一个大帅哥,靠!让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长了四双眼睛十六条腿?”

吵吵吵,吵吵吵,吵吵吵……
这边耳朵:“啊啊啊,那只小狐狸狗也是你师弟?我发誓,回家一定告你妈,说你治下无方,纵狗行凶,差点把我如似……差点把我破了……差点吓死我……”总算没脸在淡若面前提到自己的容貌。
那边耳朵:“你小子咋当的大师兄?一屋子龙阳满院子断袖!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对我也动过心思?天啊,我还和你同床共枕过,你是不是梦奸过我?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据从严……”忘记自己每都把沉云或挤或踢到地下。

吵吵吵,吵吵吵,吵吵吵……
这边耳朵……
那边耳朵……
……
最后沉云觉得耳朵都长茧了……

8、解劝

沉云郁闷得咬被子踢墙,恢复正常的张振琦许露露在一边劝他。
这个说:行啦行啦你就别骄情啦就算是男的喜欢你没什么啦毕竟人家一个仙一个虎妖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你想想谁这一辈子能看到妖精和神仙你不但能看到那神仙和妖精还争着抢着爱上你你也太幸福了吧……
那个说:我一个女的还没人爱你一下子来俩绝世大帅哥大美男爱上还烦个什么劲要是换了我早扑过去了你就省省吧赶快答应了吧不然这么美的地方我出不去一出门就有个狐狸精要咬我就有个猎人要射死我为了我小时候给你吃的糖你也该答应他们让他们把小狐狸精和猎人看住了让我好好玩一玩……
妖精说:云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乱发脾气做你不喜欢做的事你看我已经改好了我对他们都特别好就连这死兰妖我也能忍住不宰了他你就原谅我吧你躲了我二百多年加起来快五百年也该给我个机会了。
仙说:大师兄……
沉云捂着耳朵大叫――统统给我住嘴!
指着张振琦骂:靠要是日本鬼子来了你他妈第一个当叛徒你他妈就差亲手把我打包装进礼盒当礼物送给这妖精了你个人类汉奸!
又骂许露露:我和你一起长大的唉不说青梅竹马好歹两小无猜的我送给两男的你的心也太黑了吧你是个女孩子我也不好骂你难听的告诉你我可是那狐狸精的大师兄你想不挨咬做梦吧你让你不学好天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什么纯情玉女整个一甲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床底下压的那些书是什么看我不告你妈让你妈看你都在看什么书!
瞪着御风说:躲你加起来快五百年就委屈你了你咋不说你烦了我上千年我一个男让你个野兽O来X去好无吗如果好玩自己养个小老虎你们自家野兽去乱伦我这不侍候!
转脸对着淡若,淡若赶紧说:“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沉云一口气憋在肚子里:什么也没说没说你红什么眼圈成了仙就赶快滚回天上当装饰去还赖在这不走了要是你乖乖去天庭报道哪里会出这些事我哪里会把心挖出来去一世世地轮回让自己不得好死?
人类汉奸和甲醇看了看气得脸红耳赤的沉云小羔羊,再看看气得横眉立目的御风大老虎,又看看一脸委屈眼睛却闪着算计光芒的淡若仙子,对视一眼,慢慢向门口退去。

“啊”地一声大叫……
御风黑着脸冲出来……
淡若掩着嘴冲出来……
两个人探头探脑向屋里看……
沈云一脸怒容坐在床上……
???
发生什么事了?

直截了当的追问……旁敲侧击的套问……
沉云一概不理,只是研究着据说锁了他二魂六魄的灵珠。
这里面锁着他的魂魄,是真的吗?
像肥皂泡,光怪陆离,色彩流动,却不会爆裂,拿在手中还挺有份量。

许露露同学再也想不到沈云同学正把那珠子跟肥皂泡相提并论着,还以为他在考虑如何人珠合一,轻声对张振琦说:“小云嘴里说得凶,其实也很喜欢御风和淡若呢。”
张振琦表示不相信:“他都骂出人类汉奸这种匪夷所思的字眼了,还会对那两个有兴趣?我看是你有兴趣吧?”
“滚……我可是女生啊,女生可对这些事情可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你想想,咱们三个打幼儿园就在一起,你见过小云对哪个他不喜欢的人那么多费话过?最多一个字――滚!再嗦就动手。我记得你可没少为这个帮他打架。你再看看他现在,御风淡若这么缠着他,也没见他怎么生气过,嗯――就今天发了点小脾气。”
不能不说,我们女生同学的观察力是很敏锐滴。
张振琦想了半天果真如此,忽然想起什么,“露露,老实交待,你床底下都藏着什么书?好啊你给小云看不给我看你还是不是我女朋友?”
许露露脸红了,小声骂:“有病啊你!哪是我给他看的明明是他偷看的他今天要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我。”
“是什么书啊?说来听听……”
“告诉你啊,是耽美小说啦,就是……”

“哦……”
“懂了吧……我这还带着一本呢,借你看看,让你也懂得当今流行趋势别让人说你孤陋寡闻……”
……
“那什么露露你只带这一本啊?还有没?咦你在看什么?”
“唉……多美的珠子啊,还会发光……”
……

沈云看着珠子,思绪却飞到别的地方――
他和御风淡若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仅仅是师兄与师弟的关系吗?刚才御风几欲发疯,冲过来把他按在床上,还要撕他的衣服,被他一脚踹在身体中间的部分,这一幕为什么这么熟悉?
还有,刚才淡若甚至笑出声,他瞪过去时突然有种感觉,好象能看到淡若的在想什么。
御风怒气冲冲地走了,淡若也悄悄离去。
损友讨论自己的话历历在耳。
真的是这样吗?自己对他俩真的是比较特别,所以才会不讨厌御风的怀抱?所以偶尔心里会想去亲亲淡若?
他忘记了什么?御风淡若一整晚的吵架很多提到这个,他们不就是自己的师弟嘛,哪能还有什么?难不成他还能喜欢那只野兽?难不成他还会喜欢那个仙?
还有,记忆并不完整,有些东西还是模模糊糊,和那些小妖精相的情况也不甚明朗,可是偶尔,脑中会闪过一些片断,提醒着自己真和他们有很大的渊源。
这个珠子,真的能和自己合二为一吗?那就试试看看能不能合二为一……

来吧……合起来……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合二为一……人珠合一……记忆归来……吃了你……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开……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量天尊……上帝保佑……安拉保佑……菩萨保佑……阿门阿门……芝麻开门……¥……?¥!#¥!%―#―%!%¥*……叽里咕噜……稀里胡涂……死珠子你怎么还不和我合二为一信不信我摔了你……还没有?还没有?我摔……
许露露张振琦两人就听得沉云叽叽咕咕自言自语念了半天咒,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突然站起来用力把手中珠子向墙上摔了过去,吓得“哎哟”一声,惶声叫道:“小云……”

就见那珠子砸到墙上,发出一声脆响,掉到地上。
珠子上流转的光芒突然急速地旋转起来,渐渐地脱离了珠子,慢慢向珠外扩散……
“你把珠子打破了……你的魂魄要散了……

沉云脸上带着奇特的神情,向着扩散的光芒伸出了手……

81、变身

眼前的一幕就像在演光怪陆离的神话剧。
他们都看过西游记,不管是动画版还是真人版,也看过画出来的演出来的宝莲灯,偷看到许许多多的中国的日本的神鬼漫画,偷看过许许多多的科幻小说恐怖故事,自觉已经能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了,历鬼现于眼前不尖叫,可是……
张振琦同学和许露露同学发现自己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心灵的历练,自打知道来到一个妖精园除了被像狐狸狗的狐狸咬,被猎人用弓箭射,还没遇过什么让人恐怖的事。
之前给他们震动挺大的淡若的隐形只是小儿科,是大餐前的开味菜,御风只是表面凶还没显示过身为妖精的法术,而现在――
越来越多的光束从珠子表面逸出,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看多了,就发现每一道不同的颜色的光束都好象紧紧地缠着一道青光,那青光正扭曲变幻着,似要获得自由。
浅黑色的光最先被它纠缠的青光挣脱,一点一点逐渐把缠绕的黑色光丝剥离,黑光渐渐无力,无奈地放开青光变成一团浅黑的影子……
张振琦发誓自己看清那团影子的形状――是一个狗的形状。

青光挣脱了黑光的束缚,飘飘悠悠钻进了沉云的指尖,沉云有点不一样了……
还没等他看清沉云哪点不同时,那道红色光线也无法再束住青光,慢慢地化成――
这个影子许露露比较熟,因为它曾经发狂地追咬过她。

又一道青光隐入沉云体内……

得到两道青光后,第三道青光也成功恢复自由,那道困住他的紫色光线化成人形无助地旋转,似乎找不到落脚点,突然看到缩在墙角的两个人……
张振琦只觉光影一闪而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诧异地在自己身上乱摸。那边,沉云已经得到第三道青光……
肉眼已经能看出不同了,个子比以前高了,寸头也变成齐腰的长发,已经不像以前的沉云。
缠住第四道青光的朱光也无力地退下,化做光影离开这间屋子,好象知道该往何去……随着它的离开,黑光和红光也相继逸出消失。
第五道是明黄的光线,它的力量似乎有点大,却也抵不过已经得到四束青光的沉云,随着青光的脱身,化成龙形激射而出。
它的力量极大,居然把门板撞出一个洞,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影攸而不见。
远似乎传来某种动静。

第六和第七道是雪白的光线,紧紧缠着两道青光,青光此时正在用力,缓缓向两旁分开。
一直保持伸手动作的沉云长发无风自起,原本滑稽可笑现在潇洒合体的青衫的袍袖也突然鼓起,指尖发出淡淡青色光线,迅疾点向雪白的光丝。
两道雪白的光丝突然分开,化做两道模糊的鹤影,撞破大门,隐入夜空。

最后一道是金光,它的力量最大,青光在它的禁锢下动弹不得,可是沉云能动,吸收第六第七道与众不同的青光后,沈云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仙风道骨、清风明月一样的人。
斜飞的眉,清朗的眼,端直的鼻,仰月的唇,坚毅的下巴,神情淡漠冷静,肌肤莹白如玉,身姿修长挺拔,看上去……像仙……

陌生的“沉云”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原本清冷疏远的感觉立刻被和煦温暖代替,如沐春风。
张振琦几乎看呆了,许露露也看呆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沉云从来没笑过。他们曾经用过各种办法想让他笑,无论是笑话还是喜剧片,无论是硌吱还是做鬼脸,从来没有见此人脸上露过笑模样,这个人似乎生下来就没有笑神经,事实上,这个人少了很多表情神经。

“沉云”脸上在笑,手下可不留情,一把抓住金光,动手把金光从青光上“撕”了下来,最后一道青光也没入他体内。
撕下来的金光似乎在发怒,居然冲着“沉云”猛撞过去,挟带烈风,猛虎一般冲了过去,虚无的光线居然把“沉云”撞得后退一步。
“沉云”脸上笑意更浓,对着珠子一招手,珠子腾空飞到他手中。
“沉云”一边笑一边伸出抓住转回去准备再撞过来的金光,一点一点攥成团,跟珠子一块放双手里揉,直到把金光和珠子揉成一体。
在手心里掂了掂,作势欲扔,停下,举到眼前认真看了看,脸上渐渐露出欣慰柔和的神色,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一把扔出。
远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

“沉云”这时才把目光转向已经吓呆了的张振琦许露露,露出思索的神情,好象有点不认识他们。
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起什么,微笑道:“原来是你们……”
目光再看向张振琦,目光含笑,说:“原来你是……”突然住嘴,侧耳听了一下,袍袖一挥,消失不见。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82、上天入地

洛云一脸苦恼,端着茶杯,斜倚松树,望着远一只小黑貂快乐地和两只仙鹤玩耍,司命坐在他旁边,端着杯茶啜饮,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洛云,你的茶已经凉了。”
洛云苦恼地放下茶杯,来回走了几步,说:“我就差一世了,就差一世就功德圆满了,那两个混蛋!那两个混蛋!!”气得说不下去。
司命笑眯眯地说:“那两个混蛋早就算好了,如果这一世拉不回你,就想办法让你伤人,下一世再拉你。他们才不会让你成仙。”
洛云眼中嗖嗖地射了寒剑,冷冷地说:“这里面你是不是插了一手?”
司命笑容可掬地说:“我怎么会插手你的事,只不过他们从我的命运簿里看到了。你知道,你那些师弟想看我的命运簿,那可有很多很多的办法。”
一脸“我就是插了手你又能怎么样?”的欠扁表情。
对一个仙人你能怎么样?只能在心里痛骂一顿。洛云心里一时间那些骂人的话纷纷登台亮相,上至司命的尊长下至司命的徒弟一个也没逃掉。
司命饶有兴趣地看着洛云的脸色在变,同时心里反省――是不是自己那几个徒弟和洛云那些师弟太接近,把一些不好的习性带过来,不然他一个清心寡欲的神仙,为什么看到别人烦恼时会有说不出的开心呢?不行,以后让小黑少跟间翩翩小白这三个妖精在一起,别把我家小仙童带坏了。

“你就真的那么想当神仙?”司命悠悠地问。
“……”洛云无语,当神仙是他小时便一心向往的事,但是现在……
“你可知道,神仙的生涯寂寞又无情……规矩还那么多,一步踏错,便会受到很大的惩……”司命脸上蒙上淡淡的忧色。
远小黑貂向这边望过来,快乐地窜过来,窜到司命怀里蹭了蹭,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又快乐地跑到河边跟两只仙鹤一个桃精玩去了。
司命被咬了,脸上反而露出淡淡的笑意,说:“幸亏有了小黑……你可知道,我差点要违犯天规,宁愿受罚也不愿再在这仙山多待一天……过了几千年这样平静无波的日子,真是枯燥得可怕。”
洛云怔怔地听着,想着……
“俗人有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不知你在人间听过没有?天上已经有不少神仙受不了寂寞乏味,爱上了凡人或是妖精……”
洛云惆怅地想着:我不也是被妖精所缠?还是个虎妖,还是个被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虎妖……

司命笑了笑说:“你若不喜欢妖精,淡若可是个神仙,还是神仙中最美丽动人的仙。”
洛云不自觉地说:“淡若怎么能动情呢?神仙不能动情,我怎么舍得他再受惩罚?”
“那御风呢?你就舍得御风?”
“当然舍不……”洛云突然清醒,赶紧封闭自己的心,恨恨地瞪了司命一眼,飘然离去。
司命清远的声音尾随而去:“考虑一下,当个地仙也不错,还能动情,至少没那么寂寞……”
站起来,望向缥缈的山下,远远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急速赶来。

地府,牛头马面奉上清茶,款待来访的洛云,判官搬来宗卷,查到沈云的母亲――3岁赴京车祸身亡。
洛云掩上宗卷,半晌不语。
阎王板着脸问:“你修了七世,还没放下人间世俗之情吗?”
洛云沉思着,问:“你在地府多久了?”
阎王板着脸说:“很久很久,地府刚存在,我便来了。”
洛云慢慢地问:“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阎王怔忡了,说:“早已忘记……在地府,用不着亲情……”
洛云说:“我记得……那个人,沉云九岁那年,那个男的和她离婚了,丢下她和沉云,她……妈妈一个人带着沉云,很难,沉云生了病,妈妈半夜背着我去医院,到找大夫……还去小琦露露家里借钱给我治病……后来我们吃了好久的咸菜馒头,有时候小琦和露露的妈妈送好吃的来,她都舍不得吃,都给我留着……”
明年她就要死了……
出车祸……
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洛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阎王看着他,继续板着脸,说:“真是奇怪,你的七情六欲居然一个也不少,你的轮回居然没有效用?”
洛云看着阴森的阎罗殿,看着苦着脸的牛头马面,听着远隐隐传来的惨叫声,听着远传来的凄惨的哭声,再看看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板着脸的阎王,问:“你有多久没笑过了?”
阎王愣了愣,“笑?我为什么要笑?”
“你哭过吗?”
阎王继续发愣,“我为什么要哭?”
“你镇守地府这么多年,管着鬼魂罚着鬼魂,他们的经历可曾让你动过一容?你的心可曾为他们软过一?”
“一些凡人而已……”
“神仙的世界寂寞而无情,厌过没有?”
“……厌?”
“你娶过阎妃,可曾喜欢过她?”
“……”
“你有孩子,可曾抱过他?”
“……”
洛云吸了一口气又悠悠吐出:“如果断了七情六欲便和你一样,这七情六欲不断也罢!”
……

83、情结

慢慢走进畅逸山庄,一路弱柳垂地,曲径通幽,姹紫嫣红,各色名卉争奇斗艳。
这畅逸山庄,比以前要美上百倍千倍。
远的草地上,雪白身影盈盈而立,清丽出尘的风姿让四周如画的风景都失去了颜色……

记忆里,淡若永远都是凝愁含怨的模样,也只有翩翩能让他一展笑颜。
从什么时候,他成功占据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成为心里的一部分?
是他刚修人形时全心全意的信赖还是后来坚强地在众妖的威胁下活着?是他伤心时流出的眼泪还是听自己的话违背心意和众妖和平相?就连无痕连续几咬他原身的叶子也忍而不发,原谅兔妖?还是他拼命挡下所有的天雷,用自己的命来换取自己的生机?

如果他不是仙多好……

淡若痴痴地看着渐行渐近的一袭青衣,眼中慢慢浮起泪光。
回来了……大师兄终于回来了,可是……他的决定……
淡若的心从隐疼变成持续的锐痛――
这颗心原本就是洛云的心,和他的主人有着微妙的联系,这联系能让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洛云,也可以让他用仙术探明洛云真正的心意。
洛云喜欢他,所以不会接受他……洛云不会因为喜欢而让他受到上天的惩罚,所以他把对他的喜欢埋在心里最……他还想把这种喜欢伪装成以前的感情,可是要论伪装,谁能比得过曾在御风眼皮低下伪装成野草而逃脱性命的兰仙?
洛云不知道自己因为拥有了他的心,所以他的封闭术对自己没用,自己运用仙术,可以透到他的眼睛,看到他心里最隐蔽的想法。
淡若目中闪过痛苦的神情――因为成了仙,又拥有一颗人心,以前当妖精时流泪而亡的情景不会再出现,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引起大师兄的痛惜……
洛云是死也不肯自己因为爱他而让他上诛仙台……可是他宁愿上诛仙台也要爱他……
看着衣带当风的洛云越行越近,淡若的心也越来越苦――大师兄看似心软,可性子却强硬无比,因为受不了御风的蛮横,他宁愿轮回受苦也不愿示弱,为了不让淡若受罚,他又会做出什么?

这颗心,慢慢地被失望笼罩,一点一点地疼,这种疼,只有根被虫子一点一点噬咬可比拟,或者更疼……

每走近一步,洛云都能看出那烟云般眼神黯淡一分,等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方时,那双眸子原有的空灵清澈已经被失望和绝望浓浓地染成令人喘不上气的色……
淡淡的薄愁淡怨变成了静静的幽,变成了死水般的平静无波,这种没有表情的哀伤,却比什么都让他感到心疼……突然想起,多年前淡若瓣一样轻灵地跪坐在他膝上,神情如梦,任他亲吻那诱人的柔媚~~~
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淡若――”

指尖已经微微触到冰丝一般柔滑的袖子,那个空灵美丽的仙也平空消失,指尖微微一凉,却是仙离开时滴下的眼泪……
洛云看着那滴圆圆的水珠心中钝钝地疼――对不起,如果有可能,我永远不会让你再掉一滴眼泪,可是……我不能因为喜欢你而让你受到上天的惩罚……

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淡若消失的地方,心里隐隐地疼,咸咸的液体总想往上涌,酸酸的感觉总在心里流~~~~~

身后忽然感觉到迫人的压力,紧接着身体被紧紧地锢住,两条铁一样的臂膀紧紧地锁住他的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是在这个伤感的时刻……
用力挥开那两条坚硬有力的胳膊,第一个反应还是想逃,没有成功的同时也引起了那个强有力的妖精的怒气,两条胳膊缠得更紧了,而且脖子上能感觉到粗重的鼻息――
“你还想逃吗?休想!就算要被天雷击毙,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你就算成了仙,我也要缠着你!上天入地我也不放过你!”强势的虎妖咬着牙说完这些话,滚烫的眼泪突然打湿了洛云的肩膀,二百多年的相思突然泛滥成止不住的眼泪滚滚而下。
二百多年,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洛云在十丈软红中辗转挣扎,受了各种各样的苦,遭了各种各样的罪,断掉一种又一种的情……而他只能想办法舍弃修为,收集洛云的七情六欲。
就怕他全部断绝情欲,就怕他突然悟道成仙。
二百多年的担惊受怕二百年做为旁观者的无能为力化成的眼泪,甚至比淡若的忧伤更让洛云难以招架。

那么强悍的御风,那么威风的老虎,那么狂傲的妖精,居然也有这种时刻――洛云下意识地摸摸左边肩膀,那里的衣衫已经湿了。
御风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洛云,等待心里的难过稍稍过去,粗鲁地擦擦脸,恶声恶气地说:“竟敢揉搓我的神魄!竟敢把我的修为当成球来投掷!意敢逃到司命那里!意敢逃到地府!今天就让你尝尝敢戏弄我和躲避我的滋味,让你这辈子也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大手一捞,把洛云打横抱了起来,残留泪意的虎目圆睁,炯炯地盯着洛云越来越红的脸。
“说!永远不准再逃!”压抑了两百多年的天性在得知洛云人珠合一的那一刻起终于卷土重来。
不想再装,不想再压制想独占洛云的念头――他是我的,他永远只属于我一个,至于淡若,让他见鬼去吧!洛云只能属于我!
就让想得发疼想得发狂的心得到纾解吧,就让想得发疯想得发急的心得到释放吧,让他再也不敢逃再也不敢躲,就让他真正地属于自己,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低下头,狂乱地吻上那个无法挣扎的人,带着势在必夺的信心和决心,以强有力的姿态掩饰自己的生涩――好面子的老虎可不会说出他吻技出自偷窥翩翩与情人的欢好,只停留于表面的吸吮,但……已经足够了……

洛云的重新长好的心和刚刚聚齐的魂魄都被快狂乱的老虎吸吮出来,只能在狂暴的妖精稍稍离开时挣扎地发出破碎不成调的声音――
“你……这……该……死……的……别……在……这……”
……

8、泪

薄雾愁云一点一点地聚积,畅逸山庄上空堆积了铅色的厚云,云层压得很低,低得几乎能挨到树梢。
一阵风袭来,满院落英缤纷,逐风逐水,翻卷着挣扎着,挣到无力,无奈地随波逐流。
淡若坐在畅逸山庄最高的房檐上,目光迷离地望着那个有着月门的小院,望着那个被法力封闭、连风也吹不进的屋子。
一滴……两滴……三滴……眼泪先是聚成了水洼,又流成小溪,顺着明瓦流下去,一滴一滴再落在有着暗色石纹的青石台阶上。

二百多年前,他未成仙时,也是坐在这里望着那个方向,眼泪流成了河,哭得形容憔悴,几乎死去,终于引得大师兄心软……
这他又坐在这个位置,泪水流成河,大师兄却再也不肯出来……

因为是仙,就得在天规的约束下克制心意,束手束脚不敢行差踏错吗?如果早知道天规那么多那么严,辛辛苦苦成仙又有何用?还不若当妖精,每一百年接受一天劫,躲过了继续逍遥一百年,躲不过便魂飞魄散吧,总比现在成了仙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妖带走自己喜欢的人,甚至连争夺的机会也没有。
因为是虎妖,就能轻松地练成高的法力,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能轻易地夺走别的生灵的性命吗?
只因为是兽类的王,修成妖后就能得到一切吗?
就因为是大师兄养育的第一个生灵,就能得到大师兄吗?

泪眼朦胧中,眼前的一切都在虚晃闪烁。

陈沐正在四找能自由变身的间,远远地看到淡若纤细萧瑟的背影,想了想,搬了梯子爬上房顶,坐到这个清灵玉秀却害人于无形的仙身边。
看着淡若痴痴地看着隐隐闪动金光的地方,哭得眼睛都肿了,陈沐忍不住从心里泛起阵阵怜惜,忍不住劝他:“你别哭了。”
淡若恍若未闻。
又一阵风袭来,半空中乱红一片。若是以前,淡若定会在各挂上神符,避免风凋春,现在,爱的人独自伤心,院里的也跟着遭殃。

一片瓣飘了过来,飘到淡若膝盖的衣服上,红红的,像一滴血。一串泪掉下来,落到瓣上,圆圆的,鼓鼓的,晶莹剔透,瓣承受不住,泪水向下淌,顺着雪白的衣服滑下去,和以前的泪痕融合,蜿蜿蜒蜒。

陈沐直呼可惜,若是间在这,定会大呼小叫欢开喜地,拿出所有的容器(在畅逸山庄二百多年,爱美的间用尽各种办法也没能从淡若身上骗到一滴眼泪,只好从翩翩身上下手,跑到人间偷了好多蜜送给那个又懒又馋又挑嘴的蝴蝶,由他出面,才弄来一小瓶眼泪。小蝴蝶还不乐意,说为了这一小瓶眼泪,把淡若师身上掐了好大一片青。)
有心想回去找瓶子收,又不好意思,毕竟人家那么伤心,长得又那么美。
淡若看他一眼,手里突然出现一个小瓶,递到他手中。
人家正在哭,自己却想着为情人收集眼泪……陈沐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接。
淡若也不说话,兰叶般纤长美丽的手指轻轻一挥,每一颗流出的眼泪自动滴入小瓶,装满一瓶再出现一瓶,直到手里有四五个瓶子再也拿不下。
陈沐脸红红的,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放在怀里。

淡若的脸已经哭得发黄,就算是仙,也经不起这么流泪。
陈沐心疼地用袖子给他擦泪,说:“别再哭了。“
淡若越发的伤心,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陈沐不知道说什么好,换了任何一个妖精,他都能找出话说,可是对这个总是清冷淡漠不爱说话的仙,心里一直有点敬畏,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

远传来尖叫声,陈沐回头望去,只见间四追咬许露露,却不真咬,只是做出凶狠的样子吓唬,吓得许露露尖叫惨叫,旁边张振琦举着扫把的手被墨石变成的大狗咬着,动弹不得。
无痕又笑又跳,无痕捂着屁股看热闹。
不由得好笑,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妖精们寂寞了二百多年,终于找到好玩的事了。
有心过去帮帮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十八转世的小伙子,又放不下这边伤心欲绝的淡若,心里着实苦恼。
淡若说:“你过去吧,顺便把给无痕治治伤。“
陈沐不好意思地说:“这个,真不好意思,你这么难过,我还……”
“我已经习惯了。”淡若淡淡地说。

陈沐握紧手中小瓶,心里突然拧着筋疼。
我已经习惯了……
一句话里,透着多少无奈,多少心酸。治愈伤口的灵药,来自他的痛苦,那谁能抚慰他的痛苦呢?

人人都喜欢,摘下来供在瓶中或插在鬓边,谁在乎那朵疼不疼?谁在乎那离开枝还能活多久?
心里沉沉的,这个痴情的仙,还能引起那个转世归来的洛云的怜惜吗?

雨丝,轻轻地飘下来,沾染在落的瓣上,变成的眼泪……

85、重入红尘(一)

一声虎啸声若闷雷,振得雨丝似乎都飘了飘。月门小院突然金光大盛,转瞬消失。
咦????淡若诧异地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接着是御风炸雷似的吼声:“淡若墨石间无痕翩翩小白!你们过来!”
淡若黯然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彩,怔怔地说:“怎……怎么……这么快?”
陈沐也呆了――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
胡闹的小妖也不再捉弄两个凡人,一个个站直了身止,伸长脖子发愣。
“还不死过来!”又一声暴喝,震得压得很低的云似乎也起了波动。
淡若盈盈站起,眼神闪动,看着那个收了金光的屋子,心里乱成一团,似喜又悲,不知什么感觉。

间放弃了继续吓唬许露露,转头问墨石:“大狗,御风师兄怎么这么快?不应该啊,我觉得再怎么着没有十天他不可能让咱们进去啊。”
许露露手颤崴崴地指着间:“你……你……你……你……你……会……说……说……说……人……人……话……话……”
间灵动的眼睛瞄过去,前爪叉腰,后腰直立,凶巴巴地吼:“我为什么不会说人话我还可以变成人呢你个丑八怪竟然骂我是狗我可是妖间第一美狐你个瞎眼的我变了人可比你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狗哪有我这么漂亮你有眼无珠鼠目寸光目不识丁瞎子点灯白费蜡瞎猫碰着死老鼠……”
小白很不满意,跳起来和他吵:“招你惹你了你就骂我,我虽然是猫可是从来不吃死耗子!死狗你还不帮我,他骂我!”
连猫也能说人话了,许露露愈发觉得脑袋变沉,脚下发虚。
大黑狗胸膛里发出危险的嗥声,间一哆嗦,急忙说:“小白……”
御风的声音咆哮着传来:“我数三声,一……”
一眨眼,所有妖精全不见了,草地上只剩惊魂未定的张振琦和许露露。

淡若静静地站着,看着几个师弟一溜烟窜过院子,一溜烟地窜进月亮门,一溜烟地窜进黑漆门。
陈沐看着笑,说:“御风好久没发过脾气了,还以为他脾气变好了呢。你怎么还不去?”
淡若哀怨的眼眸此时变了,轻轻扫了他一眼,轻声说:“大师兄不叫我,我是不会去的。”
御风又在吼――“淡若,你死哪去了!”
脑袋突然从窗户里伸出来,冒火的眼神正正对上淡若清冷的脸。
“你还不给我死过来!”
脑袋突然缩回去,像是被人一把扯开,洛云出现在窗口,向他招招手,“淡若,过来。”
淡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飘然飞下房顶,飞进窗口。
御风不知为何,又是搓手又是跺脚,气得呼呼喘气。

喘了半天气,突然揪住洛云,说:“你再说一遍,叫他们一起听听!”
洛云也不生气,拍他的手,皱眉说:“你轻点,我快被你捏死了。”
御风怒声说:“捏死你也好!省得你天天躲我!淡若,洛云要回到人间!你说怎么办?!”
淡若一怔,看着洛云的脸,问:“大师兄,你要回去?为什么?”
小妖们也愣了,一个个过来又是咬腿又是揪胳膊,“大师兄你不想在这里待了?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娇气的翩翩甚至哭了起来,惹得无痕也跟着红眼圈。
洛云被吵得头晕,摇得眼,急忙抽出一只手摸翩翩的头,说:“怎么能不喜欢你们,只是那里还有……我这一世的妈妈,如果我就这么回来,她两年后会死……”
间大声说:“死就死呗反正凡人的命那么短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不都得要死你回去也没有活得再长也只能活几十年如果你舍不得她就把她接来啊大不了我们都叫她妈妈反正我也好想有妈妈可惜我妈妈被人剥皮――”扁扁嘴眼泪成串掉下来。
洛云急忙又抽出另一只手把间也搂过来,拍拍他的背。

御风怒气冲冲地说:“不行,你不能回去!我可不想再等几十年,万一你又想继续转世怎么办?”
淡若说:“大师兄,我也不想让你再回去……那个世界太混乱……神灵已经离开他们了,那里浊气太多,会折损你的修为。”
争斗几百年,难得地和仇敌情敌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洛云微笑道:“没关系,我在那已经生活了十七年……”
淡若打断他的话,说:“可是那十七年里你并没有开启灵窍,只是一个凡人而已,现在你魂魄合体,灵窍重开,如果再回去,万一被浊气侵入,你的修为就毁了。”
御风一听更是紧张,一把扯过洛去死死搂在怀里,惶恐不安,“云,你别去。听我话,别去,大不了……大不了我……我可以不做你不喜欢的事,不碰你,只要你别回那个地方……淡若说得对,那里已经没有神灵了,有的全是凶邪恶气,而且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里……太混浊……他们的浊气会毁了你。”
洛云靠在御风强壮的怀里,听着他急速的心跳,听着他惶急的声音,嘴角慢慢弯起,弯起一个欣慰的角度。
这个微笑刺疼了淡若的眼,急忙转过头,心痛得说不出话,抱住哀哀哭着的翩翩。
洛云轻轻地笑:“傻瓜,我若没有万全之策,怎么会想重入红尘。你们一个是仙,一个是妖,自然受不了人间的浊气,而我有一半是人,又经这几世的轮回,人气早已多于仙气,而且此时重入红尘,自然不会再追逐功名利禄,不会再追逐欲望金钱,守得灵台心自明,人间浊气怎么能侵损我的灵窍?放心吧,就算浊气毁了我,不是还有你们嘛。我就不信,养了你们这么久,为我护法重修你们也不肯?”
几个小妖点头如捣蒜,“肯的肯的,一定肯的。”
只气得御风大骂:“叫你们来是劝他别去的,你们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淡若看着洛云,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他因为思念爹娘在自己面前泪流不止,又想起这一世他在……姑姑面前缩头缩脑显得很无奈却很幸福的样子,心里千回百转,情肠缠绵,慢慢地说:“大师兄,你若想去便去吧。虽然我不是人,也不晓得人间亲情是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姑姑对你真的很好,我也不想让她孤零零地死去。你去陪她吧,最多不过几十年,那么多年我已经等过来了,不在乎这短短几十年。只要你心里别再难过,你做什么都好,我都答应你。”
洛云望着清丽绝俗哀思婉转的淡若,眼中又是伤感又是温柔。
只这一眼,淡若好容易停止的眼泪又在眼眶内来回打着转,差点流出来。
间可怜巴巴地等着收,左等右等,那眼泪就是不掉下来,等到最后垮下小脸,垂头丧气。

洛云被间夸张的表情逗得直想笑,伸指抚过淡若的眼,沾下那滴泪,轻轻抹在狐狸精的脸上,笑骂:“小狐狸已经美成这样了,还嫌不够?到底想美成什么样?”
间吐吐血红小舌头,调皮地笑道:“直到我比淡若师兄和珠儿还要美的时候才到头。”
无痕看看淡若,再看看他,同情地说:“间师兄,估计你一万年也不可能赶不上了,哎呀我说错啦你比他们都好看啦啊啊啊……”跳起来窜出门。
间追无痕咬去了,翩翩飞出去看热闹,小白郁闷地跳到洛云肩上哭:“喵――大师兄该想想我啦,人家还被你的法力禁锢着呢,喵喵――呜呜――喵――”
墨石也不乐意,咬着洛云的腿不松口――不把封住小白的法力收回我就不松口。
洛云忍不住笑,心疼地摸摸小白的下巴,说:“小懒猫,两百多年也没能破了我的法力?你天劫怎么躲过的?”
小白喵喵喵:“御风师兄帮我挡了一,受伤了,后来木头帮我挡了一,无痕的猎人皇帝帮我挡了一。”
洛云“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御风。
御风板着脸:“看什么看,要不是你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我才懒得理他们,谁管他们去死。”
洛云没理会他的话,问:“你哪里受伤了?天雷击到哪了?”
洛云看着他,眼中的柔和让御风的厚脸皮也吃不消,胡乱地说:“都二百年了,谁还记得,早忘记了。”
淡若冷眼旁观,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冷冷地说:“只是伤了一条胳膊而已,这老虎抱着小猫没有来得及完全跑进屋子,被尾雷震到了。”
妖精最怕天雷,强悍如御风也经不起天雷一击。虽然现在御风好端端地站着,抱着他腰的胳膊也铁条一样,就算伤了现在也早好了,可洛云还是担心地看着御风的胳膊。
御风有些不自在,放开洛云,晃了晃以前受伤的胳膊,说:“你看,早就好了。”
淡若冷冷地说:“那是用了我的血和泪治好的。”
又告状:“大师兄,御风师兄要割破我的手,还逼我哭。”
小白奇怪道:“咦?不是淡若师兄自己割开的手吗?我们可都看见了,臭狗也看到了,是吧?”
墨石“汪”了一声表示附合。

洛云长长舒了一口气,举手在小白身上一绕,微笑地说:“小白还不变身?还想当猫多久?”
随着话音的落下,小白轻巧地跳到地上,打了个滚,变成美丽的少年,爬起来伸开双臂转了个圈,看两百多年没有长出的人手和人腿,又摸摸自个儿的脸,对着也很高兴的墨石“喵――”的一声,高兴跳起来去亲洛云。
亲到的是一只大手,还没等小猫反应过来,这只大手已经很熟练地揪着他的脖子,一把扔到窗外,狼狈地趴在地上。
小白还没爬起来便怒声大叫:“你个死老虎敢扔我?大师兄我看到了就是他把淡若师兄的手割开的还打他让他哭,我亲眼看到的……嗷――”
墨石也被扔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他身上,美少年被当成肉垫,半天回不过气,张嘴蹬腿,重新化成猫形,奄奄一息被墨石倒提了尾巴拖着走,一边被拖一边被骂――
“你个死猫就不长记性,那只老虎最恨就是你们在他面前亲大师兄,淡若都不敢这么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骂那只恶虎,害得我也跟你受罪!哎哟我的腰……等着吧,一会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是狗妖!”

86、争执

第一,畅逸山庄那间吃饭的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因为做桌子的时候没有考虑会有那么多人(?)吃饭,所以做得有点小,勉强能放了八个椅子,剩下的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于是乎,一缕龙魄归体的猎人皇帝恢复了身为帝王时的威严,理所当然地坐了上座,无痕喜孜孜地坐在他怀里,探出身子,把那红白萝卜丝挪到自己跟前。
陈沐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首,间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指点着让他把鸡腿拿过来。
墨石肩上软绵绵趴着波斯猫,可怜的小猫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惩罚,连尾巴尖都软绵无力地垂着显示出难受的样子。
张振琦许露露并肩而坐,好奇的目光一会瞅这个,一会瞅那个,一屋子的俊男美男看着真是养眼。
洛云坐在御风和淡若的中间,眉尖微拧,被一左一右一火辣一缠绵的两道目光弄得有点不自在。三人面前都只清茶一杯,散发着淡雅茶香,淡若面前多一杯蜜,幽怨痴情的目光稍稍离开洛云,向门口望去。
金发垂地的珠儿和蓝蝶衣的翩翩手拉手走进来,走到挤得满满当当的桌子旁唯一的空椅子旁停下。
珠儿温柔地说:“翩翩,你坐我怀里吧,我抱着你。”
翩翩说:“不要,我要坐淡若师兄怀里。”说着搂住淡若的脖子身子一转,轻盈地依在仙怀中。
珠儿温柔的脸色立刻变成不快,说:“我抱着你坐啊。”
翩翩说:“不嘛,我要坐淡若师兄怀里。”说着笑咪咪地在淡若下巴上亲了一下。
珠儿脸黑了,说:“出来嘛,你老坐淡若师兄怀里算什么啊?”
翩翩翘起好看的小下巴,说:“不。”
“出来啦――”珠儿央求。
“不要~”翩翩扭头。
“翩翩,过来啦――”珠儿继续央求。
“不嘛~~”翩翩把脸埋到淡若肩窝里。
……
淡若招手微笑:“过来,珠儿,我抱着你俩。”
珠儿噘嘴:“不要。”
“乖,听话,过来。”
“不嘛~~”珠儿不但脸拉老长,脸也红了,气红了,因为翩翩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又亲了亲淡若的嘴角。

许露露小声对张振琦说:“我才发现,这些妖精,一个比一个难缠,越漂亮的性格越恶劣,真不知谁能受得了他们?”
间耳尖,扭头问:“你说什么?我们难缠?越漂亮的越恶劣?”
“呃……”许露露最怕这个漂亮的狐狸精,刚才进来时看到他突然变身,要不是洛云当时就在身后,把她拉到桌边,她非吓得转身逃出去。
幸亏还有洛云。
许露露偷偷看了半天,面前这个俊秀斯文含笑的洛云怎么也和印象里那个从来不笑的沉云联系起来,可他偏偏还真的就是沉云,唉~~~
正怅然若失时,什么东西砸过来,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愣了一下,第二根鸡骨头正正地打中她的脸,这下急了,气得一拍桌子骂道:“死狐狸,别以为你是妖精我就怕你,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间挑起一边眉毛,笑得极其邪气,说:“怎么不客气?你骂我还想让我怎么对你?告诉你,扔你几根鸡骨头算是对你客气了。对我不客气?告诉你,我间长到六百多岁,还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凡人会对我怎么不客气。”
许露露终于怒了,爸爸妈妈手心里捧大的心肝宝贝,学校老师们另眼相看的尖子学生,同学中吹捧奉承惯了的骄傲公主,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和恐惧,这几天的震惊和受到的欺负变成怒火冲上头顶,抓起鸡骨头,用力砸向那张又漂亮又可恶的脸。
如果是人的话,鸡骨头肯定会砸中,可惜她砸的是妖,鸡骨头刚飞一半的距离就像撞到什么东西,正正地掉到墨石面前,差点碰到他的鼻子。
黑石绿莹莹的目光森森地投过来,要是在刚才,许露露也许会钻桌子底下去。
可是现在,许露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洛云说:“死沉云,你个混蛋,还说让我们来你舅家玩呢,你就这么让我们玩?弄来一个又一个的妖精让我们玩?你懂不懂待客之道?好歹跟我们也一起长大,活了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们?!我爸我妈都没这么对待过我,你竟然让你养的妖精用鸡骨头打我?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还我的巧克力,还我的灌蓝高手,还我的贴画、还我妈给你买的衣服……哇――”
气极的许露露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抓起面前摆放的东西一股脑扔向洛云。
满桌子的人都愣了,特别是那两个古人,见惯了低眉顺眼温婉贤淑悄声细语邀怜争宠的女人,还是头一回见到敢向男子扔碗扔碟的女子。
洛云本来正想安慰吃醋的珠儿,没想这边闹起来,战火还烧向了自己,一边用法力让纷纷飞来的碗筷盘碟菜肴归位,一边让张振琦拉住许露露。
张振琦这两天也郁闷得不行,不但不拉架,反而指着他说:“要拉你自己拉,靠,有你他妈这样的嘛?不但模样变了,心也变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丫胳膊肘儿拐得也太外了吧,我就算了,打小被你欺负惯了,露露可是个女孩子,你就这么让人欺负她?怪不得你爸不要你,要是换了我,早他妈打死你。啥也不说了,反正你也不是我们那世界的人,看在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帮你打过架的份上,把我和露露送回去吧,你妈以后有我照顾,用不着你操心,你他妈就在这当你的妖精头吧你!”
骂完了,一拉许露露,“走,咱不跟这白眼狼一块吃饭。他要是不把咱们送回去,咱们自己想办法走出去。就是死了也不在这里受这份洋罪。”
“哇啊啊啊啊他太过分了哇哇我还没让人这么欺负过哇啊啊啊~~”许露露一边趴在张振琦怀里痛哭,一边被他拉着往外走。

洛云沈了脸,沉声道:“间,认错!”
间不服气地拧脖子仰头翘嘴。
陈沐也板了脸,说:“间,认错!”
“咦?”间不相信地跳下椅子,转到陈沐面前看。
陈沐不再理他,推身而起,几步走到张振琦许露露身前,一揖到地,说:“对不起,我家教无方,让二位受惊了,还请暂留一步,我会让间向你们陪礼。”
间恼怒地叫嚣:“死木头,你说谁家教无方?你凭什么做我的主?你还是靠我才活着呢……”
“那你以后就别把灵力给我了!你这个任性顽劣好色的狐狸精!我真受够你了!”陈沐突然发了脾气,转头向洛云说:“洛云,多谢你收留我二百多年,我想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明天我就带十八和……和……这位姑娘离开,这只小狐狸,就交还给你,还请你好好待他。”

间傻了眼,一脸的震惊,怒道:“木头,你什么意思?你……你看上他俩谁了?”
无痕恼怒从皇帝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大声说:“陈沐你敢骂我间师兄,你好坏!”
翩翩也在一边风点火,幸灾乐祸地说:“就是,你以为你走了间会难过啊,告诉你,喜欢间师兄的妖精可多了去了,凌霄山后山的那个母狐狸和獐子精可一直等着他呢……”
淡若道:“翩翩你别胡说,那只母狐狸早被天雷劈死了。”

洛云皱眉道:“你们给我住口。间,认错!”
间一脸不服,又不敢说什么,那边虎妖恶眼冷森森盯着他呢,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陈沐转身拉着张振琦许露露就要走,珠儿突然出口叫出他们:“等等……”
看着舒舒服服坐在淡若怀里舔沾了蜜的手指的翩翩,很认真地说:“翩翩,我也要走了。”
一桌子妖又愣了,翩翩和淡若诧异地看着珠儿。
珠儿说:“我和陈沐他们一起走,你不和我说什么吗?”
翩翩傻傻地问:“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走?”
珠儿认真地说:“你光做我不喜欢的事,从来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对淡若师兄比对我要好,我宁愿还是人鱼,没有感情,三百年后就死掉,也不愿意看到你亲淡若师兄。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走到陈沐身边,说:“咱们走吧。”
翩翩傻了眼,说:“淡若师兄,我没听懂他说的话――”
墨石在对面幸灾乐祸地笑:“小色蝶,珠儿吃醋了。淡若,你干脆和小色蝶在一起吧,蝶恋,恋蝶,你们两个还真般配。”

洛云飘身来到门口,先对张振琦许露露说:“小琦,露露,对不起,这几日我忽略了你们。我错了。你们别急,我会和你们一起回去,这一世,我怎么着都会过完。至于在这里你们受气,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又拉住陈沐,和言劝道:“陈沐,间是妖,不懂事,你就担待点。一会我就封住他所有的法力,让他再也做不得恶,再也不能调皮捣蛋。你在这这么久了,怎么能再离开?我已经把你视做山庄里很重要的一员了。”
间一听急忙扑过来,跪在地上抱住洛云的腿哭:“大师兄我错了你别封住我的法力呜呜我不再胡闹了大师兄我刚刚恢复人形呜呜你别封我法力啊啊啊~~”
洛云低头看他,冷着脸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欺负露露和小琦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会有今天?”
间大声叫:“是她先说我是狗人家明明是狐狸要不是她把我当狗我怎么会咬她而且大师兄还帮他们拿椅子打我呜呜明明你只揪我尾巴打我屁股从来没有用过别的东西打我我当然会生气所以才会吓唬她呜呜人家又没真咬鸡骨头打人又不疼她也骂我了嘛她要不是骂我们恶劣我也不会打她明明就是她先惹事这根本不赖我呜呜呜呜……”
好久没听过狐狸精长篇大论中间不打嗑的话,洛云的耳朵一时之间听不过来,消化不了,伸出一只手让他先打住,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说:“她是凡人,又是女孩子,你为什么不让着她?”
间说:“女孩子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先说我人家可从来没吃过亏凭什么要让她……”
洛云说:“你说慢点,没人跟你抢。”
间放慢了速度,嘴巴一扁一扁地好生委屈:“谁知道什么是女孩子啊,我为什么要让着她?凡人怎么了?凡人就能随便骂妖精啦?凭什么我就容他们骂啊?大师兄你还没这么骂过我呢。大师兄现在变了,不是以前的大师兄了,以前的大师兄护着我们爱着我们不让我们受欺负,别的妖精和坏人抓了我们大师兄都会和御风师兄想办法把我们救回来可是现在,大师兄会扒狐狸的皮,会扒兔子的皮,会射杀我们这些生灵,还会帮着凡人用椅子打我们,我不喜欢你了,不用你封我法力,我现在就走,我不愿意再在这多待了,我去找以前那个大师兄去。无痕,翩翩,小白,你们跟不跟我走?咱们回凌霄山去,那里才是咱们生活的地方,那里没有凡人。”
无痕跳起来说:“我跟你去哎哟――”
皇帝一把摁住他,说:“去什么去,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不准说话!”
翩翩正在呆呆地看着珠儿,没注意到间的话。
小白勉强抬起头,喵喵叫:“间师兄抱我走,我再也不跟臭黑狗一起了喵――”
墨石暴怒,掀开嘴唇,露出上下四颗白森森的犬牙,“小白你想怎么死?!”
间看了看拼命挣扎的无痕,看了看呆滞的翩翩,再看看受到威胁重新软下去的小白,又把眼光投向冷着脸不看他的陈沐,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流,站起身说:“好,你们不走,我自己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长袖一挥,平地刮起一阵风,霎时不见。

无痕放声大哭:“间师兄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啦死皇帝你放手啦呜呜快入手我赶不上他啦呜呜――”
一口咬在皇帝的胳膊上,鲜血登时流出来。
皇帝紧紧搂着他,咬牙忍着,无痕越咬越用力,生生地似要把那块肉咬下来。
皇帝忍得身子都抖了起来,头上开始冒汗,咬牙说:“无痕,我刚刚记起你,你又想离开我吗?在你心里,我永远也没有你们这些师兄弟重要吗?你为什么不把心分给我一点?上一世你大师兄不允许咱们在一起,我转世重新来找你,就算这样得不到你完整的一颗心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把仙丹给我吃?你可要记住了,这一世我既然重新找到你,你便只能属于我,我是不会你和别的妖或人做只有咱俩能做的事情的,不然我就杀了他,我说到做到。”
无痕继续在皇帝胳膊上磨牙,一边哭一边咬,但是咬的劲却越来越轻。
“呜呜,我和间师兄好久好久了,一直都是他帮我,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呜呜~~”无痕终于放开那块被咬得只连点皮的肉,哭着扑到皇帝怀里。
皇帝柔声说:“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去找他。”
“真的?”兔妖抬起哭得红彤彤的眼。
“真的!”皇帝郑重地点头,“朕上一世是天子,金口玉言,这一世也言出必行,从不反悔。”
“那走吧,现在就去找。”心急的无痕拉起皇帝绕开桌子就往外跑,路过洛云身边时说:“大师兄我也不喜欢你了,你帮着凡人骂间师兄,你好坏。”

洛云头都大了,一把揪住无痕说:“无痕你添什么乱?间没有跑,他往哪儿跑?他躲在外面偷看呢。你给我进去,给你的皇帝治伤去!再添乱,小心我揍你屁股!”
然后又冲着御风说:“你还看热闹?还不过来帮我把间揪出来!”
御风懒洋洋地说:“云你是不是只有在他们捣蛋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你叫淡若揪去吧,今天我懒,不想动。”

87、淡若

这个时候御风居然袖手旁观,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一直以来,遇到这种一时解决不了的事,可全是御风出马,连吓带骂,让一群小妖服服帖帖。
洛云气结,看着御风懒散袖手,心里一阵气苦。一手拉着张振琦许露露一手扯着无痕和皇帝,那边珠儿珠泪滚滚正往外走,翩翩不但不去拽还傻呵呵地犯迷糊,淡若正安慰受了打击的小蝶妖,墨石训完了小白现在又开始挠他下巴哄他,看了半天,除了御风还真找不到谁能帮他收拾这局面。
其实也可以收拾,只要心一硬,周身法术使将出来,就算一百个妖精和人任性胡闹也能制得老老实实,可是怎么舍得?
顿时头都大了――当沉云多好,被御风骗回来,弄出这么多事,哎呀呀,难道头疼了八百年还没头疼够吗?真不如学阎王变得无情无义,这样哪里会头疼?
淡若突然站起来,说:“大师兄,我帮你……”
御风勃然大怒,“淡若,你又和我对着干?”
淡若冷冷地说:“你自己选择了袖手旁观,凭什么管我?你就坐着看吧,没有你,我也能帮大师兄。”
抱着翩翩先走到珠儿面前,柔声说:“珠儿,我们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莫要继续生气好吗?翩翩很喜欢你,你走了,他会伤心的。”
珠儿红着眼圈,不看他们。
淡若微笑着把反应过来愁眉苦脸的翩翩交到他手里,说:“翩翩还给你,不要再哭了,看看你的眼睛,跟无痕一样了。”
翩翩抿了抿嘴,搂住珠儿的脖子,低声说:“珠儿,别离开我,大不了……大不了……”看了看淡若,眼睛一红,“大不了以后我不让淡若师兄抱了……”眼睛一眨,一滴泪掉了出来。
珠儿抱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向外迈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好珠儿,好珠儿,我以后不让淡若师兄抱了不然就让我变成一条特别特别丑的小肉虫子好不好?”
翩翩一边说,一边双脚缠到珠儿腰间,娇娇嫩嫩的央求,然后再看淡若一眼,又一滴泪掉了下来。

无痕忍不住说:“珠儿,翩翩和淡若师兄一个是,一个是蝴蝶,天性互相吸引,你不让蝴蝶喜欢不让喜欢蝴蝶,太难了吧?”
淡若走过去,轻轻拍他的头,说:“你还多嘴,真想珠儿走是不是?好好跟着你的皇帝情人吧,别再学小色蝶心肠,万一你的皇帝情人再恼了你,看你向谁哭。唉~~上辈子欠你了,被你咬了多少不但没揍你还得替你治伤,还得替你的皇帝情人治伤。”
举起皇帝全是血迹的胳膊,酝酿了一下悲伤情绪,想挤出眼泪,没成功,又酝酿一下,还是没成功――除非疼到极至或伤心到极点才会流泪,平时淡若的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伸手给洛云,“大师兄咬我一口。”
陈沐掏出小瓶子说:“这有眼泪,用这个吧。”

淡若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留着哄间去吧。骚狐狸遇到你,也算他倒霉,不能修成仙不说,还让你管来管去,这也不准做,那也不准做,管得比大师兄还厉害。我们这里的妖精个个天真烂漫,间尤其性野,你喜欢他不也是因为这个,却偏偏拿你们凡人的那套标准来管教他,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喜欢凡人?你还真不如无痕的猎人皇帝。间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了你!你以为那个心好色的骚狐狸养了无痕几百年,一直嚷嚷着要和他亲热却一直没做成是因为你看得严?他要不是真喜欢了你,怎么会放任可口的食物在眼前却不吃?”
陈沐愣了愣,陷入沉思。
淡若继续说:“如果你真想走就快点走,不用担心离了间会死,间自有我们来管。我可以每过五十年用心头血和仙力为你续命,你快离了这里。如果只是说说,就赶快到外面把间找回来,那只骚狐狸,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占便宜,除了被墨石咬过几口受点皮肉伤,还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再理沉思的陈沐,又把目光投向许露露,说:“你在凡间受尽宠爱,就以为在这里也应该得到那样的宠爱?我们这里的妖精也是受尽大师兄宠爱长大的,。间最臭美,唯一的对头就是那只狗妖,你把他当成狗,他为什么不咬你?刚才我也听到了,是你先在言语里冲撞了这里的妖精,他用鸡骨头扔你还算是轻的,要是翩翩计较了,我帮他整你,估计你现在可能已经去了后院枯尸井。你还哭?就算要认错也应该是你先认错。”
枯尸井?许露露停止哭泣,用手捂住了嘴,望着这个比还美身上带着奇异清香的仙,吓得眼睛睁得老大。
“还有小琦,你觉得你和大师兄一起长大,就应该帮着你们是吧?你看这屋里任何一个,除了皇帝,每一个都跟大师兄生活了几百年,就连最小的小白也有二十多年,哪一个不比你们长?按年份来算,他应该帮谁?这里每一个小妖都是他的心肝宝贝,都是他亲手养大的(小白忽略不计),他为了帮你们,要封住他亲手养大的妖精的法力,封住法力对一个妖来说是多重的惩罚你不知道吧?如果把你的四肢全砍了的话我想你可能就明白了。你还想骂大师兄吗?”
张振琦吃惊地张大嘴,半晌低下了头。

淡若最后看向洛云,欲言又止,末了把手臂向他嘴边一送,说:“我哭不出来。你咬我一口吧。”
洛云缓缓吐气,抓住那只柔软光滑的手,慢慢地送回去,从陈沐手中取了小瓶,旋开盖,倒出一滴清香四溢的液体,滴在皇帝血流不止的伤口上,血止住了,再倒一滴,轻轻揉开,的伤口开始愈合,很快光滑如夕,若不是血迹宛然,谁也看不出那里曾经差点被咬下来。
重新把小瓶放在陈沐手里,说:“走吧,咱们一起找间去。他没走远,我能感觉到他的妖气。”
陈沐说:“我知道他在哪,那只狐狸,一定在那里。”
和洛云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御风看着淡若,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看不出,平时装得不爱说话,这时候怎么这么能说?”
淡若轻轻“哼”了一声:“平时那么多费话做什么?关键的时候说出来才有用。”
“你跟我吵架的时候也是关键的时候吗?”
“你要是不跟我吵,我才懒得理你。”
“你别得意,你是仙,再怎么也得不得洛云,干看着吧你!”
“你――哼!你也别得意,过不了多久,你的千年大劫也会来,到时候除非你死,不然成了仙,你也一样只能干看!”
“哼哼哼哼哼,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笨,什么事都没考虑好就稀里胡涂成仙?我自有妙计,就算成了仙也照样能和云在一起!”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办法?我就不信!”
“不信就不信,到时候气死你,让你仙变死仙!”
“你个死虎妖……”
“¥%!……*……!――(*¥%!%……”
“¥…………%*¥%!#¥!#%―……%¥*!*¥%……”

88、妒嫉

洛云和陈沐抱着变成狐狸的间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诡异的场景――
墨石一手摁着张振琦许露露,另一手抓着一条鱼,放在猫嘴边逗着猫伸着脖子跟着鱼打转;皇帝抱着无痕坐在一边,用筷子挟了细细的萝卜丝喂他,无痕一边咬一边噘嘴念:没有捧着萝卜吃得来劲没有捧着萝卜吃得来劲。翩翩正缠着珠儿蹭蹭,亲亲,甜言蜜语哄美人鱼回心转意。
除了张振琦许露露紧张地看着那吵得很凶的一妖一仙,其余的人和妖的耳朵都好象聋了,对那一句凶一句柔的吵架声充耳不闻。

淡若也会吵架??洛云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正愣着神,手臂上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尖尖的狐狸嘴里利利的狐狸牙又咬到自己手臂上……
自己整条右臂的袖子已经被血染红了,陈沐更惨,衣服已经破成一条一条的了,狐狸不但牙齿尖,爪子也利。
被法力封住的间现在只有头和嘴能动了,一边大声哭,一边发狠地咬咬这个人的胳膊,撕撕那个人的肉,发狠地咬一会,仰起头啊啊哭一阵,再发狠咬一会,再仰起头啊啊大哭一声。
可能这真的伤心了,哪一的哭都比不上这一,哭得嗓子都哑了,嘴也不知被什么弄破了,全是血。

无痕心疼地从皇帝怀里窜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狐狸牙从大师兄的肉里拔出来,御风淡若也顾不上吵架了,全冲过来,伸手就撕洛云的袖子。
两个手指差点碰在一起,一起缩回,又一起伸出去,相互瞪一眼。这老虎退让了,转手抱走痛哭的间,解开封住他的法力,抱到一边。
唉――谁让老虎没有能治伤口的眼泪呢?
淡若这不用再酝酿了,眼泪扑簌簌自己往下掉,撕开袖子一看,整条胳膊布满了血红的牙印,有的地方奇异地呈现淡淡的青色,心痛得来不及用掉下的眼泪擦,整张脸就要往上贴。
洛云身子微微一转,避开,有点紧张地说:“别碰我……”

淡若一窒,眼泪更是成串地掉下来,却一声不吭,连刚开始的哽气咽声也没了,水气氤氲的眸子不眨眼地注视着洛云,脸上慢慢露出痛极绝望的神情。
洛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他搂在怀里安慰,手刚伸了一半又想起他是仙,自己已经决定再也不能给他半分希望,不然到时情不自禁,触犯天规,谁知道淡若会有什么下场?
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缩回来,努力平复心里的担忧,柔声说:“只用眼泪给我和陈沐治一下就行,小心千万别让间的妖血沾染了你。”
淡若呆呆地站着,然后看了看神色突然紧张的御风,慢慢地垂下眼皮,掩盖了眸中所有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吸气,又缓缓吐出,抬眼嫣然一笑,说:“大师兄真是担心我,我还差点忘了,神仙的灵气会被妖血污染。想起来了,大师兄的半仙之体也受不了间的妖血呢。倒是陈沐,受间的妖力维持性命,倒还能承受得住。”
手掬一捧眼泪,举高,轻轻洒在陈沐身上,嘴里默默念诵,眼泪化做银珠穿进陈沐身子破损,手指在脸上轻抹虚弹,又一串银珠飞入陈沐衣内。

御风怒道:“淡若,既然知道洛云受不住妖血,为什么还不给他救治?”
淡若微侧了头目光如冰,清清冷冷地说:“我爱先救谁便先救谁,你管得着么?你一个妖精还管得了我仙?”
他和御风吵了两百多年,还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说过事,御风浓眉一拧,怒火熊熊烧起。
淡若慢慢地,一字一句雪冷冰寒:“你刚才说,我只能在一边干看着你和大师兄在一起,好,我不救他,我在一边看,看你能不能把他体内侵入的妖血逼出。”
“你――”御风恨不得一把捏死他。
“我倒要看看,妖血入心,大师兄法力全失,堕入魔道,你还会不会说还能和他在一起。”
正在哭的间也吓得傻了,当时只顾出气咬得痛快,竟忘了大师兄的半仙之体不能染上妖血,也想不到淡若师兄因妒生恨,突然翻脸,不给大师兄救治。大师兄半仙之体,又是极阴体质,万一妖血入心,妖仙二气冲撞,万一镇不住,堕入魔道,那自己岂不……

洛云正努力用灵力把妖血往外逼,可惜效果不大,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叹口气,拉过淡若说:“你别惹怒他,会吃亏。”
淡若冷着脸,伸手解开他的外衣,露出大半个胸膛,青灰色愈发的重,而且漫延极快,已经侵袭到肩头,右胸上方也开始发青了。
御风丢下间,一步窜过来,揪住淡若的领子,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头上开始冒了汗,牙齿咯咯地响,说:“救他!”
洛云右臂此刻抬不起来,伸出左手入在御风心口,“御风你放下淡若,妖血不会这么轻易侵入我的心,我还有法力。再说――”柔和地看向仙,“再说,淡若也没说不帮我,是不是?”
淡若的脸冷若冰霜,眼泪却汹涌成河,咬着牙,身体不住地颤抖,却一动不动……

青灰色一点一点向心口逼近,御风急得跺脚,纵有强大的法力,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帮洛云的家伙却又跟自己是情敌,一门心思想从中插一杠子。
洛云若是真的堕入魔道,那就万劫不复,上界对妖还能睁一眼闭一眼,对于魔却是赶尽杀绝,可能不等变成魔的洛云前往魔界上天就会降下雷霆电火,让他魂飞魄散……

洛云的脸上也开始渗出了汗,近千年的修行本来纯熟无比,可是轮回七世,犯了诸多修行大忌,无意中消了不少仙力,想要抵御妖血的侵入已经很困难,还要分心制止御风的行凶,此时眼见着妖血一分一分地向心口逼近,已无法压制。
淡若的袖手旁观他始料不及,却能够理解――在人间待了那么久,特别是这一世,书上电视上电影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爱恨情仇,以淡若对他的痴心爱恋,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伤心绝望到极点。
只是一定要想个法子,一定不让能御风伤害他……淡若受尽苦难终于修成仙,不能让御风毁了他也毁了自己。
有什么办法呢?一方面拼命在抵抗,另一方面想让愈发混乱疯狂的心里保持一线清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可是这何其难?
耳边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了,全身的血似乎要从身体里逃进去,保持心头清明的仙灵气已经开始混浊……
从杂乱的声响中突然听到御风的声音:“淡若你救他,我把他让给你,你救他,我不再和你争他了,求求你救他……”
还有淡若的哭声:“大师兄我错了,我不争了,大师兄醒过来,大师兄……”

嘴里突然含进一个冰丝丝的东西,顺喉而下,耳边杂乱声响消失,混乱炽热的心头恢复清明,仙气比以往更加清灵纯净,这……是怎么回事?
发黑视线渐渐能看清眼前的阴影,是淡若,俯在自己脸的上方,是那种为自己清除邪性的姿势,自己的嘴唇稍稍一动,就能碰到他柔软清香的唇……

淡若的脸慢慢抬起,脸上还有残留的泪……

89、谢

“大师兄,刚刚我差点害死你……”淡若含泪的脸,像春天被雨丝沾湿的瓣。
淡若含泪微笑,说:“大师兄,我该走了,再也不留在这让你为难了……我要去昆仑山,去仙草园,和我的同类做伴……”
洛云的力气渐渐地恢复,周身仙气流转,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冰香。神智也慢慢恢复,诧异地看着淡若身后翩翩急痛得掉泪的眼,再转头看看呆若木鸡目光复杂的御风。
怎么回事?御风的样子倒像中了什么法术?
再看屋内其它人或妖,全是震颤和吃惊,全都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了?

淡若继续说:“大师兄,我该走了,你亲我一下,让我在仙草园里也能偶尔回想一下。”
洛云怀疑地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淡若轻轻地笑:“只是一个小小的法术,我嫌他们吵,一会就解开了……我马上就要走了,只求你亲我一下,大师兄也不肯吗?”
洛云眉尖微微拧起,觉得不对劲,从淡若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他怎么开始对自己使用封心术了?
心里有一丝怅然,淡若从来没有对自己掩饰过他的心……
淡若有些黯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微微低了头,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衣服滚下,嘴角轻轻抿了抿,低声说:“大师兄就这么怕我违反天规吗?其实,天规也没什么好怕的……天规现在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约束了……”

在洛云还没明白自己干什么的时候已经伸手扶住那个薄得像纸一样的肩膀,等发现时淡若已经在他怀里。这时候再想推开他,淡若一定会更伤心,索性抱住他的后背,低声叹息:“我不想失去你,可惜你已经成了仙……”
淡若努力在他怀里抬起头,目光闪闪地看着他,洛云不看他,用力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转世修行居然失败,想断掉七情六欲居然没断掉,反而又懂了一些人的感情……我喜欢御风,也喜欢你,可一个人的感情怎么能分成两半?……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在你们中间选一个?咱们就这么相下去,一起修成仙多好。”也不会寂寞……”
淡若用力从他怀里挣开,目光依恋,充满了难舍,幽幽地说:“我去了几人间,学到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大师兄,你就那么想当神仙?你看看我,成了仙有什么好……”
“可是……我修练那么多年,只是为了修仙,如果让我就这么放弃,那么多年的努力我……”洛云幽幽停下,想起了司命说过的话,想起司命话中的无奈和寂寞……
淡若缓缓闭了眼,脸上一片平静无波,然后叹口气,幽幽地说:“当神仙一点也不好。大师兄你就和御风师兄好好地在一起吧,他喜欢你,喜欢了好几百年……你和他在一起吧……我以后不再和他争你……大师兄……以后我可能再不能出来……你……你会不会想我?”

听到这句话,洛云止不住地心里难过――一个御风,一个淡若,一个强大的可以让他依靠,一个荏弱得让他心疼……他为什么不完全是仙?为什么不完全是人?于半仙半人这个尴尬地位,既不能做到仙的清心寡欲,又无法做到人的滥情纵欲。
十四岁修真,。活到现在,情感方面其实和那些小妖精差不多,只是多几分人性的克制。他的父母相亲相爱,周围的邻居也都是一夫一妻(山村里,没有人有多余的钱娶妾,也没有和男子相爱,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感情只能一对一,天地之道,阴阳交融,哪有男子喜欢男子一说?
这在洛云空白贫乏的感情里,不缔于天崩地裂。对于这种惊世骇俗的感情,他能做到的只有躲。所以借口修行先躲了老虎的纠缠,躲了整整两百年。出来后没想到老虎还没解决,又多了一朵痴情的……
于御风和淡若的中间,一个直截了当表明了要独占他,另一个用尽心机也要得到他,两个都是他一手抚养大的,都不想伤害,终于逼得他躲入红尘。
现在淡若要放弃了,他本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心里又这么疼,这么舍不得?

洛云看着淡若 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是他要放弃兰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现在兰要放弃他 纵然心中千般不舍 也不能开口挽留 万一上天降怒于兰该怎么办?
不知为什么 淡若美丽的脸有点被模糊 好象被雾半遮半掩的感觉……
淡若不再看他 转头望向身后哭住眼睛通红看上去很急急得要死的翩翩 恋恋不舍地伸手摸摸小蝴蝶的脸 说: “珠儿 我马上就走了 让我亲亲他好不好? “
珠儿就在翩翩旁边 神情复杂 不能说不能动 只能眨眨眼
淡若温柔地抱住翩翩 在他脸上亲了下去 微笑地说: “翩翩以后要乖乖的 再也不能调皮了 没有三师兄为你撑腰 你会吃亏 记住我的话 好好修练 只有变得很强 这样才不会受欺负……真舍不得你啊小色蝶 千万别忘了我…”
又一滴泪掉下来
翩翩眼泪掉得更凶 一滴滴变成一串串
雾气笼罩的感觉更浓了 淡若现在整个身体都似笼在迷雾里 放开翩翩 烟茶的眸子在屋内轻轻扫过 眼神凄苦 最后落在御风脸上 轻声说: “真不甘心 因为是 被你欺负了这么多年 结果还要帮你说话……”
盈盈水光又望向洛云 留下哀怨凄伤的一瞥 飘然出门飞向漆黑的夜空 白衣飘飘 衣带当风 余下袅袅幽香……

洛云奔出门外 看着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中 心头怅然 像什么东西生生被挖去 空了老大一块 又是失落 又是痛苦
回头看着屋内一众妖精和人 勉强笑了笑 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掉下来
突然间 屋子里所有被定住的妖和人都能动了 御风什么也没说 呼地冲出去 向淡若消失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 院外传来一声响 好象什么东西从高掉下来 摔得粉碎 听声音倒像盆
翩翩哭着往外冲 一边冲一边哭: “啊啊啊淡若师兄你别死啊啊啊淡若师兄你别死啊啊啊—–“
墨石间无痕小白也往外冲 力道猛得把洛云撞了个趔趄 洛云像被一道天雷劈得正着 一把抓住翩翩 急声问: “你说什么? 淡若别死? “
无痕大哭道: “淡若师兄把内丹给你吃了他魂魄要散了啊啊啊……”

间墨石他们已经冲到月门外—-青石板上 无痕的宝袋落在地上 间一把抓起袋子向下一倒 一丛兰随着粉碎的瓷盆和泥土掉了下来 荏弱无力…… 七彩兰慢慢凋谢 一滴露在星光下闪烁 转瞬不见……

9、御风

洛云转身飞出去,越过月门时看到兰正凋谢,他咬着牙,捏紧了拳,不再看一眼,向夜空飞去,向着余香隐隐的夜空飞去。
还没飞多远就看到御风四冲着,大手一屈一伸,抓着什么。御风一眼看到他, 大吼道:“快来,淡若的魂魄已经散了, 我一个收不过来,快来帮我!”
洛云飞过去,一条淡淡的影正从他身边飘过,他运用法术,一把抓住,又飞向另一条飘向虚无的影……
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抓住他,救活他,不让那双美丽的烟茶色的眸子里再含着泪水,不让那个美丽的一样的脸上再有凄楚哀伤的表情……如果没有了淡若,少了那朵一样婀娜的身影,他就算修成仙,又有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感觉过淡若在他的心头会这么重要,他为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和躲藏恨自己,修仙真有那么重要?重要的让他伤透了那朵的心?
当淡若挡在他身前挡住天雷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淡若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强的心,那颗心会为了救他所爱的人献出一切。可是洛云还是逃避,不想在御风和淡若之间为难,宁愿以心换心,逃到人间,一逃又是二百多年。
他为这二百多年痛恨自己,感情为什么不能分?为什么不接受他?既然违背天规会死,那他们就死在一起,临死前他们会奋力反击,让上天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怕上天的震怒,至少有人反抗过……
眼泪像银河里的水珠,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映衬着暗淡的星光,落在怀里紧紧抱在怀里的的魂魄,再落到漆黑的虚空,魂依依,终于得到洛云的真心的眼泪,却无力承受……

御风咬着牙,寒着脸,浑身散发着冷气,如同千年冰山,心里却狂暴如同烈火,恨不得把手中的魂一条条扔出去,用脚碾碎了,扔到地狱,叫地底阴风吹上千年万载,永世不得超生!再或者镇到魔界入口的山下,让万魔吞噬,连个渣也不剩!

算你狠!想用死来逼云正视自己的心?以为这样就想得到洛云?你休想!就算用塞的!老子也要想办法把内丹给你塞回肚子里去!
想得到洛云? 你死了这条心吧!
一边恶狠狠地想,一边忍住目中眼泪――生平第一!居然会为了那朵臭难过……一边恨骂, 一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朵一直被自己欺负的摆着臭脸,极不情愿地在洛云的哄劝下为自己治伤, 想起他被自己打伤后不安好心地把灵芝草汁倒入他的盆里,让他兰的灵气和灵芝仙气融合,助他修仙,恨得牙痒却无计可施的样子,只能居兰草不敢现身,现了身又以德报怨不情愿地用心头血还他一眼……
要是换了自己是怎么也不肯做的吧?

身子急速追上去,把一条魄抓到手中, 继续想着:当初为保护小白,被天雷劈中手臂, 淡若一脸痛恨地割开手腕, 用充满灵芝和还魂草药力的血疏通他手臂的经脉, 逼出眼泪治愈他胳膊上的焚伤, 事后后悔得窝在里好几年没有出来的郁闷样子,想着他看着无痕忍不住嘴馋,吃掉半片兰叶后再装模作样赶走无痕,淡若气恼万分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和这个狡猾的斗了几百年,从他刚修成人形就开始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一直到现在也没能真正得手, 可当他真的要死了,为什么心里也会难过?不是一直想让他死吗?不是一直想让他不再纠缠洛云吗?
大手一抓,又一条飞散的魂魄被抓住――已经四条魂魄了。
实在不好抓,仙的愈来愈弱的仙气受不住他的妖力,魂飞散的同时更在躲避他,就像生前和他一直对着干……

你死不了, 神仙哪有这么容易就死的? 我不想让你死,你怎么也死不了,魂飞魄散了也死不了,我要让你看着洛云归我,我要让你活活气死!
心里继续发狠地想,手也继续用着力,可是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向下流,在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那么娇弱的,居然能狠下心舍弃全身的修为救他所爱的人……呸! 是我所爱的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仇人来看?
是当伪装成杂草死里逃生的兰开出第一朵,被欢喜的洛云小心挖到盆里放在屋里的时候吗?
记得自己故意杀死洛云种植的各种有了灵性的鲜,吃掉它们的内丹,洛云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当自己想要杀死兰时洛云神情激动地第一骂了他。

刚修成人身的兰精娇柔美丽, 清灵秀雅, 因为刚修成人身, 还不会走,软软地靠在洛云怀里,洛云欣赏地看着他美丽的脸,又看了看外面树林中的薄雾,温柔地说:“就叫你淡若吧。“
初生的淡若胆子很小,也没那么多心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却能看出危险,巴着洛云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眼睛冒火的自己趁他落单被杀,每天晚上都让洛云陪着睡。
看着洛云每晚搂着缩成一团的淡若,一个温柔沉静一个美丽柔弱,说不出有多好看,连师傅都忍不住说让淡若变成阴体嫁给洛云,御风心里的恶火越发的燃烧……
突然有一天,淡若不再缠着洛云,而是老老实实自己每天缩回兰草,只让洛云打上封印保护, 再后来,他开始自己保护自己……

随着墨石间的到来,老虎的目光不再紧盯着淡若,而是开始把愤怒投向两个不懂事的小狗和小狐狸……再后来,无痕又分享了他的愤怒……
这时候的淡若已经很厉害了, 除了的本身制约让他无法修得强大的法术,他另辟蹊径,习得一身出神入化治药练药的本领,令他不得不另眼看待,让老虎再想欺负他也得掂量掂量。
事实上他也差点成功地害死御风。只是被司命破坏了。洛云也很不幸地当了失火城门附近河里那条鱼。
淡若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洛云? 御风在痛恨的同时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几百年从末表示,头一天还差点害死洛云,转过脸就突然说喜欢啊?

终于收齐了淡若的魂魄,回到地面,几个妖精也难得懂事地把兰重新栽到盆里,并纷纷表示要把自己的魂魄原则献出来救回淡若。
洛云脸上泪痕未干,伸手便要给兰输灵力――他的灵力前往未有的充沛,而且本身半仙体质,又拥有淡若的内丹,由他救最合适。
没想到输到一半时,眼看着垂危的兰草叶子开始舒展,御风大手一挡,把洛云挡开,居然开始为兰草输进自己的妖力。
洛云一把揪住御风,怒道:“御风你一定想让淡若死吗?好,他若死了,我也……”
御风恨声说:“别让我后悔了,你真想让淡若一直是仙?”
洛云一愣,复杂地看着地上蔫蔫无力的兰草,又看看神情痛咬牙的御风,心里翻腾着不知明的情绪,慢慢地退到一边。

几个小妖在一边探头探脑,小声议论――
“翩翩,你想让淡若师兄是仙还是妖?”
“我也不知道,不管仙也好妖也好,反正我都喜欢……啊啊啊不不不珠儿你别生气,5555555555555~~~~”
“哈哈哈翩翩也有今天……不过淡若师兄不管是仙还是妖,都没什么分别,只要他的眼泪还能像以前……”
“就是就是,其实淡若师兄很好的,我吃了他好几叶子他都没揍我,我受伤他还给我治伤――潜,以后我要是再吃兰叶子,你就用箭射我好了。”
“喵――我的屁股还疼着呢,都忘了让淡若师兄先帮我治治了喵喵。”
“小白你给我闭嘴再张口我就嗷――”小猫尖利的爪子成功地止住恶狗的威胁。

91、重入红尘(二)

妖精也没书里说的那么坏嘛,谁说妖精生来就是吃人肉饮人血的?何况,这里的妖精都那么养眼,看看就恨不得抱在怀里狠狠揉一揉,当然,只限于他们现原形。
那只老虎和黑狗不在此考虑范围内。

张振琦发现跟一群妖精生活在一起,也是挺好玩的,不过这里要是有篮球足球乒乓球,电动网游滑板山地车就更好了。不然总觉得有点无聊。
还是人家许露露有本事,几句甜言蜜语哄得间开了心,跟着间学起来了保养自己的皮肤,间六百多年的心得总得后继有人,孜孜不倦地充当起老师的角色。
小猫重新变成了人,继续跟大狗斗来斗去,吵得不可开交,弄得两败俱伤。
珠儿想了许久的愿望终于达到鸟,成功地把娇气怕疼的小蝴蝶从心到身全压了个遍,高高兴兴拉着愁眉苦脸不大敢走的翩翩去看淡若。
去的路上正看到龙魂回归重拾前生记忆的皇帝和无痕缠着张振琦问他是不是十八?
张振琦头疼地回答:我刚满十八岁但不是什么十八我叫张振琦拜托你们不要缠着我好不好哎呀上帝啊救命啊死沉云我要回家啊啊啊啊――

洛云和兰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阴沉脸的御风。
淡若的魂魄已经被送回兰草身体里,只需让他们融合御风的妖力便可以显形。
洛云微微张口,吐出淡若的内丹――内丹隐隐发光,柔和的光线笼罩着兰叶,兰叶舒展,在幽香中微微摇曳。

珠儿小声说:“你看大师兄,好象在亲兰草呢。”
翩翩悄声笑:“你看御风师兄的脸,恨不得吃了大师兄哦。嘻嘻,他现在一定后悔死了,居然救了淡若师兄,还想办法不让他再当仙。哈哈哈,哈哈哈。”
笑啊笑的,笑得太厉害,不知道怎么扯动隐密地方,疼得呲牙裂嘴,搂着珠儿的脖子哼哼。

御风早听到他们来的脚步,一声滚进来,小妖精展开双翅,飞了进去,珠儿也一头钻进来。
自从御风出手救了淡若后,翩翩再也不怕他的坏脾气和恶面孔,飞过去抱着御风的脖子撒娇:御风师兄帮我打珠儿,他弄得我好疼……
珠儿脖子都红了,又羞又恼地说:“翩翩你说什么呢?”
御风郁闷了,看人家相亲相爱的,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轮到?怨恨的瞪着洛云,第一万的后悔――为什么要救淡若为什么要救淡若?
烦得听不进翩翩嗦,任他叽里呱啦往下说,一声不吭,直到――
“御风师兄,你一定特别特别喜欢大师兄吧?”翩翩才不管别人听不听,自顾自说下去。
御风耳朵一动,长长叹了一口气,闷声说:“你怎么这么说?”
“你要不是喜欢大师兄喜欢到特别喜欢,怎么会救淡若师兄呢?”
此话正中御风最痛恨,顿时咬牙切齿。

那边洛云低垂眼皮,目光轻扫,平静无波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

“要知道,你们俩可是斗了好久了。以前你光想杀他,我好恨你,现在我开始喜欢你了。”说着呼扇翅膀,身子挺了挺,凑过去在御风脸上亲了一下。
珠儿又吃醋了,拉了拉小蝴蝶的蝶衣。
翩翩转头笑:“好珠儿别生气,我喜欢他和喜欢你不一样。”
又说:“御风师兄我都不知道你能为大师兄做到这一步,反正我是做不到,间也做不到,无痕也不可以,墨石也不行,小白更不好。你跟淡若师兄挺像的哦,他也是心里好恨,但还是为你们治伤治啥的,你呢,虽然老是打我们骂我们,可是我们真有了危险,你还是会冲过来救我们。淡若师兄这也被你救了,谢谢你啊。”
正想再亲一下,翅膀一疼,哇哇大叫:“啊啊啊珠儿你好过分啦我亲谁你都不让你好过分你!”
一鱼一妖一个吃醋一个生气,吵吵闹闹地走了,屋里只剩一人、一妖、一……

间的妖血被淡若的内丹全部逼出,如果淡若能现人身,内丹便可以重归仙。可是兰草一直不能很好的化解融合御风输给他的妖力,一直也未能现身。
洛云轻轻叹口气,掐指算了算,已经来了十几天,该回到人间了。
抬眼直视枯坐闷声的御风,想着刚才翩翩说的话,静思片刻,来到他身边。
御风一直看着着洛云,直看到他的脸慢慢变红变烫。
御风心里一动。他的行动一向直接,登时一把抓了过去。
本以为会向以前那样,洛云一定会有所躲避,就算躲不过也会想办法挣扎,没想到这一把捞了个正着,弄得御风反而愣住了。
老虎一愣之下,手立刻抓紧,管他想什么,先抓紧了亲上再说。脸压了过去,亲吻那个想了好久好久一直也没能好好亲过的嘴唇。
洛云这一反常态,柔顺地顺应。御风又惊又喜,迅猛的力气也变得柔和,狂燥的亲吻也变得缠绵。

洛云轻轻地闭了目,顺应着,轻喘着,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红得像天边晚霞,烫得像火……
御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洛云,以前的他可是够强悍,会暴怒地踢他,会趁他不注意用法术制住他,如今一反常态,反而让他不好意思往下进行。
“云你怎么不反抗?”
洛云静静地躺在那,静默片刻,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慢慢睁开眼,清幽幽的眸子望着不知所措的御风。
“是不是不会啊,要不我来。”
御风羞愤欲死,恼羞成怒,一把揪着洛云领口,就要用力撕。
洛云却不肯再就范,摁住他的手,笑吟吟地望着他,半直起身子,俯在御风耳边轻声说:“现在不行……我现在不能沾染你的妖力,我还得为淡若疗伤……”
又是淡若!
御风恨不得过去把盆摔碎,恨不得一把揪出根揉烂捏成草浆~~
洛云一手支在床上,一手贴在御风的心口,直视老虎琥珀色的眼睛,嘴角含着淡淡笑意,说:“御风我喜欢你。”
御风正在考虑怎么避过洛云把兰草粉身碎根,怎么让淡若魂飞魄散,眨眼间已经想出十七八个办法让淡若永远消失,冷不防听到这句话,一口气呛在嗓子眼里,顿时连声咳嗽,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洛云好笑地拍着他的背,另一手不住地抚在他胸口帮他顺气。
御风好容易才止住咳嗽,一把擒住洛云的双肩,目光死死锁在洛云的脸上,急声问:“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洛云微笑看他,慢慢地说:“御风我喜欢你。”
御风不住地眨眼,生怕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我?是真的?”
洛云淡淡地笑,说:“从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终于得到自己梦寐以求回答,御风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两只大手不断用力,抓得洛云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笑,而是吃痛地皱起双眉。
御风放开双手,仰天一声大吼,穿石裂云,屋顶的瓦块不住往下掉,墙壁也裂了数条大缝。身子一振,来到兰草盆前,狞笑地说:“淡若淡若,听到没?他喜欢的是我!他喜欢的是我!别再跟我争,不然我……”
住口,转头,看洛云的脸色,再对着兰草盆开口:“总之不准你跟我争,也许哪天我心情好,会让他偶尔陪你一小会……”想想又生气,骂道:“死淡若老子为什么要把妖力给你,靠!让你一直当仙多好,奶奶的我简直是笨蛋!是蠢猪!自作自受!告诉你,不准你勾引他,如果被我知道了,小心你的根!”

洛云脸色恢复冷静,说:“御风我要走。”
御风正气着软倒的兰草,闻言大吃一惊,急忙说:“云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刚才我是在吓唬他。”伸手扶软绵绵的兰叶,几乎把叶子揪下来。
洛云看了心惊,连忙过去打他的手。

“我以前说过,要照顾最后一世的妈妈,让她安享晚年,等她去世,我便回来,再也不离开。”
洛云一字一句地说出誓不可改的决定。
御风虎视眈眈,瞪视着眼前刚说过喜欢自己的人,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洛云继续说:“我还要带走淡若,我要为他疗伤……”
御风整个人似变成石头,一动不动,脸色阴沉,目光危险,身子轻轻颤抖。
“洛云,这是你的决定吗?”御风阴郁地问。
洛云神情坚毅,目光坚决,点了点头。
“一千年前我弃双亲不顾离世修行,双亲成了我心头枷锁,心魔纠结,不得不入世修行。除非真的断情绝义,否则心魔不除,修行难为。另外,鸦尚反哺,羔何跪乳,何况人乎?我一定要回去。”
御风不住喘气,脑门青筋真跳,目中似要滴出血来。
“刚才你那些,原来是哄我开心来着……”虎妖缓慢而绝望地说,眼睛缓缓地从洛云脸上离开,绝望地看向兰草,“原来,我和他一样……”
“不!”洛云打断他,拉着他的手,“司命说过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慕仙’,经过这些事,我觉得他的话很对。人间岁月弹指过,等妈妈去世,我就回来,然后……”脸有点红,微笑着说:“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御风捂着心口跌坐在地,吐出一口气,喃喃道:“靠!你想我死啊,把这话说在前面多好……”
又站起来,扶住洛云双肩,瞪眼瞅了会,一把搂在怀里,喘了几口气,猛地推到一臂远,再瞅瞅,再搂住,喃喃说:“不行,我太高兴了,不知道怎么高兴了,我要现原形,不行我要现原形~~~~”
地面上突然出现一条斑澜猛虎,吊额白眉,一头撞碎门板,冲了出去……
洛云微笑地看着老虎消失,端起盆,温柔地说:“淡若,跟我去人间。”
……

终于到了回人间的日子,临行前间翩翩扯着洛云咧嘴哭,第一万零一地求洛云也带他们去人间,并且在地上第一万零一地打滚耍赖,无痕也哭着求,并且抢过了盆,威胁如果不带他去,就咬淡若的叶子,威胁的话刚一出口,便被兰草一片叶子戮了眼睛,捂着眼跑皇帝怀里呆着去了。
小白也吵着跳着闹着要去,喵喵地说:“人间到是猫为什么不带我?人家明明最可爱的说!”现出原形跳到洛云头上死死用利爪扣住头发,大有谁敢动他便行凶的样子。
墨石顶了张抓满红道道的猫脸,沉声说:“死猫你给我下来!你再抓我一下试试!我不撕了你就不是狗!”扑过去张口理咬,满口利牙吓得小白喵地一声跳到地面窜过草地爬到树顶。
墨石扑过去连扑带咬,使出不太纯熟的飞行术向树梢逼近,小白亮起小利爪,摆出防卫的架势,大声叫道:“臭狗丑狗你再往前一点试试,看我不抓瞎你的眼啊啊不准你过来啊啊我会把你撞下去喵――啊啊不准你抱我啊啊不准你动我啊啊啊啊大师兄救命死狗不准你脱我衣服啦喵――”
愤怒欲狂的黑狗顾不上送洛云,咬着猫脖子到没人的地方收拾去,一路上只听到小猫惨叫着向众人众妖告之他受到了怎样的惩罚。

许露露奸笑着听,凑到重新变成沉云的洛云耳边小声道:“我发现你这些师弟一个个全是那个哦,哦呵呵呵呵呵~~”
洛云微笑不语。
许露露继续说:“御风墨石是强攻加鬼畜,淡若可攻可受,间诱受,无痕弱受,翩翩女王受,小白……”考虑了下,结果看到洛云(沉云)斜眼看自己,一不留神忘记眼前这个人是那群妖精的师兄,不怕死地说:“你也是受,强受!”
洛云嘴角向一边翘,露出危险而迷人的笑,轻轻说:“露露,你可以不用说话了,闭嘴!”
许露露同学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张不开了,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想让上下嘴唇分开,徒劳无功,脸上一直维持着戏谑洛云时的得意表情,想哭都哭不出来,急得直跳脚,抓着张振琦鼻子哼哼着想让张振琦救他。
张振琦被皇帝和陈沐给烦得,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什么十八?天啊,前好几辈子是皇帝的十八弟?这都过了多久了?谁还记得那些事,我这辈子是张振琦,拜托表烦我好不好?啊啊啊啊啊死小云还不走?天啊我要死了啦~~~~
许露露泪在心里流――啊啊啊我才要死了啦死小云敢害我呜呜呜呜呜~~

沈妈妈迎接自己走了快一个月的儿子――唉,还不到一个月,儿子好象长大了,也学会笑了,看来不能老把他放在家里,应该放手让他飞……不过,儿子怀里一直抱着的兰~~~~
好象很值钱的说~~~~~~

夜里,洛云睡得正香,忽然闻到熟悉的清香,睁开眼,窗外昏黄路灯下,淡若盈盈而立,笑逐颜开:“大师兄――”
死御风想害我,给我输妖力,让我仙气妖气不能融合,只能保持草木之身。可惜妖算不如天算,他以前害过许多草,吸取灵气,吃掉它们的内丹,本身的妖力里带着一定的草精气,所以……他以为我无法化成人形,所以放心让我跟着来,哈哈,他可想不到我在山庄只是装样!哼哼哼,这下气死他!

原来御风淡若还是不死心,还在斗智斗勇。
洛云用手拍额――天啊……

淡若娇笑着缠了上去,轻张红唇,从洛云口中吸出自己的内丹――哼,死御风,看我先得到大师兄,气死你!
……
啊?大师兄好象不愿意?没关系,反正人间还有好几十年,总有一天我要得偿心愿!气死那只老虎!

畅逸山庄乱成一团。
御风来回地走,心里烦得不得了,恨不得再变成老虎到外面跑几圈――这就不是兴奋而是烦乱地跑鸟。
间无痕翩翩小白还地闹――啊啊,我要和大师兄去人间玩啊――啊啊大师兄好偏心啊――啊啊在这里闷死了啦――啊啊大师兄不带我们啊――
那一君一臣也不住地游说:离人间已久,对人间生活甚是好奇,而且十八弟(十八王)也重新转世,朕(我)要去看看,有无办法让他想起我(们)。
珠儿脸红红地说:“御风师兄,我也好想去看看――”

翩翩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出卖最喜欢他的淡若师兄:“御风师兄,你以为淡若师兄一直就是兰?他以前是仙啊,他的内丹又是最好的疗伤药,驱妖避邪最是灵验,你不怕淡若师兄万一融合你的妖力重新恢复人形?”
御风心里更乱了――这个死淡若,他能以死逼洛云表明心迹,说不定真的留了一手,不行,我得去看看,万一……

大手一挥,“小妖们,收拾收拾,咱们去人间!”
……

全剧终,携动物园内所有妖精和人,向广大朋友致以节日的问候和祝福,祝所有关心、喜欢小妖精们的亲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合家团圆、万事如意!

================

番外:没有大师兄的日子

没有大师兄的畅逸山庄,少了许多的乐趣,多了许多的烦恼。
失去的乐趣一:代替大师兄行使管家婆权力的二师兄比较严厉,小妖们不敢像以前那样群拥而上扑倒大师兄偷香。
其实也扑过一,刚扑上去就被震得四飞五散,各自找了根树枝挂着乘凉。事后间被陈沐打屁股,无痕被还没长大成人的猎人皇帝用小弓射吓得满院子跑,小白被墨石打了一顿,哭得喵喵叫。
就翩翩好命,被珠儿和淡若两个大美人抱着哄,一个给抹眼泪一个给喂蜜,看得别的妖精又羡慕又气愤,跟各自的情人闹得鸡飞狗跳。

失去的乐趣二:淡若师兄突然当起了匠,在畅逸山庄里遍植木,非要弄得枝招展。好看是好看,可是不中用,妖精们纵野撒欢后还得在淡若冷嗖嗖的目光威胁下把压倒的草重新扶起栽好,秋天还得满院子打扫落叶……
谁见过狗用扫帚?谁见过兔子用撮箕?谁见过美人鱼满水池里游着捞树叶??
淡若淡然道:你们也可以用法术……
墨石无痕只好一边干活一边努力练法术。
珠儿扁嘴:人家不会怎么办?
翩翩心疼地安慰:没关系,游泳身材好,咱们权当健身了~~

失去的乐趣三:众妖精最喜欢睡懒觉,以前夜里修练赖着不起来,被大师兄温柔地叫醒推醒后可以哭,可以闹,可以钻到大师兄怀里撒娇,顺便吃点豆腐。现在换了御风师兄,叫醒的方式变成了揪尾巴、提耳朵、踢屁股,拽脖子,吹冷气,弄得妖精们再也享受不到过去的待遇。
回回弄得狐狸小猫屁股疼,兔子大狗头疼脖子疼,蝴蝶浑身疼(撞到房梁上),弄到最后,这些妖精不等御风来叫,全都能自觉地主动地准时起来,跑到假山后面的空地上修练。
等大师兄回来后对于这点很是惊奇。

其实也还是有点乐趣的,因为大师兄转世去了,御风师兄和淡若师兄之间少了劝架的,经常为了大师兄的归属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每到这个时候,为恐天下不乱的妖精们就会擂鼓助威,纷纷当起墙头草,今天帮这个,明天帮那个,除了翩翩珠儿立场坚定(珠儿是被迫的),其余的妖精们已经当了无数墙头草了。
妖精们放声大哭:我们不当了行不行?帮御风师兄时淡若师兄会下毒,帮淡若师兄时御风师兄会揍人……
妖精们一见御风和淡若眼睛对上就浑身毛发直竖,能跑多远便跑多远,直到估计吵架差不多完事了才敢偷偷摸摸回来。
山庄里唯二的人――陈沐和猎人皇帝每充当和事佬已经当烦了,后来干脆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喝茶看热闹。
这乐趣最后只属于两个人类了。

烦恼一:少了一条魄的陈沐说话功能突然出现障碍,有些日子说话很正常,更多的日子里就只能干张嘴。这下陈沐有事做了,拿着笔墨纸砚趁能说话的日子赶紧教这群没文化的妖精认字,不然当他不能说话时无法交流。
比如他想问问间在哪,拿了笔纸画了一个小狐狸,珠儿就会把他领到墨石那里;再比如他在做饭(可怜的宰相大人现在沦为厨子),没有盐了,做手势让在一边对着鱼流口水的小白弄点盐,小白连拖带推弄来的却是翩翩的蜜罐。
造成的后果――让妖精们平白少了许多玩乐的时间,以间为首的妖精们开始和陈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小白哭:人家才是猫哇哇哇喵~~~~
不过也有好,他们后来成为那一带很有名的有文化的妖精。

烦恼二:少了一条魄的间每天只有在很短的时间内才能变成人,有一趁着变成人的功夫拉着陈沐大搞少儿不宜的活动,正消魂入骨时,突然变成毛茸茸的狐狸。
这个刺激直接捣至陈沐最男人的部位无法再振作起来,过了好久好久才被淡若想办法治愈……
陈沐说什么也不肯再做,除非狐狸精能重新控制变身。
陈沐泪:能接受心爱的人在情动时突然长出尖耳朵长尾巴,但是直接和狐狸……

烦恼三:无痕虽然没有少魂少魄,可是他的猎人皇帝却少了一条龙魄,转世后被他带回山庄,怎么也记不起前尘往事。他想要的是过去的潜,可不是现在的猎人><
小猎人慢慢地长大,也成功地喜欢上了他,无痕总觉得这个喜欢不完整,如果他能想起来以前的事多了!
猎人皇帝咬牙:这小兔子到底想些什么?把我拐到这,说我是他情人,还把太上老君的仙丹给我吃,可为什么不让我亲热?!

烦恼四:翩翩和珠儿应该是这山庄里最幸福的一对,珠儿却很不开心。
终于看到淡若了,那个美丽的淡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那个一直宠一直爱一直对翩翩很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的兰――明明我才是翩翩的情人,可是他为什么老跑去看仙?仙明明已经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还任小蝴蝶对他做那些事?
看着翩翩娇笑着躺在淡若怀里,搂着淡若的脖子,亲着淡若的嘴,还想扒开淡若的衣服,而淡若除非翩翩太过分时才笑会着制止……
珠儿郁闷了――淡若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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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师兄饿了

春日最容易犯困,特别到了午后,人人倦怠无力,主人早已卧床休憩,下人也偷空打瞌睡,就连看院的大狗也没了早上追小鸡的精神头,趴在大院中间的太阳地儿里,脑袋搭在前爪上,任和煦的春阳温柔地晒着一身的狗毛,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眼睛越发的睁不开,不一会就在梦里和好几天没吃到的肉骨头相会去了。
此时,全府上下一片寂静,只有厨房后院几只鸡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在地上啄上几口……
忽然,几只鸡停了下来,齐齐昂首看着虚空,一阵清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雅幽香……

清风轻轻地拂过,穿过后院,穿过夹道,在内院天井槐树下打了个旋,穿过轻敞一线的窗棂,室内低垂的纱幔如水波轻荡……
床上,一个淡红薄纱小袄的小娃侧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娇嫩的嘴角挂出了一串银线,沾湿了头下小小的绣枕。
旁边,一个微胖的妇人早已停下在小娃PP上的轻拍,酣睡多时。

淡淡的七彩霓光闪过,床上只剩妇人晕睡,小娃儿踪影全无,只余一室清香……

垂柳,粉桃灼天,碧波池内流水潺潺,落英缤纷,引得红白金青黑各色锦鳞不住游上来喋吻。
清波池畔,假山石旁,有亭翼然。仙姿容的淡若白衣似雪,衣带如霓,怀中抱着一个穿著红色薄纱小袄的小娃儿,正在那不住地逗引。
小娃儿玉琢似的,双颊透着桃的粉色,一双眼睛黑溜溜水灵灵,专注地盯着淡若的脸,小嘴儿红红嫩嫩,微微张着嘴,发出“啊──啊──唔──哦”的声音。
淡若神情温柔,一脸宠溺,纤纤玉指不时轻轻触摸着小娃儿粉嫩嫩的小脸,不时凑过去亲吻一下小小的鼻头,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儿,脸上百般爱怜,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御风到找那个兰……仙(叫兰妖叫了好几百年,害得他一时改不过来口),和他吵架吵习惯了,冷不丁一天不吵,还真不习惯(老虎你有病!)
自从洛云把心换给淡若丢下一众妖精师弟前往轮回转世后,御风和淡若承担起保护师弟的重责,对了,还有陈沐也成了家长式的人物。
也就是说,少了洛云一个爹,小妖们平空又多了三爹。
御风负责督导小妖们勤奋修行,淡若负责打点装扮偌大个山庄(御风骂过他好多,几乎一天一骂,骂他为什么还不滚去瑶池当点缀,在这祸害山庄──不能不承认,这种祸害还是很必要滴,现在的畅逸山庄比以前好看一百倍),陈沐则负责小妖们的品行问题(主要是看着间无痕),顺便在御风和淡若吵架时充当和事佬。

御风走了几步,仰起头在空气中闻了闻,皱着眉头,很不心甘情愿地想:这只死兰……妖的味道还真他娘的好闻……(御风你和间学坏鸟)
嗅出了淡若的方向,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找理由──我才不是去找他,我只是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别再偷偷弄什么药害人(御风你就承认吧,你是想洛云那颗心了,就算不在自己肚子里,离得近点也是好)。

远远地看着淡若背对自己而坐,斜倚亭栏,长长的袖子几乎垂到水面,映得袖子成了碧色,一头青丝只在头顶上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只木簪,垂下的发丝和衣带一起在风中缦绻。
御风不得不承认,这只死兰……仙光一个背影就把他比下去了──
看那腰细的,用陈沐的话来形容──不堪一握……那看身子柔的,再用陈沐的话来说──婀娜多姿……
该死的,他就是用这个把洛云的心勾了去的……
不但勾得洛云动了心,还真的把心给了他……
怒~~~~~

御风越想越郁闷,恨恨地凌空劈出一掌,一记天雷轰击起水墙数丈,震得水中数十条锦鳞尝了回上天的滋味,在漫天落流水不住地扭动──
知道伤不了淡若,也不敢伤他(洛云的心在那呢),吓他一跳也是好的!
只见淡若果然吓了一跳,急急地侧了身子,护住胸前什么东西,然后转过头,清冷的目光直直地锁住这个方向。
御风也不避,傲然昂头斜睨,一副挑衅的样子。

淡若一反常态,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飘然飞离。
御风和淡若斗了几百年,硬是从这一眼里瞧出他底气不足,这不战而退,更让御风起了疑──为什么淡若会是这种反应?以前纵然不和他用嘴吵,也会和他用眼光交锋,不瞪到陈沐用手在他们中间晃。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想想刚才他震出水时淡若的举动,急忙用后背挡住水,弯了腰护着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值得淡若这么宝贝着?不行,一定要瞧瞧,也许能偷过来毁了,气死他!(御风,你是小孩啊?)

淡若抱着小孩,飞到自己的屋里,这间屋就在以前大师兄屋子的隔壁,大师兄的屋子被御风很无耻地占据了,自己只得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住下。
“他好坏是不是?居然敢偷袭……还好没害着你,不然我一定让他好看……你别笑啊,我说的对不对?告诉你哦,这一你不能再偏着他了,不能因为他是你第一个养大的师弟就另眼看待,我现在已经很强了,如果你再偏心,我也要对你做些什么了……你为什么老是笑啊?是不是想让我也对你用强啊?还笑?再笑就亲你……啾……你喜欢我亲你吗?以前我一亲你你就躲,现在为什么不躲了?呵呵……别……又弄我一脸口水……”
淡若轻轻地逗着小娃儿,只是小娃儿太小,刚刚满了周岁,除了“啊喔哦伊”别的什么也不会说,只会张着小嘴,淡若亲他的时候,也会抱着淡若亲,然后展现大大的笑脸,露出四颗小门牙。
淡若轻轻擦去满脸的口水,继续说:“你放心,这一世我不会让他们去打扰你,你好好地生活,过你最想要的日子,和你的父母在一起,长大了再娶妻生子,一家子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地过完这一世,不受任何的打扰……”
小娃儿像是听懂,不住地点头,笑得嘴角流下一串口水,头往前一栽,口水全蹭到淡若雪白的衣服上……

御风收敛了浑身的妖气,很没形象地蹲在窗外听壁角,一边偷听一边注意别让哪个小妖发现了,没面子不说,那些小妖一个个大嗓门,千万不能让里面那个满肚子坏水的死兰……仙知道。
原来淡若护住的那东西是个人,依他的嗅觉判断,还是个很小很小的人,一身的肉香鲜嫩可口,如果当成美食一定不错……
老虎突然想起数百年前差点被他吃掉的一个婴儿,那个婴儿也就是现在这个味道,还没这个味道闻得香嫩。
继续听,听得淡若轻轻柔柔的嗓音……听到里面婴儿哦哦伊伊的声音……听到淡若轻轻的笑……
这个死兰……仙,究竟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弄了个孩子过来?

“你想做什么呢?我的衣服那么好啃啊?那就啃吧,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淡若怜爱地看着小孩的脸在自己胸前蹭啊蹭,几颗小牙努力地啃着他的衣服,觉得又痒痒又有趣。
小娃却觉得不有趣,蹭了半天啃了半天什么也没啃到,有点急了,抬起脸望着那人的脸仔细地辩认,然后又把脸凑过去用力地找,东蹭蹭西蹭蹭,怎么也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嘴儿一扁,呜哇地大哭起来……

淡若抱着小娃轻轻地拍,柔声说:“怎么了?为什么哭呢?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啊……大师兄,你别哭了……”
大门“呼”地被跺开──御风当门而立。
“淡若,你刚才说什么?这个小崽子是……大师兄?”御风的声音和心一起抖啊抖……居然是大师兄?
手伸出去居然如同秋天的树叶,声音都嘶哑了:“大师兄……”

小娃儿被吓了一跳,停了哭,好奇地盯着御风瞅了一会,然后又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越哭声音越撕心裂肺,直哭得淡若和御风心如刀绞……
“别哭别哭……大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天啊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要哭……”
小娃儿在淡若和御风手里来回地传递,谁也无法把娃娃多留在怀里一会,另一个会很凶猛地抢,抢来后会很温柔地抱……
造成的后果是娃娃差点被不会抱小孩子的御风失手掉到地上,淡若很生气又很高兴地把小娃娃大师兄重新抱在怀中。
小娃儿的脸继续在淡若怀里拱,拱一会就仰起脸哇哇大哭一会,哭一会再拱一拱,拱得淡若胸前又是泪又是鼻涕又是口水,一片狼藉。
直拱得优雅的兰仙跳脚──大师兄你到底想要什么啊!你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啊!!!
御风也急得直搓手,围着淡若团团转──“淡若,大师兄到底哭什么?是不是你刚才偷偷掐他了?不行,让我看看,大师兄身上要是有一点青印你就死定了!”
“滚!对了,你这么说我也得看看,是不是你的手重,刚才把他弄疼了,御风你给我小心点,如果伤着大师兄我跟你没完!”

一妖一仙把小娃儿脱得了精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检查好几遍,除了腿中间裹着的布湿了外什么伤也没发现。
神通广大的一仙一妖愁得恨不得代小娃儿哭──他到底为什么哭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有小孩子哭──”间一头闯了进来,扭头冲外面叫,“就是在这里,这里有个小孩,我说得没错吧,哈哈,翩翩,快拿蜜来,我赢了。”
翩翩也钻了进来,好奇地盯着伸胳膊蹬腿的小娃儿,不耐烦地说:“拿什么拿?不给,我还不够喝呢,又不是我和你打的赌,谁和你赌你管谁要。”
小娃儿满脸是泪地看着翩翩和间,伸出胳膊,嘴里呜呜哇哇地哼着,哭声倒小了点。
间眼睛闪着光,小心翼翼地把小娃儿抱起来,好奇地说:“你是谁啊?怎么会到了这里?”
小娃儿哪里顾得上听他话,脑袋直往间怀里拱,拱得间脸热腿软心发慌,一边红着脸笑一边骂:“小色坯,小小年纪不学好,谁教得你这个……哎呀我得换衣服去,不然陈沐知道了又以为我和无痕怎么着怎么着了呢……”
慌忙递给同样好奇的翩翩。
翩翩受到同样的待遇,胸前的衣衫被口水沾得湿透了,脸红红地把小娃还给淡若,说:“淡若师兄,他好坏……”
御风和淡若面面相觑,小娃儿又大声哭起来,直哭得一妖一仙心里没招没落(lao四声)的,大师兄到底怎么了?天啊……快告诉我们吧……

小孩哭仙人跳妖精叫,混乱的情景直到陈沐赶过来才平息──他饿了……
陈沐的话一出口,间便去找鸡,翩翩去翻蜂蜜,无痕挖出了埋在地里的大萝卜,墨石献出肉骨头,小白忍痛拿出了鱼干,各种各样的食物摆了一桌子。
小孩对满桌的食物没有丝毫的兴趣,哭着把脑袋使劲往淡若怀里拱,拱得淡若的脸终于红了,红着脸把娃娃送到御风手中,羞涩地低下头。
陈沐被这群白痴气得半死──他饿了要吃奶你们不知道啊?你们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小时候没有吃过娘亲的奶吗?他的嘴往你们哪里凑你们不晓得?你们到底是神仙妖精还是白痴?

抢过重新转世的洛云,放到淡若怀里──怎么偷出来的怎么送回去……
淡若红了脸──谁知道小孩子是要吃奶的啊,人家是,从小喝风饮露的说……
御风低下头──跟了洛云那么久,谁知道他也有饿得哇哇大哭的一天……
间恍然大悟──原来大师兄把头拱在他们怀里是饿了,那陈沐天天晚上把头拱在自己怀里,是不是也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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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情伤

这是畅逸山庄很平常的一个早晨,阳光明媚,鸟语香。
变成兔子的无痕跑过草地,路过月门外时停了一下,向里张望,便在此时,狐狸精间从后面扑过来一把摁住它,大笑:“哈哈 捉到你了。”
随后赶来的波斯猫小白气呼呼地说:“无痕你是故意的吧,为什么每我一跟间打赌你就往这跑?”
被压得埋在草地里动不了的兔子挣扎地把口鼻从被露水打湿的草地里拔出来。委屈地说:“谁知道你和间师兄打赌?我被他追得无路可逃,只好往这跑而已……”
间得意地说:“小白,今天你做饭,不能像上一样光做鱼,我要吃小鸡。”
“赖皮!”小白气咻咻地走了。间舔了舔无痕脖子上的白毛,向后看了看,喜滋滋地说:“他们不在……来,无痕亲一下……”
“嗯不行,会被他们发现啦……”无痕从狐狸爪子探头探脑。
“不会,就亲一下下,他们不会来那么快。”间变成美少年的模样,满怀期待地等无痕变身。
无痕嘴里说不行,脸上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打了个滚,变成雪白乖巧的少年,嘟起粉嫩嫩的唇,抓着间的肩膀就往前凑。
还没凑到,一眼看到远一个黄色人影和红色人影并肩而行,吓得赶紧放开间。
胡乱指着月门说:“大师兄这么久不出来,我好想他。”
“咦?”间一回头,立刻一脸郁闷:“哎呀他们好讨厌,回回来那么快!呜──哪天咱俩去司命那亲,看他们还找到找不到!讨厌,还得想办法让他们别疑心……呜呜呜──”

等皇帝猎人和陈沐走过来的时候,正听到间凄凄惨惨戚戚的声音:“是啊,谁知道淡若师兄怎么回事,明明御风师兄喜欢大师兄喜欢得不得了,他非来插一杠子,死活非要跟大师兄好,和御风师兄又是斗又是吵。等到大师兄终于和他好了,刚刚春宵一度,他又去昆仑山仙草园当神仙,弄得大师兄那么伤心,连御风师兄都不见了,把自己关在里面好几十年,害得咱们见他都不可以。”
无痕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见过好多,御风师兄站在这往里瞅,却不进去。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不进去,明明他可以破解大师兄的法术,可他只是摇摇头,然后就走了。”
间又说:“御风师兄好可怜,以前他光骂咱们,现在都听不到他骂咱们了。上我挖了个坑,把墨石困在里面好几天,墨石出来后追着我打,不小心把他的屋子都弄坏了,他也没骂我们,只把屋子修好了事。弄得我特别不习惯,墨石也是。以前在凌霄山的时候,墨石小白毁了他的屋子,他差点剥了他俩的皮。”
陈沐眉头一皱,紧张地拉过间,“你又淘气,让我看看,墨石伤到你没有?”
提袖子拉衣襟,看看自己的宝贝没有没受伤。确定没有伤口后一把抱在怀里,一边往回走一边数落──明明打不过那条狗为什么非要去招惹?
间吐吐舌头,冲后面被转世皇帝牵住小手的无痕扮了个鬼脸:哎呀真是讨厌,这两个人阴魂不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亲亲无痕呢……
二人二妖慢慢行远,谁也没看到,月亮门内的屋子,那扇关闭了很多年的窗户慢慢被推开……

洛云站在窗前,看着滴水檐下的竹丛和院角的芭蕉。
一只小小的灰雀停在竹枝上,扭着头啄啄背上的羽毛,黑漆漆的圆眼睛好奇地瞅了瞅洛云,啾啾唤了两声,振翅飞过院墙。
风轻轻从院墙外吹进来,竹叶沙沙做响,风轻轻抚过竹丛,越过洛云,钻进室内,轻轻吹动了屋中央方桌上的一张笺。
笺如舞,落地无声──
那张笺显然曾经被什么液体打湿过,呈现出重新被晾干的那种发紧不平的皱感。
洛云转过身,默然看着地上那张褪成浅红色的信笺。

美丽的淡若走了,在他用尽了心机、想尽了办法,几差点赔上一条命,终于换得洛云不再逃避,并躲过御风的紧盯与洛云春风一度后,居然发现他已经泪尽情绝,于是潇洒离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
当洛云从极致的欢愉和疲倦后醒来,想抱抱那个昨夜为他慢慢舒展绽放的仙,居然抱了个空,诧异地起来找,却发现枕边有张红书笺──
我本弱质,误在君乡。痴情一片,数惹心伤。辗转反侧,悲苦徜徉。昨夜良宵,心愿终偿。泪尽情绝,梦醒黄梁。临行踌躇,四顾张惶。昆仑天池,草绿香。天上人间,路远茫茫。永不再见,岁月悠长……

洛云想笑,事实上他也的确微微笑了,只是笑到最后,泪流满面。
他终于体会了长久以来淡若为情所苦的疼痛,体会到那种付出得不到回报的绝望悲苦……
他曾去昆仑山找过淡若,却被看守天池仙草园的仙人阻挡,更有侍传话,兰仙不想见他。
洛云怔怔站在仙草园外三天三夜后被寻来的御风带回,自闭于斗室……
一张小小笺,被洛云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内心煎熬痛不可当~~~在动了情后被如此对待,伤心痛心,不敢再动情也不想再动情……

洛云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被风吹在地上的笺。
那张笺曾经在他手中飘下,又被颤抖地从地上拾起。曾经那张笺沾染了他数不清的泪,无数打湿又无数晾干。字迹无数晕染扩散,又被重新描画。

又一阵风吹进来,地上的笺打了个旋,复又飘起,这居然落到他脚边,一边角微微翘起,半立在地。

洛云终于走出了静室,走出月亮门洞,来到那个碧柳点水,曲径通幽的园。
漂亮的间坐在竹亭里和温顺的无痕下棋,陈沐和皇帝在各自情人背后支招,脸上神情远比两个妖精来得精彩。
墨石小白难得一不打仗,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黑一白,互相舔毛,相映成趣。
翩翩正在飞来飞去尝哪朵蜜的味道好,珠儿跟在他身后。
几对妖精中就属他们这一对最美丽,特别是珠儿,长长的金发拖在地上,像流淌着融化的黄金,一袭素色长衫,却显得比旁边还出彩。
洛云看得入了神,比还美丽的人,这山庄里只有淡若能和他有一拼……淡若……
从内心传出一声叹息,轻轻摇摇头,黯然神伤……
心又像无数钢针密密地刺……

站在柳荫下,看着阳光下蓝蝶飞下枝,落在地面,转眼变成美少年,踮起脚尖,嘟起粉唇。
珠儿用手捧着翩翩娇嫩美丽的脸,地吻下去,披散的金发流水般泻了下来,像一道金瀑遮挡住吻的面孔……
远传来一声清脆的笑:“翩翩,昨晚还没被珠儿吃够,今天又送上门让珠儿吃!”
不专心下棋的间在嘻笑,然后是陈沐的训斥:大白天的,这些话说出来羞也不羞?
翩翩美丽的小脸从金瀑后面探出来,吐舌还击:“也不知道是谁没被吃够!昨天叫得震天响,害得我们光顾听你叫都做不下去了……陈沐下你把骚狐狸的嘴堵住,实在不想再听狐狸的骚叫啦,再听下去,我们珠儿就该变心跟你抢啦……”
珠儿羞恼地说:“我哪有……”
草地上的小白插口:“谁说没有,我可看到啦,狐狸一叫,你做的就有劲,喵喵,间你下教教我,我家臭狗也喜欢听!”
偷窥的小猫一点也没为自己的不道德行为感到丢人,倒是受害人羞得待不住,一溜烟窜了。
远远望去,陈沐无地自容,间兴致勃勃地问:“真的吗?我叫得很好听很勾人么?”
无痕说:“是啊,潜也喜欢听你叫,还让我也……”皇帝一把掩住他的嘴,挟起他落荒而逃。
陈沐手抚额头,不理间,自己跑了,剩下几个妖精兴味盎然地讨论起各自的情事~~~

洛云转身离开,面对师弟们的幸福,本以为已经平静无波的心境再一被浓浓的酸楚笼罩,愁云惨淡……
如果不是他长久的逃避,现在的也和师弟们一样幸福吧?
洛云想起最后一世为人时看过了一句话,幸福就像手中沙,握得紧了,会从指缝中流下,握得松了,会从任何地方流逝,如果平摊,又会被风吹走……
淡若曾经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可是情已逝,爱已绝,便像沙子一样离去,只留一张笺,几句诀别……
心里沉甸甸的,满目的春光眨眼间失去颜色。
再回静室吧,看来自己的修行还远未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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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真相

不想让小妖们看到,洛云选择了从池塘走,从那里穿过桃林,绕过假山,再走一段便可回到静室。
刚刚走过池边竹亭,一个高大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洛云站住。
那个沉默萧瑟的背影是……御风?
强大的能让任何人依靠的臂膀怎么了?被白巾缠绕,上面还沾着血迹。
仲怔地看着那个瘦下来的背影往小湖里撒着什么?水面波动,无数条锦鳞拥挤着,撺动着,水四溅,阳光下反射出绚丽的色彩。

御风仿佛发现背后的视线,突然转过身,牢牢地锁住洛云的目光。
御风站在那,不动如山,虽然瘦了,强大的气势丝毫未减,脸色有一丝苍白,几分忍耐。
洛云愧疚,明白他的苍白和忍耐从何而来……这些年,他因为感情上的伤害,彻底无视御风对他的感情……
但此时,面对御风忍耐和沉默,想过要断情绝欲的心突然出现另一种疼……

慢慢走过去,抚在染有血迹的白布上,感觉到一种凶残的妖气,这种妖气──他皱起了眉,是狼妖,甚至还不至一条。
“是四条修行快千年的黑狼精,他们守在树林里好久,本来我想和他们好好相,可是他们不安好心,想趁哪个师弟出去落单,抢内丹吸灵气,我便把他们赶走,他们再也不敢踏进畅逸山庄方圆百里之内半步。”御风为洛云解惑。
洛云慢慢地抚摸着白布,不止是妖气,还有……他动手解下白布条,一个狰狞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伤口周围曾青黑色,虽然上了药,鲜血还不住地往外渗,是狼毒,这种毒如果不清除,会血尽而亡。强悍如御风也挡不住这种快千年的狼毒!
如果是平凡的狼,驱除这种毒最好的办法便是割肉剔骨,可这是修练近千年的狼……
洛云看着伤口,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幸亏是御风那条被天雷震碎经脉又被淡若用仙力保住的手臂,残留的仙气一直遏制了狼毒没能上行,不然……
洛云叹了口气,不能再想,还是御风的手臂要紧。这些日子他怎么忍过来的?换了那些小妖,怕不疼得把天哭塌了?
俯下去吸伤口上的血,吸了一口吐到地上,血呈乌黑色,口舌有点麻,头有点晕,修练近千年的黑狼精的狼毒就算是洛云也有点受不了。
俯过去再去吸第二口,御风的手却挡在伤口上。
洛云抬头望他,说:“我是半仙之体,狼妖的邪气侵袭不了我。只消吸尽狼毒,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御风的手没有离开,依旧挡在伤口上,金色的眼睛地看他,好一会问:“你还回那屋子?”
洛云明白了御风的想法,半天不语,默默地移开那只强有力的大手,继续把嘴贴在伤口上。
御风不再说话,任他一口一口吸出黑血,再把手掌贴到自己头顶,用平和的仙力驱赶狼毒,疏通闭塞的经脉。

池塘里的鱼潜入水底,偶尔一条或一群浮上离水面很近的地方,影影绰绰。

“是不是永远离开你才会让你记得?”
伤口早已理好,吸毒血时的不适也已消失,洛云找不到什么借口也不忍心走掉,只好默默地站着突然变得沉的御风身边,呆呆地看着水面。正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走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难受?”御风平静地问。
“……”洛云只能继续保持沉默,但是心里突然被揪了一下,如果走了的是御风,自己会怎样?
“我跟了你一千二百多年,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弄得你很不开心,后来明白什么是喜欢,还是让你很不开心。你只有在淡若那才能真正开心吧,不然怎么会在他离开后伤心成那样?在你心里,我这野兽永远比不上那朵,所以才会把心给了他吧?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骗我?”
“……”
洛云猛地回头看御风,想分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风吹过来,柳树的枝条荡在脸上,又退了回去,水面起了层层涟漪,映在水面的阳光碎成点点金波。
御风转了脸,看着洛云,水面反射的金光在他半边脸上和眼中闪动,问:“你怎么不说话?以前你说过喜欢我,是不是在骗我?”
洛云难以面对御风的目光,把头转向一边。
“说啊,是不是在骗我?”御风一连声地催促,容不得洛云沉默以对。
“是不是在骗我?”
“是不是在骗我??”
“是不是在骗我???”
洛云突然一阵烦燥,大声说:“是,我是在骗你!我谁也不喜欢,我谁也不想要!我只想修仙!如果师傅不是那么不负责任地离开,我现在已经是神仙,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我从来也没喜欢过你,也没喜欢过那朵!我连自己的父母都能舍弃,还会喜欢你们?做梦吧!我只想一个人清清静静,只想一个人!你们天天吵得我烦透了,烦死了,所以我才会跑到尘世,才会轮回!我只想一个人好好待着……”
只想回到静室,那里无风无光无日无夜无思无忧无喜无怒,只有……只有……浓浓的黑暗……只有……一张红笺……

御风地盯着他,听着他愤怒地低吼。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控,苍白的脸,低哑的声音,眼神又痛苦又哀伤。
这样的洛云,让御风心痛。
想也不想,一把将那个痛苦的洛云紧紧搂在怀里,低声说:“好了,好了,好了……”
只会强取豪夺,不会哄劝人的御风只会说好了好了,想不出别的话来安慰,却不知道,对洛云来说,他的强有力的臂膀从来都是最好的安慰。

洛云突如其来的怒气就在这一连声的“好了”中慢慢地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力和痛苦。
洛云低下头,眼睛挨着御风的肩头,痛苦地说:“不,不,我喜欢你,是真的,可是我也喜欢他。我本来想和你们好好地在一起,不想再修仙,可是,可是,他走了,留下那样一封信……我不敢再相信了……什么爱?什么喜欢?其实都是毒药,一旦沾染了,相信了,受伤疼痛的只有自己……”

御风站在那,不再垂目看痛得抬不起头的洛云,目光又在闪动,双手也捏紧,本来伤口血不再流,此刻又缓缓流了下来,顺着胳膊,一滴一滴落在翠绿的草尖上,凝成血泪。

御风低若无声地问:“你是真喜欢我?没有骗我?”
洛云只觉心里疲倦到极点,叹息地说:“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骗你。可是……我现在只想断情绝欲,只想修仙。”
御风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射出坚决的光,缓缓地说:“淡若不是真的想离开你。我们都以为他融合了我的妖力,会被上天除去仙名,就连司命也是这样以为。没想到他是靠太上老君的仙茶修成的人身,我的妖力也不是邪恶的力量,无法完全淡化他的仙性,所以淡若必须回到仙草园。他求我,让他和你欢好,希望能破了仙身,留在你身边。没想到他还是没能留住,而且因为仙身被破,要受到上天的重罚。他怕自己挺不过去,所以写下那封信,说自己泪尽情绝,并求我不要告诉你真相,就叫你恨他好了。我看着他被前来的天兵押走,一路飞,一路流泪……我救不了他,只能看着他被押到天上去。你去仙草园找他,他不在那里,怎么能找得到?如果他在那里,就算是死,也会出来见你一面再死,怎么可能说不想见你?……”
洛云愣住了,怔怔地说:“可是……那侍……”
“那侍是我偷偷找了她,求她那么说,淡若那时还在上天受罚,怎么能到仙草园?本来我答应他,不告诉你,可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他受了那么多苦,还被你恨……”
“我没恨……”
“明明我才应该恨那朵,可是又为他难过,那朵笨,没见过他那么笨的,明明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又宁愿被你怨被你恨,也不愿意你为他难过。哪像我的师弟,那几个妖精哪一个都比他强,就连翩翩也比他强一百倍!”
御风还在说着,洛云却已经听不见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淡若是在天上受罚?原来淡若怕他挺不过去从此魂飞魄散,这才写下这封信,说是春宵一度后发现他不再爱,所以去当神仙?
洛云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直到一双大手钳子一样捏住他的双肩,这才微微抬头,愣愣地看着御风。
只听御风说:“我留你在那间屋子里好好想一想,我告诉自己,不去找你,等你自己出来。等你出来的时候,就是属于我的时候!”
“啊?什么?”洛云怔怔地问,还没从出神发愣中完全清醒。
御风眼光中射出坚定坚决的目光,带着无比的压力,沉声说:“我是说,等你自己从那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是我要得到你的时候!”

洛云呆怔着,看着有着无比压迫感的御风,肩膀被捏住的地方一阵一阵传来火热灼痛的感觉,心里沉浸在无比的伤痛中无法自拔,对御风的话只能听见,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我完全属于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御风师兄要和你亲热啊大师兄好笨!”池塘柳树后面突然探出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双双或漆黑或火红或碧蓝或虹光闪烁的眼睛滴溜溜转,调皮地看着为情所苦的两个师兄。
“亲热……”洛云重复着,脸突然涨得血红──还以为御风变得稳重收敛,没想到──
狐狸和波斯猫容不得多想,纵身跳到他怀里和肩膀上,伸出舌头乱舔他的脸,兔子和蝴蝶也分别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挤成一团蹭,硬硬地把御风从他身边给挤开。墨石也来凑热闹,缩小了身子,牢牢地占据了他一条胳膊,亲热地挤着挨着。
片刻之间,洛云上半身围满了毛团多三条尾巴两个长耳朵一对翅膀数不清的爪子,脸上脖子上也沾满了口水,大大小小的声音乱叫大师兄大师兄,生怕洛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大师兄你就答应御风师兄吧,他好可怜,天天站在你院子外面看,还淋雨淋雪……”
“笨蛋!那不叫淋雪!”
“那叫什么?”
“那叫……”
“你也不知道吧?笨蛋!”
“你笨蛋!”
“你!”
吵成一团。

洛云还没弄清谁和谁吵架,只见大手一挥,身上所有毛团全扫到地上,翩翩见势不妙,抢先一步振翅飞开,没有与间墨石他们同一命运。
间不顾屁股疼,继续叫:“大师兄你就答应御风师兄吧,你都跟了你那么多年了,木头说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感动了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呢?”
“间师兄,什么是铁石心肠啊?”小白兴致勃勃地问。此时他的心情最好,所有的妖精都摔疼屁股,就他没有。
间一边揉着屁股变成人形,一边说:“你去问木头,我不知道。大师兄,你光想着淡若师兄,也该想想御风师兄啦,淡若师兄当神仙去了,他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还想着他?”
翩翩急了,大声说:“淡若师兄才不是那样的,淡若师兄最不喜欢当神仙,间你别为了御风师兄就抵毁我淡若师兄!”从柳枝上飞下来,变成人叉着腰跟间吵。
墨石学间,一边变人一边揉屁股一边说:“淡若本来就是骗了大师兄跑了,你怎么还不承认?”
翩翩不甘示弱,转头跟他吵:“他才不是骗子!淡若师兄要当神仙早当去了,他做梦都想跟大师兄好,怎么可以当神仙?怎么会离开大师兄?他肯定是被天上神仙抓走了。”
无痕拉拉他的袖子小声说:“翩翩你别跟他们吵,他们会打你。”
翩翩生气地说:“打就打,谁怕他们!无痕你说,淡若师兄不是那样的人是吧?他对你那么好,你咬他的叶子那么多他那么疼也没打过你,最多瞪你几眼。”
无痕嗫嗫地说:“那他怎么留下那么一封信?”
翩翩急了,伸出小胳膊拧无痕的耳朵:“死无痕你也不信淡若师兄……”
小白大声说:“翩翩我信你!”
翩翩不顾间冲上来挖他,高兴地说:“小白你相信淡若师兄?”
小白大声说:“墨石说淡若师兄是骗子,我就说淡若师兄不是骗子!我永远和他对着干!”
“啊呸!”翩翩怒了,这才发现两只小手被间拍红了,哇地叫起来:“大师兄他们欺负我──”
洛云捂住心口,心痛得恨不得就此死去──自己连翩翩都不如,他坚定地选择相信淡若,而自己却……淡若,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那群小妖精嘴太快,御风一直没能插上话,烦得大喝一声:“滚!”
小妖精不吵了,小心地看看御风的脸色,然后齐声说:“大师兄你就答应御风师兄吧,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说完一溜烟跑了
间一边跑还一边问:“翩翩,你不是替淡若师兄说话吗,怎么也帮御风师兄了?”
翩翩说:“相信淡若师兄是一回事,帮御风师兄是另一回事,这两个不能放在一起说。不管啦死间,你要把最后一滴淡若师兄的眼泪拿出来给我治伤,不然以后天天晚上我跑你屋睡去,让木头不跟你亲热,蹩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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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真心

洛云看着草地上一群毛团越跑越远,出了一会神,打定了主意,轻轻地靠在身后那个强壮的胸膛上,吸气缓缓吐出。
“御风,如果……你还喜欢我,那……就……来吧……”
御风转过他的脸,地望着他的眼睛,想望进他的心里。
洛云的双眼幽沉静,不见底,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笑意,说:“我心里还有着淡若,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解开心锁让你看个够。”
御风咬牙:又是淡若,这个该死的仙,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可怜,明明是活该!
不顾臂膀的剧痛,打横抱起洛云,俯在耳边低语:“是在这里还是避着他们?我不介意让别人看,就不知你……”
洛云的耳朵被一阵阵地热气扑得发烫发痒,整张脸连同脖子全都变得通红,开口想骂,心里一团火却烧了上来……

……
黑暗中,只听到粗重的隐忍的喘息~~
从开始的痛苦到后来的欢愉……
从开始的狂暴到后来的小心……
从开始的顺从到后来的抗拒……
伐筋洗髓,身体被拆开又被重新拼装……
御风狂乱的气息就响在耳边,心脏的狂跳在寂静的黑暗中清晰可闻,有力的四肢紧紧在压在身上,强有力的动作让洛云成了在狂风巨浪中飘摇的小舟,一会登上浪尖,一会跌入低谷。
灼热的气息灼伤了经脉,随后的冰凉缓和了能把人焚炙而亡的火一样的热流……
不知道这是第几,总之那山一样沉重的身躯死死地压着,强横地让洛云随着他而动,霸道让他跟随他的感觉,恣意地让他因他而狂乱。
“你这……该死的……野兽……”
被强烈到极点的感觉折磨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洛云,终于挣扎着骂出声,
被骂的主角只发出一阵低沉的笑,顿时让还有精力骂人的大师兄除了呻吟再也无法发出别的声音……

急剧的喘息慢慢平复,急速跳动的心也慢慢平稳,筋疲力尽后只想进入梦乡,用沉睡恢复消耗的体力和精力。
洛云慢慢睁开眼,转头盯着睡着了还霸道地把一臂一腿沉沉地压在他身上的御风,心里骂暗野兽!眼神却很温柔。
黑暗中,御风的呼吸很沉,像巨大的风箱呼呼地拉,平日里看着充满强硬霸气的俊朗线条睡着后显得几分柔和,满足的神情更显得几分可爱,和清醒时阴郁的欲求不满的脸截然不同。
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洛云想起了御风小的时候吃饱肚子时满足地躺在地上,四脚朝天抱着他的手蹭的可爱样子。
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是自己养大的第一个……(妖?兽?)师弟,两百年里的耳鬓厮磨相依为命,所以才会对他另眼看待,所以他的使坏他的任性他的霸道都没有真正在意过?所以在他避过自己耳目虐杀了那些刚有灵性的儿们吸取它们的灵气也没真正生气过?所以当他欺负好不容易才逃脱暴虐修练成人的仙时也只是训斥,并没有真正惩罚过他?
御风变得越来越强,强到可以帮自己管教后来那些可爱又调皮的小妖精,强到可以在师傅的不负责任时保护那些弱小的师弟们,强到很多修行时间比他长的妖精也打不过他。
这样的御风一直都是自己喜欢并且喜爱的,直到那头老虎对自己的依赖和独占越来越强,变得越来越霸道,不但容不下美丽的妖,甚至连刚修成人的蝶妖想碰碰自己都不允许。
那些顽皮到天不怕地不怕性情纯真可爱到极点调皮到无法无天的小妖们终于害怕了。害怕到墨石一见到他的影子就夹尾巴,间一嗅到他的气味就窜到坟墓,无痕一听到他的脚步就会吓得晕死过去,翩翩更是躲到淡若的房不敢出来。

不喜欢这样的御风,又无法让他转变,所以才有了2年的闭关修行,才有了后来的逃避,以至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以至自己干脆去了人间,以至美丽的淡若现在被押在天庭,不知死活。
只是没想到,经过那么多的事,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心──自己喜欢他,不但喜欢他,而且喜欢那个又美又弱的仙淡若。
如果不是去了一趟人间,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承认喜欢他们吧?

目不转睛地盯着沉睡的御风,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柔情──一直对受尽欺负的淡若心存歉意,所以一直温柔以对,就连他趁机害御风时城门失火祸及池鱼地害自己也没舍得重重的责罚,以后的日子里更是对他百般的怜悯;而对后来变得强横暴躁的御风则是从来不假辞颜色,一直用冰冷和严厉的脸色对待他,如果不是御风一味的坚持和后来的改变,怎么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他的身下……
脸悄悄地热了,心里的柔情和愧疚也愈来愈浓,御风这些年心里也很难过吧?毕竟自己这样对他……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可能早就放弃了,谁想到这头野兽居然永不放弃……
慢慢凑过去,在御风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对不起,一直拒绝你,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挣扎着起身,挣扎着穿过屋子,挣扎地关上门,洛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确定里面那头老虎没有动静,这才揉揉几乎要断掉的腰,心里再一的骂: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被那头老虎连血带肉连皮带骨吃得干干净净,就算忍了几百年也不该这么对待他,毕竟他还有一半是人……哎哟……又在心里骂了声:野兽
不同于上一与淡若欢后好极度的酸软和疲惫,此刻除了腰和某个地方的不适,体内却从所未有的充实,有一种一千多年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存在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身体的禁锢,要裂体而出。
洛云扶墙而立,欢爱时没有时间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分辨这是什么感觉时却又想起御风停在自己上方的激动到几乎狰狞的脸,顿时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闪电般从全身经脉流过……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在御风进入自己体内后,那种剧痛带来的滚烫灼热像洪水席卷而来,几乎把他灼化。
神智渐失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以前淡若说过御风是至刚至阳的体质,而他则是至阴至寒,司命也说过,如果不注意疏导,阴阳不能融合,两人阴阳冲撞,两败俱伤,甚至会心神激荡而亡。心神一凛,咬破舌尖,忍着几欲被熔化的迷乱,守得灵台一丝清明,努力运用全身修为,用至阴引导着御风的至阳,在经脉中奔腾游走,受不住时便由着连接送回御风体内,反反复复,循环不休,直到传入体内炙热火烫的感觉变得平和,每一的流转比上一更加汹涌澎湃,心神激荡的同时却是前所未有的舒泰和奇妙……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洛云伸出双手仔细地看。
以前的双手莹白如玉,也只是如玉而已,现在却光泽润透,能看到手上经脉隐隐的气息流动。
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与天地浑然一体。
这种感觉奇妙之极,难道自己和御风的欢好,居然可以修为提升?
试着引来清泉,顺便洗脸,没想到随手一招,好一会不见动静,正奇怪间,半空里突然出现一堵水墙,遮天蔽日──这片大水砸将下来,畅逸山庄估计就成了一片碎砖烂瓦。
急忙反力收功,若在往常,两下力道相撞,非激得他吐血,此时却只是轻轻喘了口气,大水消然无声消失,从哪里来,归哪里去。

洛云长长吸了一口气,手指一根根地屈起,握紧。
仰首望天──这样的我,应该可以和天庭斗一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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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逆天

(一)

突然一声霹雳,炸雷似乎就响在耳边……

御风一个机灵坐起来,还没睁眼便察觉身边有异,伸手一摸,果然,那个本应躺在他怀里熟睡的人不见了踪迹。
坐起来虎目一扫,整间屋空荡荡的,只有那人残留的气味。
这人离开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淡若走时还知道留一封信,这混蛋居然什么也没留……
仰头想要嗅出洛云的去向。
不用嗅了,一出来便发现整个天空阴沉沉寒森森,黑暗中只见乌云密布,浓黑的云层中不时闪过电光,隐隐传来闷雷,令人喘不上气来。
滴水檐下陈沐皇帝猎人和珠儿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护着什么东西,眼睛一扫,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爪子从珠儿与陈沐身体缝隙中露了出来,又急忙缩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御风顾不上着急,首先运用法力护住被三个凡人护住的妖精们。
“不不不知知道道突然天就变黑了雷就打下来,差点击中无痕……”回答的是陈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显然吓得不成样子。
皇帝根本没法回答,一方面要死死地抱着无痕,另一方面还要想法护住狗、狐狸、蝴蝶和猫,如果不是刚才间手疾眼快一脚踹开无痕,这只小兔妖现在……
御风倒没时间听这些,他的心神已经被自己的法力惊呆了~
他刚刚布下的封印如同天罗地网,把三人五妖上空护得严严实实,逸出的光华不再是单纯的金色,而是青红金黑紫五色交替变幻,光芒四射,把整个山庄照得如同白昼……
这法力,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心里一闪,想起与洛云欢好时体内奇异的感觉,会不会……?
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恰时一道电光毒蛇一样扭曲着从天空直劈下来,目标正是他们这群妖──
御风大喝一声,运起全部的法力,一掌轰了过去,只见两道金光电射而至,在半空中相遇,天崩地裂一声响,天地间一片雪亮,乌云被撕破一个大口子,露出云层中隐藏的憧憧人影……
御风身体倒退,退后的力量太大,整间屋子砖瓦乱飞,变成废墟一片。
御风连撞三四道墙,这才止住脚步,手指轻轻拭去嘴边逸出的血丝,脸上露出冰冷残酷的微笑。
“御风师兄御风师兄──”黑白蓝几道身影不顾危险,穿过乱飞的碎砖烂瓦,哭得乱七八糟,扑到近前一个个的哭声嘎然而止,然后变成大叫:“啊?你怎么没有死?”
后面几道人影也扑了过来,一把将众小妖重新围在中间,一连串的怒骂在看到御风的时候也纷纷止住:“啊?御风你没事?”
御风仰天一阵长笑,笑得整个畅逸山庄房项瓦片受到震动不住下滑,摔得粉碎,笑得天空笼罩的乌云起了波动,海浪般起伏,偶尔露出森严的天兵……

“我怎么能有事?我甚至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好过!”御风目射寒光,直视黑云密布的天空。
你去了天庭吗?为什么不带上我?
昂首看天,只见乌云翻滚,狂风大作,云层中不时“劈叭”作响,道道电光蛇般攸闪,似乎在重新聚集能量,准备下一的雷霆一击。
御风捏紧拳头,也在聚集自己的力量,准备再一的抵挡。
刚才的全力反击,让他不再惧怕天雷,同时激发了心底一丝战意,这战意随着力量的提升愈发的炽热,整个身躯似在火中焚烧,如果不把这战意这力量激发出去就会被焚毁成灰!
御风仰天长呼,虎啸声中,在三人五妖周身布下抵御天雷的封印,身子腾空,直向正在引发第二道天雷的乌云冲去……

这一,乌云刚击出雷电便被御风挡回,又是天崩地裂一声响,电光中,御风高大的身子从高空跌下,而云层被反击的力量扯碎,露出大片蓝天……
御风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云层里隐藏的天兵也被震得东倒西歪,摔成一团,哪里还顾得上趁机射杀妖精。
等他们重新列队站好,御风也从地上爬起,重新冲向天空,发出自己所练的妖雷──
青红金黑紫五色电光扭曲着缠绕着旋转着,像一头愤怒的猛虎,直击乌云,这时云层中不再是一束雷光,而是千道万道,劈头盖脸,扑天盖地,直击御风。
御风一声虎啸,双手自胸前画了个圈,千万道电光击在圈上,激出无数电,没击中,但御风也无法再向前,两下相持,谁也不能让对方退后一步。

正在相持不定的时候,云层里不知何突然飞出一柄火剑,对着御风迎头砍下。这柄火剑去势迅猛,力量极大,重重地砍在御风的光圈上,立刻砍出一个缺口,一道天雷从缺口电射而进……

(二)

御风只来得及把身子向旁一侧,避开心口,天雷重重地击在他那只被狼妖咬过的胳膊上,顿时一股焦糊味散出。
御风再被击落,半边身子都麻了,随后是令人喘不上气的疼痛──整条右臂经脉被毁,疼得恨不得从身上扯下扔掉。
一股股的血从右臂上流出,顺着手指淌,在地面上汇成小河……
御风低头看看右臂,──这条手臂已经不成样子,就算淡若回来也没有办法了吧?
金眸中射出凶光,剧疼激发了老虎心里的强悍,重新聚力冲向天空──千万首闪电霹雳和千万只羽箭光网一般像他撒下~~

被挡下五色封罩下的人和妖精心神俱裂,妖精们第一恨自己不好好修练,无法帮助那个一直欺负他们却又舍命保护他们的二师兄的逆天之战……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凶悍的虎妖在接近乌云时生生把那条残臂从身上扯下──眼睁睁地看着御风的血扬空激洒,所到之乌云退卷,天兵被妖血所污,纷纷堕入凡间──
眼睁睁地看着乌云中祭起众多法器阻止妖血污染,防御的光圈终于被击碎,数不清的神兵利刃,跟着数道霹雳同时击下──
那只虎妖仿佛没感觉,施展的妖力越发暴虐,连为天兵助威的狂风也为他所用,倒卷冲天,更多的天兵被卷得站不住,滚成一团。
两道闪电突破御风的防护,没入体内,其中一道甚至穿体而出……
越来越多的雷击中了御风。
御风的身体第三从天上摔下,这一,他没能爬起来……

大雨从天而降,天地间出现一道道的水墙。
不对,大雨好象不是从乌云里落下,好象是从更高的地方渲泻而来──滚滚水龙愤怒地冲散乌云,冲散天兵,冲倒那些发出雷电狂风的神仙,在半空中形成汪洋,形成巨大的旋涡……
天空中仿佛成了修罗场,阴风怒号,浊浪排空,那些高高在上、视一切物种为低贱的天人们第一露出狼狈的样子……

受到保护的人和妖精们本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冲出阻碍,冲到御风身边。可当御风的落下,光罩越来越黯淡时,他们反而不敢再冲,拼命地希望光罩重新发生那种夺目的五色光华。
可惜事与愿违,呼啸的风声和水声终于透过光罩传进耳内,光罩最后闪了两下,如同风中残烛一样熄灭,消失……
大家都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不远的御风,都想冲过去,都不敢冲过去~~~
翩翩哭着问:“御风师兄不会死了吧?他怎么一动也不动了?珠儿你过去看看……”
间恶狠狠地说:“翩翩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你的嘴御风师兄一点事也没有他好好的他一会就能站起来!”
小白也吓哭了,揪着墨石的尾巴大声叫:“大师兄呢?大师兄去哪了?他怎么不来救二师兄?”
墨石根本顾不上他,咬着牙,突然纵身扑过去──激动地大叫起来:“他还没死!”一手按在御风的小腹,把自己的修为全部注入御风体内。
一声欢呼,几只小妖同时扑过去,学着墨石的样子,纷纷给御风注入妖力──御风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间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御风的断臂上,血很快止住,浓腥的血味中夹杂了淡淡兰香。
“咦?”翩翩一愣──这香味……?
“这是我偷偷藏的淡若师兄最后三滴泪……”
间心疼地扁了扁嘴,他的脚刚才为了救无痕时被雷蹭了一下,烧焦一大片都还没舍得用呢……泪~~
“好了,咱们快把御风藏起来,还有你们,也都得藏起来……”关键时刻,还是人想得周全,皇帝陈沐一人抱头一人抱脚想把御风抱起来,却哪里抱得动。
急忙招呼:“墨石间,别做别的了,快把御风抱起来!”

“你们这些妖孽,还想逃吗?”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出现在惊慌失措的人群旁边……

(三)

所有的人和妖精都吓了一大跳,浓暗的光线中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估计是仙,不然怎么能说他们是妖孽?
陈沐皇帝和珠儿扔下御风,张开双臂挡在众妖与来者之间,正考虑说些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时,就听身后一众妖精欣喜的叫声──
“死司命你怎么才来?快来看看这只虎妖!”墨石的声音最大,动作也最快,一把抓着来者的胳膊扯到御风身边。
间单脚跳着也去拉他,“还有我的脚,好疼好疼,疼死我啦!快帮我看看。”举起焦糊糊的脚伸到司命鼻子底下。
司命没有动,半晌低声说:“我是上天派下来收你们的,你们居然……”
无痕耳朵长,在烈烈风中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忽然从怀里掏出被淡若抢走后又收回的宝袋一股脑把所有的人和妖装进去,撒腿就跑,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司命愣了愣,飞身追了过去。

无痕窜入地洞,刚想缓口气,回头看到千万尾拂尘丝从洞口伸进……
躲到废墟里的砖瓦的缝隙里,刚想伸头探看,却看到一双云履正停在瓦砾上方……
飞起来逃上树,还没站稳,司命的眼神已经和他张惶的红眼对上……
逃啊逃,无论逃到哪里都能看到司命的身影,最后逃到两条腿像灌了铅,心口一跳一跳的疼……
不逃了,小小的妖怎么能躲避神仙的追踪?
努力使出全身的法力,聚在掌心,用力向司命的心口击去。
打是打中了~~~
司命连个眉毛丝都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无痕不知道怎么办了,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只能与司命大眼瞪小眼。
过了半晌,司命问:“你怎么不逃了?”
无痕说:“逃也逃不掉,干吗要逃?”
司命上下看着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说:“他们在里面?”
无痕立刻抱紧袋子。
司命又说:“把袋子给我,就饶你一命。”
无痕脸上顿时犹豫起来,一会咬牙一会皱眉,末了大声说:“不!”
司命劝他:“你再想想,把袋子给了我,你就能活下来。”
无痕又开始犹豫,把耳朵都揪红了,想了好半天说:“不!”
司命奇道:“你不怕死吗?”
无痕泪水流了一脸,说:“怕。”
“那为什么不给我?”司命耐心地问。
无痕用手背抹了一下脸,“御风师兄为了保护我们跟上天斗,间师兄为了救我差点被天雷劈死,我也要和他们学。”
司命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那好,我把御风和间的命也饶了,你把别的交给我。”
无痕说:“不!”
司命奇怪地问:“这又为什么?”
无痕说:“里面还有我的潜和间的木头,还有翩翩和珠儿,还有墨石和小白,他们无论是谁死了,大师兄也不会高兴,我也不会高兴。”
“墨石和小白以前老欺负你,还有翩翩,他也老骂你,你怎么连他们也要护着?”
“他们要是死了,大师兄会伤心。”
司命皱皱眉头,“洛云?他现在自身难保。不要怕他担心,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无痕哭了,“你们是仙就能随便杀我们吗?就算御风师兄刚才跟你们打,也是你们先要打我们他才还的手,你们已经把他打下来了,打得快没命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两条腿疼得要命,再也站不住,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神仙好了不起啊,你们不也有好多是妖精变成的?一百年的天劫还没到,为什么要降下天雷打我们?哇啊啊啊──我们就算是妖也是一条命啊,我们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杀我们?你要杀就杀吧,哇──我和他们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啊啊啊啊──不不不你放了间和御风,放了潜和木头,你放了他们,杀了我吧,哇啊啊啊啊──不不不你也别杀我,你谁也别杀,你不是和大师兄是朋友吗以前还老帮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哇──”
司命皱着眉,冷冷地说:“没想到你还挺能说。我只问你,交不交出他们,交了就饶你一命,不交就杀了你。”
无痕哭了一会,努力想站起来,用了半天劲两条腿也动不了,只好坐在地上大声说:“我不交,你杀了我吧!”

司命冷冰冰的脸突然出现一丝笑意,说:“谁说你胆小,明明胆子比天还大,都敢违抗神仙的意愿。”
无痕哭着说:“神仙不讲理,我为什么不能违抗?你要杀就杀!神仙若都像你这样,还不当妖!”
司命笑着说:“行了行了,起来吧,把他们放出来吧,我不杀你。”
???
无痕一脸的不信任,把袋子又抱得紧了点,说:“我才不信你。”
司命笑骂:“真是个笨兔子,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想杀你们,用得着那么多废话吗?举手就杀了。”
无痕眨眨眼,残留的眼泪挂在长长眼睫上,将信将疑。
司命干脆把他抱起来,说:“真服了你们,洛云胆大包大,上天去要淡若,御风胆大包大,竟跟天神较量,你也胆大包天,敢不听我的话。你们一个个都胆大包天,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无痕抹着眼泪说:“明明是你们不讲理,无缘无故就打我们。特别是你,无情无义的家伙,以前跟我们那么好,突然翻脸不认人。”
“翻脸不认人?你们是人么?”司命失笑,“算了,不跟你废话。先带你们去我的仙山躲一阵子,我还得上天看你们大师兄呢。”
“啊?你真不杀我们啦?”
“不杀。”
“你刚才不是说上天派你来捉我们?”
“只是捉,又没下令杀,我哪像你们的胆子那么大,敢逆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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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乱做一团

山上仙雾缭绕,一条闪着银波的小河在山脚蜿蜒流淌,两个羽衣少年和一个黑衣童子正在水里嬉戏,用水泼着岸上一个粉红衫子的小姑娘,泼得小姑娘一身的水,坐在地上抹眼泪。
旁边一只梅鹿正衔一块石头让她回打,小姑娘拿起石头,用力扔在河里,溅起老大水,却没打中,黑衣童子和羽衣少年笑得东倒西歪,一不小心滑倒,全身衣服也湿透了……
小姑娘破涕为笑,指着他们哈哈乐个不停。
无痕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心里难过得要命:大家出身一样,为什么生活在仙山里的妖就能得到神仙的庇护?而他们就要被天打雷劈?
难过了一会,解开袋子,把所有的人和师兄师弟都放出来。
间首先跌出来,先是破口大骂,责问无痕为什么突然把他们装进去,然后看到无痕身上污渍和哀伤的表情,一愣,问:“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无痕怔怔地看着那边嬉闹的仙童和精,任间怎么问也不吭声。
间赶紧问随后出来的皇帝猎人:“他怎么了?”
皇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人和妖都不知道袋子外面发生的事情,都走过来看无痕。
无痕一直坐在地上,觉得心里很疼,腿也没有知觉,挣了两下没站起来,两条腿不像是自己的,再挣两下,还是站不起来,心头一片茫然……

天庭里像炸开的油锅,大小神仙都挤在南天门口看那个低等的半仙之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天庭来索要犯错的仙,活得不耐烦了?
太上老君认识洛云,急忙从神仙群里出来小声让他快回去,洛云脸上带着温文有礼的微笑,请他通融,把淡若放出来。
犯错的仙,而且破了仙身,罪不容赦,没上诛仙台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太上老君为难地搓手,可若不管,自己跟他师傅一向交好,那个老头面上又不好看,这可怎么办?
太上老君后悔自己干嘛跑出来。
洛云看出他的退却之意,拉着太上老君的袖子请求,实在不行留下淡若仙体,只把他的原身带回凡间也可。
太上老君又为难半天,只好进去说说。进天门前先说好了,如果不行可不能怪他。
洛云静静地等待,看着一众神仙在天门内指指点点。
没有想到的是太上老君一去不回,远远的看到下文乌云密而,隐隐有天兵鱼列,更有雷公电母风婆从天门内出来,直往下界而去。

洛云微皱了眉头,这是为什么?正想回山庄看,四周云雾里突然冒出无数天兵,弓箭刀枪齐指着他,严阵以待。
稍一思索,洛云有点明白了,原来上天不但惩罚淡若,连送上门的自己也不会放过,看架势,自己那些师弟们估计也难逃天惩。
上天居然这么不讲理?
洛云想笑,眼中却冰冷如刀。看着罗列的天兵,心系山庄里妖精,又放不下正在受苦的淡若,一颗心分成好几片,不知道自己挂念谁更多一点。
看了看南天门,淡若就在里面。真的要闯吗?山庄里那群妖精又有谁能保护?御风法力虽强,面对天雷也自身难保,哪能分心再护住那些小妖?可是若转回头救那些妖精,淡若受的苦便又多几分~~
一咬牙,扭头往下飞──淡若,我对不起你,只要你原身不灭,我终能救你回来。
他的身形刚一动,数不清的羽箭如雨般飞射,直钉他脚前,目的阻止他的前进……

天庭的神仙太跋扈,天庭的神仙太骄横,天庭的神仙太不把凡间的散仙半仙妖精放在眼里。以为逞强便能让人示弱,以为人多就能让人屈服,以为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妖随便就能抓来,便能吓唬这个敢上天庭来要犯罪仙的半仙,没想到在凡间被强悍的虎妖的妖血弄得不少天兵堕入凡间或变石,或重新投生,又被在天上看到师弟受伤坠地的半仙引来天河水冲散天兵,并水冲天门,冲入灵霄宝殿,冲入各个神仙洞府,冲得大小神仙埋天怨地,叫苦不迭。
谁知道这家伙怎么能够操纵水啊?自打水神离开天庭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操纵天河水,就连雨神也不能,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水神转世?不对啊,据说水神还在凡间被他的属下骚扰得不厌其烦哪,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终于在太上老君找来一个糟老头子后得到解决,谁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谁,只见他挥手之间,天河水尽褪,只留下那个看到御风受伤一怒之下闯了大祸的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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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最终结局

转眼间人间已经过了一年,御风的伤势太重,就连吃了雪羽雪翼上昆仑山偷来的返魂草和灵芝也没能让他醒过来。
妖精们都像长大了好多,没有了大师兄的庇护,没有了御风师兄的看管,没有了淡若师兄的医治,妖精们一个个都收敛了许多。
墨石承担起了管教师弟们的责任,其实现在不用管了,间他们根本不闯祸,天天就是围着御风抹眼泪,或都抱着无痕满山转悠想办法给他治腿──无痕的腿没有知觉。
大家知道无痕为了救他们拼命想要司命的追逐下逃窜,又被越来越恶劣的司命吓唬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无法走路(为此间翩翩小白没少欺负小小雪羽和雪翼,理由是师傅闯的祸,徒弟应该受罚)。

正当大家悲观绝望,以为大师兄死定了,御风也死定了,无痕这辈子只能当瘫子的时候,司命回来了。
跟着司命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老头,妖精们一看到老头就扑过去叫师傅,有哭的,有笑的,有上口咬的,有揪头发的,乱哄哄吵成一团。
凌霄老人抱抱这个,亲亲那个,笑得合不拢嘴,好多年没见这些妖精徒弟了,心里还真想。
“无痕乖乖,听说你为了救他们居然跟司命斗,哪来的胆子啊?是不是跟你小情人学的啊?”
“……”无痕羞红脸,躲进情人的怀里。
间揪着师傅的胡子叫嚷快给无痕治腿,再嗦就揪光他的胡子。翩翩扯着师傅的头发威胁着不把无痕的腿治好就让师傅变秃瓢,墨石小白一个咬一个抓,都让先治无痕,再追究师傅不负责任一丢他们几百年的罪过。

司命怀里抱着一盆,静静地看着那些妖精把自己清静的仙山吵成了凡间菜市场,脸上露出一丝淡而温暖的笑意。
神仙的生涯实在太冷清,这些热血妖精的生活正被现在的他地向往。
看看怀里兰,轻轻叹了口气──洛云,你这么做的时候我还想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凌霄老人的到来制止了纷乱,也给天庭如何置这些逆天的妖孽和半仙带来了麻烦。
那勾引人的狐狸精,那勾引人间天子的兔精,那吓坏十八王的猫精,那些妖精所犯下的种种过错,一笔一笔的帐天庭都还记得,以前没管是因为没犯什么大过,这刚好全部翻出来好好清算,不然天庭还有什么面子?
还有那虎妖,妖孽一只,雷劈了事,可那洛云不是人,也不是仙,更不是妖,犯了死罪,上不得诛仙台,也无法被镇妖的雷劈,若让他轮回受苦又太便宜。

天庭正一笔一笔地算帐,凌霄老人不乐意了,怎么回事?想把我一众徒弟全歼?让我凌霄山灭门?
太上老君也不太知凌霄老人的底细,只隐约知道他是某个上古神仙残留的魂体,法力高,不敢惹怒于他,两下周旋,寻求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办法

洛云纵水冲击天庭,自知罪责难逃,为不使师傅做难,更为众师弟着想,与天庭达成协议──甘愿散去千年修为和魂魄,换天庭不再追究御风逆天犯上之罪,免除众师弟百年一劫的天雷,免除兰仙的违犯天条之罪……

洛云自散魂魄?
终于被救回的御风黑着脸红着眼,瞪着笑眯眯的师傅半天不做声──爱了近千年居然得到这么一个结局?
那盆兰叶上凝露,一滴一滴掉下来,像在哭。
御风看了看兰,轻若无声地问:“他死了,你还能活下去?”
兰叶无风轻摇,似乎在摇头。
“那么,就一起死吧。”
兰叶无风叶自点,好象在同意。
御风说到做到,不过杀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朵兰,一爪挖过去──洛云是想救你才会引出后来这些事,要死也得你先死。
幸亏司命是仙,能够洞察先机,抢先一步把盆挪了个地,才让老虎的恶行没有得逞。
凌霄老人顿时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妖就是妖,临死还得拉个垫背的……”
司命急了,一脚踢在那个没有心肺笑呵呵的凌霄老人的屁股上,骂道:“还笑,再笑你两个徒弟就全死了。像你这样的师傅,碰到了也算倒霉。洛云这样做你也逃不了关系。”
骂完了又向神情冷凝的御风说:“洛云没有死,他的魂魄虽然散了,可我又给他全部收回来了,但是修为先散,魂魄难聚,我把他放入淡若体内,用仙草的灵力护养着,时机一到,他便可复原。”(天庭很想让这个不敬神的洛云就此死去,可惜想得不圆满,被司命和凌霄老人钻了空子──你又没说洛云死后不准收他修为,不准聚他魂魄。所以前面洛云修为刚散,魂魄刚出,两个仙就把他修为魂魄全部收回。)
扭头又骂淡若:“你和御风争到什么时候?御风死了,洛云就能属于你了?我要是洛云,非好好揍你一顿,他白疼你了,为了你命都差点丢。”
转眼又看到怒发欲狂的御风急忙说:“你也一样,自己想死便死,还想拉着淡若一起死!你们几个在洛云心里一样的重要。你们若是再斗,我就撤了法力,让洛云魂飞魄散。”
凌霄老人笑起来:“好了淡若,现身吧,快把这头老虎的胳膊弄好,省得你那傻子师兄复原后瞧着难过。”
话音刚落,兰盆上空七彩霓光闪现,淡若盈盈从霓光中现身,不甘不愿地走到御风面前,翻了个白眼。
御风同样白眼以对,多加了一个踹的动作。
司命和凌霄老人同时重重一声哼。
淡若别扭地说:“看在你保护翩翩的份上,我且救你一救,不过你我之间还没完,我永远也不会忘你几三番想害我的事。”
御风冷冷地说:“翩翩是我师弟,保护他是我份内的事。倒是你,别以为我会饶你,你几骗我的事别想就这样过去!”
淡若抿了嘴,怒冲冲地说:“别以为你强我就会怕你。而且大师兄的魂魄在我体内,小心我带着大师兄永远离开,气死你!”
御风咬牙:“你敢离开试试看,看我不捏断你的腿!”
淡若:“大师兄的千年修为全在我身上,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那样欺负我?”
御风:“那倒要试试,看看洛云和你的修为加在一起能不能比过我?”
“你再狂,我不给你治胳膊!”
“你不给我治,我一把揪出你的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凌霄老人和司命无奈地互看一眼,摇摇头~~
窗外伸长脖子偷看的妖精和各自情人们互看一眼,摇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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