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算我倒霉 BY阿七

文案:

一个时辰后“我”在靖山脚底 呕吐。
不为别的,原本以为站在那腰带上飞过来多酷啊; 再不济也是坐在上面飞过来省力嘛; 实在不行蹲在上面风景好嘛 结果刚飞出“我”家那片老山 一股强风把“我”和它的位置整个颠倒过来“我”就像一匹晾在竹竿上等待风干的腊肉被那腰带卷住双脚一路倒挂着飞到了这边 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你能怪“我”在这里小吐几口?
想着于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没时间在这里浪费。稍微定定神“我”挣扎着边吐边往山下走可那眩晕感实在是太强了一路上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吐两口再几步走再吐几口……最后一个路人的一句话让“我”决定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他说 “晕车晕船的见多了这还是第一看见有人晕走路……” > <
“我”十七年的人生受尽了极其懒惰的师傅的压迫,好不容易,“奴隶主”师傅冬眠去也,“我”可以享受到多年没有享受的晒过的被子。可是,一个不速之客??自称为于镜的家伙抢走了“我”的幸福。T_T
这在家里白吃白喝两个多月的家伙居然是“我”的师叔!!!!
而且说“我”是狐妖 。> < 还说“我”是他的命定之人 。*_*
“我”好倒霉~~居然是世上首害的“命定之人”。
可是这家伙为了“我”居然用了灵魂离体的“禁忌之术”,耗尽了元气,要沉睡千年。为了和他“斯守终生”,我决定去寻找“高人”救命。
唉~~反正算“我”倒霉,被人当球耍,早知道就不那么善良好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自己看呗~
不过最后,“我”也“聪明”了一。呵呵~~

1

宁可三岁没娘,不愿五更起床。
我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越念越觉得这该是句至理名言。
那讨厌的敲门声仍旧是不急不缓,带着奇妙的韵律,在这空旷的山谷回荡。
究竟是谁啊?等我的头脑终于些许清明的时候,这个问题跳了出来。
这个山谷人迹罕至,现在又是寒冬腊月,别说路人了,动物都少见。要不是我那坚持在此修仙的师父还算良心没有完全泯灭,记得偶尔施法弄点食物来的话,成仙路上我多半先他而行了。这么个穷乡僻壤,这样的更半夜,怎么突然响起敲门声了?
伸手把外衣拖进被窝里,我躺着穿衣。从记事起就跟随师父修炼,二十年来我从未离开过这个山谷。除了师父的几个师弟时而来找师父喝茶和偶尔迷路的樵夫猎人,再没有别的客人来这里(寻仇的倒是不少)。
我的师父平日极其懒惰,他对我做过的最像师父的事情大概就是小时候耐着性子教我识字
然后就扔了大堆书过来让我自生自灭。我这么聪明当然不会浪费精神去看那些艰的道法书啦。后来,师父发现我热衷于把这些书当作烧烤的主打燃料,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非常干脆地就放弃了教我修道成仙
每每索性坐下来和我一起吃,时不时还提出一些佐料上的改进意见。再后来,大概师父吃腻了烧烤,扔过来的书变成了志怪小说和演义。让我白天看晚上讲,美其名曰检查功课。我的责任也从烧烤贩子变成了说书人。听说山外的城镇就有说书人这种职业,我应该可以胜任才对。等我日后实在受不了这个无所事事,整日发呆的师父,我就去城里干这行好了。
总之我法术什么的全没学到,神经却被师父折腾得极其衰弱,夜晚睡觉总是很警醒。何况寒冬的午夜特别宁静,别说是个人踩在雪地里的咔嚓声,就连雪落下的咝咝声都清晰入耳。但今夜在敲门声响起前,我却睡得非常安稳,丝毫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而且现在就算我仔细聆听,也完全听不到人声。
我背脊一阵发寒,该不是什么山灵精怪吧?
冰凉僵硬的手指折腾了好一会才套上靴子,我站起来,向双手呵口气,心里暗自埋怨师父,平日勤于偷懒,惰于修仙,偏偏昨天下个决心要闭关。我原以为他是去石洞学狗熊冬眠了,现在看来他的动机可能不单纯。搞不好是算到了会有祸事,所以避开了。我幽怨地朝着山洞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象着师父在里面呼呼大睡的样子敲门声持续着,看来不论来者是谁,他是铁了心要进来的了。也罢也罢,有事弟子服其劳,有祸弟子背黑锅。

带着这个重的觉悟,我燃了桌上的油灯,几步走到门扉前。双手刚搭上门闩,敲门声嘎然而止,我的心脏伴着突如其来的安静漏跳了一拍。没事,没事,我安慰着自己。呼吸了一口气,我用力把门推开。顿时,刺骨寒风卷着纷乱的雪扑入了我怀里,骤寒让我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我顺手就想把门立刻拉上。但我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一只在这昏暗房间里白得耀眼的手轻轻扶上门扉,动作温和细致,令我的双手违背我的意愿放开了门扉。同一时刻,这手的主人,一位颀长的年轻人如同被寒风吹入房间般,轻快地进入,嘎吱一声,房门随即在他身后悄然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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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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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我慌张地退后两步,腰猛然撞到了桌子角,好痛!平时我一定会叫得死去活来!但现在不是呼痛的时候,抓起桌上的油灯权作武器,我让油灯薄弱的光落在他身上来者相貌俊秀,白裘玉笛,长发飘飘。
好个超凡脱俗的年轻人!慢着,我想起我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这个场景不是很熟悉吗?“某日,大雪纷飞,狐妖幻化人形,求宿于山里人家……”可不是我眼前这一幕?“来人生得俊美无双,顾盼之间,勾魂摄魄……”这可不是我眼前这一人?狐妖,他是狐妖!在我思考的瞬间,他明亮的双眸也在看我,然后他的目光越过我在房间里游走一遍,仿佛很满意地收了回来,躬身一揖,“小生贪慕此间雪景,迷路于此。身体困乏,望能在此借宿一夜……”
我在心里暗自叹息,多么老套又漏洞百出的说辞啊。说什么贪慕此间雪景,此地方圆几十里都是一摸一样的雪景。说什么迷路于此,能从山外轻松穿越几十里至山谷内部来迷路,那也当真了得。说什么身体困乏,我看他神采飞扬,连脚下的丝质软鞋都闪闪发亮。不过,如果他当真只要借宿一夜那当然没问题;万一不是,冤有头,债有主,和他有仇的若是师父,那就不要把帐算到我头上。
迟疑了片刻,我试探着说,“如果你要找的是我师父‘不思’道人,他就在小屋背后的石洞里冬眠,呃,修行。你从后面出去左拐,石洞就在那里。有长藤掩盖的地方就是洞口。我只是他的徒弟,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无关。”
我热心详细地一口气供出了师父的所在,而且撇清了利害关系。不要怪我啊,师父你法力高强,一定能逢凶化吉,无往不利,最也不过提早登仙录而已…
“原来是在此修仙的师徒二人,失敬失敬。小生决无打扰两位的修炼的意思,只希望能在此借宿。”他再三强调。可是我不信,因为我提到不思师父的名字时,分明看到他黑的眼眸中闪现一抹亮色。根据书上的说法,狐妖聪明绝顶,极其难缠,更是从来不肯吃亏,不如顺着他,免得自讨苦吃。一念及此,我立刻换上副讨好的笑脸,“既然有缘相会,自然来者是客,请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领着他来到火炉边,我殷勤地为他扫干净烤火凳上的灰烬,垫上干净的座垫,甚至端出茶叶给他泡了一杯。他微笑着接受了,喝了一口后,啧啧称赞我泡茶技艺了得。我谦虚地接受了。等我反应过来其实我们的茶叶上上个月就已经用完,现在茶罐里面的是随意捡来敷衍视线的枯藤叶,那玩意儿泡出来的茶比潲水还不人道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拎起拨火棒,我把快熄灭的炉火拨得亮堂了些,先开口了,“兄台贵姓?”
“小生于镜。”他的回答又快又干脆,口吻亲切得叫人不安。
于镜,姓于。
我的大脑飞快地过滤着那些年年来找师父的各路妖魔人物,讨债的闹事的寻仇的,他们的姓氏我全记得,好像没有姓于的。不过还不能太放心,谁知道他是不是新近和师父结仇的人。师父别的不会,与人结仇的功力倒是一等一的强,尤其擅长仇上加仇。因为他喜欢把前来寻仇的人扁个半死,然后踩着面目全非的仇人的脸高歌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就他那做法,小仇也会被做大。
在我发呆的时候,淡淡的清香袭面而来。我吸了一口,心里奇怪为什么人们要用狐臭这个词,这只明明这么香。于镜微微笑着倾身向我,“小哥贵姓?”
我警惕了。这是个我绝对不能回答的问题。我在书上看到过,名字对妖魔而言有特别的意义。妖魔询问人的名字,而人又透露名字给妖魔知道,这举动是一种结缘的承诺,和交换定情信物差不多,意味着今生今世都要受彼此的束缚。所以当妖魔开口问你名字的时候,你千万不能主动透露给他们,就算随便编造的都不行。尤其是,在你并不想和他共度一生的情况下。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人生苦短,不知也罢。”我极力模仿着师父在外人面前高莫测的样子。真是难为我了,拿着拨火棒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很难高起来。
于镜的表情似乎有点失望,但他还是轻轻一笑,“小哥真是与众不同。小生佩服。”停了一下,他又说,“不愧是不思道人的高徒……”
凭我对师父的看法,我觉得他是在讽刺我,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果然是找他的!”我手腕一翻,手中的拨火棒直指后门,“他就在后面的石洞,请,请。”
“哪里,我和不思道人素昧平生。到底小哥你为什么坚持认为我是来找他?”他澄澈眼眸底一闪而逝的光芒是什么,炉火的反光吗?他将头枕在自个的手臂上,偏着脸兴致昂然地看着我。
我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干脆撂下拨火棒溜到客房去给他铺被子。
打开衣柜,里面唯一的被子是我趁着前几天好天气的时候刚晒过的,又软又蓬松,闻一闻还有阳光干燥温暖的味道残留在上面。好可惜,年年我晒的被子都是被师父拐了去盖,难得师父发神经跑去闭关,原以为今年终于轮到我盖了,现在看来只好便宜他。
改天我要叫师父算算我是不是当真和晒过的被子无缘,是的话我也懒得再晒了。
正当我抱着被子自怜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呵着热气的声音, “小哥?”
突然的耳语吓了我一跳,一侧身,发现于镜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那一声就是他低头在我耳边说话。我一向自诩听力敏锐,却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连师父的脚步都瞒不过我的耳朵,但我却完全察觉不到他的行为。我不禁担心起来了,该不会这狐妖的妖术比师父的道法等级更高?

“于,于兄……”我结巴了好一会,才抖出几个字。
“小哥,这被子可有什么玄机?是否凡人不宜?” 他的表情很正经,眼里却盛满笑意,大概是我死拽着被子不放的样子很可笑。
我真想点头说是,可是跟狐妖说谎的下场是什么,我可不想亲身体验,罢了,罢了。“当然不是,我只是抱抱看它够不够软。”
于镜不语,但眉眼带笑地从我手中接过,准确说是拗过被子来自个抱着,试了试手感,“很软很舒服。”
说着,他还用力拍了两下,被子嘭嘭作响,盖起来一定很爽,我真想哭哦。
于镜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小哥,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你不要进来哦。谢谢你的被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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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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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好好休息…”说罢,我游魂野鬼般晃回了自己房间。离开太久,我的被子已经是又阴冷又湿重了。好惨,我真的好惨。我颇悲壮地用自己的身体重新温暖着床铺,心里想着于镜现在该是多么舒服地裹着那床晒过的被子,浑浑噩噩地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然而习惯是顽固的,虽然半夜被吵醒,我仍然在天微亮的时候就醒来。跌跌撞撞跑到屋外洗漱的时候,我心里期待着这个狐妖像书上写的一样,天亮时就已经悄然离开,最好还留点感激我收留的纪念物什么的。
但我的希望因踩在门坎上那咔地一声破灭了。于镜站在门口,看着我,笑得阳光灿烂,“早啊,小哥。”
我吐出含在嘴里的水,连忙回答,“早啊!这么早就打算离开了?”
于镜的笑容更加灿烂,“是啊,我本打算天一亮就走……”
等等,本打算是什么意思,现在你打算怎么样?!
“可是啊,昨夜这么大的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怎么走的出去?”
笑话,这雪又不是今天才积的,现在你走不出去,那你昨天怎么走进来的?想归想,我可是不敢说出来只有不祥的预感在心里一圈一圈地扩大。
“所以,”他定定地看着我,“我只能在这里多叨扰两天了。”
这一叨扰,就是两个月。

于镜吃素。我觉得很奇怪,居然也有不食肉的狐,我和师父两个修行者都照吃不误呢。难怪他长那么瘦。不过这是好事,我被他吃掉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了。
于镜嗜睡。除了他来这里的第一天,以后他都是睡得早起得晚,白天时时发呆。他的懒惰和师父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天气好的时候他赖在窗口打盹,下雪就干脆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他那慵懒的样子实在浪费了他的好面孔。就我看来,他的人生真是无趣。
于镜醒着的时候,这种时候可真的不多,就会看着我。我砍柴,他看,我烧水,他看,我做饭,他也看。有时他兴致来了,就会和我闲扯一些山外的事情。不过 于镜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除了他的名字,我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慢慢地我也不那么怕他了,因为说到底他也没怎么给我添麻烦。食量比师父小,也不像我师父那么挑剔,而且吃素的他绝对不会和我抢肉吃,实在是比我师父好养。
雪,开始慢慢化了。开始只是一点点的软化,很快雪水便汇成小溪流淌。大地的黑色一天一点地扩大。我心里想着,他是会离开呢,还是会再编造一个理由留下?
立春前一夜,于镜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早早溜上床去打呼。于是我们就坐在火炉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感觉很像是他初来那一晚。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嘴里还哼哼唧唧地不知是什么乐曲。我集中精神拨着火炉里的炭火,让它更旺些。于镜无聊地打着哈欠,看着我。过了好一会,他突然问道,“你师父什么时候出关啊?”
我心里一跳,紧张得竟把手里的拨火棒给折断了 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师父大概就是立春前后出关吧。”

于镜哦了一声,又不再说什么了。
我鼓足了勇气 “你确实是来找师父的吧?”
于镜偏着头看我 他的表情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末了他终于点点头 “好吧看你这么执着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是来找人,但不是找他。”
“可是当时你说你只是借宿骗了我两个月你良心何安?”我有点胆战心惊地指责他的欺骗。
“反正你压根也没相信过啊 所以即便我有良心也不会不安。” 他打了个呵欠 起身朝着客房的方向去了。走了不远 那脚步声又倒了回来
“那这个给你。”
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笛伸到我面前 他来的第一夜我就发现了他腰间这枝玉笛,就算以我浅薄的见识也知道这绝非凡品。整支玉笛浑然天成毫无瑕疵
不仅完全看不出雕琢的痕迹甚至没有接口的细纹书上说玉是有灵性的宝石对修道之人来说有良玉加身的意义更是不同这样的宝物要送给我为什么?
恐怕很少有人能抵御宝物当前的诱惑吧?
尤其是在宝物离你鼻尖只有一寸的时候。我立刻伸手接过来它来。手感温润舒适,这该是玉中的极品吧但是一想到它的价值我又迟疑了若是报答我两个月来照顾的饯别礼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他摆明没打算走嘛,
“为什么要给我?”
“你的不是刚断了吗?凑合着用吧。”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我的?断了?凑合?一低头正好看见灰不溜秋的半截拨火棒插在火炉里……于镜你暴殄天物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站起来二话不说把玉笛系回他的腰间。本已经打算转身离去的于镜停下脚步似乎对我的行为十分不解
“笛子是用来吹奏的!”我强调。
“我不会。”他轻松地回答。
“不会你带着做什么?”
“就等着人请我吹的时候,我好拒绝啊。”他无辜地眨眨眼,“可是我住了两个月,你都没有请我吹我一。”
我说不出话了,突然发现和这个人说话纯粹是浪费我原本还有点意义的时间。如果我还有话愿意跟他说,那就是,于镜,你快点给我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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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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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2

这个下午,气温陡降,于镜照旧早早窝进被子里 嘀嘀咕咕地叮嘱我关好外边的门窗万万不可害他伤风着凉
于镜笑容甜蜜但却不知为什么比那外面刺骨的寒风更吹得我满身起鸡皮疙瘩真是怪事 我在火炉边打发着时间 快入夜的时候才小心地关着一扇一扇大窗子一边想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该关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远传来阵阵脚步,声音重重叠叠,大约十来人。我心里一沉,会聚众前来这个偏僻之地只有一个理由,寻仇。而且我很清楚,这来的不是普通人。通常而言,脚步如果杂乱无节拍,来的必然乌合之众;脚步若是轻浮无力,来的必然是委琐之徒。但这脚步声虽轻得有如秋风扫过树梢,但节奏舒缓,必然是默契十足的修道者。

根据我的耳力,这些人应该还在数里之外。师父闭关不出,我替他看房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还是三十六记,走为上策!转身欲走,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于镜,不过他和师父无关,不必管他也无妨吧?可是,转念一想,他是狐妖啊,那些自命正道的家伙应该不会放过除妖卫道的机会吧。作为一个食客,于镜其实也没给我惹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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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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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麻烦,这种时候,不通知他一声于情于礼好像都说不过去。
也罢,三步并作两步,我飞跑进客房。说起来,一方面由于于镜强烈反对我在他睡觉的时候冲进来打搅他,另一方面我与他相见生厌,因此自从他住进我就没有再进来过了。我大呼小叫直奔向于镜大床,他似乎睡得很熟,一动不动。
“于兄,于兄?于兄?”我连叫了三声,他毫无反应。
这混帐,干嘛有敌人来的时候睡这么死!你这狐妖做假的啊!我靠近了些提高音量“于镜!!”他还是没有反应。奇怪,能睡得这么死么?
我走到他床前,伸手拍拍他的脸,好冰啊!盖着我新晒的被子还能这么冷?
“于镜,快起来!”我拉他的手臂想拽他起来,他手臂竟然无力地垂下来。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头脑,“他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死了吧?!”
我伸手一探被窝里,好冷,完全不似有体温的样子。
我立刻拿出年年检查上山寻仇的人死活的一套办法来检验他。
胸口,没有心跳,没有体温。脉搏,也没有跳动。颈动脉,不跳了。股动脉…不用麻烦了吧,瞳孔…翻瞳孔好恐怖还是算了。总之,于镜他现在绝对绝对是(有大群人正在赶来寻仇的时候说这话好像不吉利)…反正不是活着!
镇静,镇静!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呼吸,呼吸!
他怎么会现在突然死掉,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怪事年年有,今春特别多!
不及我细想,前门砰得一声自动开了!
完了!我怎么在这个当口发呆!错过了逃走到良机!都要怪于镜,要死什么时候不好死,偏偏这个时候给我挺尸!
伴随着寒风,一个清晰沉稳的声音自外面传入,“妖道!还不快出来受死!”
唉,不是我说这些自命正道的人物,每出场都是这句。难道没发现在古往今来的小说里,讲这句台词的人往往活不长吗?不过…这师父闭关,活不长的人十有八九会是我吧。
罢了,罢了,人就是要会认命才行。我鼓起勇气,慢慢走出客房,正看见门口有七八位道士打扮的人物一列排开。以我的修为也知道,我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你就是妖道不思?”似是领头的那个黄衣道人疑惑地看着我。
“我是那个妖道的弟子。”
他上上下下看了我一番,“你师父呢?”
另一个褐衣道人接了一句,“师兄,他也不似善类,小心是不思妖道的化身。”

我不是善类?天地良心,我从小要养活师父,现在还要养活于镜,这还不善良啊,我都能够上二十四孝了吧?我是师父的化身?我那懒得要死的师父恐怕宁可被杀也不会力气去作化身!所以我讨厌正道人物,人都不认识就来寻仇!
对了…不认识…他们不认识我师父…我头脑里灵光一闪,有了!

3

“各位道爷…你们终于来救我了…我盼到这一天来…呜呜呜…我真是太…”我往地下一坐,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意思?”那个黄衣道人狐疑地看着我反而退了几步看来我哭得太投入连忙摸把眼泪说 “我打小就被不思那个妖道抓到这里,给他做牛做马,生不如死…呜呜呜…日盼夜盼…就是指望有人来救我啊…”我声泪俱下地细数着从小到大的工作,这话有一部分就是我的真实生活,说起来格外流畅,哭起来也格外逼真。

“那他人呢?”黄衣道人口气稍微软化了点。
“天杀的不思道人…呜呜呜…已经翘辫子了!…居然逃脱了道爷们的制裁…真是老天没长眼啊!!!”
“他已经死了?”黄衣道人吃了一惊。他周围的道人也开始嘀咕起来,“也可能,快两个月都没听说他出来闹事了。”
那个褐衣道人紧盯着我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既然那么恨他,应该不会埋了他吧?”
“那个自然,我当然是任由他的尸身躺在他房里。”我就知道他们不会那么相信,幸好客房里有现成的尸体拿来用,于镜,你死得真及时!
黄衣道人似乎想进来,褐衣道人一把抓住他,“师兄,小心屋内有诈!”然后他吩咐我,“你去把他的尸体拖出来,若真是死了,我们只带走他的尸体,也不与你计较。”
“好!”我欢天喜地跑回客房,站在床前,看着于镜安然平静的俊秀面容,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太好,但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尸体摆在我这里也是无用,不如拿给他们交差,也救我一命,一石三鸟,于镜你若是地下有知也该原谅我。
我用被子卷起于镜,反正这被子我以后也是不敢再盖了,索性做做好人给他吧。费了好大功夫,我把于镜抱起来,好沉啊!于镜看上去纤细,没想到其实相当结实,大概平日他衣襟飘飘显得瘦已。
唉,人都死了,想这些做什么,我心里默默念,“于镜啊于镜,你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一个冬天,现在是你做贡献的时候了。我们平日养鸡养鱼都是如此,这是自然的规律,你就想开点吧。如果师父出关及时的话,我会求他去把你的尸体夺回来的。”
我半拖半抱地把于镜弄出房外,放在地上。“各位道爷,这就是妖道不思。”
褐衣道人走到跟前,疑惑地看着倒在地上,卷在被子里的人形,“让我看看他的脸。”
“好。”我答应得虽然痛快,但心里着实不安稳,不管怎么说,于镜看上去比我师父要年轻几岁,不知道能不能敷衍过去。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伸手拨开他散落脸颊的长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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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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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站得最近前来检查的褐衣道人突然发出了一种,我以往坚信绝对不会从修道之人口中发出的,歇斯底里的高喊!震得为数不多的冬鸟满林子乱窜!我心里暗自懊恼不能用弓箭弄几只下锅。
其他道人大概是以为他中了埋伏或是什么,一齐涌来过来,下一刻,刚才的单人高喊秀发展成了群众性的,集体性的惊叫秀。这震耳欲聋的威力,恐怕连林子的狗熊都得挪窝了。

“是,是他!”
“没错,肯定是他!”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是计谋,肯定是计谋,快退,快退!”
我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群人刷地一声,全部不见了。这个山谷,又变回空寂安宁的原样,只留下站着的我和躺着的于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摸不到头脑。唯一能清楚的就是那群道人似乎是被于镜的脸给吓走了。他长得这么恐怖吗?我俯身抱起他的肩膀,低下头仔细看他,头发乌黑,鼻子挺直,眼睛明亮,嘴唇红润,哪里恐怖了?就算现在他已经…也不算难看呢。
等等,等等,我刚刚想什么来着,嘴唇红润前面那一句,眼睛明亮,眼睛明亮……我再度低下头,我那从没见过面的妈呀!于镜不仅睁开双眼,而且还在对我微微笑!
我向后一蹦好远,“诈尸啊!”
于镜三两下把被子一掀,轻松地跳起来,步步朝我走过来。
“别,你别过来,你刚才不是死了么?”我连连向后蹦,姿势自然地让路过的兔子都要自惭形秽地去撞树。
“死?别傻了。我都不知道要怎样自己才会死呢。”于镜的眼光在我身上转悠 不怀好意。那眼神像透了山下猪肉铺老板家养的大黄狗 每一看到我非要追过五条街不可 但于镜的眼神除了猎食外还有点别的什么在里面藏得太我看不清楚而且现在可不是给他看面相的时候!
“可是,刚刚你明明…”他越靠越近暗香浮动害我有点结巴了
“刚刚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哦。”于镜截断我的话,“先是在我身上摸来抹去的!”
“我只是确认你是死是活啊是纯学术性的不带个人感情的举动!”
“然后出卖我的肉体给那些人。”
“这话不能这么说……”我开始觉得百口莫辩。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被人利用过。”于镜十分委屈地瞪着我,我突然有感觉,他这话的潜台词该不会是从来只有他利用别人的份吧。
“但是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强调,通常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师父就会说句 “你都有办法那还要为师做什么!”然后放过我了。
“你要负责!”于镜自顾自地继续说,根本不甩我。
“什么?”
下一刻,于镜展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我一时看得发呆喃喃说不出话来,他趁我不备,闪电般拎住我的衣领,“所以,跟我走吧。”
这…这是…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啊!
我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也许我刚才被那群道人抓走都会好过被于镜带走。
这于镜不但诈尸,而且还发疯!

我连连后退想要和于镜保持一点起码的安全距离 但是完全没用我退一步他进三步而且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那阵仗浑似我杀了他一家老小连宠物狗都没放过一般苦大仇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乱冒

“于兄你你你冷静一点”我的背已经抵到墙壁上 退无可退 连忙双手抵住于镜的胸膛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于镜整个人贴了上来 带着些微的香气缓缓伸出双臂将我围住(什么你还没了解现在的情况?! 看过包饺子没?我现在的状况就是那馅)
我被困在他投下大片的黑影中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耳畔 带来阵阵的背脊酥麻 “好啊”黑暗中听到于镜轻轻的笑声 “我们就来好好说说”
既然要说那你干嘛压过来害我的后背被墙上的石头咯得发疼?
我很想发发牢骚不过现在正和他较劲没空说话不过于镜那家伙看上去一个文弱公子哪来这么大力气啊?! 当我兵败如山倒
郁闷地猜想或许我会被他压成贴在墙上的壁画时候 才开始考虑现在喊大爷饶命还来得及不?
突然,我灵敏异常的耳朵,听到非常清楚的脚步声 这种慢吞吞的 走三步退两步的步伐声 除了我那师父还能有谁? 救星终于来了!
本来已经要放弃挣扎的我立刻拼了命扑腾起来 嘴里大喊着 “师父!救命呀!”
于镜说了句什么没听太清楚总之不可能是祝福我师父身体健康的话然后他稍微离开了一些 但左手还是拎着我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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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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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我偷偷看向他他的表情还是轻松如常 但右手却轻轻扣击着悬在他腰间的玉笛我开始怀疑那玉笛该不是他的武器吧? 早知道就不要还给他才好
那懒散的脚步声向着门这边过来……中途突然又拐向厨房……一阵噼里啪啦翻东西的声音之后是淅沥哗啦吃东西的声音……然后那步伐声开始朝着卧室的方向……我一听不好这样下去他铁定一睡不醒估计我再叫救命他也不会管
当机立断使出了吃奶的劲头高喊 “师父着火啦!”
半秒钟后,一张睡眼稀松的脸出现在门边没错这白白糟蹋好面孔的要死不活的表情 就是我的师父不思专用! 他打着呵欠看向这边“哪里失火了?”
“师父啊!!!!” 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他的出现 就差没有老泪纵横了!
看见他的时候猛力挣扎起来,于镜大概怕伤到我,放开了手。我飞一般地跑到师父身后 “救命啊!师父有人抓我啊!”
“啥呀?”师父懒洋洋地用手揉揉眼睛 这才看向我 “徒儿 是你啊 为师修炼了一个冬天 口好渴 倒杯茶来吧”
明明是跑山洞里冬眠去了,还有脸跟我说什么修炼!
“师父 你有没有看清楚 这里有人要抓我啊!”我拼命指着于镜 “你看 你看!”
师父看了于镜一眼 居然笑了笑 “是你啊?”
于镜但笑不语
“师父 你们认识?”我试探着拽拽师父的衣袖 “是仇人吗?”
“别开玩笑了 你可曾看过以息事宁人为最高宗旨的为师有过仇人?”师父一脸无辜 我大大地白他一眼! 没仇人?
年年后山都要多添的十几个坑里埋的全是土豆吗?

师父接下来的一句话更叫我吐血“何况 虽然我被逐出师门多年,但也不可能和掌门师兄是仇人嘛。”
“师兄?”我心里犯嘀咕 不是因为师父被逐出师门(他那德性不被逐出师门才是奇事),而是因为这个师兄怎么看都比师父年轻,
“可是他看上去比你小得多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 为师我自己都不知自己几百岁了 看上去还不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翩翩美男子”
“这话你用来形容你师兄于镜会不会更恰当些?”我损他 本来嘛 师父 如果你好好修整一下呢 也许还是人模人样的
可是现在打着哈欠满身枯枝烂叶乱七八糟的样子……
师父猛地转过头来 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又吃惊地看了于镜一眼 “你叫他的…名字?”他们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接 互相会意地笑起来了
看得我莫名其妙不叫名字我可没胆子给他取绰号啊
师父转向我“哦这样啊 徒儿 那为师就不留你了”
“啊?师父你不要我了?”我突然想起之前的麻烦来了我居然给忘了!都怪于镜是师父的师兄这个消息太叫人惊讶
我都忘了他要抓我走,我立刻干嚎起来,“师父!我和师父一起那么多年了作牛作马任劳任怨如今你居然要我乖乖跟他走……”
“为师也是万分不舍啊!从此没有人给我洗衣作饭砍材烧水说书没有人春天钓河鱼 夏天打野味秋天晒被子冬天……”师父作悲痛状。
……再说下去我真的想走了 “难道师父一点都不疼我吗?”
师父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 难得的温柔举动让我一头扑进他怀里就差没有哇哇大哭“不是师父不愿意留你实在是你要为你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啊”
“啥呀?”我更糊涂 “我没有对他做什么事吧?”
“你跟他结缘了 你知道妖魔一旦问人的名字人若是回答的话就会结缘啊”
“哪有啊!!!!”我强烈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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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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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议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名字啊!何况他不是妖魔吧!!!”
“他是我师兄,当然不是妖魔”
“那还结什么破缘啊!”我几乎吼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于镜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轻轻一带 抱在怀里 然后笑着问我师父 “被逐出师门的师弟啊难道你都没有告诉你徒儿他是狐妖的吗?”
“因为他是吃了我的药丹突然修成人形的幼狐嘛”师父回答地无比坦然 “徒儿你一直没问过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重要的是我居然是狐妖?
除了昏过去逃避现实 我还能怎么样?

5

有一双温柔有力的手将我抱起轻轻放在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床单上有什么温暖蓬松的东西覆上我的身体难道是那就是我年年都在盼望的简直要成传说中晒过的棉被?!
我那个激动啊差点要醒过来了
不过现在当然不是清醒过来的最佳时机 我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半昏迷状态 迷迷糊糊听到那对混蛋师兄弟的对话
“我当真没料到师兄居然会在这里长住两个多月师门里的事情你撒手不管了?” 我师父的声音
“哪能呢被逐出师门的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师门的弟子最能惹是生非 我若是两个月不管他们还不把天给翻了? 害我只能日日魂魄离体回去理”
这是于镜懒洋洋的声音 难怪于镜一天要睡上那么多时候,原来是假死,魂魄离体回去了那么当时我以为他死了,他也只是灵魂离体吧
“那是,惹事生非恐怕是我们师门上下唯一点共同点啊。”
“没错,即使你被逐出师门,仍然有这个特点。不然哪能招惹这么多仇人上门。”
“师兄啊我知道你中文很强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句句不离我被逐出师门啊。”师父抱怨着他们拉拉杂杂扯了些师门内的事情我听得无聊又不敢动弹所以手脚也有些发麻偷偷动了一下
就这么轻轻一下两道犀利的目光刷地扫过来根据我多年观察师父睡觉时候的自然举动这时候挺直不动一定露馅
干脆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顺便翻了个身把杯子抱在怀里
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过来一双手拉起被子将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整个盖好包裹严实微温的手指尖抚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香味是于镜?
那脚步声又很快很轻巧地离去 师父的声音传来 “真没想到还能看见你伺候人的一天 真是死而无憾”
于镜淡淡地回答 “真的?”
不知他做了什么师父的声音突然狼狈起来 “师兄我只是打个比方啦 不过可惜小徒睡着了不然知道的话一定很感动”
感动?我吗?
切!
凭什么我必须要感动?!
我辛辛苦苦劳神费力管吃管喝地伺候了于镜一整个冬天怎么没见他感动感动现在给我盖个被子我就该觉得心里甜丝丝的眼里泪汪汪的感动地扑上去自许终身啊!(师父:我也没说要感动到这个地步啊你自个想太多!)
真他妈同人不同命!
我胡思乱想着漏掉了他们之间的一大堆对话等问重新集中注意力去听他们的对话不知怎么又绕回去了
“你突然出现,真是把我吓死了”师父的声音
“你吓死了? 当算出与我有缘之人居然是在这个山谷的时候 我才被吓死了!我知道一直只有你一人住在这里 当时我以为和我有缘的是你真想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撞死?”我师父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遗憾

“当然是想起了师门的信条”
“对哦宁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太久没用差点忘了”我师父恍然大悟的声音
于镜悠闲地继续说“要我抱你我不如抱棵树 所以依照我原本的打算,干脆来这里就地把你做掉一了百了”
“难怪我算出如果今冬不闭关 就会有生死大劫”我师父二度恍然大悟
“哪里知道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多了一只小狐妖 我才明白原来缘分是指他。正在想怎么拐他他居然傻呼呼一开口就问我的名字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狐妖!
真不愧是师门上下五千年来最懒惰最不负责的你教出来的弟子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于镜的声音听上去甚是开怀“还好不用跟你怎么样了,我的生命才因此有了一丝曙光”
“师兄 应该是我的生命才因此有了一丝曙光吧”师父敲敲桌子提醒他来这里的不良初衷。

28-9-3 11:1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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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是是是 师弟 是师兄不好师兄自私狭隘师兄一念之差几乎害了师弟性命来来来,师兄亲自为你泡茶谢罪”于镜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诚恳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师父不要喝啊! 我们的茶叶早早就泡完了 于镜肯定是用当初我给他泡茶用的枯藤叶来给你泡茶 那东西泡出的茶惨无人道
于镜太能记恨了一定是在报复我当初……我这边还没想完已经听到那边砰咚地一声巨响根据我的经验 只有直直站立的人突然栽倒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一刻我完全能想象出师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样子同时一股寒气从我背脊一直冲到指尖 以师父的功力喝了都会晕倒的茶
于镜喝了不但面不改色还能啧啧称赞我泡茶的技艺于镜这个人 真的好恐怖!
然后 传来一阵轻笑 是于镜的笑声 声音很好听 但却越来越近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带着一股热气
于镜伏在我耳边用手指轻轻点着我的鼻尖无比亲昵地说“好啦新仇旧帐全部算完我们走吧”

6

在于镜这个明眼人面前再装昏迷是没用的我万般无奈地睁开眼 一睁开眼就吓了我一跳 于镜那张漂亮的面孔在我跟前放得那么大靠这么近做什么?
我向里面缩缩“师叔…”
于镜贴了上来 用鼻尖轻轻蹭着我的脸 “你师父早被逐出师门了所以我不完全算你的师叔”
“于兄…”

“还叫得这么见外?”他整个人溜上床铺挤进温暖的被窝我可以感到那修长光洁的手指滑过我的脖颈
若有似无地撩拨我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位置“于镜…”
“恩?”
“你干嘛解我上衣左边数起第三颗钮扣?”
于镜原本腻在我身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几秒钟下一刻他秀丽的眉峰徒地皱起然后一言不发地跳起来走到房门口做了一件我想了很久都没胆子做的事情……一脚把昏迷在地上的师父踹了起来
动作稳准狠姿势极优雅让我简直想拍手称快就是这难度太大我没可能模仿只能放弃了
师父被他一踢醒了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看他 “?”
于镜拎着师父的衣领问了一个无论如何我都没想到的问题 “妖狐要四百岁成年他今年多大?”
师父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年龄只有你知道说!”于镜似乎相当不耐烦了
“十七”
师父回答后突然露出了然的表情 “对哦师门是不许对幼童……”师父看了我一眼改口说 “……幼仔出手的”
于镜脸上浮起痉挛一般的表情 我虽然不太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不过看他快要晕过去了不知为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而这边师父突然高兴起来了
“看来你还得等三百八十三年真不愧是掌门师兄 毅力可嘉勇气过人!”
听得出师父在拿于镜开涮我原以为于镜这下子肯定要勃然大怒不料他不怒反笑而且是那种极温柔极体贴的笑容和他那张清秀面孔实在是相得益彰
“不思 你真是个人才彻底领会了师门‘把别人的倒霉当作自己的幸运’这一宗旨的精髓!当年我怎么就应你要求逐你出师门了呢?
我真是太失策了太没远见太目光短浅!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是人才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不不不我才不要!”师父截断于镜的话连连摇头 “你可是没权力硬要我再入门的 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
“我确实是没这个权力逼人入门 所以你若是不肯”于镜叹了口气 “那我也是无法可想不过我总有权力找个人来劝劝你吧
我看除了‘他’也没别的人选了!”听得出于镜恶意地加重了那个 “他”字
师父的脸色唰得变成死灰色那是兔子看见狼 老鼠见了蛇我见了于镜……(呸我才不怕他哪!) ……才会出现的全面彻底瞬间变脸色!
“你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我我好不容易才过了十几年轻闲日子!”
于镜脸上的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 硬要用语言形容那么大意是“老子若有半点不爽你们通通都要倒霉”
“而且你许诺过不把我活着的消息泄漏给他!”师父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
“我当然会遵守诺言不泄漏给他知道不过这不妨碍我泄漏给别人知道啊比如在江南公开亭上贴个条子什么的”于镜笑眯眯地说 “本来我答应你的时候 也是基于看那个心比天高才华纵横的家伙失魂落魄很有趣不过现在看了十几年都看腻了而且他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又会怎么有趣呢? 我简直等不及了!”

28-9-3 11:1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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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你们说的他是谁啊?”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师父堵了我一句 于镜偏过头对我眨眨眼 “回头告诉你”他俏皮的笑容实在很赏心悦目我忍不住也咧嘴笑了一下
心里不禁下个结论其实于镜还是不错的
于镜盯着我那东施效颦似的咧嘴而笑眼睛微微一眯眼神立刻变得古怪起来又补充了一句 “我会好好地仔细地详细地告诉你”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由着他那说不出的古怪口吻说出我浑身的寒毛又立起来了
心里得出最后结论还是师父比较好
这边师父已经站不起来了 脸色惨白全身战抖地抓着于镜的衣袖苦苦哀求
“不要啊!难道你忘了过去的那段日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动作表情台词无一不酷似悲情弃妇
于镜安抚般拍拍他的脸“放心 我怎么能弃你不顾?三百八十三年后我定会来救你于水火热之中”
“你若真不顾师兄弟情分如此陷害于我 那我 我还不如去死!”师父一幅节妇烈女状!
“洞庭湖又没安盖子你跳啊!”于镜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你你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师父指着于镜的鼻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另外啊 如果你真寻死那再好不过了
你放心死后我一定将你的七魂六魄都收起来炼成几百块分一千年卖给他不知道能卖出怎么样的高价啊!想着都叫人愉快呢!”于镜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爽现在是欣喜地看着师父的可怜模样
“真是的为什么看着别人倒霉的样子就这么叫人爽呢?”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两个白痴师兄弟的混帐对话 忍不住插了一句“这种话不是应该只在心里想想一般不说出来的么?”
于镜看了我一会 “人各有癖你早点习惯就好”

7

于镜说要带我回平心崖我死活不肯
起码这里还是我的地盘心里有底万一离开了那可说不准了再者就于镜一个人已经闹得这里鸡飞狗跳民不聊生
(好吧我承认所谓民确实就只有我自个) 可一想到他那师门里还有一群和于镜性相近习不远的家伙们……不去坚决不去!
和我的态度比起来师父更坚决果断第二天就毫不犹豫再度回到洞窟冬眠并发誓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出来当然在进入洞窟之前他很没个性地用剩余的药丹换取了于镜绝对不泄漏消息的承诺你问我什么药丹?就是让我从狐狸得到人形的那一种嘛
其实于镜这么做我还是有点感激他的
我想他竟然会挂念着我的情况还为我讨药丹于是跟他说话口气也温和多了当然我也很好奇如果不吃这药丹我会怎么样到后来忍不住问他 “哎 既然我并不是修炼而得人形那如果长年不服这药丹会怎么样啊?”
于镜看着我“从有记忆起你有再服过这药丹没?”
“没…”

“那不就得了就算不服也没事”
“……”
“你怎么啦?”他摸摸我的头笑得好不温柔
“那你为什么要这些剩余的药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咬紧牙关下定了不管听到什么回答都不吐血的决心
于镜的眼睛一下子发亮了“小傻瓜这是机缘巧合下才能炼就的好东西!只要一粒就可以将有潜力的妖魔人形化!省去可能需要几百年也不一定能成功的修炼!拿这个跟妖魔道作交易一方面可以得到无数人间难以一见的宝物另一方面他们得到人形进入人世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有趣的事情也能给我们师门带来大笔生意一举数得! 我简直等不及了! 对了对了要赶快对外散布我师门得到神秘药丹修道的人服用后可平添几百年功力呵呵
这消息散布出去后果绝对精彩吧!一定每天都有人杀上平心崖……还有干脆硬让想自杀的人服下 硬塞他断也断不了的长命再假装偶然给他点拨点拨搞不好能成就一代武林魔头…还有啊……”
血伴随着咬碎的牙齿吐了出来……我很想真的很想抡起手边的瓶给于镜来个狠的算是为民除害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这于镜就是一祸害没别的了

28-9-3 11:1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2楼

如果于镜想用强硬带我离开他是完全有这个实力的这一点看看师父在他面前多么狗腿就知道了
我心下考虑过万一他硬拖我走我是不是不要太过抵抗得好以免自己受误伤当然口头上还是不能流露出这层意思
一定要百般抗拒千般不愿哭闹是一定要的可是踢打呢? 我从来是不敢以貌取人的于镜看上去脾气倒是不坏不过看别人都把他当瘟神一样恐怕很不好惹吧?
累到他受伤到没关系万一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麻烦……
我预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再三考虑自己合理的应对反复演练台词和行动以保证实际操作时候万无一失在我就这么反复折腾下不知不觉夏天就到了可于镜还没有任何要硬带我走的举动掐指一算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大半年了
过了五月的山里清爽宜人景色优美 当然了正赶上时节山里物产丰富 这也是我特别喜欢夏天的重要原因
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去打猎所以餐桌上顿顿都是十二菜七汤
而于镜也很乖巧自觉从那天以后就不再对我搂搂抱抱偶尔有点不轨的迹象被我狠狠一瞪也会苦笑着放开让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每天清晨
他会送我到门口用他的话说就是和我依依惜别目送我远去等我丰收回来的时候桌上总有他泡的一壶好茶等我每日如此
让我颇有一种家里有个老婆在的错觉
于镜也开着玩笑说他简直是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在家里等我回来问我什么时候正式娶他进门?
心情好我也回他一句玩笑 你虽然哪儿不去可每天就知道在家睡觉一点不贤德怎么不给我洗手做羹汤啊你?
他说好啊好啊你想吃什么你点啊
我心想这还了得连忙摇头说我哪敢点菜啊你想吃什么做什么得了我奉陪
于镜眼睛闪闪发亮 立刻欺身上来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眼神真恐怖好像立刻就会咬我一口吓得我当下断定他一定想歪了飞奔而逃身后一路都是他的大笑

私下想着这样也不坏嘛
有人可以跟你聊聊给你泡茶而且这个人长得不坏笑起来也是如沐春风我实在很难对他起恶感而他似乎也是很知足的样子就算偶尔幽幽地叹口气我一概当作他有阴谋在酝酿通通听不见

8 

立夏那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在房前的葡萄架下乘凉开始我们还谈笑风生说着说着于镜不知怎么着突然沉默起来;
而我黑灯瞎火的情况下通常几分钟不说话就犯困 干脆就对着天上的星打起瞌睡来了
迷迷糊糊中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抚过我的脸颊
不能醒来坚决不能醒来我暗自提醒自己
“你以后会记得我吗?”低沉的声音于镜的声音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说?他要走了吗?
“一年以后会不会记得? 十年呢? 一百年呢? 妖狐的寿命很长你能记得我多久?”他似乎叹了口气 我偷偷张开一条眼缝看他
只能看见他模糊侧影的弧线 这当口一阵风不合时宜地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吹进我微眯的双眼里 有点刺痛眼泪涌上来了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师父来他进入洞窟前的一刻突然转头搂了一下哭哭啼啼的我 趁着于镜不忿地撇过头去在我耳边低声说 “他也寂寞啊。”
师父照例说应该是很痛恨于镜才对为什么又会对我说这句话呢? 于镜这个人我一点也搞不懂他照理说每天十二时辰他就要睡上七八个哪有空寂寞啊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梳理我被微风拂乱的头发 “我愿意记得你数千年之久可惜我……”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的心猛烈一跳不禁张开双眼问道 “可惜什么?”
于镜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这是前所未有的淡淡的仿佛认命般的笑容却让我的心有若雷击漫天星光衬托着他单薄的身影好像随时都会消逝一般那是让人心动的非常忧郁的人影 (后来想想就那个环境放头猪也是头忧郁的猪啊!)
“可惜我已经到时候了”他看着夜空最黑暗的那一边平静地说“每日的灵魂离体耗尽我的元气就快到大限了”
“为什么?”我跳起来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你你怎么会这样就死掉!你为什么不回去?!”
于镜流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死掉只是会睡着睡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或许在你有生之年也不能如今日一般对饮畅谈”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几粒药丸放在我手心上
“这是我从你师父那里得来的药丸
如今已是无用你拿着不思短时间内不会出来你若是孤单难过了就拿它喂幼兽找他来伴你不思当初养你也是这样想的罢”

28-9-3 11:1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3楼

“那你快点回去啊!现在就走!”
于镜平静地摇摇头 “已经太迟了最迟天亮的时候我就要睡了”
我急得团团转 “我去找师父来!他一定有办法的!”
“不必你若真对我有一点关切就陪我一会吧”于镜半躺在摇椅上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都很温暖的手为什么变得这么冰冷了
我的头都懵了不会吧这样就是永别了!
书上的诀别不是一般都有个很长很长的过程我们要先彼此有如仇敌接着经历无数波折然后两情相悦又或者是一方认命最后无数人把他或者我抢来抢去历尽艰苦然后挂掉吗?!怎么我跟他一下就跳结局了?
正急得无法可想 他侧过脸来定定看住我“你是真担心我?”
“当然是!你你你好歹是条命吧!”我已经急得口不择言了
“这个”于镜看了我半晌似乎是在确认我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月形红色宝玉那宝玉闪着诡异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才不要你的遗产!” 我带着哭腔拒绝了
于镜半是好笑半是有气地掐掐我的脸 “我活的也会被你气死! 你不是要帮我吗? 拿好了!”
“还有这个”他解下腰上的青丝腰带
迎风一展竟然长到七尺长四尺宽“它会带你到靖山去你进到山底最的洞穴去那里找一位佩戴同样宝玉的修士带他回来”
一个时辰后我在靖山脚底 呕吐
不为别的原本以为站在那腰带上飞过来多酷啊; 再不济也是坐在上面飞过来省力嘛; 实在不行蹲在上面风景好嘛 结果刚飞出我家那片老山
一股强风把我和它的位置整个颠倒过来我就像一匹晾在竹竿上等待风干的腊肉被那腰带卷住双脚一路倒挂着飞到了这边
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你能怪我在这里小吐几口?
想着于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没时间在这里浪费稍微定定神我挣扎着边吐边往山下走可那眩晕感实在是太强了一路上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吐两口再几步走再吐几口……最后一个路人的一句话让我决定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他说
“晕车晕船的见多了这还是第一看见有人晕走路……”

9

其实于镜最开始跟我提靖山某人的时候我憧憬着山老林悬崖峭壁下幽的洞穴内里 一位白衣如雪举手投足叫人望而生畏的高人
又幻想着我最后劝服离世高人出山救人该是怎么样的历尽艰难困苦 其难度绝不应下于唐僧到西天去取经而且还是裸奔…
这种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很有英雄气概和牺牲精神 虽然头晕结束后发现靖山其实很小一座而且还紧靠着附近的县城;
发现县城里的孩童都在这里郊游放牛放羊放猪放鸡;
发现靖山上凡是树(为数不多)都贴满“禁止随地大小便”或是“禁止随地倾倒垃圾”的标语(这可能是树枝上挂满垃圾的直接原因);
一句话发现靖山上没有半点神秘感的时候 我也没有完全失望毕竟我找的是一位最洞穴里的高人

可是我踩了个遍山脚底却愣是连个坑都没有!
我那个急啊! 心想着于镜该不会记错地方了吧 或是腰带的导航系统有什么问题又或者那位高人是游牧民族出身已经换地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必须要赶快回去问问于镜! 还好我把腰带一直系在身上!手忙脚乱扯下来 想想于镜当时怎么做的对了
迎风展开!我拉着腰带两端用力抖了抖…… 腰带软软地垂到地上…… 再抖抖……还是垂下来……我抖抖抖……这下子头上热汗流它还是软绵绵的怎么了?
该不会是因为这里没有风的关系吧? 真是没良心啊来路上卯足了劲把我吹得头昏脑的东西南北风现在一丝都没有了
没关系天然的没有我来人造的! 正好山脚有着大片大片的草地许多孩童都在那边玩耍 两三下窜了过去
呼吸两口我拉着腰带开始跑哈它这不是飘起来了!可是脚步稍微一慢它又落下来 没办法我只好拼上吃奶的力气举着腰带从草地东边跑到西边
腰带懒洋洋地飘着怎么还不飞呢? 或许是助跑不够再跑快点!!! 我就这么呼啦呼啦地跑啊……

28-9-3 11:1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楼

一个时辰后

我最终筋疲力尽地
拽着那打死也不肯飞起来的破腰带倒在草地上这时候一个在边上一直看着我的小男孩蹭了过来怯生生地把一个破破烂烂的燕子风筝塞在我手中
充满同情地说“大哥哥用这个容易点”
…… (悲愤交加!)
我没有无聊到拿腰带当风筝放!!!按捺住心头的怒火 我尽量微笑对他说 “谢谢你小弟弟 不过这腰带有法术哦它是能飞的”
那小男孩惊讶地看着我然后露出雪白的虎牙甜甜地笑了“那哥哥你努力哦”
真是个好可爱的小男孩啊! 我刚才的愤懑稍微减了点
我目送着那个孩子跑那群孩子中间 看他们跑开去围成一团 唧唧喳喳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送进我的耳朵 没办法谁叫我是狐狸耳力好得很
“那个哥哥是傻子哟!”那个可爱的孩子这么说诋毁根本就是诋毁我的智力!
“真的啊! 我原以为长得傻的人不一定真傻呢!”另一个死小孩的一句话连带诋毁了我的长相!
“他坚持说他的腰带能飞嘛!这种人就叫偏执狂!是发疯里最麻烦的一种啦!我听说这种人的人格绝对有问题啦!”最后一个孩子这么总结说诋毁了我的人格
我呆在那里 看孩子们嘻嘻笑着然后一哄而散留下我从一个诚实朴素乐于助人的大好青年变成了有人格问题又偏执的长相和内在都一样的傻子
说孩童有最高的鉴别力的那个人一定是个瞎子!

……
那该死的洞穴在那里! (可怜的孩子只能靠转移注意力来自我安慰)
我怒气难平地在靖山底来来回回几乎要把小道给踏平了最后全身血液上冲 操起一根不知是谁撂在路边的木棍对着地皮就开挖
“不信把你个高人挖不出来!”
不过这个地方土层好硬而我刚才跑半天把体力也给折腾掉大半了因此挖了半天也是个浅浅的坑罢了万般无奈抛下木棍正看见一头驴站在路边边嚼嫩草边盯着我
“干嘛?”我恶狠狠地瞪着它 (原谅这个孩子吧 他惹不起任何能说话的只能找头驴出气)
那老驴走到我旁边停在我费好大劲挖的浅坑边观察了一下然后咧开嘴露出两个大黄门牙我想它是对我一笑 接着两个后蹄子一阵乱撅
地上瞬间就现出一个大坑比我辛苦挖了半天的那个大多了多了它用前蹄指了两下 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又一阵乱翻蹄子把坑埋好踏平踩结实扬长而去
……
我那个郁闷啊!
蹲在路边一根根地楸着狗尾草 我哀叹自己的不幸人生别说于镜了就连小孩子和一头老驴都要欺负我 我真的是狐妖么? 哪有妖魔做得这么窝囊的啊!
正非常投入地自怨自艾着一声喊打断我“小哥别拔了留点给牛吧”
抬头一看一牵牛的大婶正埋怨地看着我
“对不起大婶我不是要和你的牛抢草吃”靠!我在说什么啊!
大婶被我逗笑了“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摇摇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笑眯眯地问我好温柔啊!我的眼泪不知怎么涌上来 啪啦啪啦就滚落了 呜呜咽咽地说“找人我来找人”
那大婶大概被我吓了一跳 “小哥你没事吧?找到了么?”
我摇摇头只顾掉眼泪
大婶同情地说 “哎呀谁没有个不顺呢? 我家是开茶房的你若是不嫌弃就先上我家去我看你人也老实先做点事人嘛慢慢找好了”
反正我也没可去还犹豫什么呢我一边说着 “那怎么好意思呢”一边从她手里接过牛的缰绳拖着就走留下大婶在后面一路小跑追我
“我家茶房名字很特别哎哟你可是跑慢点呀你该不是来抢牛的罢?”
靖山旁的城镇很小大约也就几百户人家整个小镇茶房就一家我一问就知 三分钟后我站在大婶家的茶房下看着茶房的牌匾上书几个大字
“最的洞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我首有了在牌匾下一头撞死的冲动

1

那女子巧笑盼兮侧脸有如夏夜玫瑰盛放娇艳欲滴很久以后我仍然能心情复杂地忆起初见她的一幕阴暗破旧的茶房里她的美丽让我有那么一刻几乎窒息
她坐在茶楼的最里一桌 侧着脸偏着头向着门这边略略抬起的下巴有着世界上最完美的线条微眯的双眼满足地弯起可爱弧度

眼神忽闪忽闪没有落在我或是任何东西上
茶房里没有别的人大婶拉着牛去了屋后只有我和那位女子
我很想很想跟她搭句话可是她实在是美得超凡脱俗偏着头坐在那边完全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卷超脱出尘不俗我所有能想到的句子
都不足以形容她了! 如果我是诗人那么世上最伟大的赞美诗就要从此诞生了!但我不是所以我只能在这边看着她看她刻意偏着头侧着脸
露出一小截光滑脖颈一只手臂轻轻支着头手指藏在发中耳旁 衣袖高高挽起露出肌肤似雪充满诱惑
这女子太明白自己的优势了我不禁大叹她的聪明若是正面对人再怎么美丽也是一目了然; 偏偏这么侧着脸偏着头微微颦眉
实在是意犹未尽惹人浮想联翩

28-9-3 11:15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5楼

她一定是赤足走过溪边的水妖雪白的脚踝上系着红色铃铛 一声声引诱着无辜路人入水一去不返 她一定是受到旷野丛林宠爱的山精 在丛林中翩然起舞用回眸一笑诱惑了砍柴的青年 从此不知年月 又或是流落人间的仙子 穿梭在大街小巷歌声妙曼 每每用手中翠绿的莲子换取凡人十世承诺
又或是……
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能自拔之时 大婶栓好牛从帘子后面踱出来看了还是保持着侧脸不动的她一眼 了然地点点头
很快地去了又回放了一把挖耳勺放在桌上
她动了 笑了 偏着的头正了过来侧着的脸回了过来葱白小指伸到面前噘嘴一吹 道 “谢了手指半天掏不到呢”
……
我傻了心碎了 爱死了无语了梦想破灭了 再体验了人生如戏更刻地明白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尽兴后那女子眼光流转终于落在呆若木鸡的我身上 “这位小哥面生得很啊你刚到这里吗?”
我点点头
“瞧你这傻样是不是姐姐太美了?” 她笑了面若桃李色似春
凭良心说她的美丽只是令我呆住的一半理由而且还是一小半 不过我还是很配合地点头了
“小坏蛋”女子声音突然变得软绵绵 这本是应该让人骨头都酥掉的话语不知为什么我背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本来是专门针对于镜的……她招招手柔声说 “过来” 手似兰柔若无骨可是一想到这只手刚刚在做什么我有点神经痛
看我畏畏缩缩了一阵 那女子越发笑得媚眼如丝 “怎么了?”
“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终于定下神来 我问 心底寻思着既然我已经和于镜结缘的话再问别人名字问题应该不大吧
那女子扬眉一笑 “这要看你想怎么称呼我啊?”

“啊?”
“你心里最憧憬的女人是谁你就叫我她的名字好了”女子十指纤纤抚摸着手中的茶杯说得风情万种 “因为我一定比她好”
原来如此果然奇女子! 我再无顾虑 飞快几步走上前去 充满感情地叫了一声
“娘!!!!!”
当我被桌子椅子砸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时候都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个看似纤细柔弱的女子竟然以虎狼之姿把我从窗口扔了出来外带一堆桌椅难怪师父说女人是世界上最具潜力和爆发力的生物
但我就搞不懂了人人都说娘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性却罕有人愿意被别人叫做娘人类真是虚伪啊!
过路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幸好熟人一个都没有我离索地把砸在身上的一堆东西移开带我来的好心大婶闻讯赶着出来
看我倒在一堆桌子椅子中间那个心疼啊 回头就责备那女子“到底什么事你非下这么重的手? 看! 腿都给你摔断了! 你这是造什么孽啊!”
“大婶 你看我站得好好的别担心”我连忙安慰她
“?”大婶拎着一根散落在地上的桌子腿 不解地看着我
……寒风从我背后飕飕地吹过几片黄叶飘下……
这件事情的教训就是 我决定回去后要师父把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几个字帮我刺在背上
那美丽女子一脚踩在窗框上左手指着我的鼻尖对我怒目而视 “臭小子你跟我说清楚谁是你娘!”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后退鞠躬作揖
她的眼神突然闪动了一下 我眼前一她已经飞身而出落在我面前姿势优雅极了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指指我的胸口 “这是你的?”
我低头一看经历刚才那么一闹 那栓着红色宝玉的丝绦散开 宝玉已经露出来了发着幽暗的红光
“这是你的?”她伸手一捞将宝玉拽在手里反复摩挲嘴里重复了一句刚才的问话 美丽的面庞上全是不解
我这才反应过来搞不好她就是那个有宝玉的人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 我大喜过望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要扑上去抱着她的脚哭诉
她突然非常严肃地看着我仿佛在我脸上找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我不敢动弹保不准这位高人正在核实我的身份! 果然 她的眼光锐利 上下打量我仿佛估价一般仔细
看看宝玉又看看我再看看宝玉却又摇摇头 我心里那个急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通过这位高人的面试
莫了她朱唇轻启 道“十两银子卖给我吧”

28-9-3 15:3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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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11

受到太大打击的我只能半趴在茶房外的石桌上一动不动对我那幅尊容倒茶大婶给了个很好的比喻 “跟死了没埋一样”
那又如何!于镜现在还倒在我家发臭呢! (咳好像只是长睡而已)
“喂小子!”清脆的嗓音打断我的自怨自艾 斜眼看去 是那个女子 怒容贪念已经隐去 现在是新鲜清纯得好似 好似 好似豆浆煮出来的排骨
能想出这个比喻证明虽然我的思考有些短路但我的肠胃功能仍然正常 离开老家已经一天多我除了一个馒头还什么都没吃呢
一碗黄橙橙香喷喷中间几粒白色颗粒的东西摆在面前我吸吸鼻子美女冲我扬扬下巴 “吃罢”
对于这样的邀请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我也不推辞接过来就吃
美女端坐在我对面双手支着下巴新藕似的手腕在薄丝衣袖见若隐若现煞是诱人不过以我的状态这个时候再美的女人也不如一盘泡酸菜实在美女摆了半天姿势也没见我抬个头她丝毫不丧气幽幽问道 “好吃吗?”
我忙着吃没空回话只呜呜了两声权作回应不过美女就是美女居然听懂了赞赏地摸摸我的头“我的厨艺真是不错啊绝命断魂果加丧神水也能叫你吃得这么香”
我的神经打结了
美女悠闲地看着我
谋财害命啊!
我跳起来用手一压舌根哇得一声立刻吐了个天翻地覆别说刚才的粥恐怕昨天的馒头和前天的余货都清空了天知道是什么毒药单听名字已经很恐怖了一定要吐干净以绝后患!一念及此我的手指又毫不犹豫地压上舌根。
“你你好狠啊!”胆汁都吐光之后我愤愤地指责她的歹毒心肠
美女做无辜状 “我哪有!”
“你你你分明是想毒死我觊觎我的宝玉?!”怒!难得有一道理在我这边要好好把握!

“没听说过有人吃莲子加蜂蜜会死”美女笑眯眯的双眼弯成迷人的月芽形
“还狡辩明明自己都承认是什么绝命断魂丧神什么的!”
美女双眼一瞪,看得我浑身一缩,“本姑娘就是喜欢把莲子叫做绝命断魂果蜂蜜叫做丧神汤你敢不服??”。
“不敢。”我真恨自己总是对恶势力投降的奴性。
“再说凭什么名字恶劣就必须是毒药啊?”美女赏了我一白眼气势见长把我给压下去了 “只要我高兴的话也可以叫你聪明的帅哥对不对?这是一个道理所谓的称呼跟实际的情况可能根本就不相干哼不吃拉倒 我端走”
我被她教育地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美女趾高气扬地站起来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她不仅让我比刚才更饿还拐着弯子恶意指责我的长相和智慧
“于镜都没这么耍过我……”惹不起美女只能小声嘀咕
出乎意料的是美女顿下脚步“于镜?平心崖的于镜?”
点点头,轮到我吃惊了
自从我们认识以来都姿态奇高的美女突然沉默了 纤细的柳叶眉轻轻颦起眼角眉梢微动一丝忧伤一点愁意竟然如此自然而然就浮现
天然的情感让她那美到几乎极限的脸呈现出别样的迷人风情 那是惹人恋爱叫人心疼的脆弱美丽我心一动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他的有缘人么?” 美人半是情半含怨最是动人

这下子我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含含糊糊地呜了两声 “你?”
美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纵是想忘也忘不掉也舍不得忘不掉”
我突然有点咬牙切齿起来于镜这家伙有这么个我见尤怜的美人居然还不满足?现在倒下了吧活该!
“姑娘你和他?”我试图多问一点她和于镜的过往呸呸我才不是对于镜过去糜烂的私生活感兴趣!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美人光彩照人的面孔黯淡下来 “都是过去了说了又如何?那个没良心的!再见一面非砍个十刀八刀才行!”
“对对这一点我坚决同意!”
本来欲走的美人被我引起了兴趣反而拖过椅子又坐下了“不说我了你到这里来究竟做什么的?有什么事于镜都不能替你摆平的?”
瞧瞧什么话说得跟他多利害似的! 我来这里的就是因为于镜被摆平了嘛!最后还不是要靠我出马才行! 我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美人问话不能不答我一五一十地说了
“同样佩戴宝玉的人?”美人的表情冷冷的 “世界上再没有拥有这同样宝玉的人了”
“没有?可是于镜说……”
美人立刻打断我“于镜说的话你最好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既然美人怒目而视我只能慌忙低下我那难得抬起来的头心里嘀咕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哪里惹到美人了她的情绪有点不稳

28-9-3 15:3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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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沉默了很久她才又说“不过平心崖上最近没动静所以灵魂出壳的事情倒可能是真的哼 灵魂出壳伤元神他可真敢做啊”
这时候美人扫了我一眼摇摇头仿佛在说 “就为了呆在你身边?”
我说不出话来
美人淡淡地继续说没什么表情 “换了别人怕是已经神魂俱灭了”
听美人的口气好像于镜还有救我立刻巴上去献媚地问 “那那要怎么办?”
美女瞪了我一眼“少来了这还要怎么办他不是说了吗? 让他睡个一两千年自己就好了两千年后又是活蹦乱跳的一条”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不过总觉得的什么地方不对小心翼翼地我提出我的质疑
“那个可是两千年后于镜醒来我已经不在了”
“那又如何?”美女反问这下真把我给问住了咿咿呀呀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了 若是于镜醒来发现你已经入土了你说于镜要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美女突然好似又来了兴趣 笑眯眯地问我

这个问题好难想我思熟虑良久 “……鞭尸”
美人的脸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 端起杯子自顾自喝起水来 放下杯子她站起来 “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看这美人的意思那就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抓抓头怎么才好呢?
美人走到我身侧拍拍我的肩膀低下头像是想对我说再见之类的 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吃惊地看着我下一秒她凑上来雪白的双手抓住我的长发
整个脸一下子埋进去呼吸我呆住了
美人没有抬起头来喃喃地说 “是我的错觉么? 你的头发上竟有他的味道 我很怀念真的很怀念” 美人双肩微颤这话说得是情无比
我鼻子有点发酸于镜身上确实有种淡淡的香味或许一起呆久了我也染上味道这美人性格虽坏不过鼻子倒灵突然想到于镜若是长睡不醒或许可以挂起来做香囊
美人抬起头来 “喂!”
“什么?”我有点被美人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吓到连退两步却被她牢牢抓住长发脱逃不得
“二十两!”
……又来了!
“我不要做光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 声量之大,让整条路两边树上喧嚣的蝉声都相形见拙;
音域之广,惊得夏鸟纷纷扑腾着翅膀离开; 持续时间之长,直到过路的人纷纷掩耳逃窜…… 等我的惨叫声骤停 正午时分整条长街竟是一片寂静 万籁俱寂时
一酸书生触景生情诗兴大发曼声念道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12

我的拼死一嚎,让手持利剪的美女下手时一抖,换来现在倒长不短的头发。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想得开,头发短虽短了,总比秃子要好些,这么一想,也没那么愤懑。反而可以心平气和地思考起来。
“你拿我的头发,不是想做草人咒我吧?”性命悠关的事情,我还是要先问个明白。
美女兴高采烈地把我的头发辫好,用厚厚的油纸裹了一层,再用绸缎紧紧包上个两三,再裹缠在腰间,用腰带在外面一系。由得路人和我纷纷大摇其头,不幸目睹S形美女是如何变成◇形
美女很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腰,在空隙中还不忘白我一眼,“这么多头发,我勒也勒死你了,犯得着做草人?”
那倒也是。
不过我看美女心情似乎很好,于是又斗胆问了一句,“那个,于镜的事情……”
“于镜他长睡不醒,对人间绝对有益无害,你犯不着担心。”
“可是。。。”
“你烦不烦啊,我很忙!”美女抛下一句话,径直走了。
总觉得美女的匆匆离去,非常奇怪。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好做,晚饭也没着落,而美女的那个什么汤,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
虽然我出发去追的时候稍微晚了一点点,但我仍然是信心十足。不为别的,我的强项就是捕猎。山里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
夏捉长蛇冬捕兔,春秋不忘打野猪!因此追踪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这却遇到极大障碍,我几乎找不到美女的脚印!奇怪了,就算美女是身轻如燕,但怎么也该比兔子重吧?!可是我在长街上走来走去四五圈,居然连个脚印都没有。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某伟人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既然有这种美女从路上施施然走过,群众怎么会看不见呢?

28-9-3 15: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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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于是我专门去找群众本来走得好端端突然纷乱的脚印,又或是突然呆到石化的脚印,又或是两人面对面发呆撞上厮打的脚印,尤其是旁边有摔碎碗啦,滴落口水啦的那种,果不其然,在群众的(脚印的)指引下,我从城镇里慢慢走到了郊外,心下暗叫不好!地理位置越偏,群众就越少,脚步就越稀少啊!后来渐渐进入了靖山,在一个拐弯,最后一位群众的脚步彻底消失。天色渐黑,我孤立无援地站在靖上中不知哪个角落里。
但我不能放弃,更不能回城镇去!
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阿七四顾:男人?在哪啊?)
当然更直接的原因是,
我迷路了!
天已经黑到看不见来时的脚印,而刚才太专注看地没管四周景色,现在我要怎么才回得去啊!!!!
一个人端坐在靖山内不知哪条沟里,我反复思考下山以来的一切,越想越不对劲。这段时间我所经历的一切,再怎么再想,也只能用苦命两个字来形容。而于镜,算算时间,现在已经进入长眠之中了,我却找不到解救的办法。不过说来说去,也要怪他自己话说不清楚信息传达有误!我其实真的已经很努力想法子了。
从怀里掏出那被我的体温烘暖的红玉,摩擦了两下,发出幽暗的红光。想起于镜当时轻轻把它放在我手上,淡然一笑,带着些许我的性命交拖给你的信任。可我怎么就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有生之年,是不是已经不能再和于镜说上一句话了,再也不行了么?
没事的没事的,于镜一定没事的,发觉自己开始陷入胡思乱想,赶快自我催眠。今天整天真的很累,我就在避风闭了一会眼睛,意识居然慢慢开始模糊起来。朦胧中,于镜竟然在面前出现缓步走来他就如同我和他初见时候一袭白衣俊美无双
发着柔和光亮的丝鞋踩在草丛上发出轻微的嚓嚓声我的心跳伴着那声响慢慢加快他站在我面前微笑我费了好大劲才抑止自己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和每一我看向他时一样他的微笑那么温柔 一种类似狂喜的心情涌上来我喉头也略微哽咽自己也未曾想到见到他的无恙竟然是这么高兴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我大大松了口气也不去管我是不是上了他的当更不去管他怎么会在这里
于镜不语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于镜?”不解我感觉着他温柔的手慢慢地仔细地抚过我的脸带着温热的触感一点点地在我脸上扩展 心跳猛烈加快
“于镜……”我闭上眼追寻着留在脸上的温度我吸吸鼻子想再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没有香味
却有股怪味?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四周很黑依稀可以看出是刚才我避风的地方于镜没了我还在靖山里 唯一不同的是一头该死的老驴的鼻息正喷在我脸上
那怪味正是它身上的
呕……
我竟把老驴的鼻息当作于镜的手…于镜我对不起你不过你对不起我的地方更多…
“去去去”我把老驴的头赶开连忙用袖子擦脸 抬眼看去东边天空微微泛白竟然已经快要清晨了? 我睡了这么久?

如果不是这个梦大约我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
于镜是个闲人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闲到了就算长眠了也不忘托梦过来叫早的地步……
我发着呆坐在原地
“喂”
“恩?”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找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我在跟谁说话?
一抬头伴着一股恶臭两颗大黄门牙摆在我面前 老驴盯着我 “找谁?”
“哇啊啊啊!!!驴说话了!!!”
老驴一蹄子把我蹶翻在地 “你一狐妖你鬼叫什么!”
对啊我是狐妖啊!
那么依此类推有狗妖驴妖马妖也是很正常的嘛我摸着自己胸口心跳慢慢平静下来这时天更亮了些我意外地发现这头驴长得很面善啊!
“你你你不是那只蔑视我的驴吗?”
那两个大黄牙在我面前一露“难道你不该被蔑视?”
怒!我正要据理力争老驴又开口了“不说这个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我的思考回路一旦被打断很难再连上我忘了刚才要做什么一五一十地把故事经过又说了一这是我第二讲我更加注意对细节的描述充满感情的陈述和高潮时的暂停确保比上一讲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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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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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不过上是对着绝色天香的美女这却是对着一头老驴唉人生啊
说着说着我也开始有种错觉或许我永远也找不到救于镜的人然后我就到找到向人讲述这个故事最后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说书人……
听到最后做梦那一节老驴喷喷鼻子"你的想法真奇怪普通来看那应该是托梦跟你诀别才对吧"
啊!不会吧!我正要大哭 老驴及时打断了我“不过那也不一定我觉得你说的那美人就很古怪你跟着那个美女走到这里她就不见了?”老驴若有所思
“昨晚我在树丛边想打盹的时候看到有只大猫叼着什么东西钻进前头的古井 会不会是她?”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是人?”我紧张地拉着老驴的蹄子
老驴的蹄子再度无情地把我掀翻! “你自己也不是人啊你穷紧张个什么劲!”

破破烂烂的一口古井掩藏在小斜坡的乱草下面探头一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是这口井?”我尽可能压低声音
老驴点点头也凑了过来
“好黑啊里面会不会有水啊?”
“如果那只猫不是想跳水自杀的话我想里面应该是干的”老驴答道 “加油吧我走了”
“等等等等你要把我一个人扔下?”我连忙拽住它
“那你想怎么着?我这个体型能陪你下去?”老驴晃晃它的身子板确实井口那么窄要它下去除非分尸 “更何况就算我能我也不愿……”
老驴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它嘴里就被我塞了什么东西 “呜呜呜呜呜呜”(翻译:你这死狐狸干什么!!!)
“好东西!吞下去!”
“呜呜呜呜呜呜”(翻译:救命啊!)
我不敢确定它是否已经吞下去了左手捂着它的嘴右手死死抱着它的脖颈半点也不敢松开手
一阵白烟我突然感到手下粗糙的皮毛正在改变变得光滑起来我抱不住了只能放开烟雾很快散去我看到了获得人形的老驴
我想吐…
我开始怀疑自己原先一定是一只倾国倾城的狐狸所以化为人形才会这么相貌平凡
眼前这位大约二十七八凤目剑眉挺鼻薄唇轮廓刻肩宽腰窄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全裸)就是刚才咧着大黄门牙对我的老驴?
难怪许仙看了美貌白娘子的原形会被吓死……那一定是只特别丑的蛇

13

一个光溜溜的帅哥在你面前三尺两寸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痴我会流着口水扑上去如果我是节妇我会拔腿就跑 如果我是千金小姐我会啊一声昏过去 如果我是穷酸书生我定对着春光无限作诗一首……
但我都不是所以我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
又从下到上看回去重复一再重复一……努力尝试把面前的这位和刚才的老驴联系起来直到我失败地惨叫起来 “妈呀!!!这根本就是欺诈!!!”
我开始怀疑当初师父炼药的本意也许这药丹的主要功能是整容 增加功力什么的不过是副作用
一个大脚丫子把我踹翻在地 这驴就是驴变成人了还是一样踹人恶习不改!
“你做了什么好事!”略显低沉的声音隐隐有怒气
瞧瞧连声音都从那破驴嗓子变得这么迷人!
“我给你的药丸是可以给你平添功力的看你现在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人形了你也不要太感谢我只要陪我下井就可以了”我鼓足勇气努力不被他瞪我的气势吓倒
“我有说我想变成人吗!”他一下子站起来怒气冲冲朝我走来褐色皮肤修长四肢 纹理分明实在是好身材 哇别走动啊春光外泄!

一把拽住我 他的俊脸逼近我 “你这只死狐狸 我饶不了你!”
“慢着慢着你想想啊变成人好很多的!
以你原来的样子恐怕追母驴都很困难但是以你现在的模样就算是苏杭名门闺秀你也一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应该要看得更远更更广……”
“我就只看得见眼前利益!”他邪笑着双手伸到我的衣领用力一分衣扣共衣带齐飞 靖山上 我凄厉的惨叫不知是第几地响起来
半个时辰后我光溜溜地趴在草丛里低声呜咽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呜呜呜”
他心满意足地摸摸鼻子 “恩感觉还不错”
……
“就是有点短了”

28-9-3 15: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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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你还敢嫌短快把衣服还给我!”这头死驴居然扑上来把我的衣服剥光自己穿上连于镜给我的红色宝玉都夺了过去还说什么感觉不错我这身衣服是棉质的当然感觉不错!
但是清晨这么冷我感冒了怎么办!
当然我还是败给了他的大脚丫子归根结底体格上区别太大了!
可恶! 为什么我是一只狐狸成妖?
气愤! 师父当时为什么不找只大象来喂药!
(不思:喂我住的地方那是山区好不好!)
“名字”他说
“不告诉你”我白他一眼
“我的名字”
“你失忆了?”好家伙这药丹的副作用也太多了吧!
“我是野生的!” 他头上青筋爆起
“让我取名?”
“你连规矩都不知道就强行给我灌药!” 他头上青筋立方倍爆起
“小黑”我立刻想到了一个 师父偶尔养个猫啊狗啊的都取名小黑 我也不能坏了这个传统而且理由非常充分“烂名好养活”

“……”他转过头去无语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了猜想他整个头被爆怒的青筋掩埋
良久 当他头上的青筋略有消散的时候 他上下整理好衣服离开了 我怎么叫也不理
难道他不满意我给他取的名字?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早知道还不如不把小黑变成人起码那时我衣服还是齐全的现在缩在草丛里该穿的地方没穿不该穿的地方倒是有条头巾万一被谁看见就丢人丢大了
一阵晨风吹过我满身起鸡皮疙瘩 万幸是夏天否则非得冻出病来
突然 我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莫非是清早上山的采女?
虽然我怀疑靖山这破地方有没有这种高贵生物但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我已经没功夫想这些学术问题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目光游离附近没有什么可供遮掩的东西连草丛都只有一尺来高脚步声很近了恐怕拐个弯就要过来
我的目光不知怎么着落到了那口井上面
脚步声很响了笔直地接近过来我可以想象出对方看见我后即刻会发出的尖叫
反正我本来也是有这个打算的…不知道会不会很痛…脚步声更近了
没时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机立断!
再不思索我纵身往古井里一跳 眼角余光却扫到来者
小黑…
他抱着一包衣服目瞪口呆看着我跳井…
我重重摔在井底 正是头昏脑的当口小黑的声音从井口平稳飘来 “好一个节妇烈女!”
怒!

我仰起头正要大骂小黑做人不厚道 一包东西没头没脑地砸在我脸上我的衣服?
“好东西还清给你咱们互不相欠再见”小黑的脸在井口晃动虽然太阳已经开始升起但背光看不清楚他的脸还是黑漆漆的一张我越发觉得我没有给他取错名字
“小黑不要走啊!”我连忙喊他 “你不满意我给你取的名字对不对? 我改 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小黑的脸又出现在井口 太好了 他还没有抛弃我我感动地含着泪水向他挥手小黑摇摇手 说“我取消刚才最后的那句话我们还是不要再见的好别了”
“小黑你这个没情没义的怎么说也是我助你功力大增整容成功现在你就这样跑出去泡妹妹留我一个人在井底发霉你于心何忍!
居然说走就走你这么无情把我抛下你是不是人呃你是不是驴啊!”我在井底一个劲跳脚 说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死盯着井口那一圈狭窄的天空好半天 终于要绝望的时候 小黑的声音终于悠悠传来 “怕了你了让开点吧”
我还没真正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阳光突然被截断 呼呼风声作响
我才刚反应过来有人跳下来了那人的双脚已经轻巧地落在我肚子上疼得我两眼一抹黑不管了我要昏
有什么东西在碰我我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小黑正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我 虽然我只能看见他高傲的下巴

但还是觉得他很有型不过他的动作真的很可恶正在连连用脚尖踢我的脸 “清醒了没?”
老是喜欢用蹄子真是恶习难改
一只大手将我从地上拉起 我抬起头来对上一双黑的眼睛 好漂亮的眼睛…呸呸我连忙提醒自己他是头老驴我千万不要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

28-9-3 15:35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22楼

可惜的是 这第一门派有个与生俱来的大缺憾 大约是因为当初会如此不循常理去修道禁区修道的人基本上都是心理有问题
而平心崖的入门考试又只有面试换句话说掌门人看你顺眼你就可以入门 而平心崖的掌门人代代都是性格恶劣 再根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 几代下来
平心崖众人虽然法术的人均水准越来越高 但是性格的人均水准就越来越低了而且以掌门为最
总之小黑说对所有妖魔人三道修行者而言呢
平心崖众人是最大的祸害而对平心崖众人来说呢于镜就是最大的祸害简单来说反正他就是祸害中的祸害据说这个门派的掌门加上门人如今已经超过妖孽成为修道界第一公害
这么一轮讲述下来我头都晕了于镜虽然有点点可恶但是没那么严重吧? 他笑起来是那么温柔甜美
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是体贴入微跟什么第一公害好像搭不上太大关系
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小黑的演讲欲是一发不可收拾兴致勃勃地继续他的讲座 十八年前呢
平心崖上发生一件大事掌门于镜的师弟李梳死于千年一遇的天眼雷霹
看我茫然样
小黑又解释了一下天眼雷霹是上天对于十恶不赦又强悍到无人能敌的妖孽进行的天罚!大约就是晴空万里的时候突然乌云汇集成眼从眼瞳中放出霹雳任你是几世修行又或是功力高一样灰飞烟灭
当时的李梳正被逐出师门 所以刚巧站在于镜的身边小黑沉痛地补充说 其实李梳算是平心崖上比较低调的人 照理说霹了谁都不该霹到他才对
所以修道界纷纷传言 天眼要霹的定是于镜只是一时没瞄准结果霹了李梳
千年一遇的天眼竟然是个斜视这实在是不得不叫人扼腕叹息的悲剧

1

据说当日的目击者就只有于镜和他唯一的师妹云钗 但云钗不日却被于镜驱逐并勒令其终生不得接触任何修道之人原因不明
盛传云钗由于恋慕于镜极伤心欲绝离开平心崖后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小黑看了一眼熟睡的美人

“传闻云钗美艳绝伦择寒地而居且善于炼药诺大约就是她吧”
美人竟然有如此伤心往事实在比天上的斗鸡眼更令人人叹息
在我发呆的那一会小黑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除了高台旁的檀木低架上搁着些女性的银质刀剪和胭脂水粉等,就只倒放着一个羊脂白玉瓶几张散落的黄纸扉页
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喂你是不是想再见于镜?”小黑突然粗声粗气地问我
点点头
“你若是把这个送我我就帮你好不好?”小黑指指已经挂在他腰间的红色宝玉
“你能救于镜?”我大喜过望 至于那个宝玉 反正是于镜的管他呢 “拿去拿去,你拿去。”
“一言为定”小黑眯着眼睛 一把将我掀翻在高台上 “你躺好了”
我依言乖乖躺下心里好奇为什么救于镜要我躺下? 小黑抄起一边的羊脂白玉瓶
一手捏住我的鼻子我刚张嘴要叫什么又苦又涩的味道一下子滑进我的喉咙 好想呕
小黑的大手一下子捂住我的嘴 不管我怎么挣扎也不放开,硬是逼着我把那液体全部吞掉。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我刚刚给他下药丸……
那冰冷的液体滑入胃里,停顿,顷刻一股凉意立刻从胸膛向四周蔓延,体温飞速流逝。我挣扎着想起身,不行,连手指尖也动弹不得。小黑,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骇然地看着他,看到我无力反抗,小黑这才收回手去,无所谓地将那瓶子一扔,高莫测地说,“别担心,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还想挣扎,我想质问小黑他的话可有依据!可是我的意识也随着体温的流逝而逐渐消散,开始陷入一片混沌,好似回到了很早以前,眼前幻化出些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广阔的天空,树丛,草地,我的魂魄好像不再受到躯壳限制开始飘荡,耳边本是一片的寂静,慢慢有了什么些微动静,后来竟然金戈齐鸣,好像在置身一场血腥战争,然后这嘈杂的声响渐渐消散了,风声凄厉,慢慢风声也消失,又是一片沉寂。
我好像被一片温暖的黑暗抓住,就这么往下沉啊沉啊,我开始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忘了我是谁,要去哪里,我无牵无挂,就这么一直向下……
于镜!
在一切都要消失的时候,这个名字突然从我头脑里闪过,想见他,很想见见他。头脑突然清明起来,原本舒适的温暖和黑暗徒得消失掉,我跌入骤然的寒冷里,伴随着一声惨叫,我睁开了双眼!

28-9-3 15:3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23楼

头还有点晕呼呼的,手脚也酸软无力,根本就抬不起来。我竭尽全力地保持呼吸顺畅,挣扎着寻找小黑的身影,他不在?
身体虽然还不能动,我努力地转动着眼珠子,这四周还是一片明亮,我还躺在那块高台上,被寒冷包围。所不同的是小黑和云钗没有踪影,莫不是小黑觊觎云钗美色,把我灌翻了胁持美人而去?不对啊,小黑看云钗的眼神,怎么都跟觊觎搭不上边。
“小黑?”我再试探着叫了一声,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没有回音。他出去了么?过了好久,身体开始慢慢变暖,我艰难地坐起来,“好疼!”
疼的原因是我的头发被自己的手压住了。我一低头,天呀,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长的头发!黑黑地披散在高台上,怕是有两三丈长,我的头发不是才被云钗给剪掉了么?虽然是自己的头发,不过看上去还是好恶心。再一看手,哇,更恐怖,指甲居然那么长,黑山老妖看了都要甘拜下风。
记得旁边的白玉架子上有刀剪,我拿起来一看,怎么能锈蚀成这个样子了,用这个剪指甲还不如自己掰来得快!

那死小黑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催长素,同情我头发短也不是这个办法吧!我怒气冲冲站起来,和长得要命的头发搏斗,实在没办法,最后只能一把火将它烧断掉。
小黑……你好啊你,被我抓到一定叫你到奈何桥下游驴式!
心里惦记着于镜,又想着怎么报复小黑才好,我跌跌撞撞下了高台,才走了几步,看见那磷光闪闪的墙上居然有密密麻麻的“正”字刻痕,最开始的笔画丑得要命,极似出自刚刚学字的孩子,到后面字迹简直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不过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在墙上刻那么多“正”字?算了。我开始摇摇晃晃朝着入口走过去,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黑回来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身边的一个瓶高高举起,准备跟他来上演个相见欢!
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于镜!!!!!!!!
转过来的那个人,银色闪亮的长衣,温文尔雅的举止,眉眼含笑,风雅无比,不是于镜是谁?
我太吃惊了,收势不及,所以瓶就按照原定路线飞了过去。
瓶哐得一声砸碎在地上,我则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圈住。
从来也不知道体温和稳定的心跳,能令我如此安心。
一只手轻轻梳理我的头发,“你辛苦了。”耳边低语,勾起我这几日来的不幸回忆。不过结果好一切都好,看来小黑没骗我。
我略一失神的当口,于镜些许紊乱的湿热呼吸撒落在我脸上,温热的唇触及我的额头,磨蹭着我的眉间,就势向下,幸好我反应还算快,伸手向上一扶他的下巴,“刚恢复你就在想什么呀!”
于镜苦笑着稍微移开些,轻声说,“我想你。”
我喉头一紧,竟又说不出话来。
于镜的额头抵着我的,柔声低语,“你让我想你好不好?恩?”
我不好意思地嘟囔着,“你要想我我还拦得住么?”
于镜笑了,感觉上已经是好久没有见到过他这样的美丽笑容,他平视着我的双眼,突然靠近,轻轻在我鼻尖一舔。
我心里一热,脸上一红,暗叫不好,这气氛太怪异,而我为他所紧紧拥抱的姿势也很暧昧,这可不好,一点都不好。
“于,于镜,我我可是男的。”我推他,口齿不清地申辩。
于镜偏着头看了我一小会,“我是人,你是狐,我连种族都不在乎,还在乎性别?”
这么说也有理,可是……
突然想到一根救命稻草,“我我还没有成年,你你你不能乱来。”我强调了一下, “这是你们师门的规定哟。”
于镜突然放开我,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丧气的表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好端端地在这里?”
“小黑救了你?”我试探着问,虽然我也觉得奇怪,小黑怎么这么大本事。
“你有没有仔细看墙壁上的刻字?”
“不都是正字吗?”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于镜仰起头,看一眼墙壁,“对,不过这上面的每一笔都代表一年。一共是一千一百二十三笔,前面一千零四笔是小黑刻的,最后一百一十九笔是我刻的。”
“什,什么意思?”我手心冒汗。
于镜转过头来看着我,从容地笑着,“就是说我长睡了一千零四年,醒来后在这里等了你一百一十九年。”

28-9-3 15:3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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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反正算我倒霉 1后部分 大解惑的部分

等等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搞不清楚了!
我一把拎住于镜的衣领, “你立刻解释,立刻给我解释一下!”
于镜微微颔首, “别急,坐下说话。”他牵着我的手领我回到高台,轻轻拂去灰尘,让我坐下,他握着我的手,热力穿透过来,我有那么定点魂不守舍的感觉。
于镜黑亮的眼睛注视着我,“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好不好?”
若是别人用这样的表情提这个要求我怕是立刻会答应……但于镜,鉴于他一向表现恶劣,就需要我再三考虑了……
可是于镜在恳求我,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是那双黑色湿润的眼睛一直在恳求我,我迟迟不答,那剔透的眸子慢慢似有水气笼罩,我的心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软化了,我点点头。
“灵魂长时间离体,是大忌。我仗着功力一直这么来去,耗尽了千年修行,所以长睡不醒,其实无人可救。”于镜缓缓道来,“只能靠长睡千年恢复。”
“可是你说可以救你!”我急急问道。
“我骗你的,”于镜继续说道,“不思打定主意要永远闭关不出,突然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一定不好过。我决心让你下山,可又担心你受欺负,所以我给了你我派掌门的信物……”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那红玉那么重要么!我给小黑了!”
“红玉?”于镜想了好一会,“哦,那个呀,是我在路边摊买的,就值十两银子。”
哇,云美人不愧是于镜的师妹,估价真是一等一厉害,简直分毫不差。
“我给你带着它,只是为了回避别人的视线。万一有什么,被抢走的自然是它。”于镜笑着,侃侃而谈,“我给你的腰带才是我信物,我派弟子见了,自会照应你。你带着它我就可以放心了。”
“这你就放心啦?天真,世上坏人多了去了!”
“可是最坏的都在我的门下。”于镜笑着,握紧了我的手,“靖山,是奇人异士汇集之地,不管你到这里来能不能遇到我派门人,你一定能遇到好玩的事情,交到朋友,分你的心,就算最后发现无法救我,你也不会那么难过孤独了对不对?”
“你是为了我?”
“你不是遇到云钗和小黑了么?那茶馆好玩不?我亲手提的字哦。”于镜轻轻带过话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知道,那种破名字除了他没人想得出。
“云钗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千年前的醋,你还吃啊?”于镜刮刮我的鼻子,“云钗是我的师妹,没别的,就是偏执!我勒令她不得太靠近我,当时闹得无人不知吧。”
“可是,她看上去是那么美,那么楚楚可怜……”我回忆着初见她的时候。
“若不是你身上的腰带,她早把你分尸了。”于镜摇摇我的手,
“她聪明伶俐,听你说了我的事,再看到你腰上的腰带,自是知道无假。善于炼药的她炼有十日一梦,于是自己服下。”
“她干嘛服下?”我不解。

“大概是觉得没我的千年没法过,所以准备千年之后再和我相遇。”于镜笑笑。
“自恋!”
“是,不过遇到你之后我都改成恋你了。”于镜凑得好近,呼吸都拂到我的脸上。
我看他现在是时时刻刻不忘肉麻,不自在地偏过头,“后来呢?”
“你遇到的驴妖小黑,也是七窍玲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给你灌药。还真给他算准了,嘿。十日一梦会让你的身体成长十天如一日,也就是说,现在你身体的情况大概相当于过了一百多年,不过你的年龄,可是如假包换的一千多岁了!”
“那,小黑人呢? 云钗人呢?”
于镜叹了口气,“妖兽的性命,不过一千年左右,我醒来后追到此地,大约守候了半年的时候小黑来了,他已经是垂暮之年。不过它还真是个好朋友,每年都不忘来此在墙上划一道。他已知天命,无法与你再见,所以托我告诉你一声,谢谢你当年的药丹。”
小黑,那个好像作者角色设定错误才出现的小黑,早已无法再见了么?
我连忙问,“云钗呢?”其实我没那么想知道她的消息,只是若不说点什么,我就想哭了。
“她比你早醒十多年。我曾勒令她不得靠近我,所以我在此,她就必须离开。”于镜叹了口气,“千年之后,她还是半点未变。”
我沉默了,其实我有点点能体会云钗的心情。
“对了,我师父呢?”我突然想起来,赶忙问。
“不思他修行的洞窟早已经倒塌,我也施法找寻,毫无影踪,怕是已经羽化登仙。”考虑到我的心情,于镜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膀。
我心里闷闷的,很难受,大概是一种一觉醒来,失去一切的感觉。
师父,小黑,大婶,小孩子,还有很多只见过一面的人,现在统统成了回忆。这感觉,实在是让我很不舒服,突然觉得好冷,这个洞窟似乎在不停地变冷。幸好还有于镜在身边,带着人类的体温,是种叫人安心的温度。我伸手去拉他的衣袖,索求拥抱。
于镜体贴地揽过我,“我们走吧。回你曾经住过的地方,不过千年来好几大地震,你恐怕已经不认得了。”

28-9-3 15:3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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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受打击的我是怎么回到原住地的,完全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于镜温暖的怀抱,比起上一的旅行,实在是舒服很多。
站在石壁前的一片丛林之中,我完全找不到这里曾经有过屋子的迹象。原来千年竟是那么长,长到我熟悉的一切都不留痕迹。只能从那断裂倒塌的石壁,猜测过去这里是师父常常冬眠的地方。而我站的地方,就是第一遇见于镜的那个屋子,距那飘雪寒冷的一天,竟已是千年之遥。
于镜动作倒是很快,我第一知道原来用法术来盖房子是这么得方便。据于镜说一种驱鬼术,不过我只看到房子自个很快就盖好了。
“于镜,你快点走吧。”一切整理好的时候,我这么对于镜说。
“走?”于镜眼神一凛,“你要我走?”
“不是,你快点回平心崖吧。不然又是那样灵魂离体,不多久又要睡上千年怎么办啊?我可顶不住再来一了。”
于镜原来绷紧的表情这才放松,摸摸我的头,“你以为平心崖上那群能群龙无首过千年吗?早就有人替代我的位置了。”

“啊?!”
于镜笑笑,伸个懒腰,“现在也好,这下我们都自由了。”
正午的阳光撒下来,纵是一千年后,夏天也还是一样温暖舒适,于镜沐浴在一片金色阳光中,笑容迷人,我些许伤感的心情开始恢复,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虽然这是一切都陌生的时间,地点,但起码彼此拥有,好像还是不坏啊。

15

接下来的几天么 我总有些魂不守舍地赖在于镜身边做什么都没劲 毕竟突然失去一切的感觉不好受 心里除了于镜再没别的有点空
我一直想念着师父小黑和云钗的那碗汤 时间过得太快就没有真实感 有时候就很害怕于镜也会突然消失掉于是总是看着他跟着他
以前都是于镜想方设法往我身上贴因此他现在对于我的“倒贴”实在是满意得不行了
虽然于镜尽量把房间什么的弄得跟以前一样但我很清楚已经不一样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我很佩服于镜
他跟没事人似的每天计较着芝麻小事一睡千年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我对他的佩服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我可以预计我只要说一句他一定是飞身上来说什么我只要有你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啦之类的总之肉麻的话他能以行云流水之姿一桶一桶地往我身上倒
我开始觉得虽然猛增的年龄在我身上没有半点体现 但是我的心态 恩 确实在千年后老了 我这么跟于镜说的时候
于镜用宽慰的表情摸摸我的头万分镇定转身去了厨房 很久以后他才给我端了茶过来 安魂茶这是于镜起的名带着莫名的香气安神定气
第二天我发现厨房里的东西都换新的了 几块零散的碎片告诉我于镜一定是把旧的那些全给砸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明白 我想 他也许也并不是那么不介意 也有压力要发泄 他只是不想我替他担心 (很久以后 我才知道当时他其实是为了忍住不笑场 所以才把厨房里能砸的都砸了……)
不安随着日子慢慢安静度过开始沉寂下去 我同时开始打算着要外出打猎跟过去一样我计划好了山上的野味就交给我来捕捉而鱼之类的就让于镜来抓
我天生怕水不想下河 不过最近有一点点开始不同了 就是我的健康情况 虽然于镜一再跟我强调那药绝对有效我的身体真的只老了百多岁而已
但我知道他一定隐瞒了些什么 因为现在常常都觉得浑身有点不自在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就是不自在 我一定是衰老得比预计得要快
夏日午后最是慵懒 闷热我半趴在竹椅上茶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而于镜自告奋勇跑前跑后地给我服务倒水 不知不觉中我的目光开始追随着于镜
捕捉他一颦一笑间的风情 有时目光相触 他给我一个微笑 我倒有点不好意思 想表扬一下顺便鼓励他再接再励又没词可说最后吭哧了半天来了句
“于镜你真乖”
于镜愣了一下笑了 眉梢微微抬起 带着俏皮的表情 “有多乖?”
这个问题没想过 心里筹措了一下“很乖很乖”突然想到不能让他骄傲才好 又补充一句 “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
于镜慢慢走到我身边 蹲下 一瞬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温润的黑眼眸直视着我“你想要我多乖我就会有多乖”
大夏天的 这暧昧的话语伴着甜腻口吻说出这样子就像在我身边加了堆柴火一样! 我顿时热得浑身发烫 伸手想推开他 “好热!你别靠那么近啊!”

28-9-3 15:3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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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于镜并没有被我推开反而更加靠近些伸手就来解我衣领的钮扣 “你扣那么严实不热才怪”
温度略低于我的修长手指滑过我的脖颈时 引发我浑身上下一阵战栗
“于于镜……你”
“恩?”于镜的表情看上去好无辜 让我吞下了本想指责他不轨的话语 他笑笑 “别热坏了身体哦” 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而那停顿在我脖颈上的指尖 在我已经非常禁不起刺激的皮肤上竟然轻轻一划 我不负众望地“哇!”得大叫起来 呜呜呜…我到底是怎么了?!
于镜无限委屈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对你不轨?我都已经跟你说了虽然你已成年但得不到你的首肯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干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可是可是我怕我会对你不轨啊!
但这话我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可是浑身高热不退
真的好想找个什么冰凉的东西靠靠比如…可是我本能地害怕这件事情…但是总不能老是怕来怕去的…我都是一千多岁的老狐了…以前怕的事情现在总该有所不同了吧…
管他呢! 人总是要不断进步吧!
我跳起来两三下拔下自己的上衣 带着壮士断腕的气概往地上一扔 “于镜!”
于镜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他的眼眸眯起来就象只狡猾的猫而嘴角的一丝诡异的笑意这使我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人之间狐狸的是我!
“我要去游泳!”
于镜的双眼直勾勾地对着我相信我如果他的眼睛也能吐血的话 它会的
从山坡上下去几百米有条小河蜿蜒而过 鳞光闪闪的我打猎时早就看到过
于镜非常郁闷地拒绝了同去的建议 一个人缩回房间里 我出门的时候还听得到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委屈地嘀嘀咕咕兼磨牙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我不同情他
小河很浅 最的地方也就是齐腰 这是我中意它的理由之一 我自小怕水也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事情叫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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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上下山的时候有看到一群光腚的小孩子往水里跑去 开始还以为是集体

28-9-3 1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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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自杀后来才知道这是游泳
也对啊 只要把整个人浸在冰冷的水中再热的天也不怕了
我站在水边一再这么鼓励自己 但习惯的力量总是很可怕的我坐在河边的卵石上半个时辰只把双脚探入河水中有下水的冲动但没有下水的勇气
河里的鱼原本看着我的影子就一哄而散现在明白我不敢下水就不怕了自在地打我面前游来游去还时不时鄙视地甩甩尾巴
这些鱼拽什么呀 不过就是些冷血动物 我好歹也是哺乳类! 食物链上 我可是要比你们高好几个等级去了!
我大着胆子 仗着水浅 在齐腰的河里开始空手捕鱼 不管怎么说 我可是一顶一的猎人啊 没理由做不了渔夫!
生活很快叫我明白隔行如隔山的道理 水里又不能象在山上可以设下很多陷阱 鱼看上去智商不高的样子可身子溜滑 真的很难逮住
虽然我学做别的事情都很慢但学会放弃却很快
“还是去编个网子再来捕鱼比较明智 要扬长避短” 我自我安慰转身想回岸上
就这么一下不知是脚下的卵石松了 还是踩着了哪条该死的鱼 脚下一滑我竟然倒了下去 站着的时候不觉得水流很急 可是一旦倒下去 水冲得我立刻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只觉得在水里连滚带爬 淹不死却也起不来
不知道这么折腾了多久冲了多远 就在我哀怨地想着自己的下半辈子是不是就会这样在扑腾里度过的时候 有什么东西拽着我的衣领 把我拖出水了!
趴在岸上 我喘着气 斜着眼看我的救命恩人 拿着鱼杆的道士 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鹤发童颜 一派的仙风道骨
“道长 谢谢你” 我趴在地上 真心说道 本来想叫他声大爷 可转念一想 今非昔比 谁比较年长很难说 还是叫道长好了
“小家伙 没事干你读读书砍砍柴好了 干什么学鱼在水里打滚? 这一条河里的安稳之气 都给你搅和掉了 ” 道长扬扬手头钓竿
钓线在空中划出一到闪亮弧线 帅啊! 我简直热泪盈眶了 这气派 这风度 这才叫修道中人嘛! 虽然有点罗嗦 但是于镜啊 师父啊什么的
和他一比 简直是游戏人间的公子爷们!
道长说罢没有再理会我 自顾自继续钓鱼 我三两下脱掉长裤鞋袜 准备在太阳下好好晾晾 脱鞋的时候 一个灰白的东西滚了出来落进石头缝隙
我掏了一阵 居然是一颗师父炼就的丹药
于镜说有他陪我就够了 扬言为了避免我隔三岔五给他找情敌 强行收回了所有的药丹 原来还有颗滚到鞋子里啊 难怪他说数目不对
不知我头脑这个时候发什么热 古老书籍上记载的狐妖报恩的故事清晰浮现出来 让我也好想做一传奇故事中的主角
“哎 我说” 我跳起来 “你救了我 我要报答你 我是狐妖”
那老道上下打量我一番 我高高挺起胸膛 他摇摇头 “以身相许? 不用了 就你那身子板 还没我有看头 ”
谁要牺牲这么大来报答你一钓之恩! 你肯我还不肯那! 再说你那老得象柴鸡似的身子哪里比我有看头!

我气绝
老道继续悠然钓鱼
不死心
我跑过去 “喂 我是认真的 我给你丹药 它很有用 我曾用它把一头驴变成人了!”
老道向左转过头去
“真的啊!我是真要报答你的”
老道向右转过头去
“你试试 非常有用”我坚持不懈
老道一闭眼 长叹了口气 “我怎么钓了这个烦人精上来 你若真想报答我 就自个跳下河继续往下冲”
我探头一看 老道筐子里有几条鱼儿在游 为避免又出现一个祸水 我专门抓了一条最漂亮的 “道长 你看着 既然你喜欢鱼”
我把那药丸塞进鱼儿嘴里 “我给你添个伴!”
十秒钟 二十秒钟 一分钟……怎么没动静?
“怎么样? 小家伙?”老道笑着 根本就懒得回头理我
我蹲在鱼筐子面前仔细观察 那鱼突然折腾起来了 搅得我一头一脸的水 我惊喜地叫起来 “马上就好马上就会变成人!! 它
它怎么越蹦越厉害了 你快来看看怎么了!”
老道凑过来一看 板着脸给了几个字的评价 “它消化不良”
……
四十分钟后 那鱼又平静下来了 安稳地游着
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道看我这样子 大概也觉得我不是在开玩笑 “小家伙 你真是连一丁点常识都没有吃了能长几百年功力的药丹 只能是机缘巧合下所就必定光华外露 哪可能是那种样子”
可是 可是我明明用它把小黑变成人形了啊!
没理由没效果的啊!
除非 小黑不是靠我的药丸变成人形的
一念及此 大夏天的 我竟然打了个寒战

28-9-3 1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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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16

老道完全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惊涛骇浪 反而悠闲地伸个懒腰 “少是少了 时候不早 走了”
“等等! 道长 容我再问两句!”我紧紧抱着他的鱼筐 摆出誓与之共存亡的姿态 “还有何事?”老道看我态度坚决果断 无奈地问
“你是说我的药丹不能把驴变成人 可是那驴就在我眼前 扑得一下变成人了!”我手忙脚乱地比画 “那么高 那么大 还骂我!”
“事实既已摆在面前缘何不信?”老道指着我的鼻子 毫不留情地训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乱了方寸
“当事人都不知道无关群众怎会知道?!”老道极端不耐烦了
我调转头 顺着河道向回走走 于镜 于镜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站住小子!”老道突然厉声叫道 我眼前一 风声过后他竟然拦在我的面前 长衫飘飘 云袖一拂 我差点没跌倒
“道长还有指教?”不知道我触及了他哪根敏感神经 本来巴不得我快点滚蛋的 突然又要留我下来了?
“你走可以 东西留下!” 他声色俱厉 我惴惴不安
“您老仙风道骨 怎么能做劫匪?!”这么身在三界外不落凡尘中的形象竟然是个劫匪我真是替他痛心疾首!
“劫匪个屁老子的鱼!”老道戳戳我手头上的鱼筐 终于不顾形象地大骂起来!
“不就是个鱼筐么 道长小心怒气伤肝”我诚心诚意地说 把鱼筐塞给他
道长拿回鱼筐心情可能好了很多看着我准备顺着河逆流的方向而行 忍不住又扬声道 “既然无缘何不早些死心?”
“死什么心?”
“既被结界挡下必是无缘何苦再去?”
“结界?什么东西?”我一头雾水
道长奇了 “上平心崖求道者甚多 多资质平平为结界所挡如你这般被水冲回倒是首见”
“我不是求道的……等等 你说什么? 平心崖?这里是平心崖?!”我明明在家怎么被水冲到平心崖来了?!
“不是平心崖是哪里?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在这儿瞎混? 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平心崖”不知他哪根神经突然过敏 老道大大激动起来
终于再也没办法维持文绉绉的话风 开口就是大白话“天下祸害排名从第一到第五一个不落全都出自这个地方”我都搞不懂他这么说究竟是褒是贬
我赶忙也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你也是平心崖的人吗? 你这么仙风道骨的 你一定是掌门了!”
“你这没见识的小家伙 我是平心崖的末等弟子 才入门72年 专门钓鱼负责大家的伙食 怎么可能是掌门! 全天下都知道平心崖的掌门是于镜! 哈哈哈…… ” 刚刚还仙风道骨的老道现在笑得枝乱颤 就差眼睛没有冒心心 那得意劲 浑似掌门是他 平心崖都收了些什么人啊?!
“等等你说什么? 于镜不是千年以前平心崖的掌门吗?”我懵了
“你在说什么啊?于镜当上掌门才多久啊 不到一甲子吧 说来惭愧 我入门72年都没能见到他一 你不要以为我很想见平心崖上的高层其实平心崖上的先辈我就对两个人有兴趣 一个肯定是掌门于镜 另一个是典墨 你没听过? 没听过算了……不过掌门好一阵子都神神秘秘的 上个月第一现身就把后面山头定为师门禁地了 害得最近平心崖上都在聚众赌博 赌他究竟在里面策划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
这老道刚刚明明惜言如金 说起这个来倒是洪水猛兽的态势
等等 等等! 现在不是考虑这老道是不是有多重人格的时候! 老道说于镜是现任掌门 说于镜当上掌门不到百年 说这里是平心崖;

可是于镜说他和我都一睡千年 于镜说掌门另有其人 于镜说这里是我老家…
我头脑一下子装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好死不死突然想起云美人说过的一句话 于镜的话 你最好连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
想抓狂! 不过抓狂之前先抓老道的衣襟 “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老道以为我突然发疯 连连挣扎 “我就一烧火做饭的你要我说什么啊?!”
正纠缠不休 一个很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了过来 “要不要我来为你解释?”
猛回头!
这熟悉的背影 凌乱的黑色长发 气宇轩昂这不是小黑是谁!?
认出是他的那一瞬间 竟有莫名的穿心剧痛刺透全身 我眼泪唰得流下来了 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 小黑……”
他很理解地点点头 伸手揽过我的双肩 温柔地将我抱入怀中 低头凑到我耳边问了一句 “回头太猛 脖子扭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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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17

他手上略微施力 伴随着轻微咯的一声 我扭到的脖子回了原位
“谁叫你回头这么猛”小黑出人意料地温柔轻揉我的脖子 冰凉凉的好不舒服“好些了没?”
我傻傻地笑着很开心
小黑可能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得知他的死讯但我还着实难过了一阵子饭量曾锐减至每顿一桶半连最爱的烤麂子也要吃剩下几根骨头
可见我多伤心!
看我轻松地左右扭头 小黑知道我无恙了遂松开手
我正要问他什么,但一声凄厉的喊叫把我俩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了 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连滚带爬上了河边巨石 中邪一样看着 这边
“是你是你!”
小黑皱眉没说话
“我等这一天 等太久了!”老道发疯了一样地大叫 “我的梦想可以实现了!” 接着他又咯咯笑起来

“这下你甩不掉我你做什么我都知道了!我终于能有和你同呼吸共命运的一天了!我绝不会解开法术!”虽然我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却觉得他好像正在变态。
我看向他的时候 发现他嘴唇飞速移动 顿时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而且耳朵突然生疼 我闷哼了一声。 小黑伸手捂住我的耳朵
轻轻揉揉,“妖狐对法术敏感 不舒服吗?”
耳部传来的温暖安抚了痛苦 我摇摇头 直到老道的嘴唇不再动小黑放开我 我这才发现有点怪异
老道保持着和小黑一样的动作 小黑收回双手 老道也收回双手 小黑伸手揪揪我的头发老道也伸手(往空中)揪揪
“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了
小黑挑挑眉头 “刚才他给我施加了一个名为‘作弊’的法术 施法的人必须比受法的人所位置高所以他才爬到那块石头上
从现在起他将全面重现我的所有行为 包括说话和表情全部模仿”
果然那老道也重复着小黑说的话
“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解。
“难道我没有被这种疯狂崇拜者跟踪模仿的本钱?”小黑嗔怪了一句,“不过用到这个法术的他还是第一人哈,虽然他只是烧火做饭的
也不愧是出身平心崖啊”
“那怎么办?”我紧张地问小黑 这法术也太侵犯别人的隐私了吧!
“别担心这法术虽然成功率高得霸道但却不会造成受法者的任何不便和损失
正确说来施法者还比较吃亏而且也有两种解开的方法第一就是施法者自动解开 第二就是施法者死掉自然解开”小黑侃侃而谈 说得自然之极
“而且,这个法术也有有趣的地方看着”说罢 小黑形状优美的嘴唇勾起一个邪气的角度伸手一扯衣领 立刻胸襟大开
露出优美有力的颈项线条和左肩强韧的肌理纹路 眼里是露骨的性感
让整个画面极富煽动力和于镜相当柔性的俊美不同,这是散发着纯粹男性色彩,野性十足的魅力。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羡慕得流口水总之肯定是看呆了一分钟有多
然后回过神来的我看了一眼老道那边! 这下子看呆了恐怕不止五分钟!
……我那没见过面的妈呀!
为了不让更多不知情群众受害我还是不要描述现场情况和我的感想了 只是要说说一点关于什么叫终极东施效颦如今我有了更一层的体会!
我捂住自己的嘴抑制自己想吐的冲动 却抑制不住自己想杀人,想报复社会的冲动,恨恨地说,“对他,我平生第一动了杀念。”
小黑破天荒地同意了我的话点头道 “我也同意。”
老道也点头重复 “我也同意。”
小黑露出大大的笑容 “既然你自己都同意了…” 他抬头望着天 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站住
老道当然也露出大大笑容(牙齿很丑) 抬头望着天 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只听扑通一声 老道从河边的巨石上面掉了下去

28-9-3 15: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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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湍急的河水将他一卷冲走了
小黑……原地呼吸
够狠!
十几秒钟后 小黑冲我点头 “这不解决了 他解开法术了”
我质疑,老道恐怕不是解开法术 而是因为在水里呼吸而给呛死了
小黑总结说,“这种情况下,对其加以人道毁灭本质上算是替天行道。”
“走吧”小黑带头往前走 “时间不多了 于镜很快会发现的”
“什么?”我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事情的来龙去脉啊你不是需要解释吗?”小黑头也不回向前走我当然跟上随口问他 “那法术很有趣啊 不过为什么要取名作弊?”
小黑竟然沉默了一会 平日夺目到似有火焰燃烧其中的眸子也在一瞬间黯淡 甚至一贯飞扬跋扈的表情也沉寂了
他转过头去,留给我一个侧影,口吻淡淡的,“这是一个极端无聊的法术 是一个极端无聊的人为了考试作弊而为 走吧”
我跟在小黑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慢慢地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不止如此,五官感觉都衰退了,甚至头脑也开始停滞,但脚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了。就好像坠入了充满幻觉的空间,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有双手掌在我面前用力一拍,那“啪”地一声才把我给震醒过来。
我像是从恶梦里惊醒过来,只觉得大汗淋淋,呼吸急促。
这是哪儿?我在干什么?
我惊异地抬头,发现自己身很普通的房间,唯一特殊的地方是这里完全青竹建构,散发淡淡的草香味,熟悉的草香。
屋子中间是个小小的青石台座,上面零散地搁着两卷束好的画卷,一红一绿。颜色已经斑驳的凤尾琴竖立在墙角,显然有些年月了。一把竹椅就在窗下,小黑安坐在上面,他没有看着我,而是瞪着空荡荡的房间。
用一种陌生的眼神。
令我不安。
幸好那眼神转瞬即逝,小黑转过脸来,和平日一样,“坐吧,那有椅子。”
我依言坐下,他眼神游离,好一会没开口,我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小黑,你说要给我解释。”
他好像突然才想起这件事情一样,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桌上的画卷一红一绿,你打开绿的画卷就明白了。”
这么快小黑就写了回忆录?佩服。
我站起来,顺利地拿到那个画卷, 同时看到旁边地上一个木桶,里面盛着干枯得就像要风化的豆子, 真好奇,“这桶里这么多豆子?”
“不多,七千三百二十六颗。”小黑平静地说。
我愣了一下,“你数过?”
“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七年,实在闲得发慌的时候就数数,不止这个,地板上的裂纹啊,墙壁上的黑点啊,我都有数。”小黑笑笑,不知为什么,这笑容似带着重的悲哀,我鼻子竟然酸了一下。

“小黑你为什么……”我想问,小黑打断我,“关心我之前先关心自己的事情吧。”
也对。
反正要问机会还多。我拿起红画卷,解开丝带展开画卷,却是一片空白的?
拿错了?我愣了一下,续而大笑,“原来如此。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红绿色盲。” 立刻伸手去拣另一卷。
小黑伸手压住另一卷画,“你不是色盲。”
“那是色弱了?”记得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弱是真的,不过不是色弱,而是智弱吧。”小黑无奈地说,摇摇头。
我刚想反驳,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从那空白画面上传来,我头脑一恍惚,等回过神来,我竟然全身都不能动弹,
我想发问,却不能言不能语。而且对面是小黑好大的一张俊脸,这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 ,我只是把你收在画里了。”小黑平静地好像他只是端了杯茶给我。
收在画里?刚才那画里?
小黑大约是将画举起来了,因为我居然能俯视他了。
“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 ,一定办到,我让你知道原因,而且让他亲口说,你放心吧。”说罢,他将我(所在的画卷)展开在桌上,准备卷起来。
不要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讨厌你,甚至还有点喜欢你。你有些像……”小黑突然又说,“只可惜你是于镜选中的人。”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卷起画卷,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可以感觉到他轻轻将我放到桌上,小黑,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
这时候 ,于镜的模样,竟然在我心里异常清楚起来。想到他,我突然勇敢了一些,我从来没这么肯定过,他一定会为我而来,一定!

18

但是……一天两天三天……
过去了四五天了,别说于镜了,这房间连只蚊子都没有进来过!
小黑把我(所在的画)挂在门背后,让我可以看到整个房间,这么做稍微减少了我的恐慌。
几天下来我得出个结论,被收在画里还不如做植物人一了百了哩。不能动不能说,再怎么被挂来挂去,反复折腾也只能维持最初的模样,突然愤愤不平,那些把美丽女人比作画中人的家伙,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我实在无聊,只能瞪着眼睛看小黑,他也不负我望,古怪得离谱。
真的古怪。
在外面遇到小黑的时候,他或是高莫测或是飞扬跋扈,仿佛天上天下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心情好时还要恶整他想恶整的任何人(好吧,就是我)。而现在,就像是把精装御用酒换成简装家庭版,全知全能小黑变成了家庭主妇小黑。每天仔仔细细地拿着抹布擦桌子,擦地板,将竹床上整整齐齐的薄被叠了又叠,将搁在床上的黑色丝绦顺了又顺。桌上的笔墨纸砚,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然后原封不动放回桌上,连角度都没有任何不同。这些杂事,他做得一丝不苟。如果我能开口我一定问他的专业是不是家政学?
除此之外,小黑每日都是坐在那窗前的竹椅上发呆,哪儿也不去。夜里更奇怪,虽然房间里有床,但小黑从来不睡。夜夜是坐在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床身边缘。等我睡了一觉睁开眼,他还是那么默默坐着,简直如同不舍离开。迟钝如我,也发觉那种过度呵护的样子,似乎透露着某种至的情绪。

当有一夜间醒来,看见房间为月光注满,小黑站在窗前,轻轻亲吻那黑色的丝绦,才明白过来那折磨着他的情绪是什么。
原来如此。
我摇头叹息。
从来都潇洒的小黑竟是
恋物癖。
第七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小黑突然对着我说,“先说点什么吧,否则你该闷死了。”
你才知道啊!
小黑坐在椅子上,偏着头看我,“我名字是典墨,平心崖门下李梳的弟子,于镜的师侄,你记住了。”
典墨,不是那个老道说的什么人么?世界真小。
李梳,好熟悉,就是他说过的那个倒霉被劈到的家伙吧。
“那失去师父之后,我万念俱灰,在这里呆了大约十七年。”
小黑和他师父感情可真好,得知我师父不思羽化的消息,徒儿我才难过了十七天不到吧。不过这不一样,我师父可是羽化登仙,也算是功德圆满。他师父是被雷劈,他多难过几天可以理解,不过十七年,也太离谱了吧。
“一个月前,掌门于镜突然来访。他要我帮忙一件小事。以我对于镜的了解,他找上你就绝不可能有好事,但是他提出的条件让我不能抗拒。”
“我从头说好了,于镜每日灵魂离体往返平心崖和你住的地方,极耗功力,他来往半年有多,理论上该陷入千年沉睡,这是真的。”小黑看出我的疑问,继续说,“可是,于镜又说发生这事情之前,他偶然发现了一种可以平添功力,也可化妖魔为人形的药丹,足以弥补他损失的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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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他说他有两个目的,第一,让你死心塌地跟他在一起。第二,暂时解决云钗的纠缠,所以有个一石二鸟的打算。他假装要长睡千年,云钗对他死心塌地,只要确信必然会跟随他长睡。
只不过要瞒过云钗让她相信,于镜必然要短时间内陷入休眠,他担心这个时间内你会不会按他设计好的步骤行进,也担心你会无意发现给你的药丹是假货,因为我是平心崖里最擅长化身的一个,他要我化作动物身来引导你完成他的剧本。”
我背上冷汗长流。
“云钗喜欢在闹市出没,她的居所在靖山中的古井,于镜就打发你往这边来,我则一开始就化身为驴跟着你,对不对?”小黑似乎想起我和他的初见,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一切很顺利,你对云钗起疑,我带着你来到她的居,你如我所愿给我吃丹药,而我则恢复本体,你相信了丹药是真货,一切都很顺利。可是,我在脱掉你的衣物时候,发现了这个。”
小黑拿出那块红色的宝玉,“这个,是李梳喜欢的饰物,他从不离身,如果当初天罚,怎么可能留下这个?这东西是于镜交给你,而他并未先告知我,更加可疑。我突然意识到十七年前那场无人不知的天罚可能有内幕,而于镜为什么给我这个提示,我更加不明白,考虑到也许这东西是赝品,所以暂时按下一切,继续按计划进行。”
“后来就很简单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云钗已经确认于镜的长睡而跟随长眠,我给你服下混有安眠药和催长头发指甲的药水。然后和于镜交换,一切顺利。你以为过了千年,就算于镜带你回的地方是平心崖,你也没有半点怀疑。从此你的世界里只有于镜一人,这就是于镜想要的。而我,这段时日证实了这确实是李梳的东西!为什么会如此,普天之下,只有于镜可以解释。而我很清楚,于镜等的就是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是不会告诉我实情的,想要依靠他的帮助,他绝对用一丝希望把我耍得筋疲力尽,然后漫不经心地灭绝所有希望。”
对,这我相信。
小黑沉默了一会,“我本也不想伤害你,李梳之后,再没人叫过我小黑,你但是一口就叫出这个名字,吓了我一跳,心乱如麻几乎以为你就是他的转世。”小黑的口吻突然变了,变得温柔起来,似乎沉浸在什么愉快的回忆里,“
李梳他很懒,他养什么都取名叫小黑。”

这句话有如五雷轰顶!
李梳,于镜的师弟。
不思,于镜的师弟。
李梳,很懒。
不思,很懒。
李梳,养什么都取名小黑。
不思,养什么都取名小黑。
突然想起,难怪那红色宝玉那么眼熟,师父不是时时藏在身上,一给他冲澡的时候看到过!
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
天啊!
如果于镜的师弟不是都靠克隆出来的话,那么他们就是同一人了!
小黑还在那边说,“于镜故意给你那块宝玉,一定是想暗示我什么,然后一个人看我的笑话。哼,如果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让他亲手毁了他爱的人。”他的眼神阴兀,我背心一寒,他是认真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在画里拼命想用眼神给他传达这个意思,你犯不着招惹于镜,我就可以告诉你实情!可惜小黑完全沉浸在他的预想报复里面,根本没甩我一眼。
阳光洒在地板上,一片闪亮。
沉默良久,小黑突然低头一笑,“你终于来了。”
伴随着咯吱一声,我看见墙壁离我越来越近,(别忘了我是被挂在门背后的),终于我被关入门背后和墙壁之间那个狭小的缝隙。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典墨,久等,我来带他回家了。”
于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镜!!!!!
我和于镜的距离,就只有那个门板!
“这么久了才来,你可真能忍耐呢。”小黑低声笑着,“明明就已经按捺不住到偷偷往他的茶里放春药的地步了,还可以来得这么悠闲?”
春药?!我想起我最近身体不适,老是发热,老是追随着于镜的一举一动,本来嘛,我虽然成人模样,但本质还是只小狐,哪那么快发情啊!原来是因为于镜给我下药!!!小人!!!!
“没办法,师门明训不得对幼童和幼仔出手。我虽贵为掌门,却不得违反。不过训律并没有说幼童和幼仔不得对我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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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小黑恍然,“对了,师门第一训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凡是训律之间互相违背,一概以下从上。”

于镜立刻跟上一句,“所以只要他对我出手一,就解决了。”
我的妈呀!幸好我没有色迷心窍,铸下大错!
“好主意!不愧是掌门!”小黑笑起来,“但你就不怕他被别人抓走吃掉?”
“哪里,能抹掉他脖子上我留的印记,普天之下除了你不作第二人想。”于镜的声音依然平稳如初。
我想起我和小黑相遇时突然扭到,他给我揉脖子的举动!!!原来是他蓄意!!本来也奇怪,哪里有狐狸把脖子扭到的道理,这个也是小人!!!!
“既然是你,师门训律照应起作用,那他自然没有危险。更何况,明明有人比我更急着见面,我又何必急于一时。”于镜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愉快,“再说晚点来也算给他个教训,以后万万不可跟着别人跑。”
于镜,你!
“其实我也没那么急,都十七年了,你再来晚点也没事,反正那小狐狸哭啊哭啊的也就习惯了。”小黑的声音也变得愉快了。
小黑,你!
不想再听这两只针锋相对了。房间内明里的是两大美男在阳光下侃侃而谈,赏心悦目,暗地里是怒涛翻涌,两大祸害现场较劲。
我突然想到,这两只为什么不是一对?如此必然天下太平,真是老天不长眼!
我回过神来刚好听到于镜的话,“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把他完整无缺要回来!”
听闻此言我在门后叹息。
……于镜,其实真的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
只要你有顺手回头关门的好习惯,我们就怀念不如相见了!

19

我瞪着黄竹构建的墙壁叹息着我不幸的命运
而那边本该激烈争执的两个人却还是该死的不愠不火。
于镜笑声温润赞叹小黑一个人把这房间打扫地真叫干净看来上任主人就算活着也还是不回来的好回来也就剩自惭形秽剖腹谢罪的份
小黑音调迷人说虽然于镜没有经验以他的天赋等找上千年也了无音讯后恐怕更是家事全面手连狐狸毛都会从地板缝里一根根挑出来
如果不是我可以体会到这房间里暗潮汹涌怕是会以为他们两在把酒言欢
其实我隐约还是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但我就讨厌这种习惯说话全部拐弯抹角心思更是百转千回 跟他们打交道真的很伤脑细胞
于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曾明目张胆反对我说的话做的事我说什么他总是点头害我一直有我是老大的错觉 误会他好对付了结果他不反对的原因是因为我一直跟着他的想法在做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把我其他的选择全部堵死只留一陷阱给我跳想想看若不是被小黑带走再这么喝药我还不兽性大发从此万劫不复?
但小黑也不是什么善类! 打从一开始就跟和我大唱反调 手打脚踢绝不客气我还以为那是他的真性情 想着虽然暴躁点但还算坦诚相待
我们可说是朋友 结果事实真相说明他完全是有计划地接近我发现倪端也不露声色就算我顺顺利利上了他的当他还扁我不手软骗我不心虚什么人啊!
这就是我相交最的两个人
一想到这点我就禁不住在画上垂泪

自怨自艾中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睡醒来的时候 话题已经到了入的地步话说回来这两个人真的很能说啊
“总之”小黑的声调很平稳 “我等了这么久心也快死了如果再见无望我又何须如此等下去”
于镜的声音淡淡的 “你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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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小黑突然笑起来“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等十七年
只是因为他的本命星没有陨落。这证明他或许肉体消亡,但魂魄还在世上未灭我日日等着他的一丁点消息我在这个房间了十年的时间穿梭阴阳界守在奈何桥边等候失落的魂魄一无所获!
我已经受不了了不管是他真的消亡或是故意避开我我一样都受不了!
于镜你若是执意不肯那也无所谓就让你也尝尝我的感受吧!我的痛苦延续了十七年罢了这一世我栽在他手上我认了!
我的血统能让我能选择随时结束转生 你呢? 需要多少个千年你才能解脱?!或者痛苦就要跟着你永生永世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绝决
“你输得起?”
我毛骨悚然 小黑是认真的!
于镜哼了一声 “你可以十年的时间守在奈何桥边你不就是打算一旦找到他的魂魄就禁锢起来 再找个机会让他寄魂! 死心?你怕连这两个字都不会写吧? 当初你答应我帮我参加骗局 不就是我答应借给你可以指导所有魂魄位置的魂灯么? 现在有了线索若舍得放弃? 那就不是你了!”
“若是别来的线索我当然不会放弃可是这线索来自你的安排我能信么?我敢信么? ”小黑的声音激烈起来“于镜他的事情不管他死了还是活着我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你搞的鬼! 整个平心崖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反之亦然你自己想想有仇不报可是我的性格? 我之所以沉寂了十七年是因为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那我等报仇不急于一时如今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典墨你也了解我我的性子可是任人威胁?”
“威胁你的可不是我 而是你自己”小黑冷冷一笑 “你若是舍得他去死 谁能威胁到你?”
于镜沉默了好一会 我听到小黑点亮油灯时打火石的摩擦声
很久都没有任何响动 静到我开始怀疑他们两人是不是离开了的时候传来了于镜的声音 平稳如常“他还活着”
我没有听到小黑的回答只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但我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因为如果我说李梳死掉了你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于镜的声音突然变得愉悦起来我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眼睛弯起嘴角上扬的迷人模样 “那你说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我是小黑听到这句话我定会吐血
小黑没有足见其非常人
他重重哼了一声 甩手走了出去 我可以听到他沉重的脚步离开这个房间
于镜没有动作就站在原地

好机会听说得道之人有神通力趁着小黑不在我拼命地向他发送心灵感应 就两个字“关门!关门!关门!…”
过了半晌 一声巨响 桌子被一脚踹翻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骨碌骨碌滚动的声音于镜的脚步声飞快地穿过房间从我身后走出门去砰得一声
回手关上门
这……
悔不当初没把心灵感应的内容表述清楚
更悔的是我面前看到的状况
刚才于镜一脚踹翻桌子 桌上的油灯被打翻在地点燃了那绿色的画卷火势正以惊人速度在竹板地上蔓延开来!
我的妈呀!
我是一幅画!
一幅画和一个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就是火灾来临时不能跑!
这是要命的了!
我恨恨地想这于镜受到的究竟是什么教育啊! 难道没人教过你进门要关门打翻的东西要捡起来 不得故意纵火吗?!
这下子可不是要活活烧死我!
浓烟升腾 变成画的我虽然不觉得呛但是那地板上步步逼近的火焰和四周开始炽热的气流 预示着我即将面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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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的头脑突然无比清楚起来过去的一切一切初遇于镜的日子前往靖山的故事见到云钗和小黑 山洞里的“长眠”
以及短暂的充满甜蜜和阴谋的时光在我头脑里倒带一样上演! 难道是真的人死之前会飞快回顾自己的一生?
我就这样要死掉了?就这样只能听着他离开的声音死去?
所有的故事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日子所有的依恋所有的委屈如今都已经化作我身体内涌动的感情我口不能言
却可以将我所有想说的话浓缩成三个字 好想要告诉镜! 如果上天容我现在可以再度开口对他说一句话我一定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喊出那三个字
(于镜)…
快救火!!!

2

浓烟滚滚中我偶然看到窗外其实现在天色都还不算太晚,房间里纵然是没有火光也能视物。那么由此推想小黑刚刚点灯的那一会其实根本都没有借火光照明的必要
心下一寒小黑你真的料定了于镜的性子让他亲手杀了我么?
如果说我原本还是有那么点不敢相信小黑真的要置我于死地现在我信了
火舌在前面两尺的样子快速地灿烂地燃烧…
两尺…
一尺…
我瞪大了眼…
我并不是怕死不是
因为冥冥中有所感应我总觉得我不会死
这当然不是因为作为耽美小说里出场快二十章的主角,到死掉时候仍然是男的几率是几乎为零的…
而是因为别的,更的原因。
火舌升腾就要舔到画的底部
别了美丽的世界
虽然我的死很冤枉 但我并不怨天尤人也没有生谁的气除了于镜小黑师父云钗以及开茶房的大婶放风筝的小弟还有路过的甲乙丙丁一干人等…
……我这样死掉真的不会成怨灵么…
闭眼长叹
不过就是因为我闭着眼 所以当热风扑面画卷突然被摘下的时候 我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只稍微瞟到了一丁点褐色衣衫 就被一卷给带走了
我在画卷里一片漆黑
是谁救了我?
不可能是于镜他没有必要把画卷起来
也不可能是小黑 他不是下了决心还会反悔的人
那么是谁?
黑暗持续了不多久
画卷被打开的时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呆愣着然后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不加修饰的面孔
师父!
这不是我的师父不思道人是谁?!
突然觉得他这乱七八糟的脸好亲切若不是完全不能动弹,我一定会扑到他怀里,顺便蹭他一身眼泪鼻涕。

师父抓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徒儿你是怎么搞的? 亏得这画是我做的 你被关进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不然你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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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被关在那里面烧死的话魂魄可是会永远被遗留在密闭空间,想转世都不成。”
…师父如此懒惰的师父居然会来救我,情义无价啊…
师父继续唠叨 “如果只是死掉的话我才懒得管你哪”
…不过归根结底这东西还是你搞出来的你这个始作俑者…
师父双手一动,我的世界突然就上下颠倒。
定定神,原来他把画倒过来了,拎着画的下角抖了两下师父喊了一声,“出来!”
我一阵头晕脑 整个世界好像挤压变形似的像我逼近 等清醒过来已经躺倒在地上
我试试抬抬手臂完全动不了惊得想大叫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师父看出我的惊惧 “你的肌肉那么久都没有一丁点活动一时动不了很正常你慢慢习惯你躺的是块宝物,待会就好了”师父的手搭在我的额头上一股暖流冲进来四肢的感觉开始恢复带来大面积的酸痛感觉。我试着尽量平稳呼吸
忽略浑身的疼痛感觉。
“师父…”调整过后,我努力地喊了一声 眼光飞快地在房间里扫描
这是相当宽大的房间但除了面前缀满流苏的帐幕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而我躺的地方是一块发黄的竹席也就是师父说的宝物。
这玩意确实有点古怪,躺在上面觉得似乎有什么吸力附在我背上,并且缓慢移动,来来回回几下,背上僵硬疼痛的肌肉就舒缓很多。而且虽然是大夏天却觉得凉飕飕的。我舒服地磨蹭着,“这里是哪儿?”
“于镜的房间”师父坐在旁边他的表情罕有的凝重
“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好不好?”师父有点不耐我看出他的不安
“这地方也太危险了吧,任谁推门就看见了!”我反对。
师父摇摇头,“不会,这是于镜午休的房间,平日鲜有人进来,他自己都很少来。”
我心里嘀咕,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试探着 “师父你就是李梳啊?”
师父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那个小黑也是你的弟子?那就是我的师兄了?”
他继续默认

“他好像在找你啊师父”我努力侧过身子伸手去拽师父的衣袖 问了个不能靠沉默回答的问题,“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你? ”
师父回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小黑是不是很帅?”
我点头!不论是基于我的或是任何人正常的审美观,都是这个答案。
“师父我是不是很帅?”
……我点头,我的审美观有所异议,但我成功地将其稍微扭曲了一下,还是得出这个答案。
“原因不就出来了,他忌妒我长得比他帅”师父平静地说。
我想点头,但我的脖子不允许。我的审美观哭号着说它决不会被扭曲到这个地步……
尴尬的沉默持续着……
直到师父怒目回视我“长相算什么! 心灵美最重要!”以前师父这么说我会觉得他老生常谈遇到于镜后才切体会到这句至理名言的睿智之
“对对对。”
“所以我觉得长得别太好的人令人安心。”
“对对对。”
“尤其是傻乎乎的那一种。”
“对对对”
“所以我选择了收你为徒。”
“…”
师父用手肘碰碰极为郁闷的我,“我只是说笑罢了,世间万物的相遇都是缘分。我们的相遇当然也是因为缘分。”
抓住他的衣袖凑上脸去准备抹眼泪。
“不过我收你为徒就是单纯因为你长得傻了。”怒,决定就势改为往其衣袖上抹鼻涕。
“师父你说说看”抹了一阵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你说人和人见面都是缘分。那么我见到你见到于镜,见到小黑都是缘分了?”

28-9-3 15:58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39楼

师父点点头。
再接再励,“那你说说看,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谁决定的?”
师父好奇地看着我恐怕是吃惊我竟然问这么有建设性的问题 他摸摸我的头回答 “缘份天注定 你遇到我们当然是老天决定的了 ”

“那你说说看,老天和我究竟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我的问题让师父呆在那里,半晌没说话,他背向我而坐,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和散落其上乱蓬蓬的头发。他单手支着下巴,真难得他也会陷入沉思!我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试着喊了一声,“师父?”
他没有回头,更没有答话。
我努力撑起身子,靠近了些看向他,“师父?”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气死。他这么坐着就打起瞌睡来了!
呼吸一口,凑到他耳边长篇大论,“师父!吃饭了!有香辣碎骨鸡,白水滚鲜笋,蜂蜜芙蓉蛋,葡萄糯米汤,香浓味酥,入口即化,保管你吃一想二,吃二,想一辈子!你闻闻,那个香啊!”
沉睡。
再呼吸一口,凑到他耳边大喊,“师父,着火了!天都烧红半边了!你听到这劈劈啪啪的声音没有,你感觉到这烫手的温度没!火势太近了,越来越近了!再不走我们就要葬身火海,连骨头都不剩一根,连骨灰都不剩一撮!”
沉睡。
沉思良久,轻轻说了句,“师父,小黑来了。”
师父浑身一抖,双眼圆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宝剑,在空中舞了一个大圈,剑光凛凛,好不骇人!随后剑身大回转,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声音战抖着道,“你你你别过来!”
我认识师父快二十年了,从来没看过他行动这么利索过。
师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眼光在房间里扫射再三,没有发现小黑的身影,放松、收剑、坐下、入睡,一气呵成。
我无语,看来是不能指望他陪陪我了。想起来走走可是腰背还疼得紧,只能干躺着。躺着无事,我免不了将这些日子的前后想了一。
从头至尾,于镜都是骗我。现在我很清楚。
心里闷闷的,他这么对我真有点枉费我给他跑前跑后地卖命。
如果不是小黑的关系,恐怕我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个骗局里面。把他当作温柔呵护的爱人,受到我性侵害(很可能一生仅仅一)的受害者,我失落在时间中的唯一依靠。这一机缘巧合他的阴谋没有完全成功,但下一呢?我是不是又会掉进他的什么陷阱了,然后再也没有人来点醒我了?我是不是会被他耍来耍去,随心所欲还对他满心感激?
而且就小黑指控于镜的那些话,像那红色的宝玉,于镜摆明了是计中计。我开始意识到于镜设下的圈套,或许不止是套我,可能也打算一并套了师父和小黑。
想到被关在画里的时候,我一直都等着于镜来救我,可是最后来的却不是他。是不是老天爷在向我暗示,他不是我要等的人?
这个时候,我和师父在山里度过的那段岁月浮上心头,那些在山里捕猎的安稳日子,我和师父两人懒散地凑在一起,没有欺骗。
我想回去。
这个念头一在我心头点燃,就扑不灭了。
山里春色宜人,夏璀璨,秋景静谧,冬日宁静,我明明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把于镜装在心里的时候,我却把这些都忘了?

28-1-3 15: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虽然对于镜,心里到底有些不舍,但也许山里的那些才是我需要的生活。这些不舍和隐隐作痛,应该很快就忘记了罢。
“师父,你睡醒了后,就带我回去吧。”我低声说。
回应我的,是师父一声高亢的呼噜声。
正无聊着,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红色的东西。哟,那不是那卷害人不浅的画卷么。本来已经被师父收起来了的东西,怎么掉在地上?可能刚才师父突然跳起来的时候它给滑落在地上了。
平躺着伸手捡起来,抹抹上面的灰。既然躺着无事,干脆就研究起这画卷来。毕竟这可是不一般的画卷!
……
不过一个束起的画卷再不一般也没多大研究的空间,不多会我就腻了,顺手想把它扔到地上。从来也没想过就这么个展臂抛扔的动作,在巧合之下,后果是那么恐怖。
那束画卷的丝带子,钩在我的衣袖上,这么一扔的动作之下,丝带松开,那画卷竟然这么展开了,铺在地上。
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这个时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师父可能刚刚入睡,还没睡太死,听闻这么一叫条件反射似得回头了。他转过头来,正对着看见地上摊开的画卷。
他的脸色发白,嘴半张开,还没有说上半句话,一道白光,人就没有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 ,天啊!
师父被我收到画里面了!
这可如何是好!
回忆了一下师父当初的举动,我匆匆忙忙把画倒过来,连抖两下,喊了声“出来”!
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办?!
“劣徒!!”一声骂传来。
师父在画里对我说话!
“师父,你可以说话?!”我大喜过望。
“废话,我的功力比你强到哪里去了!”师父恨恨地看着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来救你!”
“师父,要怎么样才能放你出来?!”
“做法你是正确的,可是必须由功力比被关在画里的人强得多的人来作。”
“那,谁可以?对了,小黑一定会救你!”
“你不如干脆把我扔油锅!”
“那于镜呢?!”
“找他充其量也就是把油锅换成火坑。” 师父态度很坚决,“我宁可一辈子在里面也绝对不要见到这两个!”
“那还有其他人选没?”
“目前在平心崖上的就只有……”师父在画里摇摇头,“哎,不行,不要去求他!”
“师父!你不能这么挑剔啊!”我有点生气,“还是赶快找人救你出来吧。”

“出来有什么好!”师父在画里顶了我一句,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大笑起来,“对啊!我根本就不必出来的嘛!这里面多好,即没有小黑也没有于镜,想睡多久都行!太好了!徒儿啊,我决定就不出来了。”
“师父!”

28-1-3 1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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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我是认真的!”师父看着我,“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带着我,咱们两个逃出去啦。然后找个地方归隐,或者你随便把师父我拿去当掉也行。”
“师父,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现在要想办法咱们一起逃出去。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绝对藏不住,还是趁乱开溜!”
我连连点头。
“别动!”刚一动,师父就厉声阻止我!
莫非我触动了什么机关?我小心翼翼收回腿来,四张望,小声说,“师父?”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师父的口气还是很严厉。
“徒儿愚钝,望师父指点!”我的眼光四游移,生怕凭空跳出个什么来。
“把画正过来!倒立着我头晕!”
我连忙把师父所在的画拿正了,在师父的指点下,我东拐西绕出了于镜的午休房。
一出门就看见外面一派的兵荒马乱,不远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有些人在喊“李梳的房间着火了!”提着水匆忙救火去。而那边草地上却零散着几个人物,兴致勃勃地聊天烹茶,对远的火光指指点点,偶尔大笑。
我好奇这些人怎么不去救火。
师父低声嘱咐我,那些在烹茶观赏的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们不去放火就该谢天谢地了,趁早别指望他们救火。 最好的法子,就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开溜。
我强自镇定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耳朵里听到他们的话语,“好像典墨师兄把掌门叫到李梳的房子那边了?”
我心里一跳。
“刚才火灾起的时候,我看见典墨回去了。”
“就一分钟之前,掌门走着走着突然一转身也冲了回去,那脸色,实在精彩极了。”
“哈,说不定一场千年难遇的大战就要在他们之间打响了!”
“要不要过去看看?!”
“得了吧,他们两打起来的话,现在平心崖上有几个敢去看热闹?!”

我心跳地厉害,于镜,他大约是想到什么了吧。
心里平静不下来。
我暗暗对师父说了声对不起,把画卷一裹,往怀里一揣,撒腿就往火光冲天的地方跑过去。
于镜,虽然你骗了我很多,但我仍不愿意你以为自己杀了我。
我快跑到的时候,正看见一条张牙舞爪的水龙冲天而去,火势已经灭了。我这还是第一看清师父以前住的房子,一团焦黑。
小黑和于镜站在房前。天色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有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他在里面吗?”于镜原本极其温润的声音,不知为何如此尖锐起来。
“你说呢?”小黑笑起来,带着几乎凄惨的声音,“于镜,真是恭喜你啊!你亲手烧掉了,感觉好么?”
“典墨……”于镜呼吸,“不可能的,这房间里没有他的气息。”
“那你又为何一直问我他是不是在里面?你不是很有信心他不在里面么?”小黑讥诮地问,“既然他不在里面,你又何必担心,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阵强风,他们的声音被打断。
我正想靠近点,一只手臂突然把我拉了回去。

28-1-3 15: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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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22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被只手拦腰给抱过去 另一只手来历不明的手也按上了我身上的重要部位害我呜呜啊啊几下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恶你要干什么! 把手拿开不准捂嘴!我用力挣扎可这人力气真是很大我实在没法子
可以感觉这人比我高得多 他的下巴正放在我头上努力仰起头想看看这人是谁!

哎哟我的天!这一看不得了…
这媚眼如丝这巧笑盼兮这绝代容颜这不是那我见尤怜的云美人是谁?!
不对啊女人哪里有这么高 而且这只捂着我嘴的手说是女性的也委实大得有点勉强我向后靠去往紧靠着我背部的胸膛磨蹭了几下这么平?
绝对不是女人!
一个低沉的声音再耳边响起 “小声点”

男人!绝对是男人!
云美人竟然是个男人一定有许多人要伤心难过了我就是其中最哭天呛地之一
想想又觉得不对啊!
当初我曾跟云美人说了那么久的话 还有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忘了吗? 她扁我)当时明明是非常动听的女声虽然这声音也悦耳但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思考的时候我不再挣扎 那困住我的双手也就势轻轻松开
“云钗你是男人?!”我转过身来定定看着身后这人
“你认得云钗?”他疑惑地看着我偏了下头突然笑逐颜开 “啊是了!你就是那只倒霉狐狸!”
这美人也是个出言不逊的主
不过他长得和云钗真是非常像只是线条刚硬些个子高些肩膀宽些胸部平些下面……拜托我是只狐狸好不好又不是色狼
看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立刻摆了个美美的姿势供我各个角度参观这自恋劲定也是平心崖上数得出名的怪人
“你是谁啊?”
美人嫣然一笑 端的是风情万种看得我心砰砰直跳“在下云簪平心崖掌门于镜的师弟你说的云钗就是我孪生妹妹”
孪生姐弟? 难怪都是美人呢
美人瞅着我笑得好不诡异“啧啧那两个就为了你打起来啊真是品味堪忧”
这话什么意思
不过这话提醒了我那边还有两只棘待解决!连忙转头看过去那边于镜和小黑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不行!我正要大喊嗓子却一哑竟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甚至双脚也无法动弹全身上下只有双手还可以自由活动
肇事的就是这位云簪 他朝我摇头 缓缓道来“虽然世间盛传平心崖的于镜天赋禀异却鲜有人知道他究竟所长何物 虽然世间盛传他法术诡异
却鲜有实证你可知为何?”
摇头
“二甲子前天象异变妖魔道开”云簪虽看着我眼光却落在不知何仿佛沉浸在什么回忆中 “妖魔道开的后果你知道么?
血妖凶魔闯入人世将致生灵涂炭 可世间少有人知道这件事竟是平安过渡你道是为何?
摇头

28-1-3 15: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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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当时师尊算出有此一劫命平心崖众人全面退离偏偏于镜驱鬼术初成需血肉养鬼他虽然是良心不多但到底未泯还不至于拿活人养鬼

所以此种可以妖魔血肉养鬼的大好时机怎会放过 他对师尊的命令阳奉阴违独自留在在妖魔道所开之也就是平心崖底召集数万厉鬼 妖魔道洞开七日
但凡妖魔越过阴阳界进入平心崖底遂遭万鬼噬咬纵然是我夜观天象也陡见血光万道 七日内 平心崖底血雾弥漫
但无一妖魔越过阴阳界入人间如今平心崖底仍是妖风哭号当日惨烈之状可见一斑”说到这里云簪顿了一下指指那边 “你仔细看于镜身后看仔细点”
我凝神看去于镜身后原本是什么都没有可是定睛一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空白之移动扭曲着视线和空间似有一片混沌在他身后酝酿
“万鬼盘集!百年未重现的一幕可能今天就要上演了!”云簪眼里放射出火热的光芒 “噬咬过妖魔的数万厉鬼 如今又成长为什么模样了呢
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我担心地看着那边小黑我始终不敢相信他对我的绝情即便如此我仍是担心他
云簪看出了我的担忧 摆摆手“放轻松点我给你出个谜语你猜猜看一种生物他不是人不是妖不是仙不是鬼不是魔不是兽那他是什么?”
不知
“哈猜不出吧”云簪细长的眼睛里闪现一丝精光 “答案就是典墨”
“平心崖上的众人俱有出身 就是典墨的来历不明记得那妖魔道开七日后平心崖众人下崖底寻找于镜未果他自那时起伤重失踪十余年才重见我们这些师弟当他重回平心崖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孩子就是如今的典墨了”
“对于典墨的来历于镜是绝口不提可是平心崖上别的没有就是好奇心旺盛的闲人过剩”云簪顿了一下
“于是师门内掀起了查证典墨身份的热潮可是大家方法用尽
也只证明了他不是人不是妖不是仙不是鬼不是魔不是兽却始终无法得知他究竟是什么不过整个师门里就他一个敢跟于镜对着干单凭这一点就绝对不是个普通角色”
说到这里云簪诡秘一笑 “哈万鬼噬咬场景和典墨的真实身份恐怕今天只好由我一人见识了真是何德何能何幸之有啊”
你眼睛怎么长的? 我不是人啊!
云簪不再理会我转过身去
怎么办!我口不能言腿不能移但就一双手能动就算想阻止也不行啊!
云簪也料定我不能有任何举动坦然背过身去注视那边的两人
急急急!
一阵强风起将这边的灰尘卷起直冲着于镜他们那边去突然头脑里灵光一闪!有了!我掏出藏在胸口的画卷 呼吸一口顺着强风用力向两人所在地掷出去!
师父!
只要不杀不剐徒儿待会任你罚!

23

能不能阻止他们二人无谓的内斗就在此一举!
老天爷保佑!

28-1-3 15: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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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强风再加上我一直以来颇有自信的臂力那画卷就这么在空中飞了一条弧线直飞于镜和小黑!带着我所有的希望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而去突闻咔的一声!
……
事实证明老天爷再一抛弃了我
飞得挺好的画卷,竟然被一棵长得稀奇古怪的树给阻挡了!随便突出的枝干给挂住了上面的系绳和挂绳打成的结!
天要绝他们! 不是我!
云簪回头瞪了我一眼虽然他皱眉头的样子并不难看但看得出他不快了,声音有点阴郁地问道,“你扔了什么东西过去?”
我沉默着
“拒不回答很有种嘛!”云簪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翻翻白眼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你刚才动的手脚不让我说话
云簪仔细盯着树枝上随风摆动的画卷 喃喃自语“好像是施有法术的道具 而且还是相当强力的法术 ”他疑惑地瞟了我一眼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打扰到这场决斗!”
语罢云簪拔身而起悄无声息地选择了一条相当费事的曲折路线前进小心翼翼地掩身于丛树干之后,不被那边两个发现
我明白过来云簪大约是以为我扔出的画卷有什么特别法术所以打算拿回来
心下叹息那画卷确实特别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着他白色身影在树丛下穿梭轻巧得好似畔蝴蝶不沾半点尘埃身法流畅有如舞蹈一般美妙
这样仙子般的妙人为何会如此热衷看热闹…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再看那边已是风云变色虽然还是不甚清楚但隐隐觉得两人似乎已经于不同时空中一个身形诡异一个气势萧杀了不得!
这样下去当真一解决两个祸害!
云簪已经攀上那棵长得特别难看的树,因为距离较近,可以看到他缓慢,不带一点声息地伸出手去,想要把那画卷拿回来。
他伸展的手臂藏在树枝后面,手指几乎要够到画卷!不过画卷的挂绳好像套得相当牢,云簪用手指拨了两下,它只是晃了晃。看来从下面出手,是绝对取不下来的。云簪看看上方,攀得更高,我看懂了,他打算从上面把挂住的画卷给取下来。
云簪顺着树干生长的方向倾身,完美藏身于后,然后身子稍微放低,准备往上一拉取下画卷……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我义无反顾地伸手探入胸口衣襟,将我珍藏多时的宝贝拿出来,使尽全身力气瞄准了扔出去。
一切靠你了!

老馒头!
因为重量的关系,老馒头飞速地前进,正砸在云簪头上,乓得好大一声!
云簪吃惊之下,几乎失去平衡,原本伸手拉画卷挂绳的动作变做一扯,那个结原本就是我随手系上的,这么一扯当场给扯松了!画卷底轴较重,失去系绳的支撑,哗地迎风展开!云簪看见了画里人,吃惊地“啊!”了一声!
这一叫不要紧,于镜和小黑都回过头来。看到了那张画,画里人,以及后面站着的我。

28-1-3 15: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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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双双脸色大变,继而扑了过来。
你若是见了他们俩扑过来的绝顶速度和气势汹汹,就会知道用猛虎下山来形容“扑”这个动作是多么的浮浅。
于镜原本站的位置靠近这边一些,因此以极微弱的优势抢先取到画卷。小黑稍微愣久了点,再加上位置不利,晚到丁点,咬咬牙当即放弃画卷朝我扑过来!
千分之一秒,清脆一声响,纸张撕裂开的声音。
小黑的动作霎时凝固。
他离我的距离大约几步之遥,我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表情,但我形容不出那是怎么样的面孔。
小黑漂亮的眼睛掺杂了太多感情,他虽然看着我,眼瞳里却好似没有我。而我却可以看清他,看他咬紧了嘴唇,肩膀颤抖,看他完美面孔上的困惑和挫败,看他渐渐转过身面对于镜。
于镜胸膛起伏,也看得出来十分激动,他的双手拉着画卷两侧,我和小黑都可以清楚看到画卷中间已被撕开一条缝隙,只不过还没有撕到师父的身上。于镜慢慢说道,“你别动,也不要抵抗。稍有额外的行为我就撕了它。这么做的后果你比我清楚,从此就魂魄俱无,永世难寻了。”
小黑依言僵直了身体,万股冷风涌来,虽然目不能视,却可以体会到万鬼一涌而上,他置身其中而无法动弹。
于镜嘴角挂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很好,很好。”他将画一卷,缓步走回到我的身边。
我还是不能动弹,不过已经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全身一松,我几乎当场跪倒。于镜用手上的画卷敲敲我的头,“小混蛋,你躲到哪里去了?!”
“别!”我和小黑齐声阻止他,我则跳起来,想要拿回那装着师父的画卷。
于镜略微一错身子,不让我碰到。他思索了一下,“原来如此,典墨定是将你藏在这画中,置于李梳房内,激我烧屋子,想要造成我亲手杀了你的后果。”他的眼神陡然阴兀起来,“后来应该是李梳来救的你?”
我点点头,小黑吃惊地看着我!
“然后李梳和你一起藏起来了…李梳知道的可以藏

28-1- 1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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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人的地方…是我的午休房对不对?”
点头。
“你和李梳什么关系?!”小黑插了一句话,他虽然受困,却无半点气馁,黑的双眼仍然是骄傲得可以。
“他是李梳这些年最亲近的人。”于镜添了一句,应该是实话,却激发小黑的怒火,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小黑对我的怒气!这是第一,他直瞪瞪看着我,好像想将我碎尸万段般恼怒和…嫉妒?
于镜无视我和小黑的眼神交流,继续问,“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小黑突然说,“还能有什么,李梳那呆子,对于救人的概念定然是从画里放出来。他被困画内七天有余,画里脱身后定然动弹不得,李梳不得不等他恢复,也不知道再把他收回去。而定是在等他恢复的时候,他不小心把画打开,结果误把李梳收进去了。”
于镜接着说,“李梳知道现在平心崖只有我们三个能放他出来,不过以他的性子,定是不肯来见你的。”明明说有三个人,于镜却特意说不肯来见你,我看他是摆明了要气小黑。
小黑也不愧是小黑,他呼吸了一口 ,“是啊,而小狐狸他也不肯来见你,所以只好作罢。”
于镜的脸色也不好起来。
小黑接着说,“后来我们俩在这边的事情闹大,平心崖上定是议论纷纷,所以好心的小狐狸一定想来阻止我们。”
于镜的面色稍霁,“不过这里有个最好事的家伙,”他扫了一眼翘着双脚,悠闲坐在树上看戏的云簪,“就是这样吧。”
对,你们两个真的很能猜,我连一句台词都没能用上。
于镜眉头舒展,“原来如此,害我好担心你。”他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温热的触感,非常舒服,他低声说,“我绝对不会放过想伤害你的人,我和典墨的新仇旧恨,马上一概解决。”
我看着于镜,对他的话有点不解。

于镜微微一笑,“典墨竟然想烧死你,他是不是很坏?”
我疑惑了,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把火,是你亲自放的吧。

28-1- 12: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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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2

小黑没有说话,偏着头看他,冷静得出奇。
我有点发傻,也看着于镜一句话颠倒黑白还笑得甚是开怀。
于镜斜过身子,不再看小黑,反而扬声呼唤双手托腮,坐在树枝上看戏看得无比投入的云簪,“平心崖门下第十七代弟子云簪!”
“弟子在,掌门若有差遣,即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云簪仍然是笑嘻嘻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含糊了一下,“去的。”好像中间杂了个“不”的音。
“师门第二戒律为何?”
“不得内斗。”云簪瞄了一眼小黑,小黑回看他,没有说话,静默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师门第一条训诫为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师门戒律之间有所抵触时如何?”
云簪索性往树枝上卧倒,眉开眼笑,“以下从上。”
“好!”于镜满意地一点头。
我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直觉要糟糕!
“于镜!”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但不论他要做什么直觉我都必须阻止才行! 身子正要动,于镜斜了这边一眼眼光流转之下我突然动弹不得!
冷风扑面我的肌肤战栗起来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在不受到伤害的范围内我的四肢被强力却无痕地抓握住,是于镜的鬼!
“于镜!“我开口要说话那东西捂住了我的嘴 于镜冲我摇摇头"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的要求所以这我可不能让你开口你乖乖的我马上就好”
回过头去于镜左手托住画卷,微微一笑,“小黑,我知道你想要这个,拿去罢。”他突然抛出的画卷直飞向小黑,我松口气,却看见他右手在空中一划,一道火焰飞窜,就在空中引燃了画卷!
“不要!”我惨叫起来!
火焰席卷,画卷虽然是奇物法宝 ,但毕竟纸造,遇火即燃,落到小黑面前的土地上时,已经是烧得火势熊熊。
而小黑被万鬼禁锢,根本无法动弹,即便他能动弹,这个烧法,也已经是无法可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画即将在眼前化为灰烬!
我傻眼了!
束缚我的东西已经放开来
那火焰烧得我惨叫起来!心里撕裂般痛起来,比想象火焰烧着我的身体,比得知于镜要长睡,比得知我一睡千年,比得知小黑要借于镜之手烧死我的时候,都还要痛!
虽然我的嘴已经可以开合,却找不到一句可以对他说的话。
虽然我一直睁大双眼,都看不清那近在咫尺他的面孔。
虽然我明明清醒,却恨不得自己在长眠。
虽然我完好无损站在这里,却又好似比遭到万鬼噬咬还要更残破不堪。
我只知道一件事!
师父,我害了你,我害了你!
我站在于镜的身边,我竟然不能阻止他!

28-1- 12: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8楼

我不该为他的风采所迷,为他的容貌所惑,为他掩饰出来的温柔所吸引,我不该对他念念不忘,我不该不听师父的话,还要跑去劝阻他,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忘了平心崖被冠以“身一地,危害八方”的头衔!
我双眼一黑对四周再无知觉
于镜这你杀了我

25

醒过来的时候我平躺着
眼前一片空白那是很自然的我对着的正是一片天板
稍微侧过头来只能看见一个细竹编成的筐子放在桌上盛着我叫不出名的一些东西
然后我看到了那双眼睛 清澈透亮仿佛没有被世间污染过一样定定看着我这样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双眼
我的表情很呆滞思索良久后我收回目光木然地说道 “我不想见到你不想听你说话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然后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丝叹息“李梳他并没有死”
“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信!”
“真的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我大吼一声 “你住口!”
于镜有些吃惊瞪着漂亮的双眼看我我和他说话连声音大点的时候都没有更别提吼他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小声说 “他真的没死”
我稍微定定神 “好你说师父没死他人在哪里?”
“小黑把他带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于镜道他伸出手来握住我放在被沿上的手我立刻抽了回去他露出一点点受伤 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才又说“是真的你不用担心”
“你又要骗我! 你这个骗子!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骗我的! 我知道你杀了我师父还有小黑!”
“李梳和典墨都没死!”于镜试图安抚我 “你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的师弟师妹都说你不能相信!我就是因为相信你才这么惨!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
“你好好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说! 你给我滚出去!”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滚出去!”
于镜看着我良久叹了口气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了”

28-1- 12: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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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每个人的暂时结局

小小黑的结局(小狐狸)

我呆坐着听于镜走出去的脚步声听见他吩咐平心崖弟子全部出去寻找典墨和李梳的下落听见他在房间周围走动为了一丁点动静就要探头进来看看
我拉过杯子盖住脸 偷偷笑起来了
师父没有死我知道
因为师父将我从画里就出来的时候 曾说我和他的境都太危险了于镜和小黑随时都有可能对我或是对他下手
最好制约于镜和小黑不下杀手的法子就是将我和他的性命联系起来
于是在我们身上施展了一体两命的法术如果我有个什么不测师父会挂;如果师父有个万一我也完蛋
师父说这样万无一失我也觉得。
不过我和师父都犯的一项错误就是忘记了要告诉他们两人这一点才造成后面的险象环生
现在我活得好好的证明师父没事
不过为什么呢? 那幅画不是被烧了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不管是为着什么原因得知师父尚在人间可真是太好了虽然他被小黑带走了不过只要活着必然有一日会再相见我一点都不担心
对于于镜我的感觉还是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当时确实是打算烧掉师父呢我还是很气他! 我就讨厌他和小黑一点如果彼此有不满为什么不直接对上却要牵连无关群众比如我和师父呢!
(汗若不是你去阻止…)

所以他是应该被惩罚的
再说了普天之下想罚他者众舍我其谁?
我决定也来骗骗他好了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他尝尝被骗的滋味兴许以后就不骗人了
不过呢我还是想原谅他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点想原谅他
所以我就一直装吧直到被他看破的那一天为止!
这就是我的决定
什么你说凡是我决定要做的事情都没有成功过?
乱讲!
说起来 我还是成功阻止了于镜和小黑的决斗嘛听那个云簪的话他们两个好像势均力敌的样子呢打起来一定是同归于尽的命
这么说的话是我救了于镜?
我该不会为此遭天打雷劈吧…
而且好像还一并救了小黑?
天打雷劈的平方……

28-1- 1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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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小黑的结局(典墨)

上天真是很给面子
其实当初打算把小狐狸关进画里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 小家伙傻傻的挺可爱
而且总觉得他和师父有什么地方满像的所以作计划的时候虽然原本是打算为了报复于镜要让他亲手杀掉爱的人
我终究是一念之差 把师父那画给改了一下变做被烧掉后法术自动解除人就会自然脱身
我的打算是引导于镜把实话说出来然后烧房子火烧到后画卷法术解除小狐狸自然脱身不会有性命之虞
再说小狐狸得知实情后应该不会想再见于镜了吧? 就这样也算对得起他也报复于镜了
没想到当时的一念之差却救了师父

看于镜那么得意地点燃画卷哈我心里简直要笑死了
任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典墨也会有发善心的一天吧!
也全亏如此才可以目睹于镜看见李梳脱身而出时那一刻的脸色! 实在是爽呆了
之后一口气挣脱鬼手束缚带着李梳到这边来这才是人生啊!
你居然傻到问我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难道你不知道男人在得到满足之后总是特别好说话的么?
我才不要心疼他 这么多年来辛苦死我了!
哈老天我再不诅咒你了
我想师父应该会自觉自愿地接替这个工作
对了他脚上的鞋底破了应该是昨天被火烧坏的
得快点去给他选一双合适的才好 要是光脚踩在地上一定会痛
还有衣服也坏掉了(不过那和火烧没多大关系)…
其实我最喜欢选鞋底了
因为本质上说鞋底和脸皮一样总是越厚的越好
而我对这二者都很有信心

28-1- 12: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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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

师父的结局

老天我恨你!
整个平心崖就数我李梳日日睡觉毫无劣迹行为优良到可以入选十佳青年好不好!
为什么平日我如此行善却落得如此下场!
而典墨那个臭小子 一辈子为恶偶尔为恶不够彻底却能得到你的如此纵容!
哎哟我的腰啊!
那个臭小子居然这么乱来我这把骨头啊天呐!

夜夜都不能好好睡觉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我的唯一乐趣都被剥削了我李梳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一定要逃掉一定要逃掉
老天你真是太对不起我!
我承认我向老天你许过愿 希望老天保佑我每天都能用很长时间来睡觉
但是不是这种动态的睡觉而是静态的睡觉!!
也不是复数的睡觉而是单数的睡觉!!!!!
老天你一定是没有学好中文!

于镜的结局

该死的典墨!我饶不了他!竟然趁我不备抓了李梳就跑掉!当初就不该图一时好玩把他带回人间来了!
这个混帐!害我怎么跟小狐狸说他师父没死他都不信!
可恶必须赶快把他追回来才好!
而且这边要安抚小狐狸也很难不过幸好李梳没真死掉看来若是真死掉了小狐狸一辈子都会恨我吧那就麻烦了…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就算李梳死掉我随便找个魂魄做个假人塞进去不就得了么!或者给他灌点失魂汤失去对师父的一切记忆不就好了!
但是…
他也会忘了我…
反正也不是对我有利的记忆忘了就忘了吧
但是…
若只是我一个人还记得也很无趣
该死的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还是先去找到典墨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很怪
虽然大发脾气歇斯底里但小狐狸居然乖乖呆在房间里也不说逃跑什么的这不太符合他傻乎乎的性子奇怪难道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恩…值得注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必须先总结一下最近几天的事情经验教训太多了!

第二天平心崖戒律添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两条
平心崖戒律三十七条:“随手关门利人利己!”
平心崖戒律三十八条:“预防火灾人人有责!”

28-1- 12: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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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楼

〖灰姑娘的璀璨之恋〗

世间称我为平心崖的李梳。
世间称我法力无边头脑过人。
世间称我是平心崖于镜的心腹。
世间称我其实高莫测心似海
世间称我表面隐居实为平心崖幕后。
世间称我身似流云貌如春风华绝代。
世间称我行事低调只是为掩饰凶险用心。
世间称我是万世师表最擅长调教弟子成才。
世间称我权倾天下觊觎四方翻手为云覆手雨。
世间称我性喜渔色荒淫无耻留情虏人无数。
世间称我私生子遍布天下我的弟子典墨就是一个。
世间称我到了一声号令天下动一个喷嚏八方雨的地步。
世间称我严于律己苛于律人是非常神经质的完美主义者。

其实除了第一条,他们都错了。
后来我被逐出师门并改名不思,他们连第一条都错了。
由此可知世间传言其实多不可信,我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28-1- 12: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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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1。
我的来历很简单。
我本是棠梨一个教书先生的儿子,父母早亡,被卖到平心崖边一个苛刻的老寡妇家做劳力。
当时平心崖的掌门还是易行道人。我离十七岁的生日还差七天的时候,正是易行道人从所有弟子中选出精华正式录入嫡传弟子的收徒仪式。易行道人原本已经从所有弟子中选出五名,却在当天早上临时改变主意。平心崖对此重大变动的官方说法是易行道人斋戒沐浴七七四十九天,日观天气夜观星象九九八十一天,才得到上天真实启示!因此作出谨慎决定,弟子五个不可,定要六个,如此平心崖才能兴盛太平!
这个决定,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
平心崖弟子收录仪式的日子已经定了,根据平心崖的惯例,这是决不可推迟的。
而易行道人也早已经对外发布平心崖弟子中仅五人有成为嫡传弟子的资历,根据易行道人自大的个性,也是决不可能自食其言再多从平心崖挑出一个弟子来的。所以弟子的人选,只能是来自平心崖以外。

后来才知道这个改变我人生的决定,是来自易行道人当日的早餐。
那日早上易行道人的早餐是包子,吃了五个还不饱,连连高喊“五个不行 ,必须要六个!”
结果在门外侍侯的人以讹传讹,变成了易行道人想要再收一个弟子。等到易行道人吃饱出来的时候,平心崖好事之人已经将谣言传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想要否认都不行。基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和谎言传上一千遍就是事实的道理,易行道人决定不和广大平心崖群众对着干,思索再三,决定自己头痛不如弟子头痛!
一声令下事情又演变成了对弟子的测试。五个弟子纷纷出马在一柱香时间寻找合适的弟子。易行道人许诺,找到合适人选的弟子就是大弟子。

而那日我刚从地里回来,累得死去活来,正站在水井边打水准备洗把脸。午后的阳光刺眼,在我眯着眼睛找桶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双闪亮的丝鞋停在面前。
从这个角度我抬头缓缓看上去,看见一个人。
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那是个男人。
“兄台。”他向我打招呼,那一瞬间绽放的笑容让四周一片惊呼!
不过我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不论男女都在尖叫。在我看来,人生苦短,有空尖叫,不如睡觉。于是仅仅点点头,权做回答。然后我转身就走,但刚走了几步,那公子已经几步横在面前阻拦了我,“兄台,我看着你面善,咱们聊聊?”
我无力地指指那边的房子,“我是被卖过来的,我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空跟你聊。”
公子对我又是一笑,“兄台有何事要忙?不知在下可否帮助?”
我上下看了他一遍,“恐怕你无法代劳。”
“不如说来听听?”他毫不气馁,“小弟一片真心,望如实告知。纵是小弟我无法帮上忙,但是天下之大,小弟或许能找到可助兄台之人。”
“我要睡觉。” 说罢,我再不理他,心里想着赶快回柴房去。一早上的辛苦,实在是让我极度怀念我那张竹床。

才走了几步,我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拎住脖子,给扯回去了。
那公子还是笑着,“有趣,你真有趣,就是你了!跟我回去吧。”
我突然有点不好的感觉!非常不妙!
这样下去,我可还有时间睡午觉?
“放开我。”我略一挣扎,他就放手了。
“跟我走吧,你随便提条件。”
“我是被卖过来的,”我看他相当认真,也懒得跟他争论自己的主

28-1-7 22:1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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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楼

权问题,索性把问题抛了出去,“你要做什么,跟我的主人说吧。”
这个时候,老寡妇正好急匆匆过来,大概是看见我没有在午睡时间出现在柴房,以为我终于想通逃跑了吧。
看到公子的时候,老寡妇这么老脸老皮的还脸红了一下,足见那公子非凡人,“这李梳,是老身买来的,没事的话,老身带他回去了。”
那公子笑得愉快,“大婶,我中意他,想要他成为我的师弟,你说好不好?”
老寡妇为他的笑容所迷,一时竟然有点结巴,“好是好,可是,可是”她吸了一口气,老寡妇毕竟是老寡妇,口齿又伶俐起来了,“他是不卖的。老身使唤他使唤惯了,何况他又懒得逃跑,省了不少麻烦。”
我连连点头,老寡妇可谓了解我致。而且这个公子虽然好模好样,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如果跟他走,一定会牵连进大

28-1-7 22:1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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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楼

麻烦!
公子又笑了,“你们还真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啊。”
老寡妇也笑了,“公子说笑了。”

我对他们的对话没兴趣,抬腿就往柴房走,午睡的时间已经浪费了不少!

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知名地方的床上,四周是华丽却陌生的装饰品,堆得乱七八糟,还不如我那间柴房。不过床倒是好床,我磨蹭了一下,稍微思考了一下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未果,决定继续睡。
第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一丝甜甜的香味传过来,是蜂蜜烤肉排的味道。
闻着闻着,我肚子开始有点饿了,而且慢慢越来越饿,不得已我只能放弃继续睡的目的爬起来。推开竹门,看见那公子坐在门口火堆边专心一意烤着肉排。
我自觉自愿地坐在另一个空着的小凳上。
公子递给我一串肉排,我接了过来。
“待会,你跟我上去那边。”他指指远掩映在树丛里金壁辉煌的屋顶,“一个老头子会过来给你看相,你不要担心,如果他看不上你,他自就放你回去。”
我有些犹豫,过了一会,我说,“我不想回去了。”
那公子惊喜地看着我,“你想通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他高兴地团团转,过了一会又问道,“你是怎么想通的?”
“这里的床比较好。” 我老老实实地说。

2
那公子出去了一小会,带了好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抱着大把大把的新衣服来给我换上,他一边吆喝着他们前后打理,一边亲自给我理理衣领,束束腰带,整整头发,末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好似估价一样。
“嗯,其他没什么,还缺个饰品。”他又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带了大把大把的东西,琉璃的发簪,青龙头巾,双鱼玉佩,一个个精心挑选。
“这个颜色高雅,不配你。”
“这个纹华丽,不衬你。”
“这个精工细作,不适合你。”
他选了很久都没有决定,闹得这里是人仰马翻。他更进一步关注我的服饰有没有纰漏,头发有没有松滑,若他再拿点胭脂水粉出来,我定以为他一辈子都是做媒人的。
这么折腾着,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公子他终于勉强同意我就这样出去见人,但他一路走还一路叹息,“哎,这可不够好呢,离完美还差得远呢。”
后来我想,之所以世间有传言说我是非常神经质的完美主义者,定是把公子他的这件事栽在了我头上。
如果说公子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令我在进入山门之前有点踌躇,要是留在这里天天都得那么麻烦地穿衣,那还不如回去种田。发现那大殿前的山门实在是太过堂皇的时候,我尤其后悔,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地方是否真的可以靠修道来赚这么多的钱。
该不会是什么异端邪教吧?
我心寒,很想开溜,可是到底舍不下那张大床温暖舒适的感觉。这样左右为难,我只能一边进行严重的心理斗争,一边跟着那公子前进。

毫无预警地,走在前面的公子突然停下脚步,害得低头思考的我直接撞上他的背。
“怎么了?”我摸摸头,问道。
“没什么,遇到天灾人祸了。”那公子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可是说话的口吻很古怪,我好奇什么天灾人祸,不由自主地探头向前一看。
结果大失所望,根本就没什么,只是山门边的大石头上,翘脚坐着一个人,单手托腮,正看着这边。

硬要形容的话还是那句,一个男人。
不过这是一个叫人眼前一亮的男人。
是怎么个亮法?
就是面对最后一缕夕阳而坐的那种亮法。

他正定睛看着我和公子,不,不对,不是定睛看着我们,而是定睛看着我。他的丝质长袍闪闪发亮,衬得腰间温润的玉笛碧色欲滴,一派浊世贵公子的模样。
带着我的公子先开口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颔首一笑,眼光落在我身上,嘴里却答非所问,“云簪,你选的人就是他么?”
公子这才似乎想起什么般回头看向我,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姓云,单名一个簪字,发簪的簪字。”

28-1-7 22:1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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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楼

我点点头,原来这位公子名唤云簪,还真是个怪名字。不知道他父母取名的时候到底想什么,簪字笔画这么多,写起来好麻烦的。
“兄台贵姓?”坐在岩石上的那位公子突然问道。
他的笑容可掬,我很难,也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问话,“李梳。”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那目光,极似我看见了一张大床般迫切,我有点不适。
“好名字。”他慢慢地说,眼睛略略眯起来,然后他不再理会我,反而对着云簪道,“你是最后一个了,你妹妹他们都已经带人上去了。”
云簪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是责备我擅自开口,然后他将我整个挡在身后,才对那位公子道,“那你还不上去?你带的人呢?已经先上去了?”
那位公子笑笑,只是一味看着我,目光很古怪,过了半晌才说, “老头子时时也说蠢话,我怎么可能浪费宝贵时间一一照办。”
云簪咋舌,“真不敢相信,你关键时候竟然自动放弃机会?”
那公子笑起来了,他笑的时候总是嘴角上翘眼睛微眯,好看得紧,美中不足是实在像透了一种动物,“怎么可能放弃!要获胜方法多了去了,造他的话做是最蠢的一种方法。”
云簪也笑了,“那不知你想的法子是什么?
“难道你没有听别人说过,我的个性就是以最小代价,最好是没有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利益,我怎么可能为丁点小事东奔西走?”
云簪的肩膀不为人知地抖动了一下。我会知道是因为我正紧靠在上面,非常省力。
那公子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在这边晒太阳等你们回来。不过前面回来的几个,带来的都是师尊不可能看上眼的人,所以我没有现身,就让他们上去了。”
他话里有话,这连我都听出来了。

那公子柔声接着说,“我总算时等着你回来了。”
云簪似乎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地呼吸了一口。

这时候,夕阳完全没入山脊以下,天色陡然黑下来。那公子从岩石上慢慢走下来,一步一步姿势优雅,气势却端的是骇人。云簪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于是我也看着他,看他就这么走到了我们面前,柔和平静地笑着,不说一句话。
我紧贴着云簪,可以感觉他的身子有些僵硬,突然他莞尔一笑,“瞧你说得,真是见外了。这人是我机缘巧合在附近镇上找到的,你若是看得上,拿去便是。”
“云兄错爱,在下只好笑纳了。”那公子的笑容有些腼腆,极为讨好。但是,从他们的对话看来,应该不是这样才对。
“哪里哪里,咱们系出同门,这不是应该的么。”云簪的笑容从嘴上一直延续到眼里,真诚得不得了。
他们两人又嘀咕了一阵,看上去很像是达成了什么交易。然后云簪依依不舍地把我从身后拉出来,他惆怅地看着我一会,“我就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是什么表情和台词啊!他当他是嫁女儿啊?!
那公子又说了些客套话,这两人打着哈哈,我听得累,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两人根本把我当东西看。

不过做东西也没什么不好。
做东西就可以什么都不作,每日躺着睡,那日子实在是比做人强多了!
做什么东西好呢??我还真是难以决策。
如果让我选的话,能让我做枕头,被子,床单,被单,枕巾等可以长年和床呆在一起的床上用品是最好不过了。
当然,如果我知道将来老天爷会那么曲解我的意思,我是绝对不会许这个心愿的!

3
云簪罗嗦半天后终于在那位公子有点不耐烦的眼神里闭嘴
山门之下我们三人鱼贯而入云簪突然大叫一声 “不好!”
那公子慢慢顿住脚步轻轻回头 微微笑着 “云兄还有什么后事没交代清楚在下洗耳恭听”
他的笑容温柔眉眼如画不知为何我和云簪却齐齐打了个哆嗦背后一股寒风扫过
云簪猛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待会师父看见我什么都没带我怎么解释?”
“你无能不然还要怎么解释?”那公子似乎觉得云簪的问题很蠢回答得十分悠闲
云簪又有点僵硬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嫣然一笑 “那是自然不过师兄的师弟如此无能师兄面上也不好过吧”
“测试未结束现在师兄弟辈份不明云兄不必如此谦逊说不定以后我是云兄的师弟也并非不可能”他说得委婉但脸上却分明是一幅“我只是客气客气”的表情实在很讨打
云簪这适应得不错眼光流转笑着说 “小弟有事大师兄可不能不顾啊更何况这是攸关师兄弟排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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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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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楼

眉峰微皱于镜摇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
他随即转头看向路边草丛伸手一指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看到他的手指修长细腻非常漂亮他所轻轻指向的那片草丛一阵晃动 过了一会 一只兔子凭空飞出来啦啪一声摔在云簪面前
那兔子其貌不扬皮毛也是灰不溜秋跟云簪现在的脸色有得一比 “大师兄你该不会是叫我带这个去见师父吧”
那公子眉头一挑 似受到伤害一样地回看他 “怎么 你信不过在下?”
“那我怎么敢不过…”
“那你还罗嗦什么走了!”他说罢 头也不回往上走去
我和云簪跟在他身后 云簪拎起那只惊恐的兔子 忿忿地对着那公子的背影竖中指
而我 无论云簪做什么 都是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
我确信 若平心崖靠得罪人的本事给弟子排行 他毫无疑问已经是掌门水平

走着走着我发现我们离那可以看见华丽屋顶的正厅越来越远了?
可不是 不知道怎么左弯右拐 那山间羊肠小道把我们越来越往山上领 过了一阵子 那屋顶干脆就在我们的正下方
他们俩停下来 两个人又开始嘀嘀咕咕 而我有些不满 看看 走错路了正在讨论吧 现在还要再倒回去多麻烦啊!
看样子 云簪畏首畏尾的 断不会提出什么意见来
我咳了两声 “我有话要说”
云簪和那公子齐齐回过头来 云簪是吃惊 而那公子却是有些怪怪的表情
云簪柔柔地看着我 “你说?”
“我们走错路了 正殿在下方”我指指下面 “我们应该去那边吧”
那公子皱皱眉头 “哪边?”
我跨前一步 指着山路正下方的那片房顶 “那边!”
那公子温和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那走吧!”
话音方落 他款款笑着 伸出双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来此善举 就觉得一股大力猛推而来
为了指出方向 我本来就已经站在山路边上这一推相当狠 我保持不住平衡 很干脆地就直接飞下了山崖!
天啊!
我直直地看着他一边飞速下坠!
他优雅地朝我挥挥手 仿佛我不是在自由落体 而是在空中午睡一般

电光火石间 我头脑里闪过老人家说过的话 死前最后所想的事情 多半可以因为执念太而得以实现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什么…
啊!
来世我要做张免洗床单 OVER

突然 有什么东西减缓了我降落的速度
那感觉好像我落到了什么稠密的东西上面 下落的速度一降再降 最后为零 我漂浮着不知所措
当我终于决定不如干脆小睡一会的时候 一双手臂把我拉了出来
然后我看到的是盘根错节的天顶和墙壁 褐色的 间或还有绿色的叶子冒出来 怎么可能这么个大厅好像是活生生的一棵树似的 我正紧靠着那墙壁 伸手一摸 非常粗糙 用指尖一挖 留下个印记 真的是棵树那!
一只温热的手把我的脸掰了过去 “喂!”
天啊!
当我看清面前这个人的时候 吓了一大跳!
云簪? 不对 这个人 是个女子

我虽然懒 很懒 但我还是个人
人的特点就是 哪怕躺着不动也还是会进入青春期的
所以我当然也曾假装打盹 暗自欣赏过美名传遍我们那小村子的 村头李家的姑娘 那家的姑娘生得好眉好眼 水灵灵的 确实瞧着舒心
我也曾幻想着要是把她娶进家门 冬天暖被子那该多好
我想 那定是我的初恋
因为我第一有了让出床的部分所有权的念头

28-1-7 22:1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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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楼

不过 如果眼前这个巧笑盼兮的女子是一张漂亮被单的话 那么李家姑娘只是鞋垫水平
因为看着她的时候 别人口中的绝世美女的含义突然不言自明
她似嗔非嗔瞟了我一眼看我发呆似乎很开心 用手轻轻点点我的胸膛 “哎呀我还以为能带回什么个宝贝原来就是这一只”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竟然结结巴巴说 “我我是李梳”
她轻轻一挽我的脖子那么亲热地靠上来 在我耳边低语“傻小子 本姑娘是云钗叫叫看”
她呼吸和说话的热气呵到我的脖子和脸上 “云姑娘”我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脸上燥热一片
“哎呀”她笑起来 拧拧我的脸 “这小子好可爱真不像是于镜会看上的人”
于镜? 就是哪个公子的名字么?
对了她叫云钗 她和云簪长得好像 莫非是兄妹?

这个时候 房顶突然发亮 不一会 两个飘飘欲仙之人脱影而出 长身而立
惭愧 为什么我就是猛摔 他们却可以很酷地出现 旋即我又想到 在美女之前我都不太像是我了 平日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
云簪的一句 “妹妹” 证实了我的猜测
云钗放开我 亲密地贴了上去 “哥哥 你带的人呢?”
云簪举举自己手上的灰毛兔子 微微一笑 仿佛胜券在握 云钗瞪大了眼睛 “哥哥你这是?”
“出其不意兵不厌诈!”云簪得意一笑
其他还有好几个人也围了上去 仔细看着 低声讨论着什么 云簪连忙把兔子往袖里一藏 躲躲闪闪的

那公子已经无声无息来到我身边了 对我宽慰地笑笑
“公子怎么称呼?”我低声问道
“在下于镜” 他回答 同时看着前方灰色粗糙的墙壁
我还想问什么 轰的一声于镜所盯着的墙壁突然裂开 裂缝弥漫着有些呛人的烟雾 伴随着一阵仿佛锅碗瓢盆撞击发出的破响声般的音乐说实话像极了蹩脚的民间艺人失败的戏法

这边唧唧喳喳的几人静了下来 对着那里面一齐肃立
一个白胡白须老头子慈眉善目 长耳及肩 胸前的碧玉珠子发着幽暗的绿光 绝非凡物 他正襟危坐在堂上 气派堂堂 唯一和别派掌门不同的是 他下身穿着一条可笑的南瓜裤 露出细瘦的双腿 我突然想起了老寡妇家那只早不下蛋的病鸡的爪子
“哈哈哈!” 我爆笑起来!
老头子沉着地看着我 说了一句除了于镜 大家都吐血的话
“有胆识 就是你了!”

一语出,四座惊。
再怎么迟钝,我也可以感觉到四周杀人的眼光在我身上交汇。无 妨,我皮厚肉糙神经粗,这么点无形的东西是不能带来什么实质伤害的。
而且,大师兄是于镜又不是我,瞪我做什么。

“好了,好了,开始排位!”
老头子虽然穿衣的品位堪忧,但做事利索,回去换了套衣服,当下开始弟子排位。
“按照先前的约定,于镜,大师兄就是你了。”老头子对于镜点点头。
于镜一笑,“弟子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一齐磨牙,就数云簪磨得最豪迈。
“排行第二的么,”老头子的眼光扫过其他几人身后的人物,发觉云簪身后没人,“云簪,你带的人呢?”
云簪连忙收了牙齿,笑得神采飞扬,从衣袖里拿出那只几乎要窒息掉的可怜兔子,拎在老头面前晃来晃去,“师父,在这里!”
老头子瞪大了眼,过了一会,突然点点头,“原来如此,它不能笑也不是你的错。嗯,那你就是排行第二的吧。”
又是一阵愤愤的磨牙声,好玩极了。
排行第三的是好眉好眼,恬静美丽极似陶瓷娃娃的一个,老头子说你带的那个人这么丑,我阅人无数都吓了一跳,第三就是你吧,他羞涩一笑,没有表态。
然后是大美女云钗,老头子说,我喜欢有雀斑的人,你带的人脸上虽然没雀斑,却有好多痣,你就排行第四吧,云钗谢过师父,嘟着嘴满脸不高兴。排行最后的是个中年大叔,老头子叫他潘孔,说到他带来的人时候,老头子只是哼哼了几声。

28-1-7 2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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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让我看的话,他带来的那个年轻人却是很有灵气的,不知道老头子到底在靠什么准则评选。

然后老头子转过头来,看着我,“那排行第六的,就是你了。”
我,我吗?
突然省起,对啊,这是收徒仪式!
“大叔,入你的门会不会很辛苦啊?”我必须先问清楚,“有没有像是修炼什么的?话先说到前面,要我修炼,那是绝对不干的!”
他吃惊地瞪着我,一幅受伤害的样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
哇 ,我该不会是触犯了他吧!
也对,怎么会有门派不用修炼的啊!!!早知道不要来了!
不对,我根本就没有要来,是睡着了被硬拖来的。

老头子脸色白了半天,“你你你居然叫我大叔?!”

我晕,众人倒,你原来介意的是这个?
“掌门大爷?”我试探着问。
我的衣领被他鸡爪似的手抓住,他皱得也似的老脸凑了上来,吓得我连退几步,老头子吼道,“叫大哥!叫我大哥!”

这老头子一定疯了!
我当即决定,“我不要入门,我要回去。”
四周落在我身上原本杀气腾腾的眼光,突然变得充满希望。无数目光探照灯一样在我和于镜之间转来转去。
老头子松开我的衣领,“你要自动放弃么?”他看向于镜,“这小子若是自动放弃,那你的大师兄位置就要换人了。”
于镜微微笑着,一点不担心的样子,“师父,可否让徒儿跟李梳单独聊几句?”
“师父,我也要和李梳聊!”其余弟子纷纷要求 ,“我们也要和他聊!”
老头子笑起来,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混乱,“我们平心崖一向是尊重个人选择和全面发展的。威胁弟子入门绝对是被禁止的!”
你胡说,起码我和那只兔子不是自愿上来的!
“所以单独聊不行,但是我也不能不准你们沟通,这样吧,一个一个和李梳聊,每个人仅限一句。潘孔最先,于镜最后。师父我在这里看着。”
弟子们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你不过是要看热闹”的意思,不过老头子已经搬了椅子坐我身边,示意潘孔可以开始了。

潘孔:修炼辟谷之术的时候日日饿饭,饿得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放弃决心11%。
云钗:修炼异眼之术的时候成天见鬼,吓得你连自己到底有没有名字都不知道了!
放弃决心12%。
唐棋:修炼移魂之术的时候魂不附体,昏得你连什么是名字都不知道了!
放弃决心13%。
云簪:修炼地听之术的时候数日不睡,困得你连什么是自己都不知道了!
放弃决心2%!
于镜:修炼成功之后不需日日吃喝拉撒,因此长睡千日也不在话下。
……放弃决心 %。
事情就此敲定。
我誓死加入平心崖修习法术!

老头子拉拉杂杂说了一阵后,众人散。
我在门口拉住云簪,“那个,我是被卖到老寡妇家做劳力的。她 知不知道我来这里了?会不会上山来要人?”

于镜正好站在身后,他点点头说,“你入门的事情我也没怎么出力,这个就交我理吧。”
我叮嘱他,“我现在在这里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保密,不然她一定会闹到这里来的。”
于镜叫我放心,走了。
待他走得无人影,云簪回过头来。
云簪说,于镜说放心,就是叫你“放弃一切,安心去死”的意思。
他的妹妹云钗听到了,大为反对,说于镜的放心就是“放过与否,端看我心”的意思。
这对兄妹起了争执,拽着对方的衣领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候,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正中两人凑在一起的脑门,打得两人头昏脑。
我看他们暂时没精力管别的事情,径直去捡起来一看,是本书,封面四个大字《说文解字》,下面一行小字,“师门不幸,文盲一对。好好研读,尚有可为。 师兄于镜赠。”
我想了想,为了不惹火烧身,还是把这书放下,偷偷溜了。

28-1-7 22:2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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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楼

不知于镜是怎么理的,总之我过得很安稳,老寡妇从没来过。
后来我才知道,于镜不但没有给我保密,反而打发人声势浩大地给老寡妇家送去信儿。据说是找人敲锣打鼓地把出身老寡妇家的我,凭实力进入平心崖,入选嫡传第六弟子的消息张榜公布在我们那小镇上,还给每家每户塞报喜传单,配发有功人士老寡妇画像一张,搞得我们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寡妇得知后,感家门不幸,羞愤而死。

5
反正呢,入门就是这么回事,平心崖别的没有,福利不错。当天就发配给我一间大屋和一大捆据说价值连城的术法书。屋子要住,但书自然是不看的。最初我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屋子里原配的那张竹床,感觉不够柔软。睡了一以后,发觉竟然有丝丝香味透入梦里,从此舍不得换床。
而原本我担心必须早起修炼的惨剧,并没有发生。事实上除了每十日一的午课,平心崖便再没有必须什么修炼。如果自己不出门,那么往往一个月都见不着一个人。唯一的问题就是由于修行未成,怎么可能不天天出门?让我尤其愤怒的是偌大的平心崖食堂,居然不外卖!
日子就这么叫人满意地进行,糊里糊涂的,大半年一晃而过。这些时日,与其说我是在平心崖上修炼,不如说我在平心崖上养老来得比较贴切。
这一的午课,我照例迟到。一进门,立刻觉得气氛不对头,该怎么说呢?这个午课室,通常都充斥着慵懒的气氛,师兄们在里面不是打瞌睡就是发呆。但今天这偌大的房间,却充满严肃的气氛,太难得了。
老头子坐在上面,表情非常严肃,我忍不住瞄了瞄下面,还好,没有穿那条南瓜裤。
靠我近的云簪拉了我一下,“李梳,坐下。”
那边老头子看见人到齐,立刻开说,“我夜观天象,发现西方星斗异变……”
又是那套开头,这么久了也不换个说词!好困啊,我揉揉眼睛,耳边是老头子的说话声,却听不真切。

“……为师算了一算,大约是七日劫难。凭你们的功力,只要不是身陷妖魔之中,断不会有所闪失。你们速速离去,七日之后,再行返回。”
七日劫难?什么东西?
我眯着眼睛看看师兄们,都是一脸凝重,但就数于镜的表情不太对,那是灾难来临的表情?虽然脸色是挺沉痛的,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分明就是狂喜!我觉得奇怪,心下揣度。
老头子说了声“散”,带头闪人了。除了我和于镜,午课室里立刻走得没人。老头子要是走慢点看到这一幕,一定很感动。上至嫡传弟子,下至厨房伙夫,对掌门的命令从来都是能拖就拖,能敷衍就敷衍,这居然这么雷厉风行地执行了,实属罕见!

于镜还是安然地坐在他的椅子上,似乎在想什么,他的气息平稳,这决不是要逃走的人会有的气氛,我决定赌一把。我坐在椅子上,等着。
过了一会,于镜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见我还没走,微笑地看着我,抬抬下巴,“师弟,你不走?”
“我要走啊,我又不会他们那么飞,我当然得一步步走出去。”我回答道,习惯地打着呵欠。
他看着我,“你到哪儿去?”
“回房。”我简单地回答,思考着晚饭的问题,厨房的伙夫都走了,晚饭可麻烦了。
于镜站起来,“师弟,明日就是劫难,你不怕?”
“我又没有道法日行千里。就剩几个时辰,我还能跑得过妖魔了?既然没办法,不如回去睡觉,安心等死。”
他瞪着一双眼睛吃惊地看我,好似我脸上开了似的,然后哈哈地笑起来,“老头子要是知道,定要说你心清如水,看破生死。”
“我只是没办法罢了。”我一揖。
我出门的时候,于镜从后面唤住我,我回头的时候发现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师弟,你留下来也不会死的,放心。”

虽然一直以来大家都在叮嘱我说,于镜的笑容是绝对绝对不能相信的,他越是笑得诚恳,越是有阴谋酝酿,可是那一刻我觉得他,就算是有阴谋,也不是针对我,突然安心了很多。我想着或许这将赌注压到他身上,有胜算!
走出午课房门,突然看到云钗站在面前,一声娇呼,“师弟。”
“师姐?!”我没想到还有人没走。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一个人跑不掉。”她向我伸出手,白生生的一只手, “来,师姐带你走。”
我摇摇头,“不,我呆在这里。”
她俏丽的眉头皱起来,“呆在这里做什么?等死么?你见过妖魔没有?若是百千只,平心崖师徒联手自是无碍,但这是妖魔道口裂开七天,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数万妖魔蜂拥而入,连我们都没办法的。”

28-1-7 2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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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

我固执地摇摇头,我对于镜最后的那句话有信心,“我不走。”

她愕然地看着我,发现了我眼中的坚定,“你不走?”
我坚决地点头说,“我不走。”
云钗气得连连跺脚,“你疯了,你和于镜都疯了!你们都疯了!”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笑了笑,云钗的话起码证实了一点,于镜真的要留下。
云钗气呼呼地走了几步,突然又掉转头来,一个白色闪闪发亮的东西飞了过来,“接着!”
我条件反射地抓了下来,是一个白玉瓶子,我晃了晃,里面有水声。
“这是我炼的药十日一梦,虽然还没有成功,但效用已经有了。你轻轻舔一口,就可以睡个千日了。中途就算魔兽咬你,你也醒不过来。”她有些气呼呼地说,“罢了,你好自为之!”
话音一落,只见她衣襟翻飞,光影过后化作一只白色的凤蝶,在我头上绕了一圈,慢慢远去。

昔日喧闹的平心崖,如今安静地跟个坟墓差不多。
我慢慢踱着步子,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左蹭右磨,找了个很好的位置。
待我躺定了位置,就从怀里掏出那白玉的瓶子,云钗的一番好意,我不能辜负,再说万一我压错宝了,在睡眠中被咬死,总比醒着要死强吧。
我磨挲着那白玉瓶子上的红色木塞,拿得离脸近些,还可以隐约嗅到一股香味,云钗身上的淡淡香味。
……
非礼勿闻,非礼勿想!
总之美人的好意不能辜负,喝就喝吧,我拔出塞子,一仰头就喝了个低朝天!
一、二、三
一低头吐了昏天黑地!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味道哇!不,已经不是可以用味道来形容的感觉了,这简直是,简直是为了唤醒死人而研究出来的东西!
我的味觉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我的神经也因太大打击而开始迟钝,我估计现在就算给我一块烧红的烙铁我也能把它当烧饼吃。我痛苦地开始怀疑云钗是不是为了激发我的求生欲望才让我喝这个的。
当心脏如同雷鸣般地跳动,头上的神经也突突地跳起,当一切稍微平息点的时候,我双眼突然一黑,昏过去了。

我的感觉似乎是陷一片混沌,温暖的混沌,我在里面漂浮,周围是流动着的颜色和高高低低的温度,闭上眼睛就可以睡,太爽了!可惜好景不长,首先恢复触觉,有什么冰凉冰凉的东西灌了进来,然后是听觉,四周好像有些喧哗,最后是视觉,一丝的光明,我睁开了眼睛。
看到的是云钗迷人的笑脸,“你醒了?我的解药很有效嘛。”
我懵懂懂地看着她,“师姐,你回来了?”
“回来?!”我的头被她狠狠敲了一下,“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大师兄,不,掌门师兄于镜失踪十多年了都回来了,你还敢给我睡!”
“掌门师兄?十多年?”一头雾水。
“快点起来,再两个时辰是掌门师兄担任掌门来的第一集

28-1-1 21:2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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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楼

会!”她不由分说拉起我。我一声惨叫,凄厉无比。

“你又怎么了?”她不耐地看着我。一个平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的身体十年没动,肌肉动弹不得也是正常的。”
我努力扭动脖子,看到了云簪的笑脸,他费力地抱着一卷发黄的竹席,摊开放在地上,兄妹俩合力将我放在上面,“这东西是于镜的宝贝,你躺一会就好了。”
他们俩一人站到竹席的一边,我立刻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你们要干什么?”
云簪温柔一笑,“为了确保这竹席发挥最大的活血效果,我们要帮你在上面活动活动,不仅是背面,正面也要贴在竹席上才好。”
我脸色发白了。
云钗俏丽的眉毛一抬,“哥哥,接住了!”飞起一脚将我踢得好几个滚,云簪一脚将我定在竹席边上,“你忍忍,觉得痛的时候就表示有效果了。”一脚又踢了我回去。
那边的云钗娇笑着,“我也舍不得踢你啊!”哇,那你出脚的力气怎么比你哥还大,而且正好踢在我腰上!
云簪低头看着我,一脸温柔,“你要明白,我们都是为了你啊!”又是一脚狠的!
如果真是为了帮我,你们俩为什么这么一幅乐在其中的表情?!
当我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实在是一身淤青连骨头都要散架了!那对无耻的兄妹直到我的呼痛声演化成为一句“求你们给一刀痛快吧!”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裹着竹席走了,临走还不忘叮嘱我离集合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如果不去,后果惨烈!我对现在的情况还不很了解,不过看他们神色,缺席也许真的问题大大。幸好大厅离我住的地方就八九百米距离,半个时辰应该可以赶到。
一路哼哼唧唧,走几步停一会,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大厅里一片肃静,除了坐在正中心掌门位置上的于镜,人人都站立着。我的目光扫射,看到了右边有一个空着的椅子。
大喜!
我现在真的是浑身痛得连站都站不住了,连忙以古怪的姿势朝那里移动着!人群中一阵骚动,无数视线在我和那椅子间游移,我大急,喊出声,“通通不准动,那位置是我的!”同时使出浑身力气凑了上去,哇,坐下来的感觉真好!
这个时候,于镜站起来,温和地说了一句再度改变我人生的话,
“典墨,拜师。”

6
拜师?拜什么师?
我愕然看着于镜。然后才发现,这话他是对着身边的一个……?
不会吧,这是人?
我还以为于镜身边这矮小的东西是铺着布料放着拂尘的石凳!
于镜低头对那块东西说了一句,“你没忘我们的约定吧?这就是你的师父。”
那东西动了一下,最上边有一双什么亮亮的转动了一下,是眼睛?倒是明亮得跟宝石似的。然后,这个东西突然变高了!

哦,不是变高了,是他站起来了。我才真正明白这是个人形物,根据他的衣服,区别了他的四肢和身体,以及头部。
不过,还是很怀疑,这种惨绿得发黑的肤色,以及上面纠结着的浅浅的金色纹,无不显示着非人的特征!这东西真会是人?我看倒是比较像某种成分奇特的矿石雕凿的玩意,只是错乱地套了件衣服。

他朝这边走过来,周围的众人纷纷推开让出一条路,让他直直走到我面前,躬身一揖,“弟子典墨,见过师父。”
声音挺正常的,就是十岁左右孩子的童音。我再看过去,他的个子不高,四肢齐备,黑色的头发披散着,几乎和身体其他地方分辨不开。其他都没什么,就偏偏他的肤色,实在是叫人看了难受,那是种像从渊沼泽里捞出来的,被沼气腐蚀过的石头的颜色。虽然看身形似乎还是个孩童,但脸什么样子,根本看不出来。
在周围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中,坐在椅子上的我兴致勃勃地伸出手去,仔细摸摸他石头也似的脸。触摸到的地方微温,柔软而有弹性。真是奇怪了,看上去虽然像石头,摸着倒是跟皮肤没两样。我闭上眼睛,单靠手指的反应来判断,细细抚摸,很容易就分辨出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和嘴唇,和正常人并无分别,放心了。

可是就这样纯学术性的抚摸,却被云簪一声嗤笑就打断了,“这种豆腐都能吃得这么投入,师弟果然非常人。”
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我只能转头呆呆看着他。
云钗也不放过我,偏着头笑问,“师弟,光天化日之下白摸了这么久,就不给我们发表点评论啊?你弟子这张脸的摸起来究竟如何啊?”
不知怎么着,我就脱口而出一句
“五官齐备。”

周围哄笑声起时,我真恨不得自己也是个石头脸。
就在这个时候,顿在典墨的脸上忘了拿回来的右手,感觉到手下肌肤轻轻的动作,我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看向他的脸,他确实笑了?!
原来不是错觉啊。
典墨的一只手突然搭上我的手腕,轻轻但却强势地将我的手推开,他的脸就顺着这个动作靠近了些,我只看见他脸上青黑肌肤和闪亮纹路飞速放大,然后什么冰凉的东西探到我脖子后面把我的头整个向前一拗,我的嘴唇就与什么类似的柔软东西一碰即散。
“师父,这样就扯平了。”他说着,退开了。我脖子后面的冰冷东西也移走,原来是他的另一只手。
那,刚才那么快的动作是什么?
他好像,亲了我一下?
我想抽回他紧握的那之手,他却握得更紧了,在青黑脸上尤为闪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直到我泄气地放弃了抽回自己右手的打算。他才侧过头去,看着拿我寻开心最不遗余力的云簪和云钗兄妹。
“两位师叔长得好像。”他说。
云钗吃吃笑着,挽着云簪的手臂说,“那当然了,我们是双胞胎。”
他哦了一声,“你们一男一女却共用一个面孔,那么究竟是男的那个长得像女人,还是女的那个长得像男人?”

“当然是她/他长得像男人/女人!”云簪和云钗同时回答,听到对方的话时候又同时愣了一下。云钗挽着云簪的手渐渐松开来,云簪挂在脸上的笑容也缓慢凝结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视线交汇,电光火石!
反射神经良好的平心崖众人立刻闪开,给他们两个留出足够冲突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平心崖大殿受此二人拼斗余波所害,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云簪云钗二人还真是旗鼓相当,样样都是平手。
他们的每一个术法都施展得美极了,身形流转之下,衣襟飞舞之间,或是流焰飞纵,或是冰峰陡立,无不引发在场众人啧啧的赞叹。

其实我和不少无关人士都很想出去避难,但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离开大殿。 只因新任掌门于镜一声令下,说此等良机甚是难得,当下发给每人一本法术教科书,告知众人不要把这看作是师门内斗,而要当作千年难遇之攻击防御术法现场演示会。
每当他们二人换一种术法,受命解说一职的唐棋立刻就会说出这个法术的名字和教科书的页码。于是现场一片翻书声哗啦哗啦……蔚为壮观。

再后来,观众们看得实在是热血沸腾,群情激昂,教科书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现场更是一片混乱,由被动观看法术,慢慢演变为点播法术的主动行为。
“云簪!云簪!先设下诛仙阵啊!”
“云钗!云钗!放毒兽!诛仙阵伤不了兽类!”
“快用梦魔之眼!让毒兽反噬主人!”
“修罗炼!把毒兽炼成无识血鬼~!”
……
阶层低的弟子也开始坐不住了,看于镜脸色大好,壮着胆子偷偷溜出去,不一刻就抱着大堆点心和提着茶水回来,三三两两穿梭在人群之间,进行贩卖。
今儿个真是大开眼界了。

28-1-1 22:1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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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楼

不过再好玩的法术,看久了也腻。我坐在椅子上呵欠不断,他们还真没完没了!好想回去睡觉。
那握着我手腕的家伙凑到我耳边,“师父,你累了么?”
我揉揉眼睛,点点头。
那边的比试也进入了僵持阶段。两人势均力敌,看来要在短时间分个高低恐怕绝非易事。
“不如用同样的法术来分个高下怎么样?” 云钗气喘吁吁地说。
“好啊,就召唤冰凌渊龙!” 云簪也是满头大汗,回答道。
“我怕你!”云钗冷哼一声,两人各自站定位置。

场下一片哗然,有人在喊,“解说呢,解说到哪里去了?!”
本来躲在于镜身后的唐棋探了半个头出来,“冰凌渊龙是冰系法术的一种,威力巨大到可以全方位体现施术者的法术潜力,就是耗时甚多,最重要的是正好有法术是它的克星,所以不推荐使用,也没有列入平心崖道法书。”
下面一片嘀嘀咕咕的声音,大致是在讨论不知是什么法术可以克制它之类的。

典墨松开我的手,走了过去,“两位师叔。”
“干嘛?!”那二人同时转过头,法术的剧烈闪光在他们的手上已然成型。
“两位师叔,容我一言。”典墨慢慢走到人们前面,面对着那两人。
他们俩个都定定看着他,我们所有人也看着他,看他如何力挽狂澜,结束这无谓的内斗。
典墨伸出青黑的手来,遥遥地点了点云簪云钗两兄妹,扬声道,
“有什么好争的?反正你们两个都长得像人妖!”

7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连时间也好似凝固了……
我开始有一点了解这个弟子的个性了。
一个字,拽!
两个字,很拽!
三个字,非常拽!

云簪云钗兄妹同时一笑,妩媚至极,连我都看得瞪直了双眼!然后两人各自的右手一翻,那闪亮光芒瞬间扩大,立刻,两道红光脱影而出!
哪里是龙!
那是浑身灿烂火焰的火凤,那么闪亮,那么火热,房内的气温霎时升高无数!连空气也炽热起来,那片片飘落的华美赤羽,化为火焰顿时充斥着整个大殿!
那对凤交错飞过,身形纠缠,四目环顾,在大殿中扫射,难道……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典墨!”
话音未落,那对火凤发出极为刺耳的一声长鸣,震得我耳膜鼓动,不及多想,双凤展开火翅,直冲典墨而来!

应该说我的双脚还是动了一下,身子也从椅子上半站起来,扑上去按到他的冲动不是没有,但一只手按在我的肩头,硬把我按下去了,扑面二来的淡淡香味令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于镜的手。这一停顿,立刻想到我李梳一介凡人,就算扑过去也就是平添一牺牲者,毫无意义。
可怜的孩子,都怪为师没有来得及告诫你祸从口出!师父不是不肯救你,师父也没办法啊。若你还有什么烧剩下的,为师一定给你找个好地方埋了,初一十五,为师若是醒着,也定给你烧点纸钱,你安心地去吧。

我心里正是百转千回,难过得不行,虽然这孩子只叫了我两声师父,但一直以来独个生活的我,无可否认,也有点期待别人的亲近。而且他挑衅云簪云钗的行为,怎么看也有为我出气的意思在里面,叫我怎能不看得心里堵地慌!
对了,这里有个人应该可以救他!
“于镜!”我抓住他的衣袖,“求求你……”
于镜轻轻把手指搭在我的嘴唇上,“嘘” ,我还待挣扎,他伸手一转我的头,“你看着好了。”
我怎么忍心看!
但是不知道于镜刚才轻微的碰触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我虽然不忍看这孩子被烧成焦炭的模样,但这眼睛怎么也就是闭不上了!只能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被两只火凤的光芒笼罩,被那越降越低的烈焰环绕!

28-1-1 22:1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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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楼

该死,我的身体还是罔顾我的意志,跳了起来,让我看着人死掉,我还是做不到!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就在我再度跳起的那一瞬间,火凤突然一左一右俯冲而下,双凤交汇,小黑的身影立刻淹没在火光一片之中,看不见了!
“典墨!”我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向前跑过去,生平头一恨自己只是个凡人!

徒的,现场起了剧变。原本典墨站立的位置四周早已完全被火焰吞噬,而现在高起数丈的熊熊火焰环绕之中,隐约可见的是那对居高临下的火凤,盘旋其上,不时展翅,召来更为猛烈的火焰!那火凤高傲凶残,长鸣不断,刺得我头痛欲裂开!我恨这些带火的畜生,就算它们美得像神物,在我看来也就和母鸡没两样!
何况从来都只有人吃鸡的道理,断断没有鸡把人烧死的道理!

我正怒不可遏,盘旋其下的那一火凤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它颈项向下,看不清楚,但却可以看见它华丽的羽翼正大肆飞落,导致烈焰四飞舞,仿佛正在拼命挣扎,但顷刻便被拖入火焰,看不见了!而另一火凤长鸣一声,高高飞起,似想向往逃脱,而那火焰中心竟似有巨大吸力,硬生生将这几乎要脱离火焰圈的火凤给拖了回去!
现场一片寂静,无人出声。唯有那只刚刚被拉下的火凤惨叫,声声不绝于耳,而火焰的羽毛也正在疯狂地四面飞舞,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一声凤鸣,尖锐得像是冬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引得连我在内的一干人等俱是心寒。
那声长鸣过后,突然的安静让一切变得极不真实,只有火焰烧得地板噼噼啪啪的响声,持续不断。
那对火凤,完全消失了!
失去原动力,四周本来高达数丈的烈焰,也很快淡去,留下原本灰色如今烧得焦黑的地板和原本救焦黑现在仍然焦黑的典墨,证实刚才的冲天烈焰不是幻觉。
在我们都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前,于镜已经将他的外套脱下,扔了进去!
我才敢相信那块黑黑的东西就是典墨!
“典墨?”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青黑的脸上白色的东西一动,我知道了,那是他的眼白而已,还活着,太好了!
不对,有一点不对!
这个典墨跟刚才好像有哪里不同了!我上下看着他,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他,他长高了!
没错!绝对没错,刚刚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十一二的孩童的身高,如今这个身高,穿着于镜的外衣也仅仅是下摆刚刚及地而已,这个体型,起码是十五六的少年了!
而且这么一说,地上还散落着他的衣物碎片。看来他的衣物全部被烧毁了,难怪于镜要扔一件外套给他。不过就这石头似黑不溜秋的身体,我相信平心崖上的女性一定是不屑于看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奇怪的,居然还有残存的衣物碎片没有被烧毁?刚才那么熊熊的火焰啊。
云钗和云簪一幅用尽力气的样子,于镜吩咐了一声,几个弟子跑上去扶着他们坐下。
唐棋好整以暇地说,“ 刚才不知道冰凌渊龙克星的,现在看到了,就是火系的最高法术,异火凤。”

不是说比冰凌火龙么,这对兄妹啊。。。
我松了口气,觉得脚有些发软。
典墨看着我,青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我觉得,他是在笑。
他束紧外套,径直走了过来,不会吧,就这么一会功夫,竟然快赶上我十年长成的身高,不公平啊!
“呐,你怎么会突然变高了?若不是你这身黑皮,我都不敢认你了。”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害怕他的身体会不会跟烧过的石头一眼烫手。
还好,温度很正常,就是有些灰烬粘在上面。
他没有搭话,倒是于镜在身边耳语道,“这中间有些原因,你午夜时分到我房间里来,我会把整件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镜啊于镜,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呗,什么午夜时分到我房间来,午夜时分我不在我房里睡觉,去你那里干什么啊!我有病啊!
我勉强点点头,罢了,反正也不是这么想知道!
长大点不是正好么,可以做很多事情,理家务什么的,我巴不得他大点呢。(当然,那个时候没有考虑到孩子大了,不光做家务,也能做别的。。。泪。。。教训啊教训,用发展的眼光看事情是很好的,但是用全面的眼光看事情更重要!)

典墨离我站得极近,问道,“对了,师父,刚才你连着叫了徒儿三声,不知有何吩咐?”
三声,你记得真清楚啊,刚才情况紧急,偶都不知道偶叫了几声的说。
而且刚刚,刚刚只是我担心你会被烧死发出的惨叫而已。不过,这么说的话,师父的尊严要往哪里放?不过现在确实有事要吩咐给你做,我装模作样嗯了一声,“徒儿啊,为师确有要事交代!”
“师父请吩咐。”典墨靠得更近了,几乎攀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
“去把椅子给我端过来。”

28-1-1 22:1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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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楼

8
虽然于镜的竹席帮我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但到底不算康复。这么一折腾,肌肉负担过重,再加上稍微松口气身上被那对兄妹踢来踢去造成的伤又开始作祟,搞得我浑身都痛。
典墨脸黑黑的,我根本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他走过去把椅子拖了过来。
好徒弟啊!
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以资鼓励 然后整个人趴了上去
呼……我的椅子啊,我的命根子啊!

等我闭着眼歇了一会,快要睡着的时候 被典墨在耳边大喝一声 “师父!”给惊醒了! 茫然地抬头四顾 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甚至累得跟我有一拼的云钗云簪兄妹,都已经离开。空荡荡的大厅里,就是我,典墨和于镜三人了。
发现我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荡来荡去,于镜笑容一敛,突然正色说,“师弟,从今日起,你就正式收录嫡传弟子典墨,说起来咱们平心崖,你还是第一个收徒的。”
我正好有大包大包的问题要问,既然你开口了,那再好不过。
“师兄…掌门师兄,那个,师父呢?”这是最先想知道的。
于镜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七日劫难不?”
怎么会不记得,一切乱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于镜娓娓道来,原来那日平心崖上没走的,就只是我和于镜二人。于镜含糊地说他想了些办法阻止了妖魔的进犯,但是却有点原因,所以不能立刻回来,后来终于可以回来了,又因为其他一些原因,带回了这个孩子,典墨。
说到最后的时候,典墨哼了一声,很轻,但我听得清楚。
说实话,我也想冷哼一声,这叫什么解释,还不如就说一句“事情因故发展成这样。”

而且于镜好像还扯得挺远的实在听不下去了 打断他 “我说师父呢?”
于镜长叹了一句 “唉 平心崖门规第八条 若平心崖遇到大变故 掌门不得擅自逃走 所谓擅自逃走的意思就是说 只要有一个以上的弟子自愿留驻 掌门就不可以离开 ”
“可是当时不是就你留下了?”我好奇地问
于镜淡淡一笑 “说真的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样不把自己当人的!”
连身为我弟子典墨都点着头补充了一句 “世界之大 无奇不有”
其实我也很觉得奇怪 为什么我的存在感低得连自己都会忘记?

于镜接着说 “所以 师父欢天喜地把掌门信物一扔给我就人去楼空”他幽幽叹了口气 嘴张了张 又没有说话
看不出你对师父还有点感情嘛 我心下揣测 口气也温和多了 “你的意思是…”
典墨从身后猛拽我的胳膊 插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 算他逃得快”
默…
好吧师父的事情告一段落 那这个典墨呢? 于镜带回来的照理说也不该是什么良民才对不过他一身漆黑倒是能激发我的同情 我思索着 只要他是人的话 有个干杂务的弟子也不坏啊 还是先问问好
“那” 我对着典墨抬抬下巴 “他真是人啊?”
话音刚落 于镜捂着脸呵呵笑起来而典墨一双在那脸上过于明亮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对着我 过了会 他说 “你说话还真不是一般的直截了当”
典墨说话的时候 黑色的脸衬得那牙齿白森森的好恐怖 视觉的强烈冲击让我忽视了他话里的意思反而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于镜走回掌门的位置坐下 那掌门的绿玉项链倒是非常配他 我寻思着若是他继承掌门之位的时候 不光绿玉项链 也把南瓜裤一并继承就好玩了 可惜
于镜笑着看着我 又说 “本来就典墨的长相和我之前的一些说明 在这贯彻以貌取人和素行不良的平心崖 我想是绝不会有人自告奋勇收他为徒的 所以原本打算收入自己门下 也是你阴差阳错没有听到就跑来自告奋勇 ” 于镜非常可惜地叹了一声 “不过呢 这样好像也好玩”
我心里倒是很想请他坚持原来的打算 不过看他笑得一脸奸诈 我又放弃了 唉 我可不觉得好玩啊 转头看看身后的典墨 心里又叹了口气
“那 既然你是他师父有件事我一定要先交代”于镜徐徐道来 “典墨他身中妖毒 每发作的时候都求死不能 作为他的师父 只能由你来解救他了”

“解救求死不能的人? 你是要我在他发作的时候让他一了百了? 那先说好 杀可以 但是我绝对不管埋的”我在椅子上蹭着寻找最舒服的位置

刚说完这句话 我突然觉得背后有股冷风吹过 害我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忍不住感叹了声 “这偌大一个平心崖怎么就没人知道回手关门”转过头去 “典墨…”
看到他的一瞬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典墨的脸比刚才还要黑了
不过现在耍师父的威风已经习惯了 我毫无知觉地说 “典墨 去关上门 还有里面的外面的二十七扇窗子要记得通通关上”
典墨踌躇了下 终于离开了

28-1-1 22: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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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楼

看着他离开 于镜突然正色对我说 “典墨身上的妖毒非常厉害 现在虽然用宝玉镇住 但宝玉能力有限 无法根除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妖毒发出来 你做好准备后就解下他的宝玉 首先发作的将是寒毒 一旦发作他有若置身冰窖 就算是盛夏身上也能结霜 非常有趣!” 于镜在我谴责的目光中轻咳了一声 “寒毒折磨他八十一天后 接着发作热毒 发作时他有如身炎热地狱 卧冰化水 全过程也是八十一天 如此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这么个孩子怎么会身中这种剧毒 于镜…该不是你…”我极度怀疑地看着他
于镜非常无辜 或者是非常遗憾地看着我 “这可跟我无关 是他自己招惹的”

“可是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管杀不管埋当然只是玩笑 其实我常常开玩笑 就是没人相信我是在开玩笑 所以才会传出我高莫测的谣言 真要说的话 我的杀生记录就止于老寡妇家的母鸡了 体型比鸡大的我都没杀过呢 何况杀人
于镜突然岔开话题 “师弟 你听说过温泉没有?”
“有啊” 我有些茫然 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温泉是很有疗效性的 可以治疗多种症状 听说对睡眠不佳什么的效果显著 而且泡在温泉里打盹 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
心向往之…

于镜抓紧时间递给我一个绿瓷瓶子 “这是去妖毒的药物 你先用牛奶加面粉橄榄油和鸡蛋匀成大碗药膏 再加入适量这药物直到颜色变得鲜红就行了! 每天给他擦在身上 然后带他去平心崖地底洞穴 那有一个天然温泉 发作的时候就带他去泡 他泡的时候一定要看着 药色一褪就要再涂摸 每日要连续浸泡五个时辰 切记一旦开始擦药 就必须日日不断 否则他将命断你手!”
“也就是说 我每天都要在地底温泉洞穴给他擦药 督促他泡澡了?”
“有劳师弟”于镜客气地说
我大度地笑笑 “无妨 既为人师 自然要负担责任 我会一手担起责任!!”
于镜微笑 “师弟真是为师之范”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后来 后来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第一件事就是 我发现于镜指定的那温泉 水温可以煮熟鸡蛋 除了寒毒发作的典墨根本无人能下去泡! 于镜这个彻头彻尾骗子! 若不是对睡眠有益的温泉心向往之 甚至憧憬着边泡温泉边打盹的美好时光 我为什么要接下这个苦差事啊!
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 因此

另外值得一提的事情 就是我按照于镜交代的药方 每日严格使用牛奶加面粉橄榄油和鸡蛋匀成的物质给典墨涂抹 招来平心崖无数人笑话 但是某日 典墨竟然黑色全褪 露出据说是本来肤色的漂亮肌肤 平心崖大跌眼睛无数 更有数十女弟子蜂拥而上 争相效仿 造成巨大恶果 平心崖食堂牛奶面粉橄榄油和鸡蛋数度脱销 听说更离谱的是 有人更其名为面膜 沿用至今 使用者众 有时我真觉得奇怪 没中妖毒的人 跟着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于镜还在说什么 我已经没兴趣再听 偷偷瞟了一眼外面 亮堂得很 天色还早 如果动作快的话兴许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泡泡了 想象一下 微微高过体温的热水 身体浸泡在里面 四肢放松 浑身舒服地起鸡皮疙瘩 略略发汗地睡着 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一念及此 我再也坐不住 偏偏于镜似乎正说得兴起 滔滔不绝
我心里不免感叹 以前的于镜哪有这么多废话 做了掌门作风就变得这么官僚 充分说明这掌门一职祸国殃民哪
算了 干脆打盹好了 反正身下这个椅子可真是极品 坐着舒服极了 可是试了试 不妥 于镜跟训人要训个把时辰不歇气的老掌门很不同 更加恶劣 他说着说着 看见我眼神开始游移 焦距对不上的时候 就会笑着问问我 你觉得怎么样啊 你觉得好不好啊? 逼着我强打精神回答 又或者倒杯茶来烫得我惊醒之类的 纯粹蓄意扰人清梦 而且以此为乐 我开始怀疑他并不是真有这么多废话要说 仅仅是看着我犯困开心而已 不过也真是佩服他 说了这么久我和他都不知所云的废话还可以不重复一句 了不得
想到这里 又忍不住记起老掌门的好来了 老掌门他就喜欢众多弟子一起听训 大片黑压压的人头里我坐在角落打瞌睡谁知道啊 可是于镜的性子 偏喜欢这样抓着我重点荼毒 太不人道了! 连滥竽充数的机会都不给
更何况 我的温泉在呼唤我啊!
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我起身作揖 “掌门师兄 若是别无他事 弟子告辞了”

28-1-1 22: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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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楼

9
于镜还是那幅温柔的表情 看不出喜怒 对我突然站起来来打断他的话也不甚在意的样子 “师弟 那你先走一步 我还有几句话嘱咐典墨 我会叫他随后赶上”
哈轮到荼毒典墨了! 我心里暗自欢喜 再一揖 “弟子告辞” 走过典墨身边 我轻轻一握他的手心 低声说 “你自求多福了”
典墨白森森的牙齿一闪 他是在向我笑…意思是不要紧?
他一只手拉住我的衣袖…意思是等等他?
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意思是坐下来?
他整个人都向我靠过来…意思是???????
搞什么啊! 你不是好好的有张嘴 干嘛非要我在这里看图说话!
难道不知道我猜谜最不在行么!
我愤愤地摔开他的手 留恋地再三回头看那张椅子 然后扬长而去
身后远远传来于镜的声音 “师弟 自求多福那句 你最好还是自个留着吧 用得着”

他什么意思?
不理解
不过依照我的习惯
不理解的事情就让它不理解好了

沉浸在可以泡温泉的欢喜之中 我乐颠颠地往家里跑 早知道温泉这么近 呵呵 早就去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兴致所在 我忍不住开口哼点小曲 古人不就很喜欢白日放歌么 我试了试 确实很有意思!
突然背后一声响 “师父 你是不是很讨厌收我为弟子?”
我的歌声嘎然而止
发话的是身后那块穿了衣服的石头不是典墨是谁
我连忙收起眉飞色舞的表情 整整师容
他扬脸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黑脸上的金色纹似乎在游动一般 我眨眨眼 又不动了 “师父 你讨厌收弟子还是讨厌收我为弟子?”
我很想回答二者都讨厌 话到嘴边才改了口 “我讨厌收弟子但不讨厌收你为弟子”因为有你才有温泉嘛 这句话还是不说了 我努力对他笑笑 但是想要笑得不白痴很难 不信你自己找块石头对它笑来试试
他没说话 可我知道他一定很满意我的回答 因为我又看到了那两排白森森的牙
“既然不是 那你干什么从刚才起怒吼不断 搞得这条路鸡飞狗跳人烟杳杳” 他指指周围 我这才发现平日里这条小路上穿梭而行的狐狸呀穿山甲呀蛇呀鸡呀都没了 不过 他这是这是批评我的歌喉么?
典墨瞥了眼路边小溪 “居然连鱼都闻风而逃了! 师父 你这要是在城里 算不算是噪音扰民呀?”
我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能被一个弟子 一个小辈给说得哑口无言呢 好歹我也在平心崖混了这么久 “你 你怎知道这不是因为你长得太丑才把动物吓跑了的? 要是在城里 你多少也算是个视觉污染吧”
典墨一点没被我打击到 反而伸手地拉开衣襟 一颗毛茸茸的松鼠头露了出来 “师父 证据在这里 刚才有只松鼠逃脱不及 躲进我怀里避难来了”

我垂头丧气地踱着步子往房子那边走 难得这么好的心情就给坏了 这个小子根本就是个败家子惹祸精丧门星!
“师父 你真生气了?”典墨走在我身后 轻轻扯扯我的衣袖 “师父?”
我摔开他的手 哼 师父的威仪还在 好吧 不理你 让你多哀求几声 多少也算是扬扬师威
我还在想着 身后的声音没了 接着脚步声一溜烟远去
他走了?!
这叫什么弟子!
为师不理你的时候 不是应该跑前跑后赔笑赔哭地恳求原谅吗? 我恨恨地停住脚步 这个典墨 要道歉有点诚意好不好 这么快就放弃了
算了! 弟子都是靠不住的 尤其是他
我突然觉得我的初衷错了 这样的弟子 就算长大了 有可能给我做家务吗?
有点郁闷的我继续向前走 唉 这才是第一天啊 收徒的时候忘了问 不知道师父要给弟子负责任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
不会吧 终身制多么不科学啊!

这一定是某个老爸为了逃避责任说出来的话

28-1-1 2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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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我胡思乱想着又走了一小截路 听到了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典墨吗? 我停下来 看向后面
第一直觉 我一定是被典墨气出毛病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精工雕木椅子在路上飞
而且那个椅子好像是我刚才坐着的那个
然后我看到在椅子后面跑的典墨 他看见我 椅子直接向我飞过来 “师父 你在等我吗?”
我指着那被他一扔 四个椅子脚都陷入泥土里的椅子 刚才他好像没有用手举椅子的样子 算了 技术性问题不管了 “这好像是刚才我坐的那个 很软很舒服的那个”
典墨点点头 “我看师父你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我原来还以为你是在看我 后来才反应过来你是在看它”
我忍不住翻翻白眼 “废话 你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长得像石凳但到底不是”我仔细想了想 “不过 这不是掌门师兄摆在客厅里的十二把之一么?”
“有什么关系 掌门就一个人 哪用得了十二把? “
“开大会的时候 人就很多啊”
“开大会的时候 十二把还是十三把不都一样 反正都不够”
“掌门个别召见的时候 人数就不多不少嘛”
“掌门个别召见的时候 一般都是骂人 有地板跪就不错了 根本轮不到坐椅子”
“可是…”最基础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 所以犹豫 “不经过协商允许就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 不留言说明去向 也没有归还的意向的这种行为…”
典墨不耐地眨巴眨巴眼 “偷就偷吧 说什么不经过协商允许就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 不留言说明去向 也没有归还的意向的这种行为…”看我脸色又不对了 他连忙改口 “不过师父不愧是师父 一个字的事情你可以说得这么详细!”
我脸色稍霁 典墨立刻靠近我 循循善诱 “椅子留在于镜哪儿 根本没什么人有机会坐 但你想啊 椅子做出来后 如果没有人坐 那和地板还有什么区别? 它的价值何在? 师父把椅子带回家 日日坐着 那根本就是日行一善 不 日日行善好不好? 谦虚点说师父是行善积德 公正点说师父简直就是见义勇为!”
我觉得 我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正在被颠覆
见我不搭话只是笑着 “师父 我把它搬到我们家好不好 从此就是我们的了 它好 我们也好 对不对?”
“搬到我家 从此就是我的?”我自动过滤了那个 “们”字 典墨也不恼 连连点头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露出大大的笑容 “好徒弟!!”

1
我住的地方就在平心崖掌门居住的那棵大树正下方 拐过十七八道弯上窜下跳几就到了 简单地将 路线就是这样 不过说实在的 如果在这里你头来也不会迷路 那么世界上很可能没有你会迷路的地方
我的脚步轻快 心情也高昂 原因之一 当然是去洗温泉啦 原因之二 就是身后我这个弟子…他带着的椅子了
“看 我们到了”我兴致勃勃地指着我的房子
“你就住在这个… ”典墨站在门口 迟疑着 “我真不知道叫这个地方为家 究竟是污辱了‘家’这个名词 还是污辱了‘叫’这个动词”
有什么不同么? 我瞪着他 他倒是乖巧 立刻顾左右而言他 “师父 你看你的椅子放哪儿?”他刻意强调了"你的椅子” 听得我心怒放
“你看哪儿方便就放哪儿吧” 我伸着懒腰 看着典墨有些为难地找不到立足地然后咬咬牙辛辛苦苦地在满地乱扔的杂物里刨了个坑 把椅子给安下了 他抬头对我笑笑 殷勤极了 “师父 你坐”
我皱皱眉 “你这不分轻重的徒儿 我们哪儿有时间坐啊”
“那师父你准备忙什么?”他的话语里又刻意强调了"忙"字 可看着我的却又是一幅俯首听命的脸 我不确定他的意思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孺子愚钝!
我当然是要准备停当啊!温泉在召唤我!

“典墨 带上我的毛巾 厚的那个”
“典墨 凉茶呢? 你放好了么?”
“典墨 点心 点心 篮子里面的点心要掉出来了”
“典墨 我的枕头要两个 天气热被子不用了 带上竹席比较好”
“典墨 不是这一张 细竹编的那个”
“典墨 ……”

28-1-1 22:2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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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楼

我懒洋洋地趴在床铺上 遥控典墨忙东忙西 平日出个门什么的我两手空空三秒钟搞定 今天不需自己劳动 突然发现原来还是可以准备满多的嘛 而且这屋子 上下打量打量 不昧着良心地说 也只有脏乱差三个字可以形容 确实该整理整理了
我的目光落在忙碌的典墨身上 他虽然背对着我 也哆嗦了一下
算了他好歹是个病人 不宜太过操劳 以免下难用 不过被我这么折腾来捣鼓去的还毫无怨言 典墨真是好性子 刚刚他一句话气得云簪云钗兄妹反目 是不是我的错觉啊?
我正想着 突然发现典墨他停下了动作 站在门边眼神直直看着我 依恋地蹭蹭椅子 我道 “怎么啦 遇到困难了?”
“是 师父弟子做不了主”

瞧瞧这孩子 说的话听着就是舒心 我点点头 “说罢”
“师父 所有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就只剩一件大的很难携带”
让我搬东西 我才不干 “带不了就不带嘛”
“恐怕不行”典墨做为难状 “我擦不到自己的背啊”
……
原来他说的那件大东西是我
要叫我自己行动就直说嘛 干嘛讲得这么拐弯抹角 我瞪了他一眼 “走吧 为师这就去给弟子你疗伤”
“有劳师父” 他笑了 垂首而立
我也幸福地笑了 温泉里睡觉啊 多么令人心醉神迷的事情 “东西提上 我们走”
“我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我去疗伤还是你去疗养了” 看着一地的洗浴用品 典墨嘀咕了一声 我横了一眼 他乖乖挎上篮子提起口袋背上筐子 跟上了

于镜说的地底洞穴非常好找 我在山下走了几步 略一打听就发现了它的大致位置 我问路的那两个小道士虽然很热心地给我指路 但却相当好奇地看着典墨背着的 我的一大堆浴巾浴衣什么的
“我去泡温泉” 我笑着解释
他俩的样子似乎是大吃一惊 作了揖之后飞快离开了 一个嘟囔着“这里是平心崖 这里是平心崖” 另一个唠叨着“见怪不怪 其怪自败”
真是怪胎两个…

路虽然好找 不过发现洞口还真费了我一番功夫 这洞口掩在一片垃圾里 若不是石壁上有刀刻的两个大字 “滚汤” 我还真发现不了 忍不住心里暗诋 谁扔的垃圾啊 还这么一大片 真是没公德心
而且居然给温泉取个名字叫滚汤 好奇怪 一般不都叫玉波池之类的么?
不过这些暂时不提 看看这门口的堵塞情况就知道是大

28-1-1 22:2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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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楼

麻烦 若是叫典墨把洞口整理出来怕是天都要黑了 还泡什么澡呢
唉 如果这些垃圾都自己飞了就好了! 心念刚动 目光所及的一些杂物垃圾竟然真如我所想地飞开去了 落地的 “啪啪” 声不断
我怀疑地看了身后的典墨 他一脸崇拜 “师父法力高强 弟子有幸目睹”
是我吗?

我回过身去 看了一眼地上的仅仅露出地面一点的石头 根据我的经验 这石头的大块都在地下 绝非单人之力能拔出的
姑且一试!
我看着它 心念全力催动 地面竟然微微震动起来 伴随着大地的裂开 那巨石冲破土层轰地一声飞了起来 顺着我的视线在天空划出黑色弧线 然后在视野里越变越小 最后不知所踪
“你说 那石头到底飞去哪儿了?” 我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茫然地问
“弟子不知”典墨笑吟吟地回答 “师父本打算让它飞哪儿?”
“于镜所在地上空”我呆呆看着它消失的方向
“师父 你的方向感有待提高” 典墨恭敬地说
那这石头…
敢情又做了什么地方的飞来峰罢…

那么 这个好像真的是我做的…这东西该不是平日他们说的法力吧?
照理说法力不是很难掌握么? 师兄们说就算有天赋也起码要修炼个数十年 我这么十来年在平心崖上几乎都是在睡觉 怎么就有法力了呢?
更加古怪的是 这力量似乎不弱 我的身体里 隐隐有什么热流在动 贯穿五脏六髓 通体清明 简直就好像刚才这么心念转动之间 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道是这么简单么? 那修炼一生却无得的人该是多么郁闷啊 真是不能理解啊
算了 还是那句老话 不理解的东西就由着它不理解好了

反正洞口的垃圾就这么飞速被清理干净了 我这才发现那两个大字旁边还另有一排小篆 “某年某月 平心崖第一代掌门奚刀发现此地 遂命名为滚汤 ”
原来是第一代老头子发现的啊 不过老头子也太不会取名了 滚汤 是温泉的名么? 不如改做平心崖食堂的呼号 不过第一代啊 那已经距现在很久了么 难怪现在这里变成垃圾场 我心里又暗怪平心崖的人不珍惜好东西 算了 让我来用
刚往洞里走了几步 我犹豫了一下又退出来 从典墨的背筐里掏出柄小刀 顺着那排小篆在石壁上刻下了这些字 “名胜古迹 请勿乱扔垃圾”
刻完了之后我欣赏着我的字迹 顺手满意地把小刀还给典墨
典墨笑笑 也凑上去刻了几个字 我定睛一看 写着“字迹低劣者 请勿乱刻乱划”
我笑了 “好徒儿 还是你想得周到”
典墨微微一欠身 “有感而发 师父过奖”

11
骗局!!!
大骗局!!!
绝对骗局!!!
当典墨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挂上闪亮的夜明珠时候 我终于看到那滚烫火热 中心咕噜咕噜滚动着的开水! 一口怨血几乎喷射而出 终于明白了洞口刀刻的两个大字 “滚汤” 是什么意思 滚汤 哼 一定是第一代老头子想写滚烫给写错了! 又想到于镜绘声绘色给我描述温泉的妙 他那诚恳无双的样子…
于镜…我诅咒你一万…
我悲愤地转头 看到典墨从容地拿出几个鸡蛋 利索地装进自带的小篮子 牢牢系上根绳子 然后里抛进水里煮起来 我笃定了他一定是同谋之一

典墨…我也诅咒你一…

“典墨!”我恶狠狠地叫他
正专心致志煮鸡蛋的典墨猛然抬头 不解地看着我 大概因为我一般都是徒儿徒儿地叫 这么直呼名字很罕见
“你给我老实说 你是不是早知道这里不是温泉 而是开水!” 我怒
虽然看不清典墨的表情 但他摊开双手做愕然状 矮矮黑黑的整体效果真是委屈极了 “师父 我也是第一来啊”
原来他也是第一来 我脸色稍好一点 可怜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 是否第一来其实并不构成不知情的充分理由
“可是 如果你不知道 你怎么会带鸡蛋来?” 我不会忘了刚才他那么自然的动作
“师父 你忘记要给我擦的东西了? 那必须要先用牛奶加面粉橄榄油和鸡蛋匀成大碗药膏 然后再加入适量的药物 师父你虽然没提 弟子自作主张带上了牛奶面粉橄榄油和鸡蛋”
你带的? 可是我家里有这些东西么? 思考三分钟……突然对刚才膳食堂那边闹得鸡飞狗跳的原因略知一二了
罢了 不外卖的膳食堂 其死活与我无关!

典墨看着我 眼仁亮亮的 “师父 刚刚你走得累了饿了 我鸡蛋有带多 打算给你煮几个先垫个底”
我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大口袋 你带多的只是鸡蛋么 我看你就差把膳食堂那几人高的米缸一起搬过来了
说到这个 突然想到一事 讪讪地笑了 “乖徒儿啊 说起来师父倒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师父但请吩咐”典墨笑了 一溜白牙
我干咳两声 “那个…掌门交代的药瓶…我忘在家里了”
这不是错觉 典墨的皮真的又黑了一层 但他终究还是笑了 “是 师父 我这就去取”
典墨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后 我在洞穴里转悠了一下 身边的洞壁都滑不留手 地上坑坑洼洼明显是水蒸气凝结滴落造成的 走起路来一脚浅一脚 就算瞪大眼睛看去 也因为洞内热气蒸腾根本看不出全貌 晃了一圈 整个洞穴还是挺大的 末蜿蜒伸展 似乎入地下 里面更是一片黑暗 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回过头来 清晰可见的就是夜明珠光华之下 正中央那一丈见方沸腾不休的 “温泉” 这要是下去了 岂不是水煮李梳的后果! 于镜你真是造孽啊!

28-1-1 22: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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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楼

我心里暗骂于镜 骂完了于镜骂上任老头子 然后一直骂到发现此的平心崖第一代掌门奚刀 骂着骂着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头闷闷的 略微刺痛 想呕
不会吧 这么人法力真有这么惊人啊! 刚刚骂完他们报应就来了?
不妙 越来越不舒服了!
太阳穴也开始扑腾扑腾地跳 心脏也无规则起来 头上青筋抽动

这地方真叫诡异……
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我拔腿就跑 飞一般冲出了洞穴
刚冲出黑压压的洞口 刚看到面前一片美丽新世界
突然想起来什么…
我惨叫一声 飞一般冲回了那洞穴

之所以要专程冒着生命危险跑回去 完全是因为要扛着典墨背的东西吭哧吭哧爬出来 之所以要扛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吭哧吭哧地爬出来 完全是因为这么一大堆东西里有我最爱的青竹枕头细编竹席和棉布被套! 刚刚有看到这洞穴里面的啮齿类动物不少 这些都是我的命啊 扔在里面太不保险 所以 就算要压垮我的肩膀 我也打定主意誓与它们生死与共 不离不弃
好沉啊…呼呼
典墨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装好? 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宝贝在哪个包裹竹筐里面 只好向狗拉雪橇一般全部拖着往外冲 为免泄气 口里直嚷嚷 “宝贝啊 宝贝啊 都是我的宝贝啊” (此情景参见<指环王>里咕噜蹲在山洞里呼唤魔戒的样子 李梳版本较为热血 )
什么 你说为什么不用道法把这些东西弄出去 别开玩笑了 万一一个不小心它们都跟那石头似的飞得不知所踪 我岂不是只有一头撞死在石头上的命!
我抱着提着背着挎着原本是典墨的责任的那一大堆东西 蜗牛一般地出了洞穴 呼 看不出这些居然这么重啊 典墨个子小是小 力气倒挺大的

好不容易回到外面 就算是夏日的午后热风 也变得清爽起来 我累得根本没功夫去一个一个卸下背上的东西 直接倒下了 我刚刚躺下满意地哼了一声 感觉到周围的气流似乎有所变动 慢慢地流动盘踞 成漩涡状集中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起来了?
以前云簪曾经因为自己失眠 一怒之下抓了七八千只母猫来喂足春药 晚上放出去 叫得闹得平心崖不知睡眠为何物 导致后来平心崖众人遇到猫妖都杀无赦的时候 就我一人安然无恙睡到正午 我这么迟钝的 怎么会感觉到气流的变化?
不过既然说到那件事 我就多嘴几句
这个故事 在来这边的路上 我也对典墨当笑话讲过
那件事真的惨绝人寰 导致人心向来散乱的平心崖全体出动 抓猫抓到天亮 据说什么法术都用出来了 蔚为壮观 这里不得不说的是 平心崖上确实能人辈出 七千五百三十二只灌了春药的猫 愣是一只不少地抓来 还多了几只原产平心崖 跟着叫热闹的猫
老掌门当日不知发了什么疯 悲天悯猫 断断不许下杀手
平心崖众人对着这数千只嗷嗷叫个没完的猫 一筹莫展 纷纷要求嫡传弟子想办法
云簪此时当然已经跑得没影了
云钗的意思就是再抓七千五百三十二只公猫来做慰安 她强调 一定要一公一母 否则对不起这些受害的母猫
此法受到潘孔的反对 他说 如此以往 这些猫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平心崖上将猫多为患 举目四望 满山遍野皆为私生猫 平心崖众人将无立足之地 他说饱暖思淫欲 不如饿它们几天 或是用冰系法术冻它们
唐棋建议 饿猫效果来得太慢了 冻猫太不猫道了 不如在实行猫猫的群婚之前 给猫猫们依灌下避孕药 如此可解决往后猫多为患的问题 至于避孕药 自然是由擅长炼药的云钗来做
云钗大力反对 药物不是开玩笑的 草菅猫命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药物肯定要做毒副作用测试 断不是一二日能研究出来的 而且灌药不方便 万一给群情激愤的母猫咬了或者怎么样不是麻烦么 不如抓来公猫之后一个个套上裤衩 简单避孕
潘孔几乎晕倒 给几千只公猫套裤衩 不知平心崖上所有弟子的裤衩加起来够用不 而且此工程太过浩大 恐怕平心崖人力不够
最后大家都看向老掌门 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南瓜裤也说裤衩此法不可取 此事云簪要负全责 不如全体把他抓来要他负责任
弟子齐齐摇头 就算是把云簪抓回来 以他的个性也是断断不会乖乖负责搞不好惹出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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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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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麻烦
于镜说 不必 等抓他回来 弟子有法子让他乖乖从命
于是 平心崖上至掌门下至伙夫一起出动 在极寒之地抓获云簪
云簪毫不在意 反而是看着每个人的黑眼圈 笑得开怀之极 声称就算是五雷轰顶 他也觉得值得了
众人对此等人祸实在无语 全部看向于镜
于镜走上前去 对云簪耳语几句 云簪脸色陡变 俯首恳求 发誓愿意一力理猫事 此事遂如此了结
众人好奇 问何法能如此灵验?
我讲到这里 问典墨 “你猜于镜是怎么做的啊?”
典墨笑笑 不语 我继续讲
于镜说 如果云簪不好好理的话 他就把云簪变做公猫一只扔进那七千多母猫中 自负后果
一语既出 众人皆服 此事奠定于镜平心崖首害之位

我讲完了 看典墨好像有点不屑的表情 心里大喜 此弟子果然不若平心崖上没心没肺的一群 急急问他 “怎么 你有好的法子么?”
“其实差不多了 不过比于镜的多一个步骤 更彻底点” 他回答说
我好奇了 “怎么个彻底法?”
“把云簪变做公猫后 先直接咔嚓了 再扔到母猫中”
……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

12
越想越远了 等我躺在地上有些瞌睡的时候 这才提醒自己回过神来! 然后发觉这气流的涌动当真不是错觉 这种感觉 好像好像有人在向这里施展法术 令我浑身的皮肤略微发痒 这太过明显的感触清楚提醒我 有人要来 而且是通过某种法术跳跃空间而来
我究竟为何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 至于法术所定的位置 嗯嗯嗯嗯…应该是 应该是…
我的正上方?!

突然想起刚才有意让石头降落在于镜正上方未遂…不会吧 虽然说上天有眼一报还一报 但究竟何时起上天效率变得如此之高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来不及想了 我已经听到法术引发的风声 只能瞪大眼睛就地一滚 果不其然 顷刻光影交错 一个俏丽的身形脱影而出 双脚啪地一声擦着我的脸踩在地上
我心里暗叹一声 “好险啊”! 再向上看去 此人正是我的师姐云钗 大美人云钗
我心里那个悔啊 早知道是美人从天而降 那还躲什么 应该站起来双手接住 然后微微对美人一笑 温柔问上一句 “姑娘 你没事吧?”才对啊!
不过现在表示一下关怀也不迟 刚要发话 突然看见云钗抬头四顾 自言自语 “奇怪了 不是直接传向李梳的所在地么?”
找我?为什么?
要出口的问候因此顿了一下 而云钗此时不经意退后一步 正踩在我的左脸上 踩得我嗷嗷叫起来 美女才惊看向下方 发现我倒在地上半张脸仰望着她 痛得泪流满面 她顿时媚眼微眯 笑起来“师弟 瞧你趴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叫的 要为我倾倒也不是这么个彻底法吧?”

又在自我陶醉…不过美人岂能没个什么癖好? 何况在平心崖上 拥有不至于直接伤害他人的癖好简直就是美德
“师姐 能不能先移贵脚呀?” 我指指还踩在我脸上的那只
云钗挑挑秀眉 “哎呀 该不是踩痛你了吧 师姐真是该死!” 话是这么说 我分明觉得她踏在我脸上的力道有增无减
“师姐” 她踩我的力度之大已经到了令我说话开始有点困难 “虽然师弟我是长得逊了点 但师弟就这么一张脸 怕是不能拿给师姐你踩着玩啊”
“瞧你说的 难道你以为师姐是故意踩你似的?”
不是以为 是肯定
云钗左手叉在纤腰上 右手向下指着我的鼻子 本是粗鲁的动作 她做起来却是别样风情 美丽不可方物 “你为何不回话 你当真相信师姐是故意的?”
师姐你那最初一脚应该是偶然 不过后来 别说偶然了 纵是习惯也不会踩得那么频吧 当然我可不敢这么说 生怕她一怒 一脚踏断我的鼻梁 只能赔着笑脸 “师姐既然不是故意 何不把脚从我脸上移开 事实胜于雄辩啊 师姐”
她咯咯笑起来 这才移开踏在我脸上的那只脚 十指纤纤拉我起来 还用手帕轻轻擦擦我的脸 柔情万千地问 “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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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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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楼

有这么个大美人嘘寒问暖 我有天大的怨气也消了 “没事 师姐 我不疼”
“典墨呢?有他这么做徒弟的么? 怎么让师父你一人拿这么多东西?” 她看看四周 又转过头来看我 “哎呀 你也真太纵容他了 他这么没规矩 简直是 简直是目无尊长嘛”
哦原来目无尊长不是平心崖的规矩啊 才知道 以前看你们对待老掌门的态度 我还以为…
不过看云钗愤愤样子 我还是决定不说这话的好 捂着红肿的脸 我讪讪地问 “师姐 你来找我究竟何事啊?”
“找你?”云钗笑吟吟的脸突然一板 气势汹汹地逼近我 “我干嘛找你? 你这种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要脾气没脾气要个性没个性的四无人员 这种只懂吃睡长的家伙 我找你干嘛?”
这美人 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

说得好狠啊…不过句句切中要害 令我欲驳无言…看来我最好还是不要对师姐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比较好 纵是美人如玉 却也言辞似刀啊 我虽然老脸老皮 也禁不起她句句飞刀几多砍
话说完的时候 她已经逼近我的脸 下一刻 她咦了一声 话音突然停顿了
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着我 皱皱眉 “为什么 为什么半天功夫 你平添了近千年的修炼功力?!”
“这就是功力?”我也急着想找个人问 她来得正好 “这个热呼呼的 浑身上下流动的感觉 就是你们说的功力?”
她点点头 突然拎住我的衣领 “你是怎么得到的? 刚刚分开的时候 明明都没有!”
别问我 我也不知道 我连连摇头 生怕她就要把我掐死掉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 突然有了体内有东西流动的感觉? ” 她目光如炬 仿佛要看破我的五脏六腑一般
“就是刚刚最多半柱香时间” 我算了算
云钗点点头 “哦 原来刚刚飞过天空的石头是你搞的鬼啊”
妈呀 平心崖上什么人啊 怎么都联想力丰富
“那你刚才吃了什么东西没有?”云钗急切地问
“没有啊 一路奔波 哪儿有偷嘴的机会” 我摇摇头 “虽然是有点饿了 对了 刚刚典墨白水煮了几个蛋 我吃了一个 但是 那之前就已经有所感觉了”
云钗连连顿足 “不可能 不可能的 你根本就没修炼过 若不是吃了什么天生异宝 怎么可能获得如此惊人的功力 你好好想 你给我想清楚!”美人发起脾气来 真是气势惊人 那张夺目的脸一靠近 我立刻脸红 连退三步 “没有啊 我哪儿敢隐瞒师姐 这种事情 就没别的可能?”
“别的可能 除非是你身怀异宝 对了 刚刚掌门师兄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么? 你带在身上的东西” 她似乎想要搜身 不过我身上背的抱的挎的提的篮子筐子被包口袋委实多了点 云钗有点无从下手的样子
“可恶 这么多东西!” 云钗跺了跺脚 背过身去
哈耍起小性子来倒是非常可爱 我咳了一声 “师姐…” 等着她眼圈红红娇羞欲滴地转过身来 说一句 你坏死了!
云钗果然回过身来 我的天啊! 她背过身去不是哭 而是使用法术! 现在她手上一把闪闪发亮的大剪刀 如果她不是突然园艺意识高涨想在这荒郊野岭除草的话……
云钗笑着靠过来 “师弟…”
我也很想笑着和美人多寒暄几句 可是我的背部发寒双手发抖双脚违背了我的意愿径直向山下狂奔而去…
后山上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平心崖著名美女云钗手持利器追缉一青年道人李梳 此事件本是平心崖内部斗争 却因为被当时在后山晃悠的一队黄毛赖皮狗看见 以讹传讹 后来被演绎成多种版本 最为流传广泛的两种是:“李梳性喜渔色荒淫无耻 云钗性烈誓死不从 被虏后巧妙与之周旋 终于逃脱虎口 并追杀之” 和 “连环开膛手李梳欲对同门师姐下毒手 云钗法力高强 反制李梳 夺过开膛剪 誓要以牙还牙”
我怒 除了两个当事人的名字无误之外 全部说反说错 且一边倒向云钗!
这些狗都是妇联养的么!
我恨狗仔队!!而且要把这个愤怒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
所以往后每年冬天 我都要吃上几顿狗肉火锅以示不满!

13
美人发起狠来拽着大剪刀穷追不舍的样子 真是太恐怖了! 那咬牙切齿青筋爆露的架式我怀疑只要自己被追上她定会一剪刀剪断我的脖子!
“师弟 别怕 我不是要剪你! 相信我!” 云钗在后面呼喊 大剪刀闪闪发亮!
“师姐 我相信你!” 我头也不回 死命地跑
“我真的只要剪开你的席子枕头和衣物看看就行了!” 她继续喊

“那你不如剪我!”我继续跑
……

28-1-1 22:2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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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楼

在不能停的想法激励下 我提着好几个大口袋卯足了劲向山下冲 起初还和云钗有所问答 后来慢慢她的声音远去了 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但这不是迎风前进发出的声音 而是交错的风 极寒的风 极热的风 湿润的风 干燥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身体骤冷骤热 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 一种类似脱胎换骨的感觉
慢慢地风声落在我的身后 身体里涌现出温暖安祥的力量 四肢以一种非常平和又随意的方式行动 轻灵地穿过树丛 跨越灌木 飞越河流 不觉得累 没有喘息
然后我听到了声音 断断续续的 低沉安稳的声音四面环绕 仔细听去 一些声音讲述着大地初开时候的故事 一些讲述着妖灵精怪的奥秘 一些说着各种各样的法术 当我仔细要听的时候 这些声音却弱化淡去 我不由自主加快速度 不停地追逐着这些声音 我听到安稳的扑通扑通的声音 是心跳的声音 奔跑中的我迷恋地倾听着 越是听 越是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和声音同一 仿佛已经开始溶入自然之中 再无所谓自我或是世界
这是令我舒适愉悦的感觉 我开始沉迷其中 开始忘了自己为何在跑 究竟要前往何方 我只知道向前 不停地向前 越跑越快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耀眼的白光 我突然明白过来 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欣喜万千的我 正对着那片光芒飞掠而去
突然 一阵低缓悠扬的笛声响起 旋律如此优美 节奏如此舒展 每一个节拍都敲击在我的心上 引发心脏阵阵悸动 顷刻打破了刚才和一切同一的感觉 这是什么样的乐声? 我迟疑了 脚步略停 就是这暂停的一瞬间 我所的安宁平和瞬间被打破 竟如同潮水退去般迅速散开 那片白光也开始飞逝 不甘心的我正要继续追随的时候 一声不和

28-1-1 22:2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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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楼

谐的尖锐啸叫响起! 随之而来的剧痛贯穿我左肩! 身子一阵哆嗦 神智突然清明起来 一种大梦初觉醒似的感受袭来 刚才我是怎么了!?
我肩头的剧痛持续着 我低下头来 一柄红色的长箭射穿了我的肩膀
不知是不是一瞬间的错觉 当我低下头的时候 我看到一片金色的羽毛 从箭尾滑落 随风三转两转 竟然就消失掉了
我手按着伤口 大口喘息 上山以来 我再没经受过这样伤 不 以前就算被鞭打也没经历过如此的剧痛 痛得我的魂魄都要散裂一般!
那箭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
我四顾一下 奇怪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跑了很远了 可是 我明明还在平心崖的山下 和刚才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肩头这支时时提醒我已受伤的长箭!
对了 暗箭伤人的是哪个混蛋!
我顺着箭来的方向怒气冲冲地抬头 一看不得了 手持玉笛站在高飘飘欲仙的 好像是于镜 他一袭白衣含笑而立 另一个手挽长弓 明显就是他射了我一箭的 似乎是我的徒弟典墨 他穿着黑色的外衣 简直分不出哪儿是衣服的终止皮肤的开始
这个时候典墨的头微微一低 我和他的视线相触 心下一凛 我接触到的不像是个孩子的眼神 我甚至不像是在和一个人 而像是在和一片黑暗对视

我要声明 这么说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黑 而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我决定由跟他对视改为对他无视
身体周围残留着刚才的一些痕迹 点点飞散的光芒 还旋绕在我身边 似乎是在提醒我刚才发生过什么 神智清楚地一想 真是太奇怪了 我这么懒惰的人刚刚居然会沉迷于飞奔之中不能自拔 而那片白光又是什么呢?
那两人还站在上面 我抬头欲问 却见清风徐徐而过 两人衣襟翻飞 恍若画卷一般不似人间 我恨不能拿起笔来给这个画面题字 就叫“黑白无常”

典墨首先抛下弓箭扑向我 我连忙三跳两跳躲一边去
他愣了一下 看着我 “师父 你为什么躲我? 你不要我了?”
谁叫你一团漆黑掉下来好似天上掉落陨石 我条件反射躲开而已好不好 不过 肩膀的剧痛提醒我不要对这个死小子好脸色!
见我没回应 典墨小心地走到我面前 轻轻扯扯我的右臂 “师父 没事了 你安全了”
“我没事!你有事了!” 本想冷漠以对 可是哪儿有射人一箭再来安慰说你安全了的道理啊! 气得我噼里啪啦就说开了 “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小混蛋! 你再射向左下三十度偏两寸我就给你射死了! 我和你有什么仇大恨啊!”
“师父 你不要激动!”他试图安抚我 拉着我的两只手 “你先别说 听我说 我是为了…”
我更气了 “不要我说 白白给你射了一箭连申述的权力都没有么?!我告诉你 你被逐出师门了 对! 逐出师门!”
于镜飘然而下 轻咳一声 “师弟 平心崖的戒律 这话一般只有我来说的时候 才有效”
气头上谁理戒律!
典墨没说话 似乎也气得不轻 轻轻握住我左手臂的那只手突然发力 拉得我的伤口一阵撕裂! 我大大哀嚎了一声 倒是真的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这样的惨叫 却没有引来他或是于镜的同情 我看见平心崖现任掌门于镜迎风而立开心极了
你身为掌门 看见门下弟子受苦 都不施加援手么? 我递出这么一个眼神
他无辜地眨眨眼 “你们师徒二人相亲相爱 真是羡煞人啊”
于镜 你到底是斜视弱视无视 斗鸡眼青光眼老眼偷针眼的哪一种啊你 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相亲相爱了 这明明是他刚才杀我不成 现在杀人灭口!
典墨看见我斜眼看于镜 手下再度用力 把我的注意力扯了回来 一转过头来发现他的脸凑得很近 恶狠狠地说 “师父 我是救你!救你!”
可是你现在的表情 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把我分尸啊!
何况平心崖上不是奉行 “各人扫齐屋前雪 堆做他人瓦上霜”么 我可不知道还有救人一说
于镜笑着用手中的玉笛点点我 “师弟 你可知道你当时的情况多危急!”
“什么情况?”
“就是刚刚啊 你已经踏上道路了 若不是我用一曲定魂曲将你魂魄定住 你就危险了!” 于镜叹了口气 “可惜 任凭法力如何高强者 都只能吹奏一定魂曲 以后再也不能使用了 这笛子也就废了”
我看他手抚玉笛 有些落寞的样子 心下不舍 更因这是为我使用的 便想开口安慰 不料话还没出口 于镜已经喜滋滋地把玉笛插回腰间 “罢了 带着唬唬人也好”
这人……
我干咳一声 “刚才是怎么回事?”
于镜徐徐道来“你的身体刚获法力尚来不及与其融和 就因为奔跑而引发法力奔流 你刚才是不是看见面前的白光?”
“对啊” 是有一大片白光

“你若是入了白光之中 肉体即可脱落 法力将携你灵魂而出 那既是我们普通说的…”
我有点胆战心惊地问 “死亡?”
“成仙” 典墨纠正我

28-1-1 22:2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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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楼

1
“麻烦你再说一?”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话
典墨凑近我的耳朵 大声说 “成仙!”
“那也叫救我?!”七窍生烟都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 抓住典墨的衣领 一口气哽在喉咙疼得不行!
虽然我是懒了点 但基本上 算是个有为青年!
好吧 起码算是个向往有为的青年!
原则上和理论上我都还是以修炼成仙为最高目标的! 这个最大的希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成的时候 突然被打破的心情 就像本该十点起床 闹钟却错上成了九点五十五分一样令人恼怒!
我指着这两个泰然自若的祸害 啊啊啊几声愣是没有能说出话来
被我拎在半空的典墨吃力地伸出手 拍拍我的手臂 “师父 我理解你的激动之情 没关系 这是弟子该做的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我们再具体来谈谈你如何报恩怎么样? 我的要求很低的”
于镜也摇摇手 “不用感激我了 拯救门下弟子是掌门的职责 帮助师弟更是师兄的荣幸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抛下你不管 不用谢了 把感激我的份都给他好了”

这一刻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只觉得怒火和激气飞速上升 情绪激荡带来的体内热流反复 竟是一浪高过一浪! 而四周环境也似乎回应着我体内猛烈的循环 一时间我们三人所之地飞砂走石 竟是风云变色 于镜脸色平和 眉头微皱了一下 至于典墨 一片漆黑谁知道是什么表情~
“你不要激动 你体内如今已有了千年的法力 算是平心崖上数得着的高手了 你再激动下去就要难以收场了”于镜缓缓说道 “如果到了这一步 我也只能…” 他眼中寒光一闪 我背脊发凉胸膛却火热! 体内的暗涌即刻回应着我的感情起伏 愈渐狂躁起来
“于镜 我不会给你机会和理由伤害到他的身体” 典墨被我拎着衣领仅仅脚尖着地 头不能回却沉稳地回答
于镜哼了一声 “你现在先想办法着陆再说”
虽然半挂在空中 典墨仍然吃力地开口 “师父 看着我 看着我”
我看着呢 你就被我拎在手上
“呼吸 师父 来 用力呼吸” 典墨毫不急躁 低声温和地说 伸手轻轻握住我拎住他衣领的双 手指在我手背上轻柔抚摸 从指尖到手腕再到手臂 反反复复 他的抚摸和气息似乎向我传递着某种似曾相识的信息 黑绿色的皮肤与我的磨蹭 肌肤的温度带来舒心的感觉 仿佛我们之间 有着什么暗的联系牵制 无论如何 那也是令人安心的 我不知不觉放松了些 肩膀向下无力地一耷 放开了他的衣领
随着典墨落地站定了 抬头对我一笑 明明是漆黑的面皮配上对比之下惨白的牙 却让我心里一动 温暖的感情令体内涌动的热流骤然减缓 还没等我好好体会 下一刻它就完全消失掉了 和它出现的时候一般的突然 这就是法力么 刚刚在我体内汹涌着的就是千年的法力么?
那双手扶着我的两颊 “师父 没事了 你安全了” 明明和刚才是完全一眼的话 也用同样的口吻说出来 为什么现在听在耳里感觉是那么不同了?

那个矮矮黑黑的典墨 现在依然矮矮黑黑的 而懒懒散散的李梳 依然是懒懒散散的 那么 究竟是哪里变化了?

我还没有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考
“你身上的法力…”
怪了 怎么现在是个能说话的都在问这个问题!
我自己都想苦笑着问一下 法力啊法力 你究竟是怎么来的?
还好于镜接着说 “不过就算是问你 你也回答不出是怎么来的吧?”
知人莫过掌门 我对于镜肃然起敬

这么折腾了阵子 我的心完全平稳下来 刚刚凄厉的风声和漫天的沙石简直像是幻觉一般这里是平心崖的山坳 古木参天 绿草茵茵 一切如旧
我的思绪终于又回到了当初的问题 成仙的问题
总觉得有哪里没对 想来想去想到一点 “掌门师兄 你说我刚才要成仙了? 你别唬我了! 如果被追着跑的就能成仙 那平心崖上的猫啊狗啊兔子啊什么的 每天被追得满山遍野地跑 怎么没见它们批量成仙啊?”
于镜微微一笑 “难得难得 你也开始思考了”
感觉 不太像是在夸奖我的样子 我决定学着典墨 对他黑脸相向

于镜倒不管我的表情 徐徐道来 “成仙的过程一般都是修炼千年 以千年的功力为根本 当功力溶入肉体之中 魂魄足够强韧之后 就等候成仙的契机到来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 就可肉身成仙了 而你的情况非常特殊 不知从什么途径骤然得到了千年的功力 因此它只是与你的魂魄呼应 还没来得及和你的肉体融和 而当你全力跑动的时候 强烈的跑的愿望促使它在融和之前就活性化 后果就是 功力牵引你的魂魄脱离肉体而出 你也许也有感知 再后来 跑动的其实是你的魂魄不再是你的身体了”
也对啊 像我这么疏于运动的人 若真的跑怎么可能跑得过身形如流水般流畅优美的云钗呢? 原来是魂魄离体了
“魂魄离体消耗元神 所幸那千年的功力尚保住你的魂魄暂无闪失 一般成仙的情况应该是你进入那道白光之中 获得重生 也就是所谓的肉身成仙了 按照正常的成仙途径 成仙后的你和现在的状况不会有任何不同 只是获得不老的肉体和新的自我 可是你实际的情况是只有灵魂进入了蜕变之门 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老老实实摇头
“你的魂魄将永生存在于世 不老不死 不灭不生 从此你是大地天空海洋的一部分 再没有个体和自己了”
“听上去好像很伟大?” 我心再度向往之
典墨咳了一声 “掌门师伯 你不要刻意误导! 全面点去看 既然是世界的一部分 那师父你肯定不光是大地天空海洋的一部分 同时也是茅坑潲水垃圾堆的一部分吧”
我呕
看我开始动摇 典墨立刻打蛇上棍 “而且 你将成为没有先例的另一种类型的仙人 仙界会把你当作笑料 说你不自量力 人界会把你当作反面教材 说你走火入魔 就连妖魔道也对你不齿 说你生得倒霉死得冤枉!”

……

28-1-1 22:2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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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楼

说得好狠
你究竟是我的弟子还是我的祖师?
你简直比于镜还有掌门派头
对了 准确和严格说来 你比他还黑得彻底

15
我有些发呆地站着 看着那一黑一白两个家伙,都是那幅“你还不快点感恩戴德”的表情,感觉有点复杂。听起来呢,似乎真有那么点帮了我的意思在里面,可是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待我多想,两声遗憾的叹息打断了我的呆立 “唉 好可惜啊”
虽然这话是有些于镜的风格 但分明不是于镜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几丈之遥的古木枯枝上,并肩栖息着云簪云钗两兄妹,都是两手托腮一副天真无邪状,不无遗憾地看着这边。
这对无聊兄妹,除了看热闹真就没别的事情好做么!
典墨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转身拉着我的右手,“师父,走吧,我带你疗伤去。”
这么一提醒,我低头看去,血早已渗了出来,左肩的伤口火烧火燎般疼痛,我忍不住哼哼起来。
云钗轻巧地从树上飘下,对我嫣然一笑。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就算肩上有这种重伤,我的头仍然不受我控制轰的一声响,脸也因此而涨得通红,估计全身的血都涌脸上来了。其实往好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肩部止血的方法。不过很明显,典墨不这么认为 ,反而脸色黑黑地瞪着云钗。
“师弟,你没关系吧?”云钗无视典墨的黑脸,靠近了我,“肩膀居然这么重的伤,究竟谁这么没心没肺啊?”
“他。”我对着典墨抬抬下巴,典墨看着我,抓着我的双手陡然用力,我倒抽一口凉气!喂,我只是陈述事实好不好,你干嘛那么狠命用力拽我右手,你是不是想要一并废了它啊!

云钗啧啧两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碧玉瓶子,在我眼前摇了摇,我呆呆看着。云钗见我没有像小狗一样举着前爪摇尾巴,有点泄气,说了声“呆子!”
云簪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下来了,凑上来一看,“瞧你运气多好。她炼的上好伤药,保证你涂上立刻就好。”
我有点迟疑,毕竟云钗手举大剪刀穷追不舍给我留下的心里阴影还没有褪去。而云簪,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啊。今天这两只都这么和颜悦色,套句话来说,我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这当口上,倒是于镜一句话定了我的神,“云钗善炼药,不妨一试。”
好吧,既然掌门这么说,她不至于不给掌门面子吧,何况肩上带着支箭也确实不好见人。
云钗撇了于镜一眼,收回那个碧玉瓶子,另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待会很痛,这是麻药,你先含着。”
师姐,还是你最好了。

我嘴里含着云钗给的红色药丸,好厉害的麻药,没几分钟嘴都麻木了,只能壮烈地冲典墨点点头,示意他拔!
幸好典墨那一箭射得相当精准,避开了我的骨头,射穿的是肌肉,典墨用手折断箭头,嘱咐我准备好,反手用力一拔!
好痛啊!!!!!!若不是口中麻木,一定尖叫出声!
也许正是因为发不出声音来,而其余几人也是屏住呼吸,现场非常安静,我听到微微的咔嚓一声,箭身应声而出,剩下的是伤口继续流血不止。
肩部的剧痛让眼泪几乎要夺目而出了,只能大口大口呼吸,试图勉强按捺下这简直难以忍受的痛苦!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云簪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柄银质小刀,三下五除二,剥干净我沾血的外衣扔开。云钗与他配合默契,衣服一去掉,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红玉瓶子,纤纤玉手沾着焦黑的药物即刻涂了上来。药物贴身的那一瞬间,竟似有刀刮斧砍一般,从肌肤一直传到大脑的剧痛简直难以忍受!比起刚刚典墨那一箭,这药不知道痛到哪里去了!如果我能开口,我一定求她索性砍几刀痛快的吧!
那个痛啊,即便现在嘴部发麻,也刺激着我拼命挣扎着发出“呜~~~~~~~”的悲鸣,十分凄凉。
典墨一手抬起云钗的手腕,“你轻点,师父怕痛。”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呜呜嗯哦哦哦呃呜呜呜~~~~~~?” (翻译: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什么不下手轻点?)
云钗哼了一身,挣脱他的手,“我自己省的轻重。 现在你心疼了?刚才射的时候怎么不心疼?”
我困难地点点头,师姐虽然不是好人,但是知心。

28-1-1 22:28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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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那药痛得惊人,不过疗伤效果也是好得惊人。不大一会,肩部剧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麻麻痒痒的感觉,我已经可以看到白色新生肌肤出现,筋骨再续。
等伤口慢慢愈合之后,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把那没什么作用的麻药吐出来,过了一会嘴也终于可以再度说话了,“多谢师姐相助。不过师姐,你这伤药虽然是奇效,但那麻药可没什么效果啊,咬着也还是疼得厉害。”
云钗看了我一眼,“当然了,那药又不是减缓你的疼痛,只是麻你的嘴。”
“那为什么还要我吃这个自称是麻药其实只能麻嘴的东西?!”我头昏!
云钗一撇嘴,“你歧视嘴么?既然麻身体的能叫麻药,麻嘴的为什么不行?再说了,你以为你在这里穷吼,声音很好听么?不麻了你的嘴,人家该以为我们在这里虐待动物了。”
失落啊失落,美人美是美,就是不怎么讲道理!算了,再怎么说她也帮我疗伤,我还计较什么呢,最后只能嘟囔着,“罢了,受教了,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宠辱不惊。”
典墨笑起来 ,“那就好,师父,那就好。”
他笑得那么开怀,我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祥预感,“典墨,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禀报的?”
“是,师父,”他笑着说,“师父的竹席枕头等等,因为刚才的折腾不知掉到何去了……”
我镇定地站着,看着典墨,“现在,师父我教导你一句从自己的人生中总结出来的话。”
对于我的突发言行甚是不解,连于镜云钗云簪都看过来了,好弟子典墨虽然满脸不相信,还是点头,“请师父指教?”
“床在人在,床亡人亡!”沉声说完,我拔腿往悬崖奔去!
“你别想不开啊!师父。”典墨的声音,追来。

“床铺乃身外之物啊,师弟!”云钗的声音,追来。
“得之你命,不得你幸啊,师弟!”于镜的声音,追来。
“有人裸体跳崖呀,不看白不看啊!!!”云簪的声音,追来。对了,我跑向悬崖的途中突然想到,云簪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是值得纪念的美好一天,平心崖四大祸害首同心协力做一件事,哄我。全天下的东西都被他们许给我了,像是剑南的红竹席,辽东的碧玉枕,徐关的青丝蝶被,甚至皇上龙槛下的垫脚石,天下第一美女习袖的裹脚布……(我要这些个来做什么?)总之能许的都许了,不能许的也照许不误。
更何况对平心崖的祸害来说,不能许的东西是压根不存在的。
于是典墨许了我于镜的天蚕精丝床单,于镜许了我云簪的锦绣芙蓉被套,云簪许了我云钗的冷香温玉床,云钗许了我老掌门的陈年丝瓜枕头。越许越离谱,最后逗得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我笑起来。这个时候,我首觉得身在平心崖,有这些古灵精怪的师兄师姐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他们也只是许许愿,哄哄我而已。
证据就是至今我睡的都还是那半吊铜钱临时买来的黄不拉几的破席子上。

16
临别之前,云簪传我一套口诀,据说是可以让法力内敛,不至于让人人都看出我身怀多少法力。说来也奇怪,以前偶尔运气欠佳被老头子逮住背诵口诀,那是又咬口又饶舌,今天却顺利异常。云钗说,那是因为我的根基现在完全不同的原因。
云簪补充道,由于我初用此法难以灵活贯通。所以目前法力是被强行压制下去,表现出来大约一两百年功力,不过隔不了几日又会反弹,慢慢达到最高点。然后法力退下,慢慢达到最低点,整个周期在六个月左右。多循环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法力,总的来说,就是要我多加练习。
我谢过掌门和师兄师姐,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和受伤的身体以及典墨,回家了。
因为身心同时受创,我自然无力顾及弟子典墨的伤势。从当天晚上开始,我就奄奄一息地倒在破席子上悼念我与宝贝天人永隔。这个时候,有个好徒弟的优势就表现出来。第二天整整一天,我只要一在床上哼哼唧唧,那个黑不溜秋的孩子就会很快出现在面前。当然有时典墨他脸上也有不耐的神色,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笑脸跑前跑后地张罗饭菜,毫无怨言,真是好用啊。
因此我的心理创伤愈合地异常得快,大半天后我就窝在床上偷笑,真是拣到宝了。而且典墨这么又黑又丑的,全平心崖除了我不会有人愿意领养他。他这个长期仆人是当定了,心下时时也在暗喜。既然如此,还是早点把他的毒驱掉吧,万一有个闪失就麻烦了。

第三天正午过后,我睡足了起床,招呼上典墨,两人一前一后再度向温泉进发。和前天相比,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应该说,那多事的十二个时辰过后,我也和身后那个背着大包小袱的孩子无形中间亲了几分。我必须承认,典墨是个好孩子,更是个好弟子,背着这么多东西还不吭一声。我决定以后要对他好一点,午饭就自己起来吃,不麻烦他送到床前来了。
刚刚绕出树林中,遇到几个弟子凑在一起唧唧喳喳说什么,原本不是很爱凑热闹的我今儿个当然也不,直直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几个弟子突然一起抬头看着我。惊讶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而且看着我的目光那么专注,让我想不自我感觉良好都不行。
都要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有人唤了我一句。

28-1-1 22:2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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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楼

“师叔,”发声的是一个个子挺高,和我年龄相当的弟子,他突然站起来拦住我。那模样挺眼熟的,我在哪里见过?

人家既然尊称我师叔,我也不能当作没听到,当下含蓄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师叔,弟子刘席有一事不解,师叔可否为我解惑?”他恭谨地问道。
哇,好难得!
我的弟子典墨好是好,就是几乎不向我求教,一副天上天下无所不知的样子。我早就想能摆点师父的谱,正是个机会!
“你说。”我尽量摆出高莫测的样子,唬几个弟子不成问题罢。
刘席甚是恳切地说,“可否告知弟子师叔你身上这不凡的功力怎么来的?”
晕~
难道平心崖上正在流行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脸色可能有点不好,但还是努力维持身为师者的形象,“这个是我的私人修炼法,你非我门下弟子,我恐怕不能擅自传与你。”
背后的典墨吭哧一声笑了。
刘席脸色一正,“师叔,你原因不明地沉睡了约十年,其间除了三师伯四师伯,没人去过你的房间,前天你突然醒转一切如旧,两日不见竟然获得如此惊人的功力…”
嘿嘿,小子,这是用法术内敛过后的功力哦,如果是最初那千年功力,还不吓得你屁滚尿流!
我正想得洋洋得意,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典墨似有想说话的意思,考虑到他每说话都造成非死即伤的后果,我还是抢在他前面开口了,“个人机缘,师侄不必太过强求。”
刘席笑起来,甚是好看,“弟子并无此意,只是不知师叔知道不知道平心崖发生的事情。”
典墨终是不耐烦了,从我身后探头出来,我手忙脚乱地将他按了回去,一面说,“我对看热闹兴趣不大,你去找你二师伯好了。”
“师叔这么说,究竟是不感兴趣呢?还是故弄玄虚呢?”
看来这弟子确有演讲欲,不满足一下是不行的,我万般无奈地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师叔,昨夜和前夜,平心崖上出了桩怪事,连带着掌门都头痛不已。”

平心崖出怪事不稀奇,不过出了让于镜头痛的怪事,那就稀奇了。我连忙问,“什么事情?”
“老掌门昨天回到平心崖。”
原来老头子回来了,不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莫非要取消于镜的掌门资格?那就有趣了!
“老掌门专程回来给新任掌门祈福,两人相谈甚欢,当夜老掌门留宿平心崖。"
我就知道老掌门没有对付于镜的脾气,或者说是勇气!
“当夜老掌门小憩北崖吊楼,遇袭。据说功体被吸走甚多,损失数百年功力。”他一面说,一面观察我的反应,“掌门已经着手调查此事。”
“也就是说,有人吸走了老头子的功力作为己用?”我连连点头。
刘席点头,“掌门和我师父也认为如此。那么,师叔,你现在明白我要你解释你法力来源的理由了罢?你现在可否给予我们一个合理解释?”
我和他的对话已经引来不少弟子围观,众人投射的目光如炬,我顿时浑身上下不舒服起来。

难道……他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

别开玩笑了!
“这事情与我无关,”我连忙解释,“我的功力,在那之前已经有了,证人有于镜,云簪云钗两兄妹和我的弟子典墨。”
“师叔,掌门为救老掌门性命,已经和云钗师伯一起到了闭修之所为老掌门疗伤,不知何时会出来。至于云簪师伯,昨日起就是他一年一的闭关修练,他要四十九日后才出,师叔不该不知罢。”虽是笑着说话,刘席的眼神却是锐利无比。
我确实不知。
再说云簪几时想闭关,我为什么该知道。
我连自己该几时闭关修炼都不知道。

对了,证人还有典墨啊,我连忙把他从身后拉出来,“典墨,快,你来告诉他们。”
典墨摇摇头,“我说也没用的,师父。他们不会有人相信。”
刘席收敛了笑容,“这事情事关重大,师叔若是不能给个答复,我们也不能就此作罢。按照平心崖的规矩,如若掌门因故不能理事,则由辈分最高的一位弟子代理。这事,理应由我师父决定。”
“等等,于镜不在,云簪云钗不在,就该由唐棋主持了?”我问。这个规矩有趣,如果连唐棋都不在,是不是平心崖就由我主持大局? 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平心崖所有人学习编竹席,让我依试睡,然后决定弟子排位。
我正想得开心的时候,他摇头,“三师伯身无定所,仅在平心崖聚会之日出现。”
“那岂不是就剩下我了,可是……我不记得有收你为徒啊?”
刘席脸色有点难看了,“我师父是潘孔。”
哦,对了,好像云钗之后我之前确实还有一人。不过此人的存在感,也真的很弱就是了。啊!想起来了,难怪我看这弟子眼熟,他不就是十年前和我一起被找上山的一个嘛,是潘孔带上来的,我有印象。

28-1-1 22:3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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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楼

我顿时生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亲热地上前一步,“是你啊,你还记得我不,我们当日一同上山的啊!我是李梳!”
他退后一步,淡淡一笑将我缩小的距离再度拉开,“记得,师叔。”
刘席好像不喜欢我。
这种类似被同窗疏远的感觉,让我有点难过。
在我看他的时候,刘席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师叔,请。”
看来,不去是不行的了。再说我李梳人大面大,能在这当口落荒而逃?我清清白白一人,怕什么!何况还有典墨在这里,现在示弱以后怎么在他面前扬师威?想到这里,我挺起胸膛,走就走!

五师兄潘孔本住在南崖,因为平心崖如此变故,他暂时住进了平心崖议事厅的隔间。
我们一大堆人开驻进来的时候,他正低头整理桌上的文章。
走在前面的刘席作了一揖,“师父,六师叔来了。”
潘孔一抬头,吓了我一跳,不过十年不见罢,怎么变化这么大,瘦了好多!相必有刘席这种弟子,日子也是不那么好过罢。
“李梳?你有事么?”他疑惑地看着我,慢慢疑惑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身上的功力是怎么回事?”
潘孔啊潘孔!
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无疑是有新闻敏锐感的,但是第N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只能说是炒八卦冷饭的好不好?

17
我叹了口气,故作高地挥手,“先让这些小辈出去。”
潘孔大概以为我有什么难言之隐,点头让他们散了。只留下我,他,刘席和典墨四人。
我左右看了一下,找了张看起来座垫柔软的椅子坐下,不待他问就先哭诉起来了,把那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末了还添上一句,“师兄啊,这件事情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潘孔听得发呆,想必这等成仙好事,他以前是没听说过的,想了想,道,“若真是如此,昨夜血案自然与你无关,可是证据…”
证据,对了,我肩膀的伤!那伤口就是证据啊!
我大手一摆,“师兄,我有了!”
当下开始脱衣服,太过激动连扯带拉,两三下把上衣脱光光。
典墨从我身后站出来,挡在我面前,只见他状似疑惑地说,“师父你有了?几个月了?”
刘席和潘孔的目光诧异地顺着典墨的视线落在我腹部,怕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发着呆。
我愣了一下,“什么几个月,就前天的事情!还是你做的,你敢给我忘了!我没叫你负起责任来算对得起你!”我低头一看,天啊,云钗的药太见效了,肩膀真的平平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你给我听好,就算看不出来,你想要赖帐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典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一直看着我的肚子而不是肩膀?管他呢。
而潘孔和刘席听到我的话,终于脸色双双大变!
典墨状似委屈,“师父,弟子该死,一念之差冒犯了师父!”
“算了,做都做了,还待如何?”我做大度状,“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师父,师父也别无所求了。”
“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取悦于师父,望师父保重身体,勿要伤了自己。”他伸手轻轻为我拉上衣服,亲密极了,“师父现在的身体不比往常,可要小心风寒。”
我们俩在这边上演师徒相亲相爱,那边只听“哇”的一声,潘孔和刘席争相扒向窗口,做呕吐状。
我不解地低声问典墨,“他们怎么了?”
典墨嘴角勾起,连连摇头,“虽然师父身材极佳,他们师徒二人也不至于自卑到呕吐罢,平心崖上心理扭曲的人果然很多。”
原来如此,心有戚戚焉。

刘席毕竟是年轻人,率先呕完,喃喃地自言自语,“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么吃惊的我是不是太土了?”
典墨笑笑,开心着呢,“不会啊,师兄,只是一般土。”
“我来平心崖十年,如今才明白它果然卧虎藏龙之地!”刘席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典墨拍拍他的肩膀,“法术的世界是很神奇的,你也不用太自惭形秽。”
刘席瞪了他一眼,“我们同辈,你能做到的事情,我没道理不可以!”
“好,有志气!”典墨点点头,“我等着你捷报传来的一天。”
他们之间熊熊燃起的,莫非是求胜心的火焰?
潘孔刚刚呕完,回过头来,似乎觉得刘席看向他的表情不对,打了个寒战,“你们在说什么?”
刘席严肃地回答,“师父,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法术的可能性。迟点我再来向师父求证。”
“哦。”潘孔回过头来,对着我,“师弟,刚才我们师徒二人失礼了,勿见怪。 毕竟平心崖不比别,如此大惊小怪实在有负我暂任掌门之位…”
真是对没趣的师徒。
我打着呵欠在椅子上辗转,潘孔终于抒发完感情,又是一脸正色,“可是师弟,师兄虽然是想要相信你,但重要人证如今都不能证实你的话。”

28-1-1 22:3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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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楼

“典墨,有典墨啊!”我一把拖过典墨抱满怀,“好徒儿,你快点给师伯解释解释!”
潘孔摆摆手,“师弟,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以典墨和你的特殊亲密关系,他的话怕是不能服众。”
平心崖的师徒关系什么时候起被称为特殊亲密了? 打死我也不信潘孔你会和老头子有什么特殊亲密关系!可是这话说不得,我只好笑着装大度,“确实如此,那么师兄的意思是?”
“只能委屈师弟了。”潘孔万般无奈状。
“究竟是怎么个委屈法?”
潘孔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我只觉头上青筋直冒,“师兄但说无妨。”
“只能将你暂时关起来,等到他们三人有一人出现可以证实你的话为止。”潘孔一口气说下来,气都不喘一口,看得出来这个法子早就已经想好了。
不过这还好,他那为难的表情,我还以为要把我捆在广场旗杆上面…然后给众人一筐一筐地发飞刀。

“另外,师弟你一人的话,起居甚是不方便罢,何况现在你身体情况特殊,就让你弟子陪你好了。”潘孔用很善意的口气说。

典墨似乎强忍着笑,肩膀抖动不已。
哼,就是要把我们二人关起来罢。我转念一想,堆起满脸笑容, “师兄,那可否让我指定关押地点呢?”
结果就是,我和典墨两人,带着大堆的鸡蛋面粉等,进驻名为滚烫的温泉洞穴。
潘孔带着刘席检查了洞内,确定虽然有个通道,却是个死路。于是在门口布下了据说擅自出入会遭惨痛后果的阵法,外加密密麻麻的符印,当我是妖魔么!
郁闷了好是一阵,才回过头来,“徒儿啊,你看看,他们把咱们当什么了。”
典墨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不是咱们,是你!”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拗过他的脖子抱过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警告道,“丑小子,有你这么对师父说话的么?!”
我对上的那双黑眼瞳闪过一丝亮光,速度很快,不太看得清。
典墨没有挣扎,“师父,你对我可真够凶的啊!”
“废话,丑就丑了,我也认了,可你好歹乖巧含蓄点罢!”我揉着他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是,手感非常好,十分柔软!
他不但不躲,反而更加贴近了些,“师父,你不介意长相么?”
“当然了!不是有话说那个什么心灵美什么的么。师父我一向就认为天然的,没有被扭曲或是荼毒的心灵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但是…”
“但是?”
“但是这里是平心崖,你说我能指望谁心灵美?!”我悲痛地说,“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起码占一头罢。”
“难怪你每看到云钗都眼睛发直。”瞧这话说得,好像我是色狼一样!
“你就不懂了,将以貌取人贯彻到底,也是极不容易的。咳,再说了,美色当前,YY一下总可以罢。”和还是少年的弟子谈论这种限制级的话题,我也有点不自在了,“好啦,去准备罢,你身上的毒,还是要早一日驱掉比较好。”
典墨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师父,如果我变得很帅,你是不是就会多看看我?”
我看着他一团漆黑的脸,惨绿带黑的肤色,上面诡异的金色纹,以及白森森的牙齿和眼仁,叹了口气,“我倒不指望你变得很帅,我只要能分清楚你的五官位置就心满意足了。”

18
托潘孔师兄的福,打发了不少弟子把我想要的东西全部搬进来洞来。不过就是因为东西太多,所以只能让典墨从堆积如山的物品中整理出所有需要的药材,或者说是食材,
身为师父的我当然也不空闲,在一边擦着那快一人高的大米缸。
“师父,东西都在这里了。”典墨看着我和那米缸奋斗,“师父,你干嘛?”
我吭哧吭哧喘着气,把鸡蛋面粉什么的往里面倒,“我都是为了你啊!掌门师兄不是说了么,你必须要全身涂满药膏。”
“所以?”
“人手涂抹,难免有遗漏啊。我想过了,把药膏全部倒在这个大缸子里,你现在这里面泡泡,然后再下温泉泡泡,多有效率,也不容易出纰漏。”我抄起跟棍子搅和搅和,然后把那红色药膏倒了进去,果然,一大缸子乌七八糟的东西立刻变成猩红色。
典墨似乎在笑,“师父,其实我一点不在意,一抹了不把稳,你就再抹一好了,多多益善嘛。”
我横了他一眼,“师父我哪儿有这个耐心给你慢慢涂,自己脱掉衣服跳进去!”
典墨嘀咕了几声,似有不满,不过还是很快地开始脱掉外衣,露出漆黑惨绿的肌肤,其实,除开他皮肤的颜色太恐怖,这副骨架确实相当不错啊!我是不是也该去跑跑步改善一下身材了?
我正想着呢,典墨已经脱了个精光,朝米缸看去,嘴里啧啧两声,“这颜色,好恶心!”

“比你那层皮好看多了!”我本着公正的立场回了一句。

28-1-1 22:3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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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典墨回过身来一笑,“师父,我准备好了。请你帮我取下宝玉罢。”
对啊,于镜确实说过什么是用宝玉镇住的妖毒,那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红色宝玉,被他漆黑的肤色衬托得尤为夺目的,就是这个了罢。
我伸手拿起那块宝玉,他呼吸一口,温顺地低下头,让我从他头上取了下来。
宝玉通体透明,闪动着熠熠的红光,不过,以我现在的眼光看来,这宝玉本是凡物,能有此神光,必是法术所为。“这块玉…”我抬起头来,正想问典墨,却惊得把话都吞了下去!
典墨的脸,如今罩上了一层冷霜,连身体肌肤上,都散发着白色的寒气,头发上更是结上了层层冰渣。
典墨紧咬着嘴唇,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注意到我正看着他,抬起头来勉强说道,“师父,我没事,快点开始吧。”
说罢,他朝米缸走去,每走一步,都似走在刀尖烈火上般迟缓痛苦,伴随着阵阵肌肉的痉挛,依附在肌肤上的冰霜带着撕裂的肌肤,混着血迹大片落下,新的白霜又会立刻重新结上,再撕裂落下,地上撒满血色的冰霜,即刻被高温融开化为血水,看得我甚是不忍。几步走上前去,把他打横抱起,天啊,手里抱的是什么,隔着衣服也觉得触手的地方冷得如同刀刮针刺。
他看着我,脸部为剧痛而扭曲,冻结的皮肤也因为肌肉痉挛而再度撕开,血或是凝结或是混着冰渣掉下,看上去非常骇人。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我强自镇定,想说点什么话安抚一下他,“你占大便宜了,我连媳妇都没抱过,先抱你了。”
典墨脸上肌肉抖动,似乎想笑笑,终是没有成功,
我将他放入缸内,接触药膏的那一瞬间他身体剧烈震动,人从我手里滑了出去,整个埋入药膏中沉了进去!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可能连站都站不住了,这还不淹死啊!我在缸缘上伸手捞了两下,什么也没有,看来沉底了!没办法只好自己也跳了进去,埋头一探,把他从底部抱起来。
典墨已经一动不动,吓坏我了,连忙三下两下扒开他脸上的药膏,还有呼吸没?
还好,还有呼吸,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在窄小的缸子中,我抱着他,感觉如同抱着座冰山,除了张着眼睛,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典墨,你不要死啊。”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冒了这么句话。
他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我慌忙摸索着他的手腕。
典墨低沉的声音传来,“师父,你干什么?”
“我摸摸你的脉搏。”我好不容易找着了,连忙抓住。
“师父你懂脉象?”
“废话,你真以为师父不学无术啊?”我有些恼怒。
“脉象有浮、芤、洪、滑、数、促、弦、紧、沉、伏、革、实、微、涩、细、软、弱、虚、散、缓、迟、结、代、动,共二十四种,你能看几种?”他的声音还很虚弱,但能说那么长一串,我看他头脑很清醒,估计问题不大了。
“两种。”迟疑了一下,我回答。

“哪两种?”他问。
“跳和不跳。”

他瞪了我一会,笑起来,这么近距离看他的表情,我心里也轻松多了。
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我放开他,让他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师父受惊了,刚才是寒毒骤发才会这样,现在好多了。”
我也觉得刚刚有点失态,“那,快点去泡温泉罢。”
所以呢,现在典墨舒展地躺在滚开的温泉里,愉快地直哼哼。高温的泉水融开他身上的冰层,看得出他享受得很呢。

28-1-1 22:3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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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楼

我心里有点不爽,不为别的,我身上粘的这些猩红药物粘呼呼的又不能跳下去洗,这里蒸汽缭绕,呼吸不畅实在是非常不舒服。看见典墨那么愉快,我就是不爽!
想着想着,那种头痛胸闷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我视线里,这里的石壁似乎都开始扭曲移动了。
“徒儿,师父可能不行了。”我走近温泉,沉痛地说。
典墨半眯着眼睛,仰起头来,“怎么啦?”
“我头痛难忍,上我一个人在里面也发生过,你说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诅咒啊,毕竟是平心崖的第一代掌门发现的洞穴呢!”我左顾右盼,希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诅咒的迹象。
“诅咒的事情是很难说的呀,师父。所有法术里面就数诅咒最难发现,也最难开解!如果是第一代掌门奚刀下的诅咒,可能就更恐怖了。”
“怎么个说法?”
“据我个人的了解,诅咒分为明咒和暗咒两种。明咒就像是扎草人什么的,效果来得强烈,不过也很好解开。暗咒就很麻烦了,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一点点痛苦,后来就愈加严重,如果是针对人生命的暗咒,那才恐怖啊!”典墨游到池边,娓娓道来,“暗咒首先确保你的生命不会很快消失,目的就是要你尝尽死亡来临的痛苦。首先是你的皮肤,开始慢慢像树皮一样枯萎,卷曲,剥落,全身的皮肤就不说了,当指尖的皮肤要脱落的时候,最可怕,因为指甲本身长得很紧实,可是下面的皮肤却要爆出,可以说是你自己的皮肤活活把指甲给崩裂了,然后就是肌肉了…”
我脸色发白,“不会罢!这里的是什么诅咒?!不是你说的暗咒吧!”
典墨看看我的脸色,正色道,“会有这种效果的诅咒是很多的,不过暗咒的可能性更高,师父,我看你这种情况呢…”
我紧张地问,“是什么?”
“中暑。”

19
说得是啊,这里温度高,我又浑身粘呼呼的,想了想,我从一堆行李拿了个盆子,勺了点水,找了毛巾一条,衣服扒光冲起澡来。呼,热水淋过站在洞口吹吹风,舒服多了。

回过头来,看见典墨一眨不眨看着我。发现我看着他,典墨笑笑,“师父,我喜欢你的身体。看上去很不错嘛。”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奇怪,管他呢,“过奖过奖,你好好锻炼,也能有好身材的。”我铺开竹席躺上去,“嗯,舒服。”
典墨没再说什么,继续享受着他的滚水浴。
日子就这么不够快乐但是凑合地过了。
慢慢我发现,典墨泡澡时候脱落的红色药膏并没有消失,而是慢慢集中在一起,很快就成了一个不小的红色的球形。据典墨说,这是因为妖毒正在一层层被逼出来,全部汇集到那药膏里面去了。
慢慢地一个月就过去了,这是绝对没有具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月。本来于镜说要每天泡上五个时辰,不过典墨说他反正没事,就每天十二个时辰地泡,管他。
我闲得无聊,睡得也无聊了,于是每天郁闷地看着典墨快乐地泡澡,郁闷地等着那红色药膏球越变越大。
刚好一个月的那夜,是仲夏中最热的一天,我光着身体搭条毛巾睡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到极为强烈的气流在身边窜动,大惊之下坐起来,这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洞穴里虽有夜明珠照明,却是黑雾缭绕,阴气大作。
我心惊,裹上外衣跑到池子边一看,哪儿还有典墨的影子!可是洞外的结界布得好好的,应该没有出去才对。洞内的黑雾愈加浓重,阴气也更重了!

28-1-1 22:3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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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楼

“典墨!”我试探地喊了一声,虽然是看不太确切,但似乎看到随着我的一声喊,池子对面有个人影摇摇晃晃站起来了。
我顺着水池绕了过去,“典墨,你没事吧,这里怎么回事啊?”
走得很近了,突然发觉不对,那个人影,比典墨还要矮上一截啊!我停下脚步,试图看清楚,可是这里的蒸汽和黑雾,严重干扰了我的视线。
我思索的时候,那人影冲着我过来了,我手一扬,一颗嵌在墙上的夜明珠飞了下来 ,顺着我的眼光向前飞去。徒得看到了面前的那个人型,有着红色的肌肤,没有面孔,像是个面团和水捏成的玩偶,身上滴滴答答向下淌着黏液,走过来的时候,身后还留着一地猩红液体。
好恶心,这是什么玩意啊!
猩红色的面人…我突然反应过来,这该不是典墨褪下的药膏汇合而成的吧。
那东西,冲着我直直走了过来,不妙的感觉,我连退好几步,四张望,典墨到哪里去了?
该死的,那东西越来越近了,速度也由开始的缓慢逐渐加快,最后竟然是滑行起来,害得我不得不罢碍事的外衣一扔,被它追得绕着水池飞奔。
妈呀,这是怎么回事啊!
换到以前,打死我也不相信我竟然会有熬夜裸奔的一天啊!

跑着跑着那夜明珠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四周一片漆黑,我只知道卖命地绕着池子跑,尽量和身后那刺耳的声音拉开距离。正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池子里伸出来,把我的脚一拽,我整个人立刻就翻了进去。
完了完了!

掉进开水锅了!
被这样的开水一煮,我还有活路么?!
还不如被面人咬两口呢!
不对啊,那面人只是追我而已,未见得有什么具体的伤害举动,搞不好只是要跟我问路而已,我干嘛跑成这样子!
而且就算是被面人咬死,好歹也可以让别人写点祭文什么的,表彰我除妖的决心啊,现在可好,成为平心崖上第一个失足被烫死的嫡传弟子,这下子连碑文都难写,更不知道要被谣言传成什么样子了。
当然,一头栽进水里只是很短的过程,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时间我一下子想了那么多。然后我听到水溅起的声音,我掉进去了。
奇怪的是,我身体感觉到的水温,其实不算太高,仅仅是非常热,热得我难受而已。
一双冰冷的非常舒服的手从背后抱住我,典墨的声音传来,“师父,别怕。”
典墨!原来他没事,我不再挣扎,安静下来,
有大片冰冷的东西贴上我的背,舒服多了。我想,那是典墨的胸膛罢,正好缓解我的热度,连忙尽可能靠上去。
感觉稍微好些了,我听着池边那面人滑行不休的声音,低声问,“那是怎么回事?”
典墨在我身后低低哼了一声,“我身上的妖毒是承受妖力的后果。于镜用未死的妖物身体炼就了药膏,涂在我身上,妖物为了恢复自身,自然一刻不停从我身上吸取妖毒。刚刚终于吸走了几乎全部的妖毒,那一直以来汇集妖毒的药膏就妖化了。”
天啊,我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让妖物上身,稍有不慎,不是身体被夺取,就是生命被吸走!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于镜!”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典墨含糊其词,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师父你忍耐一下,现在我的身体正在驱散最后的寒毒,不能离开这池子。而师父你虽有功力,但什么法术也不会,很危险。那妖物现在极度饥饿,不过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只能依靠人的热度来寻找。这温泉的热度高于人体,只要在里面他就发现不了我们,而我身上最后的寒毒正好令这水池的温度人体也可以忍受了,你放轻松。”

28-1-1 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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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楼

“可是我好热啊!”我被煮得脸色通红,热得太难受。
典墨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我的皮肤,所到之带来阵阵凉意,稍微缓解我的酷热。
慢慢地,我也开始略微习惯着水温,倾耳听去,那妖物似乎比我们紧张多了,在洞穴里上上下下滑行,发出尖锐刺耳的嚣叫声。
典墨轻声在我耳边笑着,“看到没,那妖物饿得要发疯了。”
“你看得到?”我疑惑地问了一声,话音刚落,那声音突然直向洞口冲去,立刻激发门口的结界反应,这下火光四溅,连我都看到了那软绵绵的身体,正和门口贴的道符抗争中。
严格说来,我也是第一看到道符的厉害。
那面人刚刚踏到了洞外一步,无数张贴在门口的道符突然飞起,在夜间画出个个漂亮的菱形。面人被层层套住,完全动弹不得。同时,数道彩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很快平心崖那边就传来动静,想必值班的弟子已经发现这边的异样了。
我正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面人和道符陷入僵持中,火不断!

突然身体的异样让我的注意力移到了自己身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轻轻抵在我的背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敏感地察觉到呼气的感觉,是典墨的呼吸?他的鼻尖轻轻向上滑过我颈项,慢慢侧向一边,碰到我的耳垂!典墨…他他他竟然咬我!
我捂着耳朵回头怒视,但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就这么一回头的瞬间,洞口传来剧烈的炸响,等我再回过头去,门口什么都没有了!道符所布下的阵势被破了,而面人更是不知去向。
我发着愣,典墨轻轻说,“师父,你要不要先上去?”

“嗯?”我对这一连串事情有点消化不良。
“我身上寒毒已经快褪尽了,你早点上去,免得被煮熟。”典墨放开我,“师父,是时候上岸了。”
你不早说!我在黑暗中一阵乱扒,好不容易才到了岸边,湿漉漉滑溜溜的岸边好不容易才爬上去。
我虽然头脑里有点混乱,但对刚才的情况还是很清楚,本来那面人和道符势均力敌,照理应该是出不去的。是我回头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那面人,去哪儿了?”我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套上。
典墨轻松的,甚至有些愉快的声音传来,“还能去哪儿,肯定是冲着法力最高强的人去了。有人要倒霉了。”
……潘孔!

2
“你乖乖驱毒,我去去就回!”我扔下一句话,匆匆跑了出去。
典墨似乎在身后喊我,但是我管不上他了。不论怎么说,潘孔也是我的师兄啊!
一出洞口,夜风拂面,吹得我浑身的臭汗都褪了,好舒服啊。我不禁迟疑了,为什么我要管潘孔的死活呢?在这么凉爽的空气里找个平坦的地方睡个懒觉不是更好么!
可是,跑去看害我在闷热洞窟里呆了一个月的潘孔的倒霉样,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大吼一声,“该出手时就出手!” 也是有益身心啊。
而且,救下潘孔后观赏他郁闷的样子……我嘿嘿地傻笑起来。

对了,毕竟我现在是被关押的弟子啊,突然跑了出来,潘孔难免又要罗嗦几句,我一边跑,一边打着腹稿,考虑着万一碰上跑过来的弟子,该怎么解释才好。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路上都很平静,别说人了,连平心崖盛产的多嘴麻雀也一只不见,都跑哪儿去了?(李梳同学从没在晚上起过床,因此不知道绝大多数鸟都是夜盲症,晚间不会活动。)
等跑到平心崖议事厅的时候,我才觉得似乎是太平静了。虽然说我并没有在夜里到过议事厅,但我还在洞里面的时候,明明看到这边有动静,可是现在,竟是一丝人气都没有。

28-1-1 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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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楼

平心崖的议事厅就在山腰的中部,也就是最初于镜推我掉入的那里。不过现在当然不必再用老法子进入。直接绕到大厅正面,找了好一阵,奇怪,门到哪里去了呢?
过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来,于镜似乎有说过,晚间的议事厅会关闭,要开门必须说出正确的口令。既然门还封闭着,那么面人可能并没有来这边罢。我正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模糊的一声惊呼,好像是,好像是潘孔的惨叫!
天啊,它进去了!
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要怎么才能进去啊?
那口令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对了,据于镜说,他设下的这个口令对平心崖上的人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还有题字提示。我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找到了那个提示题字,月光下我看到了那几个大字,“报上你的姓名。等待提示。”
“李梳。”
墙上刚才那行字隐去,出现一行新的字,“弟子李梳听着,口令就是你心里对平心崖现任掌门于镜的真实想法,限四个字。”
激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成语接龙!
冷静冷静!我想了想,
“法力无边?”
沉寂……
“才貌双全?”
沉寂……
“德高望众?”我鄙视我自己!
沉寂……
我自我鼓励,再接再厉!
“天妒英才?”
……………
半个时辰以后,我已经说光了我知道的所有成语,那该死的门还是没有出现。
“狗急跳墙?”
沉寂……
“奸夫淫妇?”
沉寂……
“伟大光荣正确?”我已经自暴自弃。
话音刚落,我敏锐地感觉到有法术被触动了!果不其然,墙上原本题字的地方,缓缓发出亮光,最初的那行字迹正在逐渐褪去!

哈,原来被我误打误撞说中了!!!!!!!
我激动地凑上去,看新的字迹慢慢凸现出来,墙上写着这么一行小楷 “伟大光荣正确是四个字么?!建议弟子李梳重学算数。”

…………
惊怒羞愤!

28-1-1 2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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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楼

欺人太甚!
我飞起一脚,直踢墙壁,大骂一声,“去你妈的!”
这墙真不是一般的硬,这一踢害我的脚几乎要骨折了,一声惨叫还未发出,就见墙上红光一闪,双扇雕大门立刻浮现在墙上,庄严肃穆。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背景音乐,一个声音在说“恭喜你,终于有机会说出了你心里最想对现任掌门于镜说的一句话。现在听好,这句话及上面数句话都已经被录制下来,将于明日早上直接呈给掌门,你说的每一句表彰掌门的话,都将被播放给平心崖所有弟子听,至于你最后说的这句话,掌门将在合适的时间找你单独谈话,寻求最佳不流血的解决方式。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被当作呈堂证供……”
我想如果不赶快踏进门内,我一定会发疯的……

用力一推那双扇雕大门,润滑良好的门轴无声滑动,大门敞开,我一脚踏入大厅。
脚尖触地的那一刻,浑身一个激灵!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好古怪的感觉。那一瞬间,好像我的前半身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仔细想了想,我脱下鞋,卡在门上,免得它关严实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这样才能逃得出去。然后我光脚站在大厅里,仔细听,四周非常黑暗安静,只有大厅正中央挂着一盏长明灯,锈迹斑斑的灯索无风而动,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它投下的昏暗灯光,把我的人影拉得长长的,错乱的黑色人影在四面墙上晃悠,我一个冷战,竟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除却刚才的惨叫,这里毫无人声。潘孔不是和他弟子住在这里的么?我试探着小声喊道,“五师兄?师侄?”没有半点回应。
我向内里走去,越是走越是寒意重重,似乎有种阴冷的气息,正贴着地表蔓延开来。越是入,阴寒之气越是纠结,甚至感觉有什么东西开始顺着我的赤脚向上,低头看,又是什么都没有!我不甚自然地跺跺脚,回头看那扇留有一丝缝隙的大门,看着看着,那门在我视线里竟然扭曲起来。
怪了,究竟怎么了?
镇定镇定!我闭闭眼,定定神。这一定神呼气,身体里有股热流涌动,这热流慢慢从体内最向外蔓延,原本紧贴着我肌肤的阴冷感觉很快被驱散,刚才的恐惧感立刻消失了,再左右看看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正常。我重振精神,准备先找到人再说。

我记忆里面,正厅后面是掌门于镜的寝室,走不了几步就看见他的房门,暗红的门扉紧闭着。没有锁,仅仅是串银色风铃挂在上面。说实在的,我也是挺好奇于镜的房间,很想推开见识一下里面放着些什么宝贝,当然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典墨曾经说的天蚕精丝床单。
不过,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擅闯于镜的房间。只能摇头作罢,继续向前。
潘孔和刘席应该是住在侧间里面,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
我挺讨厌这走廊,每隔很远才有一盏火烛,走在里面影影倬倬,让人寒毛竖立。因为光脚的关系,连我的脚步声都没有,太过安静了。
走走走走走……

该死的!
我已经在走道里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了,才突然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
原来走廊两侧全部都是房门,只是颜色太接近墙壁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该不会这些都是隔间吧?这样的话,潘孔住的侧间到底是哪个?!

意识到这样走下去没个完,我停下脚步,竖耳听。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左侧的门内,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好像有人被重重摔到地上。
难道已经晚了一步?

28-1-1 22: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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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我三两步窜到门口,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师兄,我来救你!”
……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
事实证明,饭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说,门不能乱踹。

21
乱踹门的后果,就是看见面前上演的……不利平心崖精神文明建设的一幕。原来刚才砰的一声原来是潘孔从床上摔下来了,趴在地上背对着我。
刘席坐在床上,反应很快地把被单一翻,没有去罩光溜溜的潘孔,反而裹了我的头。
这是绝对正确的决定。当裸身在床或在地的时候,如果有人闯进来,遮自己的身体远不如遮闯入者的头来得正确。这样能够化被动为主动,闯入者不但看不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而且他们得以有相对较长的时间和自由去着衣。
而我当然不会主动取下头上的床单,不论如何,刚才光溜溜的潘孔太刺激了,我自个还在脸红呢!再说当初我虽然没有及时理解典墨和刘席的对话,不过这一个月以来这么长时间的空闲,我早就明白过来我那句话里的歧义,以及在典墨刻意误导挑唆下,给刘席带来的不良影响。我当然不会那么费事给他们解释澄清,所以,我大略也猜得到这里在上演什么。
悉悉簌簌的一阵穿衣声后,一双手用力把我推出了门,带上门后那双手扯下顶在我头上的床单,原来是刘席,他一边拉着我往外走,一边不满地看着我,“师叔,你来这做什么?!”
他的脸色泛红,呼吸也有点不稳,看上去跟平日很不一样。
而我头脑里还保存着刚刚的画面,很是不好意思,但是事情紧急,不是害羞的时候,我举步跟上他往外走,边走边解释,“是这样的,我给典墨治疗的时候,治出了妖化的面人,它冲破符印跑出来了!它可能是针对平心崖上现在功力最高的人,我担心你和师兄,所以过来了。”
刘席现在还涨红着脸,注意力似乎也不在这里,明显没有仔细听我在说什么,只是想赶快打发我走,“反正有什么也进不来,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师叔先回去就寝罢。”

走到大厅的时候,门又不见了。
“门呢?”
刘席拍拍手,低声念了一句什么,眼前光华一闪,那双扇雕大门又浮现出来,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门只要打开后再关上就会自动消失掉的。快走罢,师叔。”
“可是我的鞋呢?”我发呆地看着那关得紧紧的门。
刘席的眼光顺着我的腿向下,“你光脚跑过来的?”
“怎么可能!”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鞋子掉在地上了。连忙跑过去捡起来,“怎么掉这里了。”
刘席看着我,有些纳闷。
“说起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开门!那破口令!”我急急地套上鞋子,忍不住抱怨几句。
刘席平静地说,“那破口令是你的宝贝徒弟和掌门的杰作。”
“典墨一定是被于镜胁迫的!”我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徒弟。
刘席轻轻哼了一声,“说这话你自己信么?你的鞋是怎么回事?”
我哑口,赶快转回正题,“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把自己的鞋卡在门上不让它关上的啊。你也知道啊,这门实在是太难开了,为防要开第二,我把它卡住了。”
“你把门卡住了?!”刘席脸色一白,“等等,你刚才说的,有妖化的面人针对我们?”
我刚刚点头,刘席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混帐!”扭头就向回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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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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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楼

好歹我是他师叔罢,说话这么不客气……

刘席冲回走廊,正要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我突然看到地上猩红的一大片,不好!
还没来得及叫他停住,他已经踩上那一片猩红粘稠的东西,刘席看向门内,脸色大变,而脚下的东西在他停顿的这一刻立刻弹起,一下子黏满刘席全身,刘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敞开的大门内,潘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我,我只是赶来通知他们潜在的威胁,可是,可是我好像还没有想过如果真撞上这个场面要怎么做……
刘席被面人裹满全身,我可以感觉到他四周气流窜动,失去了规律,甚至几乎看到他身上被抽取而出的法力,源源不绝进入了面人的身体,这样下去,可是太危险了!
如果伸手去抓那个面块,后果应该是很惨重的罢,但是我又不能丢下这两人死活不管啊!他们与我无怨无仇

………
等等
有仇!

记得就是这两个家伙不相信我的人格和道德,硬是指责我是凶手。
还把我关在洞穴里面一个月那么久,天天睡石头地。
每天早中晚三餐都只能吃煮鸡蛋,母鸡联合会一定把我当作头号连环杀手了!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应该脚下抹油跑了算了?
可是,我若跑了,刘席会不会死?
至于潘孔,可能已经死了,不算在内。我也不会凭空给自己的良心增加负担。
真没办法,我为什么不能像掌门师兄学习,完全没心没肺呢?
良心啊良心,我诅咒你!

我跑进房间,打算找个工具,正看见屋子角落有个大木桶,还冒着热气,是洗澡桶罢,里面大半满的水。
对了,那是个面人!用水冲的话,会化掉罢!
还好我别的没有,移动东西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将心念贯注木桶之上,木桶顺着我的意愿,慢慢地,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我心里想着,慢点慢点,千万别像上那样一飞冲天了!
那面人幸好专心对付刘席,没管我这边,木桶飞到了他头上,好,准备倒水!
我为了瞄准,我向下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我发现刘席竟然已经不动了,不会罢!难道已经……
那匍匐遍布在他身上的猩红面团开始纠结,气流在面团中央快速流动,一路路拱起来,集结在从刘席胸膛部位,慢慢上升,凸现了一个头,而且跟开始的时候不同,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五官了!长得颇像刘席和潘孔的混合体。
如果刘席还醒着,而我的情况也不是这么危急的话,真想恭喜他一句: 上天不负有心人,你和潘孔的孩子,终于有了。

眼见那面人即将从他身上脱身起来,我连退几步,一阵惶恐之下忘了木桶!木桶失去支持的力量从天而降,正好砸中面人…以及他身下的刘席(师叔我对不起你)。
这力度硬把已经脱身成人形的面人砸回了面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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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92楼

我松口气,还好有这个垫子,不然刘席一定被砸死了。不过现在不是我高兴的时候,那猩红色的面团开始向外流动,从木桶的边缘滑出来,很快就是蠕动的一大块,又成了头型,正扭动着看抬起来。
反过来一想,面人为什么会出现五官?难道吸取法力之后,妖化的程度正在加?!
面人突然扭转头,盯着我!随即布满刘席全身的面团开始汇集向外,很快脖子胸膛都出现了!那火红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难道,下一个目标 ,是我?
不要啊!
我这么年轻,我可不想死!
更重要的是,死就算了,万一以后的人看到这个面人的脸,摇头叹息说这是我和潘孔和刘席3P的后果怎么办?
……
士可杀,不可辱!

22~23
趁着那面人尚未完全从木桶下脱身,我拔腿就跑!
它若是一路滑行,说不定能追上我,不过好像进化了一点之后,它开始有点不齿于滑行这种略微低等的运动方式,竟然跟我一样甩开两条腿跑。
可是面人的小短腿,软绵绵的,怎么能跟上我呢?
因此我终于以领先它许多的速度跑到了大厅,还好,因为一直没有开门的关系,那双扇大门还在,我扑上去推开来,冲到了外面。
终于又看到了灿烂星空,感受到了凉爽夜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这机会了!
正要乱窜的我突然顿了一下,对了,门,只要关上没有口令就不会出现,而那个面人,好像还不会说话,肯定开不了门!我转过头来,看着门正慢慢合拢,好,我飞起一脚直踢大门,快点给我关上罢!
一声巨响,门合上了!
呼~~~我暂时松了口气,靠着门边坐下来。
隔了一下下,突然觉得不对劲,刘席不是说门关上后就会消失么?怎么没消失呢?我狐疑地站起来,仔细一看,不对,门没有真正地关上,地上有如红色丝绦的强韧东西飞射而出,愣是把要关上的门给卡住了。
那该不会是? 我弯腰低头去看的瞬间,门正好从内被用力推得弹开!
而我来不及反应,还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正好把自己的脸送到正在从地上抬起的一张白白而无表情的面脸前边。那面人半匍匐在地上,只是头正好抬起贴近我的脸,我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得我可以看到它脸上的汗毛……不对,面人没有汗毛,更正,近得我闻得到它的面味,近得它和我面对面呈大眼瞪小眼状!
我和面人的第一亲密接触,感想有二。
第一,面团有味,好像馊了。
第二,它的眼睛好像比较大。

然后我才想到,该死,那东西出来了!
腰都来不及直起,我就着弯腰的姿势连退几步,(大人们若是难以想像,参考虾子在水中直立向后行走),直腰,转身,逃!

我知道一定会有人鄙视我这种动不动就逃,从来不拼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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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93楼

我当然也想更快更高更强,最好不但能一脚踹翻面人,还能在它的大白脸上涂鸦,我都想好了,像潘孔的那半画乌龟,像刘席的那半画王八。
但是,事实的情况是,我毕竟不是少年热血漫画的主角,我实在是弱啊,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如果逃这个字实在难听,那就改名叫做战略转移好了。
不过该往哪儿战略转移呢?
往山腰平心崖弟子的住地?不行,我不能把这团面往大堆的馅里引啊!
回山底温泉洞?可是现在它已经有了五官,能看见也说不定,典墨的情况不知如何了,搞不好倒填了它的肚子。
只能向平心崖顶上去了。
我咬咬牙,朝着那山顶一股劲跑去!
老天爷,保佑我罢!

当我冲到平心崖的悬崖边,前无去路后有面人的时候,我真的欲哭无泪。老天爷,我每都这么有诚意地呼叫你,你好歹应一罢。
那团面滑到在我前面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面团慢慢地伸展,一个人形很快地立了起来,果然还是那张潘孔和刘席的混合脸。
我的脚虽然没有打哆嗦,但是声音抖了起来,“你,你等一下,有话好好说!”
那面人的脸扭动了几下,一些面渣掉落在,又融回了他的脚上。那面人的脸继续扭曲着,慢慢地我看明白了,它正在学着我张嘴!竟然也发出了呜呜嗯嗯的声音。
等等,如果它能说话,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是不是可以交涉一下呢?
“我们商量一下吧。你在平心崖上也已经惹了不少事情了对不对?俗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有没有兴趣试一下?我知道你手上没有屠刀,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看看,现在平心崖上已经被你给搅得一团糟了,你能这么肆意乱来,其实不是因为你实力强,而是因为这平心崖上最厉害的几个,闭关的闭关,疗伤的疗伤,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啊!”这句话好像把我自己也骂进去了,哎,暂时不管,“等他们出来,能与你善罢甘休?少不了把你做了饺子大饼抄手拉面锅盔馓子石子饼太谷饼刀削面,把你蒸煎烤炒烩煨炸烂贴摊拌蘸烧,然后专卖给有口臭的人吃!”
这一口气说下来,面人愣了,我也饿了。
沉寂了大约一小会,面人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样,突然咕噜咕噜作响,我可以看见不少气泡从它身体里面钻出来,浮在表面,越变越大最终破开,它的脸部也严重扭曲了,五官已经看清楚,只有原来是嘴的地方,发出吼吼的声音!
它真听懂了,而且好像,好像暴怒了!
那些源源不断浮上来的气泡,该不会就是它的怒气吧!真罕见,我可能是第一个看见如此具体化的怒气的人吧!
眼前的面人,已经不再成人形,原来的四肢通通大大伸展交错开来,在我面前形成一网状巨伞,我完全置于它的笼罩之下!来路完全被它堵塞掉,而身后就是平心崖的万丈渊!跳崖是死路一条的。
我记得于大掌门在做弟子的时候曾对老掌门提过,要跳崖的人必然是决心一死,若是被崖上伸展出的树挂住啦什么的,对不住人家的决心。所以平心崖年年都会派弟子清除崖壁上的树木,为防万一甚至连崖底本来就不太可能救到人的一条小河都填平了。所以,如果从平心崖顶往下跳,绝对是死路一条!奇迹获救得到至宝或是武功秘笈什么的,最好想都不要想。

夜风拂那网状面伞而过,带来阵阵馊面的酸味,我想呕……
眼见那面网就要倒过来的时候,它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急速退去,我只来得及看到几十丈开外,那团面网没头没脑地罩在什么东西上面,按照那团面附在上面的形状,来的应该是个人!
天啊,我都要认命的时候,怎么又出来个赶死的!
何况这里又没有浴桶,要我怎么办!
我自救已经很困难了,拜托不要老是让我去救人好不好!
身边的气流又开始乱窜,果然,那面人果然是要吸取来人的功力!
罢了罢了,我豁出去了!
顺手捞了块地上的大石头,我吭哧吭哧地向那边跑过去。
才跑了十几步,突然发现这气流的动向不对劲!我还记得面人抱住刘席的时候,气流虽是乱窜,最终却定为一个方向,而此时的气流,却完完全全紊乱了!
我思索的时候,那包裹住来人的面团表面突得剧烈抖动,那张已经很眼熟的面脸凸现于其上,表情惊惧,嘴开合不止,发出刺耳的惨叫声!近距离下,我可以看见那面脸正在向外凸起,似在逃脱。下一刻,被包裹的一只手突破面身而出,强行按住正在往外的面脸,竟这样慢慢将它按了回去。
大惊之下,我正要细看,那手掌之下的面脸凄叫一声,数道青色鬼火熊熊燃起,我连退几步,火势过大,无法靠近,也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那面人,应该是打算拼命了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一点也不担心被包裹的那人,反而潜意识里认定面人要倒霉了。
面人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夜风回旋,青色鬼火浮游不止,眼前这一幕诡异非常。
可惜我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上面,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我开始反思, 因为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比我到目前为止一辈子发生的都多。
思索再三,得出教训和经验
教训: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是我晚上没有乖乖睡觉而是出来乱窜的下场。
经验:下一就算是火烧卧室,我也要将睡眠进行到底。

大约一会功夫,惨叫声不再,而青色鬼火也慢慢熄灭了。
我没有立刻看到瘫软在地的面人,是因为有另外的影子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影子修长挺立,我只能看到他的侧面,怎么说呢,这是叫同样身为男性的我恨不得划两刀的侧面。硬要我说的话,长成这样,摆明了是和全天下的男人过不去!
我真想诅咒他两句,不过平心崖的门规,是不准门下人诅咒别人的。这是第一代掌门的意思啦,说诅咒是没有用的东西,如果只知道心里暗自诅咒,而不采取实际报复行动,枉为平心崖门人。所以平心崖上的我们都是不可以心里诅咒对方的。
想了想,我许了个愿。
老天爷,既然你让我看见的这半脸已经长成这个样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如果你不想与天下男人为敌,我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请你让他另外的半脸比这一半更美百倍!
呵呵,不管谁来听,这也绝对是祝福不是诅咒吧。
不过,既然另外半脸更美百倍的话,他应该就长得不对称了罢,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老天爷从来没眷顾过我。
他慢慢转过头,我慢慢对老天爷从期望,失望到绝望。妈的,他根本就不是半脸毁容!这种长相,如果我对他泼硫酸,一定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基于性别不同而毁誉参半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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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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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楼

这人,如果他是人的话,年龄和我大致相当,或者还要比我年少一点。最奇特的是他有一头银光闪闪的长发,在黑夜里耀眼而妖异。他虽是微笑而立,眼中却隐有意,我越是看,越是觉得眼光不能移开。
不待我开口问,他已经朝我走来,带着些许笑意,已经走到我面前,夜风吹起他的长发,发梢也几乎要拂到我的脸上。一来因为他个子比我高些,二来因为他站的位置地势高些,他站我的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遮住月光,向我投下大片阴影,席卷而来的气势骇人让我心惊,这感觉,真的不似常人!
或者应该说,这月光下的,真的是人么?
面对面的,他注意到我呆住了,戏谑一笑,更是神采飞扬,“你发什么呆?都看到了,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看到了……
说点什么……
下一秒我的喊声贯彻整个平心崖
“闹鬼啊啊啊啊啊啊!!!!!!!”

正叫得欢呢,头上挨了狠狠一下,“你鬼叫什么,是我!是我!是你的徒弟我啊!”
我斜着眼睛看过去,上下打量,“典墨?”
他点点头。
“可是你的黑皮呢?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他睨了我一眼,“妖毒消了,黑色自然就褪了。不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走更近了些,发现他现在居然比我高了不少,极度不爽。
虽然不想表现得大惊小怪,无奈心头实在是有疑团挥之不去,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为什么你每被攻击,都会长高长大?”
他笑而不答。
“不说算了,”我偏过头去,“对了,你以后可要千万小心,不要再被攻击了。”
“师父,你担心我?”他笑开怀了,人长得帅就是好啊,嘴笑得快咧到耳朵后头,却一样魅力四射,换了我笑成这样定是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废话,你这个长法,要是多被攻击几,就长成老头子了!”我闷哼哼地说,“不过,我是一定会拍手称快的!”
“师父,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大约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快,他试探着问。
哑口,总不能说你长得居然比我高比我帅罢,为师颜面何存啊~~~
我吭哧了一阵,“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不说还好,一说典墨干脆狠狠捏住我的两边脸颊,“你还有脸说,叫你等我你不等,你想死啊!为什么不逃回洞里来?”

“我怎么知道你能对付它,万一你不能对付,那不是也害了你吗?!”我努力要保卫被捏痛的脸,瞪着这个没大没小的弟子。
听到这话,典墨捏住我脸颊的双手松开来,他看着我,表情有点怪怪的。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
有那么一阵子,我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人真是我的弟子典墨吗?他长高褪色之后,好像又是陌生人了。
原来辨别一个人,皮相真的很重要。
我率先打破沉默,“其实,我已经开始有点怀念你黑黑时候的样子。”
“怀念是什么?”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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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96楼

“怀念就是,心里时不时就会想起某个东西,某个人,想起之后就觉得有点难过,很想再见一。”我尽可能地给他做了个名词解释。
他似懂非懂,定定地看着我,认真地说,“师父,我会怀念你的。”
妈的,我还没死!

我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脖子上。
“师父,干嘛呢!”他揉着脖子,有点不解。
“没事。”我看着面前这个让我有点自惭形秽的家伙,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念头,“徒弟啊,为了纪念我们相遇时的你,我给你起个小名罢。”
“什么?”
“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又小又黑,对不对?你的小名就叫小黑好不好?”
他立刻摇头反对,“好难听的名字,不要不要。”
“师父说这个好,你敢不要!”为师也要强硬一回。
“师父,商量一下嘛!”他做可怜状。
“你有异议?”我假装诧异。
“我有异议!”
“有异议随便提,反正我也不听。”
“……”

“我决定了,为了纪念你的黑皮,以后不管养宠物还是收弟子,通通都跟着你叫小黑。不愿意就逐出师门!”我呵呵地笑起来了,“小黑,你听到了么?”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看得我心里有点暗爽。
“小黑,”我伸伸懒腰,“今天真是值得纪念呢!”
“真的?”小黑苦着的一张脸上总算有点微笑的反应了。
“生平第一也是最后一的熬夜啊,当然值得纪念。”难得小黑和我想法一致,我呵呵笑着,“回去睡觉罢!”
我才走了两步,小黑在身后唤我,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今天是十六,他站在崖上,身后是整个满月,明明应该是比平时明亮的夜晚,看上去却黯淡许多,满月的光,似乎都被站在那里的小黑给截断了,没有一丝投到我这里来。包裹着他的是一片黑的夜色,而闪亮的银色长发因为夜风而起伏。他只是站着,五官什么的都被阴影遮住,看到的仅仅是黑白分明的剪影,但就算这样,也是满月冷光之下最撩人的剪影。他轻轻的话语顺着夜风飘了过来,还是刚才的问题,“既然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想了想,看着那飞舞的银发,“小黑,你少年白得好厉害。”

他噗哧一声笑了,打破了刚才非常撩人但却陌生的一幕,“我的是银色头发,不是白发,师父!”
“看上去都一样。对了,那面人呢?”我四顾,刚刚明明还瘫软在地上的红色面团,现在已经没了。
“哦,刚刚我跟师父说话的时候,它不声不响地爬下上去了。现在就在山下的那儿。”小黑一指山下,我什么也没看见。
算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转身向山下跑去,“哎呀,还不知你师伯和师弟的死活啊。”
小黑从后面追上我,“哎,师父,没关系啦,他们这样折腾你,你管他们去死啊。”
“你说什么呢,他们也是没办法嘛,再说也没虐待我们!去救人啦!”
“救什么嘛,我不补一刀算他们走运了!”小黑哼了一声。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好啦好啦,去看看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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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97楼

奇怪的是,同样幽暗远的大厅,但和小黑一起,就不那么可怕了。甚至那阴冷的气息,也随着小黑一步步前进而向后退去,小黑似乎,很可靠啊。
刘席还倒在走廊上,我探探他的气息,“他还活着,也没什么外伤,为什么不醒呢?”
“他的功力流失很大,所以陷入昏迷了。”小黑不太在意地跨过他的身体,走进房里。我抱起刘席,进入房间把他放在床铺上。
潘孔还躺在地上,我努力把他翻过来,一探,“哇呀,没呼吸了!他死了!”
小黑摇摇头,“没有。他已进入龟息的境界,应该是突然受到袭击,但他身体状况不佳”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刘席,我的脸唰得红了,奇怪,我脸红什么呀!“所以无法反抗,于是选择了龟息之法,这样他的生命和功力同时内敛停顿,面人应该没占到什么便宜。”

“哦。”两人都还活着,太好了。我把他也扛上床铺,这才松口气,睡意就上来了。
见我揉眼睛,一直摆出无聊得要死的表情的小黑突然靠上来,“师父,你困了么?隔壁有卧室,我给你整理整理。”说罢,他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奇怪,怎么突然殷勤起来了。
古人有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奸…盗…我孑然一身,既无妻妾又无家财…
正想着呢,那边传来小黑的声音,“师父,好了,来吧!”
反正也困了,管他呢。
推开门,我愣住了。
小黑懒懒地躺在那张竹床上,银发如瀑散落,宽松的长袍下面,优美的身体曲线时隐时现。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这样半躺着。
疑惑,“你不是过来铺床的么?”
他嘴角勾起,略微侧身向我伸出手来,“我这不是铺好了么?”
“这里房间多的是,我才不要和你挤一张。”我转身要走,他唤住我,“师父!”
“干嘛?”我有点没好气地回答。
“师父~~”他又唤我,这带了点鼻音,听在我耳朵里有点撒娇的意思。
心下想着,身体是长大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见他招招手,我便走近了竹床,他再勾勾指头,我低下头凑了过去。
带着呼吸的热气,他轻轻说,“师父,好歹我从面人手里救了你,你也不表示一下?”
我侧着头,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瞳里面有点呆的我,干咳一声,“徒弟救师父,天经地义,有什么好表示的。”
他突然伸手挽住我的脖子,不让我退开,反而手指轻轻上下抚摸,“师父,小小表示一下嘛。”
“哎,好痒,你轻点!”我努力拯救自己的脖子,“要怎么小小表示啊?”
他笑笑,用力一拗我的脖子,迫使我更加低下头来,他的鼻尖几乎要擦着我的鼻尖,亲热地在我耳边低语,“以身相许怎么样?”
我僵硬了……
这叫小小表示一下?
如果要大大表示一下是不是要征服世界给你?

2
大概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小黑轻轻把手从我脖子上抽回来,翻身跳下床,顺手整理了一下床铺,“你紧张什么,今天我只是说说而已。”
原来如此,你只是说说而已,我松口气,至于那个时间限定词“今天”,自动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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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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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楼

“反正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容易,慢慢来吧。”他眨眨眼,迷人一笑。我自我催眠,我没听见,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到隔壁去睡了,师父你也休息吧。”我往床上挪的时候,小黑已经走到门边,他背对着我,突然又说,“师父,你还记得我被云簪云钗的异火凤所袭的时候吗?”
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不过这事,确实有。
“那个时候,你叫了三我的名字。”小黑没有回头,他的手扶上雕木门,“所以,我也会放过你三,”他回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不过,只是三。”
说话间,他已经拉开门,最后的回眸好不诡异,“如果孤枕难眠,叫我。”
说什么蠢话,这里是客房,枕头多着呢。
门轻轻掩上,屋内一片安静。
但刚刚他说的那话还在我心头挂着…
三而已…
不怕不怕……有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所以,三,就是万物,就是无限多。
这么一想,我安然入睡。

第二日,我是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给惊醒的。
抬头一看,时值正午,议事厅的门窗已经全然打开,阳光洒在窗外,一片闪亮。
幸好昨晚和衣而睡,所以今早起床比平日来得快。左右看看,这侧厅客房罕有使用,没有水,洗漱自然是不成的。我不很遗憾地揉揉眼睛,向外走去。
那吵嚷的声音来自正厅,从走廊这边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吓我一跳。看来平心崖上所有能说话的生物都集中到正厅,导致正厅严重超载,我不欲加大其负荷,龟缩在走廊口的柱子后面。平时掌门专用的软榻上,半坐半卧着一个俊美的年轻人,我愣了一阵子想起来,对了,他是我的弟子小黑……的升级版。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猜测这胆大妄为的家伙是谁。
哈,这个迷题看来还是只能由我来解开好了。从柱子后面往外挪动,我高声咳了几下,成功地把注意力引到我这边。
没料到的是,所有弟子看到我的脸,都是大惊失色!
到底怎么回事?我惊异了,平心崖这些弟子们,
他们是怎么看出我还没来得及洗脸的?

我正想强辩两句,没有洗脸完全是因为客房的配套设施不完备,我个人是有此意愿且乐意实施的。但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已经有一个弟子跳出来问我,“六师叔,你不是被关在山底洞穴么?你是怎么出来的?你怎么会从议事厅里面出来?你身上为什么又多了一两百年的功力?”
这都是说来话长的问题啊,我从洞穴出来是因为那面人,从议事厅出来是因为昨晚睡这里,身上多了两三百年的功力是因为压制功力的法术正在反弹,其实是每天几年功力地增加,只是你们一个月没见我而已……
想好了之后,我呼了口气正要开口,那弟子却又抢先一步打断我要出口的话,他一声高喊,“不好!”带着另两个弟子发力向走廊跑去。

搞什么啊,一惊一乍的,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
那远去的脚步声停顿了,远一声大叫,一小会后,那脚步又倒回来了。
我不解地望望小黑,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有点不爽。
正想着,那三个弟子跑了出来,连拖带扛的是两具貌似尸体的…潘孔和刘席。
我顿时感到看向我的无数眼神犀利许多了,带头的弟子沉声问我,“师叔,现在你可否对我们所有人解释一下?”

28-1-1 2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99楼

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都以为是我突破了洞穴的符印,跑出来吸了潘孔和刘席的功力,所以现在自身功力才增长了这么多,而且看这阵势,多半认定当初吸食老掌门功力的也是我了。
我要怎么解释才好,这些事情一串起来,简直难以撇清,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放面人逃掉,现在除非刘席和潘孔立刻醒过来,才能洗刷我的冤屈!可是一个功力流失过大昏迷,一个龟息之术沉眠…再加上我身上本来的嫌疑…如果换了我也一定会跳出来质疑我…好吧,我承认这句话有严重逻辑错误…但是
我怎么能这么倒霉啊!!!!!
自从收了弟子小黑,这句话俨然已经成为我的座右铭了。

周围群情激愤,都是一声声要我解释的责难,扫过我的眼神都是恨不得能将我碎尸的,我那个委屈!
“大胆!”清亮的男子声打破了这里的混乱,小黑终于坐正了,俯视质问我的众弟子。
四周安静下来,带头的弟子站了出来,“阁下可否说清楚一点?”
“按照平心崖的规矩,如若掌门因故不能理事,则由辈分最高的一位弟子代理。如今潘孔既然昏迷不能理事,那么,理应由掌门师弟李梳代理平心崖掌门,决定一切。”他指指我,“你对掌门如此大呼小叫,可是想受师门重罚?”
对啊!如今论辈分,肯定是我最大!我心里一喜,让平心崖上下编竹席的梦想,似乎可能实现了!
“阁下是谁?”这弟子首先发难,“平心崖内的事情,外人无权过问。”
我连忙拨开面前的人墙,两三下挤到他身边,“他是我的弟子典墨。”
下面顿时嘘声一片,人人举起西红柿,还有人振臂高呼,“就算我们都记不清典墨的长相,我们也不是黑白色盲!”
我赶快解释道,“白的,是白的,白的才对!”
群众高举西红柿的手应声放下了,旋即再度举起,这再没有红艳艳的西红柿,都换成白森森的鹅卵石了…
吓得我立刻缩到掌门椅子后面去,心里嘀咕,怎么搞得跟政治运动似的。

我了好长时间,才解释清楚关于弟子肤色改变的问题。幸运的是,好几个弟子都知道我为他疗伤的事情,群众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原来是典墨师兄,”那弟子又说,“师兄应该知道,按照平心崖的规矩,如果代理掌门之人有重大伤害师门内部之嫌疑,是要取消代理资格的,李师叔可能无法暂任掌门一职。而且师兄,你身为平心崖弟子,擅坐掌门位置,可知这是大罪!”
小黑一副悲痛的表情,“你的意思就是,师父李梳不可以担任掌门一职?”
“对。”那弟子在内的所有弟子一致点头。
小黑悠闲地跷起腿,“那么按照平心崖的规矩,我师父被取消资格,平心崖就算我辈分最大,既然轮到我代理掌门了,那我坐坐这个位置,有何不可啊?”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沉寂。
对啊,嫡传的六个弟子,只有我和潘孔有收弟子,如今他们都疗伤闭关昏倒了,如果我没有代理权,自然是我的嫡传弟子典墨最大。
弟子们似乎都在想什么,那表情…如果他们是在回忆过去,必不是美好的过去,如果他们是在展望未来,必定是变态的未来。因为所有人的脸色都红的变白,白的变青,青的变黑,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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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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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下一刻社会舆论又全部都倒向了我,“其实,六师叔的嫌疑也没那么大。”
“对啊,又没有证据,六师叔一定是清白的。”
“六师叔,我们支持你!”
刚才带头质疑我的那个弟子喊得尤其卖力,真真最没立场的就是这些群众啊。他们居然宁可有巨大嫌疑的我当掌门,也不要小黑当掌门。
我疑惑的眼神投向小黑,他一笑,长身而起,让出掌门的位置,优雅地躬身一拂,“师父,请坐。”
这么糊里糊涂地,我就由连环案件重大犯罪嫌疑人李梳变为平心崖代理掌门李梳。
古人说,世事如棋,果然如此。

25
代理掌门的唯一好,就是可以霸占于镜的午休室。上睡过之后,我对里面的黄竹席日思夜想,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我倒在床上,思索了一天一夜,当然其中间或睡觉,也没能把这事情理出个头绪。
除了小黑,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似藏了针,刺得我惴惴不安。
而小黑的眼神,更是怪异地像是两把刀,好像随时准备扑上来剜下我几块肉似的。
这么针刺刀剐的,我再迟钝,这平心崖也呆不下去了。
我也不是没想过,半个月后云簪就能出关洗刷我吸取老掌门功力的罪名,可是刘席和潘孔长睡不醒,这后面一项罪名,要如何是好?难道真要我沉冤莫白?
这么想着,我就开始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了。

要是有那只面人的话…对,只要能抓到面人,不是一样洗清冤屈么?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决定出山!
刚推开房门,一个轻轻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去哪儿?”
一转头,隔壁房门口,斜倚着的人影,不是小黑是谁?
虽然还是我的弟子,可是人的肤色浅了,个子高了,加上一天一夜不见,又再度似个陌生人,失去以前那么亲近的感觉。我还是好怀念那个黑黑的小子!
我唯唯诺诺地解释,这个,我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这个,打算下山,这个,抓回面人。
那高大的身影走到我面前,“你若是有本事抓到它,那天晚上就抓到了罢?现在独自下山,你以为就能抓到?”
我斩钉截铁做英勇状“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嗤笑一声,“你做过什么事?说来听听?”
哑口,算了,当作没听见,我继续壮烈,“反正事在人为,你不必多说。”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一个人走。”他一双凤目定定看着我,“面人下山,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
一个时辰后,我和小黑下了平心崖。小黑的一头银发太过招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给弄成了黑色,看上去少了几分妖异之气。而我也终于找回一点点他最初的感觉,看他顺眼多了。

这里稍微多说两句平心崖这个地方。
平心崖位居江湖十大禁地之首,莫测高。甚至昔日作为天下第一美女而加冕珍珠头冠的刘玉儿也曾说,她要嫁的,是敢独闯平心崖取一块正殿瓦片的勇士。
因为这个原因,天下第一珍珠冠美女硬生生被拖成了天下第一更年期美妇,天下第一夕阳红大婶,等等… 甚至有人曾听闻一老婆婆酒醉后怒骂,“TMD,就不会随便捡一块冒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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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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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虽然扯得有点远,但我们应该说,刘玉儿美是美,脑子有点木。
真有勇气独闯平心崖的角色,必是有真本事,肯做这种上房揭瓦的事儿?
做上房揭瓦这种事情的角色,多是没有本事,岂敢贸然上平心崖来折腾?

不过我说这事,主要是想论证平心崖委实盛名在外。
这都是因为不知道哪一代掌门说过,“我们在外的恶名越招摇,我们的门派需要的门卫就越少。从经济的角度来说,如此最好。”平心崖代代以此为行事宗旨,如今掌门传到于镜手中,平心崖也已达到完全不需要门卫的地步。
实际上,由于断断不会有人无事上去参观,因此平心崖根本就没有传言中的重重机关。这么说吧,上店铺你还需要有钱呢,上平心崖,你有腿就行了。

因此要揭平心崖正殿的瓦片,那是容易极了。
你只需过桥,上山,进殿,揭瓦。
我担保途中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来拦阻你,或者说,途中你根本碰不到任何人。
等你到了正殿,别管那些晃来晃去NPC一样的弟子,他们也不会管你,直接上房揭瓦。
如果你个子不够高,只需要喊一声,“我要揭正殿的瓦,我够不着!”
自然会有平心崖上好事的弟子给你搬个板凳来,一群无聊的闲人鼓着掌看你揭。搞不好还会有人找块红布给你仔细包好来之不易的瓦片,顺便问你想不想要掌门的签名。如果想来揭瓦的人多了,说不定平心崖门人还会专门为你们举办一个揭瓦大赛,从掌门到伙夫都有可能参加进来给选手加油。
对,其实平心崖就是这么个无聊寂寞又没戒备心的地方。
所以,如果现在还有美女立这种誓,我定是第一个上房揭瓦的。
不过,由于前面那个惨痛的教训,现在的天下第一美女习袖聪明多了,从不说和平心崖扯关系的话,我也只能叹叹气,生不逢时啊!

下了山,要出平心崖的地界,需要越过三座桥。
第一座桥名“画桥。”我借机对小黑进行审美教育。铺设这桥是因为此地青山绿水林木葱翠,虽是如此,但绿色过浓未免景色单薄!出于审美需求,平心崖在其中铺设一座红色小桥,远观过来,万绿丛中一点红,此地立刻如画一般,美得立体生动。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一讲非常精彩,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末了还雅兴大发地问小黑,“对于此有一小桥的重要性,你可有什么补充?”
小黑评论,“有条河么!”

第二座桥名“还桥”。我借机对小黑进行修行教育。我先强调说,当然,这里也有条河,所以我们需要一座桥。但是,请注意这桥的名字,还。平心崖取这个名字,是要进入平心崖的门人知道,一旦度过此桥,则断了世俗之念,偿还人间恩怨,所以取名还桥。
小黑评论,“平心崖从来只知道拿,哪里知道还。”

第三座桥,我没有在桥身上找到名字,张望了一会,发现桥对面桥柱后立了个牌子,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过桥”。
取得好!我借机对小黑进行道德教育。有过则改之,这是古训,你身为我的弟子,既然入了平心崖的门,要将此话牢牢记住!以过字为这座桥命名,是因为这是古人的明训,是我们心灵灯塔上的火炬,它体现了平心崖历代智慧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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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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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几乎已经走到对面的小黑听得不耐烦了,倒转过来拉着我走到那头桥柱后面,把我往那牌子面前一搡。
我定睛看去,原来牌子上本是四个字,有两个字刚刚被桥柱挡住了我没看见。
我看到的两个字是过桥,被挡住的两个字是收费。

……
小黑评论,“说它体现了平心崖历代智慧的结晶,此话倒也不假。”

过了那三座桥,算是彻底离开了平心崖。我不免有点感慨,毕竟自上山以来,十来年就再没出来过。
“你说,他们若是发现我离开了,会不会群龙无首?”我问。
小黑白我一眼,“放心,他们从来都不是龙,你也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首。”
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真的是我那可爱又听话的弟子么?!我怨恨地看着他。
小黑无视我的表情,继续说“我们这种举动,一般而言算是畏罪潜逃。这都是因为你一意孤行,非要下山,连累了我,所以一路上都要听我的,知道吗?!”
不会罢!我痛呼一声,“老天爷啊!”
我想要的弟子是原来那个天真可爱聪明伶俐听话的,可不是这种太上皇啊!
可是,就连我刚才的惨叫小黑都不爽,“你真是不接受教训,有什么都喊老天爷,老天爷哪帮过你?下要喊,就喊我。”
我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还好他开始目视前方,“妖气,是向东南而去,东南有什么修炼道法的门派么?”
“哈,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我一下子得意起来了,“东南方向最近的是闭峰门,与我平心崖世代交恶;其益阳门,与我平心崖世代交恶;天习门,与我平心崖世代交恶;洛济门,与我平心崖世代交恶…”
小黑不耐烦地打断我,“世代交恶的话就不用说了,放眼天下,有哪个门派与平心崖不交恶?”
小黑对我…好凶…
若是我的感觉没错,他好像变得烦躁起来,他究竟在为什么事情不安呢?
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小黑,你怎么了?”
他看着我,沉默良久,说道,“你这个人,就算危机临头了,都还是一样毫无知觉。”不待我多想,小黑又恢复正常了,侃侃而谈,“面人一定要吸取修道之人的法力为生,因此袭击常人也是无用。那面人丧失了几乎所有妖力而逃,不能在白天行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赶在它之前到闭峰门。”

26
说起来,闭峰门也是个古怪的门派。和普通喜欢藏身山林的修道门派不同,此派位于闭峰镇闹市东头,门口小贩云集,甚是热闹。
令好久没有来闹市的我,大感兴趣,四闲逛。
说起来糖画摊子是我最喜欢的。其实以前在老寡妇家当苦力的时候,偶尔也有担挑子的杂细郎往来,他们挑着的杂货里面间或会有甜甜的糖画插着,我实在是心向往之,可惜一个铜板都没有。
而这闹市上面,竟然有一个专卖糖画的摊子,锅里融着浓浓的糖汁,白生生的画板上是一匹半成品的糖马,用糖做成的猫啊,鼠啊,狗啊,生动地插在一边,引得我食欲大发!
结果就是,我在糖画摊子面前大吃特吃。
直到摆摊的小哥举着空空如也,一滴糖汁不剩的锅,脸色铁青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今天有点超水平发挥了。
“我是不是吃了太多?”我仰头看向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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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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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不多不多,”小黑连连摇头,“师父不过从糖糖草一直吃到糖龙,吃足了一个食物链而已!”

原来如此,我放心了,自己动手从小哥的麻布口袋里翻出一块还没融的糖,扔到锅里,“小哥,你继续做,待会我打包带走。”
等待的时候,我才得空注意到不少年轻姑娘家的目光,不断往这边晃,更有不少姑娘的面孔,看着就眼熟,想来至少已经在这里来回走了四五了。这一发现令我的忘却已久的虚荣心大感满足。
我低声问身边的小黑,“这么多目光集中这边,师父我是不是长得很帅?”
“是,师父。”他含笑说道。
“有多帅?”
“师父你实在是帅得自欺欺人!”
这话,他说得是一本正经,加上双眼诚恳无比,害我的视觉先入为主,立刻以为他是称赞我,忘了揣测他话里的意思,反而高高兴兴得磨着爪子准备扑向下一个摊。
这时,一位路过的姑娘家看到我的脸,突然掩面呵呵笑起来,我才进一步意识到自己满脸糖渣。
呀!吃得多不算过错,但吃得满脸都是让帅哥颜面何存!
我赶忙胡乱抹脸,一直嫌我吃相太难看,和我保持微妙距离的小黑这时却光速贴近了,在我耳边温言细语,“师父,我帮你弄。”
我上下打量一下他,目光定在他形状优美但却蠢蠢欲动的双唇上面,断定他不怀好意,“帮我可以,但不准用脖子以上第一根胸骨以下的部位。”
小黑苦笑着,轻轻用手捻去我满脸的糖渣,咕囔着,“这种时候突然聪明了。”
等待苦脸小哥做糖画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又被边上一个捏泥人的小贩吸引过去,泥塑的狗狗猫猫,还有栩栩如生的泥人,实在是有趣透了。
我正看得来劲,小黑轻轻在我耳边说,“师父,我们是来找面人的,不是泥人!”
我白了他两眼,“当然,这二者孰轻孰重,我自然省得!老板,做出来的我都买了!”
倒转回去卷上刚出炉热腾腾的糖画,我示意小黑出发,“是时候洗刷我们的冤屈了!”
小黑纠正,“你的冤屈。”

闭峰门的大门紧闭,既然地闹市,这门口小商小贩自然是多。我依看去,全是卖胭脂水粉,女人衣物饰品的。看来闭峰门女弟子不少嘛…
我看看朱红的陈年烤漆大门,门两边的灰白色墙壁,线条简单流畅对这个门派,有了点敬畏之心。
“小黑啊,闭峰门跟我们门派世代交恶,如今我们上门来,势单力薄,还是要隐藏身份,见机行事……”
我还未交代完战术,小黑飞起一脚直接踹开大门,拎住转身要逃的我的衣领,大喊一声,“平心崖掌门到访,闭峰门的死到哪里去了!”
我一生的所学,如今化为两个字,在头脑里翻来覆去

完了,完了,完了…

我安静等死的时候,有微弱的铃声,从走廊传出来。“叮…当…叮…当…”煞是好听。
一下一下清脆的响声,慢慢清晰起来,眼界里雕梁画栋的大厅却随之渐渐模糊,我眼前发,有点站立不稳,一只手轻轻搂住我,热力一荡,我全身震动,如大梦初醒!
“师父小心,刚才的是招魂铃,你差点被招去了。”小黑低语,“千年功力的修道之人,若是被区区招魂铃就招去,会被世间万物笑死。”
我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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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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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而当闭峰门掌门何筒在门徒簇拥下出现的时候,我放心了,世间万物不会有空来笑我了。
怎么说呢,我从没见过什么人这么这么这么难以形容。他的身材高大魁梧,长相也粗犷,无论怎么看也是男人一个。(若这样都是女人,绝对是进化论的失败。)可偏偏配上女人的胭脂水粉和水袖广裙……平心崖数代掌门都公开蔑视闭峰门的行为,以前我觉得未免有孤芳自赏之嫌,现在我心里真真实实为他们叫了一声好!
我长叹一声,明白了门口为何那么多卖女人衣物红妆的小贩。
小黑一句话,充分表达了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修饰的意思,他就这么指着何筒,说,“你这人长这模样做这打扮,简直是为人妖二字而生,为人妖二字而死。”

何筒大笑起来,气势如虹,连树上的叶子都被震落数片。我吱溜一声滑回了小黑的身后,偷眼看去。
“不愧是平心崖掌门,历来说话都这么直接!”他站在小黑面前,大声说。他和小黑两人站在一起身形相仿,越发衬托出我家,呃,我派的小黑玉树临风啊!
沾沾自喜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哎,不对啊!
我连忙从小黑身后冒出来,举起手,要求发言,“打搅一下,打搅一下。”
何筒看向我,又瞄了一眼无所谓的小黑,没有说话。
我尽量笑着说,“其实,平心崖掌门是我。他是我不成器的弟子。”
何筒愣住了,外加一班目瞪口呆的闭峰门门人。
“你们信我?”我问。
门人齐摇头。
“你们觉得我在骗人?

门人齐点头。
“你们居然不相信这么老实的我说的大实话?”
门人一些摇头,一些点头,一些犹豫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的就举手。”
门人齐举手。
我正要继续,小黑打断我,“你别在那儿训狗了。”
对啊,这一幕象极了让狗狗们点头摇头举爪子,就差握手了。不过我可以要求何筒何掌门和我握手,想到这里我就要笑出声,可是对面怒火熊熊,把我的笑容活活压回去了。应该说,如果投过来的眼神兑换成火柴,我的衣衫定已千疮百孔。
小黑刚才的话,可是太……
“这下子仇结大了。你真要害死我么?”我低声对小黑说。
小黑无所谓地回话,“反正第一代掌门就和他们结仇,历代掌门都是仇上加仇,如今不过是遵循平心崖传统继续结仇而已。何况平心崖早就背着一座别门别派仇恨的大山,我们再加一块石头,有什么关系?”
可是…
“更何况,他们居然弄错平心崖掌门,这简直是对我门派的侮辱!”小黑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
“不过,”小黑柔声对我说,“师父你先把手上的糖画泥人放下,这样也比较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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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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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阿七大人的情人节礼物~
小黑李梳的情人节对话

情人节,我上网。上毕,脸色铁青。
小黑察言观色之后,无限接近我,“师父,你上网看到什么了?”
“有人说要让你SM我?”我怒气冲冲,“就算什么!我对你不好么?不至于这么做吧!她她她居然要求你SM我?”
小黑瞄了眼电脑,确定我只看到了一句“让小黑SM李梳”之后,一副的笑脸,“师父,就是因为你对我好,她才要求我SM你。”
“这样?”我十分怀疑,“…对了,SM是什么?”
小黑眨巴眨巴眼,说得好诚恳,“SM是烧麦的拼音。烧麦是久负盛名的小吃之一,上那些人是好意,要我用SM款待你。它皮薄剔透,色泽光洁,入口香醇鲜美。”他啧啧嘴,“回味无穷。”

“真的?”我怀疑。
“师父我骗过你几嘛?”他委屈地说,一脸的受伤表情。
“多得数不出来啊。”该受伤表情的人是我罢,不过,这东西听上去不错也,“那你什么时候给我SM?”
小黑为难地摇头,“可是师父你不要啊。”
“我要我要,我想快点尝尝SM的味道。”
小黑邪邪一笑,“我也是。”
。。。。。。。。。
事后,我横尸床头。
小狐狸和于镜来探望我,他凑到床前一脸忧心,“师父,你怎么了?”
我学鸟叫了两声。
小狐狸急了,“师父,你没事吧?”
还是于镜七窍玲珑,立刻懂了,笑着安抚他说,“李梳他没事,只是对你现场教育,想叮嘱你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PS:小黑和云簪的情人节对话

云簪来探望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喝粥。
我没空跟他说话,他就和小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师侄啊,你身材不错啊。”
“过奖。”
“师侄啊,你体力很好嘛。”
“过奖。”
“师侄啊,你体魄很强健嘛。”
“过奖。”
“师侄啊,你正值青春年少啊。”
“过奖。”
…………

…………
我听得昏昏欲睡
突然云簪一句话听得我几乎跳起来,他说,
“师侄,以你的体力,一天十二个时辰,你怎么也要做上八个时辰吧?”
小黑暴怒,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十二个时辰做上八个!你当我是什么?!”
骂得好,我无声地附和!
小黑,你终于心疼师父了!
小黑忿忿地把云簪赶了出去,走回来,口中还在说,“一天做八个时辰,那我剩下的四个时辰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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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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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
呼呼呼。。。纯粹写着玩。。。
很乱。。。呼呼。。。
大人们看着玩好了。。。
现在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的偶
祝大人们情人节快乐
阿七友情提醒:
注意注意,此文高H,不适者勿入!

于镜和小狐狸的情人节对话

这是一个地上有网吧,天上有人御剑飞行的时代。。。

平心崖的掌门于镜目前最喜欢情人节,最讨厌愚人节。
我不解,“你这么喜欢骗人,为什么讨厌愚人节呢?”

“我每天都在愚人,不需要这个节日。”于镜笑得好不温柔,手指头自然地绕着我的头发,“就像每天都是生日的话,生日就可有可无了。”
我继续问,“但是我每天都是…咳,为什么你还喜欢情人节呢?”
于镜地看着我,“你知道有什么事情比爱你更令我高兴的么?”
我没有回答,他点点我的鼻子,“就是再多爱你一点。所以能让我表达自己爱意的节日,我当然求之不得。”
“于镜…”
于镜笑着说,“要知道,愚人对我来说是每日一课,但爱你对我来说是多多益善。”
他大胆地向我俯身过来,火热呼吸洒落在我耳边,不知不觉,衣衫已经混乱了。
“果然,与其…”情动时,于镜不自禁地说了半句,没有接下去。
我挡住他的手,“与其什么?”
于镜亮晶晶的眼瞳对着我,慢慢说,“与其祈祷你突然更爱我,不如自己爱你再多一些,这样我们爱的总量就一样能增加。”
我感动,再从之。

PS
小黑和于镜的情人节对话
呼吸刚刚平昔,响起了敲门声。
于镜整整衣物,走出门来,正看见小黑站在门口,“李梳闹着要见小狐狸,我来叫他。”
“还真会找时间。”于镜皱眉,“你对他也宠过头了吧。”
“我要维护我们的幸福嘛。”
“那也不能耽误我的幸福啊。”
“所以我才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小黑说罢,突然换了个古怪的表情,“对了,你刚才真想说的是这个?”
“什么是什么?”于镜无辜地看着他。
“得了吧,瞒得过我?”小黑笑笑,“就是那句‘与其祈祷你突然更爱我,不如自己爱你再多一些,这样我们爱的总量一样能增加’。其实你原本想在‘与其’后面说什么?”
“你觉得呢?”于镜淡淡一笑。
“你想说的大约是,”小黑模仿着于镜刚刚的声音,“与其期望你突然大胆一些,不如自己更流氓一些,反正结果都一样。”
沉默。。。
过了一会,于镜拍拍小黑的肩膀,“如果世上没有了你,该多寂寞啊。”

答大人们问:

为什么此文号称高H呢?
因为是在平心崖上发生的H,平心崖海拔三千多米,所以…

~~~~~~~
二十分钟写的东西,开大人们一个玩笑
大人们若能一笑,偶不甚荣幸
偶知道自己讨打,背着被子逃~~~~
哈哈。。。这几天够分量了。。。
偶申请休养生息几天,亲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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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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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27
何筒也不恼,只是看着我和小黑双簧,末了,来了一句,“两位远到是客,先请移步大厅。”
不待我回答,他叫了一声,“严庄。”
一个年轻弟子应声而出,垂首道,“是,门主。”
“领贵客到正厅。”,说罢何筒转头对我一笑,“这是我的大弟子严庄。”
他这一笑,血盆大口一开,吓得我几乎心悸,连忙以落荒而逃之势跟在严庄身后,嘟囔着“你们闭峰门的弟子,定是所有门派中心里素质最好的。”
严庄不明所以,连连称谢,反而让我郁闷。
幸好小黑低声笑起来,我首体会到师徒连心的乐趣。

闭峰门的大厅,颇有古雅之风,落地长窗,精雕细作,窗外修竹斑驳,厅堂内薰香缭绕,中悬一额,字迹潦草,不知道所写何物。
我端坐在石座之上,小黑立在身后,闭峰门弟子肃然四立,不敢看我,偌大的厅堂,只有严庄吩咐小弟子奉茶的声音。
小弟子捧着青瓷茶杯,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严庄叱责了两句,伸手接过杯子,向我谢罪,“敝派弟子没什么见识,为掌门不凡气势而惊,万请恕罪。”他言词中对我百般恭谨。
这才是掌门应该得到的待遇啊!哪像平心崖上那群小兔崽子!

我激动了!
不过马上又更加郁闷,
没想到我李梳第一找到掌门的感觉,竟然是在别门别派。

严庄递上茶杯,我还没伸手,小黑已经很自然地接过,“师父,喝茶。”
好乖。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不知是什么茶,喝过竟觉得唇齿留香,余味悠长。
得了空闲,我打量着这个名唤严庄的弟子。
他对我算是恭谨有加,但却没有谦卑之势,微妙地维持着敌对门派之间的距离和对别派掌门应有的礼数。
仔细看去,这个弟子身材挺拔,温文儒雅 颇有超凡出尘之势。这样的弟子竟然投入何筒的门下,除了老天不长眼之外,我也找不出话来说了。
虽然很想劝他几句,但是一来我却说不出挖人家墙角的话,二来,劝他改投平心崖,不也是让人家出了火坑入苦海么。
我长叹一声,没办法的时候,喝茶!

严庄虽然立在堂下,双眼却直盯着我们,开始我以为他主要是监视我,但不一会,我发现,他盯的不是我,而是小黑。
我偏偏头,发现小黑也看着他,黑色眼瞳中闪耀着不知名的光彩,他们视线相交不过电光火石的瞬间,两人均是收回视线,各自疑惑的表情,简直像是在用眼神互相试探,看得我有点不爽,这两人,明显当我不存在……
正要开口,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心里一沉,又来了。

何筒换了身粉色长裙,坠着珍珠饰物,束着白色腰带,配上那张大饼脸和扭动的腰肢,越发地招人厌。他款款走上正堂,严庄立刻上前,随侍在他身旁。看得我摇头,大好青年,就这么毁了。
小黑俯身在我耳边道,“师父我们再考虑一下吧。干脆不要告诉他面人的事情,也算为民除害了。”
很有诱惑力的提议,我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如果面人的目标是何筒,那么我很愿意站在面人那一边。毕竟面人只是吸收人的功力,他却是残害人的精神。面人一就对付一两个人,而何筒呢,视线所及,皆受他毒害啊。
但是,万一面人没有袭击何筒而袭击了别人,那世上变态的比例又要提高了。

何筒喝了口茶,便把眼来看我。
我实在捱不过这门主,先说话了,“今天到此,只为一事。平心崖上一面人妖化,被我(派)逐出,可能逃往闭峰门方向。此面人危害极大,我派拟将他逮回,望贵派配合…”
何筒单手托腮,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的指甲,从左看到右从由看到左,我说了半天,体会到了对牛弹琴者的万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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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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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末了,我再做尝试,“何筒门主不知有何高见?”
对于自己的名字,他终于有了反应,挑挑眉头,“严庄。”
严庄应声而出,“弟子在。”
“既然平心崖掌门屈尊向我派提此请求,此事交你负责,好好配合李掌门的计划。”何筒说话时,眼光对着我上下一转,“我去补妆,李掌门自便。”
他粉红长裙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我站起来,看向严庄,“师侄,问你个事。”
严庄有礼地后退半步,“李掌门有何指教?”
“你真的从来没有过揭竿而起的念头么?”

我们随着严庄到了浅池那边门主居住的小楼,薰香淡淡舒缓的香味散布其中,布置得跟个闺房似的。我们坐下来,开始正式讨论这件事情。
虽然不太确定,但按道理,面人既然是奔这个方向来了,目标一定就是闭峰门。这么考虑的话,它为功力所诱到达这里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我的意思呢,根据功力高低考虑,我,小黑,何筒和这个严庄,应该是被袭击的主要目标,要重点防范,严庄也同意。
闭峰门有个好,不但弟子很少,就二十来个,而且庄园很小,较好保护。 严庄听取了我的意见,把弟子们暂时集中到了门主住的小楼。根据他的安排,门主和严庄住三楼,我和小黑二楼东头,其他弟子二楼西头。
“另外,在小楼四面埋入地符,面人尚不能飞行,机关一触即发,只要它来,绝对跑不了。”严庄拿出地图,选中了四个方位,交代弟子前往事。
这个严庄头脑清醒,做事利索,确是能干之人,看来何筒把事情交给他,有他的道理。我几乎没有插嘴的余地,不过他倒是客气,安排完了之后不忘问我一句,“李掌门可有补充。”
我都摇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切安排好后,严庄又确认了几细节。
我心里对他大为赞赏,做事仔细认真,比起我那个靠在窗边打发时间的弟子好多了。何筒怎么这么好运得到这样的弟子。
再三确认一切无误后,严庄告辞了,“两位贵客远道而来,还是休息一会比较好,在下告辞。”

门轻轻合上。
我才觉得今天很是安静。
窗前的小黑懒懒地回过头来,乌黑的眼珠看着我,不说话,打着呵欠上床去。
“小黑,你怎么了?”我担心地走过去。
小黑慢慢把头蹭到我怀里,依恋地摩挲着,双手自然环上我的腰,“我没事。就是困了。”
难得他这么老实可爱。
不过真是太奇怪了,居然比我先犯困。
他是赶路累了吧。何况他的毒刚褪,也许还没完全恢复就跟着我到跑。这么想着,有点歉意,赶忙给小黑盖好被子,他握着我的手,不放开,“师父…”
我才“嗯?”了一声,刚想抚摸着他的头发,像个师父一样温言安抚,这边已经响起了平静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我仔细看看,他果然睡着了。
睡梦中的小黑,表情安稳。平时常常因为讥讽而勾起的嘴角平和了,不可一世的表情也收敛起来,斜飞的眉毛,合拢的长长睫毛,挺直鼻梁,曲线优美的双唇,我从没见过长这么好的人。
你说于镜?
嗯,于镜只算是人么?

我趴在床头,伸手拨拨小黑的发梢,就着发梢挠他的脸,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没有醒。
真好玩,突然明白了那些小孩子为什么喜欢玩布娃娃。
玩了一会,觉得自己真无聊。想想也挺郁闷,我这个师父,唯一能胜过小黑的就是睡觉了。现在连这一项也被剥夺了。
叹口气,就算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我的优点就是想得开。我拔开被子钻进去,要睡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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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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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后来,我是被敲门声惊醒。
睡眼模糊中一抬头,竟然天色已晚,窗外漆黑一片。
门外立着严庄,客气地来叫我们吃晚饭。
我回头看看睡得很熟的小黑,算了,不忍心叫他。

28
严庄客气地引我行至饭厅,灯火通明,恐怕除了小黑,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这里。
浓妆艳抹的何筒身边,空着的那个红漆木凳,该不是留给我的?我用眼睛传达了疑问,严庄笑着点头,肯定了这个悲剧。
我无语坐下,淡香扑鼻。这香味配何筒,暴殄天物啊。
何筒身着淡蓝薄纱裙,腿毛若隐若现,极度谋杀我的视神经。勉强移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再不乱看。
不过人家好歹是一门之主,调整了心态之后,我强笑着跟他打个招呼。
何筒露齿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和他并肩而坐,就算山珍海味,也是食之无味。我埋头猛拔了几口,速战速决。

整顿饭,没一个人说话,吃得非常沉闷,填满肚子,我正盘算着告辞回房,何筒已经先行一步,握握严庄的手,我正奇怪着,他已经离席了。大喜,我正要跟着开溜,严庄拦住我,“李掌门,师尊邀你茶室,有要事相告知。”
我满肚子疑问,有话要说,何不刚才开口?
严庄看出我的疑惑,低声解释,“此地弟子太多,不方便。”
好吧。身为掌门,确有这种疑虑,我也能理解。

茶室在三楼顶头,竹帘高高卷起,踏入其中,看见何筒坐在厅堂后,面前厚厚薄纱掩盖,影影倬倬。
严庄拉起薄纱进入,何筒在薄纱后对我略略点头,薄纱随即垂下,严庄走到他身边,握住何筒抬起的手。
这是在上演哪一出啊?
我头脑里飞速回放潘孔和刘席那一幕。
严庄的声音传出来,“李掌门勿怪。师尊自幼喉口生有异物,无法长时间说话。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有心灵相通之术,所以才被选为大弟子,代替师尊的口舌。也因如此,接下来说的话都是师尊的原话,如有失礼之,李掌门勿怪。”
原来如此,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那么你叫我过来,究竟想说什么?”我问道。
严庄轻轻问,“随你到鄙派的弟子,究竟是何来路?”
“是于镜带回来入门的弟子,怎么了?”
“果然如此。”严庄的声音传出来,“李掌门,你可有觉察这弟子异于常人之?”
我沉默了一下,小黑异于常人之,实在是很多。
“李掌门既然沉默,自然是有了。”严庄的声音没有起伏,“实话实说,我们两派素来有隙。勿怪我以为李掌门带他前来,是要对本门不利。可是观察下来,李掌门宅心仁厚,通报危急而来,不似对我门派有所图。”
我急忙表明清白,“我真的只为面人一事而来。”
严庄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所以,我也不方便再隐瞒李掌门。”
“什么意思?”
“李掌门应该听说过罢,我天生异眼,坐于厅堂纵观天下。观人知其本,观妖知其根。何某但敢夸口,只要耗费一些功力,人间没有我的眼睛寻不到根底的东西。”这声音甚是自豪,闭峰门门主天生异眼的事情好像真的曾有所闻,“比如李掌门你罢,父母皆常人,应该是出生于此地西北七百里之地,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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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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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想想棠梨的位置,我点点头。
声音继续了,“可是,我观察你的弟子已久,不论他是坐是卧,没一根头发都逃过我的眼睛。可是正当我探究他来历的时候,虽然异眼全开,我的眼前却没有出现应有的地点人物,只是一片黑暗,我正欲更加入,却被两道金色火焰破空而来,烧伤我的异眼,现在仍未复原。何某不才,却断定他绝非此世间天然之物。”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弟子不是单纯的人。”
“你说他是妖?”
“甚至不是单纯的妖。”
“…何筒,就你还敢暗示别人是人妖?!”我徘徊在暴怒边缘!

何筒似乎被我激怒,透过严庄的口吻也严厉起来,“李掌门,不论是人是妖抑或是人妖,都有出身可循!你的弟子却什么也没有!你连自己弟子的根本都不知道,就收入门下,你可知道你身何种危机之中?何况允许非人世间之物潜伏人世,你可知你犯下何种罪过?”
“你说他非人,你有什么证据?!你说你的异眼看不见,所以他就不是人了?”
严庄的声音停了一会,我知道一定是何筒沉默了,他再度开口,声音已经恢复常态,“我当然有证据,只是怕李掌门怪罪…”
“你说。”
“我闭峰门薰着的香,掌门你觉得如何?”
我用力嗅嗅,“还好罢,不过久之不闻其香了。”
“这薰香是迷荻草所制,对人体无害,但对非人之妖物魔怪却有如迷药,你的弟子,”那声音轻轻笑起来,“不是起不了身了么?”
“我们好心来示警,你竟然放些下三滥的迷香!这是采贼的勾当,你堂堂门主…”
“李掌门!听话请听重点!他会对此有反应,就证明他不会是人类那么简单!”
“就算小黑非人,那又如何?这个世界连你都容得下,就没可能容不下他!”我站起来怒斥!
“李掌门,天理循环,万物循理而动,不属于这里的,终究要被驱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世间真无他立足之地,大不了我李梳让出自己的位置给他!告辞了!”

走了几步,我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何筒不光是个有女装癖的人妖,更是有横观天下之异眼,天下男子的清白危矣!
连忙退了回来,对着何筒大吼一声,“不管怎么样,我先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敢用那什么异眼偷窥我的弟子,我李梳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我愤愤然离去。

刚下楼梯,严庄追上我,气喘吁吁,“李掌门,请留步!”
我怒气冲冲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先揖,“掌门息怒,门主并无苛责阁下之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自天地初开,三界即分离,此乃世间存在的根本。如果有交错,必是不祥之兆。难道李掌门你没想过,就算你本人也许也会有杀身之祸啊!”
我斩钉截铁地说,“只要小黑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既便倾平心崖之全力,我也誓保他不受任何人伤害!”
不过就是不知道平心崖会不会听我的…
“既然李掌门心意已决,多说也无益。只是师尊想提醒李掌门,此地乃闭峰门,不允许非人之物肆意活动,因此只要你的弟子在门内一天,就只能像今日般长睡。如掌门不愿,可自行离去。”
这算是下逐客令了罢,无妨 ,这鬼地方我也不想呆了,“我明天就走,不过面人那事是真的,你们自己小心罢。”

严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突然问,“李掌门是好人,为何留在平心崖?”
“因为于镜没有女装癖。”我没好气地说。

28-1-1 22:5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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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楼

回到客房,小黑依然沉睡不醒。
我掀开被子缩了进去,轻轻拍拍无意识的他,“小黑,今天师父很出风头哦,可说是万年难遇,可惜你没有看到呢。放心,你这么困只是这里薰香关系,不用怕,今晚你好好休息,师父明天就带你离开这里。”
小黑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再加上吃饱了我就会犯困,更何况抱着一个温度宜人软硬适中的枕头,睡意立刻就席卷而来。
就要睡着的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想,我一定是开始做梦了。

29
第二天一早,小黑仍然沉睡不醒,不过既然知道了原因,我也不会太担心了。
虽然我想立刻带他走,但考虑一下,还是跟闭峰门正式告辞再离开比较合乎礼数。另外,现在应该是吃早饭的时间了罢,有早饭不吃,岂不造孽。
稍微洗漱之后推开门来,吓了我一跳。
严庄竟然站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了,笑吟吟地看着我,“李掌门早上好。”
虽然昨天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精神,我也笑着道,“早上好。”
严庄扬扬手上的红漆格子,“我来送早饭了。”
奶香四溢的桂糯米糕,核桃银耳粥上点缀着红红的枸子,几份精致的茶薰凉菜拼盘,看得我胃口大好。
严庄微笑着,“昨天的晚饭,李掌门您吃得心不在焉,怕是不爱吃。今天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尝尝味道可还合您胃口。”
“这也太多了些吧。”我有点不好意思。
“算是我与李掌门辞行好了。”严庄已经摆好碗筷,示意我入座。
我赶忙坐下,看他利索地把碟子盘子摆了一大桌,一勺核桃银耳粥,甜而不腻,清香爽口,好味道。一口桂糯米糕,浓浓的桂香气,好舒服,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
严庄坐在我对面,“掌门,您尝尝这个,这是绿豆沙香蕉片,很可口。”
嗯,好吃!
“掌门,这个是我很拿手的,荷包牡丹虾。”

嗯,好吃!
“掌门,我给你剥好了,这茶叶蛋可是外面吃不到的哦。”
嗯,好吃。
………
“来口酸辣鸡丝,调一下味道。”筷子夹着菜递到嘴边,我条件反射地张口,“嗯,好吃。”
严庄笑眯眯地看着我,“这边还有很多,掌门您再尝尝――”
我打着嗝连连摇头,“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严庄体贴地倒上一杯清茶,“掌门,请喝。”
喝一小口,天啊,茶都泡得这么好喝!我吃了人家这么多,自然还是要感激几句,“那个,严庄啊,你手艺真好呢。”
“谢李掌门夸奖。”严庄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一敛,“您今日就走了,不知何时还会回来?”
“应该不会再来了罢。”我实话实说。
他的笑容似乎一僵,过了会,听见他低声应了一句,“这样啊。”
我看着他默默收拾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回盒子里,井井有条,感觉他似乎还有话想说,“严庄――”
他急急抬起头,打断我的话,“李掌门,您如此疼爱自己的弟子,让严庄心有所感。但他――”严庄顿了一下。
“你昨天说过的那些话,我不爱听。”
他又要提小黑的事情了。
严庄苦笑了一下,换了话题,“其实,自我入闭峰门来,还从没有像您来之后这么轻松过。您是性情中人,不等师尊早些离开,也许是好事!”

28-1-1 22:5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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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楼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看着他迅速收拾完东西。严庄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李梳,若是他日江湖相逢,我定做顿盛宴款待于你!”
他没有喊我李掌门,而喊我李梳。
我倒不是计较这个辈分问题长幼之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早饭后,本来想着赶快去跟闭峰门掌门告辞,可是却被告知何筒正在修炼,要晚饭时才会出来。

那就等呗。
小黑一直睡一直睡,好无聊。
好几我都想把他摇醒或是拖出去滚几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得醒不过来。如此说来,平心崖众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居然容忍我一个人在山上睡了十多年,没有把我拖出去倒掉。

午饭和晚饭是另一个名唤曾影的弟子送来的,跟早上的水准自然是云泥之别。
唉,严庄,我已经开始想念你(做的菜)了。
饭后,曾影对我一揖,“师尊已经修炼完毕,可以见您,请随我来。”
“严庄呢?”看不到他还有点不习惯。
他迟疑了一下,说,“师兄和师父在一起,您待会就可以看见。”

跟着曾影穿过走廊,也许因为不太熟悉他的缘故,又或者是他不喜言谈的关系,总觉得气氛很冷,我也找不到什么话跟他说,他更不主动和我说话。
曾影领我到一扇铁门之前,打开来,后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地道,冷气嗖嗖。
“何筒在下面?”我有些犹豫。
曾影取下烛台,点点头。
这地下有如迷宫,开始只是一条单道,后来却左右伸展出无数条岔道。我紧紧跟随在曾影后面,心里很清楚,一旦和他分开,我铁定一辈子都出不去。
不过困在地道里没吃没喝的,那一辈子也不会太长就是了。

不知怎么七拐八弯的,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大厅。
帏幕之下,隐约可见有一人坐在堂后。
曾影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踏上阶梯,边走边说,“何掌门,我是来告辞的。”
对了,想起一件事情,若是没有严庄,何筒可不能长时间说话的,我要如何和他交流啊。
转过头来想问,可是堂下的曾影,竟然已经不见了!
身后是片空荡荡的大厅,人呢?
我两步冲上阶梯,伸手一拉帏幕,坐在椅子上的人,竟然是严庄!
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地半靠在椅子上,一双湿润的眼瞳看着我。我连唤了两声,才反应过了他定是中了法术。
这是,我飞快地回忆学过的不多的东西,对了,这是地灵捆绑术。对人或魂魄施展百分之百的捆绑术,受术者如地缚灵般无法离开受缚的地点。我长吁一口气,幸好这个法术好破,只要让不接触到他身体地让他脱离受缚的地点就行了。
上下看了地形,我绕到椅子后面,飞起一脚踢翻。严庄向前扑到在地,大喊一声,“师父,不要啊!师父师父――”长时间受缚令他的双脚暂时无法行动,严庄完全不理会我,径直往前爬行着不停地大喊,远沉重的一声关门声传来,他徒得怔住,然后像失去一切力量般倒在地上,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我走过去想扶起他来,触手发现他竟然在发抖,低头一看,严庄的眼泪竟然大滴大滴滚落。
“喂,你怎么了?”我心慌了,没怎么见过人哭啊,更何况是这个做事严谨的严庄!
他抬头看看我,眼泪滑落地更快了,呜咽着几乎不能成声,“师父他,师父他,不要我了。”

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是大好事啊!

幸好赶快咬了下舌头,把这话给吞了回去。连忙柔声安慰几句,“你师父一定不是当真的。他跟你开玩笑呢。就像我吧,我每天都在说要把小黑逐出师门,他从来没甩过我。你也学习学习他啊。”
严庄哽咽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师父,师父从来说一不二,刚才带你来的就是我师父。”

28-1-1 22:5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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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楼

“什么!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正常地存在啊!”我吃了一惊。
“师父善于化形。他就是以这个形体把我缚在这里,既然亲自引你,师父定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们都要死在里面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说,“不会的,他只是吓吓你。你看,你这么能干,又会做菜,师父一直很器重你,很疼你的,对不?他不会舍得让你死在――”
我还没说完,严庄突然两三下拉开衣襟,除下上衣,我说不出话来,他雪白皮肤上,一道一道红色的伤痕从手腕一直到胸骨,凡是衣物能掩盖的地方,都布满各种各样的勒伤,烫伤,割伤!伤口一直延伸到腰间,可以想见下身是何种情况。
“你看到了么?你明白了么?我只是师父的一个小小的男宠而已!现在我稍微违逆,加上他已经看到更好的了,他就要理我!”说到后面,他已经撕声裂气。
“更好的,莫非――”我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
“你明白了吧!”严庄泪眼稀松看着我。
我咬牙切齿,“何筒这个禽兽,他竟然敢看上我!”

“他看上你怎么会把你扔进来!他看上的,是你的弟子!”
“哦。”我松了口气。
“你不担心他?”严庄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不是很疼他的么?”
“也不是。”我抓抓头,“只是我想像不出小黑会吃亏的样子。我们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脱身好罢。”
“我们,我们!”严庄突然抬起头来,爆发一般推我,吼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警告过你早些离开么?!”
我想了好一会,“警告,你是说你对我说的那句‘早些离开,也是好事’么?”
“我已经这样告诫你了,你为什么不走?!”他揪着我的胸襟,眼泪又掉下来了。
那轻描淡写的也算告诫!!我正色说,“下你要我逃,拜托你不要拐弯抹角,别说什么‘早些离开也是好事’,就说‘李梳,你不逃死定了!’好么?”

他愣愣看着我,好像不能明白我的话,突然又抱头大哭起来。天啊,这个严庄看上去精明强干,结果却是这么个爱哭鬼,真是人不可貌相!

“别哭,别哭!”我手忙脚乱地安抚他,谁叫小黑每拽得不行,我从来没有安抚别人的经验,只能用力擦他脸上的眼泪,“你是大弟子,你一定认得出去的路了。”
那已经哭得通红的眼仁看着我,点点头。
“那不就没问题了。就算他们锁了门,只要给我时间,我很有信心能把门撬开!”连地下的大石头我都能撬开,别说一扇门了。
严庄发疯一样地摇头,“没用的,来不及了!门主,门主已经抓住它了!”
“什么?”不祥的预感。
“你说的那个面人,昨晚已经抓住了,师父亲自出马才抓住。现在,应该被投到这个地宫里面来了。就因为我对你有些好感,师父就把我也投入这里,”他的眼泪终于停了,俊俏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们逃不掉了,我们都会葬身这里!”
不会吧。
回答我的,是越来越近的滑行声音,熟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3
我尽量沉着,模拟遇到事情时候,于镜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和小黑那种陪你玩玩又何妨的态度。
伸手把严庄从地下抓起来,“别哭了!思考,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要思考!”
他看着我,眼中泪光闪烁。
“这时候要审时度势,辨明情况后做出最好选择。”我看看目前尚空无面人的走道,“现在我们有几种选择:一,蹲在这里,被面人逮住,惨遭※&$@。二,逃跑,筋疲力尽后被面人逮住,惨遭※&$@,三,和面人拼命,失败后被面人逮住,惨遭※&$@。”
我正经八百地分析,谁料到严庄一拽我的衣领,“李梳,什么时候了,你不要在这边搞笑了好不好!”
天地良心,我哪有在搞笑!
“反正,先逃再说。”我拉着严庄,“这里迷宫广阔,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28-1-1 22:5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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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失算了!
那面人追寻着我们的气息,每每都能准确地寻找到我们的方向,不管我们怎么跑,它滑行的声音始终跟在不远,死命跟随。
严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好几若不是我拉着他,已经要倒了。开始我以为他身体虚弱,我第四看到大堂的时候,才突然明白了原因。
我们在广大的地下迷宫这个亡命的跑法,他修行还短,当然受不了。而我因为身上的功力,倒是轻而易举。
我停下脚步,略微弓下身体,“上来。”
“什么?”他喘不过起来,看着我。

“我背你!快点!”
严庄伏在我背上,我第一觉得人的身体原来是这么热以及……这么重!他本来就和我个头相当,背上这么大个人再长跑,实在是很不人道!
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他的双手从后面抱住我的胸膛,在我耳边低语,“谢谢你,谢谢你。”
“别谢了,反正你闲着,能不能想点法子!”我跑啊跑,嘿哟嘿哟。
过了一会,严庄的声音低声说,“我有个法子。”
“在我灯枯油尽之前,快说!”
“你把我扔给面人,趁它吸取我的功力的时候,去把大门撬开自己逃出去。”他的声音略略停了一下,又说,“你肯背负着我逃这一段,我已经很感激你了。若是能助你活下去,我死也瞑目。”
“不可能!”我立刻拒绝。
“你待我如此,严庄无以为报,只要你以后能偶然想到我…”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以为我一个人能找到迷宫大门?!告诉你,我在平心崖都会迷路!”
“可是…”他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心里自有主意,你不要再说了。”又围着迷宫跑了几圈,我居然还是没有半点喘气,这千年的功力真是好用。
“你的主意该不是就这么跑,看我们和面人谁先饿死吧?”
我大奇,“难不成你会读心术?”

严庄似已绝望,伏在我肩背上低声啜泣。
“好啦,我背你跑都没哭,你哭什么!”我一路跑一路安慰他,“你想啊,它是面人,等咱们都跑饿了,谁还管他是不是妖怪呀,到时候就该咱们端着锅追它了!从来都只听说人吃面,哪里有面吃人的,对不对?”
严庄似乎噗哧笑了一声,我稍微安心,不知小黑怎么样了,他应该没事吧。
这么一分神,突然发现,后面一直跟随的滑行声没了。
我停下脚步,“奇怪,面人呢?”
我一站直,背上的严庄自然地滑了下来,“是啊,怎么没有它的响动了?”
“看,它终于先咱们饿死了不是?我的策略是不是很英明啊?”我正要笑笑,却看见严庄仰头看着头顶,脸色是一片惨白,我还没来得及抬头,他冲过来,一把推开我。

我眼前,只看见严庄陡然放大的脸,然后就是一团猩红的东西,从天而降,掉落在我刚才站的地方,扑过来的严庄首当其冲,被没头没脑地裹了个遍。
跌倒在地的严庄挣扎翻滚,惨叫声在这个地下迷宫里回荡。眼前一幕这么熟悉,记得刘席也是这样被面人扑倒!
当时我毫不犹豫就逃跑了。
当然了,刘席我就见他一两,可说几乎是陌生人,而且还是对我甚有敌意的陌生人。当我自救不能的时候,肯定扔下他逃命了。
可是严庄不同。我心底已经隐约把他划到朋友这一边,我还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扑上前去,用手去拉去拽那团面,触手滑腻冰冷,我一愣,这冰冷感正在缓缓上升,低头一看,那团面正顺着我的双手向上,双脚也陷入其中,我被它无声无息地慢慢包围起来。
只是一瞬间,那面人已经放开了严庄,他倒在地上,虽然还没失去意识,但似已无力起来,只是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声嘶力竭地喊,“李梳,你快跑,你快跑啊!”

面人纠缠住我的双手双脚,我全身酸软无力拔出,有什么东西,渗透我的皮肤开始侵入我的身体!
“我的天啊!”我悲哀地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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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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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楼

一个悠闲的声音,从地道拐角传过来,“不是早告诉过你,老天不会帮你,要喊就喊我么?”
我愣住了,这个声音,不是小黑是谁?
我身下的面人一阵抖动,裹着我跌跌撞撞连退好几丈,好像很怕小黑的样子。
那个人影从拐角过来,果然是小黑啊!还是那么神采飞扬,就是俊美眉目间隐含怒气,看着我。
“小黑,你没有被何筒怎么样吧?”我大叫起来。
瞟了一眼我和面人,小黑慢慢走过来,路过严庄身边,严庄还站不起来,只能伸手抓他的裤脚,“快,快救李梳!”
小黑微俯下身伸出手,“没事吧?快起来!”严庄抬起头勉力想握住他的手。这本该是非常温馨,非常乐于助人的画面。
不对!
我心里猛响警钟!
小黑从来没有这么和颜悦色对待过我以外的人。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严庄的手落空了,我只看见一个黑影腾空飞起,又重重摔在地上,是严庄?他被小黑踢飞了?
“你干什么呀!”我虽然被面人困住,但这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小黑摇摇头,“师父你暂时不要说话!”掉转头去,他对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严庄淡淡说道,“严掌门,何事如此谦恭,躺在地上说话呀?”
严庄发呆地看着他,又求救地看着我。
别看我,我用眼神告诉严庄,我的弟子比面人可怕多了,我根本惹不起他。
小黑脚尖轻轻点地,颇有再来一脚的感觉,“严掌门,你若再不放开我师父,我也要对你不客气了!”
严庄抹抹嘴角的血丝,突然微笑。包裹着我身体的面人真的放开我了,那边严庄也已经站了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小黑走过来扶我。
我还没搞清是他们是在上演哪一出,只能攀在小黑身上发呆。
“你说,严庄他是闭峰门掌门?”我问。
“嗯。”小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双手可没闲着,在我身上摸来抹去,看我有无受伤。

“那,人妖何筒又是谁啊?”我问。
小黑瞄了一眼面人,那块面在他的眼光中哆嗦,“没想错的话就是它了。”
“什么?”
小黑不再理我,看向那边的严庄,他抿着唇,从脸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你真是掌门?”我试着问了一句。
严庄没有回答,只是略一欠身,“不如移步大厅再谈如何?”说罢,他领先向迷宫的大厅走去。
我和小黑跟在他身后,我偷偷跟小黑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掌门的?你踢他,弄错怎么办?”
“弄错了?弄错了最多不过被他的腰狠狠绊一下我的脚,我吃一点亏,没关系。”
从此我不想再教导小黑的思想道德。

31
“你吃一点亏?我以为你的字典里没有吃亏这个词呢?”
“怎么能呢?”小黑瞪大了漂亮的双眼,“我的字典里不但有这两个字,而且写得最大!”
我撇撇嘴,“我信你我就是傻子。”
“不信我你也是傻子啊。”他的眼神好坦然,害我差点就点头同意他的话了。
怒气开始膨胀↑↑↑
小黑似乎喜欢看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不过他向来很有分寸,在我发作之前,他又说,“你跟严庄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你想像不到我吃亏的样子?”
“难道不是?”我就没看你何时吃过亏。
“说你傻,你还来劲了!”小黑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怎么没看过,就你看到了!在你面前,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吃亏!”
“你说什么啊?”
“师父。”小黑突然停下脚步,亮如晨星的双眼紧紧锁定我,“我说在你面前我只能吃亏,你明白么?”

28-1-1 22:5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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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楼

“我们俩个你一贯作大,你哪里亏?你举得出例子么?”
“我想拥抱你,你不想拥抱我,我亏;我亲过你一,你却不亲回来,我亏;我给你铺床叠被,你叫我回房去睡,我亏;我说师父我陪你吧,你说我一个人就行,我亏;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做,我想要你做的你都不做,我亏!”小黑不知哪根敏感神经被我触及到了,声音越来越大,“总之,你遇到的是我,我遇到却是你,我亏大了!”

我给听愣住了,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你,你说得好像天下人都负你似的。”
“天下人没本事负我!”小黑眉目棱角分明,有着天然的骄傲,“只有你。”
“李梳没那个胆子。”何筒大约是看我们说得热火朝天,突然插了一句,“不过你会不会负他,就不知道了。”
对了,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个人和一堆事情,我一指他,“这是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也没什么,闭峰门门主因其异能闻名于世,但论战力那绝对普通,为了安全所以长年避世不见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见我等?即便是见了,闭峰门与我平心崖数代交恶,无凭无据又怎会轻信面人一事?他们竟然如此接纳你我,其中必然有诈。何况门主那幅打扮,摆明不想人多看两眼,岂不叫人生疑?”小黑的手指绕着我的头发,说道,“本来我都是无所谓,只要师父你玩得高兴就好,所以既然他们薰香,那我就睡了。其实那时候我还没有找到谁是掌门,可是何筒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用异眼试探我,被我循着异眼发现本体,为防麻烦索性烧伤了它。后来么,大约他发现你是个空有千年功力的笨蛋,所以打算给面人进补吧。”
“为什么给面人进补?”
“你傻的么,我不是说了闭峰门门主有种种异能但战力不足,若是有了个绝对服从的强悍面人做傀儡掌门,不但填补实力,也有了最好的身份掩护啊。”小黑拉拉我的头发,似乎很乐见我的头偏向他,“你以为我每天躺着玩么?”
“那他的伤?”
“假的假的假的,真是的,骗你完全没有挑战性。”小黑不耐烦地说。
我看向严庄,不,现在应该叫他何筒了,“真的?”
他微笑点头,“差不多。”
“你!”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何筒突然正色起来,说道,“不过,我要说的一点是,我只打算让面人吸取你的功力,我是不会伤到你的性命。我希望你明白,我闭峰门和平心崖不同,从掌门到弟子,异能见长,都不适打斗。一再被欺压排挤也只能默默忍受,如今得到这么个面人,我只想用它保住门派安然无恙。掌门难为,尤其是我们这个特别的门派。我身为掌门的苦衷,希望你谅解。实在是门派微弱啊。”

他神色恳切,我心有所感,竟一时无语,面人和千年功力于我,不过身外之物,于他,却是保全门派的关键。一念及此,我对何筒泪眼相向。
“门派微弱那就趁早散了吧,”小黑一语打破我和他之间的沉默,“就算平心崖也不是从来都强,数代与妖魔抗争才发展至今。若是败了,也早亡了。”
“小黑!”我拉了一下他,人家正感动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师父!就你会信他的胡话。你动动脑子,闭峰门也不是平庸的门派,熬到现在都不倒不会因为缺了团面就倒!更何况,你猜如果他的计划顺利,我被薰香迷倒,他会如何对待我啊?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何筒看上你了…”
“如果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我会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人不知怎么样!”小黑的脸,说不出的无辜可怜,看上去竟然那么无助,轻声问我,“师父,你都不心疼我么?”
我当然心疼你,我当然舍不得你被糟蹋作践。这何筒居然这样狠心,真是太坏了!一念及此,我对何筒怒目而视!

何筒侧过身子看了一眼小黑,“你的师父还真是耳根子软。”
小黑也摇摇头,“这种墙头草无立场的个性啊。”
两个人刚才还誓不两立的样子,现在又颇有共同语言,很默契地叹了口气!我身边怎么尽是这种人!

28-1-1 22:5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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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楼

反正是被从头骗到尾了,不过既然没有什么损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我吁了一口气,“面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种种的欺骗,也不再追究了。我只关心一件事,也只有一句话想问你,望你务必说实话。”
何筒笑容一敛“李兄请讲。”
“那菜真是你做的吗?”

何筒稍愣,突然轻轻笑起来,“当然也不是。”他微微顿了一下,美目流转,“李梳,你真是个妙人。如果我说,我愿从今日起,专于厨艺,不知有否机会请你共饮?”
“我奉劝你最好取消这个如果。”小黑笑眯眯地说,“否则我现在就拿你做菜。”
气氛不对,我连忙先说,“那面人我们就带走了。”
何筒眉头都不皱,微微笑道,“没问题,别说面人了,你想把我带走都可以。”
“不必了。”也留点坏人给别的门派吧。

那面人哧溜一声滑到他身后,似乎不想跟我们走的样子。
但是小黑最擅长的就是强人所难,他一团面又能如何?
临别的时候,何筒凑到我耳边说,“如果你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找你才麻烦呢,我想。

回到平心崖后,看见那坐在正厅悠闲喝茶的于镜。
他微微对我一笑,我立刻想掉头去找何筒了。
可是我身后的小黑拦着我,唉~~
老天,你真的不给我一点时间喘气么?!

32
“师弟,请坐。”于镜抬抬下巴,掌门发话,我还能如何?只好乖乖坐下。
我们三人沉默着,于镜一如往常,小黑懒洋洋地靠在窗边不知想什么,整个房间只有我战战兢兢嚼茶叶的声音。
终于耐不住了,我问“你几时出来的?”
“半个时辰前。”于镜搁下手中精致的茶杯,“师父无恙,云钗还在照料他。这些天的事情弟子们都已经告诉我,辛苦你了。”
我点点头,这些日子连续逃命,确实辛苦。

“我已经跟弟子澄清,你身上平添功力与师父丧失功力一事毫无关系。”于镜轻轻吁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平心崖上罕有事件发生,如今这怪事还真就让我遇到了。”
说得也是,他做掌门也不容易,我正想配合着感叹一句,于镜喝口茶,道,“这也算是做掌门的福利吧。”
收回同情。
于镜瞟着小黑身后畏畏缩缩的面人,“就是那个么?”
“嗯。”
于镜站起来,仔细看了看面人,“它已经成人格了,短时间幻化成人形也没问题吧。为什么你们不让它化为人形跟着你们?带着一个移动的面人怕是要吓到普通人了。”
“若他化为人形,那就不仅仅是吓到普通人的问题,怕是连修道之人也不能幸免了。”小黑一本正经地说,
他的话让我联想到面人化为人形时候的人妖样,张口想笑,立刻被茶呛入气管,拼命咳嗽起来。一只手拍在我背上,助我缓过气来。 小黑略带责备地接过我手上的茶杯,“喝口茶都要被呛到,你急什么?!”
我感觉稍微好点,一抬头,发现于镜看着我们俩,似吃惊,又似若有所思,眼光在我们之间游走。
“看起来,何筒也是在这面人身上下了番功夫。连魂种也给它了。”
“魂种?”
“你不要小看闭峰门的何筒,最擅长做些有趣的东西,而且对自己也下手。最有名的两个作品之一就是魂种。”于镜慢悠悠地说,“他把自己的七魂六魄抽取一魂炼化为种,放入任何有相当法力的容器里面,就可以与之融合孕育出人类的魂魄。妖化的面人虽然有一定智力,但能短时间内发展到扮作一个人而不被识破,这就是因为得到了何筒的一魂,加速自身灵魂的发展。而且,由于这是出自何筒身体里的一魂,所以这面人绝对忠于他,不会背叛。”于镜笑笑,“另外,何筒缺了一魂,所以兴趣什么的,就很与众不同了。你们一定有发觉吧?”

28-1-1 22:5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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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楼

突然觉得何筒好像也满可怜的,面人被我们拿走还陪上一魂,我想想,又说,“掌门师兄,我带面人回来是想证实我的清白,现在证明了,面人可不可以还给他?”
“还给他?”于镜笑起来,“师弟,你搞错了吧。那面人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平心崖上的面粉啦,鸡蛋啦,橄榄油啊,连最初的妖化都是因为小黑提供的妖毒,哪里是他的东西?何来还给他之说啊?”
小黑补充说,“硬要说的话,是他擅自把他的一魂放进我们的面人里面,破坏了我们面人的纯洁,我们不找他麻烦已经对得起他了。”
“更何况,里面是何筒的一魂啊!把它取出来,我们可以用它做很多好玩的事情。”于镜小黑肯定是想到一起去了,同时展颜大笑,绝对是怎么看怎么邪恶的二人组。
面人哆嗦着,藏身在椅子下面,好可怜,跟我似的。
“不行,不行!”我强烈反对,知道拿于镜没办法,我就去拽小黑,“小黑,不要这样啊!它很可怜的!”
虽然我对面人殊无好感,但一路上它战战兢兢的跟随,都很乖。而何筒,我对他的感觉还是很复杂。虽然不知道于镜和小黑具体要拿何筒的一魂做什么,但肯定是人神共愤的事情。
我有些不忍,想到这两人联手,何筒和面人哪里还有活路。
小黑看看我,突然柔声说,“好吧,师父你说不要就不要。师父你说,我都听你的。”
这才是我的好徒弟。
于镜看着,只是笑,末了说道,“好吧,师弟既然执意不肯,那这面人连着体内的魂种,就由我找个机会还给何筒好了。”

“你?”我的眼神一定透露出严重的不信任。
于镜无辜地看着我,“我你还信不过?”
“就是你所以我才信不过。何筒和我虽然相交不,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我觉得跟他可以合得来啊,说不定久了,发现他挺好的呢。而且可以沟通的话,面人也挺可爱的…”我还没说完,小黑揽着我的肩膀把我转过圈,正对着它,黑瞳仁里似有火焰跳动,“师父,你不要管他们了!还是你想逼我站在于镜那边?”
刚刚还说都听我的……
但现在的小黑似乎隐隐不快,他乖的时候我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但是他眉头一皱,我是万万得罪不起他。
于镜轻轻笑着,“我现在要去探望潘孔师弟和师侄,师弟要不要一起来?”
“要。”我赶忙回答,现在我可不想和小黑独,他眼神好凶。

潘孔和刘席静静躺在各自的地方。
我低声问,“他们还没死吧?”
看守的弟子摇摇头,低声说,“没有。”
我暴怒,“那为什么把他们放在棺材里,搁在灵堂里!活人就要像活人一样放屋子里,躺床上好不好!”
看守的弟子偷偷斜了一眼小黑,“可是,典墨师兄说,这样方便。”
小黑心平气和地看着我,“师父,我是考虑到他们万一死掉,还要把尸身移来移去,不是很不尊重他们么?反正现在他们度昏迷,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放床上放棺材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何况这两具棺材避风宽敞,高级楠木所造,还嵌有红玉,保证冬暖夏凉,比床更适合他们长睡。而且平心崖平素结怨甚多,他们现在没有抵抗力很危险,灵堂这里是平心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人上来寻仇也不至于来灵堂闹吧?只是你看着觉得不舒服罢了。你怎么能因为自己看着不舒服,就干扰他们的宁静呢?师父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话!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怎么能有这种强词夺理呢!
我咿咿呀呀一会才说,“万一他们醒来看到自己在棺材里怎么办?”
“都已经放在棺材里了还能活回来,担保他们更能有起死回生的快感,感激我们都还来不及呢!”
“万一醒不过来呢?”
“那更简单,抬出去烧了。”小黑无辜地眨眼,有问必答。
“你你你你!”我说不出话来。
“我都是为师父分忧啊,师父代理掌门的时候连睡两天,我不忍打扰师父,才出此下策。”小黑好委屈地看着我。

28-1-1 22:5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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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楼

“你还代替我做了什么?”我已经有气无力了。
“这里么?没什么了,这里只有牌匾没有对联,就给这里添了一幅。”

牌匾,哦,记得以前这里堂外是悬了一块牌匾,上面三个“慰灵堂”大字。小黑他写对联?好奇心上来了,我两三步退出去,抬头一看,慰灵堂三个大字高悬,两边立柱上果然有了对联一幅,
上联 “早来早好”。
下联 “一了百了”。

我不行了…
生生把活人气死!
小黑不理会我的怒气,自顾自笑着跳上供台坐着。
我只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于镜,他只是一笑,就走到棺材边,仔细观察着刘席和潘孔的面孔,脸色开始凝重。
“掌门师兄,你看潘孔和刘席怎么样了?”我决定跟较为有常识的人对话。
“嗯,还真是栩栩如生啊!”

33
我游走在暴怒边缘,于镜还在一边火上加油地碎碎念啊碎碎念,“我就离开几天,平心崖居然已经穷到只给一口棺材两人睡的地步了么?!”
“看看他们的脸,简直恍若在世嘛!如此相拥长眠,真是羡煞人了!”小黑更是一脸向往地啧啧赞叹,还拉拉我的衣袖,“师父,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抬出去烧了!”我大吼!
省得听你们胡说八道!

折腾了一阵,于镜终于定神正色,仔细观察潘孔和刘席,看着看着,他脸色凝重起来,“典墨,你来看看潘孔。”
小黑懒洋洋地从供桌上下来,探头一看。
于镜问,“典墨,以你的眼光,你觉得潘孔的面相有无异常?”
我本已经昏昏欲睡,听见他们的对话又停下脚步,小黑颔首,“有。”
好奇心重的我又抢着问,“有何异常?”
“黑眼圈很重。”小黑笑眯眯地回答。

“小黑!”这我终于要爆发了,刚刚张开嘴,小黑的手指轻轻压上我的双唇,把我的愤怒硬生生压回去,用非常关怀的口气说,“师父,怒气伤肝。”
我瞪着他,不知什么表情较能体现我现在的心情,最后竟然裂开嘴露齿一笑。原来人家说得对,大脑面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突发事件时,就会指使人露出笑容来应急。这和人看到熊就有倒在地上装死的冲动是同一道理。

我思考的时候,小黑拉着我走到潘孔身边,“师父,你试试潘孔的法力!”
“怎么试?”
“想像身体内有热流缓慢运行,从丹田一直到右手指尖,有细细的一条热流,然后,你伸出指尖碰触我的身体,想像这热流向我流过来,透过我的皮肤进入,有什么感觉?”小黑引导着我的手指碰触他的脸,感觉热流从接触的地方向他的皮肤扩散,有如河川归入大海,激起剧烈但是温暖的反应。

手指传来针扎一般的感觉,我想收回,小黑先我一步握住我的手指,“怎么样?”
“手指感觉很剧烈的震动,又挺温暖的。”我如实说。
“剧烈是因为你的法力探入我的体内,激起我体内法力的反应,所以你的手指感觉强烈,觉得温暖,是因为我舍不得伤到你。”小黑轻轻捻着我的手指,消除那针刺的感觉,又说道,“你再试试潘孔。”
碰触到潘孔的时候,似乎接触到了一个空空的容器,从我指尖溢出的热流,仿佛在一片黑暗中回旋游走,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感觉空空的。”我收回手指。
“对,他的法力全被抽空了。”小黑脸色微微凝重。
我一愣,“可是,他最初不是因为使用龟息之法而沉睡么?法力并没有损失太多啊。”
于镜终于插了一句,“那就是说,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出关之前,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28-1-1 2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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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离开慰灵堂后,我心情有点沉重,这平心崖上正在发生什么,我已经不太明白了。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仿佛是有巨大的危险已经张开帏幕,可是我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我沉默的时候,小黑也沉默了一阵,我们回到山弯后面的家。一切毫无改变,只是蒙上一层灰。
我踏进去,找个椅子呆坐,看着小黑进进出出给我打扫房间,擦拭竹席。他做得很仔细,井井有条,一丝不苟,最可怕的是,他做得相当愉快。
“小黑?”我开口唤他。
他转过头来看我,满脸笑容。
“你头脑够聪明,法力够高强,性格够顽强,你为什么要尊我为师?乖乖听话呢?”我突然说。
小黑做出思考的样子,认真地说,眼底却隐有笑意,“师父,这大约是因为虽然我头脑够聪明,法力够高强,性格够顽强,但我的品味够低下。”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小黑的脚步声响起,他移动到我的身边,我可以感觉到他向我投向的影子,他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师父,你怎么了?”
“我觉得累,太多事情了。”我慢慢睁开眼睛,“小黑,你说,这里究竟怎么了?我在平心崖上过了十年安安稳稳,一夜之间全天下的事情好像都集中到这里发生了。”
小黑蹲下身子,轻声说,“师父,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论发生什么,我绝不让别人伤到你。”说罢,他突然笑笑,立起身子,“不过,师父也是时候该学一些法术自保了。”
……
“我们的立场会不会有点反了?”

从最近发生的不少事情来看,学法术非常非常地重要。这是自己足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
可是
为什么我学法术不能在自己房里学,要在大厅里学?!
为什么我学法术不能自己一个人学,其他弟子来了这么多旁听?
为什么我学法术有弟子旁听就算啦,连于镜也来了,还端杯茶优哉游哉地站着?

于镜看出了我的疑惑,“很简单了,你修行十来年就拥有千年道行,平心崖上绝无仅有。年轻弟子们都想看看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是如何炼成的,就都来了。”
“你呢?”
“我是来看热闹的。”于镜笑笑。
“那个是你贴的?”我指着外墙上挂着的大大横幅广告DDD李梳法术补习班!
“不是我,问你家徒弟。”于镜向小黑抬抬下巴。
我转向小黑,“你解释一下。”
小黑摆摆双手,“我的本意是为李梳主修的法术班,他们自己要胡乱理解,以为是李梳主持的法术班,所以都来了。”
“快点让他们走吧,不然他们一定会对我失望透了。”
“让他们早点认识到现实的残酷也好,免得还有人对你有所憧憬。”
我好歹是你师父,能不能给点面子?!

我的法术课,学得轰轰烈烈,平心崖上的晚辈全部捧场,对我从最初的向往憧憬,发展到吃惊诧异,发展到不敢相信,发展到鄙视嘲笑,发展到引以为耻…发展到集体睡着。
为什么呀,不是说有法力的功底,学法术就很容易了么!
我懊恼地拉扯着面前桌上的几本法术书籍,上面用红笔勾出了重要的法术,还详细标注了注意事项,足以看出著书者的用心。但是,最大的妨碍我学习动力和希望的问题在后面!
著书者,平心崖初代掌门奚刀,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比如雷系的法术吧,由低级到高级的雷系法术不是应该取一些“雷暴八方”、“九天惊雷”、“天雷地火”、“雷霆万钧”之类气势磅礴的名字么?我学着也觉得有前途啊!
你看看第一代掌门奚刀都取的什么名字!

28-1-1 23: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21楼

初级雷系法术的名字:“哎呀打雷了!”
中级雷系法术的名字:“好大的雷啊!”
高级雷系法术的名字:“有避雷针没?”
终极雷系法术的名字:“有也没用了!”

…………
想想看,和敌人狭路相逢,面对面眼对眼。我沉着冷静,地左手一扬,手指晴空,法力贯串之下天空瞬息万变,刹那间乌云汇集雷声隆隆。对手也非泛泛之辈,身后光华笼罩,强力法术就要应声而出的时候……
我大喊一声,“哎呀打雷了!”
就算对方不笑死,我也羞死了!

3
我有些恼怒地把法术书推开,“不学了!用自身的法力引导自然之力,有你们这么滥用自然资源的么?!你们想啊 本来不该在这边打的雷下的雨都被引导过来了那么本该下雨的地方呢? 撒哈拉人民怎么办?”
全场一片寂静
我停下来喘了口气 继续说 “而且所谓法术不过是前代人编撰好了后人全都依葫芦画瓢罢了半点创造性都没有枉费平心崖是天下门派首席对于这种东西”我扬扬手上那页雷系法术名目表 “怎么就不知道批判地继承呢?”
“你的意思呢?”于镜眯起眼睛
“要学就要学创造性的”我总结道
“也对只要有一定法术的基础就可以自创”于镜对我点头微笑 好不温柔“李梳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心中警钟长鸣小黑曾经对我说过“不怕于镜双脚跳小心于镜对你笑”
小黑又补充解释说 于镜若是对你不理不睬或是冷冷淡淡或是挖苦呵斥那都没什么如果他对你客客气气笑容满面绝对是心有所图
我正想着于镜说“身为掌门我决定要给予平心崖弟子自创法术的完全自由!”
这于镜很通情达理嘛
“为了确保弟子有相当的法术基础我同时决定十天之后平心崖上进行法术基础考试闭卷笔试不及格的弟子交由我个别指导” 于镜笑眯眯地看着我 “为了公正我身为掌门以身作则参与考试 出题由老掌门决定阅卷随机抽取下级弟子三名就这样”
……小黑你在哪里?

我的房间充满着秋天温暖的阳光可是我的心已经提前到了冷风凛冽的寒冬
“啊啊啊啊啊…死定了…这死定了…”
“师父你已经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整六天了不要闹了好不好?”
“小黑啊!这我死定了!”床铺周围围了一圈高高低低的法术参考书我躺在中间凹陷部分呻吟小黑笑称这是盆地郁闷现象
“还有三天就算我是天才我也背不下来这么多法术啊!!!!!”哀嚎中 “更何况这考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胡扯才提出来的如果我考不过关我没脸见人了!”

“基本上你是天才和你三天背下这么多法术和你考过关的几率是相当的”小黑打着呵欠摸摸我的头柔声问“晚饭想吃什么?”
这就是从闭峰门回来后的好小黑不知受了何筒的刺激还是怎么开始投入地做菜手艺还真的不错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不论我点了什么最多一个时辰他就可以上菜了
“水晶虾仁糖醋里脊凉拌鸡丝荷叶粥小吃用蛋饺就可以了我心情不好胃口不振所以甜点就不要了”
小黑应声而去 他倒是一点不担心考试的样子
我躺在床上转啊转啊不小心碰掉一本书抓起来一看是记载一些零碎的小法术
比如定身法这个很简单嘛投射法嗯嗯也简单 我看了一阵子灵光一闪呼吸……

28-1-1 2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22楼

“啊!!!!!!!!!!!!!!!!!!!!!”
惨叫过惊起鸟儿无数
小黑一阵风地跑进来 左手盘子右手锅铲“师父怎么了?”
嘿嘿又成功了
小黑在做事的时候如果我喊他的名字他多半是不会理我的但是如果我惨叫尖叫哀嚎他冲进来的时间和叫声的凄厉程度成反比
我小心地翻身注意不碰到哪些堆积如山的书本 “小黑啊我看你对这考试很有把握嘛你能考满分么?”
“怎么?”小黑眼中亮光一闪却问我
“我有主意了定身法和投射法你知道不?”
“啊知道”
“一般的定身法是把自己的动作定下来一般的投射法是把别人的动作再现到纸上或是幕布上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这两种法术融合起来把别人的动作以连续的定身法投射到自己身上不就可以完全再现别人的动作了么?!”
“所以?”
“所以到时候你坐我前面我完全再现你的动作不就可以把题目全部解答出来了?”
小黑似乎想说什么嘴角微微一动但是又没有说只是笑

三天我忘食不废寝地练习这套法术很好很好理论上完全能通过实际效果就要尝试了
试验的对象当然就是我的弟子小黑
我本以为他会反对没想到他倒是很痛快就答应了

这法术唯一的麻烦就是施术者要比受术者位置高一点鉴于小黑的身高比我高一些我想由他来施术由他来模拟我的动作
小黑坚决不同意了他说毕竟到时候要施法的人是我不是他高度垫个板凳就可以还是要求我来施术模拟他的动作
好吧本来就是要模仿小黑的动作这样也许更好
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小黑是绝对不作没有目的的事情呢?

我站在板凳上小黑面向我 “师父可以了”
于是我催动咒语向小黑施展这个法术顺利的话我将完全模仿他的动作一丝不苟
果然咒语刚刚念完 我的身体好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一紧连根手指也不能动了
小黑和我平视眨眨眼我也眨眨眼
他笑了我也笑了
小黑思考了一下 突然眼珠子对起来做斗鸡眼状 好好笑哦!可是我却没能笑反而眼珠子也跟着对起来直到小黑被我的傻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我才跟着大笑起来
真是没人

28-1-1 23: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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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楼

权的法术啊!
我心里暗自评估不错不错虽然缺乏人
权但是模仿动作很流畅不觉得太难受
小黑咳了一声我也咳了一声
哈连咳嗽都模拟我的法术真完美!
“看来也会模仿说话了?”
“看来也会模仿说话了?”我完全重复的话语回答了他的疑问
小黑突然笑容一敛眼睛直视着我我也看进他眼里又黑又亮的眼仁闪动着我不知道的光芒
他双手缓缓捧住我的脸轻轻抚摸
我的手也同方向抬起但是由于我的手臂较为短所以只停留在他脸前面一点点的地方感觉非常搞笑
他很配合地脸往前一点点送进我的双手里

我可以感觉到我手底的温度传过来的暖意感觉到停留在我脸上的双手散发无穷热力同时也感觉到我的手微微发抖我不知道此刻我的手究竟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在发抖还是发抖的是他的双手我的双手仅仅在重现他的动作而已
小黑似乎也很满意这法术的完全模仿他笑了用一种我从没看过的方式微微地笑了
然后他缓缓张开双唇一个字一个字说 “我―喜―欢―你!”
我愣了但不能抵抗的力量驱动着我我也张开嘴要说出他要我说的话

“我―喜―”
这混蛋!!
心念动我即刻断绝自己的法力法术豁然中断!钳制住我的外力突然失去我站在板凳上摇摇晃晃差点跌下来小黑的双手及时地稳住了我的身体
“这样也不肯说么?”小黑轻轻的问话刚刚站稳的我抬头以自己的意识瞪着小黑他的表情有些难以用语言描述只是看着我只是很短的时间他就移开眼神说道 “我去做饭了”
说罢他飞快地转身竟然好像落荒而逃一般离开
“等等”我轻轻一句话阻拦他的脚步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挺直了身子只是眼神就好像等着被我裁判一般但又像是期待
“半个时辰前我们刚吃过午饭”
我只是指出他刚刚那句话完全是个借口为什么他的眼神好像受到伤害哦了一声低了头往外走好像急于从我身边逃脱一样
我是不舍得他这个样子
这样不说一句话就要离开他好像是想找个地方自己舔舐伤口一般
小黑就应该是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得不得理都不饶人的才对不是现在这样委委屈屈的背影好像受了伤害却不能反击的可怜样
我突然很肯定就算上天注定你将受到伤害伤害你的那个人也不能是我
看着想着某根本来通往头脑的神经突然断掉于是我心里的一阵不舍直接通过嘴就化作了语言 “我也喜欢你的”
他停下脚步迟疑着偏着头看我并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话
他的动作我想起以前老寡妇家的一只大狗我每每对它摊开手掌可是在它还没有分辩出我手上红色的一团是牛肉还是涂上辣椒水的馒头之前 它绝对不会贸然靠过来
于是我又补充 “像师父喜欢徒儿那样的喜欢”
这话说得我也不自信于是再补充 “最多也就比那多一点”

我这样地再三补充他才突然相信了一般露出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就想向我扑过来我及时地制止了他 “去做饭!”
“半个时辰前我们刚吃过午饭”他急切地说又想再扑“更何况就算真要提前吃晚饭先运动运动也会比较有胃口”他笑得太坏神情太露骨明显是不打算理会我似的朝我走了两步
“去做饭!!!!!”我几乎是用吼的了!
看到我坚决拒绝靠近的表情小黑悻悻地停下来收敛了一下太过夸张的笑脸说道 “好吧做饭就做饭”
呼~~~~~松口气
他伸出两个手指再我面前晃晃“师父第二了”

28-1-1 23:3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25楼

35
其实,我对这法术还是有点不敢太信任。
因为从最初公布的考场顺序,三个考场里面,我们要和于镜同一个(他一定是故意的!),多危险啊。

考试前最后的晚上小黑破天荒地没有来骚扰我一个人藏在房间里面写写画画不知道搞什么鬼 管他呢我只要到时候抄写他的就可以了这么想着我心安理得早早上床睡觉
考试的那天下午来临了
平心崖上张灯结彩门口临时搭起了三丈多高的台子气势恢宏!每一根木料都是掌门亲自选定的贵重紫檀木底座是更为芳芳的降香黄檀上面的雕精湛出自从各地请来的能工巧匠之手据说是重金定做的超长锦缎是江南最负盛满的巧手绣房十日来连夜所为此刻正闪亮地铺在台面上华丽的流苏垂下随风轻扬而作为背景而挂起的这副挂毯织的正是这平心崖的景色手工精湛美轮美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上面手书大字一个 “赌”!
又在聚众赌博…
如果朝廷有点脾气,就该来查封平心崖…
幸或不幸我又一成为了众人注目的交点据说李梳能不能考过关的赌注已经发展到一赔五百不知道谁做了什么宣传平心崖上呈一边倒的情况 几乎都赌我要失败虽然考试在即所有考生们都还在热情洋溢地下注气氛热烈
从另一个角度再证明这个门派的无聊

为了鼓励大家加入赌博平心崖的三个大厅不到时间是不会打开的烈日炎炎之下我就地坐下和几个已经下好注的弟子一起看书虽然心里默默背诵咒语已经很顺溜了不过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是把写好的咒语拿出来复习但是在正午之后的烈日下看书阳光实在刺眼我和那些个弟子都是看一阵揉一阵眼睛
正背得凄凉呢小黑已经到了我面前对我扬扬手上的东西
“你也买了?”小黑手上的明显是赌据
“对啊既然一赔五百怎么能不买”
我拿过赌据来看看他果然是赌我赢! 放下心来 既然他这么有信心想来问题是不大的
再度专心看书
这很顺利,等我看完又复习了一遍小黑拍拍我的肩膀 “门开了走吧”
“你去占座位,我要和你坐一起。”我叮嘱。
他露出大大的笑容,点头先去了。
我站起来刚刚跟我保持距离一起看书的弟子也起来他突然踉跄了一下我连忙扶住他那弟子抱歉地对我笑着 “师叔麻烦你了 刚刚在太阳直射之下看书看久了我眼前发”
“可是我的眼睛没事啊”我眨巴眨巴眼。
“那是因为典墨师兄一直站在你身后”他揉着眼睛走了

他一说我想起来了刚才看书的时候确实有个阴影缓解了刺眼的光
原来是小黑啊
……
对了他占座位占哪里去了我考试还要靠他呢!

一号大厅里,小黑在窗边,占了并列的两个位置。
其实不必多此一举,平心崖的弟子好像对他都颇为忌惮,大部分弟子走路见到他都会拐弯。只要他一靠近,弟子们会呈扇形退开。虽然他们会远远看着他,指指点点,或是艳羡或是敬畏,但是决不靠近。当然这一点,在午时拥挤的膳食堂买饭时候是占尽优势。我每每把小黑当杀虫剂用,轻易就把饥饿得凶相毕露的弟子们驱散开来,大摇大摆地享用美食。
……我有点过分我承认。不过现在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吧。

28-1-1 23:3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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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楼

小黑通常都是一个人,就像现在这样。虽然他骄傲而美丽,但是却孤零零的。完全不像他师父我,人人见了都想靠过来或是哄或是骗,就好像不这么做就对不起我的存在。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黑从不亲近我以外的人,这也许不应该是好事吧。
通常以他为原点半径一丈以内,就根本没弟子会靠过来。而今天,因为他在做一件,对绝大多数平心崖弟子而言,意义不明的事情,因此这个警戒半径扩大到了两丈。
已经有许多弟子在低声讨论他的行径。
“这是不是新的法术?好像很难呢,你看典墨满头的汗!”
“应该是咒术吧?法术不需要用到道具的吧。一定是很恐怖的咒术,你看那湛湛刀光,你看那雪亮锋利的切口!”
“是祈福,定是祈福!你看他都已经放了三根在桌子上了,不是设贡品是什么!”
“是召唤幽鬼!你看他手臂反复做同一个动作,召唤幽鬼不是要反复跳降魂之舞么?!”

我无语。
平心崖上的弟子,拜托你们用稍微像人的方法思考吧!
从我的立场,不管怎么看,不管从哪个角度观察,不过怎么联想,小黑都是拿着锯条在锯椅子腿好不好?!
小黑锯断了最后一根椅子腿,抬头看着走近的我,“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你锯椅子做什么?”
“你的法术需要由高向低施展,我比你高,不锯矮腿脚怎么办?”他随手把锯条仍在地上,揉揉自己的肩膀。
“可是,你这是破坏公物啊,于镜不会放过咱们的。”
“放心,法不责众,师父。”小黑一指,我转头看,天啊,几乎全部的弟子都已经把椅子搬到桌子上。口中直嚷嚷,“跟着他做,绝对没错!”
“一定是确保考试过关的最新法术!”整个大厅沸腾了,喊砍喊锯喊摔声一片。
此事首先说明,群众的盲从心理真是很恐怖。
其此事说明,在平心崖这个神奇的地方,就算你是把椅子都无法保证你就能全身而退。

我摇摇头,看看小黑,“你惹出来的,你还不说点什么。”
“挺好玩的嘛。”小黑翘着腿半躺在椅子上。
“小黑!”
“好啦好啦!你真不像是平心崖的弟子。”小黑嘀咕着,翻身跳上桌子!大吼一声,“安静!”
“你们当这里是茶馆还是什么?椅子腿想摔就摔想拗就拗?!你们以为你们这样乱来就有用么?这样就能考过么?!”小黑扬声说,现场立刻寂静一片,所有弟子所有眼光齐刷刷扫过来。小黑悠然弯腰从地上捡起扔掉的锯条,扬声道,“现在拍卖这根锯条……”
五百两金子卖掉一根破锯条,我看着那个弟子欢天喜地捧走哪根锯条,心里想着平心崖平时到底给弟子多少零钱?
那弟子也不笨,自己飞快锯断四条椅子脚,以十两银子锯一下的代价,把锯条租给其他弟子。
弟子们立刻在大厅中清出一块地方,拿着自己的椅子排着队。那个弟子抱着法术书,在边框上记录每个弟子锯了多少下。
隔壁大厅的一个弟子打从门口经过,看见这个排队锯椅子的盛况,尖叫一声,大喊,“今的考题是做木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6
因为上诉突发事件,结果考试推迟了半个时辰,以便理许多的椅子腿。
当然了,我的板凳是唯一没有被锯过的,看着四周低矮的脑袋,这让我着实过了一把鹤立鸡群的瘾。
于镜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个情况,抿嘴一笑。小黑拖了把被锯得最最矮的椅子给他,一本正经地说,“与民同乐吧。”

28-1-1 23:3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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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楼

于镜欣然坐下。
于是考试正式开始。
小黑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对我耳语,“记得了,待会一个字都不要写,等我伸手抓头发,你就立刻向我施展法术。等我再抓头发,你就结束法术,再抓头发,你又再施展法术,总之,只要我抓头发,你就向我施展法术或是解除法术,千万不能擅自行动。”
“知道了。”我不耐烦了。
“师父,你一定要相信我!”
……很难吧。

两个弟子站在前台,拉开长长的条幅,上面写着老掌门出的题, “某日,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平心崖如往日一般平静安详。但是,虽然平心崖有着世上最好的掌门,快乐的日子还是不能持续太久,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天,发生了一件事情……(阿七偷懒,省略五百字)……危险危险危险,紧张紧张紧张,要解决迫在眉睫的洪水危机,以及第二天的火山爆发第三天的陨石飞落第四天的地震第五天的泥石流等接踵而至的灾祸,你作为平心崖的弟子,打算以何种法术应对?!”
全场倒!
平心崖的风水有这么差么!
更重要的是,老掌门,你是在写剧本呢还是在出考题?

那两个弟子干咳一声,卷起条幅。
发答题纸…顺利
我的眼光又瞟向后面的于镜,他倒好,试卷纸都没打开,倒在那里打瞌睡,正合我意。
小黑抓头发…顺利
法术施展…顺利

我的手不按自己的意志开始书写,太好了,一切顺利。
可是,小黑为什么昂着头写字呢?这样我也不得不昂着头写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管他呢,只要过关就行了。
不论如何,周围弟子都在喊题目太难了,太了,我们做得出来我们就不留在平心崖早就自立门户了…的时候,只有我和我的弟子小黑在艳羡的目光之下,试卷都不看地往纸上飞快书写。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小黑终于抓抓他的头发。我连忙解开法术,低下头一看,好啊,已经写满了,黑压压地一片。太好了太好了!大成功!!!!
咦,这满篇歪歪扭扭的字写的是什么?
…………
“我最最最最亲爱的师父,你是怎么肯定我能答出所有题目? 你都答不出来的我能答出来么?我若是答出来了,你不会觉得很没面子么?所以即使我能答上来,我也不会做答的。更何况,我是真的答不出来。考虑再三,我若能答出来,我也不会真的不答。师父,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会不会作答呢?……(省略到结尾)…”

我几乎眼前一黑。

小黑,你不至于这个时候恶整我吧!
可以想见,我把这个玩意交上去,成为平心崖上唯一零分的嫡传弟子,呜呜呜,这样还怎么能继续在这里白吃白喝?原来小黑卖了锯条是在给我们师徒赚取离开平心崖的旅费。事到如今只能叫小黑带上金子收拾东西,咱们走人~~~去以前老寡妇的村子呢还是回棠梨呢?实在不行,不如去投奔何筒?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小黑咳嗽了几声,一抬头才看到他猛抓头发。
现在你又打算怎么样?就算你现在突然省起答案,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不理他!
小黑继续抓继续抓。还是不理!
小黑还是抓还是抓。我索性踢了桌子一脚,表示我看到了,就是不爽用法术!
小黑没再抓头发了,只是直着身子静静

28-1-1 23:3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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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楼

坐着。
我突然想起他刚刚的话,要我一定要相信他。相信相信,我要怎么相信啊!可是他这么坐着,好像挺委屈的。
我叹口气,再度向他施展模拟的法术。
小黑肩膀一动,拿起写满乌七八糟东西的试卷纸,慢条斯理地撕烂成一条条。
我看着眼前撕破的试卷纸,心里颇有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好想举起椅子去砸想出这个折腾人的法子的于镜!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
小黑把那张撕烂的试卷纸一扔,拿起另一张空白的,我自然也随着他的动作拿了一张。

我的嘴角突然动起来,是小黑在念咒语,仔细分辨,这是……这不就是我创造的模拟法术的咒语么?!他要干什么?就算现在抄别人的,也来不及了?!只剩下最后几秒钟了!!小黑的咒语停下来,只差最后一个音了,只要最后一个音节法术就要达成,只要最后一个!小黑明显在等待,这时候,时间到。悦耳的钟声响起!
最后一个音节被动地从我嘴唇中溜出,法术启动。
小黑在做什么?他在搞什么鬼?他在模拟谁?
我心里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我的手在法术的驱动下,开始书写。
在考生名字那一栏,我的手自动端正地写了两个字,漂亮却陌生的字体,“于镜。”
小黑,模拟的那个人,是,于镜?
模拟的是铃响一刻,于镜从睡梦中醒来往答题纸上写名字?
法术顷刻解开,完结地自然利落。就算是于镜也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两个监考的弟子立刻施展收集的法术立刻把大厅里所有考生的试卷席卷而去。
我还愣坐着,不及多想。
小黑凑到我耳边,“满分拿到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小黑笑我愚顿。
不过我带着小黑从膳食堂回去的时候,发现门口堆着好几个漂亮的盒子,都写着给典墨师兄应急,打开一看装的都是篦子。
小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我心底明了,但是我去没有笑他愚顿。但是暗暗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他猛抓头发的样子真的很像头上有虱子。

当夜,六位弟子被封禁在六个结界里批改随机收到的试卷,就像以前说的那样,包括掌门在内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个结界。
成绩被一一登录,然后被放入大型的结有封印的盒子里,被传送出来,将由掌门在大厅当中打开。
我们站在大厅中,于镜当众打开盒子,六张红榜飞出来,列着六个弟子分别批改出的成绩。
各个弟子立刻飞快地寻找自己的名字。我黑着一张脸看着小黑,他安抚地握握我的手。慢慢,弟子中发出惊讶的声音,“怎么回事,掌门居然有两个满分的成绩啊!”
“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吧!明明不是一个弟子改的啊!”
于镜的眼光轻轻飘过来,和小黑眼神想接触,微微一笑。
小黑扬声说,“啊呀,怎么没有我师父的成绩?”
弟子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引过来,“啊,真的没有李梳的?”
“咦,真的啊!”
“怎么回事?登错了么?”
“一定是登录成绩的时候,给错记到掌门的名字下了。”小黑轻轻说道,“要不,把掌门和师父的试卷都找出来看看?”
“不用了,一定是登错了。”于镜打断他的话,轻轻一抹,其中一个于镜的名字被改成了我的名字。
有的弟子还在嘀咕的时候,另一个发现又让他们震动,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开了,“啊呀,典墨师兄零分啊!”
“奇怪,不会罢。”
“真的真的!”
“那,锯椅子腿的事情…!”
“还钱来!!!”
“我的五百两金子啊!!!”
“有本事你对他本人哭去!”

28-1-1 23:3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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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楼

考试就这么落下帏幕。
当然赌局也在哭声凄厉中落幕了。
我奇迹的满分,让平心崖上穷人一片。

当晚,自己房内,我对小黑严刑逼供。
“这是怎么回事?”
“谁叫于镜那么虚伪,非要自己也参加考试,又懒得动笔。反正他笃定阅卷弟子们看到自己的名字肯定给满分,所以一个字都不写,那肯定要好好利用嘛。”小黑笑眯眯的。
“你就不怕被阅卷的弟子发现?虽然是六分之一的机会,万一一个人发现两份于镜的试卷怎么办?”
“发现也是两份于镜的啊,我们是用模拟的法术写的,根本没有人能分清到底哪个才是他本人的。”
“可是,如果刚才于镜要查卷子怎么办?”
“师父,你别傻了,要是再清理试卷,岂不是会被发现掌门大人一个字都没写。于镜才不会哩。”小黑嗤嗤笑起来。
“可是,万一于镜提前写名字呢?或者在我没有模拟你的时候写呢?”
“一般都是在开始的时候或是最后的时候写啦。而且你以为我考前那晚在房间里做什么啊,就是在模仿他的字迹啊。如果实在错过了,也一样模仿个八九不离十。”小黑自信满满。
过了一会,我又想起个问题,“那为什么你得的却是零分?”
“如果三个人同名同分,也太假了吧,所以我的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啦。”
“虽然结果很好,但这的事情还是很悬啊。”我呼口气。
“不会啦,考前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了。”
“为什么?”
“因为于镜买的也是你啊!”
……

小黑眨眨眼,无比亲昵地贴上来撒娇,“师父,这我是不是很有用?”
“有点用,就一点。”我不能太表扬他。
小黑嘿嘿笑着,“我知道师父说有一点就是有很多的意思,多一点就是多很多的意思。”他凑近了些,“师父,我这么有用,难道你就不……”
“稍微表示一下?”
“对对对!”小黑激动地眼睛闪闪发光!

“想都不用想!” 我定定看着他。
“我也没打算用想的啊,做就可以了!”小黑的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了!
“做可以,”我义正词严把他推出了我的房间,“面粉在灶头,水在桶里,肉在菜板上,我在饭桌前,去做吧,我要蒸饺!”

37
小黑倒是没有坚持,很简单就去了厨房,完全看不出半点不快,甚至是有点愉快地做菜。
奇怪,以前他都还会磨磨蹭蹭,现在倒是放弃地很干脆。
总之,轰轰烈烈的赌博和考试之后,本来因种种怪事陷入半惶恐状态的平心崖恢复了以往气色。虽然几乎所有弟子都输空了腰包,但是精神上全都回到了,甚至超过了以前的亢奋。
如果于镜是想用这个方法驱散笼罩在年轻一代弟子心理上的阴影,无疑是很聪明的。当然他更聪明的一点就是顺便狠刮他们一笔。
“不过,真难得看见于镜上当呢。”我满心欢喜地看着面前香喷喷的蒸饺。
小黑把佐料放下,“其实真的很难说究竟是我利用了他还是他利用了我。说是互相利用比较准确。”
他夹起一个皮薄到几乎透亮的蒸饺,沾上佐料,咬了一口,“嗯,我的手艺真不错。”
我眼巴巴看着他,喂,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给我夹,却给自己夹?
虽然通常我也不喜欢别人给我夹菜,不觉得很肉麻么?
但在当前特殊既定的情况下,也就是只有一双筷子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他能肉麻一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当作没看见我一样,三下两下就把蒸饺全部吃光了,还故意大呼小叫,“好饱啊,撑着我了!”
这这这。。。竟然用这个方法报复我!
太幼稚了!!!!

28-1-1 23:37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3楼

“你你你竟然吃得连个葱头都不剩!!!我好歹是你师父吧!”
小黑挑眉,“德高为师,身正为范,你占了哪头?”
我哑口。
过来半晌,我斯斯艾艾地开口,“你又聪明又能干,自己就可以学得很好嘛。法术方面,平心崖里道法书多得很,想学的话保证你专业过硬;规范道义么,平心崖外满地都是,有兴趣的话保证你道德达标。”
小黑欺身过来,那张过于耀眼的脸在我面前慢慢放大,他一字一顿地说,“那我亲爱的师父你究竟打算负责什么?”

我挺直腰板,义正词严,“他们负责你的衣食住行,我负责你的心理健康!”
小黑靠近我的脸顿住,手指轻快地画过我的脸,旋即转身去了厨房,嚣张的笑声从那里爆发出来!
我大怒,猛敲桌子。
待笑声平息下来,小黑端着另一盘热腾腾的蒸饺出来。
就知道你不会对不起师父!我大喜,立刻捞起筷子。
小黑坐在另一边,微笑着看我狼吞虎咽。
今天,很愉快。
第二天也是愉快而平静。
第三天也是愉快而平静。
……

自从于镜出关以后,平心崖上就再没发生什么怪事。除了躺在那里的潘孔和刘席师徒,一切都回复原状。于镜好像也不怎么关心,就由着他们躺着。
原来如此。
于镜已经可恨到了鬼神共避的地步,换句话说就是可以镇邪了。要不要改天跟他讨张画像来贴门神?
但外出时碰到他本人已经够怄气了,还要挂张画像在家,不是没事讨气受么,算了。

磨磨蹭蹭地,秋天已经到来。我的屋子在山阴,天气转冷,我盘算着想要搬到可以晒到阳光的那一边去,可是又舍不得这间住惯屋子。在法术书里面混了好多天,终于让我找到了个方法。
我洋洋得意地把红色卷轴扔给小黑,“我的最强作品!就凭这个,我就可以角逐今年的最佳法术道具奖!”
“你闭关这么多天,就是为了弄这个?”小黑看着手头上的卷轴,“这不就是山下一吊钱十卷的画卷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小黑拉开绳索,那张画迎风展开!小黑看看我,看看画,又看看我。
怎么怎么怎么回事?!
理论上应该可以的啊!!!!
“怎么会!!!”我大喊起来,“这画是可以把任何看到画的人收进去的啊!!!”
“任何?”
“对,只要拉开画的人功力不低于看到画的人的功力!也就是说,若是自己拉开画自己看到,那无论是谁都会被关进去!”我怒吼,劈手夺过画卷,“怎么可能没用!”
我眼角瞟到小黑的表情,似乎想阻止我!
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想,一股庞大的吸力向我铺天盖地而来!
为什么我的手脚不能动弹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颠倒了?

为什么我只能看到面前那小小的方框里的世界……原来我被收进来啦!!!!
难得想整一下小黑的!
小黑的脸变得好大一张,不过放大成这样也是毫无瑕疵,让人不爽啊不爽。
他无限靠近我,双唇开合之中一字一顿地说,“师父,你真是个笨蛋!”
我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还是有合理成分。

28-1-1 23:38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31楼

当然如此近距离观看之后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牙齿放大数十倍之后的样子,真恐怖。
“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我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如果不是功力比我高的人,没办法把我放出来啊!”
“要怎么做?”
“那简单,把画倒过来,抖一抖。”
小黑笑了一下,然后天旋地转,世界恢复正常。
我跌坐在地上,继续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小黑没有被收进画里呢?为什么他可以把我放出来呢?
难道他的功力比我还高?不可能吧,如果他功力比较高那还不早就翻身农奴当家做主人了?
应该还是设计的时候有纰漏了吧。
原来是有缺陷啊,我自我安慰,人无完人,纰漏正常。
不过我的画还是很好用,我轻轻松松就把整个家连同地皮一起装了进去,然后跋涉到向南的位置找块平整的地方整个搁下,这样就非常轻松地搬家了。虽然出了丁点丑,起码最初的目的达到了。

然后冬天很快来临了。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我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舒适地蜷缩在热烘烘的被卷里,打着长一声短一声的饱嗝,睡意渐渐来袭。
人生啊,这才是人生。
把小黑打发去代替我参加每十日一的午课,真是正确到英明的决定!
正迷糊着,一丝冷风,门开了?

半搭拉着的眼皮挑了下,没看到人影,不管了,继续睡。
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上上下下,指尖带来羽毛般的轻微触感,我嗅到一股奇妙的香味。
我的头脑受到困意的严重侵袭,不太灵光。
不过,香味倒是很熟悉,在哪儿嗅到过?
好像是从…
哇哇哇!!!!!!!!!!!!!!!!!
我惨叫一声,从床上腾空坐起,
“人妖进攻平心崖啦!!!”

37
横空而来的手掌就着我的脸把我压回床上!
面前的那张脸,就是我最不想见的人排行榜第二,正版何筒。“我这么玉树临风,美貌不凡的人,到底哪里像人妖?!”
“你的性格和爱好。”我摸着被压扁的鼻子呻吟。
一只手掰过我的脸,“看着我说话。”
何筒不再是一袭素衣打扮,丝质长袍不俗不艳。黑发如绢,一根簪子挽了个髻,飘落身后,颇有超凡脱俗的感觉。我盯着他看,他还转了个圈“怎么样?”
“弃暗投明了呀。”我打着呵欠翻身。
何筒低低地笑了起来,“李梳,你还是这么有趣啊。”
我侧着身子想,我这个人其实无趣得很,除了吃就是睡。觉得我有趣,充分说明他们自己太无聊。
正想着呢,何筒轻轻用力把我整个人掰过来,“我千里迢迢过来,你就不起来迎客?”
我白他一眼,“平心崖不是妓院我也不卖笑,我干嘛迎客。”
闻言,何筒笑眯了眼。
我看了一阵,补充一句,“说实话,你笑起来也不算难看。”
他半捂着嘴笑得更厉害,“没说实话吧,应该是非常迷人才对。”
“去去去,不要硬往我身上蹭。”我索性也不睡了,坐起来瞪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知道?于镜发信邀请我这月十五过来领取我的宠物。”

28-1-1 23:38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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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楼

“原来如此啊。”难得于镜言而有信,要将面人还给他,“不过今天,才十四吧。约定的是明天啊。”
何筒摆摆手,“于镜如此做,你认为如何?”
我双眼一翻,摆出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的模样。
何筒无奈地看着完全不捧场的我,“我的一魂溶入面人身体之后,灵魂和身体的联系难以人为切断。但是到一百天整的时候是第一劫难,这个时候灵魂和身体联系突然变弱,受到沉重打击魂魄就会离体。算算日子,就是这月的十五。正是于镜邀我来的时候,你说,他安的什么心?”
我沉默了一下,他又说。“若仅是丧失对面人的控制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我的一魂就这样被硬生生大出来,那么我将永远失去这一魂,永生永世魂魄残缺。而失去我魂魄的面人,也丧失了已经获得的人性,等于是扼杀了这个刚刚成型的生命和灵魂,它又将回到最初那样懵懵懂懂,见人就扑的样子。”
我绝对相信于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同为被压迫人民,我对他和面人平添几分同情,不过他想说的这些明显超出了我能帮助的范围,我只能缄默。
何筒继续说,“于镜也很明白我想要夺回面人,因为我迟迟没有动作而专门给我邀请信,提醒了百日就要到了。可是,凭我的力量是绝对无法从他手上夺回它。”
我背上有几根寒毛立了起来,我条件反射地向床上缩缩。
何筒微微笑起来,“我当然知道。普天之下,如果还有人能从于镜手中夺取东西,那就是你的弟子了。”
“我不敢保证他愿意帮你,”顿了片刻,我纠正了一下句子结构,“不过我敢保证他不愿意帮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何筒连连点头,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对了,你知道吗我的异眼在追寻小黑根本的时候被烧伤了,痊愈之前很多法术都不能使用。但是,起码还有其他的可以用。”何筒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对我一笑,“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我给你变个戏法。”
我摸摸头皮,这些日子看了不少法术书,也得知了很多诡异的法术都是需要得到人体的一部分。何筒一定是想对我做什么,来威胁小黑帮忙。
虽然我暗想,得罪小黑的后果也许比失去面人来得更加严重,但是看他的样子,势在必得,想想他失去一魂也挺惨的,而且可怜的面人…我不如顺水推舟吧,头脑发热之下,我遂拔下一根给他。
何筒把我的一根头发握在掌心,翩然一笑,“你知道么,你身上已经被施了一种法术。身体一旦离开这个屋子,施法者就将得知。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就是你的弟子典墨。所以他才这么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吧。不过,他也不很了解我。”
何筒转身走到房间外,对我招招手,“过来。”
我不受控制地迈前一步,听得身后砰地一声,我转头,呀!
我我我的身体怎么在那边,还倒在地上!
我的魂魄离体了?
“看到没,他的法术防不了我!我不需要你的身体,只要带走灵魂就可以了。这才是劫持人质的最高境界!”何筒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我叹了口气,指指我倒在那边的身体,“麻烦帮我留个条子,如果必须和潘孔他们挤,我宁可直接火化!”

何筒带着我下了平心崖,风驰电掣而去。
光是魂魄的我在天上飘啊飘,真的很没尊严。何筒急匆匆离开,也不和我说话,只是如同放风筝一样带着我。
一个时辰后,何筒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缓下脚程。
破烂的地界碑上两个大字,靖山。

虽然名字是挺恢弘的,可是这靖山不过是片低矮的丘陵地形,而且紧挨着县城。我们入山内,才渐渐人迹罕至起来。何筒似乎心里有谱,不知道怎么七拐八弯地就到了一斜坡下,在齐腰身的杂草中一阵摸索,发现口古井。
何筒飞身而下,我惨叫相伴。
……原来是个枯井,早说么。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何筒却似熟悉极了,一头钻进左侧的洞里,没有身体的我立刻被扯了进去。

28-1-1 23:38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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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楼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何筒系在腰间的袋子微微发亮。他摘下来打开,飞出星星点点的光充满了整个地下走道,漂亮得眩目。仔细看,竟然是许多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在我的魂魄里面飞来飞去,真不舒服。借助这微弱的光芒 他继续前进转过一个弯 面前豁然开朗 这是个巨大的蛋型石窟散发着惊人的热度和亮光刚从黑暗地方出来的我简直觉得耀目!这是地底才对吧怎么这么亮? 仔细看过去 原来如此这个地方可能矿石里掺杂有其它成分的关系大片的石壁均是磷光闪闪 再加上壁上镶嵌的大颗大颗夜光石照得整个洞窟有若白昼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从这里进去的地势下陷,呈小小的湖泊状,但是那水,竟然是纯银色不透明的,咕嘟咕嘟向外冒着银色烟雾和泡泡。

何筒小心地站在远离水池的一角,抬起头来,对我一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取出你的魂魄,而且让你一直跟着我么?”他自顾自摊开手掌,手心有着一个精巧灯型的小东西,发出闪亮的荧光。“这个宝贝是招魂灯,乃上古的奇人机缘巧合之下而造。只要是放入是本人自愿交出的身体的一部分,哪怕一根头发,那么无论道法是如何高,魂魄一样会被吸走,招魂灯到那里,魂就到哪里!”
真恐怖,这东西要是大批量生产,谁还敢剪头发剪指甲啊!

“而那些银色的水,就是我派镇派至宝。”何筒淡淡说,“这些水,每一滴都是龙涎,虽然只是齐膝,却是我派数千年前得来不易的宝藏,立派的基本,受到我派数千年来尽力保护。”
“龙我知道,涎是?”
“口水。”
我撇撇嘴,“你派真是无聊,数千年时间保护龙吐的口水。”
他瞪我一眼,说,“第一,在龙涎中,就算鹅毛也浮不起来。第二,不管是妖魔神人

28-1-1 23: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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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兽,只要是肉体,掉入到这个里面都会被化掉。第三,在龙涎的范围内,任何法术都要失效,是自古以来的圣物。”

我整个僵硬掉,“你不是打算把我扔进去吧。”
何筒安抚地笑笑,“别担心,你现在只是魂魄,不会对你构成伤害。”说罢,他手一扬,精准地把招魂灯抛到了龙涎池的最中央。招魂灯落入水中,飞速沉底,翻转了几个滚停下来。我的魂魄自然跟着呼啦一声被扯了过去,悬空飘着。
我的魂魄小心地探入水池的表面,对它做学术性的试探。没有异样,放心了,看来何筒没有骗我。
何筒远远地对我说,“普通来说魂魄离体之后,肉体就要死了。虽然法力高强者灵魂离体十几天也没问题,可是你的魂魄是被法器强行拉出来,情况更糟糕一些。估计凭你的功力,魂魄可以支撑大概十二时辰吧,正好和取回面人的最后期限相当。”
十二时辰,足够小黑带面人过来了吧,我思考着。

“对了,为免你无聊,我也有在你的肉身上施展了千眼的法术,一起来欣赏欣赏你弟子对你的关怀吧。”何筒轻轻拍拍双手,龙涎水面波纹散开,一面水镜从银色水池中凸现,我屋子的影像清晰呈现其中。
我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这样看见自己上演横尸真的感觉很奇怪,而且…
哎,那个老鼠,不要过来踩我的脸!好吧,你想踩就踩吧,不要 咬!
喂喂喂,做蟑螂你做安分一点不好么,不许在我头上摆造型!!!
还有那只猫,你万万不念我平日对你的好,竟然这种时候懒洋洋躺上我的床,看老鼠蟑螂在我身上肆虐!!

38
正恼怒着,那该死的门终于开了。
小黑走了进来,愣住。
小黑,快来先救师父的身体,再救师父的魂魄!我在心底高呼!
他飞快上前把我抱起来,看样子是在喊我,我没动静,当然了,我的魂魄在这儿呢。
他脸色铁青,探探我的呼吸脉搏,稍微松了口气,抱起我放在床上。这时候他看见桌上的信,何筒留给他的信。
小黑看了信之后,先是如我所想跳起来往外走,看上去好像是要冲来救我的样子。可是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下脚步回转身沉思起来,脸上他露出的是非常古怪,非常挣扎的表情。
他开始在屋子里暴躁地走来走去,踢开挡路的任何东西。漂亮的眉头狠狠纠结,有着美好曲线的嘴唇一直微微颤动,似乎是急躁地对自己说着什么,像是拼命想说服自己,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目光焦急,一直在屋子的门和床上的我之间游移。
我从没看过小黑这副表情。基本上除了他乖巧的样子,我什么别的样子都没见过。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乖巧决不是小黑的本性,而且很可能是距离本性最遥远的一种。
他是任性的,骄傲的,聪明的,不顾别人死活的乱来。他像于镜,但是却不似于镜的韧性的坚决,重的城府。相比之下,他是直率多了。
就好像开始的时候他讨好我,一眼就知道是只在讨好,不带太多感情。他的甜言蜜语听起来也就是假话。因此我也只是当他一个外人,未见得喜欢他。
可是后来,他的举动就揉进了感情,似乎自己也因此很愉快。
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百般呵护万般容忍,如果不是喜欢,还有什么理由他这么委曲求全。所以我赖着他使唤他亲近他,硬要说这就是我们两情相悦的方式也可以。
反正我们已经比任何人都亲密了,每天腻在一起打发时间,他做饭来我吃饭,何必一定要顶着恋人的名称?既然互相都不嫌弃的话,就这样在一起就行了。
我没想过他离开,也没想过离开他。
我想这就够了。

因为我既不能给出更多,也不能要求他更多。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我奇怪,那么小黑更奇怪。
如果他真的那么想做,为什么一定要定下放过我三的规矩?他是要体现他的温柔还是霸道?是做势要报恩还是故意要延长这个期限?我搞不清楚。
就像我搞不清楚小黑现在所露出来的表情一样。
那难以决策的模样。
他到底怎么了?
需要这么长时间来决定救不救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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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135楼

我和何筒耗着,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了,小黑哪里也没有去,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房间里,摔碎踢散了所有可以毁掉的东西,看着我那无动静的身体。
他是在挣扎,简直好像在做什么生与死的决定一样。
不过偷个面人而已,小黑是这么没有行动力的人么?
我打着呵欠,奇怪,但是魂魄也会觉得困?应该是一直看着静态的画面太无趣了吧。正想问何筒能不能换个画面,变故就发生了!
水镜里,小黑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相当粗暴地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伸手一扯,我的钮扣和衣带齐飞了。他发疯了?!
何筒饶有兴趣地看着,还偷空发表了一句评论“变态啊,真是变态啊!”
我我我我我这才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不是吧,小黑,你是什么恶趣味啊!这种情况,这种情况和奸尸有什么两样!
难怪你要定下三的决定,其实你根本是对活人没有兴趣吧!
我要和你绝交,逐你出师门,告你有伤风化,不尊重植物人!!!
该死的何筒还把画面放很大,让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被迫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拔个精光,这感觉也太奇怪了!
小黑,你这个趁人之危的混帐,你这个无耻的变态,我要杀了你!
已经褪去长袍爬上床的小黑,把我的内衣一扯扔下,这时候一个红色的亮光一闪,什么东西被那一扯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小黑的眼光扫了过去,微微一愣,粗鲁的动作缓下来。
虽然从这个角度我看不到,凭我对自己身上东西的熟悉。我想起来,那应该是最初从他脖子上摘下的镇毒宝玉。只因我当时不知妖毒有否拔除干净,担心万一以后小黑突然发作,因而时时把它带在身边。后来自然是放下心来,但是那玉戴久了,也就戴出了感情,就那么一直贴身藏着。

良久,小黑俯身捡起它来,握在手中。续而他收回视线,垂下头来,嘴唇轻轻触摸我,从额头到鼻梁,在嘴唇上稍做停留。他的动作温柔而轻微,但还是要做么?
对我来说,小黑施加我的不管是温柔的强暴,还是粗鲁的强暴,我都一样会恨他自私自利,白白糟蹋我对他的疼爱!
他沉重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似是极力自制。然后他轻轻抬起头来,手遮住脸,我看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却可以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紧咬下唇的牙齿,以及上面渗出的鲜艳血色。他才下定决心似的站起来,一件又一件,细致温和地给我整理好衣物,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现在他的表情我很熟悉,是我见惯的小黑。
下一刻,已经完全平静的他伸手理理我额上散落的头发,突然抬眼视线直这个方向,竟然与我直视一般定定看向这边。水镜中央霍然裂开一道缝隙,哗得一声,整个镜面化作水落入池中消失掉。

“法术被破除了”何筒平淡地说,“本来就是个浅薄的法术,直到现在才发现,可见刚才他是多么心慌意乱。”他看了我一眼,又说,“你的弟子真有够奇怪的,他刚刚那样,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白他一眼,“不要问我你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看你刚才那么大反应,原来你们还什么都没做过吧?既然如此,他没道理突然发情啊。”何筒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般来说如果是想要做,绝对是抱有反应的人比较好吧。何况如果他真要做,你就算可以行动也未见得能抵抗,那么为什么他偏要选在这个时候?”何筒自顾自地点点头,总结道,“如果不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那么他真是个怪物。”
我虽然自己也不明白小黑突然发狂的原因,但是却不想听何筒这样评价,干脆盯着那翻动银色水的池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这东西,会消亡所有肉体,真是太恐怖了,幸好我只是魂魄…魂魄…等等!!!
“你说凡肉体接触到龙涎都会被吞噬消亡,那,”我突然想到一点,“你把我的魂魄困在这龙涎中间,我的身体要怎么过来?!”
“你真是要用我交换面人而已吗?”寒意笼罩在我周围,“难道你不打算让我活着回去吗?”
何筒没有说话,一笑之下竟然是默认了。

我呆了很久,终于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何筒的脸色也很复杂,长叹一声,“也不一定会杀了你,这要看典墨如何行动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感,李梳。可是,你看看吧。”
何筒突然拉开自己的长袍,从脖子到腹部,竟然蔓延着大范围烧伤的黑红色痕迹以及中毒的青紫色淤伤,那青紫黑红交错的痕迹,简直不似人身上可能出现的东西。
“我的肉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何筒苦笑着看向这边,“我身上的香味很浓吧,都是为了掩盖皮肤肌肉腐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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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136楼

“又来这套,我不会相信你的。”我瘪瘪嘴。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现在已经身受重伤。这烧伤和毒伤每日扩大,若再不能停止伤势恶化,我的时日无多。” 他拢上衣物,遮盖住那触目惊心的伤势。
“那毒伤怎么回事?”
“毒伤是投射过来的。我原本也没想到面人身上的妖毒竟然是这么厉害。固定在面人身上的魂受到面人身上妖毒的侵袭,反作用到我身上。这个问题不大,只要能拿回来面人,或是毁掉面人,就无所谓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拿回面人?你开始跟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我的心继续向下沉。

“对,如果不那么说激发你泛滥的同情,你又怎么会轻易交出头发。”何筒点点头,“毒伤没什么,麻烦的是这大面积的烧伤,还记得我的异眼在追踪典墨时被烧伤么?那个伤口不但无法复原,反而不停在体内扩张,算算日子,如此下去我最多还能撑到春天来临。跟这个相比,面人和一魂什么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所幸于镜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才会发过邀请来。拜这邀请信所赐,才能不被发现地上了平心崖。”
“我可以帮你说服小黑,既然是他施的法术,他能解开。”我努力提出一个方案。
“他会乖乖听话,不动一点手脚?”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就算我死了,也救不回你的命啊!”
何筒的眼神变得阴霾,一字一顿说道,“再怎么强力的法术,只要施术者消失,就可以结束了。”
我心里格达一下,他真正要对付的,不是我,而是小黑?!

“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只要碰到龙涎,也会化为乌有。”何筒指着我下面那片静不扬波的水面,一改初时平淡的口吻,越说越是兴奋,“龙涎首先会吞噬他的法力,到时候你可以看到他的法力燃烧,届时会发出非常辉煌的火焰,越是法力高的人物,那火焰越是耀目。法力殆尽之后就是他的肉体,皮肤和血肉飞速脱落,最后是骨架,化为粉末消失。”
“小黑怎么会掉进去!”
何筒眼里的寒光叫人害怕,“他当然不会掉进去,他只会跳进去。”
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说不出话来。
何筒呵呵一笑,“你终于想起来了,他需要下到龙涎里把招魂灯捞起来,让你魂归原位。否则时辰一过,你就死掉了。”
“何筒!”我厉声喊他,我想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这样厉声喊过,“我会给你我的头发,是我同情你,是我不了解你,是我以为你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亏你还是闭峰门的掌门,竟然这么卑鄙!如果我死了算我活该,责任应该由我承担,而不是我的弟子!与其真到他步入龙涎的那一步,我宁可之前就自毁元神!”
“劝你最好不要,就算你是魂飞魄散了,也一样一片不剩全部被吸到招魂灯的附近。” 何筒微微笑着,这么不沾风尘,这么超凡脱俗,“既然提到门派,我就跟你说说。正式因为我是闭峰门的掌门,我才这么卑鄙!因为我面对的是平心崖,就算你没有二心,可是你毕竟是平心崖的嫡传弟子。你可知道你平心崖和闭峰门世代集结了多少仇恨?若不是奚刀当日所为,闭峰门怎么会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那都是过去太久的事情了!而去以前掌门的所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托词了!”
“李梳,你以为我今年多大了?我和奚刀平辈论交的时候,世上连平心崖都没有!”何筒看着我,年轻的眉目之中,透露出我无法想象的衰老眼神,“我看了太久这个人世,也洞悉了无数轮回转世妖魔神道的秘密,我告诉你,李梳,你现在恨不得杀我而后快,但是”他喘口气,继续道,“若是除掉他之后你死了,也就罢了。如果你还有幸活下去,或许你会感谢我。”
“我不会让他死的!”我硬着脖子吼回去!
何筒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激动,“你的事情我听得很多了,李梳,特别是你一夜而成的千年法力。我的异眼未伤的时候,看到你体内一根金色纹的黑羽毛,那是你法力的来源吧?”他突然低了声,像魔鬼一样在我耳边蛊惑,“你从没想过去追究你身上的秘密么?而你的弟子典墨,你也从来也没想过了解他究竟是什么吗?”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懒惰的习性和奇怪的直觉阻止了我去究。
“你以为,我付出这么大代价去追踪典墨,真的就什么都没看到么?”何筒低声笑着,“你想知道么?李梳?”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何筒找了个方便的地方坐下,“在他到来之前,我们就来聊聊吧。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也许需要聊很久,不过在他到来之前,也许可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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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137楼

39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我那灰黄间杂的竹壁,以及系在梁上摇摇晃晃的篮子。
一只手横在我的腰上,我艰难地转头,那只手的主人,柔顺黑发的脑袋靠着我的肩膀,俊美的面孔苍白无血色。他伤得太重还无力这么快醒来。
过去的几个时辰发生的一切还是历历在目。
我记得,什么都记得。
何筒说的话,那个故事和后面的发生事情。

当时我为何筒的所言所骇,对时间失去的概念,只和何筒相对无语的沉默。
而我的十二时辰只剩下一柱香时间,洞里铜铸风铃突然发疯一般叮当作响。
然后小黑抱着我的身体进来,他看着只有淡薄影像的我,只说了一句话,“没事了。”
我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回应他的话。
小黑大约以为我时辰无多,已经不能说话,直接面对何筒。
何筒退到洞穴另一侧。他是一定要杀了小黑,小黑也很明白。
所以他对何筒微笑,对他张开了那张我做的画卷,把他收入画卷之中。
何筒,平心崖初代掌门的同辈,竟然被他收入画中。
我突然明白我的画没有纰漏。小黑的法力不但比我,比何筒高,甚至可能不是世间任何修道之人所能匹敌的。
他却在平心崖门下,受门约规范。
何筒说的话,突然更多了几分可信度。

小黑把画卷随手一扔,没有犹豫地,走进了龙涎的池子,顿时,有如何筒所言,从浸在池子里的双脚开始,周身激发起冲天的银色火焰,灿烂耀眼,却又惨烈。
我想对他说,别来了,如果何筒说的没错,那么你就算救了我又如何,最终我还不是一样,这样死掉,反而没有遭到背叛的痛苦。
可是他的眼神那么坚决,我的魂魄又那么虚弱,我无法对他说出这句话。
似没有感到半点痛苦,小黑带着满身跳跃的火焰,蹒跚着来到我的魂魄悬空之,探身下去,在池底摸索将我魂魄囚禁在此的根源。
时间无多,仅是魂魄状态的我再不能保持人性,化作一团淡淡的烟雾环绕着他。生平第一,我得以从各个角度观察他。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这一刻弯下身子,因为他再也没有站起来,那呼啸着燃烧的火焰,顺着他的手臂向上,以难以想象的势头,引燃他的全身。小黑跪倒在池中,鲜艳的血色开始流入银色的池中,扩散,消失。这个池子混巨大的吸血容器,血液隔着肌肤被析出,他象牙色的皮肤有如被千刀万剐,交错无数的伤口,雪白的骨头,鲜艳的血液,爆露在我的魂魄面前。
我尝试着凝聚最后的气力,想要叫他停止,可是做不到,我连伸出手来碰触他都做不到。
小黑的脸,我从不曾正眼看过,但却暗自喜欢的那张脸,终于低入水池中,即可遭到银色波纹的吞噬撕扯。
停止,停止!
我恨我自己不够勇气,竟然在听到何筒的话后动摇,没有在还有能力的时候自毁元神。
不管小黑是什么,原本打算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会为我做到这一步?

可以了,已经都可以了!
你已经可以向我做任何要求,只要你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我的意识淡薄起来,许是大限临近,思维也不清楚了,但皮肉撕裂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确实无比清晰,声声入耳!
不要死!

恍惚之中,我淡如青烟的魂魄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直接送入了我的魂魄!还不知所以的时候,我已经在天空划过一道弧线,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熟悉的沉重感已经袭来,我的魂魄归位了!
如同恶梦初醒,我腾地坐起,那招魂灯骨碌碌从我肚子上滚下。我的视线对上水池中那正在沉下的东西,“小黑!”
我跳起来,冲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他拉出来!
一只手,从背后狠狠勒住了我的腰,阻止了我的行动。
于镜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下去就是肉体消亡,我担保你比他化得更快!你要让他所作的一切白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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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138楼

说话间,小黑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水池的银色波纹中。
我丝毫不理会于镜的阻止,拼命挣扎。体内涌动着难以抑制的热流,比过去,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万倍,于镜竟然被我硬生生地掀开,踉跄着摔上洞穴墙壁,一时尘土飞扬!我刚要再扑向那池子,奇迹竟然发生了。
那银色的池水突然如同沸腾一般剧烈震动。随之发生的异相,是平地而起的狂风,这个狭窄密封的洞穴内竟然会起飓风,说出去也没人信!
可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然后,我看见这龙涎池中心,竟然形成巨大的漩涡,池水干涸一般地退下去,最后,竟自凝结成银光闪闪寒气四射的地表。
那片银光的中心,匍匐着模糊不成人形的,就是小黑么?
“没关系了。”于镜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我陡然放心。
这时,魂魄归位的巨大痛楚才从我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中传导过来,我昏过去了。

然后,醒来已经在这里,和小黑一起。
我侧过来,轻轻揭开小黑身上的被子,他几乎不成人形模样还鲜活留在我记忆中,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彻底重生,除了一些腹部和腿部的重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外,一切都跟过去完全一样。在昏迷中,他的眉头却是舒展的,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类似毫无挂牵的沉睡,我想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我从床上下来,为他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随何筒离开的时候还是午后,现在外面一片星光,万籁俱寂。
我寻着道路,前往平心崖的正厅。
直接推开门,于镜正坐在窗前沉思,虽然我没有杀气,但是他竟然会想得那么投入完全没有发现,也真是很罕见。我靠近了,他才看见我,愣了片刻,才说,“师弟,午夜不睡,究竟何故?”
“我刚收典墨为徒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午夜时分到你房间里来,你就会把整件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告诉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平静地说,“我想知道,你说的话,现在还算数么?”
于镜看着我,半晌,突然笑了,“师弟,你的记性还真够好的。算数,只要是我说过的话,都算数。我想,你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个大概了,”于镜瞟了一眼放在他桌上的画卷,里面还关着何筒,“你只是想找我证实吧?”
我点点头,提起茶壶,“你说罢,我给你倒茶。”

“反正,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了。”于镜喝口茶,“一切,都要从十年前平心崖的那灾难说起。你可还记得,妖魔道开,平心崖众人离散的事情?”
我点头,当然了。
“天地初开之时,神魔人三界混生。上天呵护万物生灵,三方神界以人世间为中心扩展,将最凶猛的妖魔驱除。人世虽然是最脆弱的地方,却是得到上天最多眷顾的地方。这些你学过了吧?”
“嗯。”我点点头,“我记得以前老头子讲过,妖魔道是被上天隔绝的地方,嗜血妖魔和上古凶兽都藏匿在它无尽的黑暗渊内。它们最初都是在这片大地上生长,后来被三方神界驱逐,所以上古的文录中,对它们都有所记录。”
于镜赞许地笑笑,“那你可还记得,其中最出名的是哪个?”
“最出名的?被称为四方妖魔的那四个都很出名吧。”历史我还是学得很好,“颛瑞,膜宴,廷刳和龙亘。”
“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它们真如文献上所记那么强悍,当时为什么轻易就被神界驱逐了?”
我摇摇头,我来不是为了和你猜想历史。
于镜自顾自向下说,“那是因为一只文献中没有记载的上古凶兽,名唤地离,那时候突然和这四只妖魔起了冲突,五败俱伤,通通被人世驱逐么,而后它就在妖魔道渊中一直沉睡。”
于镜抿了口茶,又说,“其实,地离算是对人世有所贡献的凶兽了,看起来也美丽非凡。它外貌极似凤,只是羽翼呈现青黑,似无尽暗夜的色彩,有金色纹于其上游走不定。它的眼睛也是的黑色,千万不能细看,否则魂魄都好似要被吸进去了一般。它天生不能发声,若要与之交流,必须以魂魄的形式向它开放。它在妖魔道渊里沉睡,数千年不曾展翅,但光是它沉睡的姿态,就足已让普通妖魔不敢涉足妖魔道最。也只有这样的凶兽,才能匹配上击九千里,绝云气,负青天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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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15位粉丝
139楼

“等等,”我打断说得有点激动的于镜,表示强烈的怀疑,“既然文献上没有记载,你怎么会知道,还这么详细?”
“因为是它告诉我的。”
“什么?!”
于镜摆摆手,“你先让我说。你可知道十年妖魔道为什么会开?”
“老头子不是说什么天象异变?”
“老头子的话也能信?当时我为了完成万鬼血祭的法术而留下,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于镜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

……

一切都很顺利,我在平心崖谷底,算出妖魔道的开口,召集齐万鬼,蓄势待发。
时辰到了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些微的震动,很轻。我先是感到一丝微风在谷底乱窜,回旋不去。须臾,第二震动传来,谷底有如敞开了一个无尽断口,狂风大作,同时巨大的吸力,把谷底的树木山石通通往那边吸过去。
结界的坚固让我松了口气,而藏身地底的万鬼也没有被吸走的危险。站在结界之内我得以寻找这吸力的源口。才发现那么强大的吸力,不过源自地表约一人长的一道裂缝,看上去就像是地上裂开了条缝。但细细观察,那裂缝不是在地上,而是在离地不远的空中。
不一会,龟裂的缝隙似乎扭动了一下,空气中传来第三震动,强大的吸力渐渐减缓最终消失掉,似乎那裂缝内贪婪的吸力已经饱和,一切归于平静。
这短安宁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裂缝陡然扩大数十倍,面容狰狞的妖魔开始冒出头,站在这里的我成为了他们的诱饵。而他们也正是我埋伏在此地万千怨鬼的血祭。
一场血腥盛宴。

我看着本来无形无色的万鬼,连日来吞噬撕咬来犯的妖魔,开始变得通体血红,太成功了!日日如此,我最初的不安仿佛是个错觉。作为人,我有了傲慢的心理,所谓妖魔,也不过如此。
从第五日起,就再也没有妖魔出现,我觉得很奇怪,文献所记,妖魔道里藏匿无数妖魔,都去哪里了?
然后,到了第六日,然后就是妖魔道开的最后一日,老掌门有洞察天灾之能,所以他说妖魔道会洞开七日,那么就一秒都不会多,一秒不会少。
第七日还剩最后半个时辰,我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震动再传来。
同时,从来没有过的强烈危机感侵袭我的全身,我的直觉在警告我,快离开,否则性命堪忧。
可是我不肯,我的理性告诉我,只要留下,我将看见从来未有人看见过的场面。
事实证明,我的理性和直觉都很准确。
第四震动过后,那细长一条的裂缝突然横向扩张,以它为直径,空间中洞开了一个圆形塌陷,透过那个圆,我看到,对面的黑暗虚空之中,有一只类似凤的黑色凶兽,不算巨大,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地顿在半空中。但它那视线,却在与我对视的第一时间就侵袭了我的全身。我突然不能动弹,连手指尖都不能移动,甚至我的心跳,都好似被握在它的手中,随时都会被中止一般无力。
它是我未知的凶兽,因此更加可怕。

它缓慢地移动,靠近这个圆形出口,靠近人世。
我猛咬舌尖,贯穿全身剧痛让我拜托那视线的控制,法术催动万鬼齐出,朝着那凶兽蜂拥而去。得到妖魔血祭的万鬼,如今已非原来所能比拟。我敢打赌,拥有这些血鬼,我已经天下无敌,但是我内心,却似对用它们对付这只凶兽并无信心。
那凶兽墨玉喙张,不避不闪,径直吞食血鬼,我估算着时间,只要撑过这一柱香功夫,三方神界回复原状,这裂缝自然封闭,届时就没问题了。那只凶兽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大大加快了吞噬的速度,可是依然来不及,时间要到了,我已经感觉到空气中隐隐的波动,三分神界正要修复这个缺口。
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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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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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圆形缺口开始反向收拢,我心里放松了,故态萌发地对那只凶兽摆摆手,“不送啦。”
我看到那凶兽眼里流动的激烈火焰,它突然喙口大张,猛力一吸,随之而来的是法术结界破裂的咯的一声,我整个人被吸入了那正在封闭的圆形内,然后,这唯一的洞开收缩成一道裂缝,在我眼前消失掉了。
糟糕,我被吸入了妖魔道!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世上可能只有一件!
那就是不但被吸入,还和这只凶兽为邻。

我面对着它,尖锐的墨喙,青黑的羽毛,闪亮的金色纹,眼睛里散发的怒气。
这事情闹大了。
我叹口气,先开口,“不如我们先聊聊?这里我人生地不熟,回也回不去,跑也跑不掉。”
那凶兽没有回话,照理说看它的表现,明显是有和人匹敌的智力,而看神情也懂了我的意思,为什么不开口?
难道是哑兽?
我心里一沉。
我知道上古凶兽本已罕见,而天生有缺陷的凶兽更是凤毛麟角,只曾在传闻中听说过有哑兽,聋兽和盲兽三只。因为天生的缺陷,它们远比其他凶兽更加凶暴和强悍。
我的运气,还真是不一般得衰啊。

不过,既然实力上高下明显,还是用外交手段解决比较好。幸好还可以通过魂魄直接沟通,我催动法术,向它敞开我的魂魄,如果它愿意和我交流,就会接受。
我想他多半愿意,既然上古传言凶兽有和人类极似的思维,而又被因力量而被所有妖魔敬而远之,它们也会寂寞吧。
果然,它毫不犹豫就接纳了。

直接传导到我头脑里的,是我意料之外不带显著怒气的声音,“你后悔了么?”
还好,不上那种一开口就说你死定了的蠢货。
“有些吧。”我笑笑,“你虽然美极了,但却不是个女人,我要无后了。”
它黑的眼瞳闪动,可能是笑了,“你还真有意思。”
“不算过奖,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四下看看,“能调戏凶兽实属机会难得,不好好把握对不起人生。但是这个地方真够无趣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也就被同化了。”
它优雅地伸展了一下翅膀,“其实,你要回去是很容易的。”
我一愣,本来已经有了可能永远不能离开的觉悟,突然给它这么一说,立刻分崩瓦解,我极力压制自己的激动,道,“那你请指点一二吧?”
“三方神界驱逐的是妖魔,对人类根本没用,你可以随意穿越。只要你到了分界地走过去就可以了。只是,你现在和我所的地方是妖魔道的渊,以你的所能,那分界地对你而言是永恒的路途,你永远也到不了。”它呵呵笑着,好像很开心。

“原来比起一脚把对手踩死,你更喜欢给个希望,然后再毁掉,嗯,和我有点意趣相投呢。”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不用假惺惺罗嗦了。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我好不容易等到三方神界数千年一遇的七天弱化,落得一身的伤才在最薄弱给撞开了条裂缝,竟然被你给毁了。”
原来妖魔道开,不是自然所为,而是恰逢三方神界的弱化,而其中最薄弱,就是平心崖。TMD初代掌门选地址的时候,看的什么风水啊!

“那你撞破神界想到人世去做什么呢?”我明知故问。
“没什么,只是几千年了,我怀念在阳光下的感觉。”它用喙梳理血迹未干的羽毛,

28-1-1 23:5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1楼

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单纯思考而已。
这只凶兽真有意思,我喜欢它。
想了想,我又开口,“你吞噬下的哪些鬼,都是怀着对人世的强烈怨念而死。它们的妖毒现在正在你身上蔓延吧。”
“哼,它们的力量我都吞掉了,至于毒,我根本就不痛不痒。”它继续梳理着羽毛。
原来它善于吞噬力量,身为凶兽就够可怕的了,还要赋予它这个能力,上天会不会太偏心眼了?我考虑这措辞,“当然了,对凶兽的强悍力量而言,那些妖毒都是不值一提的。可是,妖毒中饱含对人世的思念,你还会越来越想念人世的。”
我的话让它一愣,暂时停止了梳理羽毛,看着我。
“我们不如来个交易吧。我在上古文献里看过,凶兽、人类和神魔,都是可以做交易的。我们来订个协议。”
“什么协议?”
“简单来说,就是你送我回人世。我也把你到人世。”
它的眼瞳里迸发出火焰一般的亮光,整个把我笼罩其下,“说吧,你的方法是什么?”
我头脑里思绪百转千回,须臾,我轻咳一声开口,“三方神界困的是你极具法力的身体,你的兽身,是绝对没有办法带过去的。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带走你的元神。到人世间再为你另筑身体。当然了,神界会排斥非自然的产物。重造的肉体一百八十天大限,这个虚假的肉身就会消灭。”
“那我没兴趣。”它懒懒地偏着头,摩擦着自己的羽毛。
“你说你的目的不就只是在阳光下沐浴!?”
“那是没有抓到你之前的想法。”它偏着头,闪亮的眼瞳直视着我,“现在我想在人间呆长些了。反正我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法子,想个几百年也没问题。”
真是风水轮流转,有一天我竟然也会被人威胁。这凶兽脑袋不坏,判断形势也很准确,麻烦!“有种叫做交魂的法术,可以让你和对方交欢的时候,与之灵魂交换。这样你可以用对方的身体活下去,让他代替你去死了。我可以为你的肉身施展这个法术。不过这法术实现的条件就是,对方必须自愿,就是说,不反抗。” 它动动鲜红的爪子,“在一百八十天内,选中一个人,与之交欢换得身体,然后就可以尽情活下去?”
“对了。”我顿了顿,“我还要提醒你的是,这法术只能施展一。”
它立刻懂了我的意思,“换句话说,若是我想以后以男儿的身份活着,我就必须和男人做。如果我和女人做,以后就做女人了?”

我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决定做女人,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它的回答是一爪子掀翻了我。

“最后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入平心崖,受门规约束。”我解释说,“你既然想在阳光下重生为人,你就要像人一样生活,有所约束。如果你不答应,你也不用等我考虑几百年,我现在就自绝性命轮回转世。”我直视着他的双眼,目光坚定,气势绝决。
它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平心崖是什么地方?”
“我的门派,不过你入的时候,我已经是掌门了。但你不是受我约束,只是受我门规约束。相信我,平心崖已经是世上门规最少的地方了!”
“我不相信你,但是既然能出你这种人,想必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我同意了。”
“很好,那么这个大条件下附带三个小条件。”这种事情我从来得心应手,既然它大条件都让步了,小的条件更不在话下,“第一,你要交魂的人必须在平心崖众人之中选定。第二,这个人选不能变更。第三,人选必须在十六个工作日内决定。”
它不耐地点点头。
既然一切条约细节谈妥,地离巨大闪亮的眼瞳盯着我,最后一警告,“你牢牢记住,你和我订立的交易绝对不能违背,也不能透露给第三人知道,来起个最毒的誓吧。”它想了想,说,“交易完成之前,凶兽地离若违背协议,将被立时弹回妖魔道。”
起誓,多无趣啊,最毒的是什么呢?
“平心崖门人于镜若违背协议,或是泄密,就让我已经被切断的情缘再续。”
“这是什么毒誓?”
“爱只会让人变蠢,所以我并不想爱任何人,最初进入修道之门就是为了切断自己将来的情缘,千辛万苦才得以成功。如有违誓,情缘再续,这样还还不够毒?”
地离如火的眼睛扫视了我一番,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对了,最后还有一条,不算是条件,应该是要求,交魂的对象绝不要选我!”我补充。
地离高傲的头昂起,“只要交易的协议附文由你来念,就可以!”
对啊,它是哑兽,用魂魄发声很辛苦,我点头同意了,“那么,要念的协议附文在哪儿?
凶兽伸出爪子,尖端的指甲殷红如宝石,指指后方,“附文在你身后,我刚刚搬过来了。”
一回头,身后有如小山一样堆积的,全是?

28-1-1 23:5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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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
我慢动作转回头来,脸上带着最甜蜜的微笑,“我们交魂的时候,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十年之后,我终于完成与凶兽地离歃血为约。
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史上鲜少有凶兽和人类交易的实例。
而我这十年内很有收获,可以一口气不喘地读完一页密密麻麻的字。
若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它们居然是这么官僚主义的一个种族。

这距离上一人类有幸和凶兽做交易,已经过了不知几千年了吧。而能被凶兽抓在爪子里面飞越妖魔道的黑暗虚空的,开天辟地以来肯定只有我一人。这凶兽有着和这里夜空一般黑黯淡的羽毛,但是那羽翼上的金色纹,在翅膀震动之下耀眼夺目,美丽非常。
到了三方神界的分界,地离松开爪子,低头拔下胸口最的三片羽毛,交到我的手上, “待会我的元神将盘踞在这三片羽毛之上,你携带它们到人世为我塑造人身,这三片羽毛,虽只拥有我的些微法力,但已经是通过三方神界的极限,每一片都拥有相当于修道之人千年的功力。有了它们,你为我塑造肉体应该很容易了。”

那三片羽毛,带着沉重的份量,落在我手上。

1
于镜停下来,喝口茶,眼角瞄着我。
我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把茶壶放在桌上,“所以,那个凶兽地离,就是小黑?”
于镜摇摇手,“准确说来,只是元神而已。后来,我集天地的灵气,采来无根草,人形玉…”
“那么最初选师的仪式,其实就是决定牺牲者的仪式?”
于镜还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你知不知道,法术的极限也就能造一个十岁孩子的身体,可是他执意要做男性,但一个十岁的孩子能上谁啊…”
我道,“他想要换的,就是我的身体?”
于镜自顾自地说,“而且他吞噬万鬼的妖毒其实渗透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包括着三片羽毛…”
“他对我好,只是要和我交魂而已?”
于镜还在说,“虽然对他的兽身来说这么丁点妖毒根本无关痛痒,但是一旦变为人身,造成的却是惊人的毒伤,所以…”
我猛拍桌子截断他的话,终于和于镜四目相对,“那后来呢?我的千年功力也是因为他?”
于镜终于回答我的问话,“记得最初见面的时候他的一吻么?他在那个时候就渡给了你他三枚羽毛中的一枚,所以你得以平添千年的功力。”
“为什么?”
“一来既然你已经是他的目标,他自然要停止你的身体的老化。第二,他也利用你为他接下来的行为转移目标。”
“接下来的行为?”我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维,明白过来了,“凶兽地离有吸取法力的天赋,那么从最初开始,平心崖上失去功力的,都是他做的了?”
“对,他只有一百八十天的时间来夺取你的身体,但以他当时幼儿的体魄肯定不行。而吸取足够的法力来催长身体,是最便捷的方式。不管是自愿的攻击,或是被动的吸取,凶兽地离都可以把法力从对方身上夺走。而我作为和他有交易的人,只会干扰他,因此他也必须把我打发开,这就是他为什么袭击了老掌门,迫使我闭关为他疗伤。”
于镜喝口茶,又说,“云钗跟我一起,云簪闭关,唐棋不知所踪,他自然把目标集中在潘孔身上。他唯一的障碍就是你,不能让你丝毫起疑。所以典墨串通了潘孔的弟子刘席,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授之以同化之法。刘席应该在那时从典墨身上得到了吸取法力的能力,在那夜之前就吸走了潘孔的功力,只是你以为他和刘席交欢而没有细看。释放出妖化的面人,也是为了造出袭击潘孔的假相蒙骗过你。不过刘席还是错了一步,典墨更进一步假面人之手吸走他和潘孔的功力,最后再把功力从面人身上抽取到自身,一夜成长。”

我安静地听着,我的世界随着于镜的话而颠倒破败,最后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可以相信,什么是谎言。

28-1-1 23:5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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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快半年的相,小黑的呵护和陪伴,只是从头到尾一个骗局。
我说嘛,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就喜欢上我了。
他只是需要这副身体,需要我活着爱上他。
想到小黑确实不止一对我说过,有他在,没人能伤到我的身体。
当时我为他的爱护而感动,如今才明白他是话中有话。
不是爱上我,只是为了这个身体。
不是爱上我,而是有求于我。
不是爱上我…

过了很久,我看向于镜,“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这副身体吗?”
于镜沉默了一下,“你不需要问我吧?”
他站起来,指指对面的客房,“既然你不想回去睡,今天就在这里凑合吧。李梳,你不是笨,只是懒,既然你午夜都起来了,不如干脆好好想想吧。”

我一个人躺在客房冰冷的床上,想着小黑,想着我自己。
眼睛直直地看着东边的天空发白,朝霞和阳光。
苦笑一下,我原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看到初升的太阳呢。
世事原来无常。
而我也是可以失眠的。

失眠的时候,就是过去像走马灯一样在头脑里反复出现。我突然心酸地发现,在小黑拜入我门下之前,我的人生居然没有任何可以回忆的事件。我所能回忆的场景,竟然全跟他有关。
初见他的时候,还是幼儿模样,矮墩墩黑乎乎的。
吸收了云簪云钗的异火凤,突变为少年,他手挽长弓,把就要飞升的我硬生生射下来。
然后吞食掉面人的妖力,蜕变为美貌青年的小黑,陪伴我离开十多年不曾离开一步的平心崖,前往闭峰门。

最后,他倒在凝结的龙涎之中,肢体不全。
历历在目。

他一路的呵护温柔和百般讨好,这时候突然变成了让我无比难过的记忆。
心里不好受,我撕扯着平日奉为圣物的床单,一丝一缕,每一个线头,我挑出来,扯断,再挑,再扯。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可是胸口就那么闷,真是很想一手探进去,看看什么东西作怪。
为什么救我回来,不如干脆在魂魄死于龙涎洞内,而小黑也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了,岂不两全其美痛快淋漓?
……
原来如此。
我突然把头埋入已经被我扯得不成样子的床单内,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于镜听到声音,推开门进入。有力的双手把我的头从床上拉起来,“你要憋死自己么?”
我笑得喘不过起来,眼泪合着喘息落下来,我抓住于镜的肩膀,“你说,他为什么要来救我,不如干脆让我死在龙涎洞,我那失去魂魄的身体不是正合他用么?你说,他是不是很蠢?”
我被自己的笑哽住,猛烈咳嗽起来,于镜轻轻拍拍我的背,帮我理顺气。
稍微缓过一口气,我继续说,“当时他不是打算上我么,干什么放弃了?!这样不是一了百了!”
“你轻一点。”于镜掰开我抓住他的手掌,“你现在已经得到两根羽毛的力量,注意一下你的力度。”
“你说什么?”
“你魂魄回到身体的时候不觉得有异么?那时已经晚了一点,若不是他的第二根羽毛支持你的魂魄,你已经魂飞魄散了。换句话说,你现在的法力已经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强了。我,他,所有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于镜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如果你恨他,你可以随心所欲报复他了。不过,我要警告你的是,这羽毛只是祸害,如果你不在一百八十天到来前将它驱除出体内,你和他会一起被这个世间排斥的。”
我抹把眼泪,“什么意思?”
于镜轻轻一笑,“你以为我真会把这个凶兽放任到这个世间来?他以为是那个造就的身体会被排斥,其实他不想想,造身体的原料都是人世的物品,完全和人体没两样,怎么可能会人世被排斥?而魂魄则是万事万物共享,也怎么可能被排斥?真正会被排斥的是他从妖魔道带入的力量,也就是他寄托元神的三根羽毛。”

28-1-1 23:5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楼

“等他成功换了身体,一百八十日后才发现得到的身体会被毁灭,而他放弃的那一个倒是留下来了。失去依凭的元神也只能重回妖魔道,懊悔自己的愚蠢,真是有趣啊!”
我听得愣住,于镜这个人是我从来也不理解,将来也不会理解的人物。
于镜看看我,又说,“不过,你倒是个变数,这下子,我誓约也违背了,一切都脱离掌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单单看你了。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羽毛是没法子简单从身体里脱离,只能转移到别的身体上去。”他贴近了我的耳边,“反正,我们平心崖上还有两个已经躺在棺材里的家伙了,我就大方一点,你拿去用吧。”

“你就不顾你师弟的性命?”
于镜鄙夷一笑,“他们两个,师父妄图夺权,弟子欺师灭祖,留来何用?在我言咒之下他们两个在慰灵堂醒不过来,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去给他们一人一根羽毛,记得不可给一人两根,否则功力高过我,就能摆脱言咒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到时候,他们三人一人一根羽毛的力量,算是给我平心崖清理门户了。”

我一个人,在清晨的冷空气里,我在平心崖的山路上来回走。
直到前前后后,我都想得很清楚了。
作了决定,突然就可以非常轻松,我开始四顾我呆了太久的平心崖。
安静,原来早晨是这么安静,似乎世间一切都静止了。我侧耳倾听,远远的地方,那缓慢而节奏的呼吸声,明显是陷入熟睡的声音。
我的脚步加快,身边的景物流线型后退,那扇门内,我的床上,睡着他。
他的眉头舒展,眼紧闭,沉缓地呼吸,头发松散,我站着看了一会,他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我开始怀疑他还会不会醒过来。
伸出手正想去摇摇他,突然想起,他曾经多在我酣睡的时候摇醒我,等我迷迷糊糊张开眼睛,他又一幅无辜的样子说没什么事情,然后我呵斥他一两句都懒得翻翻白眼继续睡。
我想,那时候他也许是跟我现在一样,看到躺着的人太久没有动静,忍不住猜测我是不是还会醒过来。
我看了一会自己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你对我抱有的想法是会杀了我的,而我为什么对你还是不舍不忍?为什么还是要做这样的决定?
算是我欠你的吧,你下辈子得还我。

言咒,于镜刚刚说的言咒给了我提示。
言咒是最简单的法术之一。简单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你有足够高的法力,那么它的效用也是绝对的。
我的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微微的体温传过来,一瞬间我的手掌心竟然不能移动,因为我看见,他的眼睛睁开了。
一个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有些虚弱的,又是宽慰的,露出一点点雪白牙齿,微微的笑容,不搀杂任何想法,单纯因为见到我而笑了。
我似乎受到蛊惑,又或是我的决心让我再无顾忌,突然翻身跳上床铺,我的双手扣住他的双手,将他整个压在身下。小黑的身体因为震惊而些许僵硬,不待他有所反应,法力从我手上了流动而出,我低念咒语,大喝一声,“定!”
小黑的整个身体随之重重一震,动弹不得。我的功力果然已经凌驾他之上。
我松开扣住他的双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飞扬的眉,勾魂摄魄的凤眼,挺直的鼻梁,曲线优美的双唇,他的眼神由最初的吃惊,变为发现倪端的困惑,然后突然明白我想做什么一样,眼神开始惊惶!

28-1-1 23:5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5楼

但是他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看着我。
我低下头,轻轻接触到他的唇,温暖又有点湿润,带着让人怀念的味道。
他喉咙发出像是呼吸又像低吼的声音,仿佛是抗拒。
严格说来这不算是一个强吻,我很轻,很慎重地亲了他,就如同我们是一对真正恋人般,捧着他的脸,一吻。我开始回忆我们初见的时候,小黑轻轻地吻了我,当时他不过是要把力量送入我身体,也只是轻轻拂过嘴角,有一丁点温热的感觉,我以为我不记得了,但身体,明明还记得很清楚。
我的手沿着他光裸的脊背向下,引起他一阵本能的战栗。他紧紧盯着我,复杂的眼神,我读不懂,索性装作没看见。我轻轻咬着他有着健康光泽的皮肤,修长身形上的紧实肌肉,他的呼吸陡然沉重,像是点燃了我的灵魂一般,整个身体火热起来。
可是和这滚烫激动的身体相比,心里的一个角落却是那么冰冷平稳,不起波动。
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脱个干干净净,我轻轻喘息着掰过他的脸,“你不是想做么?我们来做吧!”
我的亲吻渐渐向下,从下巴到脖颈到胸膛,我泄愤一样地在他完美的身体上肆虐!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突然洒落在我的脖子上,抬头一看,殷红一片。
“师…父”小黑咳着血,似乎是孤注一掷,集中全身所有的功力,突破了言咒的一部分,可以说话,他看着我,“我很高兴你这么主动,但是不可以,解开法术我…”
我轻轻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交魂对不对?”
小黑的眼神是震惊的,黑的双眸讶异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说,“于镜他…”
我的手指抵上他的双唇,毫不留情地击散了他集中起来的法力,第二强加言咒于他的身上。
“我什么都知道了,我要报复你。”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光洁的额头,口中说,“所以我决定要你的力量,把你最后的那根羽毛交出来吧。”
他的眼神闪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惜口不能言,只能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受到伤害了么?
以为被爱,然后发现并非如此而受到的伤害,你体会到了么?
我内心承认这一刻,我是想你受到点伤害,才对得起我已经受到苦和将会受到的苦。
我还可以做得更多一点,更狠一些,给你此刻身地狱的感受。
只是我舍不得你太苦,
只是我舍不得。

“若你真想要,就自己来拿。”他看着我,为了对抗我施加的言咒,他每说一个字,都是一口鲜血。
我一掌猛击他丹田正中,击散他的法力,然后顺着他的经脉,我寻找他隐藏在体内的那最后的凶兽的力量,一无所获。不会太容易, 我很清楚,最后这一根羽毛,一定在最靠近他元神的地方。
看来,必须潜入他的意识里去搜寻。
我在屋子四周设下坚强的结界,双手与他交握,我将他给予我的法力溶入魂魄,随后自然流入他的沉睡的意识之中。
迷宫,他的内心有如迷宫千回百转,面前似乎条条都是出路,反而无路可去。我无力地看着面前的去路,哪一条,才是通向他的真心?
我凝神静思,魂魄里有什么隐隐跳动,仿佛在和什么起着共鸣,我判断着这共鸣的方向,慢慢前进。原本广阔的空间越来越小,最后我发现我走入了一片浓雾之中,一回头,来路已经消失。
但那强烈的共鸣就在这里,我想我已经非常接近小黑的本体,只是被困在这一片的迷雾之中,不知道我找的东西究竟在哪里。
我在迷雾中摸索,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我开始着急,我不知道现在离一百八十天的大限还有多久,我所作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28-1-1 23:5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楼

我发疯了一样地找,但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是轻飘飘的雾气。
到底过了多久,一天,两天,三天?
我终于绝望地喊起来,“小黑…”
我的声音在这里散开,回音一层层传递开来,一声声的小黑远远近近,把我想喊的名字不停息地喊了出来。
迷雾瞬间消散,眼前豁然开朗。一只金色的羽毛,就端正地飘在眼前。灿烂耀眼的羽毛,天下奇兽的羽毛,充满法力的羽毛,是他最后的三分之一。
我战抖地把它纳入自己的魂魄之中,温暖的气息,涌动的力量。
有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
“再喊一吧,用你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让我回到妖魔道之后也能想起来。”
“我的名字是你唯一给我的东西。”
“从此不会再有人这么叫我。”
“以后就没有你了。”
……
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逃一样地脱离了他的意识,带着他剩余的羽毛,回到自己的身体。
眼一睁开,就看见他的双眼。
小黑只是看着我,看着我,一直看着我,视线没有移开。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看着我,直直的视线,仿佛不再需要看别的任何东西。
没有发出声音,他似用眼睛呼唤我。
我一定是生病了,竟然这么想。
“睡吧。”我说。
言咒的力量因为我远远凌驾他之上的法力而无敌。
话音刚落,他已经呼呼睡着。

睡吧,比较不痛苦。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容,就看着,直到第一百八十天到来。
设下保护他身体的结界,我换上一件新的白色长袍,系上那红色的宝玉,我站在他床前,“别怕,你很快就自由了。我消失后半个时辰,我约束你的法力就消失。你可以留在人间,直到厌倦了为止。”
我说着,知道他听不见,然后我走了。
只是,每一步,都很艰难。

如我所想,于镜就站在门外,没有说话,只是领我到了平心崖的最高。
“我会怎么被世间排除?”我终于先开口。
“你会遭到天眼雷霹,肉体粉碎。”于镜没有回头,“历史上有过好几的记录,就是俗称的天罚了。”
“天罚不是上天惩罚那些罪大恶极又无人能制服之辈么?”
“上天哪有这个闲工夫。只是恰巧来从妖魔道通过各种途径来世上的,都是法力高强又性格乖僻嗜好血腥的家伙罢了。”于镜淡淡地说,“若不是典墨和我们有约束,多半也是祸害一方吧。”
说话的功夫,已经登上了平心崖的山顶。
出乎我意料的是,广阔的白玉台上,许久没见的师姐云钗也在,身后还有个一人多高的紫金炼丹炉。奇怪,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28-1-1 23:5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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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她看看我,看看于镜,叹口气。
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于镜,透露出为什么她也在的意思。
于镜含糊地说,可能用得上,所以叫上她。
虽然是奇怪,虽然知道于镜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懒得再管了。他于镜再厉害,也不可能阻止天罚吧,我可以从这些扯也扯不断,理也理不清的纠葛中解脱了。只是心底的不舍,我假装没有发现。
站在山顶极目四眺,天高云淡,数日来郁闷的心情大为舒缓,过往故事皆已过去。
想起我曾说过的话,如果世间真无他立足之地,大不了我李梳让出自己的位置给他!
暗自苦笑,果然还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正午,根据历史上的记录,所有的天罚都在正午降临。我慎重地取下从不离身的红色宝玉,递给于镜,“给小黑吧,算是我活过的见证。”
“你太善良,不适合以平心崖弟子的身份死去,我从现在起,逐你出师门。”于镜接过宝玉,说道,然后他默默和云钗退到高台的角落。

也好,我想。
此刻正是晴空万里的时候 一声尖锐的呼啸不知从何而起,顿时平地狂风大作,天空乌云汇集,黑压压的云层堆积而上,转瞬之后在天空盘踞成眼!
那乌云汇集而成的庞大眼瞳内云层迅速翻转,雷光隐隐可见。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突然好想再看看小黑,记得我住的是山的南面,正要转头面向南方,一道无比闪亮刺目的霹雳冲破天际而下,正中我的身体!
来不及思考,不觉得疼痛,我自己看到自己化为烟尘,弥漫盘旋,三片金色的羽毛碎片,零落散于其中。
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于镜的声音,他的话与其说是哀悼,不如说是对我一生的评价,只听他长叹一声,

“古人没有说错,马善被人骑,人善被雷亲。”

(完)

后记

身体烟消云散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笼罩住我的全身。我的魂魄竟然被拉了过去,这感觉好熟悉!莫非是?
果然,于镜手掌上的,不是何筒的魂灯是什么!
闪着幽暗的光,将我的魂魄牢牢吸附于其上。云钗长袖一挥,将那还未来得及消失的金色闪亮碎片卷了起来,手掌一翻,那炼丹炉顶上打开,一股脑把东西全送了进去。纤纤手指向天而立,顿时引来天火,炼丹炉熊熊火焰,开始炼化。
我正看得发呆。
于镜拨动平台的一机关,整个平台下陷,带着我们和那个炼丹炉一起沉入台下。
于镜闭目养神,我也只能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柱香时间,云钗双手在胸前交叉,似是收功。炼丹炉开,什么东西飞入她的手掌。
于镜难得紧张地问道,“如何?”

28-1-1 23:5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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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总算是成功了。”云钗擦擦头上的汗,似乎大耗功力,她给了他两粒金色的药丸,“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说罢,她捻了个诀,盘腿调息。
我很想问问怎么回事,但是于镜已经走到暗室的另一侧,示意我不要打搅云钗,“我有礼物送给你。”

他打开门来,指指那用白色毛毯遮盖的床铺,伸手揭开。我实在很想说我都这样了,你以前许的被子枕头什么的就不用麻烦了,
可是我被我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毛毯下木然躺在床铺上的那个人,不是我吗??
我飘近了些,可不是,除了眼神呆滞像个洋娃娃,他连眉毛都没一根长错地方。
“吃惊么?”于镜笑笑,“你以为我是随便把别人性命拿去做交易的傻瓜么?只要我是平心崖掌门一天,就不能任由我的弟子被别人鱼肉。我早已经考虑清楚,如果典墨与你成功换魂,那么你的身体还是会被天雷所劈,到时候不论你是死魂还是被换到他的身体,我都可以用这具你自己血肉做成的备用身体让你回魂。”
你为何会有我的血肉?
于镜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记得典墨射过你一箭么?那时候,我回收了箭头和你流下的那些血液。放心,这个身体,是完完整整的你,决不会排斥你的魂魄。”他突然笑笑,“本来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收纳你被天雷击破的魂魄,结果天意让我得到了何筒的魂灯。李梳,你真是命不该绝。”
我听得愣住了。
于镜指指躺在床上的身体,“不过现在这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肉体,无法融入你的魂魄。可巧的是,云钗愿意帮我们,把那是被击碎的金色羽毛重新炼化为增加功力的丹药,虽然不可能像过去那么强力,不过应该也有几分可用。”
于镜突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安静之中,我听到急急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完全不似修道之人。那声音飞快靠近,每一下,都似踩在我的心上。我知道是谁,我们都知道。
但我们都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于镜面前的空气中呈现出字迹,“有你肉身的灰烬在上面,他不得不信。”
我还没有来得及想想,只听外面撕心裂肺的一声凄厉的哭号!
穿过的地层,一直传到我的耳边。
那是我的名字,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是不忍,可是魂灯不动,我的灵魂却也是不能动。而且,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出去见他。
于镜站在身边,手里拿着两颗闪动金色光芒的丹药,慢慢喂给那个木偶一般的身体。
做这些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想见他么?”
我无法言语,只是摇摇头,不想,起码现在不想。
“你是不是喜欢他,又害怕他,不敢见他,怕再被他骗?”
也许是,我点点头。
“我来帮你做决定吧。”于镜笑道,手掌上的魂灯突然发出夺目的亮光,一个小小的红色符号,印上我的魂魄,旋即刻入,“这魂灯,真的很好用,我刚刚已经给了你一个的暗示,从你魂魄附身开始,你将本能地害怕他。如果有一日,你对他的思念突破你的害怕,那么你就知道你离了他不行,你们就可以在一起幸福快乐。”
说毕,他将魂灯轻轻移动,我一失神,魂魄似乎被吸入了广阔的黑洞。入身体每个毛孔的强烈震动传来,一瞬间,仿佛窒息的痛苦,然后,就像刚出世的婴儿呼入第一口空气,我剧烈咳嗽,真实的痛苦,是我的身体!还没等我思考目前状况,下一瞬间,小黑对我的欺骗带来的伤害无限扩大了,而我想要见他的愿望似乎开始隐藏沉睡。那哭泣着的呼喊从让我心酸变得让我心慌,我开始想离开平心崖,逃到一个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声音的地方。

28-1-1 23: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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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于镜满意一笑,“你向北走吧,隐入山布下结界,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至于我吗,现在去理一下外面那个要发疯的家伙。”
说罢,他把红色宝玉抛还给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一会,外面的悲泣恸哭之声停止,一切安静得不真实。
我看看手头的那块宝玉,想了想,贴身藏好,走出内室。
云钗还在闭目调息,洞内寒冷,她吐气成霜。
我拿起刚才搭在这身体上的毛毯为她披上,然后向外走。
身后传来低低的叹息和一声喊,“李梳。”
原来她醒着。
我恭谨地停步,“师姐,不,云姑娘有何吩咐?”
“虽然真是浪费,但是,唉,就看在你给我披上毛毯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份离别赠礼。”云钗左手一扬,三粒金色丹药落入我的手掌,“这就是用那金色羽毛炼化的丹药,每粒都有一两百年不等的功力。最好的那两粒共有五百年的功力,我已经交给于镜给你服下。这些是我刚刚私藏的,我们有缘一场,你就拿去吧。若是寂寞了,找个有灵性的动物给它服下,让他人化,陪陪你照顾你好了。”
“云姑娘…”
她摆摆手,“别说了,炼化妖物的损伤还没有复原,你在我改变主意前快走吧。”
我对她鞠躬,离开。
洞外是一片蔚蓝天空,北方的山,好罢。

倒霉就是倒霉 番外

今天,风和日丽。
这么好的天气难道不该跟恋人卿卿我我么?
可是小狐狸不做,不做,不做不做不做,坚决不做。
这种时候我最见不得别人可以发情,决定去干扰典墨。
李梳的屋子好安静,我使用开路符避开结界的干扰,打开门一看,李梳四仰八叉地躺在竹席上,睡得毫无美感。
对着睡成这样的一摊东西都能兴奋,我真是欣赏典墨的决心。
“师弟,师弟?”我拍拍他的肚子。
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恍惚半晌,认出我来,“掌门师兄?”
我笑得童叟无欺,“这么些日子不见,我来看看你,典墨没有太过火吧?”
或者是我的口气太温和,再加上李梳还没有完全从睡眠中清醒,他浑浑噩噩地回答我,“怎么没有。”
我还泡杯茶给李梳醒睡,在床沿坐下,戏噱地看着他“他可真疼你呢。”
“疼我?疼的是我!”李梳果然被我挑拨得怒气冲冲,“你都还知道给我倒杯茶呢!他做了又做,做了又做,也不怕我会过劳死啊!”

照劳动量考虑,要过劳死也是他先,我心里暗道。
李梳还在说,一项一项列举典墨的罪状。
……
恨啊,原来典墨过得如此逍遥!
我心里怒气高涨,愤怒难耐,我好说歹说小狐狸才让步一下,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幸福了!
“你可不能这样纵容典墨乱来啊。”我忧心忡忡地对李梳说,“这样下去,你太辛苦了。”

28-1-1 23:5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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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李梳连连点头,又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可是,你也知道,小黑就是这样。”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教你个法子,专门对付他。”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今天,风和日丽。
这么好的天气难道不该跟恋人卿卿我我么?
可是李梳睡啊睡,睡啊睡,睡啊睡啊睡啊睡,就没个醒。
这种时候我最见不得别人能够幸福,决定去骚扰于镜。
还没走到平心崖的大厅,就看见一张傻乎乎脸向我扑过来,“小黑!!!”
好犯傻的一张脸,于镜看着这个都能发情,我实在是佩服他。
我不露痕迹地避开他的脸直接扑到我胸膛上,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得自己都觉得不像是伪装,“于镜又怎么了?”
小狐狸立刻上当,开始一五一十地说了。
……
恨啊,原来于镜的日子过得是这么舒坦!
我心里念头百转千回,不行,我都是好不容易才能和师父亲热一下,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幸福了。
小狐狸还在一边嘀嘀咕咕,“我说什么时候也让我翻身把攻做吧。”

别做梦了,月球一个星期撞地球十八的几率都比你攻他要来得大。我心里想着,脸上带着最赞成的表情说,“那他怎么说。”
“他说可以。”
什么,于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后,”小狐狸突然带上了哭腔,“他就把我翻了个身继续做,说这就是翻身把攻做。”
……
不能笑,不能笑,一笑就破功了!!!
我隐忍良久,拼命回忆悲惨的事情,好容易按耐下快抽筋的面部肌肉,沉痛地说,“我教你个法子,专门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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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李梳的房子离开,估算着小狐狸也快消气了。我绕了一点路,去寻来数量足够讨他欢心的柠檬草,带着一身芬芳的味道地往回走。心情甚好,哼起小曲来了。半路上,听到对面也有人哼着歌,大约我们是同时听到,声音也同时停下来。
是小黑,捧着灵药仙丹一样的捧着大盘的蒸饺,脸上挂着难得的专注表情,和我视线相接。
我想到接下来他将会有的遭遇,心里大悦,对他报以一笑,擦身而过,等着倒霉吧,你。

我从平心崖大厅出来,算算时间师父也该醒了。从平心崖膳食堂顺的水晶蒸饺在手里晃呀晃,心情愉快哼着歌儿往回走。半路上,听到对面也有人哼着小曲,大约我们是同时听到,声音也同时停下来。
是于镜,抱着祖宗牌位一样的抱着大束杂草,脸上带着罕见的真实笑容,和我视线相接。
我想到接下来他将会有的遭遇,心里大悦,对他报以一笑,擦身而过,等着倒霉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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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1 23:5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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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楼

我快乐地回到房间,放下礼物,小狐狸专心致志地念着什么东西,没注意到我。
轻轻敲敲桌面提醒他我回来了,手指不老实地滑进他的脖子里,小狐狸抬起头,对我咧嘴一笑。
今天这么乖?

有诈!头脑在对我发出警告。
可是身体,惘顾头脑的警告,执意靠近,抱住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这才看到小狐狸嘴唇移动地很快,明显是在念什么咒法,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他最后两个字,“…魂现!”
魂现?短时间内按照灵魂的本质重现肉体原始形态的法术?这不是我刚刚…?!
烟尘起,我手里突然一空,被我抱得结结实实的他突然消失在面前,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面前,狐狸,现出狐狸本相了!!!
它双足站立着,前爪搭在我肩上,蓬松的大尾巴猛摇,粉色的舌头舔舔我的鼻子,很亲密,只是眼神不对,我读出他的意思,“若你这样都能上,我就服了你!”
空气中传来震动,有人预先设下的法术因为魂现之法而被引发,墙壁上浮现几个大字,“养宠物有利身心健康DD典墨。”

我快乐地回到房间,放下礼物,李梳已经起来了,站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念着什么东西,没注意到我。
我从后面抱住他,“我回来了。”把香喷喷的蒸饺在他面前晃晃。你吃蒸饺我吃你,很好的逻辑,食物链上也是这么说的。
李梳抬起头,对我咧嘴一笑。
今天居然没有看蒸饺半眼?
有问题!头脑在对我发出警告。
可是身体,惘顾头脑的警告,执意靠近,抱住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这才看到李梳嘴唇移动地很快,明显是在念什么咒法,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他最后两个字,“…魂现!”
魂现?短时间内按照灵魂的本质重现肉体原始形态的法术?这不是我刚刚…?!
烟尘起,我突然失去可以拥抱李梳的双手,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黑色羽翼,身体轻巧起来,带着古怪的熟悉感。这是,这是我以前的模样,凶兽地离的身躯。
李梳站在地上笑起来,还伸手摸摸我胸前的羽毛,开心地笑了。他虽然没说话,可是我读懂了他的眼神,“还想上我么?来啊来啊?”
空气中传来震动,有人预先设下的法术因为魂现之法而被引发,地面隐隐现出字迹,那几个大字是“当宠物有利身心健康DD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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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平心崖上多了项娱乐,观赏崖上南北二面遥相呼应的两股冲天的黑色怨气。
“恶人自有恶人磨。”云钗如是说。
“自做孽,不可活。”云簪如是说。
“大快人心。”大家都想说但是没敢说。
“不如交换一下伴侣,各得其所?”某人不知死活地说。平心崖乱坟岗新添的一撮土证明,此人确实不知死活。

28-1-1 23:5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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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楼

从此世间也多了个教育项目,无数的私塾考试,题目都是“观平心崖上南北二面遥相呼应的两股冲天黑色怨气有感”或是,“从平心崖上南北二面遥相呼应的两股冲天黑色怨气说起”。
正所谓道德人士从这两股怨气中看到的是道德败坏,宗教人士从这两股怨气中看到的是因果报应,数学人士从这两股怨气中看到的是平行直线,艺术人士从这两股怨气中看到的是行为艺术,新闻人士从这两股怨气中看到的是八卦绯闻,星象人士从这两股怨气中看到了天象异变,普通群众从这两股怨气中看到的是……
“兄台,李家村怎么走?”
“看到那冲天的黑色怨气没有?靠近了就左拐。”
……路标。

另记:
魂现这个可以按照灵魂的本质重现肉体原始状态的法术,因其一摆平两个祸害,受到(平心崖之外)众人推广,奉为圣术,但不幸于数百年后失传。
唯一的线索,就是曾游学平心崖的一个番人,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个法术的秘密,不过他很快就离开回国了,行踪再难寻,所以众修道门派都引以为憾。
听说他叫达尔文。

28-1-1 23:5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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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楼

倒霉系列之三 轮到谁谁倒霉

盛夏,山崖前集聚着几个书院的孩子,平日吵吵嚷嚷,一刻不得闲的小家伙们,如今正噤若寒蝉地看着他们的先生。
这是个普通的书院先生。
他正低着声音哑着嗓子讲道德问题,关于德行和人生的幸福是怎么样的相关。
总的来说,这先生是很厉害的。
因为世上敢在最缺乏德行的平心崖下倡导道德的教书先生,恐怕还不多。
看这个先生的样子,也是哆哆嗦嗦的,偏生还要继续讲,也是了不得。
先生刚刚完成了引经据典的部分,然后用更低的声音指着山上对小家伙们说,万一你们不好好学习,道德败坏了,那就会被赶上山了。这上面可是有大堆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一个小孩子突然插嘴,“我听说,上面的祸害长得可好看了。”
戒尺狠狠落在他的头上,“说这么大声做什么?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刚刚还说人人得而诛之。”小孩子摸着自己的头,不解。
“那是人人得而诛之,不是你我得而诛之!”先生心惊胆战地看看四周,没有动静,才稍微放心,继续说,“而且越是好看的祸害,越是危险的祸害。”
先生总结说,这个世界不是以貌取人的,重要的是道德的完善。
说这话时,这位先生身后那片乱草堆上,有一根狗尾草轻轻抖动了一下。
那不是因为刚好有风吹过,或是什么昆虫在攀爬,而是它笑了。这根狗尾草不但会笑,还会思考,简而言之,就是所谓的快要得道成精了。
注意,只是快要,而不是已经。

我就是这根狗尾草。
可惜我眼前这个古板的先生绝对不会知道。他匆匆结束对孩子们的实地教育,然后飞速带着他们逃亡了,真真连平心崖下的一片树叶都没碰动。
“教书先生真是世界上最虚伪的职业,要教导小孩子们相信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难道这个世界上的成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活得像个圣人么?” 我看着那先生带着孩子们远去,心里懒洋洋地想着,顺便在阳光下舒展着自己那么一丁点黄不黄绿不绿的叶子。“这个世界绝对是以貌取人的。”
好吧,我不是什么愤青,更不是什么批判现实主义者,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点点想法。
就拿成精说吧,当年上天和世间万物早就说好,只要大家好好修行,谁都有成仙得道的一天。于是大家信心百倍,高喊着“我们要成仙我们要成仙”一齐朝着这个目标迈进啊。几千年过去了,这世上修炼成仙成精的可多了去了。什么兰啊梅啊菊啊,只要跟沾点边的,哪年不是成打成打地仙啊妖啊来着?可是咱狗尾草自家,几千年了,能走到靠近成精这一步的,还就只有我一个。
而比狗尾草更难看的,像苔藓,蕨菜啊什么的就更没戏了,你可有在传说里听说过苔藓仙人或是蕨菜仙人?
明明说好了万物皆有灵,到头来却是如此不公,唉。
我族几百年前就看破了这一点,所以也不浪费时间去修行了,每天就在山里晒晒太阳打打盹,春天发芽,冬天结根而眠,修行吗,偶尔意思意思就算了,日子过得也挺满意。
但是我不一样,我要得道成精!
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奋斗,哎,人家说环境造就人生,这句话绝对有道理。
从平心崖西去三十里,有一条小河,两岸绵延数里都是桃树。原本我就生在那片桃林之中,不过那已经是非常非常早之前的事情。
那时是多么美好啊。
每过一些年,我都能亲眼目睹桃林中修炼成精的妖诞生。
我永远记得那是多么美丽的场面。
妖诞生的那刻,天上仿佛下了一场雨,纷飞的瓣中,飘渺的身影从桃树中脱身而出,随风而舞,桃林中有着淡淡的香。妖或淡雅或清新或温柔或妩媚,带着修行成功的狂喜在桃林中穿梭飞行。
从而诞生的妖,不论最终化身为男为女,都是那么美丽。
这种时候,我总是尽量伸展自己的枝叶,幸运的时候,妖的衣带边角会拂过我的身体,带着清雅的香气,那是多么让人陶醉。单是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这就是我的人生,沉迷在朵的芬芳和面容的艳丽之中。
守着这片桃林看妖,我就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
我想,世上只有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痴。

但是上天安排你倒霉的时候,你是躲不过的。

改变命运的是一个冬天,身为狗尾巴草的我当然已经盘根沉睡。所以 “风声紧,撤乎” 这样的句子我没有听到。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凡是有点道行的都跑光了。
四周太过安静,带来危险的预感,我知道。这种时候就不要犹豫了,还是快点蜷起身子变回种子的模样顺风逃吧。
我刚盘起身体变回种子的时候,远影影绰绰的,有人踏雪而来。仔细一看我放下心来,该是妖回来看望同时修行的兄弟姐妹了罢。
因为这样的好模样,除了妖我想决不可能有别的。
但当他靠近的时候,我发觉他不是,他身上有股野心的味道,只有人类才有这样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桃林,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谙世事。修行成功的妖和树精,偶尔还会回来,给大家讲这个世界上的事情。
顺便说一下,大约是做的时候不能说话,基本上每个妖都是话篓子,他们的话匣一开,没有个把月是不会停下来的。
所以我们都很了解这个世界,所以也第一时间明白了,他是个人类。
人类照理说是很可怕的。但是这个人身材挺拔,温文儒雅 颇有超凡出尘之势。
我是个痴,我说过吧?
所以我看着他的脸,有点入迷了,我甚至有了一种甜蜜的感觉,是初恋!所以我忘了是不是要躲避或逃走。
他步子轻快,踏雪无痕,想必也是有道行的。
说来也巧,他走到我身侧时候偏偏就停住脚步,盘腿坐下,“这片桃林真是灵气四溢,想必是成仙成妖的好去。”
算你有眼光。

我从下而上地仰望他,但他应该不会留意脚下的这颗种子。我放了心。
他喃喃自语,“就是冷了点。”
因为冷,这人呵气成霜,看上去很好玩。我正努力看着,这个人突然干了件把我吓得魂飞魄散的事情。
他两跟手指轻轻一擦,熊熊火焰就在地上燃起来。
为什么人类都喜欢玩火????要知道火这东西实在是太恐怖。我是一粒种子啊,要是这火焰朝我过来,我就要提前登仙了!
我的所有精力都放在眼前的火堆上,偏偏天公不作美,风向变了,火焰直冲着我的方向而来。不会吧,我我我……

恐慌中的我没注意到别的事情,只觉得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下一刻,我便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好一阵我才明白,有人对我伸出援手。
不,准确地说是伸出援脚。
来人一脚踩在我头上,万幸!我赶忙把自己的身体撑到最大,死死卡在此人的鞋底下。
我听到的是刚刚点火那人的声音,“哼,好久不见。”

“道友,何苦在此妙生火?岂不浪费了这片好景致?”这个声音,应该是那个后来的人,我很喜欢他的声音。我更喜欢的是,他话音未落,火焰熄灭的哧的一声。
太好了,我正想从他的鞋底落下来,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知道这人的鞋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居然把我卡得动弹不得,惨了。
“道友,你叫我来此,究竟意欲何为?”还是这个把我卡在脚下的人的声音。
“据此东三十里,有一山崖,”
另一人打断他,“平心崖。”
“开天辟地以来那里就是,”
又打断,“阴阳交汇之。”
“那里的气候,”
又打断,“日间阳气极盛夜晚阴气四溢。”
此人爆,“姓奚的!你干嘛老是接我的话!”
“因为我通人性。”

28-1-15 21: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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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楼

对方似乎背过气去了。过了一会,又说,“我只想问,你为何这样做?”
“为何?当然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把我卡在脚下的人似乎奇怪那人为何有此一问。
似乎又背过气去了。
这个人似乎一点不气不急,“道友啊。我知你怨我占了这山崖去。但我都是为你好啊。前些日子我掐指一算,你命中有阴阳二相,若是再留在这阴阳相冲的地方,你的下场定是人妖啊。”
哎,你说话就好,不要磨脚。
“我俩平辈论交,你何苦欺人太甚。”
“道友,此话怎讲?”他的声音甚是委屈,“就因为御剑时候我一脚踹你下去,你头先着地,这山就是你的了?再说就算是你的,我抢过来了,也就是我的了。”
我听得挺无趣,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决定要到平心崖上去解决这件事,于是两人就离开了桃林。
本来我应该很高兴的,如果我不是还被卡在这只脚下的话。
不要啊~~
我不要离开生我(身)养我(眼)的桃林啊!
我在鞋底拼命折腾,不知道过了多久,鞋底什么地方突然一松,我啪地掉在地上。

等我从晕头转向中恢复过来,已经在一片山崖之下。
这哪里?
这里只有冬天黄不拉几的草地,稀松的槐树,河面薄薄一层冰和冬日刺骨的冷风。
呢?
那些美丽的呢?绝艳的妖呢?我生活的目的呢?都没有了???
痛定思痛,当晚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修炼成精,回到那片桃林。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我并不十分清楚。
我只知道这片河畔林地,再也没有什么来过。我非常寂寞,好几都想算了,我懒得修炼了,就这么死掉吧。
但是我头脑里那根叫做痴的神经总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不!要死,我也要死在丛中,绝不死在这片杂草堆!
或许是我的决心感动了上天,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到了这个夏日的夜晚,我离成妖只有一丁点了!
我美好的愿望就要实现,我马上就能幻化人形,回到那片桃林去。
只需要最后一吸取月光的精华,我就成功妖化!
第二天早晨,我精神百倍,迎接自己成妖的第一天。
我给自己鼓劲,这是改变我命运的一天。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改变命运的一天。
我估计任何人遇到他,都得改变一下命运。

天色渐晚的时候,河畔突然传来人声。
我异常警惕,人声实在是给我留下太多的祸害了,赶忙把自己缩回到大丛杂草中。
白色的人影由远及近,是一男一女。
美人,绝对是美人!
实在忍不住,我探出草丛,偷看这两人。
走在前面的女子美极了,跟妖相比半点不逊色,美目流盼,暗香浮动。那话是怎么说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些话简直就是给这女子的旁白。一种又甜蜜又羞涩的感觉向我袭来,这就是初恋啊。
她刚刚走到这片小草地,似乎是累了,停下脚步,“掌门师兄,这些够了吧?”
她一扬手,羊脂白玉似的手腕,纤细柔嫩的手指,太迷人了。我的叶片在风中摇摆,这是我高兴的表示。她手上拎着个小竹篮,里面全是些了不得的东西,像是七叶一支、丛红景、神农藤、红白芍、九死还阳草,都是极其罕见的药草。
“我们可以回去了吧?”那女子有点发嗔了。
这时,我才看到后面站着的那个来人。就算在妖中,他这容貌也是罕见的俊美,然而他也不是妖。他身上有一点是画卷般冷冰冰的妖永远难以企及的,那就是他眼里闪耀着的光芒。
欲望或野心是人类特有的感情,此种情感燃烧时候夺目的光芒,是任何妖物也无法做到的。因此我的眼神无法移开,看到他的感觉不仅甜蜜羞涩,还叫人心里发抖,初恋,这才是我的初恋啊。
不过我也暗自奇怪,我在他眼里看到的耀眼光芒,既不属于欲望也不是野心,而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的。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虽然是人类,但不算是典型。而最初见面时候,他眼里闪耀的光芒远比野心或欲望更麻烦,是通常人们所说的BT的光芒。

28-1-15 21:25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56楼

那男子微微摇头,示意不行。
“反正对于中妖毒者来说,就算炼就再多灵丹妙药又有什么用?我不明白你想找什么?”女子似有些不满。
男子没有答话,只是四顾,我觉得他的视线投过来,他微微一笑,这是惊世绝艳的笑容,我给活生生看呆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我在这冷清的山崖下苦待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老天爷,我感谢你,让我在成妖前,还能有这么美丽的际遇。

那男子走过来,脚步轻快停在我面前,一直保持着那优雅的笑容,伸出他的手,连动作都这么美妙,我贪婪地看着他慢慢放大的容颜。
轻微的啪一声,我突然感觉自己悬空了。怎么回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举起来了。女子一撇嘴,“就找这么根狗尾草。”
我我我,我居然被拔了?

那拽着我的手晃动了一下,把泥土从我的须根上被纷纷抖落,我的须根在风中飘动。
太羞耻了,我努力卷起须根,希望周围没被谁看见。对植物来说,根须被看到,这可是跟人类裸奔一个等级的行为。
顺便一说,我说人类啊,你们也要尊重我们植物的尊严啊。
你说为什么被挖走移植的树木不容易活下去?那不是什么生理的问题,那完全是我们心理问题。
你们把我们拔得光溜溜的,用绳子捆好,然后一溜烟放在车上招摇过市,被那些好好呆在土里的兄弟姐妹们嗤笑。
我们的面子能挂得住?
就算再栽到土里,那也是身心俱伤,哪能再好好做树,天天向上!
如果换了你们人类被扒光捆成SM状,一打一打拉着从别人面前过,然后又套上衣服要你们好好做人,你们也做不到啊。

如今我只能靠卷起的丁点泥渣护住最后的尊严,就像,就像人类保住底裤一样。
我已经羞得叶片都要翻黄了。

偏偏那女子也走上前来,手指一弹我卷起的须根,把最后一点护住隐私的泥渣都给我弹掉。
我正左挪右腾想着能不能勾住点什么渣的时候,他们又说话了。

“我看平心崖上下,也就这根合适。”男子微笑着,“它看似就快成妖,如果此时炼化,它虽失去妖体,元神仍旧可以不灭,会本能吸食附体的东西,不管是妖力还是妖毒。”
女子哼了一声,“让我炼化它是可以,条件就是我们上谈好的。”
“当然。”男子微微颔首,同时我被它塞进了那小竹篮里。
老天爷,我恨你,在我成妖前,你就下这样的狠手?
我只差几个时辰了啊!!!!!

那女子小心翼翼把我从竹篮里挑出来,轻轻洗净,我是不是痴中毒了,一双柔荑轻抚过我的叶面时候我简直忘了待会等着我的是什么。她毕竟是个大美人,我怎么都觉得幸福。
我幸福的幻觉在女子对我说话的时候彻底被打破。
女子笑着把我捧在手上,说,“恩,确实很接近成妖了。不过也没关系,只是炼化而已,不痛不痛哦。”
如果可以落泪我一定哭得十分滂沱,特别是看见那巨大火炉的时候。
对你来说当然是炼化,但是对我来说这就是火化啊!

炼化的过程已经记不清楚了,没多大痛苦,只是麻痹,很快失去了我的意识,仿佛我一直在漂浮我似乎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又好像我哪里也不存在什么也不知道我就这样模模糊糊迷迷蒙蒙地存在于一片混沌里

然后某一刻我似乎被从那片混沌里拉了出来再启动的记忆是在那片滚烫和冰冷交错的水里,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溶进来。不知何时开始,我突然再拥有了自我意识,开始感到自己和周遭的东西好像有所不同;接着拥有的是感觉,极度的饥饿感促使我拼命地向所依附的东西吸食。古怪的是,越是吸食,就越是饥饿;但越是饥饿,意识就越发清晰起来。

28-1-15 21:28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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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楼

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吸食着了不得的东西。
然后复生的是触觉,我可以感觉到自己依附在一个坚韧的躯体上,虽然会一片片慢慢从那上面脱落,然而意识却没有消失,反而开始凝聚。我探索着那个躯体的形状,饥渴地吸食,
然后某一夜,我终于再获得了最为宝贵的视觉,突然睁开的双眼,看到面前的一切。

面前的,是我一直依附的那个东西,我知道有这种躯体的是人。再后来我接触过更多的人之后,明白他又不仅仅是人。

当时我看到的,是那分不清五官的青紫脸上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不动声色。
我看着他的人形 突然间激发了莫名的欲望 牵动体内四流动的力量 我的躯体向外伸展 伸出了向他一样的手臂 猩红色的手臂 一只 然后是另一只
那人在滚水中偏着头,仔细上下打量着我,似乎非常满意,“不错不错,不枉费一番功夫,这么快就成形了。”
我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给我一种亲切感他似乎是赞许我这样做于是我更加努力伸展身体拥有大略像他一样的体型只是几乎动弹不得
“你现在还是不完成体不过只要你吸取更多的妖毒和法力,你就可以像任何妖物一样自由行动了。”他顿了一下,又解释说,“妖毒和法力就是你从我身上吸到的,热流一样的东西,凭你的本能,应该可以分辩那些是有法力的,哪些没有吧?”
是的,我很清楚,比如他的躯壳下面,就潜藏着汹涌的法力,真是很想粘在上面吸食个痛快。
我的视线慢慢移动这个洞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洞口狭窄视物全靠顶上数颗熠熠明珠因为正中这个沸腾的水池洞窟内热气腾腾水雾环绕在四面雾气凝结成水珠滴下水珠汇作汩汩水流四流窜潮湿和闷热是这洞窟里的最大特色

不过更让人吃惊的是居然有人可以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睡得坦然自若靠近洞口的地方横着一个鼾声大作的家伙他睡得死死光溜溜的身上只搭了条毛巾。但他身体里同样蕴藏巨大的法力。

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法力似乎和这个人身上的法力同源而出,有着十分相似的味道
他看着我四顾的模样 奇怪地盯着我,“你已经可以看到东西了?”
“听好了,既然是吸食我的妖毒成长的,就要乖乖听从我的命令。”他的声调没有起伏,“否则~!”
我捣蒜一样地点头。他太凶恶了,我虽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也不敢表示出半点不满而且,自己也还是清楚,毕竟能再成形,完全是因为此人的关系,如果他愿意,立刻就能让我恢复成面团一个,所以虽然心里踹他一万脚 我可不敢违逆他。

从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是继续化作面团,慢慢来万万不可被别人发现了”
我继续伪装成面团一块,几天之后,发觉这个人原来唤做典墨,那个当时光溜溜倒在地上睡的是他的师父李梳。听他们对话的口气,李梳好像地位比较高。跟我面对面时候那个恶劣的典墨,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觉得怪怪的,明明典墨的法力要强得多啊,为什么他要对李梳惟命是从呢?
从我的角度看来典墨是十分大方的他不仅让我吸取他身上的妖毒也附赠一些法力助我快速修成人形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能轻易化为人形行动也越来越流畅
我满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白天努力做一块老老实实的面团晚上勤勤奋奋地收集从典墨身上掉下来飘散在池子里的面屑希望能早一日到外面去
我心里记挂着距离平心崖不太远的那片桃林,那是我活着的意义。

某天晚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池子中间没有了典墨黑乎乎的人影四面看看李梳照例倒在那边睡得死去活来然后就没有人了
我摇摇晃晃地从池子里爬起来趴在地上伸展一下躯体
本来我是草妖,但现在这么一折腾,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了。反正仍然是妖物吧?不过就算是妖物,老是泡在池子里也难受得慌时时都要害怕自己被滚开的池水给煮散架了再说典墨身上的妖毒被我吸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几乎都是消极怠工
我趴在地上打了个滚很舒服继续滚滚来滚去~~
这种乐趣实在是以前所没有的有人形真好啊
我滚得太投入太忘我 突然啪得一声我的脚好像踹着什么东西软绵绵的,这个,好像是李梳的脸啊。
然后是闷闷的“嗯”的一声李梳动了动他…好像…被我踹醒了…
怎么办??????

他若是醒来发现典墨不在反而是我这个面人在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虽然典墨不在是他自己的问题但是李梳是被我踹醒的…
天啊!!!

28-1-15 21:2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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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楼

我本能地确定若是典墨知道李梳发现我一定饶不了我
趁他还没有睁开眼转过身我扑通一头跳进了水池还没来得及化做面团李梳含糊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李梳发现典墨不在…典墨肯定会杀了我
如果李梳发现在的是我…典墨一样会杀了我
如果李梳发现我是面人…典墨还是会杀了我

我在水底已经听到李梳靠近的声音以及他没有看到典墨而发出有点焦急的呼声 “你还好吧?”
如果现在我是典墨就好了!!!!
这个想法如闪电般划过的同时典墨那漆黑的模样在我头脑里再三显现身体突然开始发热我的手身体在水底开始变黑我…我居然开始化形为典墨!
我从水底看到李梳的倒影 他大概是趴在水池边寻找典墨的身影
定定神我从水下潜到另一边探出头伸伸懒腰
李梳看到我松了口气 自个摇摇头 “奇怪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我打了个哈欠冲他摇摇手
李梳看我没事掉过头去走回洞口倒下去三秒钟后呼声又起

我的冷汗这才滴下来
好险啊幸好李梳没有多问话我还不能开口呢
也幸好典墨一团漆黑洞里又水雾缭绕李梳看得不甚真切否则以我这么粗浅的化形怎么可能瞒混过关

正想着一根冰冷的手指点上我的肩膀
吓得我动也不敢动
慢慢偏过头来是典墨他回来了
他看看我一身的黑又看看移了位置呼呼大睡的李梳
“你把他吵醒了所以扮作我?”
小的知错了!!!
我连忙化为原型用眼神恳求他放我一条生路
“这就算了毕竟你提供给我了另一个可能性”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我 “嗯你也许比我想像的更加有用”

我不太明白典墨的话,不过他向后仰躺在温泉壁上示意我可以来吸妖毒的时候,我还是叹了口气。
如果是妖,或是那个跟人吵架结果完败的道人,或是把我从地里拔出来的男子,或是炼化我的美人,随便哪个也好,若是他们向后一仰示意我上,我肯定流着鼻血欢天喜地扑上去了。
可是面前这个比黑炭还黑,还丑,连五官都看不见,浑身走动诡异金色纹路的锅底男,我实在没有向他扑过去的意愿。
虽然妖毒是很美味的,可附在他身上吸食,总是有点败胃口。
就算燕窝一碗,放在痰盂里给你,你总是吃不下去吧。
很久以后,不知怎么谈到这个,他疑惑我当时怎么那么客气,不狠狠吸个够本,那时候我说了上面的话。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吃燕窝就是吃燕子的口水,放痰盂里正好。
我呕~~

当时我有多不想伏在这难看的身体上吸食妖毒,后来我就有多后悔!
我怎么眼光那么差啊!
不,要能从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上看出后来他的长相,这需要的不是长远的眼光,而是突变的眼光!
我哪里知道典墨能出落得那么惊艳?我要早知道他后来长那个模样我死活也要贴在他身上不放啊!!!

当时的我只能在典墨看不到的地方,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吸食。
算了,我就当他是奶牛,还是头比较丑的。

这天以后典墨非常大度地让我吸取,妖毒所剩无几的时候,他甚至让我吸取法力。
我开始觉得古怪,身体似乎在改变。
吸取人体的妖毒是妖物的本能,所有濒死的妖物都能做到,因为对人体来说,妖毒是外来异物,零散于气血之外,是人的身外之物,就像衣服一样。
但是法力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修道之人身体里所蕴之法力,就如骨中髓肉里筋,藏体内,随着功力越发厚,甚至融入魂魄,是成仙之基础。

你想啊,要拔一个人的衣服容易,要抽一个人的骨髓那就难了。
当然,这也要看情况的。基本上在清水文中拔衣服比在SM文中抽骨髓还要难。

28-1-15 21:3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59楼

所以,我居然可以轻松吸取典墨的法力,很古怪。
莫不是因为典墨让我吸所以才行?我心里嘀咕着,典墨好像能读懂我的心似的,让我在李梳身上试试。
趁着李梳睡得死仰八叉光溜溜的,我打算像扑典墨一样扑上去。
结果被一脚踹翻在地。
“扑什么,皮肤接触不就可以了?”他狠狠瞪我,脸如漆黑锅底,眼如锅底上两个大洞,吓死个人。
我双手伸向李梳法力最集中的胸口,踹。
我双手伸向李梳气枢要道的脖颈,踹。
我双手伸向李梳血脉纵横的大腿,踹。
头,踹。
脸,踹。
脚,踹。
背,踹。
膝盖,踹。
肚子,踹。

我可怜巴巴地盯着典墨,你看,要不要干脆给我悬根丝线?

典墨可能也觉得让我悬丝诊脉一般地吸取法力难度委实高了点。最终,我和熟睡的李梳小心翼翼手指尖相对,(姿势详见米开朗基罗名画《创造亚当》),证明我可以抽取典墨之外者的法力。
典墨也忒小气。
我才吸一点点就被赶回温水池里。
难道典墨是如此舍己为人?可以贡献自己的法力却不让我碰李梳的法力?

摇摇头。
不是,绝对不是。

原因究竟为何我是不清楚,但是很快我已经可以说话了
一能开口,我就大喜过望。
要知道对于妖物来说,开口说话基本上就是修炼成功的标志。人类天生能言,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而对于动物类的妖物,生为动物起码能嚎几声吧,但是植物类的妖物,成妖前哪有这机会,那可憋得紧。
“啊啊啊啊,我能说话了,我真的能说话了。老天爷啊,我居然能说话!咳,哆来咪发嗦啦嘻哆,不错。我觉得这嗓子还不错还不错。听说世界上有唱戏的那行,我估计我也能做的。你觉得我的嗓子怎么样?”
回应我的是典墨的脚丫子和更黑了几分的脸。
典墨好像相当后悔让我进化到可以说话的地步

又过了一天,夜幕再降临之前,李梳就打着呵欠睡了。随着他的呼吸声变得悠长平稳,典墨的眼神也经历着从乖巧到乖戾的变化。
我从水池边脱身而起,看见典墨的嘴唇轻动,对躺在远的李梳下了一个言咒,“睡吧,启明星亮之前,不要醒过来。”
李梳身子微微一震,睡得更熟了。
其实我极端怀疑他施展这个法术的必要性 就我观察李梳此人一旦睡觉别说启明星亮了就算太阳亮了他也醒不过来

典墨从水池中起来,披上外套,我趴在温泉边看他。典墨常常消失不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正待目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却对我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径直走向洞口
洞口贴满了道符,我可以感觉到之间古怪的气流窜动,不可以进去,我不愿意进去。我连连摇头,表达自己的意见。
“你要自己出去,还是我一脚踢你出去?”典墨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苦恼地看着洞口那些威胁十足的道符
典墨漆黑如锅底的脸转过来对着我 “有,左脚或是右脚”

“可是可是小妖我妖力微弱这道符网太强恐怕还没通过我就已经挂了”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我死不足惜但是还没能帮上你一分一毫就死实在死不心甘啊!!”
而且桃林的妖们,人间的美人们,我连你们的手都没有摸到过,我死不甘心啊!
他啧啧两声“时代变了么?连妖物都这么谄媚了”

28-1-15 21: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楼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迫不得已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我思索着不知道有没有逃掉的办法啊

典墨已经站在法阵面前对我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他穿越道符网的方式很古怪他每走一步都双掌互击而每一击掌我都可以看见奇特的空间扭曲在他面前展开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面前张张道符布下的法阵典墨一步一步自由自在地穿行
走了几步典墨回头瞪了我一眼 “还不快点”
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挤进那正在变回原状的空间扭曲那扭曲能把我拉长压弯拗过来扭过去幸好我现在的身体原型是面团柔韧性极佳倒不至于被弄坏奇怪的是典墨似乎完全不受空间扭曲的影响在我前面走得不慌不忙

跟了一阵我忍不住问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什么都看不见,完全没有东西,会不会迷路会不会走不出去啊?”
典墨头也不回的说 “是在划分三界的三方神界的缝隙”
“原来如此所以从这里可以自由穿越空间”我权当作是在观光东张西望 不过凭良心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脚下漆黑一片阴冷的风四乱窜完全是个紊乱的空间夹缝 “不过你怎么找得到这个地方?真是奇怪啊,完全就是个混乱的地方,不容易找到吧!”
“我曾经了很长时间寻找三方神界薄弱之当时无意中发现这个裂缝”
“你找三方神界薄弱之做什么?你想去仙界还是妖魔道啊?你真有追求啊我虽然是刚生成的小妖对这些天地构建还是很有兴趣的你是怎么无意中发现这个裂缝的啊?”我兴致勃勃地问
典墨斜了我一眼 “左脚还是右脚?”
我不敢再多嘴只在心里嘀咕的时候眼前景色骤然一变我们出来了!
四周的景物看着眼熟这可不是洞口么? 回头一看身后正是那道符构架的法网如此薄薄一层却让我却跟着典墨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穿越

我很兴奋这是第一拥有身体地站在大地上感觉非常新奇草地的香味微弱的星光风穿越树林的沙沙声夜鸟间或啼叫原来拥有可以感知的身体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我正要赞美世界激扬文字耳边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 “多嘴一句打成面粉”
哆嗦艺术的冲动就这样被强权给压制了

“不过…”跟着他走了一小截好奇心又起了实在耐不住还是冒着被打成面粉的危险我问道 “如果刚刚真被道符法网逮到我会怎么样啊?”
典墨突然停下脚步 柔声说 “放心你有机会体验的”他诡异地一笑漆黑的皮肤衬着雪白的牙齿再加上暗月阴冷的反光 露出叫人战栗的笑容
你们要相信我能露出这种表情就算此人自愿打扫公共地带搀老太太过街扶跌倒的小弟弟每天垃圾分类包装也决不可能是个好人

心跳二十四小时

上 一指定衷肠
我记得很清楚,在那命运注定的时刻来临的时候,我正在草丛里进行生命中最不可替代的行为小便。这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事实,这个世界上,就算有一只兔子可以代替我去死,代替我被剥皮,代替我上烤架……但是它绝对无法代替我完成以上的动作由此可见这一行为的重要性。

然而偏有人不明白这重要性。于是在我撅起尾巴酝酿尿意的时候就以非自然的姿态被迫蹦起来了,飞起来了,摔在几双脚下了。

我很愤怒,不仅仅是因为酝酿到一半的尿意又被活生生的摔了回去。更因为我是一只兔子,一只成年优雅的雄兔,撒尿对我来说不单单是一种排泄的行为,更是我以自己的气味确定地盘的标记,吸引美丽雌性的手段。总而言之打断我进行这高尚美好行动的人类是粗鲁而无礼的。为了表达我的愤怒我大可以用后腿用力蹬他一脚,然后以转身优美的身姿离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我最终没有这样做成的原因是……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的微微一笑。

看到那个笑容的同时全身的毛都直立起来了。兔子天生对危险敏感的自觉告诉我,此人很危险,不仅仅是可以将我变成老妈兔头的那种危险,如果逆了他的意,就算被这一世做成老妈兔头了来生还要被炸成油炸兔丁来生的来生还要被炖成红烧兔肉等等等等危险……

28-1-15 21:35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1楼

所以我很实相的翻出肚皮,并且全身以耳朵上方三寸开始到尾巴尖进行筛糠运动。同时以下对话自动进入我的耳中:
“大师兄你该不会是叫我带这个去见师父吧”
“怎么 你信不过在下?”
“那我怎么敢不过…”
“那你还罗嗦什么走了!”

诚实的说一句通过这段对话我什么也没听懂,我只知道在那个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男人转身径直走了以后,其中一双脚的主人抓住我脆弱美丽的小耳朵把我拎起来,接着非常大胆的对着那个背影比了一个中指。

我震惊了感动了崇拜了。

英雄啊勇士啊偶像啊!同样面对那种压慑力我只能筛糠,而他居然还能采用符号手语宣布I WILL FUCK YOU SON OF BITCH这样复杂而强悍的对抗信息虽然是从背后,不过那也是很危险的。

谁知道那个离开的人脑后有没有生眼睛呢。

于是头一,同为雄性的我对另一个雄性生出了类似倾慕的禁忌感情:面对这样神魔般强大的存在都想着FUCK,真是一个具有天下第一攻的情怀的男人啊。

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定就是初恋吧~~

顺便一提,我作为眼观六路的兔子,自然还是有看到这两人之外,还有个睡眼稀松的少年。
不过不用太在乎,那叫李梳的一看就知道是连我也能完全压倒的人。

典墨带着我不知怎么三拐两拐就进了一间小院落
门虚掩着豆大的灯火在纸窗上透出人影显然屋里人还未眠
典墨没有停顿走上前去但他仅是推开门却不进入一个大叔级别的人坐在桌前抬头看见典墨进入也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样子
虽然他是个大叔,不过看上去很有性格,而且沉稳的气氛让我喜欢。我的心跳慢慢加快,又是初恋吧?
“典墨你突破结界夜至此有何事?”
典墨站在门口微揖 “师伯见弟子来此自是已经对前些日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人哼了一声 目光扫过我 又回到典墨身上 “怎么这我是你的目标了?那你还不进来?”
“师伯说笑了。师伯以房门为限设下灵兽之阵 擅入者立死我哪能进来?”典墨似乎笑了一下 露出森白牙齿 “我自不会以师伯为目标”
“你连老头子都敢下手我看不出你为什么不敢对我动手”
我心里嘀咕,不会和不敢应该是两个概念吧。

“师伯过虑 可否解开杀阵让我入内一谈”典墨轻轻说道
“也罢 你进入吧”也不见他如何动作 房内肃杀之气大消典墨昂首进入 我犹豫再三还是跟入了
“那么师侄来此究竟为何?”他挑亮了灯火 缓缓说道
“也没什么想和师伯做个交易而已”典墨笑道 “我想一个人死早点”
“谁?”
“我会来找师伯商量的还能有谁?”
他注视着桌上跳跃的火焰 过了一会,说道,“想杀他? 为什么?”
“师伯可否听师侄讲讲他失踪的那十年究竟身在何?”
“愿闻其详”
“十年前天地异变妖魔道开他独身进入妖魔道得遇一只凶兽你们是这么称呼的吧?”
他脸色已变典墨似乎很满意地笑笑 “他与凶兽订立契约他将凶兽解放到人间 而凶兽承诺在他有生之年服从他的命令”

28-1-15 21: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2楼

“那只凶兽就是你了?”他呼了一口气 “你想背弃契约?”
“凶兽的契约一旦订立绝无背弃的可能我只是想快点让契约的期限结束只要他一死那么契约自动失效”典墨平静地说 “凶兽地离有一项异能既能将对方的法力吸走又能赋予对方法力他最需要的就是我的这项能力所以他私下邀回老掌门在他授意之下我吸取老掌门的功力赋予李梳法力嫁祸李梳转移视线接下来呢 他已经借口为老掌门疗伤 闭而不出 我则趁此机会吸取你和其余大弟子的功力平心崖必然大乱到时候他出关重新整顿门户而我也要将获得的法力转交于他”
呃,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窗外的夜空里。
偌大的天空,星星寥廖。

“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自由地体会这个阔别数千年的世界才不想成为他的法器”典墨道 “我想要尽可能缩短与他的契约就是这么简单而我的打算也非常简单让你比他更强就可以了而且现在也是最容易击败他的机会他天生异能驱鬼而战不过他的血鬼已经在十年前被我吞噬殆尽,如今即便有其他,也不足为惧如今你只要能够在法力上强过他就行而你和他的差距大约也就是三四百年的功力”
“怎么你要传功力于我?”

“当然不可能他和我契约在前不得到他的同意我不能传功力给任何人不过可说是机缘巧合吧”典墨指指我 “他是吸取我身上的妖毒而妖化的面人居然也分得了我吸取功力的能力 他现在尚不知此物的存在,而李梳身上的正是近千年的功力…”
“我不是物我是妖”我小声地抗

28-1-15 21: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3楼

议被无视

“在他得知之前我还可以自由差遣它所以机会只有现在你考虑地如何了?”典墨总结道。

他反问了一句 “你将此事告知于我我已知情将来他必不会放过我我还有选择吗?”

典墨笑了起来“你若一定要这样想借此减轻自己犯上作乱的罪名我是无所谓啊”

“平心崖有这项罪名?”他也笑了,“那么你要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我将以凶兽之名与你订立契约不论是我或是我的从属面人绝不在任何情况下伤你性命吸你法力如有违誓即刻弹回妖魔道”

他沉吟了一会 “也就是说你将差遣面人吸取李梳的功力再转为我所用?”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不过我并不打算杀了他”

他立刻就明白了 “是啊以你这个身体想必自由活动非常不容易 你打算用移魂的法术与李梳交换身体?”
“没错我非常中意他的身体”
“移魂的法术需要对方自愿 所以想必你是不会参与面人吸取法力的那一幕了?”
“当然我想得很清楚 我会参与不过仅仅是在最后出面救他一命而已因此面人吸取李梳功力的场所必不能在囚禁我们的洞穴里”

“你觉得什么地方好?”
“什么地方无所谓不过如果你可以在李梳法力被吸尽之后冲出来追击面人而我去救李梳那是最合适不过这样李梳对我感恩也是你力擒扰乱平心崖妖物的人证这一点对于他死后谁担任平心崖掌门很有帮助吧?”

他们是否达成协议,如何达成协议的,我没太在意,我只是专心看着天上的星星,真美啊。要是此时来个美人在星光下对我微笑,啊,比方那天看到的那个大美人和她的师兄随便谁都好,真是此生足矣。
但是最后来的却是面如锅底一样的典墨,真是人生如噩梦。
典墨叫我走的时候,我就走。
不过典墨没有立刻回去,他让我在路口等他一下,自己又去了别的什么地方,不太清楚。
他思考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典墨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他的表情相当愉快,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他身体内的法力,好像少了很多。
这样还能这么愉快,搞不懂。
接下来的几天,我能从他身上吸取的妖毒已经很少,他基本上已经脱离妖毒之苦,只要再三五天,经过最后一妖毒发散,他就痊愈了。现在我也可以很轻松地形成面人形,对平心崖的门人已经没有什么怨恨了。
我这个小妖一向很想得开,虽然这样子妖化和我的原计划有一定出入,不过好歹还是循着我计划的大方向在前进。等没我的事的时候,我就可以回到桃林去见美人了。

我帮了一个为妖毒所苦的人,自己也功德圆满,这就叫双赢吧。

5
只是有一点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的妖化全靠吸收典墨身上妖毒和法力的原因,我跟典墨之间,仿佛出现了类似共生的关系。
不,不是共生这么公平的关系,而是附生之类的关系。

比如说吧,如果典墨集中精力的话,可以把他的思维传递到我的头脑里面,但是我却不能将我的思维传递过去。
不公平,是吧?
这只方便了他对我发号施令。
如果我也可以像他一样传音入脑的话,我绝对要逃得远远的,然后每天在典墨头脑里念一千遍《君子守则》《道德操守》之类的,对他矫枉过正。

虽然我希望,但我也知道这和平的日子过不了几天
今天一入夜,准确地说是李梳一开始打呼,典墨的情绪就不对劲了。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总之就是知道。谁叫我是和他最有肌肤之亲的妖了呢?
他体内法力动荡,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心绪不稳。
我想大约是妖毒即将散尽,令他有些焦急。

28-1-15 2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楼

当时我正趴在水底休息,典墨突然踢踢我,问,“你的法术怎么样了?”
“呃,还可以啦。不过你也知道我才成妖不久,高的法术是完全不会的,不太高的呢,我是说那些中级的我也不会,我能做的就是那些小小的把戏而已,完全不登大雅之堂,你不会看得上眼的,不过…”
典墨似乎极不耐烦一脚踩我头上,“你试试用法术惊醒李梳。”
我心里嘀咕为什么。典墨不是一直让我藏起来不被李梳发现么?
虽然我疑惑,不过典墨的话,我不敢不从。
那个午夜,我初尝试妖术。要惊醒李梳不难,他虽然能睡,但是人类对温度很敏感。我念动法咒,召唤来黑雾,石洞里立刻一片昏沉。灰沉沉的阴气,伴着一丝丝的冷风贯穿着这个石洞。我需要的就是阴气四溢,寒气逼人的感觉,这在平心崖这种地方很容易做到,即便是温泉洞里也一样。
李梳没动静。
我回头看看典墨,他做了一个去查看的姿势。
得到许可,我拖着滑溜溜的身子浮在岸边,探头看看李梳,黑雾笼罩下我看不清楚。估计他应该是睡得太死了。我慢吞吞从池边爬起来,摇摇晃晃站着,靠近一点仔细看看。
原来他的法力于体内形成循环,排斥着外来的黑雾,所以他不会立刻受到黑雾的侵袭而醒。
那要不要加强法术?
我正打算回转温泉加强法术,突然洞中阴风咋起,刮得我这个妖都哆嗦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典墨!“一个刚睡醒还不够清醒的声音响起。
是李李李李梳!!!醒了!!!
李梳试探地喊了一声。醒了过来,他似乎像这边望过来,不过黑雾缭绕,他应该看得不是很真切。
然后李梳呆住了,他看见我,完完全全呆住了。
我也完完全全呆住了。
典墨只交代我用法术唤醒他,现在唤醒了怎么办?
我回头看了一眼,典墨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地方?那,要我怎么办?
我不自在地移动着步子,想着要不要跟李梳打个招呼?
虽然他是不认识我,但是我却认识他有些日子了。

谁知道我刚刚对他走过去两三步,才清清嗓子,李梳便被蛇咬了一般惨叫起来!然后他跳起来就绕着池子跑过来。你要知道这个池子并不大,他这一绕,就会跑到我身后,变成他追我了。
李梳你要干嘛?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没来得及想双脚自己就动起来,尽量和身后的声音拉开距离。我和李梳一前一后,环着水池绕圈子。可是李梳在我身后越追越快,越追越快,迫不得已我也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到最后干脆滑行了。
眼前一,失去了李梳的身影。
但是我很难停下脚步,这洞里经年累月被蒸汽和水流弄得光溜溜的石头和我那滑不留手的身体简直绝配,我完全停不下来,凭着刚才的一股冲劲外加惯性满山洞转悠,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停也停不下来,那叫一个郁闷。

虽然我满山洞转悠,但是我尽量把握好方向,小心不去碰到那道符链接的洞口,这一也是一样,我刚刚要扭身从洞口上方滑过的时候,不知道哪里飞来一粒石头,我失去平衡直扑到道符网上面。
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让一个妖物扑到道符网上其效果如同溅了一滴水在滚烫的油锅里。

我听到嗤嗤的声响,烫得浑身火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典墨应该做了点什么,下一刻,我突然被高高抛出,重重摔在地上,我已经在山洞外了。
一回头,看到道符网破了。

典墨你这个骗子!说什么用法术唤醒李梳,其实你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虽然这面的柔软度和弹性很好,可是这样摔一下还是头昏脑呀!
典墨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躲起来。”
什么话啊,我又不是你的奴隶,你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啊?好歹我也是狗尾成妖第一草啊!
我边想着,边哼哧哼哧地一头钻进草丛,啪得在石壁上贴得像张面饼。
记得以前我也是堂堂正正一狗尾草,如今,怎么这么没落?
我性子里原本哪儿来的懦弱成分,该不是因为跟面混合的原因吧?

我胡思乱想着,过了一小会,李梳张皇而出,看也不看就往前冲。
“跟着他。”
传过来的思绪有几分混乱,我可以感觉到典墨似乎正于散毒的关键时刻,他褪去的妖毒和变幻的法力相互冲击,似乎暂时不能动弹。
跟就跟嘛,就当我在山道上溜达,夜风拂面,非常舒服。

28-1-15 21: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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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楼

远远尾随着李梳到了一大殿,月色很好,我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李梳现是跌跌撞撞跑到门口,犹豫了下,似乎转身要走,这个时候,一声惨呼响起。他又转过身去,跑到门口,他似乎启动了什么法术,我看见他在门口走来走去。
反正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就躺下来休息休息,再怎么说我也没完全习惯奔跑。

当我啪啦啪啦打蚊子的时候,我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如果李梳将门关上,我怕是进不去的。可巧李梳脱下鞋,把门给卡住。
李梳的身影消失在门里,我慢慢溜达过去,扒在门缝朝里面看看。黑漆漆的,看不见什么。
不太想进去,真的。
里面一片寒意,似乎是有什么不祥的法术在施行。
我缩回身子,觉得还是呆在外面比较好,里面似乎很恐怖。
正在门口想着这件事情,有人从后面一脚猛踹,我直接撞开雕大门扑到地板上。
不用想了,我一抬头,面前那个黑黑的人影,不是典墨是谁?

6
身后的门无声无息关闭,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腰,伸手一抓,一只鞋,正发愣着,典墨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藏身大厅里一个角落。
典墨低声念了几句,手一挥,光芒过设下三角结界,让我们完美隐藏。
很快,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我看到一个年轻人拉着李梳走了出来。年轻人很有灵气,看上去不错,算个美人,我盯着他看,朦朦胧胧的,初恋的感觉又袭来了。
不过,有一点很怪。这个年轻人的法力居然和李梳不相上下,也像是和典墨同源而出。

他们在说什么我搞不清楚,我只听到李梳突然问,“我的鞋呢?”然后四顾找鞋。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上,正是一只鞋。典墨冷冷的眼光刺在我背上,我敢忙偷偷把鞋放地上,用脚尖慢慢将它推出结界。
李梳找了好半天,眼光才扫了过来,嘟囔着“怎么跑这里来了”,捡起鞋坐下来套上。
典墨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走。”
他一抓我的胳膊,我便头发晕,刚刚那该是什么法术吧,睁开眼时候发现我们已经在一扇门里。床上躺着一个光溜溜的人,已经不动了。
这个人,不就是上典墨带我去找的那人么?
我伸手捅捅他,发觉他还活着,只是不会醒过来。
“算他聪明,龟息之术。”典墨简单地说,“不过,也不会有所影响。哼,这对师徒。”
师徒?
这个人和外面那个年轻人是师徒关系啊?我疑惑着,又问,“为什么?你不是和他订立了契约之类的?他倒下了你不是很不方便么?”
典墨露出惨白的牙齿和“你以为你知道的就是全部啊”的表情。然后他偏偏头,说,“他徒弟很快回来了,上。”

呃,上那个秀气的年轻人,我倒是愿意。
不过,你是不是选错人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面人么?
面人的最大特点,难道不是软么?
所以你要我怎么上?

我委婉地表达了这层意思,典墨居然笑起来,他的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边,轻轻说,“对对对,是我错了,”典墨恶意地笑着,用手指捅捅我的肩膀,“所以,你别‘上’了,还是‘下’吧。”
不待我反应,他一脚撂翻我,让我立刻倒下摊开在地上。
我还在抗

28-1-15 21: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6楼

议,“他功力那么强,我怎么吸得到。”

“做得到,我会在房里控制他的抵抗。”
“可是。”我其实有点抵

28-1-15 21:5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7楼

制吸取别人功力这种事情,修炼很不容易的,我自己有体会。所以这样做,好像良心有点负担。
典墨瞪了我一眼。
我懦懦地闭嘴了,我的良心永远赶不上他的狠心,我只好化作原型,贴在地板上等候。
一小会工夫,那青年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他一脚踏上我身体的时候,我立刻弹起将他包裹起来。他似是一惊,但还算镇定,体内法力即刻汇聚,但还没来得及抵抗,大约典墨做了点什么,他一下子摔在我身上。
刘席摔在我身上那一刻 我看到他的表情由震惊变为凄惶 法力飞快地从身体接触流入我体内 激烈跳动的热流是刘席的而另一股沉稳的力量 就明显不是他的最后还有一股,和典墨身上法力简直一个味道,我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了。
大约典墨也跟他说了点什么,借给他法力对付了躺在里面的人,然后又借我对付他。
不过,这不是便宜了我吗?吸收了这么多法力。
我可以感到体内的热度,我开始扭动身体,自然而然想要更好地融合法力,我还想要一张脸,我头脑里闪过了这对师徒的脸,于是模仿他们的模样,真的,慢慢脱身而起。
这年轻人惊惶失措的表情还在我眼前,我心里叹息 “你啊 你下手对付你师父之时 可有想到你也有沦为猎物的一刻而且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 这正是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你若能…”
我正陶醉在自己的哲学之中 一个飞来水桶砸得我头昏脑
我被压得扁扁的,好容易抬起了头,看见李梳定定看着我。
李梳是想救他吧,不过这么一个猛砸,如果不是我垫着,不怕把他直接砸死啊。
我和李梳四目相对,他啊啊了两声,拔腿就跑。
我体内汹涌着惊人的法力,不过头脑还清醒,知道要先看看老大的想法。我眼光看向房内,典墨只露出半张脸,示意我,“跟上去!”
好罢,那就追着李梳好了。

李梳跑是跑,就是速度稍微有点慢
其实如果他一条直线地跑,那么跑得慢点也没什么最多我跟慢点好了可是李梳不但跑得慢还要迷路常常是跑了一截发现路不对又回头跑害我在后面追得战战兢兢 典墨让我跟着李梳,可又没说跟着他做什么。跟太近了怕他掉头跑的时候撞个面对面,到时候要怎么办?跟太远了怕他跑丢了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我不得不跑跑停停确保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前面迷路和选路。
更可气的是李梳慢跑就慢跑罢迷路就迷路罢他还要一路鸡飞狗跳地吊嗓子“啊啊啊!正派难做啊!逃命难为啊!啊啊啊啊!!!”
我边追边想李梳你逃跑困难我追就不难了吗?你正派难做我反派就好当了?
我想着想着,没注意,一不留神发现自己已经追他追到了山崖上。离他还有几丈远的时候,我停下来。

不为别的,我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刚停下来,突然觉得自己不对劲。
我跑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是一停下来,突然发觉那法力在我身体里汹涌澎湃,心里难受得慌,有什么东西灼烧着我的身体。
李梳似在说什么,现在我已经顾不上他了。
经脉异动,法力流窜,精神开始涣散,已经快要无法压制身体的异变。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不会吧,该不会这突然而来的法力超过我身体能接收的程度,就要引发第二妖化了?
法力搅动,汹涌澎湃,我的肉体已经撑不住,开始冒出一块一块的气泡,糟糕,当真是二妖化!而且已经要失控了。
失控的后果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麻烦大了。
头痛欲裂,浑身麻痹,更可怕的是,思维和记忆开始混乱,我还知道,这是魂魄受到过大的法力的挤压,开始破裂。
惨了!
已经无法再维持人形,我惨叫一声,身体大大张开伸展,形成可怕的网状,不要啊,我拼命维持自己的理智。
二妖化对我这样的小妖来说,无疑是极度危险的行为,虽然成功的话,也许立时入列仙界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失败的几率,确实大得吓人。
说白了吧,如果我这样还没真正成形的小妖不历经一两千年的修炼,直接二妖化,基本上的后果就是魂飞魄散,永世湮灭。
正受着煎熬,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头脑里响起,“过来!”
身体一软,向后倒去,将后面那人裹在身下。
是典墨?是典墨!

28-1-15 21:5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8楼

不行了,我要不行了。我痛苦挣扎着,拼命抵御二妖化的到来。
“你能撑这么久,也是不错。”我身下的典墨似乎很满意,“好了,来吧。”
剧痛袭来,体内的法力不受我的约束,开始逆流乱窜,我无法控制自己,发出惨烈的叫声。和我肌肤接触的东西,正在发狂吞噬我身上的法力,就像我对刘席做过的那样。法力的流窜很剧烈,连带着身边燃起猛烈的青色鬼火。
剧痛传来,我唯一所想就是挣扎着脱身而去,但一只手掌硬生生将我压了回去。
接下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化成了模糊的影像,不再真实,风声中交杂有人说话的声音,男的女的小孩的老人的声音,一会像是身闹市熙熙攘攘,一会又像有金戈交错杀伐之声。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正在做什么。

只知道在我包围之下的身躯,慢慢伸展开,而二妖化的冲动,被打消掉,身体内的法力,则吞噬了个干净。

身下的人,正在成长。
不必看,我感觉得到。
然后我慢慢瘫软,从他身上滑了下去,紧贴着他,那么近,我看到了让我一生都不能忘记的脸。就连我瘫软在地上,眼睛还是一直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人。
我不想再描述他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请参考《倒霉就倒霉》。
不要怪我这样没出息的样子,如果和这样一张脸近距离面对面而你的心跳还不加速的话,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其实你没有心,第二,你的心原本就是观赏用,不能跳。

7
我是痴,我说过吧。
所以我照例对着这张脸发痴了,又一感觉到了初恋的味道,啊,多么甜蜜而羞涩,刻又美好的初恋啊。
直到他瞪了我,一脚把我踩在地上,头脑里传来他的声音,“没你事了。”
我才顿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他预谋的。让我吸取那么多法力,不过是为他储备着而已,累积到一定程度,就提供给他,让他一夜成长。
X的!他才是完全把我当奶牛用!

但是现在我还能说什么?
典墨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已经盯在李梳身上。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下意识地轻咬着嘴唇,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
至于我,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视线内。
再说,让我跟如此美人争辩?就算我敢我也不忍啊。
于是我偷偷溜了,就像他说的。

心里觉得有点凄苦,不过,我想着我那片桃林,觉得好些。不管怎么说,我还有那片美丽的桃林。现在,反正也没有人控制我了,我便回去,回我那片桃林好了。
我拖着软绵绵的身体滑下了山路。
我真是个笨蛋 明明看到他骗了那么多人居然还傻乎乎地听他的话。结果我还是被他利用了然后一脚踹开
最可悲的是,我心里仍然为那一刻所看到的那张脸惊艳,甚至没有办法将那模样从脑海里抹去。是因为太近距离接触么?还是因为典墨是我妖化后最初和我有接触的那人?
啊~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初体验?(阿七:不是,真的不是。)

越想越是自暴自弃我这虚弱的身体到了明天日出的时候恐怕就要衰亡了罢?

我悲愤地想着一点也没有留意到自己是以每小时1公里以上的速度在前进反而越跑越畅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跃跃欲试
我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 果然体内仍然潜藏着法力的种子
有点吃惊典墨并没有吸走全部的妖力?不,他不会想到给我留些妖力的,多半还是他吃不下了吧。
我想着,继续向前跑,身体似有改变,一路都听到皮肤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我估计着该是面渣被树枝刮下来了吧。但是顾不上了,现在我满心满眼的就是我那桃林,美丽的桃林。

28-1-15 21:58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69楼

我穿过林间山道,向着过去的方向前进。
我的桃林,我的妖们,我回来了。
当我来到曾经的地方时候,我彻底呆住了。
呢?桃林呢?这片湖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走错了?不会。绝对不会。这是我思念已久的地方,我很清楚方位。
老天想我体会沧海桑田么?也不用这么狠吧?
那我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跪倒在湖边,呜呜哭起来。这打击太惨重,我根本承受不起。

天亮了,天又黑了,我还是悲戚地坐在湖边,叹气。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过了一会,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声。
说真的,我怕死这个所谓的人声了。
每有人声出现,我的人生之路就要出现重大转变,而且从来都是越转越烂,越转越倒霉。

所以我坚决地一头扎进湖边草丛中躲了起来。
心里想着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身体自然地发生改变,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是我说,我藏得那叫一个好。
和我一起藏身草丛的变色龙,看了我的姿态之后,跳湖了。

过了一会,有两个人出现在那边。

一个人正对我,是个白净可爱的少年,陶瓷娃娃般精致,表情有些羞涩,就这么一眼,初恋的感觉涌上心头,好美的少年人,真是叫人喜欢。他正在跟另一人说什么,另一个人我只看得到他的侧脸。
看到另一个人侧面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我打从心里认为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帅的人
到目前为止我的一辈子也不算短,见的人虽然不算多但是绝对个个精品,这个人与其中任何一个相比,都不逊色。
虽然我看到的只是侧面,而且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我会一见钟情!

他背向着我微侧着身子。我刚好看见他的左脸。
这是有着完美线条的侧脸,我真的形容不出来了,只是说,他会不会长得太奢侈了。
这种脸属于可以直接往上面倒模批量生产雕像的零缺陷产品。而略矮他一点的少年站在他身边纤细精致眉眼如画。
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体验版

哪里像我根本就是典墨用剩的材料
我并不是时时都自惭形秽,这是。

我贪恋地看着那张侧脸 爱上他,我至多了一秒钟。
可看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
我就自己嘱咐自己,欣赏就好欣赏就好了。
好吧,欣赏之外最多发发痴,再多就不行了。

他们只是悠闲地走着,我呆呆看着。
那男子说了句什么,正好转过脸来,面向这边,动作很缓慢,但却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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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不是乱码,是我的心情。
我单知道老天爷对我不好,我没想到他对我这么不好!
我该怎么说才好。这男子,左半脸是人见人爱的帅,为什么右半脸竟然一片焦黑完全毁容了!!!!!!!!
当左半脸和右半脸对接上的时候,那反差之剧烈,对比之残忍,看得人几乎要晕过去。
人家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忘掉一个人却需要一生的时间

真是至理名言
要我忘了这张恐怖的脸恐怕一生都不够得下辈子继续忘才行

28-1-15 21:58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楼

8
“老天你是造的什么孽啊!!!”我悲愤地怒吼了!
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孽啊孽啊孽啊……”袅袅回音在这个山谷传开。
糟糕。
捂嘴已经来不及,不小心就发出声来了。
视线扫了过来,下一秒我和那男子四目相对。
我的视网膜差点就自动脱落了!

用尽全力,任凭脖子发出喀喀喀的声音,我硬生生地别过头去,变成跟那陶瓷般的少年四目相对。
啊,感觉好多了。
那少年瞪大眼睛看着我,白瓷般精细的皮肤上泛出一点红色,像是被吓到了,立刻躲到男子身后,微微探出头,“妖物?”
我连忙摇摇手,“不是,不是。我是好人,不,我是好妖。我不吃人的,也不夺人精脉血气,也不抢亲,也不潜入人家为害,也不恶作剧的。我什么都不做的,你放心。”
我一口气澄清利害关系,就是不想吓到人家。
那男子却插了句嘴,“那你活着干嘛?”
这……这句话我想问你的好不好?

我嘿嘿地傻笑着,尽量不去看他。
那男子偏不放过我,要把脸凑到我面前,见我左躲右闪,问“你嫌我的脸不好看?”
不……我连连摇头,其实,我就不觉得你有脸。

等等!
他们看上去似乎是修道之人,该不会,该不会想对我下手吧?
站在男人身后眨巴眼的少年看上去倒是没啥,可这男人应该难搞多了。

我是真怕他。

别笑话我,那模样是随便谁都会怕的!
其实长得极美和极丑都无所谓,极丑的我无视,极美的我痴。偏生他要一脸囊括二相,看得不论人或妖都直想抽风。
可以这么说,人长成这个样子,还要什么法器?靠脸就可以灭妖驱邪。如果他再站近点对我凝眸一笑,基本上我就灰飞湮灭了。

我瞥了一眼四周,左边是湖滩和来路,右边就是湖,前面是半脸男,后面是山崖。这要如何是好?
看来,还是只能走水路。
那陶瓷娃娃般的少年拉了一下男子的衣角,似乎要说什么。
一直讪笑着的我立刻瞅准时机,弹起身体直飞水潭而去。

我在空中看到了水面,白反射着月光的水面,转身屈体呼气闭眼并腿准备入水!
半晌,也没有感到水的冰凉。
我疑惑着睁眼,水面,眼前无疑是刚刚那水面。再看看四周,一切如旧。
刚刚我助跑平稳,起跳有力,角度恰当,高度合理,空中姿势优美,翻腾转体快速;入水时身体与水面垂直,我就剩下压水了。
技术动作如此完整,但是为何,我就摔不下去?

困在半空中的我回过头去,看见那半脸帅哥完好且完美的那半脸上,闪烁异样光芒的左眼。
天生异眼?
惨了!
据说天生异眼者,能观天下之事,洞万物之机。
而且还听哪个妖姐姐说过,异眼是法术的增幅器,拥有异眼者在施法上面,有普通修道者完全不能比拟的优势。
打个比方,唱歌的时候,你喊破嗓子,也比不上人用扩音器的吧。
什么,唱歌不是比谁声音大?
胡说八道。
KTV的精髓,不就是比谁先把谁唱晕过去么?

最最重要的是,异眼对妖物有绝大的威慑力。被异眼盯上的妖,那就好像被毒蛇盯上的人。你纵是有心要跑,那也双脚发软啊!
不过,异眼再说全能,也没听说能把人定在空中啊。
我的视线慢慢下降,才发现有双手抱住大致是我腰的位置。

手的主人,就是这异眼的拥有者。
他将我用诡异的姿势卡在湖面上。

28-1-15 21:59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1楼

然后我被猛得翻了过去,跟他面对面,来了个近距离接触。他的眼睛发亮,不光是一只异眼的存在,更因为他露骨的兴致盎然。
要死了!
好可怕的脸!
我的心都跳不动了!
别了,我爱的美人和世界!
我就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为妖了!
他的嘴角微动,似乎要说什么,那一扯更显得无比狰狞。
我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当口,远的平心崖上传来午夜零时的钟声。
抓住我的那双手骤然失力,我啪得面朝上落水,水四溅的立时我就沉入水中。
水清如镜,月色明亮,所以我一直可以看见那个人,或者说我和他仍然四目相对。
他的表情很奇怪,是完全的茫然。低下头来,看他自己空落落的双手。
我也茫然了。

潭下暗潮激涌。
我被水流一卷一带,立刻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漂去。
只是那人茫然的表情却像烙印一样刻在记忆里。
罢了,别想他了。我安抚自己,随波逐流,也是个雅事。

不过说真的,随波逐流虽然是个很浪漫的词,但实践起来就很具体很科幻很有想象力了。

我在水里被冲得上下翻滚很难掌握平衡,被卷过来倒过去头晕目眩,终于无法维持人形,啪地一声回复原状。
然后我发现原来在这条叫晋江的河里,回复原型更适合我。
我干脆把自己大大摊开,来了个白面水上飘。

慢慢地我也掌握了一点浮得平稳的诀窍,比如要把自己摊得均匀一点,这样不容易翻倒;摊得薄点,这样可以浮在水面欣赏景色。
不过,我这状态倒是吸引了不少沿途的渔民,在水流徐缓,他们没头没脑地尖叫,我在水里呵呵地笑,顺便摆出更有杀伤力的造型。。
我先摆出H型。
群众露出被调戏的表情。
我一会摆出3型,一会摆成p型。
群众羞涩,什么淫魔!
于是我一会摆出S型,一会摆成M型
群众更羞涩,纷纷往河里扔石头~~~
没办法,我只好回复人形沉入河里让人看不见。
群众怒吼,晋江又抽风了!!!

就在这一天,我创下了无数版本的水妖河怪的故事传说,只是自己当时不知道罢了。

9
我到底漂了多远漂了多久,不清楚,只记得在一个河道拐弯,没来得及闪避,迎头撞上一艘逆流而上的大船。
水流湍急,我直接贴在了大船的船首,这一下撞得狠,连我都有点头晕眼。待我神智清明的时候,我思考着究竟是爬上去,还是跳到河里继续漂。
我还在想呢,甲板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有人撒下渔网,将我拖了上去。
被拉到甲板上的时候,我心里还嘀咕着,我这黏糊糊的样子,会不会把别人吓到。然后我被重重摔在甲板上,好容易抬起头来,发现面前只是一个人,定定看着我,我也从网眼里看他。
他没说什么话,只是掀开渔网,放我出来,我抖抖身上的水珠子,恢复了人型。
他对我这面人好像并无讶异,只是对我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引领我进入了船舱。
“小哥?”我犹豫地问了一句。
“唤我曾影。”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进入船舱的时候,完全被震撼了。
宽大的船舱完全是粉色系,大到桌椅小到碗盏都是粉红的,举目所见,全是刺绣坠珠,琉璃蕾丝,华贵无比。

最显眼的莫过那边巨大无比的梳妆台,镶着金边的铜镜,台上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大抵是些胭脂粉。而珍珠翡翠金银首饰散乱在四,看上去这闺房的主人不是普通的妙龄少女,多半是的富家豪门。
船舱那头是层层的纱,似乎里面有人仰卧,看不清楚。
曾影让我在层纱前站定,然后拿起一根琉璃竿子,轻轻挑起层纱。
首先落入眼底的是一双珍珠串珠的金丝牡丹绣鞋,做工精巧细致,隐隐发光,我忍不住对鞋的主人起了三分好奇。
曾影动作极快地将纱幕全部挑开,让我一睹此人风采。

28-1-15 2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2楼

然后我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爱已成往事之势扑到窗口,干呕起来。
曾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晕船?”
不,其实我不是晕船。

为什么啊。
这里面的是一个男人。
我肯定他是个男人,因为女人不会这样。
但我不肯定我说他是个男人会不会得罪世上所有其他的男人。
光是看着他,就已经挑战生存本能了。

这满头见缝插针的珠钗让整个脑袋形如仙人球,这怕有半寸厚的浓妆艳抹,长长短短的珠链看上去基本上要勒掉这个人的喉结。在指环指套护甲的掩盖下,他的手让我想起妖化不很成功的老龟精,至于身下纱裙轻摆,若隐若现的腿毛比噬魂术还能让你体会什么叫神魂俱灭。

他半躺着,小铜镜在手,欣赏自己的姿容。
我忍不住又回头干呕几声。
老天啊!
就算你不想让我做痴,你有必要如此矫枉过正吗?

身后人似在低语交谈,陷入干呕的我听得不甚清楚,等我回过头去,曾影已然放下纱帘,还我一片正常天地。

他瞅了魂不守舍的我一眼,冷冷抛来一句话,“没事,还有两三个时辰时间,就好了。”
啥?
我不解地看着他。曾影示意我坐下,我便挑了离那纱帘最远的椅子,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风景,心里嘀咕,现在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有些想发问,但是曾影一直垂首立于纱帘前,看上去并没有和我交谈的意思。我偷偷瞄了几眼,此人生得甚好,就是表情冰冷,一丝笑容也没。但是比起那边那堆对镜自怜的,也算是非常顺眼。

仔细想来,他将我这勉强成人形的面人捞起来,完全没有半点惊惶,多半是惯于与妖物相。甚至有可能是修道之人。
但究竟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打算如何置我,我都完全不知道,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现在的我只是个妖力薄弱的小妖,连面人形状都是勉强维持,还能怎样?
我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准备随遇而安。
没事就偷看曾影,反正他硬邦邦地站着,看上去也还是不错的。

大船掉过头,顺流而下,很快拐入支流。
一直没动的曾影突然走到窗户边,招呼我过去看。
我慢腾腾蹭过去看,不远就是个小码头,小贩和行人来来往往,人声鼎沸。我挂在窗口,觉得非常有趣。
曾影突然在后面问,“激动?”
“不至于,这也不是我第一到人类领域。”我看着窗外。
“哦?”他似乎在等待下文。
我解释说,“我在平心崖呆过。”
没料到曾影冷笑了一声,“那片能算是人类领域?”
开始我想着,那怎么不算?
后来我又想,恩,曾影说得有道理。

大船开始靠岸,曾影皱着眉头不再理会我,而是快步走到船舱另一头,撩起纱帘低声说,“门主,到了。”
为了避免不小心看到门主,我抬头向外看,码头上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也有好些小船停泊,应该是在码头兜售商品的小商贩们。
曾影给了我一件长袍和斗篷,让我把自己全部遮起来。等我穿戴好,只要将面手收入衣袖,就基本上像是个人了。
而最叫我高兴的,莫过于门主也披上厚厚披风,将他的尊容隐藏在厚厚面纱之下。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免得出去吓到猫猫狗狗。

我们下船的时候,正午时分,码头上的商贩已开始收摊,连接码头和小镇的是一条不长的街道,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我很是好奇,不论是脚下的青石板路,还是酒馆挑出的大大的酒字招牌,都让我驻足观望。过往的路人身上没有法术味道,非常清新,我很喜欢。这种平平静静,安稳的人类世界。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们刚刚走到街道的中间,突然没来由一股大风刮过来。
我的斗篷只是松松得系着,这风来得突然,一下子就把我的斗篷刮走,露出面人红呼呼的面和依然模糊的五官。
不好!

28-1-15 22: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3楼

周围路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扫过来。有人在惊叫,有人只是傻傻地看着!
糟糕!
我这模样怎么看也是妖怪,若是吓了人,或者惊了小孩子,大家群起而攻之那可怎么办?我可不要做个枉死的妖怪!
再加上,就算是妖怪,我也是比较难看的那种,所以人们的眼神如刀剑,戳得我十分难堪,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再看我了!!!
我连退几步,撞到了门主身上才停下来。
于是我突发奇想……
这里我要先补充一句,天地良心啊,当时我真的只是想让大家转移注意力,绝无歹意。

为了让大家不要再盯着我看,我反手就把门主的厚厚面纱给扯下来。
如我所愿,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全部被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引了过去,我听到四周一片的倒抽凉气,靠得近的路人眼珠子都僵硬了。
全场一片死寂。
我回头看了一眼,同死。

门主依然是船上那副打扮,只是脸上的妆更浓艳了些,头上的珠钗更多了些,腿上的腿毛更销魂了些。
对着众人的注目,门主一笑,款款地道了个万福,“奴家失礼了。”

奴家一出,谁与争锋?

整条街道顿时死伤无数,就没留下几个活口。

连曾影那个面瘫男的脸都抽了几下。他狠狠地瞪了我几眼。
我有错,我有罪,我该死。

1

然后我被曾影极为粗暴地拖到了一个叫闭峰门的地方。
门口有不少卖胭脂水粉的小贩,见到我们一行的时候叫卖声大了数百分贝。
曾影露出“不明白也不准看我不问看我不准腹诽我”的表情。
其实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大门咔一声徐徐打开,弟子们分列两边,低头垂首,做肃穆状。
门主倒是很悠闲,左看看右看看,施施然走进门内。
那小腰扭的,那媚眼飞的,我叹了口气,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门口的梧桐树都长得很扭曲。

曾影,目不斜视地把我一推,进了门内。
大门刚关上,曾影低声问身边跟上来的弟子,“还有多久?”
“大约一炷香时间。”
曾影很满意似的点点头,吩咐那个弟子,“带他去洗洗,一身臭味。然后,门主要见他。”
见我?为什么?
不过那弟子领我走,我便走,反正,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在大木桶里看到热腾腾的水,我很自然地钻了进去,热水,蒸汽,熟悉的感觉。放松成了很容易的事情,我闭上双眼。
一闭上眼睛,闷热潮湿的感觉袭来,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湿漉漉的岩洞里,每天被典墨吆喝来吆喝去,还乐此不疲。典墨黑呼呼的着实吓人,不过看久了也就习惯。
虽然我老是腹诽他那张脸,但我很喜欢他的眼睛,黑暗中特别亮,比对妖物有绝大杀伤力的天生异眼还要摄人心魄。

水太热了,心扑通扑通地跳。
我把手臂搭到桶边,散热。
后来,怎知他会出落成那样。
仔细想想,那也全靠了我给他浇水施肥啊。
没有我,哪有他的今天。我带着一丝酸味在想。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轻微声响,我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人推开门进来。
然后我看到来人。
清清秀秀,温文儒雅。
就是,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见过他,那是因为这我并没有初恋的感觉。
照理说长成这个效果我一定会初恋的,但我没有。
那一定是因为我曾经见过这个人。

28-1-15 22: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楼

我见过的人不多,我立刻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在我那桃林点火,直接害我填人家鞋底的混蛋么!
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流落到如此境地!
我几乎就要从水桶里蹦出来了,好哇,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身子刚刚起来,由转念一想,人家根本不认识我,我跟他发这脾气有用么?
又坐了回去。

他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
然后我觉得有点奇怪,他的脸让我觉得眼熟。这种眼熟,绝对不是多年不见的眼熟,而是,让我起鸡皮疙瘩的眼熟。
我仔细想,他缓慢靠近,可以看得更清楚。
虽然还没有想出来,但我越发觉得,不对,我在什么地方还见到过他。
当他向我俯下身来的时候,我看到他脖颈上有被什么东西勒过的痕迹。
是你你你~!!!!
对啊!这眉角,轮廓,这不是刚才曾影口中的门主是谁啊?
他居然可以如此正常!

不,他居然可以如此不正常!
呃……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了!

“你”我刚说了一个字,他的右眼突然发亮,我的心神一摄。
怎么会,这个也是天生异眼?
这也太巧了吧?
传说中极为罕见的天生异眼怎么会在一个昼夜交错就让我看到了俩?
昨天那个半脸男虽然有异眼,但并未使用,所以我没吃什么苦头,但今天这个门主,那异眼紧紧盯着我,我竟无法言语,更不能动弹。
“起来。”他说。
我泡得正舒服,本不想理会他,只翻翻白眼。
但是立刻,有种恐怖的感觉开始在心内滋生,让我坐卧不安,不停在逼迫我,越是抵抗,心里越是恐慌,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难以抑制。
我拼命抵抗这种恐惧,他死死盯着我,似在观察我的反应。
心内的恐惧不断升级,到最后有如海潮涌动,我喉头抖动,发出战栗的赫赫声,恐惧已经完全不能抑制。
我终于屈服,站立起来。说来也怪,那恐惧感立刻消失了。
我懂了,必须服从。
“出来。”他说
我立刻从捅里站出来,我认命,懒得挣扎。
“原地打转。”他说。
我立刻转起来,呼啦呼啦响。
他笑起来,高兴地伸手拍拍我的脸,“这么乖就好。我准备了礼物要奖励你,跟我来。”

我随着他穿过走廊,四周弟子纷纷行礼,恭敬之情溢于言表,再看他,眼前这人长发飘飘,相貌不凡,怎么也是隐隐的仙风道骨。
为何,同一个人,气质前后迥异到会有船上变装那一幕?

我随他走到了无人禁地,就算身为小妖也知道面前这巨大阵法,肯定是消耗无数时间和精力的产物,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我不免也起了好奇心。
他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伸入法阵之中,我看到隐隐蓝光,法阵内外反向旋转,一条道路缓慢敞开。他走了进去,我自然跟上。身后法阵无声合拢,我立刻觉得有什么东西封闭起来,完全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似乎进入了隔绝的空间。
没有几步,到了一扇铁门之前,打开来,后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地道,冷气从里向外灌,叫人颇不舒服。
他在前面,引导我穿行在这地下迷宫,四周很暗,只有墙壁上点点荧光。我紧随着他,很快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
他示意我等一下,回身拉起帏幕,我看到一个小小的玉石台,上面是一块六角水晶,似有光华蕴于其中。

我隐约觉得,这绝对是个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宝物。
等我好不容易移开目光,发现他正看着我,似乎对我着迷的表情十分满意。

28-1-15 22: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5楼

“你的情况比较特别,是不完全的小妖。”他说。
我知道,别的妖化,都会化身为人,可我却不行,明明经历了妖化,却还是面人状态,只能粗浅化形,无法化身。
“那是因为你历尽多劫难,虽然元神尚在但是魂魄破损,应该是法力多流入流出造成的伤害。”他解释说,然后顿了顿,“你想完全妖化么?”
废话,谁想这个半吊子模样啊?
我的眼睛肯定透露了这层含义。
他似很满意,又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以一魂补你魂魄,你觉得如何?”
有这种好事?

“为什么?”我问。
他挑挑眉,很是好看,“也罢,说清楚也好。你不是有吸取法力的能力么,我就是中意你这个能力。老实说吧,我有顽症,无法自己修炼法力,连带我的门派也不擅长斗法,因此,如果有你,倒是方便得紧。”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给你做打工的,打杂的,打人的?
“反正,你也不能违逆我。”
这才是重点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他的异眼,我身为小妖,完全没有抵抗的可能。

不过,如果他愿意以一魂的代价助我完全妖化,我又何乐而不为?就算他是异眼在胁迫我,我也可以当作是报恩。

“当真只是因为这个?”我要确认一下。他的模样态度感觉,和在船上的时候实在差太远了,
我甚至怀疑他和船上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露出渗人的笑容,“我也中意你这粉红的面皮。”
绝对是同一个人!

纳魂的仪式相当复杂。但门主还是坚持立刻进行。
我对他甚至比我还焦急甚为不解,仍然服从了他的安排。
以魂补魂是罕见的法术,主要是因为世上甚少有人肯将自己的一魂交出,作为魂种来助人。
魂魄不比心啊肝啊这些肉身的东西,这一世没了下一世还可以再长;有些法术过人者甚至可以就血肉灵药再造人身。
所以对修道者来说,缺胳膊少腿掉了个内脏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信你看,平心崖上那群没心没肺的不是活得甚好?

但是魂魄,那就不同了。
一生一世,转生来世,你有的魂魄只此独一,再无其他。修道者可以分散魂魄,甚至抽魂化体,却无力再生。
如果失去一魂,那么,永生永世,你都不会再重获这一魂,你作为残缺体将永远缺憾。
所以说,我对他要将一魂给我表怀疑。
道德再高尚,再舍己为人,做到这个地步也难免会有变态的嫌疑。
更何况他的道德标准,我总觉得不会太高。

我瞄了眼门主,他正在仔细点镇魂灯。
七阴镇魂灯,七阳因缘索。
均是镇魂锁魄之物,看来他是认真的。
这两种宝物已经按照方位摆放好,我就平躺在其中。
偏头看他的表情,阴灯照影,他用一把小刀挑动灯芯,看上去阴沉至极。
我只想到一句话。
人为刀俎,我为面人。

11
醒来后,我首先看到的是雪白雪白的天板,上面还有暗和金色纹路。我看了一会,试着动动脖子,很痛,感官从刚醒的模糊浑浊中开始回复,我立刻觉得全身上下很僵硬。奇怪。
我勉强撑自己起来,丝被从面前滑落了,带来凉凉的细腻触觉。
不对!
我什么时候有过诸如凉凉啊,细腻啊之类的感觉。
我粗糙的面皮肌肤哪里能有这么细微的感觉,连典墨踹我都不痛不痒。

低头一看,大片光溜溜的肌肤,人类的肌肤。
谁的?

28-1-15 22: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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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楼

从这个角度看了,应该是我的。
我试着摸了一下,立刻,胸口传来触感,而我瞪着的已经不是那片肌肤,而是摸那肌肤的手。
举起来,是我的,确实是我的手。
可是,怎么可能啊!
这指节分明,有指甲,有毛孔,有体毛的,是我的手?
记得昏倒之前,我的手明明像是大馒头上面粘了五个小馒头。
我的手落到脸上,皮肤的感触,鼻梁,眼睛,眼睫毛,甚至把手指探入嘴里,温暖湿润,是人类的口腔。
我我我我我我我……化身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我猛扑到镜子面前。
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狗尾草成精,我有充分的理由要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镜子里的是一个年轻人,颇有男子气。
我摸摸脸,影子也摸摸脸。是我?
真的是我!
我惊呆了,我,这,这,我!
我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不是美人呢?难道就因为我的本体是狗尾巴草,成妖之后就长得这样随便?
不过,可以改善的吧?
只要我好好修炼,然后把所有法力都投入到脸上,那么应该可以改善。
但是究竟要长成什么样子?

我倒是不指望能成为典墨成长后的模样,但是,如果能……
头脑里自然浮现那天所看到的典墨,我与他距离那么近,他脸上每分每毫我都看的一清二楚,记得明明白白,月光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嘴角微微勾起得意的笑容,包括他略过我投向李梳的专注目光。

一想到就身体发热。
我低声咳了几下,思绪回到当下,视线也回到眼前。
然后我吓了一大跳。
镜子里现在那个人是谁?
长得有七分像典墨,不过已经足够迷死我。
我凝视着他,身上越来越热,镜子里那脸越来越像典墨,到最后已经完全乱真了。
只是,表情茫然而惊讶,那眼神不像典墨,比较像我。
不对!

我突然清醒过来,全身热度即刻退去。
镜子里又是刚才那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难道,我拥有的,是化形的能力?
这种强悍的能力,我这个小妖居然能够修得?

我前后一想,又在头脑里勾画曾影的模样,即刻,全身再度热流涌动,镜子里即刻出现了那个冷冰冰的面瘫男,一声不吭站着。
好好玩。
我又试了试那个把我拔掉的人,面前立刻是俊美无双,再试试炼化我的美人,面前就是风情万种,试试李梳,面前马上是懒懒散散。
哈,太有趣了

再试试典墨。
我又在头脑里勾勒典墨的模样,这更加顺利,大约一两秒钟,镜子里就已经是典墨了。这没那么震惊,我得以细细看去,学着典墨露出他的表情,微微偏一下头,嘴角一勾。
太像了,简直就是典墨站在面前。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一点。

刚刚我激动过度,是光着身子扑到镜子面前看自己的人形。
因此镜子里当然就是光裸的典墨了。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开始向下,形状优美的脖颈,肩膀,锁骨

停不下来完全停不下来!
一缕鼻血,歪歪扭扭地流下来。
呀,典墨流鼻血了。

28-1-15 2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7楼

我连忙抓起梳妆台上的丝巾,擦了擦。殷红的血,化身为人的特征。
做了人真麻烦,看美人还会流鼻血。
做面人的时候多好啊,最多滴点面汤,不影响啥。
我想着,视线又忍不住回去了。
为什么明明就是擦鼻血这种逊毙了的动作,这幅皮相做起来如此率性迷人。
我丝巾在手,专注看着镜子,镜子里典墨丝巾在手,也专注看着我。我的视线自发地再顺着他光裸的肩膀向下。
这我想,非礼勿视!
我又想,这话谁说的啊,简直就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
我想非礼他,你们闭上眼~

我四看,发现床边的长椅上搭了一整套衣物,我拿过来穿上,很合身。
稍微有点累,看来化身也不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不过,难道只能化身成美人?
我心里嘀咕了一会。
我又在心里勾勒人妖门主的模样,立刻,镜子里显现出真叫人难受的一张脸。
我不敢对着门主指指点点,不过对着镜子我就敢了。
其实,你还可以更恶心人一些。
我仗着自己的新能力,开始对着镜子修饰这张脸,对对,可以长得再粗犷一些,身材再魁梧些,脸更大饼一些,脸色更油条一些,这样配上女人的胭脂水粉和水袖广裙……
我正对着镜子寻找最人妖的造型,一个声音打断我。
“好玩么?”

吓得我立刻返回原型,抖索着缩到角落上。
“刚才不错啊。”来的正是门主,“竟然已经可以化形,看来你跟那一魂非常匹配嘛。”
我只好唯唯诺诺地点头。
“现在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门主悠闲地说,“有两个人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不想见他们,你正好化形,替我担任门主。就刚才那个造型,我觉得不错。”
“可是,”我嘶哑着嗓子说,“刚才那个,不是特别像你。”
“没关系,本来见过我的人就少,而且那个模样,根本不会有人细看。”
这个我信。
“可是,我说话,不流畅。”我说。
面人的时候我说话可流畅了,不知道为何,化身为人后,发音变得困难多了。
“这个也没关系,就当你天生喉口生有异物,无法长时间说话。我呢,就是你最信赖的大弟子,呃,名字就叫严庄。就说我因为有心灵相通之术,所以才被选为大弟子,代替你的口舌。”
我其实真的不想,让我这样的痴化身那样的白痴,还不如要我的命呢。
但是异眼在身的门主,不是我敢反抗的。
只好勉强上了。

门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的名字是何筒,是闭峰门的掌门。你记住了,何掌门或者何门主都是叫你。而我就是严庄,记清楚了。我会交代曾影,其他门徒不会注意到的你是赝品。”
知道了。
何筒,呃,现在是严庄了,他伸手在水盆里一点,水飞溅,水镜出现,里面映照出如今站在闭峰门前的人影。
“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两个人。你也呆过平心崖,你认识么?”严庄问。

我看了一眼水镜,几乎叫起来了。我认识么?平心崖上我谁都可能不认识,就这两个不可能。
这分明就是典墨和李梳。
我的视线落在典墨身上,他银色的头发已经染黑,多半是李梳怕太引人注意。
其实他长这个模样,什么样的发色都没会差别地招人注意。
他在看李梳,眼神很温柔,我看着他的脸,突然想起刚才看镜子的一幕。
脖颈,肩膀,锁骨,胸口,细腻的肌肤……死前回放一般在我头脑里过了一遍。
不好!
鼻子里怪怪的!
我啊了一声!来不及了!
鼻血顿时飞流直下三千尺。最后我撩起桌布才勉强把它堰塞湖了。

严庄在旁边笑起来。
我可笑不动。
我怀疑我可能会因为典墨贫血而死!
我捂着鼻子,怒吼
真TMD一见裸男误终身啊!

28-1-15 22:5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78楼

12
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和李梳典墨一聚,没啥好说的,反正一切交流的事情都是严庄在办。我只管在那里装人妖,一会看看镜子,一会摸摸头饰。
不过他们的来意真是叫人吃惊,居然是来抓我的。
李梳说得很模糊,不过我大致还是能明白,大约平心崖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怪罪到他的身上了。只有抓回了我这个罪人,他才能洗清冤屈。
我假装不在意地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典墨。
暗自嘀咕,李梳你就继续犯傻吧你,真正的罪魁祸首可不是我,而是你身边这个弟子啊。

李梳如今叫典墨小黑,我也跟着改口。
小黑的眼睛在我身上转了几圈,我想他不一定能猜出来是我。
毕竟他见过的是面人,而现在的我却是一个完整的人,连魂魄的破缺都补全。他的眼神好几都落在我的身上,我都专心看自己的指甲,小黑若有所思,眼神又落到了严庄身上。
不必抬头,我也知道这两人必然在眼神互砍,心思各异。
我偷空看了眼李梳,他正愣愣看着手上的茶杯,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他真是个幸运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懒得再和他们折腾,便借口补妆走开,反正剩下的事情严庄自己会打理。
一脱离那两人的视线我立刻浑身舒坦,直接跑回门主房间,倒在床上做一件我很早就想做但是一直无缘的事情,思考。

严庄没有对我隐藏过他的打算,对于这个无法修炼法力的人来说,有我这样绝对服从命令的面人实在太方便了。
不过他和李梳小黑周旋究竟是有何打算,我就不太清楚了。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我。
抬眼看去,正好严庄推门进来。
我看到他神色严峻,曾影跟在身后。他也看到了我,没什么表情,直接走到梳妆台前,口念法诀,墙上凹陷银光一闪,一个盒子出现了。
严庄并不避讳我,直接打开盒子,我看到一束香。
再怎么无知也晓得严庄半夜前来不可能是要给我上香,忍不住问了句,“你干嘛?”

严庄看看我,说,“反正你迟早都得知道。过来吧。”
我凑了上去,严庄拿着那香在我鼻子前面晃了一下,淡淡的香味,我正要好好辨析一下这是什么香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昏脑站立不稳。
严庄立刻移开了那香,“这时迷迭所制的香,天下罕有。对人自是无害,但是对非人之物,闻起来就犹如迷香一般。”他看着我,“比如你这样的妖,是不是觉得晃悠?”
不,我不晃悠,只是这个世界好像晃悠得紧。

曾影取过一个面纱,给我戴上。过了好一会,才觉得好些。
“这面纱可以隔绝迷迭,你不要取下来。”曾影叮嘱我,又问,“门主,现在就去把门内的所有熏香换为迷迭么?”
严庄点点头。
“你,要对付,谁?”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梳是人,你说我要对付谁?”
“小黑?”
“我就不信他是人。要探索他的来源,必须先让他少些防备,迷迭就是为此,不过真是太麻烦了。”严庄叹口气,“光是准备法阵就耗到现在。”
我想了一会,便问,“你为何不用异眼看出他的来历,干嘛又是下药,又是法阵的?”
我承认我这么说是有私心的。小黑的来历成迷,我也很想知道。既然严庄有这个本事,何不满足一下大家的求知欲。
严庄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甚至有点恐惧。
“如果简单就可以使用异眼,我又何乐而不为?”严庄慢慢地说,“可是,这异眼虽然好用,但是,副作用太严重了。”

“啥?”我不明白,这个时候曾影刚好进来,报告说香已经全部替换好了。
严庄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发现他的脚步甚至都有点踉跄了。

曾影叮嘱我万万不可取下面纱,也要走,我将他拦下。
“门主他,那异眼,为何?”我断断续续地说,组织语言。
曾影看了我一眼,回答倒是很痛快,“门主每使用一异眼,就有十二个时辰的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曾影指指我,“就是这个。”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女装,“女装癖?人妖癖?”
曾影点点头,“外加审美异常。”

28-1-15 22: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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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楼

我惊呆了。
异眼天下奇物,世间莫不向往。
可是,若大家知道使用异眼的代价就是十二个时辰人妖癖加上审美异常,我怀疑还会不会有人想要啊?
难怪啊,那天严庄用异眼驯服了我之后,立刻就离开回房去了。
多半是赶着去换女装吧。
“可是,只要你自己知道是十二时辰异装癖,那就好办了嘛,不穿就行了。”我说。
曾影叹口气,“哪有如此简单。异眼的强制效力,你也很清楚吧?”
对,作为妖物的我对异眼的能力感受良多。
“就算自己知道这很诡异,很变态,但是,门主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许多年来门主也想过许多法子,但终究发现抵抗是没用的,完全没用。”曾影又叹气,“异眼如此好用,只要用过一你就再也无法忘记。但是用得越多,它的副作用越大。我刚入门的时候,门主的女装还吓不死人,时间也只有是七个时辰;如今越演越烈,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我心里为严庄默哀。

曾影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我想着那可以迷倒非人之物的迷迭,想着小黑和李梳,想着严庄和曾影,想得我的头都疼了。
睡不着,我想干脆出去溜达溜达。
刚张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脸,小黑的脸。
我的第一反应是,啊,我是不是又对着镜子化形了。

然后那嘴微微张开,一字一顿地说,“好久不见。”
我身上寒毛根根竖,这声音,这表情,这是正版小黑啊!
小黑靠在床前,单手托腮,“看来你也有奇遇啊。本来你吸入吸出的法力,论量远远超过你可以负载的程度,所以魂魄破损,原是根本不可能完全妖化为人的。谁啊,竟然愿意与你以魂补魂,该不是闭峰门主何筒做的吧?”
他似乎对我的身份毫无怀疑,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李梳那个……”他没说完,又拍拍我的脸,“不过来了也好,你这样子,有趣多了。”
小黑还在啧啧称奇,而我想到严庄当时的话和那迷迭,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觉得头晕?”
小黑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迷迭啊,驱逐非人之物。他想得很对,不过,还不够多。我这身体,可是百分百人类。不过,我也可以陪他演戏就是了,反正,也逃不开我的打算。”
话中有话。
小黑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你在的话正好。有事需要你。”

13
天蒙蒙亮的时候,曾影进来叫醒了我。
他脸色严峻,口吻也不太好,“门主要见你。”
曾影停在厅外,放我独自进入。
何筒就站在地下大厅中间,身着三层的道服,麻衣素裹,领口别得紧紧的,黑发也束得中规中距,这是教科书似的修行者,整个人散发着惊人的禁欲气质,看上去特别严谨。
看到我进入,他微微点头,轻声说,“我要使用异眼,你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做好什么准备?我愣了。
何筒没有迟疑,简单地解释说,“异眼的副作用,你已经知道了。”
如果是面对人妖的心理准备,我已经有足够准备了。
“我要观察的人是李梳身边的人。可能会有意料外的危险,所以需要你。妖物可以分担缓冲施法术的回风(法术反冲)。”
就是拿我当挡箭牌吧。
“而且你身体里的一魂,应该可以帮助到我。”
是啊,那可是你的一魂。
不过,你要对付的是小黑,他……
算了,我还是当作不知道好了。

28-1-15 22: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8楼

何筒提起搁在桌上的笔,沾上朱砂,在我和他的身上描出同样的符号。
他简单说,这法阵可以让我们暂时两命同体。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何筒已经盘腿坐下,四面的竹帘也徐徐降下,七方香炉青烟袅袅。我不知所措,只好找个地也坐下来。
何筒看了我一眼,指指对面角落,仔细看来,已经布下结界。
我连忙挪了过去,异眼对妖物压力很大,能有个结界抵抗一下总是好。
何筒很快进入了静默的状态,奇异的气流开始在这个竹帘遮掩的地方缓慢升腾,香炉的青烟随之在空中蜿蜒延展,就像是具体化的法力一般。
我正发着呆,心突然悸动,连忙看过去,何筒的一只异眼发亮,跟上看到很不同,非常可怕,应该是因为这他异眼全开的关系。
说过吧,被异眼盯上的妖物,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在看过真正使用的异眼之后,我要订正一下,被异眼盯上的妖物,就像那被蟒蛇盯上的金钱蛙啊。
对上异眼,妖物只能动弹不得被做掉,就算还能动弹,那最多也只能摆一个比较好看的姿势被做掉而已。
想逃?完全没可能。

我只能抱着自己的身体,尽量抵抗着本能的恐怖感。
我是不知道用异眼观察万物本源要多长时间,只感觉到竹帘隔离开的这个小空间内气流还在汹涌,香的味道浓郁到叫人有些郁闷。
头昏沉沉的,不太清醒,直到竹帘外突然一声铃响,我一震,神智突然就迷失。

等我回过神来,是一片黑暗,不过可以感觉到身边还有人。
何筒的声音响起,“别紧张,只是两命同体。你只管小心回风就行了。”
原来被施展两命同体就是这感觉啊,挺古怪的。
不过再古怪也怪不过这法术本身。
两命同体这法术如果施展在两个人之间,那是比较公平的。在法术延续的过程中,两个人将分享和分担所有身体的状况,因此对方能看到的自己也能看到,对方能感觉到的自己也能感觉到,当然,如果有回风发生,两人也将各自分担一半。
不过这个法术如果由一个人和一只妖来做,就比较不公平了。
感官所得,因为人与妖的不同,无法完全共通。而妖物会天然引导法术,如果发生回风或反击,那,我身为妖物,将是法术反噬的最主要对象。而身为人的他,基本上只会遭到很少一部分的反噬。
这也就是他之所以要选择我的目的吧。

我既无法分享异眼所见,还要负担可能的法术回风和对方的反击。
哀叹,希望小黑的回击不要太厉害,好歹留我一条小命。

四周一片漆黑,何筒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我估计他正全神贯注在异眼上吧。
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感觉,实在无聊得很,我开始回忆之前看到的美人们,啊,要是我有异眼的话,就可以随时偷看美人了,多好啊。
有异眼的话,有异眼的话,哈,真想拥有异眼啊,我正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体内突然热流涌动,有什么东西将我的神智一拽,眼前豁然开朗,我看到了小黑侧卧在榻上。
这是,异眼的视线?
不止如此,我看到前面还有一个淡淡的影子,是何筒,他也在看。他身边有着颜色浅不一的符画,应该是保护他的结界。
都已经有这么稳妥的保护结界了,还要把我拉进来了,也许何筒真像他说的那样,法力方面毫无办法。
而我就从一个更遥远的地方,看着何筒看着小黑。
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幻,时间从小黑现在侧卧的榻上开始回溯。
一分一刻,半点不差。
然后,回放的速度陡然加快,只有我想看的片段,才会逐渐慢下来让我看到。
于是我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我震惊了!完完全全震惊了!
虽然我一直知道小黑的性子乖戾,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小黑的真实想法居然是这样的!
李梳真可怜。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还傻乎乎跟着一个对他最危险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何筒的声音,“奇怪,为什么这么模糊,看不清楚。”
我一愣,我眼前可是清楚的整个过程,看得好似一切就在我眼前发生一样,毫无遗漏。
难道,我其实比何筒看得更清楚,更完整?
我疑惑着。
照理说是不会,我是妖,和人类的感官是不能完全共通的。我就算可以通过两命同体分得一些何筒看到的场面,也决不可能看得比他还多,还清楚。
而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我比他看得多了去了。

28-1-15 22: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81楼

何筒似乎不死心,决心再努力试一。
我理解他,要是用了异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就要变人妖,换了我也不干啊。
画面再流动起来,场景凝固在妖魔道的黑暗虚空之中。
那妖异的凶兽在空中盘旋,羽翼有如夜空,金色纹流动于上,金色的眼眸耀眼,很美,美到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呃,本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何筒似乎也看到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叹。
我们都为这美丽的凶兽感叹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魂魄中一紧,一道金色羽毛从我魂魄中浮现,我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金色的羽毛,上面有着青黑的纹。它只停留片刻,然后光芒破空而去,穿破结界最薄弱的后方,直刺何筒背部。而它从我魂魄中脱身的一瞬,撕裂的疼痛瞬间让我惨叫起来,心神俱失,后来如何,皆不得知。

等我再回复心智的时候,耳畔是尖锐的声音在唱《寄相思》。
歌词缠绵,讲述一个女子思念远方的夫君。但是用这样刺耳的声音来唱,就太可怕了。明明就是男子低沉的声音,却要吊着嗓子到这个程度,真叫人浑身鸡皮疙瘩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我心里隐约知道可能是谁,但真不愿意张开眼确认。
有只手轻轻推了推我,“醒了?”
总算是个正常的声音。
我眯起眼睛看去,曾影正俯视着我。
我跟他对视片刻,觉得浑身很僵硬,便动动脖子。就这么稍微一侧脸,虽然不想看见,还是看到浑身珠光宝气的何筒正在挥舞长袖,在竹帘中载歌载舞。
我连忙扭回头来继续和曾影对视。
曾影也看了一眼里面,叹了口气,“看样子,副作用又更进一步了,以前他从不唱歌的。”
是啊,以前也就荼毒下健全人,现在连盲人都不放过了。

我躺了一会,觉得全身有点力气,稍微坐起来,立刻就发觉不对劲。我的手软绵绵的,上下一看,又是面人的模样了。
“怎么会?”我跳起来,“我怎么变回去了?”
曾影白了我一眼,“等他恢复了你问他吧。”
我看看那边还在全情投入唱戏的何筒,顿时又觉得浑身脱力。

两个时辰之后,何筒已经开始唱第三十遍《寄相思》了。
我哀哀地求着曾影,“快点放我出去先吧,我扛不住了。”
“门主交待过,一切等他恢复再说。”
“可是,”我还想申辩,曾影却发飙了,“你以为就你受罪啊!我也听得浑身僵硬四肢发麻好不好!”
“你只是身体不适而已,”我硬着脖子跟他争取权益,“我不一样!他一吊嗓子,我就想吊脖子啊!”

“你忍忍吧,都差不多。”曾影软了口气,“也真要受不了啦!每都要发十二三个时辰的疯!”
正在这个时候,寄相思的歌声嘎然而止,何筒挑起竹帘,娇声用唱腔唤道,“奴家的九凤翡翠金钗忘在房里,影儿,你替我去拿来可好?”
曾影如蒙大赦,没口子地说好,飞也似的跑了。
听到那头寄相思又开场,看着这边他婀娜多姿地离开了,我恨不得脱下自己的鞋砸在他头上。头脑里反复出现的,就是他要变态十二个时辰这件事。

十二个时辰有多长,主要取决于你是跟谁一起。
跟美人们一起,十二时辰就是快乐的一瞬。
跟人妖何筒一起,十二时辰简直就相当于痛苦的永恒。
等待十二时辰过去的漫长过程里,有好几我都觉得时间其实是前进一个时辰然后再倒流一个时辰,永远也无法过完的。
而没义气的曾影逃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无比希望何筒打发我去看看,但是何筒偏偏好像忘了这件事一般,绝口不提他要的那金钗了。
所以我有幸目睹了副作用结束时候的盛况。
那时候正唱到寄相思的高潮部分,配合高音假声,何筒猛地扭身折腰踢脚尖,摆了个难度很高的姿势向后抛袖,就在这个时刻,时辰到,唱腔停顿,整个人突然僵化。
受了几个时辰折磨,突然得到的宁静叫我怀疑。我甚至担心是不是为了保全小命,我的耳朵已经自动聋了。
所以我抬头看他。何筒还维持着刚才折腰扭身踢脚尖的动作,只是表情却很严肃正常,配上那姿态和妆容,真是太挑战笑神经了!
但是何筒此时杀气腾腾,我真怕自己一旦笑场,会招来杀身之祸,于是运足无相大法,把面脸上的五官都给取消了,只在心里乐开了。
他死瞪了我绝对毫无表情的脸一眼,咬紧牙关,回身拂袖,正厅的四面竹帘即刻啪啪降下,我听到里面发出他乱砸东西的声音,以及压抑的怒吼。
心里突然很爽,受了这么久折磨,这一刻觉得解气。
一切反动派啦,都是那纸老虎哇!
吼吼!

28-1-15 22: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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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楼

1
我正看得开心,曾影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他手捧着全套道服,瞪了幸灾乐祸的我一眼,朝竹帘走过去。

曾影你个鸟人!

瞪我做什,刚刚那么危难的时刻你跑哪里去了?
我愤愤地想。

曾影在竹帘前停住脚步,“门主,您换的衣服我带~”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突然从竹帘内向他倒了过来,曾影不假思索地接住,然后惊呼了一声!“门主?!”
何筒被曾影仰面接住,似乎已经昏迷了。

曾影摇晃了他一下,一团黑血从他嘴角慢慢溢出,淡淡的腥臭味道散开。
“门主,你怎么了?”吓得曾影也不敢再摇了,他扶起何筒的头,看他全身瘫软,脸色青紫,已经是进气得少,出气得多了。

曾影慌了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估计何筒也不知道。
因为知道的人在这里,是我。

那晚上小黑硬是向我魂魄里塞了一根金色的羽毛。如果他有意,那么这饱含法力的羽毛将会成为我的一部分。但是小黑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不但如此,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羽毛在我体内颇不安稳,之前我吸收的小黑体内的妖毒,明明已经完全同化掉了,被那羽毛一折腾,竟然又收纳了部分妖毒回去。
我当然是很心痛啦。对于何筒小黑之类的人身肉体,妖毒就是极烈的毒药,但对于我这妖物的身体来说,妖毒那就是个营养品啊!
金色羽毛如果离开我的身体,那被它抽走的妖毒,也会一起离开,相当于是丧失了很多法力啊。
我怎么能不心痛。

然后我与何筒两命同体,当何筒的异眼用到顶峰的时候,那羽毛从我魂魄之内破体而出,穿透何筒的身体,烧伤异眼,并在穿体而过的一瞬让他感染上妖毒,最后应该是回到小黑自己的身上。然后经过12时辰的孕育,妖毒终于发了出来。

曾影多半以为这是回风造成的伤害吧,因为我看上去也是受创极大,现在连变回人形的法力都没有了。
虽然事实上,我无法变回人形是因为构成我法力基础的妖毒,在羽毛脱离的时候,有部分随之被抽出去毒害何筒了。

曾影现在已经顾不上我了,抱起何筒就放到青石床上,为他运功。
我心里挺纠结的。
说真的,对于这个仗着异眼的优势把我当替身用的何筒,我是没多大好感。但他也没虐待过我,呆在闭峰门的日子有吃有喝,虽然要扮人妖,但是,谁在世上不是扮演着别人呢?
而且严格来讲,虽然我事先也不算特别知情,但多少也算小黑的同谋。现在他落得这个样子,我不能说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最最重要的一点,现在他褪去一脸浓妆,露出原本清秀的脸庞,再加上黑发流泄,也还是个美人呢。

如果袖手旁观让美人死在眼前,我以后还怎么堂堂正正地做痴啊!?
我身上那根叫做痴的神经,现在已经凌驾于一切理智之上,告诉我,救他!

一手拨开曾影,“我来。”
我化为原形,慢慢攀附上何筒的身体,妖毒入体内,难以根除,不过我倒是可以尽量吸出表层的一部分,解了燃眉之急,顺便补充自己的妖力损失。
何筒的皮肤冷如冰霜,我知道这是妖毒发作前的初期反应。我伸展身体尽量附着其上,将妖毒从肌肤表层吸出。何筒现在就像个人形的冰棍,我的体温很快被吸走流失,冻得直打哆嗦。

忍不住想起以前听妖讲的才子佳人和武林故事。
里面总有个男人或受伤或中毒或生病导致体温太低,身边也总有个女人为他宽衣解带,用体温温暖他,最后男人醒来,他们一起相亲相爱地活下去。以前妖每每讲到这里,我总是感动地泪眼婆娑,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要冻死的男人。
现在,当我抖掉一身冰渣站起来的时候,我想,以后要是我再遇上妖,非得告诉她,这个情节听起来很浪漫,但事实上可操作性极差。如果你没本事吸妖毒补充体力,那么用体温温暖对方的下场就是,跟他一起相亲相爱地冻死。

28-1-15 22: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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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楼

我已经吸回了大部分的妖毒,但是何筒被妖毒感染的部分我已经无能为力。何筒的脸色好了许多,但是依然没有醒来。
而我托回收的妖毒所赐,总算又可以变回人形。
曾影虽然脸色依然严峻,但对我的表现也十分满意,“门主现在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仍醒不过来,我将运功助他。闭峰门东去十里垄山内有一寒潭,生有毓珠,其鱼鳞可助门主苏醒,我无法脱身,一切拜托你了。”

一切都如小黑所言,按照小黑的计划,这个时候就是我逃离的机会了。
但是,我心里留着曾影那句‘一切拜托你了’。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很是诚恳,眼中一片信赖,所以我不忍就这样离开。
而且,虽然小黑说烧伤异眼,但是谁知道又烧伤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恢复。万一他好了,我哪里跑得掉。
而且,就算让我跑,我该往哪里跑?
反正是捉鱼,应该不太难吧。
我边跑边想着这些事情,一抬眼,面前已经是大片的桂林,香气扑鼻。
我呼吸了几口,越发觉得迷人。
循着空气中传来的寒气,我缓行了一炷香时间,面前就是那汪寒潭。

这寒潭并不大,就在桂林下,我跳到岸边石头上,向下看去,水面无波月光明亮,清晰看到自己那张
平凡的青年脸。
忍不住又感叹,为什么不是美人呢?
伸手试了一下这寒潭,手指一接触,袭入的冷气针刺一样,就算立刻收手,指头也还隐隐作痛,看来这潭水极冷极冻极阴。突然省起一个问题,不能下水的话,我什么都没带,要如何捕鱼?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有块伸入潭中的大石头,有个人斗笠蓑衣,似在垂钓。
哈,太好了。
我对着水面整整衣装,三两步跨了过去,躬身行礼,“老丈,可否借渔具一用?”
他不动,也无语。
心里嘀咕了一下,这是人么。
这寒潭冷月,这阴风习习,如果是山野妖精,孤魂野鬼之类在这里吓人,也完全有可能。
一想着,就觉得有点可怕。
不过,转念一想,我怕啥,我又不是人。
妖吓人这一套,我可不吃。
我靠近了些,声音也提得高了些,“老丈?”

那斗笠动了一下,“你叫谁?”
这声音有点低沉,但是仍然悦耳,斗笠也同时微微侧了过来,月光下的,是一张多么完美的侧脸啊!
还没来得及心潮澎湃,我突然觉得不对,这脸很眼熟,非常眼熟。
正想着呢,那人整张脸转过身来。
“啊!!!!又是你个双面男啊!!!!”

这里不是妖在吓人,这里只有人在吓妖!!!!
我拍着胸口,他转回脸去好一阵我才缓过劲来,“又是你啊!”
“我们见过?”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很舒服。
看吧,长得普通就是可怜,人家都记不住你。当然,长得如他般印象刻也不好。
他仍然坐着没有起来,月光在斗笠上投下大片阴影,他丑陋的那半脸几乎看不见,我心宽了些,“你在钓鱼吗?”
“没有。”
“那你干嘛穿这一身?”我瞅瞅四周,确实没有鱼竿鱼篓之类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我,反问道,“你要钓鱼?”

他的态度温和,我壮起胆坐着他美好的那边,一边小心防备他突然转脸,一边说,“是啊,我要钓这湖里的鱼。”
他没有再说话,我也无话可说,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坐在入湖边的大石头上。
安静地过了一小会,他突然开始哼一首曲子,旋律十分简单,好像是很古早的音调,但是十分入耳,我便喜欢上了。他哼了一会,突然停下来。我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停了?”
他摇摇头没回答,我也没在意。
一会工夫他又继续哼着这旋律,我倒也喜欢。
到后来,我干脆躺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觉得呆在他身边挺舒服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那感觉,就像是遇到了故人。只是不知道我和他这样就见过一的,是不是也可以称为故人。

接着忍不住就想起我和他的第一相遇,那是有够混乱的,最后还是水遁逃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当时他身边那个精致的美人,“你身边那个美人呢?”
“哪个美人?”他停下来。
“就是我们上见到的时候,你身边那个美人?”
他摇摇头,“不记得了。”
我这样的你忘记了就算了吧,那样的美人你都能忘啊?还是你身边时时都环绕着美人所以你不知道我的所指?
这个人居然能有这样的美人运?
我疑惑地看看他(在地上的影子)。
这男子慢悠悠地说,“你不是要鱼么?还不想法子?”
我躺在石头上看向他,当不看脸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还满好相的,一时玩心大起,说,“有法子啊。只要你肯配合。”
“哦?”
“首先,把你的左脸向着水面,把鱼都色诱上来;然后,转成你的右脸向着水面,把浮起来的鱼都吓死;最后,我来捞死鱼。”说完,我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似乎也没生气,反而跟我一起笑了。
“我也有个法子,只要你也肯配合。”笑了一阵,他缓缓说。
“什么法子?”我支起身子。
他指指不远那个拳头大的鹅卵石,“可以用那个石头,把你的头部以下慢慢碾磨成面条一样。碾出来呢,大概狗尾草形状就差不多了。然后把头扔到潭里,你要记得左右摇晃脑袋,这样大鱼很快就会上钩,然后我提着你的身体就把鱼钓起来了。”

28-1-15 22:8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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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楼

我背上的那个寒毛啊,根根立!
娘咧,这是个虐待狂啊!
我尤其觉得,他的声音虽然柔柔的,但在说“慢慢碾磨”这四个字的时候,似乎狠狠强调了一下。
最最要命的是,他不但看出我的面团原型,甚至还看出我那自己都要忘记的狗尾草本体。
这,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15

我这边心里七上八下,他却又回过头去不再理我,只是悠哉悠哉看着平静的水面。
不知该如何是好。留下来,又不知道干嘛,想走,又不知道去哪里。
犹豫中我已经坐下,不过是背对着他,以防不小心看到他的脸。
他还是哼唱着刚刚的曲子,我仔细听着,很怪,这旋律时断时续,低沉轻缓。但慢慢的,这一丝一缕的旋律却像是钻到我心里去了,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不舒坦的。

过了一会,他突然停了下来,我瞄了眼地上影子的行动,他取下斗笠放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我坐得离他极近,他一仰身,很自然地向我倾斜过来,背部轻轻抵在我背上,他的个头比我高,所以他很自然地依附着我的后脑勺放松他的脖颈。
几缕黑发顺风飘到我脸颊,蹭得微微发痒,很是亲密。
他靠过来的姿势自然而然,似乎没什么不妥。何况在阴气四溢的寒潭边,隐隐传递的体温叫人舒服,我没有让开,任由他靠着。
身后人用脑袋蹭蹭我的后脑勺,说话了,“我说,你该不是专程来这里跟我背靠背的吧?”

呃。这一说,我才想起何筒和那鱼的问题。
照理说我是来这里抓鱼的。
可是这潭寒气逼人,隐隐黑气,怕是下去容易上来难。
我刚才畏畏缩缩看向湖里的样子,大约是被他收入眼底,“你要鱼来做什么?”
“救人。”我稍微解释了一下何筒的情况,当然我隐去了细节。
就着背对背的姿势,他用头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自私,太自私了。”
对,我也觉得不下水去捞多少有点那个,但是……
他大约也知道我摸不着头脑,道,“修道者有天劫一说。”

我跟不上他的思考回路,不论是人是妖,修道者到达一定限度,都会遇到生命危机的天劫,我当然知道。
他看我茫然的样子,又提示,“修道者的生死攸关就是天劫。你不下潭去是他的天劫。如果你下去,”他似乎也瞄了眼那四溢不祥之气的潭水,“怕是变成你的天劫了。抢人家的天劫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不好吧。”

我单单知道修行的大家都是谈天劫色变,使尽浑身解数避之唯恐不及,哪有抢天劫的说法。
“那可是天劫。”我嘀咕了声。
“你有没有听过谁不经修行就成仙的?”
“没。”
“那你有没有听过谁不经天劫就成仙的?”
“没。”
“这不结了,天劫=修行≈成仙,都是必备的过程。被你抢了去,人家怎么办?”
好一会,我都没能找回自己的舌头。
见我不吭身,他又用头敲敲我的后脑勺,“说话。”
我找不出话来说,闷了半天,来了句,“我是助人,助人为快乐之本。”
“自私,太自私了。”他又说。
又怎么了?我忍不住也用头敲了回去。
“助人为快乐之本,我当然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不过你要那么快乐来做什么?衬托这个世界的不幸么?再说助人,那人之外的呢?妖呢魔呢仙呢兽呢精怪呢?是不值得你助,还是你不肯助?”
我气闷,闭嘴了,再跟他说下去会颠覆我的价值观。

见我不吭气,他又用脑袋碰碰我,像是示好,我错开了去,不让他再敲。见状他更用力地靠在我背上,不让我逃开,改为用脑袋摩蹭我的,“有人聊天真好。”
我本不想理会他,可他这句话听起来很寂寞,我又不那么生气了。

隔了会,他说,“告诉你个好玩的事情,今天的月色很好。你看月影。”
我顺着他的话看去,水面平静,月亮圆圆倒影在上面,很像面碗里搁了半个卤蛋。
“好看么?”
我无言地点头。
“那你再看天上的月亮,怎么样?”
天上的月亮?我抬头看去,今晚几乎看不到星星,一抬眼就看到月亮,就像谁被剪掉的指甲盖一样弯弯地悬在天上。
“怎样?”
“还行。”我不知他的所指。

28-1-15 22: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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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楼

我们无言以对了好一会,他对我的沉默总算发表了点意见,“不觉得不妥?”
“什么不妥?”我愣愣地问了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天上的指甲盖和水里的卤蛋,这两样东西,好像很难单靠本体和倒影来解释。

连忙再看看天上,就是初一初二的弯月,银光皎洁,再看水里的倒影,明明就是十五十六的满月啊!
顾不上他,我趴在石头上向下看,又往天上看,又向下看。
天上天下,毫不对称!!!!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潭啊?真古怪!
“半月潭。”他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刚刚决定取的名,不错吧。我很喜欢取名字的。”
“哪里半月了?连天上的弯月映照到水里都是满月。”
“不不不,半月是十五天的意思。这潭水映照出的圆月影子,其实是月亮半个月后的样子。”他解释得挺带劲,“这个潭水,会映照出实体未来的模样,准确来说,半个月之后的模样。你看那边。”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大石头侧正是一株金桂,枝条斜探到湖面上,朵金灿灿的密织缀,夜风一过,香味袭来。
月光下,湖面确实也有桂枝清晰的倒影,只是朵却稀松了,全不似这盛的桂树。

我不得不发表一点感想,“这什么怪玩意?”
“怪?这么好玩的东西。”他嗤嗤笑着,“你不觉得它很穿越么?”
。。。。。。
听不懂,算了,“这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你也能找到?”
他随口答道,“我才没这闲工夫,是一个很会找的人――”
话至此突然停住了,我有回头看看他为何卡壳的冲动,但终是想起可怕的半脸而没有回头。
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语气仍然轻松,“是个好地方,对吧?”
他边说边走到我的身边,捡起刚刚放在地上的斗笠,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系带子的声音,从地上的阴影看来,他又戴上了斗笠。
我们一起又沉默了会,他十分柔和的声音再从身后传来,“你不好奇吗,半个月之后你是什么模样?”

有理啊。
我立刻趴在石头上探头看去,偏偏时间就是那么不巧,莫名阵风过来,水波稍微一荡,就啥也看不清了。
我扒得紧紧的,一眨也不眨地等待着水波平静下来。
奇怪的是,水波一层又是一层,完全没有要平息的意思,到了后来,干脆咕咕咕地翻水,水泡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我倒是奇了,难道我十五天之后变水泡?
(群众:你以为你丫人鱼公主穿越了?)

正想着呢,水面突然隐约出现一个光点。
我凝神看去,光点缓慢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光芒中似乎有张脸,正对我笑得温暖暧昧。不由得探出身体眯起眼睛,想要努力分辨那越靠越近的脸是谁,但那脸却不再靠近水面,浮在水下一两尺的地方上上下下,好几之后我终于分辨出了这是谁。
但是为什么?
我正想着,水下亮光一颤,陡然漆黑,我正对的水面突然下陷,像是水被什么给吸了下去,然后激流从两侧喷射而出,两道巨大的水墙把我探出石头的半身夹在其中。
心底这才一动,想到不对,身体还没反应,巨大的闪着寒光的牙齿已经破水而出!
左右两排刀刃一样的齿面,雪白锋利,带着金属的奇特质感,脱出水面后急速向我合拢过来,眼角看到白森森光芒,而面前是漆黑腥臭的一片,像是什么东西的内脏味道。
我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正要一口咬掉我的头!

背后突然用力一拽,千钧一发之刻我被拖了回去,面朝下按倒在石头上。看不到,只能听到耳边哗啦啦的水声,和牙齿合拢那一刻让人寒到心底的咔嚓一声。
这比看到什么还叫人害怕。
背后再度用力,我被高高举起来,眼睛刚刚睁开,腥臭的血泼了我一头一脑一身,整个人成了血人。
我愣愣地,只能看着前面。
眼前是一只蛇头鱼身的怪物,它半浮在潭里,看上去虽然尚存一息,但伤得不轻,血色染红了大半个潭子。
我喘了口气,才注意到自己浑身血淋淋的境。
而身后那个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外加把我盾牌一样举起挡在前面,居然是一滴血都没有泼到。
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自私,太自私了。

28-1-17 21: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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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楼

16
他并没有把我放下来,而是就着背后拎我的姿势,冲着潭水就跳了下去。
我吓得紧闭双眼,做好被冰冷刺骨的潭水侵蚀的准备。
但是冰冷的触感迟迟没有来到,反倒是脚尖触到了坚固的东西,背后抓住我的手一松,我站住了。
我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他带到了那蛇头鱼身的怪物身上。
这东西有够大,浮力也足够,唯一麻烦的是它身上那些大片滑腻的鳞片,我必须很小心才能站稳。
我谨慎地调整重心,在鳞片上集中精力保持平稳。
要是掉下去,就惨了。
战战兢兢好容易转过身去,发现那男子正半蹲在这怪物身上,他好像完全没有保持平衡方面的问题,很利索地在怪物身上寻找什么。
“你在干嘛?”
“我要它一滴血。”他说,“正在找鳞片的间隙下手。”

就要一滴血惹那么大动静?
“用得着这么麻烦?我全身上下到都是它的血,”我抬抬手,“你随便用。”
他头也不抬地说,“它的活血是蓝色的,你那都是它吐的死血。”
吐的?我一下子恶心翻了。
身后伴着笑声,传来他的声音,“你也真本事,连这怪物看到你都要吐血。”
我愤而回头,正要反驳,就看到他那张脸,在月光下无比清晰,还在笑,实在不是一般的恐怖!
神经受到的刺激,立刻反应到了肉体上,我终于趴倒,由恶心变成干呕!
心里想,你也差不多,我看到了也想吐!

一只手还算温柔地伸过来,帮我拍拍,又顺了顺,“鳞片很滑,掉下去就麻烦了。”
那你就不要露面好不好!我正气鼓鼓地想着,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潭水里面。
潭水里映照出的为何是面人形状?
对了,这是十五天之后的模样,也许又发生了什么。面人怕什么,只要不是面渣我就已经庆幸了。
“你在看什么?”背部和脖子后面一热,他似乎顺着趴过来看。

水面上是个黏糊糊的面人,不过那面人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张足够让人窒息的脸。
是是是这个半脸男!不过,他那恐怖的右脸消失了,完美的左脸仿佛复制粘贴到另一边,终于对称了!!!这下子就拼出了个绝世美男子出来!

神啊,你果然还是爱着这个世界的啊!
心跳如狂!!!
美人在侧,怎么忍耐得住!我立刻带着这样的感悟和满腔爱意转过脸来看他,“我的初恋啊~~啊啊啊啊啊!!!”
为何我居然这么快就忘了这潭水映照的,那是十五天之后的模样!
更何况这他跟我如此近距离,我一转脸,那极其丑陋恐怖的半脸就对着我!
看到我僵硬的表情,他似乎乐了,嘿嘿笑着,干脆就凑到我眼前,呼吸都拂到我脸上了!!!!
我惨叫着,手脚发软,神志不清,甚至不清楚后面那只手是不是还推波助澜地弹了一下,总之是斜斜地跌入了水中!

潭水冷得彻骨,我好容易抓着那怪物突出的背鳍冒出头来。
“看吧,我叫你小心的。”他拎着我的胳膊,把我提出水面。
我死死盯着水面,一来,不必看到他可怕的脸,二来,再冻再刺痛,看到水面映出的美男子,都觉得多少有点心理安慰。
我的脚还没有够到怪物的背,肩上突然失去支撑,我咕咚一声又下去了。
头刚刚再冒出水面,听到他无辜地说,“手滑了一下。”以及很有诚意的一句,“不好意思啊。”
好吧,浑身的鱼血,你手滑也是正常的。

我点点头,伸出手去,他握住我的手,又把我拉出水面,接着,他的肩膀绝对有个外抛的动作,那熟悉的咕咚声,又在潭上空飘扬!
这又是怎么了?我再冒出水面。别说你手又滑,刚刚我明明是被你摔出去了!
“手抽筋了。”倒影里的他笑得太过迷人,我无力申辩。
这样的上来下去接连又发生了好几,每他都有很合情合理的解释。
最后真正被他拉上去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他就是在涮我,证据就是我浑身的血都被涮掉了后,他才真正拖我上来!

28-1-17 21: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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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楼

我坐在那怪鱼身上,虽然那黏糊糊的血小时之后是清爽许多,但浑身的热量也好像消失殆尽了一般。
他柔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好些了吧?都跟你说毓珠的鳞片很滑了,千万小心啊。”

毓珠?
这名字挺熟悉的。
对了,不就是曾影要我来找的东西?
我大喜,立刻开始扒拉坐在屁股下的鳞片。
扒拉了两下又停手,“但毓珠不是鱼么?怎么是这样的怪物?”
他的声音和煦好似春风,“有人告诉你毓珠是鱼?”
呃,虽然曾影没有直说是鱼,不过,“他有说让我拿鱼鳞。”

顿了顿,他的声音又传来,“是毓珠的毓鳞,而不是鱼鳞吧,同音而已。”
有可能。
也许当时情况很紧急,曾影也没来得及解释。
不过他也真敢啊,这么危险的怪物,就打发我这么个小妖来理?
我费劲力气好容易掰下了一块鳞,而在我掀起鳞片的时候,突然眼前一。
愣了愣,直到他把手指伸到我面前,指甲盖上一滴蓝色的血液,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只不过是他手脚极快地取了滴血。

他的手收了回去,我看着怪物背上的影子,他似乎把那滴血含进嘴里,耳边传来吞咽的声音,仿佛吞了下去。
我用力把这煽情的姿势和刚刚在水里看到的美男影像关联了起来。
顿时觉得人生真美好啊。

我快乐地把鱼鳞贴身放好。
他站在我的身边,正脱去蓑衣和斗笠。
想想,如果潭水是正确的话,那么十五天后,他的脸就会变化了。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摸摸自己的脸,“是法术的关系。”
法术?居然对这么完美的脸下如此歹毒的法术?
我的怒火蹭蹭蹭地上窜!
“谁谁谁干的!!!!”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干的,我绝对要对他痛下杀手!最起码要把他的脸打肿到能在上面计算圆周率为止!!!!!
“我。”
哎????
“我干的。”他指指自己。
我膨胀的怒气像是被谁扎了个口子,哧哧地就放掉,“为,为什么呀?”

他轻轻笑了起来,“若是还有缘相认,我自然告诉你。”抛下这句话,他就像青烟遇风即散,徒得就从我面前消失掉了。
我揉揉眼睛,眼前只剩下这个不大的寒潭,脚下的怪物,随意扔着的斗笠和蓑衣。
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慢慢滋生。
我已经开始怀念他温柔的音调和悦耳的声音,不知道下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听到。若是真有下,我一定会激动得手足无措吧。要知道这一刻我的最大愿望,莫过于再听一他的声音了。

我正要伤春悲秋一番,远远的他的声音居然真的传来了,“忘了说,毓珠就要醒了,你自己看着办。”
如我所愿,真又听到了他温柔的声音……但为毛是这种内容????!!!
脚下已经有动静,这怪物的尾巴颤了颤,它真要醒过来了!
我当真手足无措,糟糕,快走快走!!!!!

我带着鳞片回到地下的时候,曾影还在运功为何筒护体。
按照曾影的要求,我把鳞片磨成粉,帮助何筒合水喝下。这东西倒是很见效,过了不多久,何筒就睁开双眼。
见到何筒醒过来,曾影小心地把他扶到榻上,“门主,小心身体。”
何筒咳了一声,“这妖毒,好厉害。”
他扫了我一眼,“我记得,当时你和我共伤,连人形都维持补了,你怎么?”
曾影解释了一番,我如何吸取妖毒,助了门主,又弥补了自身功体的不足。我心里惶惶的,不知道何筒会不会发现蹊跷。
幸好何筒似乎伤得不轻,没多问,只是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鳞粉,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毓珠的鳞?!谁去取的?曾影?!”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曾影低着头,“是我让他取的。”
何筒一个耳光就打在曾影的脸上,“好啊,你也真敢!难道你不知道――――”
“门主,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弟子一切都以你的安危为先。”
我搞不懂何筒在发什么脾气,人家为了救你啊!
等我注意力回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讨论要如何改善伤势的问题。
“需要外来的法力,才能弥补自身缺省。”
我就听到了这一句,光着一句,也让我头皮发麻,直觉这事非得跟我有点关系。
果然,何筒回过头来,看着我,“你,既然可以吸取妖毒补充自己,也可以吸取法力吧?”
这事赖是赖不过去,我点头承认。
“那么,理论上说,反过来也行吧?”他靠近我的脸,亮晶晶的眼珠子盯着我,我必须承认,这脸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漂亮。
所以我看得很有点呆,不小心就点头了。
他居然笑了笑,这下子美人味更重了,“那,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我正在痴泛滥,头脑一片混乱,不小心就点了头。

28-1-17 21:1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89楼

不过,当我化回面人原型(要吸取法力必须回复原型才可以),潜伏在黑漆漆的地下走道中,等待送上门的李梳的时候,我的神智总算从刚刚一幕美人含笑里面恢复了。
娘咧,我刚刚到底是答应了什么?
好像是要吸取李梳的法力,然后交给何筒助他疗伤来着。
对付李梳,那不就铁定要跟小黑,卯上了?而且就小黑对李梳的企图,要是伤害到李梳一根头发,我的小命啊~~
一想到这个,我只觉得浑身冷汗如雨下,死定,死定,死定定!!

17
我总觉得对小黑这种人耍心眼,不是谁都能成功的。
事实上,我的预感非常正确。

我的想法是,对于何筒的要求,我意思意思就好了。所以在地下迷宫里,我虽然勾住李梳的双脚,但并没有立刻吸食法力。
原因太简单,就算现在吃下去,要不了一会多的都得吐出来。我省得折腾自己的消化道。
当小黑悠闲的声音从地道拐角传来的时候,条件反射下我连滚带爬地逃了。
何筒和小黑的较量,我清楚胜败,所以退到安全范围外。

不过小黑老是看着我,那眼神如刀,在我的身体上戳啊戳,好似恨不得把我剁成面块。
呃,这才想起,我忘了把李梳放下,现在还裹着他。
连忙不着痕迹地放开李梳,外带谄媚地帮他拍去肩膀上的面灰。
可惜李梳专心看着那边的动静,完全没理会我的示好。

总而言之,那边何筒和小黑夹枪带棒,这边我和李梳闲来看戏。最后,李梳说要带我走。

离开人妖,我乐意。
当然还是多多少少表现一下不甘和不舍,免得何筒记恨。我哧溜一声溜到何筒身后,死活不动。直到他摆摆手,我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李梳走了。
出了闭峰门,小黑看看李梳,又瞥了一眼我,似乎笑了笑。

那一笑的风情啊,只有木鱼脑袋的李梳看不到,还碎碎念着在闭峰门受到的礼遇。
我心里无比欢喜,小黑啊,就让我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吧!!!

由于小黑不急着赶路,李梳总是无所谓的态度,导致我们一路寻着人迹罕至的地方游玩。我不是不能逃,而是不敢逃,也舍不得逃。
我就跟着他们两个,看着小黑的殷勤关怀,猜着李梳对此习以为常的态度,想着那事实的真相是多么残忍。

呃,不过,小黑啊,我是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但是,却不愿意追随到平心崖这个伤心地啊~
我万般不愿,也是无奈地跟着,一脚迈入平心崖正厅时候,突见李梳倒抽了一口气,退了一步,连小黑的脚步也微妙地起了变化。
见了鬼了?
我好奇地探出头去。

没有鬼。
正厅当中只是坐着位俊美的公子,悠闲地喝茶,眉眼却很是熟悉。
正要对着美色意淫一下,突然想起,这个是仇人啊,这个就是把我拔掉的仇人啊!!!毁了我狗尾草真身的,不是他是谁?!
我正愤愤地想着,回过神来,正好看见那据说是掌门的公子和小黑一起对着我笑,各有各的风流之态。
照理说我应该对两个美人■■心思,但不知为何,我的手却抖了起来,然后全身都开始筛。
我想是因为这两人刚好站在一起,他们的交集,产生了无比邪恶的气场!
而于气场中心的正好是我!
他们热烈地讨论着要如何理我体内的一魂。
那快乐的态度,好像当下就要从我身上抽魂一般。
幸好李梳一句可怜打断他们的讨论,于大掌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们一行人要出去的样子。

28-1-17 21:1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9楼

然后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监禁了。
于大掌门把我扔到平心崖大厅后面的小隔间里。
进门前我体会到奇异的法术波动,稍微犹豫了下。身后他轻轻一推,我立刻顺势扑倒在地上,回首泪眼状,“你要干什么?”
当然了,被这样俊美的人监禁,实在忍不住有点蠢蠢欲动,恨不得他对我做点什么再走,摸摸美人的衣角也好啊。
于镜本待要走,听我这话,又顿了顿, “我要干什么都可以吗?”
我都在你的魔爪之下了,反抗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从了你?这话不好说出口,只能用眼神意思意思。
于镜嘴角一勾,笑得好似春风拂面,“西川有食名燃面,据说那可以像灯绳一样燃烧,我一直都想试试。”
我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多看美人一眼。
于镜这才轻笑了一声,门应声关上。
娘咧,就不能遇到个温柔的美人吗?

脚步声远去了,我才抬头扫了几眼,他好像没有锁门,只是把门带上而已。
太好啦!我站起来直奔门口,还差两三步的时候,空气突然震荡起来,像是触动了什么法术,然后墙上出现了一排大字,“此隔间为平心崖密室,仅限掌门自由出入。”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但我个人绝对鼓励你乱跑,要知道能一体会平心崖历任掌门的私人兴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镜。”
我拨浪鼓一样地摇头,退回了书桌那边。
无聊之下看是观察这个房间,全是书桌和书架,说这里是密室应该不错,肯定不是专门用来监禁人的。
反正也没事,我就来看看平心崖掌门的收藏。
仔细一看,都是法术的教科书啊。

可是名字挺奇怪的,泣血录之雷系,沥血录之冰雪系,滴血录之火系等等。
闲来无事,我随手取下一本,顿时吓一跳!
整本书的字迹都是黑红色,凑上去嗅嗅,确实有久远的血腥味。
原来真是呕心沥血所写?!
我立时对著作者肃然起敬,了不起啊!
能有这种严谨的学术态度,不惜以自身之血捍卫所著,这等胸怀,这等决心,怎能等闲视之?
我眼前似乎幻化出一个挑灯夜读的年轻人,瘦削虚弱,咳嗽连连,却还不忍释卷,散尽家财购买书籍。如此数十年如一日常年习术,终于白发苍苍之际,得以付终身所学于书卷。可怜贫困潦倒,无钱买墨,刺破手指取血

28-1-17 21:1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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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楼

书写,当终于完成十卷法术书籍,他也如山崩地裂,倒下了。
秋风扫过,怎一个凄凉了得……
好惨啊~~

作者是谁?
我连忙往前翻,这本雷系法术的著书者,是奚刀。

奚刀?怪名字。

等翻开索引一看,我才意识到奚刀这个名字一点都不怪了。
初级雷系法术的名字:“哎呀打雷了!”
中级雷系法术的名字:“好大的雷啊!”
高级雷系法术的名字:“有避雷针没?”
终极雷系法术的名字:“有也没用了!”

这是啥玩意?

放下雷系,拿起冰雪系。
初级冰雪系法术的名字:“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放下冰雪系,拿起火系
初级火系法术的名字:“拿蚊香的上前一步”
放下火系,拿起光明系
初级光明系法术的名字:“一闪一闪亮晶晶”
放下光明系,拿起水系
初级水系法术的名字;“这不是嘘嘘”

。。。。。。。
奚刀这个人,终身不应该涉足取名字这件事情啊。

我为平心崖弟子默哀三分钟。
难怪平心崖弟子施法术从来就是上去直接招呼。
对此江湖上普遍的说法有好有坏。往好里说的,说他们讲究实际,不搞喊法术名称那些幺蛾子;往坏里说的,说他们缺乏道义,不给人准备一下就轰过来。

其实,真是太冤枉了,我估着平心崖弟子不是不愿喊,而是实在是没脸喊啊。

放下这本,我顺着架子上摆放的顺序一一看去。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好做。
所有的书都是关于法术,除了最后的一个小册子。
这个小册子不很起眼,黑色的纸壳,看厚度也就三四十页而已。

拿起来一看,发现里面小心夹着一张叠好的纸,上面标注,“初代掌门手记,暂无解。”
既然无解,那就暂时放到一边。
我拿着小册子翻开,里面是零零碎碎的记录,关于一个叫奚刀的人。好奇心起,我向下看去。

奚刀呢,就是平心崖的初代掌门。
写批语的则是他的弟子,第二代掌门落下石。
落下石?
落井下石?
我估计也是奚刀给取的名。
反正没事,干脆就看吧。
这记录的似乎是平心崖刚成立那段历史。

?某年某月某日,平心崖开山立派。
?同年同月同日,掌门奚刀彻夜不眠,督促弟子书写法术;时间短任务重,为能按时完成,掌门想出种种非人手段(原为“激励手段”,后划掉重写),弟子无不咬牙切齿(原为“欢欣鼓舞”);后期弟子甚至无暇磨墨,直接沾所吐之血

28-1-17 21:1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92楼

书写,掌门伪悲实喜(原为“大悲且恸”),以泣血录,沥血录等为名。
顺便一提,这后面还有好多个签名,想是弟子们在联合作证。我仔细读来,发现其中真是人才济济啊!签名里不乏名动天下的修仙者,名门正派的创立者,传说中的入魔道者……娘咧,原来这些名人都是当时的受害者啊!
?同年同月同日+1,掌门奚刀辞别一干睡死的弟子,用鞋底在每个弟子脸上留下爱的记号,嘱唯一清醒的弟子落下石,此去危难,若是十日不回,自是无生还之理,由弟子落下石继承掌门之位。
……
?同年同月同日+9,掌门奚刀仍未回归。弟子落下石日夜难安,平心崖上下一心,为掌门祈福。
?同年同月同日+1,哦也~~那个死人终于挂了!!!!!!

18

合上小册子,觉得好笑。
现在传说中的数位高人名士,居然多在他手下做过弟子受过鸟气?!
要是换了别的门派,有这样的名人曾为弟子,早就打出大红条幅,上书“热烈祝贺本派XX级弟子XXX修仙成功/开山立派/舍身入魔”之类的。
不过放在平心崖,此等大八卦居然没有外传,还被代代掌门放在密室藏匿,真怪。
不知道是那些名人觉得出身平心崖丢脸,还是平心崖觉得出了这些个名人丢脸。
呃,我强烈觉得是后者。
再看看那高人名士签名如云的册子,忍不住又想到奚刀那个初代掌门,不难想象此人当时是如何锋芒毕露,天下修行者趋之若鹜。
但又世事难料,平心崖的初代掌门,纵当初如何显赫,原来仅仅做了一旬而已。从此生死未卜,吉凶难料。
呃,不是吉凶难料,从他说的话来看,应该是死了吧。以奚刀之能,居然也有无法逃避的劫难。
若他当日不死,这平心崖应该不会是如今的样子吧?
呃,也许更糟。

我放下小册子,眼光又落在那张叠好的纸上。
据说是无法解读的奚刀的手记,好奇心起,便拿过来,刚要打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吓得我霍得一声把那纸塞进胸口藏起来。
然后一个旋身,露出十分狗腿的笑容。

那扇雕木门慢慢打开,从那之后探出半张脸。
绝对惊艳的半脸。
我呆呆地看着,然后想了起来。
是,是那个人!
那个半脸人!

他黑色湿润的眼眸看到我,突然映照了烛光般明亮,好像激动起来,一下子推开门就想进来。
我及时记起于镜给我的警告,想要阻止他,但门推开后那恐怖的右半脸实在太刺激了,我滞了一滞,待再回复神智已经来不及。
这人的脚,已经迈了进来。
我闭紧了眼睛,实是不忍心看他误闯掌门禁地,只是竖着耳朵等那天雷轰地火焚的后果。我浑身上下的所有感官都提升到最高级别,然而却十分安静。只听到鞋底轻轻接触地面的刷刷声,和人行走时候带来的微弱风声。
我可以判断,他向我走了过来。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还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只是当时我难以判断。
只觉得扑鼻的清新茶香,温暖的气息和柔软的布料感觉。
还有就是搁在我头顶的下巴,圈过我肩膀的双臂。
这,好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我疑惑着,睁开眼。
他的拥抱并不紧,我看得到他前襟上的淡色纹,他只是用下巴轻轻蹭我的头顶,很是亲昵。
呃,虽然我也算是你的故人,不过,这相见欢的规格待遇也实在太高了点。

28-1-17 21:1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93楼

我有些不自在地想从他怀里脱身,他倒是很识时务,也就顺势放开了。
也许我的眼神透露出你干嘛呀你的意思,他立刻解释,“我一直记得你,一直想找到你。”
为何?

他却不再说,反而打量着这小小的密室。
不过,为什么于镜说的效果,没有在他身上显现?
难道,于镜只是吓吓我而已?
其实压根就没什么法术限制,只是我被恐吓了,所以不敢有所动作???
一想到这里,气得我呀。
我怎么就这么老实呢?要是不理会他的警告,说不定早就出去了。

正想着,有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后脑勺,“走吧。”
“去哪?”
他似乎也没想过要去哪里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出去啊,难道你想在这里终老?”
也对,我留在这里算什么呢?
搞得好像自己是平心崖掌门的私人收藏一样。

我跟着他走出密室。
牙痒痒的,果然于镜是骗人的,根本就什么也没发生,一路顺畅出了大厅。
出去才发现是夜里,月明星稀,一片静谧。
我正要往外走,那人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听。
平心崖的钟声刚刚响起,数了数,十二下,是凌晨了。
那人跟我一起数着钟声,数完了之后,他脸上笑意更浓,越发恐怖。
我想起来以前的问题,突然问,“你说你的脸,是自己施法而为,为什么?”
他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起来,“你很怕么?”
“还好啦。”这句话绝对违心,违心到了我觉得有点惭愧。
他的手从额上往下缓慢一抹,法术带来轻微空气颤动,“这下对称了。满意吗?”
我我我……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眼中含泪,嘴角战抖,便是用尽全力也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自己的喉咙不停地动,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他,应该是在对我笑,但我已经分辨不太清楚了。
“初恋?”他看我半天说不出话,像是在给我提词。
“初初初初你个头!你故意整我是不是?”我恨恨地看着他!

这脸倒是对称了,不过,是恐怖的那面对称了!

好可怕的一张脸啊!!!
这是最恐怖的噩梦里也难以出现的脸,我不能描述了,去描绘它的模样这完全就是自我摧残。
该不是,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的本相就是这么恐怖,比较美的那半是他用法术造出来的?
不会啊,如果半月潭无误的话,他的脸应该……
算算日子,今天就是第十五天啊!

他似乎乐坏了,伸出手臂有拥抱一下我的意图,被我严词拒绝了,“如果被你抱我会死的!”
“那倒构成了一个我想抱抱你的理由。”他绝对是很开心地笑了笑,虽然这样恐怖的脸上是看不太出究竟是不是开心。
然后他才用双手按住脸庞,轻轻一抹,问我,“好了么?”
好了,太好了。我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原来丑极和美极带来的震撼实际上差不多。
某一刻我差点大彻大悟,其实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种事,美到一定程度可以做到,丑到一定程度也可以做到。

凭良心说,我真的想就着抓住他前襟的姿势把他扑到,平心崖以及那一干人,闭峰门以及另一干人乃至这个世界我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初恋两个字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在头上盘旋。
这感觉,像谁在用狗尾巴草挠我的心一样,发痒,又够不着,于是更痒。
头脑里闪过两个字,沦陷!
我绝对在沦陷,尤其是那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我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跟被古藤精缠住了般,一个劲往下落。
然而,在陷落过程里,莫名其妙的,有个画面却在我心头掠了一下,神智突然清明,可以强自镇定地说,“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要把脸弄得那么恐怖。”
“是有原因的。”他笑笑,却不肯言明是什么原因,“不过,现在不必了。”
他的话总是只说半句,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28-1-17 21:12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9楼

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麻烦摆在面前,我应该怎么称呼他呢?
人和人之间,问名字是常识惯例,可是在人和妖之间,这就变得很微妙。如果我开口问他的名字,那就惨了,结缘啊。

一旦跟人结缘,那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解开的。
其实,如果我可以自报姓名,说不定他也会自报姓名。
关键是,我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空给自己取名。
我踌躇着,正想说点什么,他却一把将我拉到树后面。

拉到树后〓没人能看见〓可以做点不方便被人看见的事情〓他其实是要非礼我〓求神拜佛谢天谢地!!!
“干嘛,干嘛,你要干嘛!!!!”我又惊又喜地大叫!
他捂住我的嘴,示意我看那边。

风声,改变了。
路那边,有人正在过来。
咦,是何筒啊?
如今他倒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不过行色匆匆,向着平心崖内里走去。
“他来平心崖干嘛?”当何筒的身影消失在路那边的时候,我低声自语。
他没说话,意兴盎然地看着。
我想到他也许不认得何筒,忙给他解释了一下,“他是闭峰门的门主何筒,不过为什么来这里?”
心里嘀咕了,该不是来抓我的吧。
“好像挺有意思的,我们跟着他。”他向前走了去。
其实我不太想去,但是,反正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何筒也算是熟人,那就跟着。
何筒在平心崖的山路上慢慢走着。
我倒是觉得奇怪,明明是条直路,为什么他要左拐右拐?
他似乎一口解决了我的疑惑,“何筒,应该是为了避开被平心崖上的人发现,所以才这样。不过他身上应该有平心崖的邀请函之类的,否则不会这么容易避开法术的结界。”

何筒选了一个路拐弯的位置,藏身树丛之中,设下结界盘腿假寐。
我和他则在不太远的树丛里,也设下结界隐藏了气息,看他究竟作何打算。
天慢慢亮了,日头上升,到了午时。
我懒洋洋地靠在树上,他干脆都已经打起了瞌睡。
平心崖上午课钟声响起,我突然看到路的尽头有个身影,很眼熟。

是小黑。
他走得很快,在结界的保护之下,他并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很快地离开了。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平心崖的午课。
我死死盯着他看,他步履轻快,正午的日光在他的头发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我几乎不敢直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我还呆呆看着那个方向。
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直到一双手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回神,何筒已经起身。
我们尾随他,到了山崖拐弯下的一房子。
何筒进门去了。

我和他在门外刚藏好,何筒又出来了。
不过这有点不同,他手上托着一个古色古香小铜灯,一股奇怪的熏香味道。
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空中那淡淡的影子,不是李梳是谁?他紧随着何筒的步伐,很快离去了。
我和半脸男对看一眼,推开房门,往里面看去。
李梳仰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样,我鼓足胆子走了过去,轻轻用手捅一下,感觉还是温暖的。
想来,何筒是把他的魂魄绑架了。
扔下他的身体在这里,倒比任何威胁信都来的有效。

半脸男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认识他?”
“呃,恩。”我点点头,“他是李梳。”
“他的魂魄被绑走了,刚刚何筒手上的是招魂灯。”他看看地上的那个没有知觉的躯体。
“招魂灯?真厉害啊,竟然这么容易就把魂魄毫无伤害地带走了。”
“毫无伤害?”他嗤笑了一声,“十二个时辰之后,李梳就要魂飞魄散了。”
“什么?!”
“你以为魂魄离体不会有损伤?”他看看地上李梳的身体,“修道之人也许能凭借修为坚持一段时间,但这样强行抽离,危害就大了。你要去把他追回来吗?现在还来得及。”
追回来,就可以救了李梳。
不去追,就这么让他的身体空出来,那么,我咽了下口水,想着,也许,这样很多问题就解决了。
心里惴惴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28-1-17 21:1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95楼

19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思确实很值得唾弃。
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有恶劣的,有不那么恶劣的。
我记得我和半脸男的闲聊,那时候我们正守候何筒守得不耐烦了。
他突然问我,当时我在水里看到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毓珠出现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不就是那怪物么。
他摇摇头,笑得很是暧昧,低声道,毓珠能以人心所想为饵,那时候你半个身子都倾湖面了,还敢说你看到的只是那个怪物?
我想着我看到的东西,闷不吭声。
他悠悠地说道,毓珠若不能映照人心所想,就不会出现。但是人的心很复杂,就算他俯身湖面,毓珠也很难会浮上来;妖的心很简单,所求一目了然。他瞥了我一眼,你一看,它不就浮上来了么。
就算你说我作为鱼饵比你好用,我也不会觉得开心。
他最后笑笑,不再追问我看到的是什么。
我可以对他翻白眼、抵死不认,却不能骗了自己。嘴越犟心越虚,这就让我难得郁闷起来了。

最终的决定还是去追。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李梳当初的一句可怜,我也不能由他被绑了去。
我拼命说服自己,李梳对我有恩有恩有恩。
从我出世以来,跟我有仇的人多如牛毛,跟我有恩的人却少如牦牛。
如果我不知道他被绑就算了,都知道了还能装作不知道么?
当然了,我确实是不知道何筒究竟想对李梳做什么。但绑了魂魄去,总不是喝茶吧?
喝那十二时辰断命茶?

说起来,半脸男也很奇怪。
我本以为他是十分喜欢看热闹的,就算我不去也要怂恿我去。结果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去!”我最后下定了决心,“李梳对我有一言之恩。”

“一言…之恩?”他挑挑眉头,“你虽然是妖,道德标准倒是比一般的人还要高。”

还有脸说,那还不是人类干的好事。空空立下无数的道德标准,自己不遵从就是率性自我潇洒不羁;换了我们妖啊,一不遵守,就会被说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最后搞得我们妖啊,个个道德标兵,只只行为楷模!

何筒去得很快,待我决定要追,早已经不知方向。
要往哪里追?我问。
我怎么知道?半脸男反问。
咦,你不是有异眼吗?
半脸男嘴角微微勾起,“你该不会以为,我用异眼就像把你泡面一样方便吗?”
我顿时周身不适,立刻变回人形。

半脸男似乎满意地笑了一下,“要追上他,倒也不必用异眼这么麻烦。”
他接着解释,这房子有布下强烈的结界,如果那个李梳的身体离开,即刻会被施法者得知。何筒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仅仅绑走了李梳的魂魄。
不过,肉身穿越这种烈度的结界,定会沾染上法术的余韵。
他的手指在空中一勾,似乎真勾住了什么的感觉,“我们只要循着法术的残痕,就可以追上。不过它在空气中残留不了太久,如不化风去追,就要丢掉了。”
他催促我。
“化风,你觉得我这样的小妖可以化风?”我忍不住抱怨,“你何不干脆把我弄成面粉,化风的时候把我卷过去得了。”
半脸男大笑起来,“然后一路把你抛洒在这九千里大地上?你若是想留个全尸都得上千年时间。”
他似乎很开心,伸手一拎我的衣领,顿时风声大作。我脖颈一紧脚下一空,只觉得身在虚空,毫无依靠,像是被老虎叼着的小猫一般,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28-1-17 21:13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96楼

半脸男一定是故意整我。
他说是法术的痕迹很不好找,在天上东一下西一下,我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当最终落地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着陆。小心地用脚尖点点下面,硬邦邦的,是土地吧?是土地!

他还满不在乎地笑着,“谈谈初御风的感想吧。”
“大地啊,我的母亲!!!!!!!!!!”

等哭趴的我好不容易肯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已经一路追出平心崖,进入了一个叫靖山的地方。
法术的味道很浓,半脸男说,何筒绝对来了这里。不过正是因为法术太浓,反而不好确定在什么地方,只能慢慢找。
其实我还是很想说干嘛不用用你的异眼,想想求人的事情还是少说,找就找吧。
几个时辰之后,他站在一口枯井前,皱着眉头看了会,说,就在这里面。

一炷香之后,在交错的洞窟内,我和半脸男躲在一个侵蚀出的石洞中,俯瞰下面诡异的场景。
这是个巨大的蛋型石窟,石壁上有无数洞穴相连,我们就躲在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里面。构成石壁的矿石奇特,发着强烈的磷光,再加上无数夜光石,照得整个洞穴有如白昼。
不光如此,石窟内小块地势下陷,蓄了一潭积水。但这水很怪,纯银色不透明,咕嘟咕嘟向外冒着银色烟雾和泡泡,发着惊人的热度和亮光。

“那是什么?”我低声问。
身边没有回答。
侧过身看去,他脸上难得露出的凝重,盯着银色水面上李梳淡淡的影子。
照理说魂魄随招魂灯而动,既然李梳在水面上,那多半何筒把招魂灯扔到那龙涎之中了。
我多看了两眼,觉得李梳的样子有点古怪,他平日就很呆,但是现在却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我记得他刚刚跟着何筒出来的时候,还挺自在的,为何一会功夫,区别这么大?何筒对他做了什么吗?
我心里记得何筒曾经惦记过他的法力。
不过,何筒现在应该没有办法抽取他的法力,那是为什么。
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对了,何筒当时也在看,正是因为他拼命去看,所以才被烧掉了异眼。
难道,他也看见了?现在告诉了李梳?

我寻找了一番,发现何筒正在石壁边上不吭声地盘腿坐着。
我轻轻拉拉半脸男的衣袖,他回过头来,我低声说,“待会你去把何筒引开,我趁机把招魂灯捞出来,带走。咱们分头回平心崖碰头。”
我想着,不管怎么说,半脸男比我厉害多了,让他跟何筒周旋把握大了去了。
“你想死啊。”他低声说,热气呼在我脸颊。
“只要你引开他,别太快回来就没问题。”
“龙涎。”

“啥?”
“那是龙涎。”他平静地说。
龙涎,我当然听过龙涎。那东西与法力相冲,是做结界的圣物,范围之内所有法术都会失效。而且,不论人神妖兽,这东西对身体有绝大的伤害,是很稀有的宝贝。
而且是这么一大潭,下去就会没命。
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去捡招魂灯了啊。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下去就会没命,那小黑要怎么救李梳?
反复一想,突然明白了。
何筒不是要对付李梳,是要对付小黑!

不可能的,他对付不了小黑。
小黑需要的只是那个身体罢了,他也许根本就不会过来。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得到了李梳的身体,可以过他喜欢的日子了。
对啊,何筒其实帮了小黑一把,待会小黑以李梳的样子出现,一定把何筒气死了。
哈哈。
我虽然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口,心里堵得慌,我自己似乎已经确信,小黑会来救李梳,无论如何他也会来的。
就像我一定会干傻事一样,他一定会来。

28-1-17 21:13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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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楼

2
不行,等不下去。
我缩回身子,转身就要爬出洞穴。
半脸男一把拉住我,“干什么?”
“找小黑,这是陷阱!”因他布下强力结界,我得以大声说道。
“找到他你打算怎么做?”他看着我,“你阻止得了他?既然何筒要利用李梳,那个小黑想必不好对付。”
“我虽然不能力敌,但是,但是我可以拖住他。我能变成李梳的模样,他不可能立刻认出来的,只要拖够12时辰”
半脸男接过话,“只要拖够12时辰,李梳死掉,就好了?”

我滞了滞。
他悠悠地说,“记得我刚刚表扬过某妖道德水平比一般人高,现在我收回。”耳边传来他的热气,“够狠啊,这一招。”
“不是!”我慌慌张张解释,“与其两个人都死,不如”
“不如情敌死掉?”他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却如利刃刺入心底。
除了吼出口的一句“没有!”我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没有?那你在水里看到的是谁??”他明亮湿润的黑眼睛盯着我,嘴角笑容未落,似乎以把我逼到绝境为乐。
“你当时看到了?”我愣住。不可能啊,当时他明明在我身后,没有探头过来,我很清楚。

他指指自己的左眼,“你忘了这个?”
异眼。
你你你,不是说用起来很辛苦吗?
“是辛苦啊,比用一支筷子吃面还要难点。”他作出苦恼的表情。
普观天下的异眼,你就用它来看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那不然还能干什么?透彻天下?天下与我何干?通晓天命?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似乎觉得我问了傻问题,“拯救苍生?”
他轻轻嗤笑了声,“苍生哪里需要人来救?随便什么浩劫都干不过苍生。你从来只听说过高手要拯救苍生于危难。但结果总是高手死掉或者危难玩完,没听说过苍生挂了的吧?”

这这这,这是什么强词夺理,无非就是你喜欢八卦不务正业啊!
我不由得想起另一个有异眼的人来。
对异眼又爱又恨又无法放弃的何筒,若知晓眼前这人的随意,岂不活活气死?

咦,突然想起一事!
我还记得何筒每用一异眼的严重后果,那,他呢?
我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你,用了之后,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副作用,异装癖,之类的。”我吞吞吐吐地说。
不过面前这人,就算扮人妖也很有看头吧?
他看看我,不明白我问什么一样摇摇头。
没有?
不可能啊。
该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的?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我看看下面颜色越发浅的李梳,心里发慌。
反正藏在上面是不行,先出去,找到小黑,然后,然后的事情再说好了。
我打定主意要出去。
半脸男却拽着我的衣袖,“没用的,你阻止不了。小黑会来,他也会下去捞招魂灯,然后被龙涎烧得轰轰烈烈,成全一段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传奇,不是很好么?”
我拼命挣扎,他只是稍微用力,便将我整个压倒在石壁上,手指压在我嘴上,“妖魔道的凶兽之魂,燃烧起来不知是怎么样的美丽景象啊。”
“为什么!!”我怒视着他!
“因为我想遵循你的做法。”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要死死情敌。”
哎???!!!!
不不不,我是幻听,我绝对是幻听!!!
“你说我是你的初恋吧?”他柔柔的声音在耳边,“虽然你的初恋,三个字就可以形容。”
他伸出三根手指,“短平快!”

28-1-17 21:1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198楼

虽然情况危机万分,不过我还是承认你总结的很精辟。
但现在不是跟他讨论我个人问题的时候。就算他还要说什么,我却不愿再听,化做面人,软绵绵的让他抓不住,打算伺机找个他追不上的小缝隙溜出去。
“想跑?”他笑了,声音依然悦耳,却多了恐吓的意味,“身为妖物,却想从异眼之下逃走?”
我一想到那具有绝大威慑力的异眼,就泄了气地停止挣扎。
我知道逃不了,如果他用异眼,就算要我跳入龙涎,我也无法抗拒。
重又化为人身,直直躺在石头上,想了一会,“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放开我,又温柔起来,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才说,“我那句话还有什么其他解释么?”
可是,我不明白。
可能我的怀疑太明显了,也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有说服力,又补充,“说情敌也许不对。不过,我是打算要斩断你的所有联系,让你没有牵挂跟着我就好。”

我的反射神经还完全没能对这话有任何反应,洞里铜铸风铃突然发疯一般叮当作响。奚刀的视线立刻转向了下面,我心里一沉,一定是来了!
我只听到小黑的声音,“没事了。”
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永远不可能对我说的声音。
我到底在感伤什么啊!!!
刚刚才有绝世美人对我表白,我应该高兴地仰天长笑才对!
但是心里的那个不是滋味,我连嘴角都抽不动。
我推开半脸男爬起来,正看到何筒被收入一张画卷。
小黑把画卷随手一扔,没有犹豫地走进了龙涎的池子。他直直朝着李梳淡淡魂魄走去,从浸在池子里的双脚开始,周身激发起冲天的银色火焰,他探身下去,在池底摸索将李梳魂魄囚禁的招魂灯。
他探身下去之后就没有再站起来,我远远也能看到呼啸着燃烧的火焰,顺着他的手臂向上,以难以想象的势头,引燃他的全身。小黑跪倒在池中,鲜艳的血色开始流入银色的池中,扩散,消失。这个池子混巨大的吸血容器,血液隔着肌肤被析出,他象牙色的皮肤有如被千刀万剐,交错无数的伤口,雪白的骨头,鲜艳的血液,和交错的银色火焰。
不要!拜托,不要!
我站起来,就要往下跳。
手脚突然无法动弹,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异眼,这是他在使用异眼。
这是妖物本能的恐惧,我无法抗拒,注视着我的异眼只要不移开,我连眼睛都闭不上!
皮肉撕裂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声声入耳。
但我无能为力!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就算我心里再怎么喊,悲剧已经无法避免!

“要他活吗?”身后是他依然平静的声音,好像下面的火焰只是孩子们的爆竹,并没有人在受苦,而他也只是享受烟而已。
钳制我的力量稍微减弱,我艰难地开口,“什么?”
“不论你我,要救他的代价很大。”他还是很平静。
那就是说可以救?!
“你发誓吧,”他说,“发誓永远”
“我发,我发,什么誓我都发!你先救他!”我慌忙推搡他。
“若是违背,你便要神魂俱散自食其肉永世不得重生。”他也干脆省掉誓言内容,直接说了最后。
我连忙点头。
他起手一挥,竟在结界中再立结界。
我被关入其中。
正不知所以,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怖感袭来,有如狂风暴雨的法力,竟自他左眼源源而出。我从没见过如此强烈的法术,似乎异眼的法力增幅达到了极限,这已经不是人可以修到的法力程度!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再设结界,如果正面异眼运用全部法力,可能我会因为恐惧而直接死掉!

与此同时,那银色的池水突然如同沸腾一般剧烈震动。随之发生的异相,是平地而起的狂风,这龙涎池中心,竟然形成巨大的漩涡,池水干涸一般地退下去,最后,竟自凝结成银光闪闪寒气四射的地表。 那片银光的中心,匍匐着模糊不成人形的,就是小黑么?
他没死!
与此同时,包裹我的两层结界都破裂。
想是因为半脸男的法力在这一刻耗尽。
我喜极回望,真要高呼万岁!却发现他有些虚弱地坐到地上,连忙去搀扶功臣。
一靠近,突然发现不对劲,他的身上,失去了异眼的感觉。
“你?”我疑惑地低声问。
他神色自若,“龙涎乃千古遗留圣物,异眼也是万代难出的异能,玉石俱焚,正是合天地之理。”

28-1-17 21:1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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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楼

21

我听他若无其事地说话,心一下子沉到了最低。
这个人情欠大了。
完美的法力增幅器,威慑妖物的宝物,探视天下的异眼啊!
有多少禁忌的法术,最后都会写上一句,“除非你天生异眼,否则不要尝试。”
有多少流传于世间的宝藏传说,都会加上一句,“除非你天生异眼,否则还是放弃。”
如今说毁便就毁了?!
带着一丝希望,我又问,“暂时不能用了?”
他抬眼看我,“你要这么自我欺骗也是可以。不过,现在起我左眼,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当然,除了眼前的东西。”说完,他喘了口气,好像很累,“比方说,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那么微微笑了下,眼波流转,光彩不凡。
但我却没心情在意他说什么,只是看着现在和右眼没有区别的他的左眼。
确实,再也没有奇异的光芒,就算我这么直视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确实,异眼不再有了。

我心下黯然,他却不以为然地看向下面,“呐,这地方还真热闹。”
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理李梳的于大掌门,我一看到他,连忙缩回头。
后脑勺被他弹了弹,“别躲了,刚刚法术耗尽,结界已破,早被人发现了。”
他一拎我的衣领,飞身而下。
于镜悠然站在那已经干涸的龙涎面前,虽然面前倒着神色憔悴的李梳和不成人形的小黑,他仍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白衣不染尘,微笑。
我的脚一落地,赶忙去看小黑。
在上面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得到他的法力安稳,不会有事。但是,自从纳入一魂之后,我已经不再向以前那么容易感觉得到他,而且时间越久越是如此。
补全的魂魄似乎逐渐堵上了我与他沟通的渠道,毕竟我之前跟他的特殊交流,只不过源于法力的共通和我自己魂魄的破损。
虽然法力安稳必然代表身体无碍,但我仍是有些担忧,近前一看,发现他虽然神智不醒,但呼吸平静,应该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回过头去看李梳,他紧闭双眼,嘴唇青紫,脸色苍白,似乎很痛苦。我叹了口气,是啊,这下所有的温情都撕破,他很痛苦吧。
然后我才注意到,虽然小黑和李梳都横身在地,但于大掌门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边。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半脸男,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
发痴?
不,于大掌门为人诡异,他对石头,对扇子,对鞋垫发痴的可能性,绝对高过对一般人会发痴的对象发痴。

于镜的神情很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抿嘴一笑,不说什么。只是突然正色而立,将手上的画卷收好,双袖一拢,对他一揖,“小生于镜,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干得好,于镜!我早就想问了!!!
半脸男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的名姓,不知也罢,不知更好。”
这是什么话。
于镜笑得温婉,“可是,总要有个称呼的法子。”
对嘛,这才是人话。
“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他也笑得迷人。
于镜有点为难地看着他。
有啥为难的,也不想想你家开山始祖起名字的功力,再怎么你也不可能比他还没有取名的天赋吧。
不过万一,我突然想到万一乱取名是平心崖的传统,那……
别的不说,万一于镜脱口一个叫人羞于启齿的名字,可怎么办?
于镜还轻咬着形状姣好的嘴唇,似在苦思。
我焦急地看着半脸男,又看看于镜,再看看半脸男,急得团团转。
在某个角度,突然觉得半脸男腰间什么东西闪了闪。仔细一看,发光的是他腰间系着一指长的玉佩,弯刀的形状。
那玉温润通透,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论是对修道的人还是修行的妖,良玉都意义非凡,我的视线被吸引,一时移不开。
于镜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顺着看了一眼,突然说,“那,既然兄台身系玉刀,不如就以系刀称之。”顿了顿,于镜又说,“不过系并非姓氏,就以同音之奚代替,如何啊?”
奚刀啊,名字不错。
呃,就是这名字有点耳熟。
哎,这不就是初代平心崖掌门的名字吗?
身为后辈就这样拿来主义去称呼一个不知来历的人?
果然是于镜啊,欺师灭祖都来得这么直接。

28-1-17 21:1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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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闻言,半脸男脸色似微微一变,很快颔首,像是接受了。
好吧,反正都是已作古的人名,也没多少人知道。
而且总比叫他半脸男来得强吧。
这么一想,我从善如流了。

于镜这边已经再一揖,“小生师弟师侄均有伤在身,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奚刀也笑了笑,“慢走。”
于镜带着昏迷的两人离开,我怔怔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走吧。”奚刀对我说。
“好。”我立刻说,“去平心崖。”
“又去那里做什么?”奚刀眉眼笑意未落,话音柔和,但尾音却有些微上扬。
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我迫切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放不下。
起码,起码让我看看小黑无恙地出现。

奚刀也许不太愿意。我理解他,世上喜欢平心崖的人不多,喜欢呆在平心崖的人就更少了。这地方本就在阴阳交接之,白日阳气大盛,夜里阴气四溢,阴阳日夜相冲,不是人适合的地方。
如果你不是修行的材料而留在平心崖,那么,哪怕白天平心崖门人嫌你无趣不来折腾你,晚上妖魔鬼怪嫌你硌牙通通无视你,也还是迟早都要出问题。
但奚刀多少也有些法力,应该不会有这个问题。

本来也没人规定我一定要带着奚刀一起行动,不过,因为我刚刚才欠下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口气不由得软下来,用上了商量的口吻,“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他没有立刻回答。
我再看向他的时候,他很温柔很仔细地对我笑了,“一起么,好。”
这本是能吹皱一池春水般的笑,但我现在心里一团泥浆,竟然是毫无反应。

一入平心崖,我径直朝李梳的住地匆匆而行,奚刀无声无息尾随,一路无语。
脚程很快,过了拐角就是那青竹为墙的小屋,微风过,带来淡淡草香,我的焦虑稍微舒减了些。
当终于站在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敲门,还是先来开窗子看看呢?
我还在考虑,奚刀伸手一推,房门嘎吱地开了。
原来这门只是随便带上,并没有锁。
我定定神,根据我对李梳的了解,他此时应该睡死了。
但出乎我意料,他居然不在床上,四顾之下,甚至不在房间里。
这可奇了怪了。
奚刀很坦然地走进房间,看我还迟疑着站在门外,对我招招手,“你还不进来。”
“这可是别人家。”我小心地进门,“别乱来。”
“正是别人的家才可以乱来啊,自己家乱来还要收拾。”他径直走到床边,看着躺在上面的人。
是小黑,昏迷中的脸色依然不好,但是眉头舒展,似乎并不痛苦。

我再被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东西笼罩了,说不出话来,移不开视线,连手都抬不起来,只有耳朵还正常,可以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声,一下又是一下,我似被蛊惑,整个人都傻了般,只是看着。
耳边似乎有人轻笑了一声,“要看,不如看得更清楚些。”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双手突然搭在小黑的丝被上,是奚刀!他轻轻勾住丝被的一角,斜斜一拉,一具堪称完美的躯体顿时在眼前――
半掩半露!
我的鼻血搞不清楚自己该不该喷出来,但我清楚奚刀拉被子的能力绝对是专业八级的!
该露的地方绝对露得彻彻底底,不该露的地方丝被悬悬地掩着,似乎只要一丝风过,就会掉落。

我死死盯着奚刀的食指在丝质被面上慢慢弯起,指甲在闪亮的丝绸上轻轻用力,折磨观众般得划出一道浅浅痕迹,而那本就轻薄的丝被,因为些微的受力起了褶皱,似乎开始像这边滑过来。
视觉刺激和等待更大的视觉刺激让我头脑轰得一声没了动静!

就在大脑马上一片空白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却想起小黑当日在龙涎里的惨状,飞散的血液,法力激荡而起的火光。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我在这里看下去,如果我不转头,我一定一定万劫不复了!!!!
我一个旋身对上奚刀的双眼。
他还是那么悠闲地看着我,小黑的存在并不构成任何影响他的因素,反而笑问我,“怎么?”
“非,非礼勿视!”我抖了半天抖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他挑起眉头,“哦,你要非礼他,叫我不要看?”他还当真闭上眼睛双手,“好,你可以开始了!”
记得我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果然话不可以乱说!纯粹自作孽不可活!

28-1-17 21:1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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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我正想着,奚刀却又说,“你当真看看就够了么?”
“什,什么么?”
奚刀很自在地靠近床铺,他原本拉着丝被的手改为压了上去,整个人也弯腰靠近小黑。他伸出一只手,奚刀的手很漂亮,细长白皙,没有半点瑕疵。他对我笑笑,手背就抚上了小黑沉睡中的脸,动作很轻很慢,像是试试温度一样,顺着小黑的脸颊而下,似乎并没有给小黑带来什么不适,他睡得依然很沉。
“喜欢么?”他低声问我。
“喜欢。”美好的声音让人无法反抗,我只能实话实说。
“要我帮你么?”他的声音柔和,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继续说,“你喜欢这脸,这身体,我可以帮你带走。他现在无力反抗,只要迷迭香不断,他永不醒来,你就可以每日每夜看着他,摸摸他,想怎么都可以。”
不待我说话,他又说,“还是你想要他的魂魄?趁他现在神智不清,我也可以为你做到。只要稍微改造这身体,截断一些魂魄和身体的联系,把这身体做成困住魂魄的迷宫就可以。”
他直视着我,又补充,“你是不是想要他爱你?没问题,给我时间就行。扭转心性的法术需要特别的法器支持,而且维持不了太久,但是只要反复使用,他就永远只爱你!”
他的口气轻松,似乎我们只在讨论用什么菜下酒一样,最后,他的手停在小黑的胸膛,指甲轻轻摩挲着他的肌肤,问我,“说吧,你要不要?”

我搞不懂,我搞不懂事情怎么突然进展到这一步,为什么奚刀突然这么说。
“我,我不想要他怎么样!他跟以前一样就可以!”

“如果你不想拥有他,为何老是看着他?老是想着他?”他的眼睛很亮,不给我逃开的机会?
为什么?
只在这个时候,被他逼问,我才开始想为什么。
我只记得最初获得的温暖,那是来自他身上;最初的对话,也是跟他;最初的法力,也是源自他;最初的一切都是他,我怎么可能不对他特别。
他就像是,证实我开始存在的东西。
而他之后又那么迷人,我无法移开眼光。

“为什么?”就算不再是异眼,奚刀的眼睛还是让我无法抵抗。
“我,我痴啊!我犯痴,不行啊!”终于耐不住,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有什么办法,我一来就看到他,全世界跟我说话的只有他,我能不对他特别点?!再说他也是美人,我不能比别人多喜欢点啊!?他就像是我的兄弟,呃,或者是第一憧憬的对象!就这样,反正他都为李梳到这一步了,我就算对他有啥想法,也就是淌淌口水而已,又不碍着谁!”

闻言,奚刀笑了。
跟刚刚那些笑不一样,这一叫人舒服,而这个笑容一起,我才发现刚刚房间里的气氛真的很诡异。
奚刀这个神经病,我嘀咕着,大吼了一通之后胆子也大了,一把推开他,把丝被拉起来给小黑盖上,当然有想过小小瞄一眼,算了,被他看到又是一顿嘲笑。

奚刀从背后贴近我,十分亲密地在我耳边说,“我随口说说的。”
“啊?”
“他身上有凶兽的法力,迷迭香如何能让他一直昏睡,他现在不醒只是因为身体在修复,一旦完成就算你把他埋在迷香里也没用的。”
“那,困住他魂魄?”
“哪儿那么容易啊,在体内的魂魄是很难找到的,更别说我现在没异眼了,就算有,也得找个十年八年的。”
“那,转移心性的法术?”
“哈,要是这样的法术真存在,小黑还不早用在李梳身上了!!”

啊?
我还那么激愤那么正经八百地思考,他居然只是随口说说。
“早知道你我问要不要的时候,我就说我要,看你怎么办!”最后只好发句牢骚。
“你若是说要,”奚刀淡淡地说,“我那时就已经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你了。”
心里一凛,记得当奚刀问我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指确实正放在小黑的胸膛,此时他的话语冷情冷心,我心里一抖。
奚刀走了两步,发现我没跟上来,转头一看我的表情,明白了一样又笑了,“你又信了啊?”
“啊?”
“你以为小黑的法力是摆设啊,我的手指只要刺破他的皮肤,他的法力就会顺血反噬,挖出心来,哈~也亏你信~”

28-1-17 21:15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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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我到底该听哪句。人家说有选择地听,有选择地相信,可是对这种句句假话的人,我怎么选择也是上当啊!
他看我傻站着,摇摇头,你干嘛一副震惊的样子?枉费你出身平心崖。
跟平心崖又有啥关系?
难道你不知道平心崖的座右铭?
平心崖有座右铭?
就是那句老话啊。
啥老话?
他叹了口气,无良决定人生,腹黑走向成功!

22
我气结!
折腾了一阵才又想起奇怪来,李梳怎么不在。
照理说,这么大晚上的,他应该在呼呼大睡才对。
对我的疑问奚刀只是笑,我忍不住问,“他去哪里了?”
“还能有哪儿。”奚刀掉头往外走,我连忙紧紧跟上。
刚走了不久,突然发现李梳的影子飘忽着就在不远出现。
他低沉着头,失魂落魄地在这条路上前进。说不上他的速度是快还是慢,明明脚步迟缓,但不知为何立刻就会来到眼前,完全是飘忽不定。
头一眼看见他,觉得他还远,下一刻,又觉得他已经越过我们到后面去了,定睛看去,他却又在另一个方向站着。
虽然奚刀反应奇快,我们仍然躲闪得十分狼狈,不知道有没有被李梳看到。
奚刀低声笑道,“果然如今是法力无双,连边走路边发呆都这么有神仙气。”

我瞪了奚刀一眼,又没有立结界,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没事的,他现在对四周根本就没有意识,咱们就在这边低声说话,他根本不会发现,”奚刀解释说,“他法力太强,要是设立结界,反而容易被他注意到。”
更近了一些,我可以看见李梳的脸,他刚好停在几步之遥,呆呆地抬头看着天,东方已经泛白,就剩下启明星还在发亮,李梳就那么看着,我估计他一辈子这是头回看到启明星吧,所以他的表情十分古怪。
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有点不正常的平静,外加一些呆滞。
看得,让人觉得说不出个滋味。

我并不特别喜欢李梳,实际上之前我多少还对他有些艳羡,些许嫉妒,因为我最憧憬的小黑,只对他与众不同,千般呵护。而他却懵懵懂懂的,不论是突然得到的卓绝法力,还是小黑明目张胆地百般偏爱,他都没流露出多少感情来。
对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不太在意的人,我小小腹诽一下他没心没肺应该是没问题的。特别是通过何筒的异眼看到真相之后,我一方面同情他,另一方面隐隐有点伤害到他的快意。哈,你个没心没肺的也倒霉了吧!

但我忘了李梳也是个人。
他与小黑,是那么亲近啊,也许不只不觉中,已经对他有所期待,不愿分离。我想,小黑是成功了,李梳多少是爱了。但这爱就是陷阱前的诱饵,你若爱了,就逃不开了。
所以,李梳伤心了。
我看见他站在路中

28-1-17 21:16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23楼

央,对着远的屋子,伤心了。
就连伤心,李梳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但是他伤心了,我知道。
也许正是因为我是妖,对人的情感波动更为敏感。他的身上传来一种沉闷的感觉,这种感觉,我还从来没在人的身上感觉到过。
沉甸甸的,压得我有些难受的感觉,我想我只是一瞬间被他的法力散布出来的情绪感染到,就是这么一点点,兴许不到李梳真正感觉的千分之一,已经叫我心头发闷。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的屋子上,但眼睛中的黯淡,毫无遮掩。
我突然怜惜他,怜惜这个我最羡慕的人。

就在我以为李梳会在原地眺望直到化作望黑石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他突然猛顿了下脚,一连串开骂,“混蛋,白痴啊你!脑袋进水了吧!你疯了啊!无耻啊!……”
李梳骂人词汇很贫乏,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
而且完全不知道他是在骂谁。有一阵子我觉得他在骂自己,又一阵我觉得他是在骂小黑,反正肯定不是骂我。
只是他原地蹦Q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实在很……可怜中又有点可爱。

“……你这个没娘生没娘养的,我我我我恨你!我恨你!!!”这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一句,也是李梳最后骂出口的话。因为这话一出口,他却是十分意外地愣了,怔怔地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像是骂累了,他终于寻了块石头坐下来,因为怒骂一通而涨红的脸正慢慢黯淡下来。
晨风冰冷,良久,李梳长叹了一声,“我不恨你。”

这之后,他又恢复了平常那表情,也就是没啥表情,慢慢向着屋子走了过去。
至始至终,我和奚刀就站在路边的树后,他却没有完全发现。
我心里想着李梳会是怎么样的打算?再面对小黑,他会怎么做?
唯一清楚的是,他应该不会对小黑不利,实际上,他也许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喜欢小黑,所以才会有刚刚暴跳的一幕。
“要跟过去看看?”奚刀问我。
不了,去又做什么,不论李梳的决定为何,也无非平添伤心。
“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吧,”奚刀兴致勃勃地说,“你想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想去。
突然间就意兴阑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我的心开始想那平静的山谷,美丽的妖,也许,我们这些妖,本就不该涉足人的领域,不论是清修之地,还是华闹市,又或者爱憎情痴,这都不是我们该接触的。
因为人,很容易就会忘却,然后解脱。但是妖不行,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记得,就算当初仅仅一丝一毫的憧憬,也不妨碍百千年后完整地想起。
所以妖若是爱上人,真的很惨,而人爱上妖,却太舒服,太容易。比如,那倒霉的白蛇,那投身火海的狐妖,那些在山野日日哭泣的妖木精。他们所爱的人或许早已遗忘曾经的爱人,甚至已在人世轮回数,只留下他们还在原地,抱着点记忆不老不死。就算有绝世之姿,施法弄术之能,心却空了,又如何?
“以前,我是狗尾草的时候,日子,其实很舒服。”我忍不住说,“日出日落,很是舒服。”
我有满腔的感想,有什么东西在我胸口,感觉不吐不快。
身后传来奚刀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其实,不论妖还是凶兽,非人之物或者真不该踏入人的世界,只会造成不幸。还是该在产生羁绊前离开才对。那,我们这些妖,到底为了什么存在?”我突然觉得我正在靠近某种妖物从未接触到过的境界,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我开始思考世界的本原问题和生物存在的意义。
隐约觉得只要我达到了这个境界,那么未来会非常不同。
“什么意思?”
“就是,我很想回复原身,离开人世的意思。”我低声说。
有一只手轻轻搭在肩上,把我转了过来,进入视线的美丽容颜,打断了我的苦思顿悟。
是奚刀,他双手扶起我脸,我的目光自然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嘴角勾起微微一笑,眼波流动,光彩动人,真真色相迷人。
心跳如擂鼓,早忘了刚刚我在想什么,只看着他的长发随风过来与我纠缠。
“别回去。”他轻轻把我拥入怀里,声音有着缠绵的味道呼吸在我耳边辗转。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我痛斥着自己!!!
然而抵抗不能。
本该顺势产生的首位妖族哲学家就此告吹,世上但多了一痴而已。

28-1-17 21:16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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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说真的,我觉得以我神经的卓绝康复性和善忘,真的比较像人,不太像妖。
奚刀似乎非常喜欢拥抱,一旦得手就死死抱住不放,突然又说,“你不要太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
“平心崖虽然热爱内讧但极为护短。”说这话的时候奚刀眼神闪烁,“于镜尤其如此,他一定会有安排。”
“什么安排?”
“我哪里知道。我的异眼没了。”
我立刻词穷,就着拥抱的姿势,陪着万分小心拍拍他的后背,奚刀的拥抱非常温暖,而且越发用力,似乎要把我勒到他身体里一样。
奇怪的是,这样紧密的拥抱,他却没有半点情欲的味道,反而像是最温柔的朋友需要安抚而已,又或者是一个孩子抱着最能慰藉心灵的玩具一样。他似乎,并无半分邪念。
呃,至于我――
一个差点走上哲学之路的人会因为拥抱而想入非非么?
(群众:可你是为了什么才没有走上哲学之路的?)

后来,我们也没再说什么。
太累了,整整一天都在折腾,实在太累了。于是我们相互依靠着,就在树丛中慢慢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暗。
奚刀还睡得很沉。
可以理解,他消耗了非常巨大的法力,又连续奔波,他的疲倦可以想象。
我打算洗个脸,不想打搅他,自己慢慢走到了小河,刚刚泼了点水在脸上,就听见有人声。

23
那是飘飘渺渺的歌声,时断时续不太真切,我忍不住移动脚步,向可能的方向前进。
开始还在想这么晚了,究竟是谁在唱?

慢慢听着,只觉得歌声迷离,我忘了其他一切,只知道前进。
脚下磕磕碰碰,好几差点倒下,但我都没有注意,只知道拼命向歌声所在的位置跑去。
虽然心里某个位置隐隐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停不下脚步?
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知道一味向前。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
眼前豁然开阔,树林中有块小小的草坪,中间不知谁燃了火堆,火舌舔舐着架在上面的铁锅,诱人歌声就来自锅里面。
走近了几步,看到那铁锅里的水小半开,歌声随着沸腾的水源源而出,歌声断断续续,是因为水沸腾的不规律的关系。
这是什么啊?
我总算回神了。
但已经来不及,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后面把我拉倒在地。无法抵抗,我像块瓦片般飞倒,还没坐起来,一只脚极快地踏上我胸口,不轻不重地压着,仔细看着我。。

我与来人对视一眼……大美女啊!!!!
那脸庞恬静柔美,夜里比天上的星子还闪亮,看到的第一眼我就双眼发直!
不过,第二眼的时候,发现美女眼熟得很。然后我发现原来是仇人,就是那个把我扔进炼丹炉的仇人啊。
不过我并不激动,反正这种事好像也不是第一发生。
何况仇人如此美丽,我对她的恨刷刷向下降到几乎为零。
只不过想起她笑颜如地把我往炉口一扔的样子,心底飕飕发冷。
然而美人垂下头来看我,她长长的黑发滑落时散发的淡淡幽香,驱散我所有恐惧,反而叫我有些飘飘然起来。
要占我便宜么?要蹂躏我么?要SM我么?
我赶忙躺平,做出任君品尝的姿态。

28-1-17 21:17 回复

★赤炼★
15位粉丝
25楼

“可是他?”美人却对我没多大兴趣的样子,问道。
我当然知道美人不是问我。

“对。”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响起。
我努力转动头,看到另一个还算熟悉的脸,曾影。他不似美人招摇,只站在阴暗。
说完这话,他才从阴暗脱身,走到那锅面前,手指一扬,一块玉石般晶莹的东西从水里飞到他手上,而一直飘渺的歌声嘎然而止。
“踏歌石,妖孽引。”美人娇笑着,“入沸水即歌,有趣得紧。”
曾影很识趣,立刻双手把玉石奉上,“按之前说好的,云姑娘请收下。”
“多谢了。”美人也不客气,立刻收下,回赠迷人笑容一个,“叫我云钗就好。不过,他是何物?”
曾影道,“这小妖是我派偶然收容的,不知竟然逃到了此,全赖姑娘帮助,才得以收回。”
什么收回,我又不是你们的东西!我愤愤然想道。
曾影又是稍微一揖,“云姑娘。既然已捉到家奴,在下先行告退。”
他话音未落,一道白绫没头没脑把我罩住,裹得死紧,单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却是云钗,她巧笑盼兮,“慢走,不送。”
“云姑娘,你将他裹住,在下如何带得走?”
“你要带它走?”云钗一副讶异状。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助我入山捉妖,我赠你踏歌石。”曾影耐着性子说。
云钗点点头,“是啊,我已帮你入山捉妖,你也回赠我踏歌石,两讫。”
“所以,在下正要离开。”
“我也说了,不送。”云钗笑得极为灿烂。
曾影大约意识到云钗的意思,立刻绷紧了脸。
云钗慢慢道,“捉到妖之后,它的归属,应该不在交易内容里吧。”
“云姑娘要如何才肯放行?”曾影忍气吞声问道。

“我想知道,闭峰门尊为秘宝的龙涎,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曾影迟疑了一下,“龙涎乃传说之物……”
“你不用隐瞒,我可是看到小黑回来时候的样子。烧成这个效果,非龙涎不能。”
曾影终于开口,“龙涎已经没了。”
“什么?!”云钗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
“我去查看过,龙涎已经完全凝霜。”
云钗看着他,似在分辨他是否说谎,末了摇摇头,“世上神异之物甚多,龙涎已殁,便是命。不过我非得亲自查看不可。地方告诉我。”
曾影说了地方。
果然是我们去过的那个地方。
“云姑娘,可否?”曾影小心试探着问。

云钗手一松,支持我的力量顿失,我跌跌撞撞几下才站稳。

曾影明显松了口气,手还没搭上我的衣角,云钗突然又问,“何掌门发生何事?”
曾影身形一滞,“云姑娘何此言?”
“龙涎凝霜,多严重的事情,居然由你查看而不是掌门何筒,怎么说也不合理。”云钗眼神一瞬间锐利,“我闭关数日助老头子疗伤,不闻世事,不如你说来我听听。”
云钗很是敏锐,曾影大约也知道瞒不住,便将何筒被小黑收入画卷的事情说了。
曾影如何得知此事我是不知,不过他和何筒似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应该不难。
云钗听完,点点头,“是师兄带李梳小黑回平心崖,画卷不在小黑身上,定是被于镜带走存了密室。”她眼珠子一转,又说,“那,你不去救掌门,而跑来跟我嗦要抓这小妖,又是何故?该不会这小妖有什么特别?”
曾影顿时抿紧嘴,不开口。
云钗自顾自说开了,“罢了,这小妖倒是有趣,我带走了。”
曾影总算开口,“云姑娘,此妖乃门主所遣,在下不敢僭越许可。”
“那也无妨,”云钗仍然是好声好气地说,“我也不为难你。咱们就耗着,等你门主一死,他自然归我。”
曾影脸色更僵硬,好半天才说,“这小妖曾被关入过掌门密室又逃出,在下以为,要寻这平心崖掌门的密室所在,只能靠它。”
“原来如此。”云钗高高兴兴地笑笑,白绫软绵绵似无力地挂在我肩膀上,“那还等什么,咱们快救你门主去吧。”
救出门主?救出何筒?
我心里转了百十个圈,也不明白这里在上演什么。
曾影要救何筒,很自然,他是何筒的弟子,可云钗这姑娘,应该是平心崖的门人吧,而且曾称于镜为师兄,想来辈分不低,为何?
云钗拍拍手,白绫缎子一扔,示意曾影走吧。
我是真不想走啊,可是那白绫好像自己有思想,虽然无人牵引,还是直接拖着我跌跌撞撞向前。

28-1-17 21:17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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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月夜下,大厅安静地封闭着,毫无声息。
我还记得不久前,李梳在大厅前的一番折腾,不过换了云钗就完全不同,她双手轻拍,低声念咒,房门立刻洞开,三人闪身而入。
在纵横如迷宫的大厅后堂,我凭着记忆前进,云钗和曾影紧跟在后,果然没错,当时于镜就是这样这样这样走的。最后,我们停在一个小隔间前面,这就是曾经关押过我的密室!
云钗停下脚步,“好啦,最大的危机来了。平心崖历代掌门的恶趣味,都在这里,进去难免凶险万分。”

曾影此时在门口看了又看,眼神一会落在云钗身上,一会落在我身上,有些矛盾的意思。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云钗笑眯眯地说,“于镜忙着施法做个东西,短时间内不会回到这里。只要他不在,成功的机会还是有的。”曾影还没说话,云钗又说,“不过,要是谁现在跟我赌你进去后能不能出来,我赌你出不来,全押!”
云钗看着举步不前的曾影,偷笑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云钗定是逮到偷闯平心崖的曾影,言巧语帮他抓我骗取宝贝,然后又哄得龙涎的所在地。虽然不知云钗拿龙涎何用,但定是重要,否则不会带他来到掌门的重地。
不过云钗肯定是没打算真正帮曾影,她必是料定这掌门密室,曾影不敢轻易进入。
可怜曾影不知道,这所谓掌门密室,不过是以讹传讹,欺骗世人罢了。

我想想,有了计较,在白绫里呜呜了几声,表示要说话。
白绫松了松,我开口,“我,我如果帮你们帮东西拿出来,可不可以放过我?”
两人同时看向我,眼神都有些不对。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要去?”云钗问道。
我猛点头。其实我对何筒,没啥仇恨,只是看到曾影如此忠心,想帮帮他,顺便赢回自己的自由。
“好啊。”云钗笑道。
曾影看着我,眼神古怪,不过他还是点头,估计觉得让我先去开道也是不错。
取得他们的同意,我径直走上前去推开房门。
他要的是那收纳何筒的画卷,我很清楚。
那画卷就正正放在桌上。我径直走了过去,拿起画卷,又快步退回。
什么也没发生。
我把画卷递还给曾影,他有点发愣地收下。
“我可以走了么?”我问道。
云钗撇撇嘴,表示可以。曾影神色异常,但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我回头就跑,幸好他们互相牵制,谁也没来追我。
一鼓作气跑出平心崖大厅,心才开始劈劈啪啪地跳。
刚刚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不透,不过天色已经发亮,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我匆忙赶回离开奚刀的地方,他特别聪明,告诉他,他自然能给我解释清楚。
跑着跑着,突然觉得,一阵子不见,还蛮想他的。
“哎,奚刀!我跟你说!”快到的时候,忍不住大喊着说,“奚刀奚刀!”

却没有人回应。

他不在我离开的地方。
草地上还有人坐过的痕迹,我几乎还想得起我离开时候,他依靠着树干沉睡的样子。
但是已经没有人了。
他走了。

2

我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如果说完全没有一点失落,那绝对不是实话。

寒夜相依,呼吸与闻,世间何乐大过于此?而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待回头再寻,眼前却已成空。正是今朝离别君莫问,白首相见未可期。
可惜当时任谁也不知道,面妖走之前回头的那一眼,奚刀如三岁稚子依靠山石而眠,竟然就是留给他的最后模样。
便真就应了那句话。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唉~~

“我不说话不代表我听不见!!!谁在一边乱放旁白?!”我终于耐不住大吼了一句!
有人噗嗤笑了一声,影摇身移,从树丛后翩翩而出。
在顽疾发作之前,我暗自掐了大腿一把,人说君子温良如玉,此人面相绝对符合,可惜我实在已经听说亲历过他太多的事情,无法再被欺骗或是自我欺骗。
不待我开口,于镜先问,“难道我刚刚说得不对?”
我勉强笑笑,“掌门开玩笑吧。我和奚刀不过萍水相逢罢了,散了也是缘尽。”
于镜摇摇手指,“不对不对。奚刀此人和你的缘分绝非仅此而已。但你若不寻他,怕是真就被我言中了。”
言中?
当真今朝一别,白首不见?

28-1-17 21:18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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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于镜看我眼神有所松动,口吻也柔和多了,说他可以帮助我寻找奚刀。不过不是现在。
他解释说,目前他手头有非常棘手的事情一桩,近日要完成,就连现在出来见我,也是冒着风险的。
我倒奇了,什么事情让平心崖的于掌门都要冒上风险?少不得是天怒人怨。我没问,想来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
所以,现在他帮不了我,他要我在此地等他数日。
我本想下山去找找,比如我和他初见的湖边,再识的半月潭,晋山的枯井下等等,可于镜一句话又打消了我的念头。
如果你走了,他又回头来这里找你,那该如何?
可是,我仍然迟疑,如果他是因为我没个招呼就去看热闹而生气离开,就不太可能会回来找我。
万一,他不是不愿见你,而是因为仇家寻来,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故暂时避开呢?于镜很有耐心地跟我分析。
这倒很有道理。
奚刀异眼已殆,他无法再寻我踪迹。若他真是生我的气,他气消了或者会回到这里来。如果真是仇家上门之类的,那么摆脱之后,也最可能回到原寻我。
这么一想,我安心了些。

于镜叮嘱了我几句不要乱跑,就要离开。
我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天下之大,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到奚刀?”
“异眼啊。”于镜理所当然地说。
“你有异眼?”轮到我呆了一下。
“怎么可能。”于镜摇摇头,“我倒是想啊,可惜异眼千年难成。”
那……?
“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啊。”于镜这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画卷,对我扬扬,“虽然我没有,但何掌门有啊。再休养些时日,他的异眼差不多就可以用了吧。”

只有我对着他手头的画卷发起了呆。
这画卷,这画卷不是已经被我偷出来给了曾影了???
于镜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别呆了,真的画卷怎么可能轻易给你们偷走?云钗那丫头也知道拿出的是假的,就那人不知。如今想是已经打开了画卷吧。要不是手头要事不能离开平心崖,我真想去看看闭峰门如今的盛况啊!”他长叹一声,似是十分遗憾,“十三冥童外加七十七祸衣,我可是把平心崖现押的所有妖魔都放进去了。”
冥童,夭折小童怨恨所化,性暴烈,善妖法,甚为记仇。单只倒好对付,如果数只冥童齐唱咒文,那伤害异常巨大。我听妖说过,曾有某小门派试图捉冥童,后招来三只冥童报复,一夜从江湖除名。可算是硬伤害的典范。
祸衣,虽为小妖,却是最不受修道者待见的妖物之一。它不喜移动,也不主动伤人,落地既潜,极难捕捉驱赶。祸衣的问题在于,它能招来奇祸异灾,一只就可以叫一大家人连年霉运。可说是软伤害的顶峰。
就算是平心崖,对这些妖物都感觉棘手,这些妖物极难消灭,只能封印起来留待以后。
不过如今,于掌门倒是一劳永逸把它们都解决了。
十三冥童,七十七祸衣,够狠!

“你你你怎么……”我想问你怎么知道,又想问你怎么做得到,又想问你怎么下得了手。但舌头就是打结不已,说不清楚。
于镜确实七窍玲珑,指着自己就问,“我是谁?”
“平心崖掌门于镜。”这我还是清楚的。
他点点头,“那你还有疑问吗?”
没了!

于镜行色匆匆,似乎真是有什么急事非办不可。
这倒又让我起疑,如果他真的如此忙,为何又突然跑来找我?
难道在他眼里,我找奚刀这事和他正着手的事情分量相当?
这不太合理,我找奚刀,只是私人原因,于镜为何要掺和进来?
不论如何,于镜要掺和的,总不会是太好的事情。
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于镜究竟要从这事里得点什么好,而我除了在此等待之外也确实别无它法。
只能独自守候。

28-1-17 21:18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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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大约是植物成妖的缘故,我很是能静心,可以对着大地坐上一整天都不摇晃一下。
你要说我纯粹是在发呆也可以,差不多一个意思。
有时候我也忍不住产生点幻觉,好像奚刀的声音突然响起了,又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他的影子了。
定睛凝神去看,又不是,只是风声或是草木摇晃的影子。
我有时候也会想到李梳和小黑。
心里还是担心,但我没有去看看他们情况的勇气。
我怕他们正快乐地在一起,而我却是孤零零的。
原来有人陪伴,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都是那么叫人愉快。
我一边告诫自己,人哪,都是害妖精,沾不得啊。
一边,却又在希望,奚刀很快就会在我眼前突然出现,就跟以前那几一样。

日子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间,日出日落就好些天。
有一日,我照例坐在草地上,一会想想小黑,一会想想奚刀,间或想想于镜,云钗,偶尔想想何筒啊李梳啊曾影啊闲杂人等啊。
日近正午,突然觉得天色不对。
明明是正午艳阳,却乌云滚滚,在天际汇集交错。
开始我还饶有兴趣地看着,天象万端,这话真不错。这厚厚的云啊纠结了一会,越看越像只眼睛了。
不光如此,那眼睛里还隐隐亮光,就像是人眼的神采一样。
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一道霹雳从眼中迸发而出,直劈下来,远方轰隆巨响,像是劈中了什么东西……
突然反应过来,不得了!天罚来了!!

于镜要我原地等待的要求早忘到天外边去了,拔腿就往雷劈之跑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当真以为不会有事情发生!
难道就是因为奚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我就真的相信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相信了他,而且丝毫没有怀疑,相信他几乎到了相信自己的地步!?
我心里泛起的是气苦,还是愤怒,还是痛苦,自己也分辨不清,只知道一味赶往平心崖山顶。
还没有抵达山顶,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号!
不,这不是哭号,是嚎叫,野兽的嚎叫。
明明是天眼退去的晴空万里,突然气氛迥异,天空看上去很低,就像直接压在头上一样。
我惊异地抬头看去,发现不对,不是天空很低,而是有一层空间,似乎出现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
那一层就在离地极近的头顶,黑云翻滚,电闪雷鸣,隐隐可见妖魔身影,一晃而过。我没见过那样的地方,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我加紧了步伐,听见山顶白玉台上朗朗的声音,是于镜,“妖魔道,虽然是幻像,倒真没想到会在人间再看到。”
这是妖魔道?传说中无数上古妖魔藏匿之?
这声音顿了一下,又说,“你当真痛苦如斯,魂魄自裂,连远在妖魔道的身体都触动了?”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有呜咽声,不是哭泣,而像负伤野兽的垂死喘息。
淡淡的影子投射在那层低空幻象之上,是巨大的凤,青玉墨喙,漆黑羽毛,金色纹游走其上,是小黑的本体,我曾借何筒的异眼一观。
妖魔道的异空间映射着小黑的原身,我抬头就可以看到,冠绝古今的凶兽,骄傲的凶兽,如今羽翼凌乱,奄奄一息。
我想世上没有什么法术能伤它至此,是他自己伤了自己。

“你了解人么?”于镜的声音又悠悠传来,“人皆有天命之星,星命同落,便是常理,虽是正午,我想你也能看到李梳的命星。”

兽声立止!
“魂魄或是在阴阳路徘徊,或是他压根没死,或是别的什么,你自己想吧。”于镜的声音飘飘忽忽。
空中风云变幻,本来掩盖上空的妖魔道突然间消失,正午的阳光直射入眼,刺痛!
于是眼泪就掉下来。

28-1-17 21:1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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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25
我呆坐在半山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于镜的话,带着三分玄机七分随意。但细想来,这事确实透露着奇怪。
只要是天罚,就算李梳法力再如何高强,也是无法扛过去的吧。
天罚之时,雷劈贯穿三千里长空,怎么可能有假?
就算天罚有假,可天罚留下的灰烬却做不得假。小黑自是明眼人,于镜纵然神通广大,要骗过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天罚必然是真,而李梳肉身湮灭,也不假。
可是星命同落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如于镜所说,李梳现在魂魄徘徊阴阳路,又或者在什么特别的状态中吗?

于镜若是肯多说两句,兴许能猜猜看,然而之后他未多发一言,只是衣诀飘飘沉默着离开。
此时我也无心管他,只抬头看着白玉台。正午的阳光猛烈,白玉台一派灿烂,光亮太盛我看不清楚。
哈,我从来都没看清楚过。
就像我以为我对于小黑来说是不同的。
因为李梳看到的小黑原就是假的,是他装出来的。
真正的小黑,是在我面前的那个,他的喜怒哀乐,不会在我面前隐藏,乖张任性,放肆妄为,不顾别人死活,他都毫不在意让我看到。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

到了现在,就算我想去看小黑的情况,身心却都疲惫到了无法移动的地步。
就算我看过小黑妖毒缠身的丑陋模样,看过他初褪妖毒的倨傲相貌,看过他在龙涎里匍匐的残缺肉体,也看过他冠绝古今的凶兽之身。
就算我比任何人看过的他都要多。
甚至比李梳看到的还要多。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
他并不要我。
他要李梳。

我得走了,我必须走了。
这个平心崖,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这个人世,也不觉得有啥好留念。
双腿自动行进,身边的景物哗啦啦地向后退,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平心崖下某个小河湾边。稀松的槐树,黄不拉几的草地,却眼熟。
对了,这里就是我成妖前的地方。
当时我是多么兢兢业业,半点不敢马虎,就为了成妖。
结果呢?
什么炼化成精去烦恼,什么游走人世不染尘,都是TMD上天骗我!!!!
我留在这里的话,现在还是个开开心心的痴。
如今呢?
就算是个成了精的妖,却满心郁闷,又有何用?

这不是我第一想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之类的问题,也不是第一想到人世无可留恋,不若回归大地。
可上,还有奚刀一个拥抱挽留我。
而这一,连个留我的都没了。
越发觉得凄惨。

只有在想到奚刀的时候,离世悲凉之气才稍微减弱。
奚刀怕是唯一我还牵挂的人。
可是连他也抛下我了。
就算我心里还有挂念,还想去寻他,此心此景,也无力去做。
我想着,不如就在这里退变原型,做回我的狗尾草,结根而盘忘却世俗,先过了这个冬天,到来年开春再回到人世寻他不迟。

这么一想,我觉得好受多了,立刻寻了个土地还算湿润,日头好的时候也能得点阳光的地方,仔细地把占着地儿的植物移植出去,按照开的好看程度由近到远种在四周。再除除石块什么的,给自己腾了块蒲扇大小地方。
心里默念,“别了,小黑;再见,奚刀。”
然后盘腿而坐,凝神静气,就要回归狗尾草本体。
一阵青烟过去,原本席地而坐之人已经不见踪影,河边开阔,他能遁向何?
只余刚才盘腿之地,一颗孤零零的狗尾草而已。

28-1-17 21:19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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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实情确实现在地上还杵着我这么大个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我居然无法化回原身了?
试了好几,我最多只能退化到面人的地步,就无法再向下退变。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只听说过妖物想要化人形很难,而化成人形之后再退回本体,那不就是噗地一声外加青烟就行了?
为什么我连打回原形都做不到?
我呆呆坐在河边泥地上,越发自怨自艾,三千世界,不能化为人身的妖物是千千万万,不能回复妖形的怕是只我一例。
难道上天待我真如此之薄,连逃避现实的机会都不给?
我哀怨地望天,从天罚到现在,最多才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而我的感觉却已有如三生三世那么长,长到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才好。
好容易我想起于大掌门要我呆在原地,说会来找我,帮我。
想了想,还是算了,于大掌门帮人的后果,看看李梳和小黑就知道了。
那就是个把肥的帮瘦,瘦的帮死,好的帮残,残的帮灭……的过程。

对天摇摇头。
我本一大好青年,他帮了之后,指不定变成啥天怒人怨的东西。
所以我只能呆看晴空,正午阳光依然灿烂,天劫仿佛根本没发生过,真正是碧空万里,剔透如上好水晶。
不,不完全,左下边有一黑点。

而且移动地很快。
已经很近了,不是个黑点,似乎是……
“奚刀啊!!!!!!!!!!!!!!!!!!!!!!!!!!!!!!!!!!!!!!!!!!!!!!!!!!!!!!!!!!!!”

后来,平心崖的弟子们说,天劫不愧是天劫,稀奇得紧。
正午天劫雷劈时,巨响从天而降,由上至下震得全平心崖弟子耳膜鼓动,嗡嗡作响。虽然大家有所准备蒙了耳朵,还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复听力。
但没料到刚恢复,又是一声巨响,这反其道而行之,是从下而上,杀得大家措手不及,将弟子们刚刚回复的脆弱听力二摧残。
平心崖弟子纷纷表示,只见过二皮脸,没听过两重雷!天劫甚不厚道!
于掌门喝茶轻笑,扔了一本《XX的YY和ZZ》到众弟子面前,道,两重雷算什么,这文中的雷都可以论斤卖了,拿去学习学习。
弟子围观后,体无完肤者众。
始知古语所言不假,天做雷,犹可生;人做雷,不可活。

当然,我绝不会承认我鼓足全身力气包括法力那一吼有这么大动静。
应该是因为在第一雷鸣之后,短时间内平心崖弟子的听力已经受不了任何挑战。
所以即便那人惊得差点一头从天上栽下来,我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当他终于安然双足落地的时候,我真有热泪盈眶的感觉!
果然是奚刀!
我就知道是他,就算只是天上一个黑点我也知道是他!
他一切如昔,连他那可能是为了吓我故意又改回去的不对称脸都让我觉得亲切。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只是扑上去紧紧抓住他的一只胳膊。
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开心,他的出现简直就是在地图上穷途末路时候突然发现可以航海!
熟悉的淡淡茶香,轻轻落在我头上的手,和掌心那微烫的温度。我不知道究竟应该是哭好还是笑好,最后只哇了一声,没有下文。

“你为什么――”奚刀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我知道他所指,不待他说完,便一五一十把那歌声和妖孽引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我补充说,不是我丢下你,而是被抓走了没办法。
当然你没来救我也不是很义气,但念在你异眼的事情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抚在我头顶的手顿了一下,他似乎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好了,我在这里,没事了。刚刚的天劫――”
又说到我的痛,不过有个人在身边倾听,感觉好多了,我告诉了奚刀于镜和小黑的对话。我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奚刀都温言安抚,并且保证李梳肯定没死。我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窟窿,好像多少填上了些,没刚刚那么难受。
奚刀只要一出现,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得到解决一样,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这样依赖他了。

28-1-17 21: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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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楼

享受了一会安心之后,我又想到个事情,“你说,为什么我没法子变回原形啊?”
奚刀“嗯?”了一声,带着长长的尾音。
我没有觉察出其中危险的味道,反而详细讲述了我刚刚化为原形,结根而眠的打算。
“你要避世?”他的眼中一定闪着某种光芒,可惜我没抬头,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你发现连打回原形都做不到?”他轻轻推开我,仔细看着我"要我教你?”
我还是傻乎乎地点头,一点没察觉到危险来临。

“其实很简单。”他一边说,一边x衣袖,“你也知道――”
他咧嘴一笑,“所谓打回原形,是不打不行的。”

26

奚刀虽然是在笑,但那眼神十分骇人。
我觉得他真会动手,连退了四五步,觉得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身后风声疾,心知他追上来了。
我很想大喊一声救命,但这里是平心崖,听到呼救也许真的会有弟子过来,但他们过来排队看戏的可能性远大过拔刀相助。
更何况,我还没有忘记于镜急着要帮我的事情。
这么一分神,便被拎着衣领拽了回去。

“你逃什么?”奚刀气定神闲,他带着不解的语气问我。
你要打我。我抖抖地说。
“为什么我要打你?”他幽幽看着我,眼光流转。

“为什么,唔,因为我想要回复妖身。”我掂量再三,确实是这句话惹的祸。
“为什么你要回复妖身,我就要打你?”他继续问。
“因为你不想我回复妖身。”好像只能这么回答。
“为什么我不想你回复妖身?”他就像最好学的孩子一样,不住口地问。
因为,这下子我倒因为不出来了。
他摸摸我的头,“你好好想想,我麻烦你,我拜托你好好想想行不行?”
我呆呆看着他,不明白那突如其来的柔情是怎么回事。
他要我想,可是太多事情发生在今天,我脑袋里一塌糊涂,根本想不动。
奚刀叹着气,“罢了,你是靠不住的。还记得你欠我的诺言么?”
记得。
“现在我要你许诺,你要永远呆在人间别逃走不要傻到伤害自己。”奚刀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无可奈何的味道。
我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三个要求,不过奚刀一口气说出来,我没意识到。算了,对美人我是可以让一步的。就算现在他还是半脸美人。
而且这比起我曾经设想过的那些个丧权辱国的要求是好多了。
奚刀的嘴角勾起,表情终于生动起来,他对我点点头,向前面走去。
我跟着他身后,突然想起个问题,这几天他去哪里了?
正要开口问,他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身,他微笑,他说,“我不会亲自动手打你的,打人,我下不了手。”
那还多谢了。
“要是我下手,那就不是打人了。”他慢慢地说, “所以,你要乖乖听话,信守承诺,如果不,我会慢慢地削你,仔细剁你,把你切成块,碾成渣,磨成粉,拿来煮汤,你明白了?”这话本来可怕,但是他用那么温柔的语气来说,就更可怕了。
我半天吭不出声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个话题,“李梳没死的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奚刀看着我,似乎在仔细研究我的脸一般,过了好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看来,不先解决这个问题是不行了。”
看上去不像是在对我说话,而像自言自语。
我稍微迟疑了下,奚刀才对上我的视线,说,“你心里记挂的,无非就两件事。第一,李梳是不是还活着;第二,若他活着,他在哪里。对吗?”
你说得没错。
“那就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所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奚刀似乎有意要帮我,我赶忙寻了块干净石头让他坐下。
从我出身那一刻开始,到我被闭峰门抓去,到我被小黑带回平心崖,到天罚,事无巨细,都细细说给他听。
奚刀似乎听得很有乐子,我每说到一个人,他都要求我幻化他的模样来演绎,倒方便得很。
说书演戏了直到半夜,总算讲完了。

28-1-17 21: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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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楼

奚刀思考了很久,才说,天罚不会有假,否则瞒不过小黑。但是,于镜很可能施用了什么法术。
我质疑,小黑是上古凶兽,有它不知道的法术?
奚刀叹口气,为什么凡事一旦加上“上古”两个字,好像就特别值得敬畏?凶兽是很强,超越人界的想象,但从来没听说过凶兽施法术吧?
也是,记得地离当初也是直接撞破三方结界薄弱,得以暂时突入人界的。
奚刀说,凶兽本体太强悍,就算天罚直接打在它头上,也不过拍拍灰的程度罢了。那种兽体之下,凶兽根本没必要去研究法术,更别说保护身体的法术。而小黑虽然身在在人间,毕竟时日尚短,接触的法术有限,何况肉身重塑这种各门各派都视之为禁术的法术。总之,对于头脑里根本没有肉体消亡概念的凶兽来说,自然也不会主动想到肉体还可以重构。
所以,大家都很忌讳的小黑其实本是个法术盲?我忍不住问了个话题外的问题。
奚刀点点头,是啊,法术的存在是因为人太弱,不得不依附工具,法术正是一个最好的工具,所以一代一代的修行人才不断创造完善法术。
而凶兽刚好相反,它们数目很少,但是够强,是本能地以身体的强来行动,从不需要法术,更不会去研究法术当作工具了。
原来如此。
奚刀顺便总结了一句,不管是一般的兽还是凶兽,和人的最根本差别果然还是看能不能创造和使用工具!

我咳了一声,提醒奚刀回到正题。
他笑笑,说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法术有几个,但最可行最没有后顾之忧的方法就一个。
他问我,李梳是否曾受过伤。
李梳确实受过伤,我记得有李梳翻旧账,曾说过小黑与于镜合伙,射了他一箭,不然他早就成仙去了。
射了他的那支箭去哪里了?奚刀追问。
这,我哪里知道,小黑没说,但好像不在他身边,因为我没看到过。
奚刀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那就肯定是这个了。
什么?
于镜手头不光有李梳的血肉,而且还有另一个东西,奚刀提示我,招魂灯啊。
那又怎么样?
招魂灯能招天下之魂,不管是自然死亡,还是天罚而死,奚刀说,而平心崖有一秘术,仅传掌门,能以些许血肉,重塑肉身。
有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滑过,既然那秘术仅传掌门,你又如何知道?我还没来得及问,思维就被奚刀接下来的话给引开了。
既然有肉身,有魂魄,剩下的,奚刀喃喃地说,剩下的就是引渡魂魄的法力。李梳从小黑那里得到了人间难敌的法力,纵然天罚成灰,也不可能全部耗尽,总有三两成还在,如果及时收纳炼化,便是无恙。
奚刀抬头问我,你说过,你是被平心崖上一个叫云钗的姑娘炼化成面人的?
对。

炼化妖身又不失其魂,这姑娘是炼化的高手,应该可以做到炼化法力。奚刀点点头,我们去找云钗。
啊?找她做什么?
去证实我的推测正确与否,奚刀耐心地回答。

可是,云姑娘这样的美人,难道要逼供?不行不行,我下不了手。
奚刀笑了,你说什么傻话,我不是要找到她,而是要找不到她。
什么意思?
你说过,那姑娘称于镜为掌门师兄,既与于镜同辈,她修为不会高过于镜。炼化法力虽不是禁术,却耗费巨大,若她真炼化了,现在她必定动弹不得,藏匿于平心崖某。
可是平心崖这么大,而且也不能保证她就在平心崖上啊。
奚刀摇摇头,说你苯你倒学猪叫了。天罚这么大的事情,平心崖人尽皆知,云钗怎么可能不在?就算千万里之遥,也要回来看热闹的好不好?
也对。
而且天罚刚过,你我就一直在这里,并未发现有人施法离开平心崖,那么她必然在平心崖某。
可是,平心崖那么大,我们要如何找她?
奚刀诡秘一笑,与其劳动自身,不如引蛇出洞。
怎么引蛇出洞?
奚刀附在我的耳边,寥寥几句,笑道,这才能一石二鸟。
我惊得冷汗都出来了。
没事,奚刀安抚我,人死的话,魂魄会先经阴阳道,才到达朔山鬼门。越过鬼门之后,命星才会真正陨落。小黑多半以为李梳命星未落,定是魂魄徘徊阴阳道,肯定会在阴阳道找他。你放心去吧,我也会在暗帮你。

28-1-17 21:2 回复

★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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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楼

如今,我站在平心崖大殿前,引来无数弟子吃惊的低呼,现场人头攒动,整个平心崖的活口多半都在这里了。
眼神似飞刀,刀刀刮我命。
我已经后悔了,非常,严重地后悔了。我甚至怀疑,奚刀说你放心去吧,他是不是说掉了一个死字。
悔不该听信奚刀,化身李梳站在这里,虽然这样确实可以测试出云钗究竟能不能行动,有没有炼化法力,可是副作用也太大了。而且奚刀的安排,也委实太挑战我的能耐。
其实我当然理解弟子们的惊讶,原本遭天罚化灰的李梳,月夜下又活生生站在平心崖,难免叫人乱想。

不过平时毫无章法的平心崖弟子,看到怪事反而镇定多了,很快摆出对付妖孽的姿态来。
就一会儿,于掌门也出现在大殿口,随之出现的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陶瓷娃娃和另一个美人,有一刻我心里一沉,以为那是云钗出来了,然后发现幸好不是。
虽然长得是很像,但他个头高些,线条硬朗许多,分明是个男子,正兴味十足看着我。
除于镜之外,那两人也应该都是平心崖上有身份的,他们一出来,全场立刻安静,都望着他们。
和其他弟子不同,这三人看着我,眼神很是古怪。
我按照奚刀的叮嘱,不发一言,眼神也不和任何人对上,努力做出魂魄现身那种飘忽飘忽的感觉。
都这么久了,云钗还没有现身,心里暗喜,奚刀的判断多半是对的。
小黑,你若知道了,会十分开心吧。

我自顾自想着,没料到不小心和一人视线对上。
好死不死,对上视线的偏偏是于大掌门。
他上下打量着我,若有所思。我暗自打气,别怕别怕,平心崖除了小黑,无人知道我能化身。而小黑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想必不会跟人谈论到我。
就算小黑也称赞过我的化身惟妙惟肖,那么应该不会被人轻易识破。
我很想移开视线,不要再盯着看于镜那玻璃珠子似的透亮眼睛,可是又怕他发现我心虚,硬是挺着。
于镜突然对我展颜一笑,风流毕现,我愣了愣,就这么一瞬,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惨了,来了!
于镜似乎手指一弹,我身体四周的空中呈现奇异的红色画符,下一秒,画符直接打入我的体内,于镜低声呵斥,“还不现出原型!”
胸口的咒符发光,滚烫的感觉向全身蔓延,我似被裹在火热的渔网里,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形体。
就和所有书本上描写的一样,在场的弟子全部见证我就地一滚,化作一只灰猫。
只有我心里知道于掌门干了什么。
他画向我的不是让妖物现原型的符,而是变身符!
是他硬把我变成一只猫了。
这跟奚刀说的不一样,奚刀明明说,于镜不会杀了我,只会让我化出妖型,驱散弟子们的疑虑。
我还以为是要让我化作面人,哪里知道是变成猫。
不过面妖和猫妖,好像差别也不大。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得离谱了。

“猫!是猫!是~猫~妖!!!!!!!”
我似乎看到从来散漫的平心崖弟子突然上下一心,我几乎可以看到他们身后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刚刚看到疑似鬼现身的场景时候,他们表现出的还很镇定,毕竟是除魔不卫道的平心崖弟子,当下捧法器的捧法器,画符的画符,念咒的念咒,结手印的结手印,只待掌门一声令下,就有条不紊地收服胆敢挑衅平心崖的妖物。

而现在,一看到猫,原本捧在手中的珍贵法器,被他们操条凳、拿板砖一样提在手上;原本画符的已经青筋暴露把符扯了个稀巴烂;原本念咒的已经改用很不文明的语言念我本人和亲人;原本结手印的手已经开始挽衣袖活动筋骨!!!

他们看上去,似乎跟猫有什么集体的歇斯底里的仇恨!
只有那个极似云钗的男子,露出微妙的笑容。
哇~~!
平心崖和猫究竟有什么仇啊!!!
已经第3本了
我完全不记得这个系列我看到哪里了= =+
反正就是填坑的说
然后慢慢看

27

我只顾着抱头猫窜,恨不能长两只翅膀逃了去。
平心崖弟子在围捕我的时候,热火朝天,充分显示他们有邪教组织的天赋。那种狂热的投入和不计后果的行为,实在是吓到我了。
尤其是罕见的法器和价值连城的配饰,就像板砖一样满天飞;而拳脚更是疾如雨点,我忘了初衷,只记得左突右冲,拼命躲避。
其实这些弟子若是施法来捉,我早被逮了去,不过好像因为某种仇大恨,他们非要动拳头才能解气。这给了我机会,人多杂乱,弟子有的动作灵活有的反应迟钝,我得以穿梭躲避。
一些人在追逐我,一些人在大声叫好,还有一些人施展不相干的法术助兴,一会火光冲天,一会星光四溢,一会又是云遮雾绕,整个大厅就像盛大的节日般热闹。
其实我很想说,
有必要吗?!为了只猫搞那么大阵仗!!!

慢慢我适应了他们的节奏,并找到躲避的方法,看准时机,扑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后背,趁他旋身的时候,抓住空隙往场外扑过去。
很顺利,那弟子转身的时候,借着离心力我猛力一扑,眼看就要脱离追捕的圈子,自由在即,突然有人出手如电,准确拎住我后颈的皮毛,把我高高抛起,扔回弟子之中。
我在空中凄厉地“喵!!!!!!”了一声,所幸那只手用的是巧劲,我稳稳落地,没受半点伤害。
真够倒霉,本来差点就可以逃出去了!
我忍不住回去看是哪只坏了我的好事。猛然发现在群情激奋的人头后面,隐隐露出奚刀的半脸,对我一笑,指指我上方,又隐去。
我一愣神,一只玉如意和半打翡翠珍珠环当头砸下,虽然以毫厘之差躲过,还是惊出我一身冷汗。这时才发现,我前后左右的去路都被堵住,无路可逃,拳脚便如雨点打了下来。

这才明白,奚刀说他不会亲自动手打我的意思。
同时发现,他和于镜很像,都是借刀杀人的高手。

当弟子们终于停手的时候,我瘫软在地上,好好的一个猫头,已经活生生被打成了猪头。
但是,伤却不太严重,身体真正受到的打击比预想得少很多。
每当拳头落下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依附在皮肤之下,抵消掉了绝大部分的伤害。完整保留疼痛感觉的同时,也完全保护了内脏骨骸不会受到伤害。
在我皮肤下流动的感觉告诉我,那毫无疑问是某种法术,闻所未闻的法术。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但我知道是谁施展在我身上的。叹口气,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以这法术保护身体的完美程度,比之最顶级的加护法术也毫不逊色。现今所知的加护法术或是加护法器,都是在身体之外形成法力结界,大部分都是球型或盾型,全方位保护结界之内的肉身,比如清溪派的顶级加护法术潮汐之漩,又或是闭峰门的法器短狐帷帐,都鼎鼎大名。
不过加护类的法术或法器有个通病,因为它们都是以包裹肉身的方式进行加护,结界相对而言较大,需要很强的法力支撑,所以往往时间不长,是一种以量取胜的法术。
可是施展在我身上这法术,结界嵌入身体之内肌肤以下薄薄的一层,论起效用也许和潮汐之漩或者短狐帷帐差不多,但论精细度,却不知强了它们多少,而且结界被最大限度压缩,也不会造成使用者法力上的太大负担。
我很清楚,这法术,必定已经走到加护类法术的顶端。
虽然是不知道奚刀从哪里得知这法术的,但他居然能如此精巧地施展在我身上,之前我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我瘫软在地上,眼睛还在人群里寻找奚刀,但是找不到,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
娘啊,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真够痛的。
一只手提着我后颈的皮,把我整个提起来,调个头,对上于掌门的脸。
距离太近,被那琉璃珠子似的眼睛那么直视着,本来都累得跳不动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瞎蹦。
现场一片嘈杂,弟子们亢奋不已。

29-3-16 8: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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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楼

这时候,一个不大的声音响起,“不知掌门师兄打算如何理这只猫?”
现场安静了些,问话的是那长得极似云钗的男子,看上去他是掌门之外在场地位最高的人。

“如何理?”于掌门似乎很开心地笑了笑,扬起手,把我展示给弟子看。
弟子们终于安静下来,只有视线还在我身上留连不去。真可怕,那一双双不太满足的眼睛,还有眼睛里闪动的诡异光芒。
一个人这样就算了,偏偏一群人都是这样,夜色漆黑,就看平心崖弟子们的眼睛在阶下闪闪发亮,简直比走夜路遇到一群狼还可怕。那眼珠子,有的幽幽发绿,有的殷殷血红,有的惨惨森白,哦,不对,最后那个是睁着眼睛睡着了翻白眼,靠!睡着了还要看我热闹……

总之,在弟子们热切的眼光注视下,我似乎已经看到我被架在火堆上,平心崖弟子身着奇装异服在我身边跳大神;又似乎看到我被捆在转盘上,于掌门正在给弟子们发各种型号的飞刀;还似乎看到我被吊在湖面上,平心崖弟子争相往湖里投食人鱼,鳄鱼,鲨鱼,蛟……
不行,我要晕~!

醒过来的时候,我身在宽敞的床上,面前是缀满流苏的帐幕,单一个青丝穗子挽起来。不过这颇有几分雅致的床榻上却有一块发黄的竹席,看上去很陈旧,挺不搭调,我嗅嗅,有股奇特的味道,应该是个宝物。
这是哪儿?我撑起身体,看到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复人身,看来我晕过去的时间里,那变身符已经失效。

刚刚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一个我万分不想见的人。
这个人当然是于掌门了。
我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襟,以前是怎么系上去的现在还是一样,完全没有被解开过的痕迹,好失望。难得我晕倒在床上,美人在侧,美人却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刚想到这里,我连忙提醒自己,打住打住,于掌门那就是一个斯文败类,风雅流氓,长得是好,但他的其他问题实在是太具体了,发痴也不能发他,过分危险了。

他正对我而坐,含笑看着刚从床上坐起身子的我。
“茶?”他指指桌上那古朴的茶具。
“不敢。”

他倒也不坚持,自顾自地倒茶,品茗,闻香,自在极了。只有我冷汗热汗交替出,坐立不安。
等到我几乎要受不了这压抑沉默的痛苦气氛时候,于镜才开口,“你为何要假扮李梳?”
“因为――”我差点要脱口而出,突然想起说不得,赶忙一咬牙,结果不慎咬到舌头,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干抽气。
于镜倒似吃了一惊,“你便小心些。”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的于镜于大掌门,他居然会关心我?!难道他其实是好人?
我的惊讶也许太过明显,于镜又解释了一句,“你我二人独自在这房里,你若不小心咬舌咬到自尽,我倒难交待了。”
呃……
看我没反应,于镜反倒走进两步来看我的状况,他正要伸手抬起我下巴,我突然自动伸手打开了他的手,他一愣,好像有点不明白。
我更愣,我更不明白。因为刚刚我都很配合伸出下巴,可是不知为何我的手去自己动起来了。
正要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嘴却自动张开了,“难交待?良心打白条道德短斤少两善良负增长的平心崖于镜,你要给谁交待?”

别盯着我看,刚刚那话不是我说的,是嘴自己动起来了!
于镜奇怪地盯着我,一小会功夫,他了然一笑,“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你,之前我已经在他身上用了无数法术,却没有察觉半点异样。就算我现在知道你在,却也不知你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如何藏进去。”
“不过,这样即是藏,也是困,找不到我的所在,也并不妨碍于掌门你将他的身体当作囚笼把我一并抓住。”不是我啊,我哪敢这么挑衅你啊!
于镜一笑,同时这房间里空气似有变动,危险的气氛慢慢溢出来。我隐隐知道不对劲,于镜真要动手,我是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一阵狂风吹开窗,带来远隆隆雷声,于镜微怔。
“天象转换,星盘命动,于掌门,你还有时间与我在这里磨蹭么?”不是我,不是我说的,于掌门,打死我也不敢这么嚣张啊!
于镜长叹一声,“虽是绝好时机,但天意如此,又能如何?”
说罢,他盘腿坐下,结界立起,我恍惚看见有白影穿墙而出,身影一荡,等我追到窗口,只看见白影如电,似是追雷声的方向而去。
我的嘴还在说,“好险,幸好我的卦象很准,果然有惊无险。”
“等等等等!!!”我大喊,总算压过了那个声音,“你是奚刀?”
“对,现在正是星命同移,断缘再续的最佳时机,于镜只得离魂而追,但不会超过一炷香时间,现在正是机会!”

29-3-16 8:53 回复

肉腩勾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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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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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什么机会?
探查平心崖的机会。奚刀的声音在我头脑里响起,云钗没有出现,只是李梳没死的间接证明,我想过了,法力离开身体魂魄之后还能存在的时间很短,炼化的地点必定在李梳天罚之附近。不过那里被于镜用结界小心地守护起来,平日里很难不被发现地靠近。
那现在不会被发现了?
现在,就算他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赶不回来阻止。
那我们赶快去!
等等。奚刀的声音又响起,这样不方便,你快点找九支火把过来。

我按照奚刀的吩咐,从走廊上取了九支火把,插在九个方位,然后关严实门窗,再拉上厚厚的帘子,让整个房间不光黑暗,而且一丝风也没有。奚刀让我站在中间不要动。
我刚站稳,身后哧得一声,漆黑的屋子里有了光亮,估计是身后的第一支火把燃了起来。奚刀又叮嘱我不要动,随后点燃火把的声响不断,我想应该是他在施法,那九支火把按照特殊的顺序逐一被点燃。
当第九支火把也被点燃的时候,我的身体有如被什么东西撞到般突发剧痛,刚因疼痛而弯下腰,奚刀的手已经搁在我的肩上,“好了。”

我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他,无声无息简直跟从地上钻出来一样。
“这是个小法术而已,不过为了避过于镜,倒是真想了很久。”奚刀笑眯眯地看着我,“若是被于镜发现我的蛛丝马迹,他一旦起疑,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得手了。”

“你,你到底藏到哪里的?什么时候藏进去的?”

奚刀解释说,不论是人还是妖,皆有九影,九影各有其神,名为右皇,魍魉,泄节枢,尺凫,索关,魄奴,社(囗内幺),亥灵胎。人知之,才合用,但是九影神早就失了第九影的名字,名去神消,如今第九影空存,他才能藏了进来。
而他要脱身而出,也需要第九影现形,所以才让我依点燃九支火把,然后从第九个影子里出来。

我愣神了很久,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怎么能告诉你,于镜那么精明,你稍有异状他就会起疑。

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入的?

奚刀叹了口气,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因为不论潜入九影还是脱离,都会引发身体的剧烈疼痛,很难不被你察觉。我想了很久,只有让你被平心崖众人群殴,趁你无法分辨的时候得个空钻了进来。
他摸摸我的头,虽然我有施展不让你受伤的法术,还是委屈你了。

他的话语温柔,连带着眼神都很诚恳,看着我的时候充满歉意,还跟美人计较什么?我很大度地手一摆,没事。
不过,那个法术还真是厉害,我心有余悸地想起群殴那一幕,这样下来居然连个扭伤都没有留下。

奚刀脱离时引发的剧痛还在持续,我弯着腰,奚刀很体贴地轻拍我的背,慢慢揉着,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疼痛上转移开,我随口问他,“这法术应该是防卫法术的极品了吧?”
奚刀想想,“差不多吧。”
“那这法术叫什么名字?”我想起著名的防御法术潮汐之漩,闭峰门的法器短狐帷帐,不禁对这个更为细腻强悍的法术起了兴趣。
奚刀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三个字,我浑身上下的疼痛顿时加剧!

皮外伤……这么顶级的法术叫皮外伤!!
无语,难道奚刀这两个字是诅咒,凡是冠以这名字的人都要失去正常的取名能力?

还是不行吗?奚刀问道。
我知道他是问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很痛。
其实这疼痛比起被群殴的时候好多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很想跟他耍赖,看他为难的样子。
奚刀叹了口气,时间快来不及了,必须快点去调查白玉台,否则天时一过,于镜回来就麻烦大了。这样吧,我去就好,你慢慢走到平心崖外的路口,咱们在那边碰头。

我点点头,奚刀身形消失在房里,他的声音还在远远传来,“于镜匆忙之下施展的结界只对伤害他性命的恶意有反应,你想报复他的话,可以在他脸上练字~”

我只能苦笑,我宁可拿自己的脸开刀,也绝不会去伤害这样漂亮的脸,而且还是于镜的脸,想到后果就害怕!

休息片刻,疼痛终于消失,我正待要走,突然想到天下之大,就算李梳没死,我要去哪里找他?
说到找人,于镜曾经说过能帮我,虽然那时候他说的是要帮我找奚刀,不过,只要有收入何筒的画卷,我也可以通过他找到李梳啊!

这么一想,我壮起胆子,站到闭目盘腿的于镜面前,鞠躬,“于大掌门,我不是要冒犯你,不过,那画卷,留给你也是祸害四方,不如拿给我。想来你是不会介意的。你要是反对,就说话;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于镜闭目不语,当然了,他的魂魄已经不知跑哪里去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我抖虱子一样地抖起胆子,然后战战兢兢把手伸到他的衣袖里,果然,立刻摸到一个东西,掏出来一看,就是那装着何筒的画卷。
我小心翼翼把这画卷放进胸前藏好,飞一样跑出房间,心口直跳!
小黑,太好了,我拿到装何筒的画卷,很快就能找到李梳!

29-3-16 8:5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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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楼

29

揣着画卷,我飞也似地跑出了平心崖,来到约定的路口,奚刀还没有来到,我寻了个隐秘的位置等待。
远依然雷声不断,这让我觉得安心,不论如何,起码于镜暂时回不来。
不过他们口头说的断缘,天时到底是指什么?
不明白。

顾不上这些,我从胸口取出那画卷,两三下解开系绳,找个树杈挂上一展,果然,里面带着古怪表情的画中人,不是何筒是谁?
画中他倒是修道之人的长袍宽袖,正常得紧。
“何掌门?”我试着跟他沟通一下。
不行,他虽然睁着眼,却眼皮都不眨,更别说回答。
我这又犯愁了。虽然何筒的画像到手,不过,要怎么把他弄出来?
是不是把画撕开他就会掉出来?
想到这里,我抓住画卷就着当中正要用力一撕――

慢着,我突然又想到,万一,被撕开后他也没掉出来怎么办?万一他掉出来是两个半截又怎么办?
唔。
折腾了半天也没法可想,只能等奚刀回来再说了。我把画从树杈上拿下来,抓住画卷的底部,抖了抖,打算卷起来,嘴里嘟囔着,“怎么才能放他出来――”
我话音未落,只听咕咚一声,何筒已经栽倒在地上。
奇怪了,我举起手中的画卷再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啥也不剩。
我居然把他放出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放他出来的,不过这是个好事。
何筒似乎因为被关在画里太久了,肌肉僵硬到无法站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我忙上前想扶他起来。
没想到一靠近,刺鼻的恶臭传来,我疑惑了,何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说这是因为关在画里一直没洗澡的臭味,也臭得太恶心太离谱。
当何筒抬起头来,我真正被吓住了。以他的右眼为中心,蔓延出凸起的筋肉,几乎可以看到下面的脓血,看上去就像是,那只眼睛正在吞噬他整张脸一样。
若不是见惯奚刀的半脸,我怕是会被吓得一把推开他!

“何掌门,你没事吧?”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表情十分焦灼,好像恨不得马上离开。
可惜,他浑身都使不上力,只能靠我的支撑才站起来,我看他一时半刻也是不能走动。
“何掌门――”我还没来得及想自己要说什么的时候,何筒突然抬起头,“让我走。”

那怎么行。
我尽量委婉地说,“何掌门,你刚刚脱身,身体欠安,不如等奚刀回来了――”
话才说了一半,何筒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禁皱皱眉头,你不要不要穷吼个啥,我又没有非礼你!
记忆里,只要不是人妖样,何筒向来沉稳,哪见过现在这方寸大乱的样子?
而且,他看上去委实像想要马上离开的样子,突然大力推开我,踉跄着就想走!
我连忙上去拉他,“等一下,何掌门!”
“你要如何?”他瞪我的双眼里蕴含着太多东西,我分辨不清,只能说着我的请求,“何掌门,麻烦你,能不能请你用异眼帮我找个人?”

本来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似激怒了何筒一般,他猛得推开我,“异眼已经烧伤了,你不知道?!”他指着自己的脸大吼,“你难道看不见?!”
我是看见了,不过,“我以为你那是中毒,而且都这么久了,我想异眼应该差不多了罢?”
“你以为异眼是咸菜,腌几天就行了?!”他怒视着我,好像我又说错了什么话。我想他真的急怒攻心,这么粗俗的话他本不该脱口而出的。他瞪了我半晌,又不说话,只一瘸一拐往外走。
我大急,能把何筒从于镜那里弄出来,完全是机缘巧合,若不是那突然到达的天时,只怕一辈子也没法把画卷从于镜的衣袖里偷出。
不能让他走掉!

情急之下我高举手中的画卷,大吼一声,“何掌门,你若执意要走,我就把你收回画里去!”
何筒的步伐停顿了。
我心里紧张,第一真是我头威胁逼人,第二,虽然我说要收他,但是,这画是怎么用来着的?
何筒转过头来,哼了一声,“那异眼,于我已是有害无益,你要便拿去好了。”
我还来不及想他在说什么,只见何筒双手捂住右眼,奇异的法阵在他手上脸上浮现,他闷哼一声,双手摊开的时候,手心一团旋转的黑气,一股不祥的味道。反观何筒的脸,竟然已经好了八分。

29-3-16 9: 回复

肉腩勾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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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楼

“这是什么?”我迟疑着,为这奇异的改变。

何筒看着我,露出惨淡的笑容,“这就是异眼,不过,因为受妖毒外加烧伤,已经濒临破灭。你若是接过去,那妖毒和伤就会加诸你的身上。”
啊?!
何筒继续说,“你若是不接过去,异眼本是肉生之物,那不消片刻,这天下最后一只异眼,就要因为没有肉眼的支持,自毁了。”
什么?!
何筒居然笑了笑,“你怕了?”
他手腕一翻,异眼从他手心脱出,浮在半空,那盘旋的黑气加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何筒不再看我,继续艰难地往外走。
我想他没有开玩笑,我也顾不上阻拦他。
所有心思都集中到眼前这个东西上!如果我袖手旁观,那,那天下的两只异眼都是因我而消减了。这,这对我的良心来说,负担会不会太重?
我的命也太衰了吧!
四下无人,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缓缓伸出手去,探到那黑气面前。还没有真正接触,已经从手心感到针刺般的疼痛。
咬牙,一把将那团黑气纳入手中,别犹豫,犹豫我就再没勇气!
我心一横,把那团黑气往右眼上一压!
那感觉,简直像抓了一把烧红的绣针送入眼内,痛入骨髓,而那针尖还在往我体内猛窜!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哀嚎出声,一瞬间就天昏地暗,我直直倒在地上,或许还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无感觉。
昏过去了,谢天谢地。

有好几,我都迷迷糊糊想要醒过来,但是不成,身体的高温让神智模糊,但我感觉到身边有人,模糊的影子,熟悉的味道,和紧紧抱住我的双手。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右眼已经完全没有知觉,而左眼无法看到任何东西,高热让眼前一片火红。
我想要跟他说句话,可是怎么挣扎都无法抖出完整的句子。
“李――李梳――能――能――”我哆嗦了半天说了一句话,抱着我的双手似乎紧了紧,“这时候你还记挂他们?”
是奚刀,是奚刀的声音。
你来救我了?
这想法让我宽慰,似乎高温和疼痛的折磨也变得不那麽吓人。
我大大松了口气,摸索着抓了一把,似乎楸到他的头发或是衣服,我努力说,“奚刀――奚――奚――刀”
“什么?”

“异眼――我――还――我还――你――”我还没说完,便再度在高热中迷失神智。
但我希望他听明白了。

再恢复神智,是因为有刺骨的寒意中和体内的温度。
不过坚持不久,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便有昏了过去。就这样醒过来昏过去,我已经不知道折腾了多少。
等我终于清醒的时候,勉强睁开眼睛,看东西似乎都隔着层红色幕布,看不清楚,只觉得四周雾气腾腾,身边沸水不止。
努力转动头看看四周,发现我自己是被人用钓鱼的姿态钓在水里。
而且这个地方,很眼熟。
咦,不是那半月寒潭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我第二遇到奚刀的地方啊!
抬头仰望,正对上奚刀,他盘腿坐在石台上,身边是钓我用的钓竿,单手托着腮帮看我,见我望向他,笑了笑。
“我――”我迟疑着开口,他摇摇头,打断我,“妖毒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你本是妖,只是来得太猛,你消化不良。严重的是你纳入异眼时一并承担了凶兽法力的烧伤。我用寒潭之水抑制烧伤的火性,放心,如今火性已经所剩无几,再一会功夫,你便行动自如。”
“可是,”我想起这水里的猛兽,那有着利齿的鱼,忍不住哆嗦一下,四下张望。
奚刀似乎从来都明白我在担心什么,“放心,现在靠近你会被烤熟,它不会那么傻。”

这才放松下来和他聊几句。发现我以为只是睡着而已,没想到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之久,可见当时的伤多猛。奚刀也说,若不是当时施展在我身上的法术,呃,就是那个皮外伤,仍然有效,那么或许我早就死掉了。
万幸啊,我说。
奚刀不说话,只是笑。
这二十来天的日子,奚刀似乎没有离开过,所以和奚刀对视发现他的神色并不太好,有些憔悴,也许是看顾我让他累了。
我说谢谢,他还是笑,还是不说话。

29-3-16 9: 回复

肉腩勾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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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我心里涌动着一种感情,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奚刀稍微迟疑了,他似乎没想到我要问这么个问题,过了良久,他才说,“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你等了很久,期待了很久,遇到了之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遇到了,从此再也不想失去的?”

我的心狂跳,这一真的是狂跳,在高温折磨二十天后虚弱的心,跳得好似只被折磨了十五天!
他看着我,轻声问,“你有过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他点点头,“我也没有。”

你你你耍我?!
我都这样了你还耍我?
这一气非同小可,我几乎要背过气去!
当然背过气去难度很大,我只是用力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奚刀低低的笑声,他只稍微动了下鱼竿,我又被鱼线牵着转了回去。
“好吧,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想守着你,这样不行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神清明了,所以可以看到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很诚恳。

我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把自己往水里缩。
这个时候,突然感到水下似有波动,该不会?
我左右一看,不只不觉中,似乎身体的热气已经消散无几,身边的水面开始还一直沸腾,现在连个泡也没有。
寒气,开始慢慢渗入。
我立刻明白,“奚刀,快拉我上去,我的火性全部消失了,毓珠就要来了!”
奚刀哦了一声,却没有动弹。反而笑眯眯看着我,不会吧,你!
水里的动静越发大了,我急了,“你刚刚才说要守着我!”
“守墓也是一种守嘛!”他还是笑眯眯的,不急不缓。

我自然知道他不会当真把我喂鱼
可是那利齿都要触到我脚底的时候才把我拉出来,这对我的心脏考验太大!
我在天上滑了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到岸边巨石上,而毓珠则因为瞄准我,而一头撞上岩石,又一在寒潭里翻了白肚皮。
奚刀飞快跃下,和上一样,从它的鱼鳞间隙中取血。依然是蓝色的血,一滴,在他指上,很快吞咽下去。

“你为什么要它的一滴血?”虽然还在后怕,但我忍不住问。
“你上为什么要它的鳞片?”奚刀问我。
“解毒。”
“鳞片可以解毒,它的血就更是有解毒的奇效。”

我明白了,定是他带我过来的时候,沾染了妖毒,所以,心下对他又多了些歉意,刚刚他的作弄,也当作没有发生。
他姿态优雅地跃上岩石,“伤都好了,先离开再说。”
他站在岩石边缘,我怕他不小心掉下去,虽然膝盖想也不可能发生,还是上前拉了他一把。我的视线正好扫过扫过寒潭水面,看见奚刀的倒影,人长得帅就是好啊,就算背影依然是神采飞扬。
咦?
我揉揉眼睛,才确定没有看错。

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站在石头上,微微扬波的湖面里却只有奚刀一人的影子,我呢?
没有我?
半个月后,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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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楼

3

难道我看眼?
正想要再细细看,奚刀却就着我伸手的姿势,准确无误地将他的手塞进我的手里。心微微抖动了一下,这可是美人的手啊!
虽然是大了点,太过有力了点,骨架分明了点,跟柔荑或是纤纤玉手是毫不相干,甚至因为惯用法术药丹的关系,还有点粗糙,但这并不妨碍接触的美好感觉。
两手交握,他微笑,我沉迷。
这阵哪还顾得上水里是一个影子还是八个影子?只由着奚刀扬扬紧扣的双手,像牵着孩子一样牵着我离开了水边。
我则一路欢欢喜喜地跟着,过了好阵子,都要走出山林的时候,才突然又念起刚刚所见。
该不是水波动荡的关系,我没看太清楚?
对,极有这个可能。
天色已暗,水波荡漾外加我眼睛还因为高热有些不适。
看错了吧。

我这么想着,终于把心底那一丝的不安抛到了脑后。

走到山林外的时候,我啊了一声,想起了件事。
“怎么?”奚刀立刻停下脚步,“身体不舒服?”
我忙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右眼,“你看看,异眼是不是在里面?”
“怎么了?”
“完全没感觉,异眼是不是已经烧坏掉了?”
奚刀解释说,虽然异眼可以随意附着于肉眼之上,但并不是所有人拿到可以使用。天生异眼者当然可以,天赋异能者可以,法力厚者也可以。但是我由于三者皆不是,所以连异眼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我稍微松了口气,“还在就好,你拿去吧。”
“哎?”奚刀似乎吃了一惊,“你要把异眼给我?”
“恩,你的异眼,不是因为我才坏掉?我赔你一只,天经地义。”我说,想了很久,又补了一句,“只不过,这异眼似乎没有你的好用,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呃,就是,每用过一之后,就会,那个,有穿女装的倾向。而且,越是用的话,就越是严重。”瞒着奚刀好像很不道德,我吞吞吐吐一阵还是说了。

奚刀先是瞪大眼睛看着我,半晌,突然爆发激烈的笑声,直到笑得几乎要软倒在我身上,“这倒是很有想象力的副作用,有趣,太有趣了!”
“我是说真的,”何筒变成人妖后的样子,我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你拿去可以,但千万不要用太多了。”
“好,好,”不知道是不是笑出眼泪的关系,奚刀的眼睛比平常更明亮,“你闭上眼。”
我乖乖闭上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靠近,似乎是手,放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然后,似乎是一只手指,轻轻抹过我的眼角。
好一阵子,那温热停留在我的眼角,没有动弹。
我分明听到奚刀叹了口气,很轻,只有呼吸拂面。
但我听到他说好了而睁开眼的时候,他又微笑一如往常,看不出异样。

“你拿到异眼了?感觉怎么样?”我急急地问。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奚刀眨眨眼。
“那,能不能,我的意思是说,就一两人妖化应该不会严重的,那个,就是,能不能看一下,李梳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奚刀好像眉头微拢了一下,不过立刻就舒展开来,露出完美的笑容,“可以,不过,烧伤还没有完全好,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见。”
我点头如捣蒜,当然了,当然了。
奚刀眼神一转,又说,“可是,如果我就这样走上了人妖的不归路,怎么办?”

不会吧。

何筒是因为无法舍弃异眼的好,而一再沉迷,最后才落得越发人妖。
奚刀则是随随便便就舍弃了自己异眼的猛人,我看他应该是很容易摆脱副作用才对。
不过就算万一,那么奚刀着女装,我觉得起码比何筒那个来得顺眼。
“我不会嫌弃你的。”我拍着胸口保证。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生则效犬马之劳,死则守万世轮回?”
“生则效犬马之劳,死则守、守、守――”我口吃了,这要求也太离谱了点吧?
奚刀不以为意,笑得灿烂,过了片刻,他一拍我的肩膀,“走吧,北方的山!”

我们一路北上,好不快活。
我心里既知李梳未亡,此番去寻,心情大好。而奚刀所知甚广,笑谈风声,是再好不过的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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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楼

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担心会不会有人妖的问题发生,毕竟奚刀用了一异眼,不过慢慢观察,他也没有什么异状,我放下心来。
也许,只用一两,不会有什么关系。
毕竟,曾影也说过,何筒的异眼是越用副作用越严重,就是让人明知不可再用又不可自拔,对使用者是身心双重折磨。
而奚刀这随随便便的性子,怎么看都不似受害者。
于是我越发放心,开始享受旅途的愉快。

我们的行程慢慢偏离荣的市镇,进入了北方山地。我稍微有点遗憾,虽然是妖,我却很是喜欢人类,也偏好混杂在人世,不过既然有奚刀陪伴,那么山林也凑合了。
只是进入一山谷的时候,我稍微犹豫了。
奚刀问我是不是害怕遇到猛兽。严格来说,有奚刀在,山林猛兽是不必担心,他就像个超级猛兽一样,凡是他走过的地方,连只蜥蜴都要回避。

而且我倒不怕猛兽,我是怕那些个不太猛的兽,比如兔子,山羊,野牛之类的。对素食的兽,我们这种木精草怪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不过前方,不像是这些,只是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奚刀却看似毫无知觉,兴致勃勃要往前面去,我心里那个不愿意啊,可总不能承认自己害怕吧,便被他半拖半拉进入了山谷。

山谷内翠色如滴,溪流淙淙,奚刀似乎觉得非常愉快,而我却为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困扰,无法欣赏美景。
而且也很奇怪,说是山老林,却又有条小路,看上去好像还时常有人行走。绕过一山麓,突然发现前面有两个人。
这倒是奇事!
“哎!”远远地我就大叫了一声,引来山谷内无数回音。
那两个人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到,胆战心惊地看向我们,年少的那个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我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古怪,你说他们是猎人吧,却牵着骡子载着那么大两个箱子,这行头实在不像是打猎。
你说他们不是猎人吧,那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两位,不知是何营生,来此何事啊?”奚刀说得客气。
那两人大约也看出我们不是恶人,年长的抱抱拳,说,“我们是父子,做的是石材雕刻的生意,这里面是我们的采石场。若是走得累了,那边还有一个天然岩池,是最出名的,可以进去泡泡,保证去乏消暑。”
大约山老林难见人,那两父子相当热情,他们和奚刀相谈甚欢,甚至留下了地址,就在附近的镇子上,邀请我们有空一定要去拜访。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才离去了。
我们顺着那两人的指点向前,果然看到了一汪岩池。
有够奇怪,岩石上凹下一块,若是积水成潭,倒是合理,可是,那岩池的水却是乳白色的,细细闻来,还有一点点奶香,完全不像是雨水。
开始看的时候,我以为那岩石上有一条横穿岩池的线,把岩池划为两半,靠近了才发现,原来那是石壁上一道细细的裂缝,比发丝纤细,都要看不见了。
我趴在岩石上看那池水的时候,奚刀却在看四周。就像石匠说的一样,这周围散落着几个石像,有坐着的,有躺着的,什么样子都有。
这是石匠说过的未完成品吧。
因为奚刀看得仔细,我也看了两眼,一看不得了!
这石像,用巧夺天工来形容绝对错不了。
我面前这个是年轻女子的雕像,嫣然含笑,顾盼生姿。“果然人不可貌相,那两个人貌似普通,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高明的石匠。”我感叹了一句。
奚刀摇摇头,你就没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若是没完成的雕像,扔在石场倒合理,这些个雕像,怎么看也是完美的作品,为什么就被扔到这个地方了?
我点点头,是很奇怪,不过,也许是因为一雕太多的关系?
奚刀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面前那老人的雕像,“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雕像有个共同点?”
“都是石头的?”

奚刀的脸黑了一下,又说,“仔细看去,他们都在干嘛?”
“干嘛?”我看看,这妇人,这老人,他们的姿势,好像都在,“洗头?洗澡?”
“对了。”奚刀笑了,“刚好那边有个岩池,你不觉得奇怪?”
“有啥奇怪的,走累了正好洗洗,味道还挺好的。”我说着,却被奚刀一把从身后拉住,“别!万一发生奶汤面这样的惨剧就不好了。”
说啥啊?我正嘀咕。

正在这当口,一个声音从头顶上发出,“说这地步你都还不懂?”
我抬头看去,一只白的老狐趴在岩石上,黑色的小眼睛正看着我们。奚刀丝毫没有吃惊的表情,似乎早知道它的存在。
老狐晃晃尾巴尖,算是打了个招呼。
“人要是进入这个岩池洗浴,就是那样。”它的爪子遥遥指了一下那些石像。

“哎?这么说,那两个石匠?”
奚刀总算开口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匠,就是两个人贩子,大约说这里的岩池里是神汤,骗了人来洗浴,然后拉走石像卖掉。那么栩栩如生的石像,应该能卖出很高的价钱吧?”
“啊?!那他们还建议让我们走累了沐浴?”
“无非怕我们走漏了风色惹来麻烦,索性骗我们进入岩池,到时候也拉出来卖掉而已。”奚刀说得事不关己般轻松,笑容迷人。
“我想你的石像一定能卖出很高的价钱。”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边的老狐又开口了,“我受山神的嘱咐,在这里拦阻想要进入的人。可惜人都更相信人的假话,不信我这异类的真话。所以后来我也懒得说了。”
我看着它一说话浑身哆嗦,胡须耷拉着,尾巴尖乱晃,心想着人要是信你的话那才怪了。
不过,当我的视线又转回面前那乳白色的岩池,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奚刀倒是开口了,“我是有听说过,这山里有种叫契的鹿,一年才产一滴奶,它的乳液是供奉地龙的上品。我想这山林的地下应该有年岁尚轻的地龙,为了不让它太常翻滚引发过激的地动,山神才不辞辛苦取了如此多的乳液放在这里。而乳液经年累月,会通过这石壁上的缝隙下渗,而地龙,自然守在下面等待喂养。”

老狐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年岁太长我记不得了。”
“只不过,地龙的饮食,对人类来说就太危险了。”

最后,奚刀严肃总结说,“你牢牢记住,山鹿的奶碰不得,就算是用来沐浴,也是会石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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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楼

31

发现奚刀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哪些石像,我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两人,若是任由他们下去,怕是害人无数。”
奚刀哦了一声,没啥反应。
我提高了声音,“受害者已经如此之多,所以――”
“所以再多几个也无妨?”奚刀慢悠悠地接过我的话头。
“不是很可怜么,你看他们变成了石头,还被卖掉。”

奚刀摇摇头,他们若不是心有虚幻贪念,又何至于此?你便仔细看看他们的模样,自然能明白。那边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明显是油脂肥硕,行动不便,想是一生穷奢极侈,又贪念年轻健康的身躯,才被骗了来,说不定还交付了高额的费用来被卖。而躺着那个大妈,皱纹掉下来都可以当门帘了,却系着求子锦囊来泡汤,以为之后就可以怀上小孩。还有这个女子,明明已经生得如此好,不过是脸上有三四颗雀斑,便要来泡了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呃,如此灰黑的石像,你居然能看出雀斑~不愧是异眼的所有者!

奚刀叹了口气,上当的人,皆不能认清自己,不敢承认现实,不肯承担后果,既求全责备,又吝于代价。有何救援之理?
那两个骗子,从人的角度当然是恶徒,不过从天理循环的角度,却是代天行罚,教训了有妄念之人而已。就像地狱的存在一样。
地狱之有,人皆恶之;地狱若无,人皆恶人。你说地狱该不该有?你说那两人该不该留?

他的一席话,说得我瞠目结舌,我是隐隐觉得他的话有重大缺陷,但是我就是找不到在哪儿!
而且,奚刀又说,你有何必要为人担心?再没有比人更强的了,就算是地狱,千年之后人们也等闲视之,再不觉得威胁。
那,千年之后岂不是再没有什么降得住人贪念的了?
当然不,奚刀摇头,天理不断,自然也更替出更能惩罚人类恶念的法宝来,我曾算过一褂,那东西千年后将借人之手现世,甚至比地狱更猛。
是什么?
股市。奚刀表情严肃,要知道进入地狱还有人能生还呢。进入它,哼哼~它之下数千小地狱,总有一款适合你,而且每一个都叫你进得去,出不来――

千年之后的人世好像很危险,我无限同情之。
说起来,卦象还显示,千年之后,那东西不光华夏所有,似乎异邦也盛行,不过论到杀伤力,还是以华夏大地所蕴育,借炎黄之手现世的最为凶悍,最能惩罚人的贪念!!!!!
啊啊啊!不愧是我爱的华夏啊!真真严于律己!!!真真地大物博!!!

咳咳,被凉了很久的老狐咳嗽两声,把我们从千年畅想拉回现实。
“奚刀,我们就去看看吧,就看一看情况。”
老狐瞥了我一眼,“怪哉,他明明不是人,却比人更关注民生。你明明是人,却比妖还罔顾人命。”
奚刀笑得如沐春风,“你猜,罔顾人命的我,会不会在意一条狐命?”
老狐小黑眼睛转了半天,忙恬着脸补了一句,“我是说,你们绝配,绝配。”
奚刀慢慢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只是看着我,哼声最后化作叹气,我知他同意了。
老狐乐见其成,愉快地向我们挥爪告别,一摇三抖回窝补眠。它倒好,我们算是帮它做事。

不过,当我们走在来路之上的时候,我觉得奚刀的表情,又不象刚刚那么勉强。他不时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另一侧的山林,最后,他借口说有近路,领着我左拐右弯,不消几分钟,我已经完全迷失在山之中。而奚刀走到一山壁外,便不肯再前进,寻了块石头就说要休息。我只好坐下来伴着他。天色很快黄昏,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高大的杉树之后,雾气开始在林中蔓延的时候,奚刀才又睁开眼。
我正要问到究竟想干什么,他却叫我噤声,指指远,叫我听。
听什么?我疑惑了。不过,很快,连我也听见,远有什么叮当作响,然后是整齐的步伐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向这边过来。
不一会功夫,从密林,竟然走出了一大队人马。
前面所行之人应是侍者,皆身着生丝所织云霞长袍,不着头冠,黑发披散,前排二人手持明珠珊瑚灯,金丝为索,悬垂腕下,昏暗之中露出红色微光,光芒所及,雾气一触即散。

29-3-16 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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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他们近些,我看得清楚些,除了第一排的二人手持灯,其余侍者皆是兵器在手,剑戟森森。
最奇异的是,所有侍者皆一般高矮胖瘦,而且脸上都以金丝银线所制织锦蒙眼,不得视物。
然后我看见其后文车,两侍者一左一右驭异兽引之,异兽浑身黑气,同样以织锦蒙眼。这车舆不知何物所造,通体青光,镂金为轮辋,丹画其表,一角系有百字铃,轻微铃声,响彻林野。
车以细密丝线为帘,其中应有光源,隐约可见其后有人。
连奚刀的神色,都慎重起来。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明明是杉木密布,行走艰难的山林,这一大队人马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时候有了条足以让车通行的道路?
更可怕的是,随着他们的靠近,一股萧杀之气骤起,压得人就要喘不过气来。

我手心都汗湿了,很是祈求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们,赶快走了就好。
可偏偏,奚刀却似完全不觉得压力,在那异兽所拉的车靠近的时候,大声说,“等等!”
铃声顿停!
一直安稳前行的车队,突然被谁定身了般骤停,一动不动。那些侍者直挺着身子,一动不动,就像已经死掉一般。
只有那异兽的呼吸声,还隐约可以听到。一下,又一下,牵动我心跳的频率。
车内的身影缓缓转过头来,隔着丝帘,看不真切。
奚刀,我拜托你,我求求你,你千万不要招惹这个人啊,我的心都在抖!

奚刀上前两步,“兄台,敢问现在的时辰?”
气绝!
你拦下他就是要问时间????

那人不答,转过来的脸也没有转回去,似在观察他,良久,冷冰冰的声音从车里传出,“进来。”
这声音有如金玉相击,清亮入耳,决不难听,但就不像是人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
一位侍者突然活过来似的,手脚灵活地拉起丝帘,我一下子看到里面那个人。
心脏抽搐了!

不,我抽搐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那帘子一掀起,一股比刚才要浓烈数百倍的萧杀之气一涌而出,杀意蔓延,我连跟手指都动弹不得,眼珠子都要凝固了。
所以自然移不开眼,只能死死盯着里面坐着那人。
不过这人倒是……初恋这两个字很想从头脑里浮现出来,可是,那杀气太重太冽太冷,又把这两字硬是压了回去。只看着眼前人紫衣玉带,黑发流泻,玉质金相,如雕似琢。冷峻英挺,皮相倒是――――呃,杀气又浓了数倍,我不行了,一点邪念也不能起!

奚刀闪身进入了车内,丝帘立刻落下,那萧杀之气顿时弱了许多。
看来那丝帘是宝物,专门用来抑制这杀气。
丝帘上投射出两个人的影子,熟悉的那个自然是奚刀,冷峻的那个就是车内人了,他们似在交谈,可我侧耳听去,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
“这丝帘到底是啥制的?”我捧着自己被杀气伤到千疮百孔的心自言自语,没有半点回应,我发现那些侍者又恢复到死人般的状态。

这场景当真十分诡异。
我战战兢兢,一会看看那异兽,一会看看那死掉般毫不动弹的侍者队伍,一会看看丝帘内的人影,心里期盼奚刀快点出来。
幸好老天听到了我内心的期盼,丝帘再掀起,萧杀之气如刀刃般锐,我的身心再受创!幸好奚刀闪身而出,立刻挡在我身前,让我得空换口气。
铃声又起,车队又开始前行。

丝帘内的人影却再没有丝毫移动,更别说隔着帘子再看我们一眼了。慢慢,队伍消失在了前方,浓雾过,我发现,自己还是在那片密林之中。
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大的一车队,刚刚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一回头,发现奚刀的眼里有藏不住的光芒,他好像很兴奋。
我,我还在为民除害的道路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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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楼

32

定定神,我问道,“那个人是谁?”开口才知,自己的声音居然都在发抖。
奚刀笑笑,“你怕?”
我点点头,如果说承认自己胆怯也是一种勇气,我实在是勇气过人。
我是怕了,但我不确定我是为了什么而怕。
“他名为刑修,是世间萧杀戾气的化身,位极阴阳道,司天下之刑伐,兼除恶神厉鬼,人神鬼妖莫不惧之。你怕他,自是应该。”奚刀眯起眼睛,看向迷雾。
“是仙人?”
“严格来说不是,人妖仙兽鬼皆有出,他却自混沌而生,可说是天理循环的一节。”
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很牛很强很彪悍的意思了。
“这样的上仙神人,为什么在这个穷乡僻壤出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奚刀的嘴角十分可疑地微微勾起,却闭口不谈,开始说起该去寻人了。

我知道奚刀不想说的事情,是怎么问都没用的。更何况这不是我最想问的问题。
而我最想问的问题,没有出口,因为我不知道该开口。
刚刚我站在车外望向内里,分明看到应在交谈的二人,突然很快地贴近,又即分开。
就我看来,那突然的举动应该是――亲吻吧?

为什么呢,难道这两位是旧情人?

等等,我为什么要擅自加上“旧”字?
咦???

我再愚钝,也知奚刀对我确有不同。
我不敢妄谈情爱,要知道痴恋妄爱只合傻子之间,不宜聪明之人,否则即为痛苦之源。李梳与小黑便是如此。
而奚刀心思细密远过于我,无法洞察他的想法。我只是始终觉得,就像穷人买不起奢侈品一样,身为妖的我是爱不起人的,尤其是他。
然而,他却对人与妖之别视而不见,反而有与我长伴之心。
我很感动。

可若真如此,为何他又会与那车内人如此亲密?
我不能问,无法问,只好把疑问吞进肚子里。

奚刀这下再不左弯右拐,引我穿出山林,直奔山外小镇而去。按照当时那对父子告之的地址一问,立刻就有人指引路途,不费什么事情就到了一高墙院。
我站在青砖墙之外,啧啧赞叹,没料到如此偏远的小镇子,居然有这么壮观的家宅。由此可见他们靠着那歹毒的无本生意赚取了多少。
我先考虑的是如何溜进去,但奚刀说没关系,我们可是依照对方的邀请来的,于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
门是朱漆新上,悬着桃木刻符。
这倒是有趣,明明是恶鬼的住家,却挂着桃木驱邪,不知想驱除的究竟是什么。

我叩响门环,却没反应。
迟疑了一下,我手上用力,门没上闩,应声而开,阴风一阵,从门缝中刮了出来,连带着几片落叶,飘落在我的衣衫上,透着几分诡异。
奚刀似乎感觉到我的退缩,挡在我身前,大踏步跨进门槛,我连忙跟进,走了几步偷偷回身看去,朱漆木门正在身后无声合上。
这种时候再喊有人么之类的话,摆明了是显示自己的智商偏离一般指数甚多。所以绕过照壁后,我们就安安静静地站着,四顾。
院里很是干净简洁,除了东西两侧的垂门,就是南面的正厅。
一切都很正常,青苔滴翠杂草不生,定是勤于打理的结果,雕窗棂飞檐斗拱,也透露大户人家的气度。
连各的火把灯烛都亮得好好的。
就是没人。

大厅的窗户紧闭,但内有灯烛光芒。我跟在奚刀身后进入,不安地拉拉他的衣袖,奚刀嘘了一声,示意我听。
听?听什么?
我凝神听去,这空旷的屋子,原本是死寂一片,仔细听去,却又有了动静。

先是滴答一声,而后许久,又是一声,似水声,听上去很远,但细细辨来,厅内又有余音。
好像,这声音是来自厅内。
我迅速上下扫视了一遍,没有异状,而那滴答声却越发明显,越来越急促,最后居然好似厅内正在下着瓢泼大雨一般作响,夹带着隆隆的雷声。
当然,雨是当真一滴没有,可那雨声逼真到我几乎产生衣衫尽湿的幻觉。
不对,不是幻觉!
我的衣衫是真的湿了,连衣袖都在滴水,可是,地上却完全没有水迹,我衣袖上滴下的水,凭空消失掉了。我看向奚刀,他也一样,似乎比我更严重,连发丝都淋湿,贴到脸颊和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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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腩勾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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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楼

可是,我再度抬头,梁上柱头,到实心,哪里有水流入的空隙?而且除了我和他,这房间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是湿的,真奇怪。

我摸了把脸上的水,走到窗口,想要推开窗子看看。
岂料那看似普普通通的雕窗,使尽了我全身力气也无法推动丝毫。
不对,那触感不太像是雕窗太牢固而无法推开,反而像是我就没有能碰触到那窗,只是好像触摸到了,其实根本就没有。
我迟疑了,手自然放下,指尖突然一痛,破皮了!
伤得并不重,可是,为什么会突然破掉?我的手指,并没有碰触到钉子刀刃啥的,为什么就破皮流血了?
奚刀一直观察我,自然看到我的一举一动。
他似有所发现,每一步走得都极其小心,在我刚刚手指破皮的地方前蹲下来,那不过是窗台下的空地,啥也没有。他缓缓伸出手去,极慢极谨慎地试探着,在空中上下比划,似发现了什么。
随后他站起来,随手取下系在腰间的玉刀,手指勾着系住那刀型玉饰的丝线,似随意往空无一物的角落而去,那玉刀落到一半,似被什么东西挡住,弹了起来;奚刀牵引丝线的手指微动,玉刀又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动作极快极敏捷,我但看到玉刀撞击到什么东西的当当声不断,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只知道雷声越发大,而奚刀的脸色也越发严峻。

“居然布下这种阵,看来势在必得啊。”奚刀终于开口。
“什么?”我问。
“这里布下了移形换影之阵。”他说。

“呃,不是平心崖的法术吧?”
“当然不是,”奚刀回答,“不过平心崖乱七八糟的法术很多,你居然知道不是。”
废话,平心崖取不出这么正常的名字。我想,又问,“这是什么法术?”

奚刀解释说,这法术可以关联两个空间,一旦有异物入侵,就会完全封闭,同时转移相互的状态。
啥意思啊。
简单来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 这个大厅的空间和某个其他地方的空间联通了,但是其中的状况却不会在大厅里呈现出来,只会在你我两个侵入者身上体现。
那就是说,跟这个大厅关联的应该是某个正在下雨的地方?我问。
没错。
那么大功夫封闭空间,就是为了让我们打这里淋雨伤风?

奚刀摇摇头,说,你刚刚的手受伤了吧?
对。
我刚刚用玉佩试了试,这屋子四面有九铁刃,向上一直延续到屋顶,可能更高。这样说吧,跟这个大厅联通的,应该是某个正在下雨的山顶,而且还立了高高的铁刃,你听那雷声,越发近了不是?那么要不了多久,这四面的铁刃,怕就要把那雷给引下来,咱们正站在中间――
啊?!
奚刀笑眯眯的,反正你一直羡慕李梳,现在体会一下他的感觉,不是好事么?
什么感觉?
天罚的感觉。

不要啊!!!!!!
雷声越来越近,几乎到了头顶上,“你不能想想办法吗?”我大吼!
“有什么办法?法术而成的雷很好防御,可是这是自然之雷,也就是所谓的天雷,没法子的。”奚刀摇摇头。
“难道不能出去吗?”
“封闭空间的法术,不是人间之法,凡人之术哪能突破。”奚刀别别嘴。他看上去好像很想死一样。
有诈!我心里警铃大响。奚刀这时候居然如此强调凡人啊,人间啊,无法可想啊,这些词,他之前是从来不说的。
奚刀,对于自己生而为人似乎相当骄傲,对于仙啊神啊,凶兽啊,都是带着戏谑的神色调侃,难以想象他会说出凡人之术这样自我贬低的话。

雷声已到头顶,似乎顷刻就要劈裂而下!
我全身已经没一根丝线是干的,湿漉漉地看着奚刀,他也是一样,就跟水里捞出来一样,就是那眼睛,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看不出泄气绝望的样子。
雷声骤停,这不是好事,似乎有更猛更烈的霹雳在酝酿之中。我又是冷,又是焦虑,又是担惊受怕,忍不住哆嗦起来。

奚刀突然一扬手,我整个被拉入他的怀里,他湿透的头发贴到了我的脸上,雨水顺着头发从他的脸上流淌到我脸上,体温也顺着传了过来,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怕什么,不是有我吗?”
我心动了一下,但不清楚是不是被雷劈的,因为就在这当口,虽然没有看到,但应该是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我只觉得浑身烟尘飞散,眼前一片混沌,我死了吗?我死了吗?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一片灰蒙蒙,慌忙坐起来,幸好奚刀就在身边,他摸摸我的头,我放心多了。
“到底怎么了?这是哪里?”
“还在大厅的附近。”奚刀说。
“什么意思?那雷没打下来?”
“当然下来了,不然能瞒过伏击我们的人?”奚刀笑笑,“不过,虽然是在大厅附近,也是不同的空间。”
啥意思?
“他能联通空间,难道我就不能移动空间吗?”
奚刀眨眨眼,所以说联通就是比不上移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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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楼

33

奚刀解释说,为了避开对方的耳目,我们在雷霆击下后才转移空间逃脱。只不过,他并没有说清楚我们究竟如何避开了五雷轰顶,然后毫发无损地在这里。
这个空间灰蒙蒙的一片,不知其大小广,若是定睛看去,便觉眼前昏,不敢细看。
既然避开了雷劈,我们还呆在这里等什么?
奚刀解释说,这个空间在夹在两个联结的空间之中,联结空间耗时耗力,不太可能支撑太久,只要对方相信我们一死,必然解除法术,到时候就可以顺着法术的痕迹追过去。
他笑笑,又说,“到时,便全靠你了。”
啥意思?
“妖对法术的痕迹很敏感,到时候便靠你追踪法术的味道,找到施法者了。”
我,我可不是狗啊。而且法术追踪,可是非常累非常辛苦的事情。我刚要露出不乐意的表情,奚刀又叹了口气,幽怨的眼神又飞了过来,“若是我的异眼还在,又或是你给的异眼没有副作用,我也不愿你这么辛劳。”

异眼是我的死穴,他一说,我连忙收敛不乐意,故作轻松地说,“不就是追踪么,小事一桩。”
我们又坐等了片刻,奚刀突然站起来,“空间开始变化,咱们走。”他一手拍向我的后背,眼前一,待再看清的时候,已经从那空间中脱身而出,跌落到一山顶。
山顶有片平坦的草地,四周立着的九支朝天利刃,这定是最初设下空间法术的地方。虽然如今已是晴空万里,不见半点云霞。不过想到当日的雷声隆隆,还是心有余悸。
奚刀略一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人长得帅就是好哇,举手投足都风流毕现。我暗自淌上两三滴口水,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寻找,奇怪的事,法术虽然刚刚散去,施法者的痕迹已经基本消失掉,只有隐隐约约刺鼻的味道留在原地。
但此虽然没有法术的痕迹,却有隐约的法术动荡,就像是某种法术共鸣在回荡,慢慢荡漾开,在雨后的清爽空气中异常明显。
我问了奚刀,他说,跟上那法术共鸣的来源。于是我领着奚刀在山林中飞奔,不一会功夫,到了山崖。

我向奚刀示意,这法术的共鸣,便断在山崖之上。
奚刀和我走到山崖边上,下面云遮雾绕,看不真切,底下青黑树林隐约可见。
会产生法术共鸣,必然是因为施法者和共鸣者之间存在紧密的联系,而且严格来说,法术共鸣也算法术余痕的一种,不可能突突然然自己断掉。
除非引起共鸣者已死,否则就是被结界断掉了。
我自是不相信前者,不过,如果是结界,那究竟在什么地方?
要知道结界虽然可以切断法术和存在,但是若是有心人刻意观察,也不是没有破绽可寻,尤其是结界被身体接触到的时候。
而这山崖上就一丁点大的地方,我走了一大圈,用心去找,也没有半点痕迹。
奚刀却是不急,看着我团团转,似乎很有乐子。

“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去找?”我对他的游手好闲实在忍无可忍。
“找什么?”他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结界的位置啊!”
奚刀终于笑起来,“还用想么,这施法者相当谨慎,因此结界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哪儿?
奚刀对我勾起手指,示意我过去。
待我走到崖边,他突然十分亲密地靠近,手臂贴上我的后背揽住我的腰,把我半夹半抱拉向他;这音容笑貌近在咫尺,我正心神不稳,而他微微一笑,揽住腰的手突然发力向前,我被顺势一带,收不住去势,一脚踏空,跌落山崖!
我满心悲愤,一边掉落一边大吼起来,“奚刀你――!”
高空跌落的失重感让我一下子哽住,再也无法把话喊完,身边风色呼呼!
别了,世界上我还没见过的美人!

就在此时,我身体的下落之势突然缓下来,又跌落一两丈,就完全停止,我虽然身在半空,却感觉脚下奇特的触感,像是陷入了什么东西,应该是结界。长舒一口气,虽然站得很悬,但好歹是站住脚,避免摔成面饼的后果。
看看下面的山林,一看就晕,还远得很,再看看上面的山崖,虽然只跌落几丈,但要想上去,却是登天那么难。设立结界之人倒是够狡猾,把结界设在悬崖下,想来敢纵身一试的人想必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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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楼

正发愁着,奚刀翩然而下,轻盈地落在我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只手指轻轻点在我的肩膀上,只要稍微发力就能把在结界上摇摇欲坠的我推下去,轻轻问,“我怎么样?”
愣了愣,才想起我刚刚那句大喊,他是在问我后面的话。
“――宽容大度爱心出众尤其不会作弄不小心说错话的人。”我一口气说完毫不含糊。
奚刀似乎满意了,点在我肩膀上的手改为一拽,我被拉入了结界之内。

穿越结界的感觉不甚舒服,相当气闷。我喘上几口气站起来,发现这个结界简陋异常。只见其中砂土半堆,上面红幡一张,再无它物。不过此空间的分割宛如镜面所做,反射着内部的人,看上去不太舒服。
原来施法害我们之人并不在此,那法术共鸣者也不在。。
“看来并不是那两个人的巢穴。”我说,“人不在,啥也没有。”

奚刀摇摇头,这结界是在崖下割裂空间而成,相当坚固隐蔽,必定了万分的心力所为,我们不可能一无所获。
我犹豫再三,终是问道,“真是那两个人干的?”
奚刀正在观察面前的红幡,听我问他,摇摇头,“那两人即便奸诈,却不是习术之人,何况割裂空间的法术并非人间所有。”
“什么意思?”
“就是说,通常来讲,这法术是地仙的专属法术。”
地仙,那就是山神了?
奚刀颔首。
可是此的山神,搜集鹿奶供奉地龙,又派遣老狐看守,以防人误入。虽然那老狐懒惰十分渎职非常,但山神,听起来不似恶神。
但奚刀却言之凿凿,说那法术是山神所有,又该如何解释?可山神对我们下手,又是为何?

我正想着,奚刀已经走上前去,伸手取下红幡。
红幡刚离开砂土,便见砂土松动下陷,旋即旋涡状落下,露出底下好大一个洞,漆黑一片,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我看了奚刀一眼,他并没有异样,便也放下心来,看着砂土继续松塌,片刻,一条巨大的青铜锁链露了出来,接二连三的,随着砂土的消失,纵横的锁链显露出来。链条紧绷,铜锁相扣,明显是用来囚禁什么东西的。

而锁链离开砂土之后,竟然很快地生出锈斑,不一刻便风化了去。随着越来越多的锁链锈蚀风化,剩下的锁链开始慢慢晃动,似有东西在拉扯。
先是铛的一下,又是一下,发出金属抖动碰撞的声音。
到后来,竟是叮当之声不断,剩下的锁链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我紧张地看着锁链一扣又一扣地消失风化,当最后一扣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奚刀猛力拉了我一把,我向着他的方向扑倒过去,而刚刚我所站立的地方顷刻崩裂开来。
一头牛,呃,又不完全是牛的怪兽从砂土之下蹦了出来,独角红眼,全身青黑,皮毛之中殷殷血色,是锁链紧扣留下的痕迹。
看到我们,它本来就赤色的眼睛一下子如火光点燃,鼻息霍霍,强健的牛蹄迸踏地面,看着似乎来者不善。
陷阱?!!!

奚刀拉着我退开三四步,空间并不大,一下子到了尽头,那怪兽对我们怒目而视,我背部紧贴在空间尽头,怎么办。
奚刀轻拍了身后的镜壁,在他手触之,镜面如同水波荡漾开来,“快,你先走!”
我自然是知道那荡漾开的是空间结界的连接,可他何时如此关怀过我,通常来说不都是他先走,然后我在后面背黑锅挨黑打么?这他竟然要我先逃命?
那似牛的怪兽极为不耐地蹬踏着蹄子,看来就要攻过来。
“走!”奚刀再说一声,咬咬牙,想着他应该不会有事,我便先一步跨出结界。

我一脚跨出结界,一种似曾相似的,熟悉不已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我再度满心悲愤,一边掉落一边大吼起来,“奚刀你又――!”
啪~!
这,不待我说完已经着陆,用后脑勺,脊背和屁股。
看来这结界进入和出来的虽然是同一个山崖,但是明显高度有差,进入的时候离地千米,出来却仅仅几丈。

正头昏脑着,有东西落在我身边,本以为是奚刀下来了,不料耳畔是热乎乎的气息,一睁眼,那牛兽正吐着鼻息,瞪着我。
吓得我就地一滚,躲开他那一蹄,没命地向前奔去,那牛兽就在身后数米,幸好此林木多,它身躯巨大,跑起来不易,才没被追上。
正慌不择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顶上传来,“向北!”
我顺着声音看去,是奚刀,他悠闲地站在树木之上,飘飘如谪仙。
气得我一口气血上冲,“奚刀,你,你你你――”
奚刀却对我展颜一笑,风流毕现,但那又怎么样,就算我很迷你的长相,就算我盯着你看,那也没有改变你――――我边跑边看边想,还没想完,已经嘭地一声撞上了前面的大树,眼冒金星!
我的遭遇再证明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走路不看路只看美人的下场是凄惨的。

待我好不容易站起来,奚刀的声音传来,“我又怎么样?”
你狠~!

那牛兽又一头撞了过来,我连滚带爬才躲开,险象环生。
奚刀的声音又传来,“哎,你都自己体验了一把,还不开窍?”
什么意思?!
奚刀又说,“再提示你一下,有句名言你听说过没?”
啥名言?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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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楼

3

我恍然大悟,对啊!
这密林丛生的地方,我干嘛挑直路跑,一念及此,我冲着大树飞奔过去,那牛兽紧随着我,跑到跟前,我立刻急转弯,那牛兽身体巨大,收势不及,嘭一声撞到那树上,可怜那大树被拦腰撞断,而牛兽原本的独角也变成了两角。
我一看此法可行,立刻在树林里跑起来S型,而牛兽死脑筋,一路跟着直线撞树,硬是在山林中撞出一条路来,而原本平顺的牛头现在也像癞蛤蟆的皮一样有型。
头顶仍是风声不断,我知道奚刀一直跟着我,心下也放松了不少。而那一路撞树的牛兽,速度慢了很多,我可以从容逃开。
奚刀一直催促我向北向北,我便一路向北,那牛兽吭着气,死死跟着。
但光这样跑也不是办法,这牛兽蛮力无穷,到底要怎么解决才好?
奚刀似乎胸有成竹,我就再相信他一好了。

慢慢我发觉周围的景致熟悉了许多,好像这里是,这前方就是那岩池的所在地。我突然想到,奚刀定然是打算把那怪物引到岩池那儿,化成石头。正在这个时候,奚刀也跃到地下,和我并肩而行。
我盯了他一眼,他回我一笑。
还算你有义气,虽然晚了点。

我们横冲直闯进岩池那块,在岩池之前急拐弯,等那牛兽冲进去。

可是这,牛兽却用尽全身力气,牛蹄摩擦地面发出呲呲之声,硬是在进入岩池前停下来了。
它看上去,好像知道这岩池的厉害。
这样一来,事情演变成我们和它隔着小小的岩池绕圈,谁也不敢轻易发动袭击,就怕不小心跌落下去。那情形十分诡异,我们和牛兽保持着绝对一致的步调,绕着岩池好像在玩耍一样。

正周旋不下的时候,我看到老狐扒在牛兽后面的石壁上,抛下青藤一根,示意我们爬上去。
然后它绕到前方,一跃而下,吸引牛兽的注意。
一直以来视我为眼中钉的牛兽看到了又多了一个对手,暴怒起来,也不管我们,冲过去就用犄角顶它,老狐老是老,动作还是灵活,左躲右闪,没让牛兽得逞。
趁着这个时候,我和奚刀抓住青藤,爬了上去,下面老狐和牛兽还在对伺。暂时管不着它了,借着青藤之力,我们总算爬上了陡峭山崖中央的凹陷,算是安全了。
那老狐看我们脱险,也左跳右蹦,仗着身体轻盈,从岩石的缝隙落脚,飞快登了上来。只有牛兽体态庞大,无法上来,但却不死心,在下面喷着鼻息怒吼。后来干脆就蹲伏地上,一副要跟我们打持久战的打算。

老狐忧心忡忡地看着下面的牛兽,“你们打哪里招惹来这么个怪物的?这下怎么办?”
奚刀笑着说,“有它在这里,那些恶人绝对不敢再借此地为害,好事一件嘛。”
“好事?”老狐扒在岩壁向下看,牛兽一看到它就警惕地站起来,它连忙缩回头,“那我们要如何出去?吃啥喝啥?”
我倒不担心,反正我是妖,十日二十日不吃也不要紧,而奚刀,其实他根本就没必要借青藤之力就可以上来,他要下去自然易如反掌。

老狐看我们都不搭腔,当作我们没法可想,叹口气,摇摇尾巴,“幸好我是老狐三窟,我去想点办法,你们等着。”
说完,它走到石壁那边,扒开那里的干草,露出个极窄小的通道,一头钻了进去。

奚刀坐在我身边,看见老狐走掉,对我招招手。
“干嘛?”石壁的凹陷狭小,我小心地爬过去,奚刀的手突然落下来,把住我的肩膀,我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只觉得唇上温热,奚刀的气息钻了进来,又立刻离开,只留下微微的嘴唇相贴的触感。
咦咦咦咦咦?????
奚刀退开去,看见我发着呆,似乎觉得好笑,“很吃惊?”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
奚刀想了想,脸又贴近了些,“你是不是一直很介意?”
“介介介意什么?”我一头的汗。
奚刀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你不是都看到了?”
“没看到。”我立刻否认。
“我还没说看到什么呢。”奚刀失笑,我自觉露出马脚,只好假装没听他在说什么。
但是一只手却执拗地伸到我下巴边,把我的脸拗了回去,然后,亲吻落到了我鼻尖上,只是很轻很短的一瞬,可奚刀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不知为何让我突然心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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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开始那个吻突如其来,好像是个玩笑。可是这鼻尖上的一下,却似有些感情的意思,我分不太清楚。只得低下头,不敢看奚刀,他也不再说话,只是伸展了四肢,然后靠在我身上,轻轻地哼着一首曲子,熟悉的调子。
曲子高高低低,哼唱出来也是断断续续,可偏偏就是这样,某种带着温柔颜色的气氛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温暖而暧昧。连下面凶暴的牛兽,此时看上去都有点温厚老黄牛的感觉。
我默默地坐着,很愉快。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最后打破这暧昧空气的是老狐悉悉索索钻洞的声音,我看向石洞那边,果然一会功夫,它毛绒绒的脑袋冒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个布包裹。打开看去,布包里是几块饼子,狐狸摇着大尾巴,扑哧扑哧拍着地,“来吃来吃。”
它倒是热心。
其实,对于留着狐狸牙印的饼子,我是不太有兴趣,只是拿着看看而已,奚刀已经拿起一块,嚼得有滋有味。
我还是嫌弃狐狸的牙印,而且想到说不定老狐也淌了口水在上面,尝了一口,越发吃不下去。老狐并没有理会我吃没吃,用尾巴托着布包,方便奚刀拿取。
好谄媚。

微风吹过,带来饼子的味道,我嗅了嗅,闻起来味道还不坏,依稀有股奶味。
呃,奶味?
这可不是啥好联想。再抬起眼来的时候,发现老狐正在笑,那笑容看上去无比奸诈,绝对是阴谋得逞才会露出的笑容。
然后我才发现,身边的奚刀,不知何时,已经化作石雕一块。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长身而立,大叫起来,“奚刀!”
手触摸到的,果然是冷冰冰的石像,美轮美奂,但连一丝生命的感觉都没有了。

便是我,也知道是这老狐的饼有问题,“你,你为什么――”
老狐也看着我,黑色小眼睛闪动着光芒,“呐,你走吧。”
我没想到它居然会放过我。
“你是妖,这鹿奶对你的效力要差得多,而且你只尝了一小口,只要运起全身功力,也还可以抵抗个几天,之后会不会石化,就看你个人的机缘。”它摇摇尾巴,“ 我们都是妖非人,我没必要灭除本族。这个人法力厚,似对我不利,我必须除了他。至于你,只是个笨蛋而已,待我收拾了山神,你自己走了吧。”
山神?
我愣了。

然后才明白过来,那山神,它指的就是下面这头牛兽。
老狐洋洋得意地看着我,“奇怪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山神的侍从,这不假,不过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山神也确实搜集鹿奶来供奉地龙。不过他是个蠢东西,随便说说就上当,白白被我骗走了神力。到如今,它被变化形体困入结界已经百年之久了。”
“你引人来此变成雕像?”
老狐摇摇尾巴,“那倒不关我的事情,是人类偶然进来,发现动物掉进去会变石像,那几人不知从何听说,便动了邪念。他们当我是此山灵,对我多有供奉,我自享用,只看戏。你们要除去那两人,本是无妨,可是万一你们得知我与此有牵连,断不会放过我,何况这人,”它对这奚刀的雕像动动下巴,“总觉得来者不善。我便跟那两人说要帮他们对付你们,先在宅子里设下陷阱,没料到你们居然没死,还顺着法力共鸣找到了山神本体。”
对啊,当时我闻到法力有股刺鼻的味道,那不是狐骚味是什么?
老狐喘了口气,又说,“山神长期受困,神智不清,把你们给逼了上来。我连忙引你们上到山壁这里。还好我早有准备,在别藏了些鹿奶,便忙着给了那两人做出饼来。”
“就没救了?!”
“这东西就算拿在手上拿久了,都会石化,他吃了那么多,你觉得还有救?”老狐看着我,尾巴敲敲石像,发出嘭嘭的声音,它凉凉地说,“就算大罗仙丹,也是无用了。再说你救他做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这么说很有道理。”

不会吧,不会吧,奚刀就这样变成石雕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奚刀这人,怎么也觉得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可眼前硬邦邦的东西,又是什么?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开始不成形状。
当我看到李梳遭天罚,心里一痛,我知道我伤心了;当我看到小黑号泣,心里如万把刀割过,我知道我非常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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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楼

可现在的感觉,简直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连是不是伤心都不清楚了。说不出话来,动不了,连眼睛都眨不动,只能站着,有一种不敢体会的东西在身体里乱窜,一会在心尖,一会在手心,一会又到了眼底,我拼命躲着它,什么都不能想,不敢想,只怕头脑一旦动起来,只怕一个字传进脑子里,我就要裂开碎掉灰飞湮灭了。
老狐的话,明明在耳边响起,又像是千里之外。
“人妖殊途,你早点醒悟也是好的。”老狐说,“罢了,我先把山神弄回去,要是耽误久怕会招来意料之外的麻烦。”
我呆呆地站着,无力地看着,只见老狐走到石壁边,双眼精光四射,从口内慢慢吐出了内胆,晶莹剔透,但又不止如此,一会功夫,另一颗红褐色的圆珠也飞了出来,下面的牛兽顿时发出震天怒吼,对了,那一定是山神的法力结晶!
老狐聚精会神,两颗珠子在空中飞旋,那牛兽挣扎不已,但不大功夫,还是慢慢停下里,耳后支持不住躺倒在地,竟是睡着了。
老狐满意地张嘴,一吸,两颗结晶从天空飞了回来,正要回到它口内的当口,凭空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突破老狐周身的法术包围,只一捞,那两颗都落入了那手里。
我只傻傻看着那只手,白皙修长,我熟悉,我万分熟悉!

老狐的法力被破,惊讶地跳开去,看着那只手的主人,“你怎么,你怎么能?”
奚刀微笑如故,他哪里被石化了,根本没有!
我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奚刀精准地接住我,安抚似地摸摸我的头,“没事,我没事。”
我知道你是个打不死烫不坏磨不烂的家伙,我早知道,我早知道!我想这么骂他,但是没出口,光顾着磨蹭着他的胸膛,体温的感觉真好,比石头好太多了。

“不可能。”老狐失了内胆和法力,还是很沉稳的样子,“决不可能!人就算是碰到也会石化,何况我看着你吃下去,而且吃了那么多!”
奚刀笑笑,“是不少,味道还不错。”
“不可能,就算是大罗仙丹,也不可能救回你来!你定是施了障眼法,没吃!”老狐都要歇斯底里了。它跳到奚刀面前,高度正好合适,奚刀便顺手抓住它脖颈的毛拎了起来。
糟了,兴许奚刀没吃,但我却是实实在在吃了一口。
我还抱着奚刀,只回过头来看它,发觉它的眼色不对,有诈!
果然,老狐嘴一张,一口白色的东西喷了过来,我们都躲闪不及,正要被迎头淋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奚刀居然将我一带,用他身体挡住了那东西,我一滴也没沾上。
我刚要说话,突然嗅到那白色的东西有着浓郁的奶味,糟糕,这真糟糕了!而老狐,面有得色,这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现在,你要怎么办?”
我大惊,“你干什么帮我挡?!”
“为什么不行?”奚刀说得很缓,一字一顿。
我慌了神,“我我我,我是当真吃了一块,迟早都要石化的,你就应该拿我来挡,就像以前那样,这样,起码还活一个,现在,我们我们都要死了!”
“你以为,我现在还能跟当初一样拿你当挡箭牌?”奚刀的声音越来越慢,我的眼眶像火一样地发烫,不会吧,顷刻间就两生离死别?!老天,你玩我啊!

我紧紧抓住奚刀的衣袖,绝望地看着他,要牢牢记着他最后的笑容。
可是,一刻过去了,两刻过去了,他还是微笑着,一点都没变。
最后还是老狐抖索着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会石化?”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
奚刀眨眨眼,“告诉你也无妨,这奶确实奇物,孕于鹿胎中很正常,一朝见风而出,能致天地生物石化,也是不错。”
“那你为何?”老狐和我同声问道。
“这东西再神奇,也是天地万物之一,始于混沌。再是天生异物奇能,若有混沌之息相护,自是无恙。”奚刀对我笑笑,“你也分到了一点,所以吃的那一口没关系。”
我啥时分到了一点?
不过说到混沌,我突然想起,奚刀说那车内人邢修,乃是混沌而生。而那车内的贴近,该不会?而他突然在老狐离开后亲吻我一下,流窜入我口内的气息,难道就是那个?

不过,这样说来,我岂不是和那浑身萧杀戾气但皮相甚好的邢修间接接吻了。

我的感觉,真是恐怖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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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楼

35

奚刀将内胆与法力结晶收入袖中,左手老狐右手我,飞身而下。
此时牛兽睡得正酣,完全不知我们下来了。
老狐的法力被破的关系,施在山神身上的变身术也正在失效。慢慢地,牛兽的体型发生着改变。它慢慢地缩小,伸展出人的四肢,到最后,只看到正中有躺着一汉子,睡得十足熟。走近来看去,他的长相怎么说呢,反正初恋两个字是没有冒出来的。
说他是书生吧,身型倒粗犷,说他是庄稼汉吧,眉眼又温和许多,倒是个高大和气的汉子。穿着打扮,就是一副普通人的样子。。
这就是山神?看上去和山里的猎户差不多。
就一点还跟牛兽时候一样,满头都是青紫的包,那是追我的时候落下的。

我小声说,“要不要趁他睡着,捆上先?”
奚刀倒是奇了,“捆他干嘛?他也是受害者。”
不,我只是被他追怕了。
老狐被扔在地上,不知施了什么法子在它身上,它动弹不得,只能趴着。而奚刀握住从老狐那里夺来的法力结晶,笑道,“我也来试试山神之力。”
他凝神静气,手心中的红色晶体发出耀眼光芒,果然,从那沉睡的山神身上传来十分明显的法术共鸣,顷刻空间割裂,两个人从中间掉落出来。
这不是那两个恶人是谁?
不过,奚刀是什么时候抓住他们的?
奚刀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说,“那狐狸拿着山神的法力不会使用罢了。其实既然可以划分联结空间,那么自然可以在任何地方划定空间,再联结到当下的空间,那么就算远在千里,也如探囊取物罢了。我稍微一试,山神的法力果然好用啊。”
“可你总得知道千里之外的人在哪里啊?”
奚刀指指自己的右眼,“这能力,当然是跟异眼绝配。”
你用了异眼?

我心一惊,副作用副作用副作用三个字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
可奚刀看上去甚好,没有半点异象。
我心里自然是嘀咕,究竟是因为这是最初几使用,副作用还很薄弱呢?还是因为那混沌之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空谷突然传来铃声不断,凭空起雾,虽是正午时分,浓雾四溢,慢慢掩盖了四周,阴冷之气纠结,天色即刻黑暗下来,不到半刻,已是有如夜。
老狐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却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对人贩子,兴许从事这伤天害理的一行开始,已经有所觉悟,反而显得镇定。

浓雾那头,如我所料,隐隐现出一大队人马。近了些,仍然是云霞长袍,金丝相系,珊瑚灯引路,不过这一,那些织锦蒙眼的侍从全部冠冕整齐,连引车的异兽,都装饰以铜角金鳞,看上去不似阴阳道虚幻之主,倒是一派世俗皇家风范。

待近前了,两位蒙眼侍从扣住异兽,停下车来。另有一人很快在车前架起灰白色阶梯,不知什么材质,有些许细碎光芒于其上。再垫上厚软皮毛,然后恭顺地拉起丝帘,刑修仍然紫衣玉带,端坐其中。待丝帘揭起,才起身,缓步走出舆外。
一位侍从低声道,“启禀君上,罪人均在此。害人命之二人,吞山神之力作乱之狐妖,以及用人不查,招致灾祸的山神。”
话音未落,竟有凌厉如刀锋的杀气自邢修身上而出,同时,咔一声响,邢修踩断了最后一截阶梯,直接站在地上。
杀气转瞬即逝,邢修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萧杀戾气对别人影响有多大,立刻控制下来。
我,老狐,人贩子,全场都因为那突发的杀气凝固了。
当然要除开天生不知道害怕的奚刀,他在一边嗤嗤低笑,严重缓解了现场的紧张范围。

“不知君上如何发落这二人?”那位侍从问道。
不待刑修开口,年长的人贩子突然大声说,“爷杀人无数,早知有报。你要杀便来。爷爷绝不说句二话。”
看他的样子,虽然表情有够坚定,抢了话头也算勇敢,不过那膝下的哆嗦,似乎是强作镇定的成分比较多。
年少的那个,看此情状,也挺起胸膛,虽然说不出话来,却也有那个不怕死的意思。
刑修看了眼,淡淡说,“有胆气,想必脊梁硬。”
“爷正是出了名的骨头硬,你若要爷低头求饶,便是不能!”那年长的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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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楼

“那正好,阶梯刚断了根,取二人脊骨补上。”
邢修那口气平稳的,好似在说罚那二人一吊钱一样轻松。
两人当即呆了。
刑修又道,“从此即便轮回,也再不能为有脊之物。”
那就是说,直接从人这样的脊椎动物打到了草履虫之类的无脊椎动物去了?
两人面如死灰。
侍者其一上前,扣住二人颈项,刑修旦看了他一眼,他便单膝跪下,进言,“脊骨有血则绵,无血则死。我自钻千孔放血,然后生取,必碍不了君上脚下舒服。但请放心。”
闻此,刑修嘴角勾起,首露出笑容,可那一笑,让眉的狠,眼的傲,嘴角的戾,更是凛冽无比,我便看得呆了。原来残忍到顶,竟也有如此动人心魄的魅力。
那两人已经瘫软在地,屎尿齐流,侍者双手一提,连同二人一并消失。

我长舒一口气,万幸不用看血腥场面直播。
奚刀在我耳边轻声说,“那两人傻吧,跟刑修叫板。刑修天地之初既已司刑,麾下酷吏万千,再怎么的凶神恶鬼,到他面前都是个吓破胆。本来那两人只需要轮回入畜生道赎罪罢了,挨了刑修私刑,算他们倒霉。”

刑修这才看向老狐,老狐识相,叩头不已,“罪狐愿自碎内丹,自毁修行,万望君上开恩,万望君上开恩。”
“你的胆子倒不小,骗山神之力,顶其名招摇,看人犯罪取乐。你以为单单碎你内胆毁你修行?我便要将你魂剥魄离,割断你万世之灵,灭你永生轮回,从此魂为灯,魄为烛,亮在我阴阳道的寝宫外。”
虽然老狐已是千年狐仙,这一来也吓得瘫软在地上。
其实我觉得,老狐虽然是有骗取山神法力,纵容人贩子作恶,看人相互算计杀害,以之取乐之罪。不过,好像罪不至此,起码我觉得那两个人贩子的罪行应该大多了。不过看刑修的样子,刚刚那两人不过是小试牛刀,如今才要在老狐身上下毒手。

“等等。”奚刀突然打断,“可否容我问个问题。”
奚刀,你傻了吧,邢修正罚得开心,你这个时候打断他,他不发飙才怪!
果然,邢修看了他一眼,“你若愿担擅自干扰刑讯之罪,但问无妨。“
不料奚刀毫不看颜色,立刻对着老狐说,“你既然已经困住山神,为何不将他投入池中化石,一劳永逸,反要大力气将它困入结界中,冒着被人通过法术共鸣找到的危险?”
“这,我只是骗他玩来着,谁想他如此轻易就交出法力。法力在手,我自然舍不得归还,可山神不会仍由我占着法力不还。我不是没想过把他化石,但山神平日对我从无不好之,要我下杀手,实在是做不到。我只能让他化形沉睡。”老狐磕头如捣蒜,“君上明鉴,君上明鉴,我只是贪图山神的法力,从无害他性命之意!”
这我信,不管怎么说,就算第二与山神对面,老狐也只是再将其催眠罢了。不过,它指望邢修明鉴,我看悬了点,邢修那样子,好像很喜欢动私刑。

“你以为这样说,便可逃脱罪罚?”邢修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奚刀笑眯眯的,刑修微抬下巴,示意他说。
“阁下何不强制其转世再为狐?”

刑修冷冷看着奚刀,“岂非太便宜它?”
“你碎其修为,点魂燃魄,它最后也就永归于无罢了。阁下其实对它骗山神一事最为气恼,而老狐又极为讨厌人类。我倒可以替你想一个好法子,不如找一个人间最恶最难缠的家伙,与它纠缠永生永世,让它时时刻刻不离骗局,永在算计中挣扎沉浮,以偿此生骗山神之罪,如何?”
刑修的表情还是冷峻严酷,看不出情绪。
“只需要它在特定的时间,也就是于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一刻转世于岩池方圆一里之内为狐即可。”奚刀继续说,“这对阁下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邢修面如冷霜,看不大出来他是同意或是不同意,只是过了一会,冰也似的声音向侍者发出命令,“拿大轮回盘来。”
一蒙眼侍者凭空消失,片刻之后再现,恭敬地奉着一个通体漆黑,以金丝银线结成轴的圆盘。
刑修右手空挥,圆盘随之飞起,环绕着一层层五彩缤纷的光晕,忽明忽暗,映照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绚丽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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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片刻,那圆盘中间的轴啪的一声开始转动,金丝银线突然散开,发出呼啸之声,我这才发现这个盘子,原是由一个个长短不一的弧形条纹拼凑而成,如今丝线散开,它们也随之分散开,即时将那老狐困在中央,开始缓慢旋转起来,不停的散发着金银交替的光芒。
刑修的声音极冷,极洌,闻之胆寒。“凭阴阳道刑修之名,罚罪狐即刻脱除世间一切籍本,再入轮回,于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三刻转世岩池之侧!”
老狐拼命挣扎,极力抗拒大轮回盘的力量,“将我强行转世?!你这么做,违背天地之理!违背天地之理!”
刑修倨傲地抬起下巴,“天地之理?我便是天地之理!!!!!”
我在心里大喊,偶像啊!!!牛人我不是没见过,从没见过这么牛的啊!

老狐绝望地嚎叫起来,终于看向奚刀,“我便要强行转世,你说罢,你要将我交与谁?便让我死个明白!!!”
“放心,”奚刀笑眯眯的,“我保证,永生永世,你都会被他骗得死死的,连根头发都翻不了身。”
老狐的身形开始变得单薄透明,形体也无法再继续维持,有如贴在地面的狐皮一张,只是不住声地高喊,“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奚刀悠闲地回道,“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老狐双腿一蹬,死了。
我看它是气死的。
奚刀笑容迷人,轻轻挥手,作别那片老狐。

刑修五指一拢,大轮回盘收拢来,又成盘状,落回那蒙面侍者之手。他终于看向尤自沉睡的山神,手指一动,自然有两个侍者上前,将山神一左一右架起来,拖到他面前。
邢修对着奚刀伸出手来,奚刀很是遗憾地啧了一声,还是让那红褐色的珠子飞到他手中。邢修手中用力,那红色珠子霎时化尘,变为一抹红色烟尘,慢慢为沉睡中的山神吸入体内。
“山神本枉死之人,受阴阳道恩惠,送为此地山神,当知谨言慎行。未料轻信侍从,失法力于狐妖,导致此地百年混乱,生灵多有死伤。除去山神神籍,罚入阴阳道为仆,侍奉我寝宫之外。”邢修慢慢说道,“你即为我阴阳道所荐山神,依例有一炷香时间申诉。”
他刚言毕,山神睡梦中嗯了一声,似有醒来的倾向,又催促了一句,“燃香!”

一位侍从拿出一只香,正要点上,奚刀又插了一句,“现在是否要开始判我擅自插嘴刑罚之罪?”
邢修眼中有隐隐兴奋的血光乍现。
“我能否以一物代替罪罚?”
“世间能有何物?”邢修冷冷看着他,似乎不太有兴趣,“比施刑于你更有趣?”
奚刀不紧不慢地自怀中掏出一支香,递了过去,“如果要燃香,这支香你一定喜欢。”
邢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奚刀微笑着,“这东西,俗称迷香。”
奚刀!你在想什么,向阴阳道之主兜售下三滥的迷香?!
你不罪加三等才怪!

邢修的脸瞬间又冷了三成,抿紧的嘴唇就要吐出话来,我的心都提起来了,可他说了,就三个字,“点这支。”
侍从立刻从奚刀手中取了迷香去,插在山神面前,迷香燃起袅袅青烟,本来睡得朦朦胧胧的山神,闻到那迷香的味道,又睡死过去。
邢修对奚刀微微点头,示意罪罚之事一笔勾销。他的表情高尚得好像刚才根本就不是下三滥的迷香交易,而是奚刀呈上了救世人于水火的仙霖甘露,为了天下万物的安危,他自我牺牲免去了奚刀的罪责。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邢修对着山神问,“一炷香时间已到,你可有申诉?”
回答邢修的自然是山神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呼噜。
邢修没表情地点点头,“既无申诉,着立刻执行。”两个侍从架着山神消失掉。
可怜山神,在睡梦中就已经被罚为阴阳道的奴仆。
我觉得邢修故意整他,他睡成这样,要如何申诉?邢修分明是不让他有任何申诉的机会,便独断裁决了。
就算愚钝如我,也隐隐觉得他和山神――――有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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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楼

36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蒙面侍者从浓雾中托身而出,向邢修屈膝行礼,他手捧一束书信,似有事要禀报。
邢修便接了过来,仔细地看,暂时没有理会我们这边。

我终于得了空,低声发了一直想发的感叹,“邢修也太牛了,连强制轮回都可以!牛人,呃,他不是人;牛神啊,呃,好像也不对?”
“他可是阴阳道之君刑修。若不是机缘,要见他比登天都难。”奚刀笑笑,“他长年镇守阴阳道,就算来人世,也仅在阴阳交替的零时,短短数刻而已。”
“呃?可是,我记得,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明明只是黄昏啊。”我应该没有记错,那个时候,邢修的出场太震撼,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对啊,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他什么?”
“你好像是在问他时间?”
“对,当时我问他是什么时辰,他立刻明白我看破他的身份,才邀我上车。共商如何逮住那只狡猾的老狐。”
“不过,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辰出现?”
奚刀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因为他在巡山。”
“巡山,那不是山神的工作吗?刑修那么大牌的神,来充当卑微的山神巡山?”
“呃,不,刑修当然不是山神,应是此地山神为狐妖所藏匿,再没有巡山;然而若一直没人巡山,出了岔子又都是山神的责任,所以邢修才替他来巡山,顺便寻找山神缉拿狐妖。但他排场太大,杀伐气过浓,在人间时间又十分有限,狐仙惹不起他,躲他却十分容易,所以一直无法寻到,所以他才邀我帮他。”
我又不解了,“可是,邢修那么厉害,连轮回都可以强制,难道不能隔空杀了那老狐?他都是天理循环的一部分了啊!”
“以他之能,也许不是做不到,但是那样的话,如何找到被困的山神?”奚刀说,“更何况,正是因为他是天理循环的一环,所以才更要遵循天理。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乱,世间岂不是全乱?”

我似懂非懂,隐约觉得好像很复杂,“不过,刑修居然会来帮山神,看他刚刚整什么迷香,我还以为他们其实有仇。”
奚刀笑而不语,我又说,“可是,邢修看上去不似这么善解人意,也不似这么好管闲事啊。”想到那个蜷伏在地上沉睡的猎户汉子模样的山神,我疑惑了,“这里的是什么山神啊,居然能劳动这么高阶的神。”
奚刀暧昧地笑了笑,并不答,只拿眼看着那边。

我抬起头,正好看见邢修把书信扔回给侍从,而车上的铃声无风自动,响得一声紧似一声,像在催促。

但邢修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面无表情,只视线与奚刀相交。
奚刀了然一笑,“那口混沌之息,阁下暂时交我以防老狐以鹿奶所害,此事毕,我自然愿意交还。不过,那时情况紧迫,我稍微自作主张,也分了点给他。”奚刀以眼神示我,“请阁下一并拿回。”
我当然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那就是说邢修也要一并亲我了????
这尊贵和残忍都达到顶点,俊秀和杀气皆天下无双的邢修,他要亲我剑。。∷要靠过来,脸贴脸的,无比亲密地亲我一口剑。。。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期待渴望恐惧好色痴诸等情绪替换上场,搞得我不知道自己该淌口水还是流眼泪比较好。

邢修看了我一眼,也并不言语,转身回了车上,丝帘一荡,铃声渐缓,浓雾过,消失无踪。
片刻,山谷中浓雾尽散,正午耀眼的阳光撒落下来,一片的安静祥和,除了地上那张狐皮之外,好似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只有我还傻傻站着,看着,望着,想着那到手的吻怎么就飞了。

“为什么连混沌之息他都不要了?”隔了好久,我怀着无比失望的心情,失落地问奚刀。
一直很淡定的奚刀终于爆笑起来,他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隔了好久,都不曾停息。然后,当一切笑声都消失了之后,他一把搂我过来,抓着我的耳朵,拽着我的头发,表情凶神恶煞的,眼里却是笑意盎然。
我不得不承认,邢修很有魅力,但奚刀也不逞多让。
邢修的冷酷残忍,到了张扬的地步,我承认自己移不开眼睛,但是那种魅力,是属于阴阳道,不为人世所及,也许正因为遥不可及,所以才更加迷人;可奚刀不同,他只是人罢了,但是为什么仅仅是个人,却还能如此迷人?
我虽然是妖,却渐渐为他所迷,立场有点反了。

看见我又发着呆,奚刀猛地扯过我的脑袋,抱瓜果一样捧着,用额头撞了一下,“你这个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得了什么?混沌之息啊,你得了邢修的一口呼吸!世间的法术法器,对你的伤害都要减上三成;你施用任何法术,都能缩短施术时间,减少法力消耗!待日后它真正融会贯通进入你的身体魂魄,你就几乎已经是地仙了!”
我摸摸被撞痛的头,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如邢修亲一口。”
奚刀的眼睛眯起来,“为什么?”
“世间地仙数以万千计,可是被邢修亲过的,绝对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我说,“我虽然是妖,物以稀为贵我还是懂的。”

奚刀更加地大笑起来,一边只顾着恶狠狠地揉我的脑袋,弄得我头发乱翘,然后用力按紧了,更加恶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便赔你一个!”他笑着,我红了脸。
过了很久,我才喃喃地说,“可是,你的没他的稀罕。”
奚刀笑得更开心了,“那就赔两个。”
“呃――”
“那好,那就赔三个,四个,五个……”

那个山谷里的正午,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有人在我脸上不住地落下亲密的吻,好像世间只有这一件事,才重要。
我记得,我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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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楼

37

天色偏晚的时候,奚刀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奚刀反倒有点惊讶的样子,“怎么可能走?”
啥意思?
“老狐狸就要转世到这里来了!”奚刀强调。
“那又怎么样?”我不解,无非就是上世债今世偿,老狐今生要如何偿还我们还管得着不成?
“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为的什么?不就为了他?”奚刀脱口而出,似乎对我的不在状况极为痛心。
“啊?不是为了李梳么?”我问道。
奚刀愣了一下,露出“说漏嘴了”的表情,又笑起来,似有点无赖的笑容,又似有点懊恼的自责,“到底怎么回事,跟你在一起老是没有戒心,管不住嘴。”

这话让我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不行,不能为了句话就自我陶醉,忘了他的罪过。我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奚刀!”
“不怪我。谁叫你要我用异眼找啊。”
“用异眼找怎么了,你不是没变人妖吗?”
奚刀摇摇头,十分沉痛地说,“你可能不知道,异眼能看到的东西,必须是所有者那一刻心里真实想看的东西。”
“所以?”
“我从那天开始,就万分想知道于镜的缘分何在,这个念头在我心里绕来绕去,所以说――”
所以说,你当时看到的是――?

奚刀大约觉得告诉我也无妨,便一五一十说了。
那日于镜星盘命动,便离魂去追,以于镜之能,只要付出一定法力的代价,是可以窥探天书定命,必然探得他命定之人注定诞生的时辰,便是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
人命天定,人缘地规。天时已有,而地脉则不定。要知道,所谓有缘之人的诞生,非常不容易,必是他的天时与你的命轴交错的一瞬,才是命定的开始。人的命轴潜伏于地,有数个与天时交接,那就是有缘之人诞生的可能地。

于镜对自己的命轴所在,当然了若指掌。
奚刀说,根据他对于镜的了解,于镜必然会清理所有这些可能的地点,不让任何生命在限定时间内在上诉地方降生。那么,只要天定时限一过,那么于镜就算暂时断了情缘,要待下星盘命动,才会再发生。
“那,这个地方??”我犹豫着问。
“这个地方,刚巧也是他命轴穿越之。我拖着你慢悠悠地前行,就是让于镜先我们一步来调查。此虽然是他命轴与天时可能交接之,但只要稍做推算,便知道此地龙之气重,极恶凶暴,生于此极易夭折。上天呵护生灵,百年之内都不会让生命在此诞生。他必定确认了此不可能而离开。”奚刀笑起来,“不过,天算不如人算,哈~”
我明白了,因为邢修的关系,破了天时定律,强行将老狐于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三刻转世岩池之侧,即便聪明如于镜,又如何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奚刀的眼睛闪闪发亮,在昏暗的山林里分外夺目,他自是开心之极。
其实我有点不解,为什么于镜的有缘之人诞生他这么开心,人心,总是难以理解的。
“不过,”奚刀又有点遗憾地说,“于镜的命定之人,如果生于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一刻,那就更好了。”
“为什么?”只要在亥时,不就都是命定之人么?
“生于一刻,将和今世的老狐一样,生性狡诈,极讨厌人,它和于镜在一起,那就有看头了。”他长叹一声,“可惜,邢修甚是讨厌老狐,他硬是乱来,要推迟两刻,那生出来的有缘者必是懵懵懂懂,忠厚老实,唉。”
我彻底明白了,所谓命运,那就是天算的不如人算的,人算的不如捣乱的。

过了会,我忍不住又问,“我们就算留在这里,看到老狐转世又如何?”
奚刀摇摇头,“都说了,此气息暴乱,在此出生极易夭折。这么一番折腾,要是不小心它夭折掉就可惜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守到他确实平安。”
我同情那可怜的老狐,便答应了留到老狐平安出生,反正就是后天。

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一刻,到了,没有动静,白森森的岩壁上啥也没有。
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二刻,到了,还是没动静。
我有点耐不住性子了,邢修派头摆那么大,也不知做不做得准。我开始在岩石缝隙里找有没有生物,除了几个蚂蚱,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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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楼

奚刀看着我拎着两三只岩缝里的蚂蚱,忍不住笑了,“你捉那个做什么,要转世为狐,好歹得是只母狐啊。”
“可是,方圆十里,你都用法术查探过了,别说狐狸,连只老鼠都没有。现在就剩下半刻时间,就算母狐现在从十里外一路狂奔过来生,都来不及了。”

奚刀还是不慌不忙斜倚在树干上,“不要急,天命是很强大的。”
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三刻,马上要到了!
四周还是一片安静,完了,出错了,没有生!
“邢修那个――”我正要开口大骂骗子,突然上方有声音,一抬头,是低空掠过的鹰,展翅足有两丈长,但看上去飞得有点吃力的样子。
然后,它正飞过我们头顶的时候,我看到那鹰突然好像翅膀抽筋了,扑腾两下支撑不住,就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那黑乎乎的玩意直直下落,就要掉到岩池里去,奚刀手指一弹,那落下的东西在空中慢慢顿住,然后向我飞来。
我条件反射地抱住,触手温暖柔软,低头一看,这居然是只奄奄一息的狐狸,乳X肿胀,是临产的母狐。

真的来了?
命运也太TMD强大了!

它痉挛了两下,一个血糊糊的肉膜裹着的东西落在我胸口,然后头一歪,死了。
奚刀在我耳边说,“快点扒开胎衣,不要窒息死了。”
我连忙应了,扒拉开那血糊糊的玩意,里面是个脐带还没断的小东西,没毛,粉白色,老鼠大小,好恶心――
我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死去的母狐。
你倒好,说死就死;我还想头一歪死了,让奚刀来料理这玩意呢。

说是说,我下手还是很轻,唯恐弄死了那幼狐。它扒拉着胎衣,四寻找奶头。
我抬头看向奚刀,奚刀点点头,“对,这就是于镜的有缘者。他现在还不会有所感应,待到他能感受到,起码是十六七年后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怀疑于镜会爱上一只狐狸的可能性。”我盯着手里那个小东西。
“放心,它前世已修得形体,这一世也必有奇遇,比其他生物更容易成人形。”奚刀看看我怀里的小东西,突然又笑了笑,他伸出两根手指,把那幼狐夹了起来,幼狐无助地唧唧乱叫,又短又小的爪子拼命刨,还是一无所获。
“是只公的啊?”奚刀提着看了看。
这也没啥好惊讶的了,虽然很多耽美故事里,大家都死去活来地闹着“可你/我/我们偏偏是男人”(阿七:你是男人很了不起哦?地球上三十几亿,耽美中遍地开,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不过在这个倒霉的故事里,性别是最不值得考虑的问题。
“不如,咱们来养它吧?”奚刀突然兴致勃勃起来,“这可是于镜的缘定之人啊。管他再怎么憨厚懵懂,交给我养十年,保管让于镜头痛一千年!”
“养十年?太久了吧?”怎么看,奚刀也是没多大定性的人。
“也是。”奚刀又说,“要不干脆――”
我看到奚刀眼中寒光一闪,连忙把幼狐抢了过来,“你要干嘛?”
奚刀做了个切的动作,“把它咔嚓了。”
奚刀笑得越发邪恶,名满天下的平心崖掌门,和一只狐妖结缘不说,还是只XX的狐妖,有趣,太有趣了。

我立刻把幼狐藏进怀里,“不行!”
“为什么啊?”奚刀十分遗憾地喊了起来,“能整到于镜的机会很少,错过这怕是没有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太不人道!”
“我哪里不人道,我只是让它不能人道而已。”奚刀笑得很诡异,“而且它本来就不是人,如何人道?”

呃,论说我说不过奚刀,但我紧紧护着那幼狐,不让他动分毫,奚刀叹口气,作罢了。
“你同意不动它了?”我要亲耳确认。
“好。”奚刀遗憾地说,“本来我还有很多好法子的,可是你连切都不让,估计其他的也不会同意我用。”
“其他的?什么?”我好奇地问。
“还可以这样――”奚刀伏在我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分钟。

我石化。
奚刀你不是人, 你绝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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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楼

38

李梳在更北的山内。
我谄媚了好几日,总算从奚刀口里得到了这个准确的消息。
我立刻张罗着买了些牛奶羊奶,用牛皮袋装了,而后,我们一人一妖一狐,终于开始向李梳的所在前进。

不两天我们便真正入了山,现在明明是九月中旬罢了,山里已经开始零散地飘雪。而我们越是向北,气候越是严酷,到最后呵气成霜。幸好我当初想到把母狐狸的皮留着,做了件暖烘烘的皮毛背心,现在正好,把它儿子裹在里面免得冻死。当然我偶尔看到幼狐横趴在母狐皮毛里睡得那么舒服,还要双腿蹬啊刨的不住折腾,把它母亲的毛弄得到乱飞,心里都有点替它母亲不值,你这个不孝子,怪不得要今生受苦与某人结缘。
奚刀对此嗤之以鼻,说我这种把母亲穿在身上,儿子别在胸前的恶霸,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讨论母爱的资格。
哪的话,我虽然天生天长无父无母,还是明白母狐的牺牲,我摸摸狐皮,母爱就是神奇,伟大了你,呵护了他,还便宜了我。

奚刀笑起来,我有些恼怒地看着他,发现这么冷的时候,他仍然穿着一袭单衣,丝质光亮,棉色纯正,黑发随雪翻飞,毫不畏冷。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得道么?
不冷不饿不累不痛不死,那就是人类和万物追求的终点么?
虽然我原则上也追求着得道成仙,但我只是觉得如此酷寒无比的时候,能感受到皮毛包围下胸口前的那团温暖,远比不知寒冷来得幸福。
不过这话我没告诉他,我想,奚刀太聪明了,所以一定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是再拉紧了皮裘,那幼狐被压得吱了一声,更向下拱了几下。没料到就这么一动,我胸前的皮裘露了个缝隙,那冷风夹着雪立刻往里面灌,冷得我差点没跳起来。
慌忙捂紧了胸口,奚刀正转过头看我,寒风夹着雪不住掀起他单薄夏衣的青丝外襟,露出里面象牙白的绵色,我看见雪擦过他脖颈,衣领因为寒风灌入而微微翻开,手敞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但他笑容如常,脸色温润。
还是…还是得道好,我冷得木木的,想。

我们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前行,有好几,我都在想,幸好我是生命力无比顽强的妖啊。若奚刀带的是个人,怕早就饿死冻死累死在半路上了。
奚刀不时看看我,好像在估计我的状况。每我都十分逞强地笑笑,于是他也笑笑,然后加快步伐。
我打定主意绝不能给妖丢脸,死也要跟上。
不过决心才下了几秒钟,突然“啊”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
“它咬我。”
奚刀眉头一皱,“拿出来扔掉!”
呃,你是当真的?拿出来它就死了,我正想着,肚子上的皮又是一疼,“哇,又咬!”这还咬住我肚子上的肉不放!
奚刀好像明白了,“它饿了吧?”
也是,进入这里以来就没喂过它。
不是我不想喂,这里太寒,牛奶袋都冻得跟狼牙棒似的,要我怎么喂?

“算了。”奚刀摇摇头,“快点赶路吧。”
说罢,他一手抓住我的后背,腾身而起。
我还以为他又要唤风而行,痛苦的记忆刚刚复苏,却发现这不同,他只是提着我,从雪地上一掠而过,轻盈地像只蝙蝠。
速度虽快,但寒冷度却加倍了,从正面而来的寒风比刀子还利,我努力蜷起身体也没啥用,耳边尽是呼呼风声,耳朵先是痛得好像要掉了,然后没感觉得好像已经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就是一炷香时间,奚刀突然停下脚步,他的手刚松,我却根本站立不稳,啪一下直挺挺倒在雪地上,僵到动弹不得。
奚刀又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才发现我面色青灰,离死半步而已。他手掌抵在我胸前,有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很低,“你怎么不运功保护身体?”
“那是什么?”我抖嗦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奚刀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成妖的?要这样。”他教我凝神静气,引导我体内的散乱的气息汇合。
气行全身一周天,我总算缓过来。
这个时候,越过奚刀的肩膀,我注意到不远有个房子,不起眼,就在山崖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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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楼

但那房子的造型,很像平心崖上的弟子房。
我立刻明白了。

奚刀正在引导我体内的气息第二循环,我拍拍他的手,示意我自己可以,他才收回了手,像是不在意地又说,“我失去冷热病痛的感觉已经太久,差不多全忘了。如果你不舒服,说出来,我才知道。”
这话简直比李梳说他是S攻,于镜说他是M受更耸人听闻,我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奚刀的意思,是他在意我的情况么?
这让我心里乐开了,表面上还很随意地嗯了一声。
有一阵子,我们两人都没有开口,后来,还是奚刀先开口,“李梳就在那边。”他沉吟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李梳――”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开始思考的话,往往没啥好事。
果然,奚刀掉过头来问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李梳?”
其实,我来找李梳最初的动机,自己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对了,“我是不忍心小黑难过,想要帮他找到李梳。”
奚刀啧了一声,说了句很久没出口的台词,“好自私。”
我懒得辩驳,就听奚刀继续搅乱是非,“你不过是喜欢小黑多过李梳,看到小黑难过你也难过,所以一心想让小黑找到李梳,他不难过,你才心安,归根结底,你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难道不自私?”奚刀顿了顿,“你怎么不想想李梳为什么躲在这里?李梳有手有脚,法力又不弱,他若是想见小黑,早见了去,为啥要躲起来?”
我答不出,我当真答不出。

李梳替小黑受天罚,我不相信他对小黑没有感情,实际上要代一个人死,那不是仅有一点半点感情就可以做到。
但是李梳就做了,我想,他心里,小黑一定比所有人,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梳要逃走,不但要逃走,还要小黑以为他已死?

因为小黑最初的动机?
不会。小黑捞魂灯的时候,已经豁出命去,我不信李梳还记恨这个。
那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李梳心里乱,要时间冷静,我可以理解,可是,他只要一句话,小黑必不敢打搅他。李梳身上像是有什么足以蛊惑小黑的东西,让他一身乖戾满心倨傲都化为乌有,死心塌地毫无二话。

不懂的事情就别装懂,于是我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奚刀满意地笑笑,“那我们就去见李梳好了。见到了,你说不定就知道了。”
本来我是打算找到李梳的所在地,就去通知小黑知道,不过奚刀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我同意了。
“只不过,你也要去么?”我看着奚刀。
奚刀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不能去?”
“不是不能,不过,我是打算假扮迷路的猎户上门求助,你――”我看看奚刀衣襟飘飘,恍若谪仙,李梳再怎么呆,也不会信你是猎户吧?而我这狐裘粗布的,就差没在脸上写猎户二字了。

奚刀顺着我的眼光上下看看自己,大约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突然又敛了笑容,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本不对奚刀抱啥希望,因为他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不料今居然点头了。
我刚走了几步,奚刀又叫住我,“不过别太久了,我在这里等你三个时辰,如果你不出来,我可就去敲门了。”
知道了知道了。

我很是亢奋,连滚带爬地向着山坡背风的小屋进发。
走了半截,回过头去,奚刀已经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心里居然有点思念,不过一想到李梳,我找了这么久的李梳,就在前面,我的心怦怦直跳,卖力向前走去。

29-3-16 9: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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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39

这屋子,虽然粗糙,但明显是法术帮助堆砌而成的,带着淡淡的不自然的味道。

我定定神,敲了敲门。
根据我对李梳的了解,我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午睡才对。这阵子虽然雪漫天,但应该是刚好午后,正是李梳雷打不动的午休时间。
我想着先敲几下门意思意思,然后就直接推开门进去。
但没料到的是,没敲几下,门就嘎吱开了。
门里的那个人,不是李梳是谁?

我见过李梳很多,所以立刻发现他身上再没有天罚之前那汹涌的法力,我想,奚刀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他真的挨了天罚,然后又重塑了身体。
因为知道这不是他从前的身体,所以我刻意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容貌跟过去没有分毫不同,李梳依然是懒散到有点邋遢,大约没人管了的关系,头发比以前还乱蓬蓬的。
但确实有一点感觉上的差异,我说不上是哪里不同,也许,这是因为他不再穿平心崖的弟子服,而改成了普通的道服的关系。
我们隔着门槛你看我我看你了一阵,我迟疑了一下,想着得把借口祭出来,“我是山里的――”
话还没说完,灌入的冷风让李梳打了个哆嗦,“管你是谁,进来进来。”
好吧,这么没防备又不思考的风格,果然是李梳。

叫我吃惊的是,原本以为事事靠小黑的李梳,独个生活一定很混乱,但走进了房间却发现,房间很是规整,火炉燃得熊熊的。心里不免又有了些感叹,这世上,并不是谁离了谁就真的不能活啊。
李梳递给我一个碗,倒上酒,“暖暖吧。”
我喝了下去,不是平心崖常见的果子酒,而是辛辣的酒,一口下去身体里像是一把火烧了上来,连眼眶都发热。
我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李梳虽然坐在我对面,却不知在想什么,也不开口。对了,他从来也不是特别多话的人。
这个时候,怀里有东西动了下,我这才想起还有只幼狐,连忙拎出来,放在温暖的火炉边烤烤,李梳愣了一下,“这是,狐狸?”
“恩。”我拍拍自己胸口的狐狸皮,“就是它的儿子,”我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呃,它的母亲被山狼吃了,这只是个笨蛋,不敢跑,就被我捡来了。”
李梳哦了一声,也不在说话。

我默默地喝光了碗里的酒,鼓足勇气,问道,“你为什么独自住在这里?此如此偏远,买个东西什么的都不方便吧?”
李梳的眼睛还盯着那只幼狐,头也不抬地回答,“躲债。”
“啊?你欠人债?”
他又抬头补充说,“我不是欠债,我是躲还债。”
“人要还债你还不要?”我打着哈哈,“我一辈子都欠债,真想谁来还我还不行呢。”
李梳看看我,“若你有一天也遇到,就知道了。这种债,轮到谁谁倒霉。”
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平日无所谓的样子。我说不出话来,只好把碗放下,从牛皮袋里敲了一块牛奶下来,放在碗里热上。
我不开口的时候,李梳也不开口,我终于忍不住,又问“你,就打算在这里躲一辈子?”
李梳迟疑了一下,“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永远在这里,说不定哪天想通了,就出去了。”

“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很寂寞吗?”我把终于成水状的牛奶放到幼狐面前,它半个身子趴在牛奶碗里,十分欢喜地舔着,“这里半年也来不了个人吧?”
李梳笑笑,“人是来不了半个,不过山野精怪倒是偶尔会来。”他看着我,似乎早已经看破我的身份,但是,肯定没有发现我究竟是谁,否则他绝对不可能这么镇定。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李梳突然说,“你这只狐狸,能不能给我?”
咦?
“我一直很想要个弟子,可以帮忙做点事情。”李梳说,“你要不要看个戏法?”
不待我回答,李梳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粒金灿灿的药丸,将那只正趴在碗里吃得欢的幼狐捞出来,幼狐很是不满地摇晃着身体,张着嘴大叫,李梳趁机将那药丸直接塞了进去。
药丸太大,幼狐差点没被梗死,幸好它命大,过了一会,似乎缓了过来,一边躺在地上舔自己爪子上残留的奶味,一边唧唧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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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什么戏法?”我看着李梳。
李梳也看着我,“奇怪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地板上起了袅袅青烟,吓得我连退三步,刚刚幼狐唧唧的叫声突然变成了人类哇地一声啼哭。
地板上的,再不是幼狐了,而是一个人类的孩子,大约一两岁的模样,光裸着身体,白白胖胖煞是可爱。
我和李梳顿时四目相对,无语凝视。
大约他考虑的是妖化之后,会立刻长到十五六岁可以帮忙做事的年龄。一看到还是个婴儿,整个人傻掉了。
而我想的还是,命运真是强大啊!老狐你这么快就妖化了。

“你还是带走吧。”李梳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
“不不不,我给你了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我连忙说,“别开玩笑了,是只幼狐还可以放在胸前,是个人我怎么带走?半路可得冻死了。”
李梳大约觉得我说得有理,苦恼地看着地上的孩子,还是我看着地上的孩子冻得发青,自动跑到炕上抓了件厚实的棉衣将他包裹起来,递给李梳,“哪,你的弟子。”
李梳十分不乐意地把他接了过去,抱在怀里,念叨着,“怎么这么小,以前那个――”
我立刻抓住了机会,问,“你以前还有个弟子?”
李梳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痛苦,或者说恐惧,只是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我不甘心,又问,“是什么样的弟子?”
“没什么样。”李梳用最简单的话回答。
“他现在在哪儿呢?居然留你一个人――”我还没说完,李梳厉声打断我,“别说了!”过了一会,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又放低了声音说,“我和他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根本不愿想起他,你也别再提了。”

我心里很难受,因为奚刀说中了,李梳是真正的不愿意见小黑,他连提到他,想到他都不肯,更不知道小黑现在还在阴阳道苦苦寻找他的游魂。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我不想再去想,又勉强开口说,“你收了弟子,给他取什么名字?”
李梳换了个姿势,更轻松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是啊,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我突然觉得不妥,总的来说,让平心崖的弟子来取名都是不妥的。
然而李梳很快地说,“我的徒弟,都要叫小黑。”
我愣了愣。
李梳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幼儿的额头,“小黑。”
他叫着这个名字,用手指逗着怀里的幼儿,那孩子突然咯咯地笑起来,用小手握住李梳的手指。
“你的名字是小黑,记住了?”李梳一直叫着,“小黑,记住了?小黑――”
我看着李梳叫这个名字,叫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喊谁,是他怀里的孩子,还是在喊另一个人。
我想,他喊的是那个人。
因为他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究竟为了什么,要受这个苦?
我不明白。

三个时辰之后,我带着李梳周济的其实并没多大用的干粮离开,回到和奚刀分别之,发现此空无一人的时候,我更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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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上)

茫茫雪山,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开始我是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我突然想到,奚刀有异眼啊,他如果要找我,是很容易的事情,这才定下心来。
心一定,就开始气恼。
突然发现我干嘛同情李梳啊,李梳比我强多了,起码他现在还带着个孩子。而且他只要想通了,只要跑到平心崖大吼一声小黑!保管小黑飞一般跑来见他。
而我,就算在这里吼一万声奚刀,也鬼影都没一个。

不对,这分明是奚刀的错!
不是说好三个时辰,我并没有迟到,他自己跑得不见踪影!
实在没得发泄,我只好在山坡上把雪踢得满天飞,稍微缓解心里的郁气。
就算在乱踢乱踹,我属于妖的耳朵还是异常敏锐,左侧山林里发出脚步声的时候,我立刻听到了。
“奚刀!”我掉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来的不是奚刀,但也是我熟悉的人。
何筒。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迟疑着,但何筒很明显就是来找我的,他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混沌之息,”他一双眼上下打量我,“果然是混沌之息。”
我还没有说话,何筒突然说,“混沌之息,足以疗我周身之伤,你可愿意让给我?”
不待我拒绝,他又说,“我会给你足够的报答,你想要什么?”

说真的,混沌之息这东西,于我是有也可,无也可。但是对于何筒,好像意义非凡。只不过,为何他现在跟我说话的口吻那么笃定,好像坚信我一定会答应。
我迟疑了一下,说,“混沌之息,是奚刀分给我的。”
听到奚刀这个名字,何筒的眉头皱起来,“你叫他奚刀,倒是叫得很顺。”
“是于镜叫的,我只是跟着叫。”
“于镜,”何筒哼了一声,“平心崖的掌门。”
平心崖和闭峰门的世仇,好像不是假的,我心里嘀咕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何筒又先开口,“你觉得,奚刀这人怎么样?”

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个问题?
这个何筒该不是奚刀假扮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何筒似乎被我看得不耐烦了,狠狠瞪了回来。我连忙移开眼,“奚刀他,他人还好啊。”

“好?他都算好人,人还有能不好的?”何筒突然笑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看着他。

何筒顿了顿,又说,“我既然说了会给你满意的回报,必不会骗你。混沌之息一旦融入体内,你不肯的话,我是万万没办法取出来的。”何筒笑了一下,“所以,你想要什么回报,说来听听?”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不满。
何筒看我久久没有反应,叹口气,“不如,我先告诉你,为什么奚刀没在这里等你?”
他确实一语切中我的心口。

何筒看到我略显焦急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你很喜欢他?”不待我回答,他又改了问题,“你觉得他很喜欢你?”
这两个问题都让我觉得难以回答,看我说不出话来,何筒轻轻哼了声,“奚刀是最没心没肺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何筒如此咬牙切齿,只好看着地上不说话。

“你虽然一直叫他奚刀,你可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确实不知他本来是谁,我估着他也就一游仙散人吧,不过奚刀这名字自从于镜叫开了之后,就叫习惯了,也改不了。
“你觉得,于镜是个会随便给人取名字的人么?”何筒又问。这倒是,于镜给人的感觉,简直是动动眼珠子都有预谋,他确实不像会随便做事的人。“他会叫他奚刀,那是因为他就是奚刀。”

我还在消化“他就是奚刀”这句话的时候,何筒又抛了另一句话,“平心崖的初代掌门,你知道吧?”
我知道平心崖第一代掌门也叫奚刀这个名字,不过何筒的意思,莫非是?
此奚刀就是彼奚刀?

我头脑里立刻像炸了一样冒出无数的问题,如果他就是初代掌门,如果他当时没有死,为什么,他却不再回平心崖了?为什么也绝口不提平心崖上的事情?而且,何筒为什么知道?
我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当我还是桃林里的一棵狗尾草的时候,我确实是见过何筒,难道当时跟他吵架的那个人就是奚刀?对啊,当时何筒似乎说过“姓奚的”之类的话。
虽然时日已远,但仔细想想,奚刀的声音,真的是很像当时那个人啊。
我忍不住问了何筒,当时之人是否是他。
何筒的表情很震惊,但很快就点头了,看来他对当日的事情还是记忆犹新。
当时踩在我头上的居然是奚刀这样的美人,可惜我都没能看上一眼,太遗憾了。

何筒慢慢收起他的惊讶,“倒是真没想到,你和他的孽缘居然如此之远。不过也罢,你知道一点,我倒更方便跟你说明。”

何筒接下来的故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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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下)

何筒先说了一个名字。这名字可是大名鼎鼎,凡修道者无所不知。他是许多年前,平心崖这样害人的门派还没兴起之前,修行圈的头号牛人啊,据说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仙而去,不闻世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露出憧憬的表情,何筒先一步指指自己,“就是我。”
啊,原来那个早远之人,并没有成了仙,而是成了人妖;这世事如棋,说得真是半点不错啊。
“事故发生后,我舍弃了那个名字,取名何筒。”他淡淡地说。
其实我对他的故事倒没那么大兴趣,不过听听也不坏。

原来在平心崖尚未成立门派的时候,何筒就以法力厚,又善于奇巧之术,成为天下修行者趋之若鹜的高人上师。不过他似乎对传道授业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反而一力追求的是上乘法术和奇异法器。
后来,幸或不幸,何筒遇到一个自称奚刀的年轻修行者。何筒原本对他也无甚兴趣,只一点,这人拥有天下罕有的异眼一双。
“等等,奚刀居然有一双异眼,不是你跟他各有一只么?”我打断何筒。
何筒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天生就会变成人妖?”
他气势汹汹,我只好住口不谈。心里嘀咕起来,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巧取豪夺之事?看何筒的样子,不像占了多大便宜。

奚刀虽然年岁尚轻,但灵性出众,正好弥补何筒功力厚但突破无路的缺点,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决定同修。从奚刀身上,何筒了解到异眼的好用之,不过奚刀也抱怨说,异眼也不光好用,它会引起法术的逆流,需要纳入心魂之中,以法力根基平息,否则异眼自毁。
不过跟异眼的优势比起来,何筒觉得这点麻烦根本无所谓。
数年之后,各有所成,同修也告一段落。

之后,为了追寻最佳的修炼之地,何筒耗费心血,制造了名为泮池地理盏的法器,指引他发现了一修炼之地,日间阳气大盛,夜里阴气四溢,日夜交替则阴阳循环,对于初修行者当然是十分危险,但若是功力厚之人,却颇有裨益。
但何筒未曾料到的是,奚刀仅以异眼之利,也同时发现了此。两人为了所属权争持不下,便决定同时从东海之滨出发,御剑前往那山崖,先到者为胜。
何筒原以为就自己多年修炼之功,必然是稳操胜券,未料数年同修,奚刀也修为非凡,两人竟然齐头并进,只是快抵达平心崖的时候,又为此事起了点争执,奚刀一脚将何筒从剑上踹下去,以头呛地。

“既然是先抵达者为胜,难道不是我赢了么?”何筒质问我。
对,按理说,应该算你赢,不过,不太光彩的赢法罢了。

就算是功力厚,从高空落下以头触地,也让何筒了大半月的时间来疗伤。不料,刚一出关,就得知奚刀已经给那山崖取名平心崖,筹备门派之事正就行得轰轰烈烈。
何筒这一气可气得不轻,当下修书一封,约奚刀于平心崖西三十里的桃林一谈。

我暗自叹气,原来我的命运,就是这么开始的。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谈是没有谈妥。舌头解决不了的东西,自然要靠牙齿来解决。两人于是回到平心崖上去打算以武力解决问题。仔细算算时间,那正是在奚刀就任掌门,并让弟子连夜赶写法术书之前几日。那么,当时奚刀定是估计到了此去吉凶难辨,所以才留下十日不会,掌门另立的决定。

回忆中的何筒停了停,想必他对当日那一战是心有余悸。
那天,从日初直到日暮,法力耗尽两人也是难分高下。
最后进入了对耗时期,双方僵持不下,何筒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奚刀所长,在于创造各种各样奇异的法术,而何筒所长,在于奇巧之术。法力耗尽之时,正是何筒逐渐占据上风之时。
如果单单要奚刀认输,正是时候。
但何筒是人,是人就有贪念,而奚刀身上确有他贪图之物。他之所以选择与奚刀对耗,为的就是趁其法力耗尽夺取异眼。
异眼之罕有,何筒自是知道,所以也很清楚奚刀如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能放松对异眼的保护。
究竟有什么比异眼还要重要?
除了魂魄再无其他。
何筒修行之初,曾机缘巧合得到了招魂芯,他来之前,就将其藏在胸前,最后与奚刀面对面法术对耗之时,他驱使招魂芯散开,丝线从正面侵入奚刀的身体,硬生生要渗入了奚刀的魂魄。
奚刀当时也是吃惊不小,正聚集全副心力护住魂魄的时候,何筒趁机从他身上夺走了毫无防备的右眼。
说到这里,何筒停顿了一下,我看他的表情倒没什么胜利的喜悦。

异眼融入自己的右眼内,何筒正狂喜之际,突然觉察异眼有异,有极细微的法力逆流而出,何筒并未太吃惊,他记得数十年前同修之时,奚刀抱怨过这件事。因为早对奚刀的异眼觊觎,但凡奚刀提到异眼相关,何筒都牢记在心。此时他甚为当日自己思虑长远而骄傲,连忙按奚刀所说,将法术逆流纳入心魂,以法力根基来平息异动,以防异眼自毁。
未料这么一来,才是悲剧的开始。
本来细微的法力异动,一纳入心魂,突然异变膨胀为全阳法力冲击,何筒体内阴阳顿时失衡,法力循环瞬间割裂,阴属法力与阳属法力全面对冲,引发剧烈法力连锁反应,自身法力对耗难以停止,再也无法控制……堂堂先天高人,论法力之强当世无人出其右,就在这短短一瞬,根基几乎惨遭全毁,法力更如潮退般飞速流失。

法力对冲的剧痛中,何筒听到了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句话,慢慢在自己头顶响起,“‘异眼会引起法术的逆流,需要纳入心魂之中,以法力根基平息,否则自毁’,几十年前的这些话,你一直记得很清楚嘛。那依你看,我们之间,究竟谁的思虑更加长远?”

何筒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一个编排了几十年的陷阱。
奚刀还不紧不慢地继续着,“你和我斗法争夺平心崖是假,趁机夺取异眼为真。你要,我便给你也成,不过,这异眼里我早设下全阳之力的陷阱,你将其纳入毫无防备的心魂之内,落得如今法力全失,根基尽毁,这倒是有趣得紧。”

何筒一言不发,默默试图聚集散落体内的些微法力,却发现稍微一动,便是浑身有如针刺,额上汗如雨下,剧痛中刚刚聚起的法力立刻散去。
一截衣袖轻轻覆上何筒的额头,温柔地将他满头的汗擦去,衣袖的主人又说,“这异眼,既然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拿到它,给你也行。只不过我要提醒你,我死之前,异眼内的全阳之力不会消散,只要异眼在你体内一天,全阳之力就不会离开你的心魂。这有两个后果,你听清楚了。”
何筒虽然疼痛难当,但知道接下来的话必不是虚言,集中精力听去。

“第一,只要你体内有法力流动,就会引发阴阳对冲。那就是说,只要异眼在你身上一天,你就不能使用任何法术,甚至连修炼法术都不行。第二,异眼,你可以自由使用,不过,全阳之力不但不会消失,反而还会因为你一再的使用而增值,阴阳平衡是身体存在的基础,为了平衡全阳之力,你的肉体将自发倾向全阴之性。简单来说,就是会让你在每使用后难以抑制地变成人妖。这过程很慢,不过越是使用,人妖化越是显着。”说到这里,奚刀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停了口。

何筒当然笑不出来,奚刀继续说,当然了,放弃异眼也不是不可以,过程也很简单,只要将它从体内逐出即可。不过,奚刀又补充道,虽然放弃异眼无比简单,但是,它对你造成的法力失去根基全毁却不会恢复。也就是说,如果放弃异眼,那就意味着何筒失去所有法力和根基,却一无所获;如果不放弃异眼,虽然可以借异眼之利操纵妖族,让制作法器更为容易,但却面临日复一日人妖化的危险,更有奚刀某日心血来潮取回异眼的可能。
那么,这两难的抉择,你要如何决定?问完这句话,奚刀终于微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十分得意,他也确有理由得意,如今何筒法力全失,再不能成为奚刀的对手,等奚刀捉弄够了,再将异眼从他身上取回,也不是难事,不过他委实太得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筒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些须报复的快意。
他享誉修道界百年之久,自然有其过人之,除了法力高之外,尤善奇巧之术,专精法器。奚刀自是清楚此时何筒法力全失,就算有些须残留,也无法使用,因此即便是招魂芯还入魂魄之内,他也并不在意。
他毕竟年岁尚轻,并不知道有少许法器,一旦法力驱动之后,它的使用并不再需要法力的维系,比如,招魂芯。
何筒之前并未当真想要抽离奚刀一魂,只是转移奚刀注意力的方法而已,如今,他必须靠招魂丝扳回一城,起码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他当下做了决定。
趁奚刀得意之时,以意念为动,何筒驱使招魂丝突入奚刀魂魄之中,硬生生剥离他体内的一魂。
而这一魂,正是掌管记忆的一魂。

一魂到手,何筒立刻使用飞行符逃离平心崖,虽然奚刀使用异眼寻得他的方位追来,不过对于此刻同样拥有异眼的何筒来说,逃离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他们一追一逃,当奚刀终于将何筒堵在一河畔小镇上的时候,正是零时,日夜交替,那么一瞬,奚刀突然呆住。
何筒再逃离,从此数百年时间之后,奚刀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何筒知道,他的做法对了。

之后,何筒数偷偷观察奚刀,因为奚刀若是死了,那么异眼上的陷阱自然解除。若是奚刀失去对法术的记忆,那么杀他并不困难。
但他很快发现,严格来说,奚刀只是失去了记忆的连续性,记忆周期只有一天,到了日夜交替的午夜,无法将昨日的事情和今天连接起来。

“是失忆吗?”我插了句嘴。
“严格说来不是失忆,是记忆失去连续性。”何筒说。
“那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打个比方说,昨天他遇到一个人,他记得,今天他也记得昨天他遇到过一个人。但今天他再看到这个人,他想不起就是昨天那个人。”
这简单来说就是失忆的症状吧?我觉得。

这发现让何筒痛心疾首。奚刀完全可以使用法术,而他刁钻古怪的性格和头脑一点没因为失了一魂有所改变,接近他反而十分危险,很有被他发现真相的危机。最后,何筒只能放任他存在,反正奚刀也不主动想起他和何筒有仇,也不会想起自己失了一魂。

说到这里,何筒停了下来,看着我,“有何感想?”
“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扭曲。”我对他的故事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何筒笑了笑,说真的他笑起来,也还挺好看一人。
“你没别的联想?”他又问。
“没。”什么联想?
“我抽了奚刀一魂,你就不想知道那魂到哪里去了?”何筒看着我,眼神凌厉。

有如被人当头棒喝,我突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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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番外]

平心崖食堂的菜色

平心崖食堂最是看人做菜,以下是一周招牌菜:

周一:迎接初代掌门伉俪回归,刀削面。

周二:恭喜初代掌门伉俪蜜月开始,刀削铺盖面。

周三:继续恭喜初代掌门伉俪蜜月,同时欢迎山神来访,刀削牛肉面。

周四:欢送初代掌门暂时外出,欢迎山神停留平心崖,同时迎接阴阳道之主来访,馄饨拉面。

周五:迎接初代掌门再回归,刀削牛肉馄饨面。

周六:欢送阴阳道之主及山神离开,牛肉馄饨卷。

周日:欢送初代掌门伉俪离开,滚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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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大结局 (上)

你以一魂补我,却不是自己的一魂,而是奚刀的一魂。
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胸口,这里面真的有奚刀的魂魄?
看到我质疑,何筒轻轻一笑,“你不信我?当日我以奚刀一魂补你,是因为我无法使用法术,而你这样的妖物只要好好培育,将来会越来越强;而只要异眼在手,也不用担心你不服从。再说了,魂魄如此珍贵,谁会拿自己的来助人?”
我信,当日我就觉得奇怪,为何你会牺牲那么大来助我,但是,“但是奚刀分明记得我,一直记得我。而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发现他任何异常,有时候我们也会谈到昨天前天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不起的时候。”这是最大的疑点。

“对,你也提到关键词,那就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何筒叹了口气,“普通人来说,魂魄所能达到的范围,是肌肤以下的全身,它依靠气血流动。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魂魄是成仙的中枢,不再依靠血肉运行,法力所及皆是魂魄的范畴。修行者一般都会法力外动,以自身为中心法力向外辐射,有若球体。而对修行者的魂魄而言,在这个范围内跟在普通人体内并无不同。奚刀法力厚,自然魂魄范畴比普通人大得多,若你和他在一个近距离之中,那么,就会产生魂魄补齐的效果。相当于他拿回了自己的一魂,所以他十分正常。”

我突然想到,奚刀以异眼烧干龙涎之后累得熟睡,那时我听到歌声而循声而去被混蛋曾影和美人云钗所捉。照理说,奚刀为了帮我连异眼都不要了,为何他却不来救我?如今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那时已近零时,莫非他醒来之后,已经到了第二日,他不是不来救我,他是根本忘了还有我?

“这样说也不对,我也有和他分开之后再相聚的情况,你若说他失忆,为何他又能见到我认出我?”
“我早说了,奚刀那不是失忆,是记忆失去连续性,他不是忘了你,关于你的记忆就在他心里,但他就是无法把记忆里那个人和你联系起来。但是只要一见到你,准确说,只要你一进入他的魂魄范围,那么他立时魂魄补齐,马上就把跟你有关的前后关联全部联系上。”
“可是,就算他跟我在一起,也没想起他自己是平心崖初代掌门,也没想起跟你有仇啊?”

“那当然了,他并不是真正拿回了一魂,而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产生了魂魄补齐的效果,所以他的回复正常最多只能回溯到初见你的时候,更早的事情,他就无法联系起来了。”

何筒说到初相见,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正是零点时分,在以前的桃林现在的湖泊前,我第一遇到奚刀,并因他恐怖的脸上演夜半惊魂。
那时的奚刀,将我捉住,完全是以抓住个有趣的妖物的想法,我记得他兴致盎然的眼神,可是平心崖上零点钟声响起,他却突然放手,茫然看着我掉入水里。如果说那一刻他的记忆失去连续性,忘了自己在干什么,而失手将我放开,合情合理。

何筒又说,“你身上有平心崖初代掌门的一魂,又在平心崖呆了那么久,你就从来没有发现奇异之么?”
有的。
比如说,掌门密室。
于镜和云钗都说过,非平心崖历代掌门不能自由出入。
可是我却自由出入了两,我以为那密室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现在看来,未必如此。能让我来去自如,莫非真是因为我身上有着掌门的一魂?还记得云钗当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于镜甚至在为李梳构架身体的关键时刻还跑来关照我,说要帮助我。估计他感兴趣的,也是我体内奚刀的一魂吧。
而且,奚刀也进入过,同样毫无异状,这些是不是也间接说明了问题?

我的沉默让何筒有点急躁,他又说,“若你还有疑,我再告诉你好了。你记不记得我和你两体一命,使用异眼观察小黑?”
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我说要用你来预防法术反冲的逆风,要拿你背黑锅,其实不然。我知你体内有奚刀一魂,我只是想试试看,若是使用时候有他的一魂,能否减缓人妖化的程度。”他盯着我看,“那么你告诉我,你当时是否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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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对,不止看见了,而且恐怕看得还比你更清楚更完整。

他看见我默认了,点点头又说,“我夺得奚刀的异眼,不止能使用,而且还因此和奚刀建立了某种程度的关联。”
什么意思?
“异眼天生一双,分割开来也有联系。当我身中妖毒烧伤,奚刀也同样会感到些微妖毒伤害。妖毒属火性烈,治疗的最好办法就是取寒潭内全阴怪兽的活血,或是鳞甲。”他叹口气,“若是我还清醒,明知道奚刀会去寒潭,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去取。可惜曾影不知――”
难怪何筒醒来后立刻刮了曾影一耳光,原来如此。而奚刀会在那里,也完全是因为同样为妖毒感染的缘故。
那夜静谧无双,半月潭波澜不惊,岩石上垂钓客依稀可见,我以人子之态与奚刀第一见面。确实,从那一起,他对我就十分友好――

(阿七:面面啊,你一定失去了能让你完整记忆的那一魂,你的选择性记忆也选择得太离谱了。。。)

“你获得了奚刀的一魂,你跟他的关联更加紧密,如果他或你受了重伤,那么对另一人的影响就会非常巨大,你猜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将异眼给你了?”
提到我接受妖毒所蚀的异眼那一幕,我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那种痛苦折磨,下辈子我都忘不了。
何筒观察着我,看我哆嗦了一下,笑了笑,“很痛苦吧?我给你异眼,就是为了报复奚刀。”

“反正异眼伤成那样,也无法再用,我之所以没有立刻舍弃它,是因为我想要奚刀也尝尝妖毒所伤的滋味。”
奚刀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他是绝对不可能拿回为毒所侵的异眼,所以,我不是把异眼给了你么?”何筒淡淡地说,“你收下了,为妖毒所侵,很痛苦吧?不过,你的痛苦,可比不上奚刀了。”
你什么意思?
“你是妖啊,妖毒对你的伤害远不如对人的伤害,你的痛苦是因为妖毒过烈过重,而与你一魂相牵的奚刀,则要以人的身体承受妖毒所伤,虽然他受的妖毒,份量上说仅是你的十分之一,但是就痛苦来说,却是你的百倍。就这样他还必须先救你,因为你法力薄弱,很容易就死掉。而他绝不会让你死,因为你对他来说,就如他自己一样重要,虽然他不知道,你就是他自己,”何筒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报复感十足的笑容,“你昏迷的时候,若能睁眼看看他当时的模样,我想你绝对会不枉此生。 ”

我只记得我在寒潭里醒来的时候,奚刀憔悴的神情,但我,从未想过原来他也是为妖毒所伤。
因为我默默不语,何筒终于不耐烦了,他从怀里掏了个精巧的盒子,打开来,里面铺着同样精美的锦缎,上面有着清晰的压痕,像是某种条形的东西不久之前还被小心地收藏在里面。盒子打开的时候,若有似无的味道传出,不过即便是妖的嗅觉,在这么冰冷的地方,也变得不灵便,我努力嗅嗅,又感觉不到了。
“回到最初的问题吧。”何筒举起手中的盒子,“奚刀为什么没有在这里等你。”
对,为什么?
“这东西是卯时香。”何筒面有得色,“这枝香燃完需要一刻时间,不过,在闻得到这枝香味的地方,大约方圆十里之内,时间的渡过全面加速。当这枝香从头燃到尾,对方圆十里内的生物而言,虽然日头并没有偏西,但实际上生理的改变已经相当于从卯时到了第二个卯时,换句话说就是过了十二个时辰。”
我立刻明白了。
何筒定是一直追踪着我们,究竟他如何做到的我不清楚,不过他虽然失去了法力,但善用奇巧之术是没有改变。他必定是寻了一个远的地方,燃起了这枝香。日头不变但时间加速,而奚刀并不知道。
这东西对别的生物来说,不过是让身体衰老加快了一天而已,但对奚刀,却有严重的影响。不知不觉之间,对于奚刀的身体而言,已经到了日夜交替的时间,失去一魂无法支持记忆的继续,于是他的记忆又断掉了。他必定会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山雪地来做什么,于是离开了。直到下他再跟我的距离足够近之前,他不会想起我这个人。

我一直的沉默终于惹恼了何筒,“你到底是还在怀疑什么?你若是不信,那你倒是告诉我,除此之外,你身上有哪个地方值得奚刀对你不离不弃?”
我答不出来,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本以为奚刀需要我,现在才知道,他不需要我,他需要的是我体内的他自己。他的温柔笑容和保护,都不是为我,而是给予我体内的他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
神啊
难道我来这个世上走一遭,就为了证明这世上其实并无我容身之?

何筒还在说话,说着自己的不幸,我已经没有在听,只是看着他情绪激动地挥动双手。
何筒,你觉得自己很不幸,大错特错了,起码你还生而为人。

我们这些树妖草精为何要成妖?
因为太寂寞,无法动弹,无法说话,无法表达一丁点的感情,我们日复一日拼命伸展自己的枝叶,那不是为了成长,而是为了接触。无论什么也好,都想要确实碰触,哪怕只是最粗糙的树皮,最冰冷的水面,也想接触,想体会一无所得之外的感觉。
对草木来说,最好的生活,莫过于枝干紧紧纠缠在一起,然后互相紧贴着慢慢死去,枯萎着掉落的时候,也还是纠缠在一起。
你有没有看到过清晨时候,从树梢草叶上滑落的露珠?它们都向着一个方向,一滴滴落在那些死了还纠结在一起的枝干上,人们说,露珠真是美啊。我说,那只是代替无法落泪的我们哭而已。
你有没有听过大雪的冬天,孤单的青竹折断时那咔的一声?人们说,好好一根竹子却折了,我说,那咔的一声,是它拿生命换来的声音,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最后的欢呼,幸运的话,它还能倒向伙伴的怀里,体会枝叶交错的幸福,最后回归土地。
你有没有遇到过山林大火?烈焰高温中树叶枝干啪啪作响,顷刻化为粉尘,人们说好可惜,一座山都给毁了。我说,我们在火中化为粉尘飞舞相拥,体会同族接触活着的感觉,只是一瞬,已经满足。

何筒不住口地埋怨,我在心底嘲笑。
若要埋怨,我岂不是更有权力埋怨?为何我要生而为草木?除了阳光的温度和风的拂过,再没有别的体会。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取感觉和行动,可是我的一切也只有每日立在山下,空无一物。我想跟人一样去行动,去体会,去生活,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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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为毛太长都要审核= =

我似乎站在别的什么地方,冷眼看着何筒的表现。
何筒啊,若你有像我一般,作为草木生活过哪怕半天,你都明白,你受神的恩赐,有幸游走人间,体会生命,还有何不满?
难怪有那么多妖要害人,我突然明白了他们的动机。
实在是嫉妒使然。
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化形为人,而你们生而为人,却还如此贪图,如此妄为,如此不智,如此任性,到底为了什么啊?

“你在想什么?”何筒突然打断我的思路。
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我想想,问,“奚刀,他知道自己会失忆吗?”
“当然知道。你不知道自己昨天做了什么,不会觉得奇怪吗?不过,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失忆,就算他偶然发现了原因,第二天也会忘掉。”何筒说,“你想,他经常用法术把自己的半脸变得无比可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当然是因为自己无法记住,只能靠别人帮自己记住。他那张脸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让人记忆刻,只要他再出现在出现过的地方,别人都免不了说,‘那个半脸男又来了’之类的话,这样他就知道自己曾经来过。”何筒解释完了,“怎么样,我给你的报酬,不算微薄了吧?”
是的,你的报酬太丰厚,丰厚到我已经有点受不起了。
“我要再见奚刀一。”我说。
何筒露出了你在说什么的眼神?
我解释说,“你要混沌之息,就帮我这一。我必须要证实,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样你都还不信,我看你也不用证实了,你是根本不想信吧?”何筒皱起眉头。

不,我已经信了,何筒,我知道,你没有说谎。
只是,只是我还想再见一面奚刀,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无法再见他一面,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种时候,我只能指望何筒了。
何筒有些犹豫,我看他也不想接触跟奚刀有关的任何事情,不过既然他说混沌之息可以疗他的伤,又说他无法强制拉出混沌之息,我想他是不会放弃的。
过了一会,何筒似下了决心,说,“好吧。我可以让你再见奚刀,证实我所说非假。你稍等。”
何筒似乎使用了飞行符之类的法器,突然从我面前消失。
我呆呆站在雪地里,觉得好冷。

过了不多久,他回来了,先给我一支木簪,叫我别在头上,“这木簪,名为困界。顾名思义,它会困住你的魂魄,形成结界,不让你的魂魄与外界接触。就算你靠近了奚刀,也不会产生魂魄补全的效果,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他又给我了一只纸鹤,“这纸鹤会带你到奚刀所在的地方,你跟着去就行了。”
我接了过去,何筒与我刺血为誓,要将混沌之息交与他之后,让我跟着纸鹤的方向追去。

纸鹤一路向南,我大约分辨得出,这是朝着山外小镇的方向,飞速向外奔跑。来的时候是那么艰苦,可是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空了,混沌之息得以自由循环,居然无比顺畅,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天色将黑的时候,我到了山外小镇,这里有很多猎户和采参客,十分华。
纸鹤在一饭馆门外落到地上。我捡起它,放入怀里,走了进去。
这是普通的饭馆,大厅四是廉价的酒糟味道,客人们的喧哗声震天,完全是最令人愉快的人世间。
一楼没有看到奚刀,我上到二层,一转出楼梯就看到了奚刀,他独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刚刚燃灯的街道。
一看到他,似有火在胸膛燃起来,何筒说过什么,我想过什么,一切都似乎不重要,我只是想要见到他。

我直直走过去,快步走过去,直到我得近了,奚刀才转头看我,他的脸又是半脸好半脸坏,对比之下渗人得慌。
只是知道缘由之后,我看着他的半脸已不觉得恐怖,只觉得悲哀。
这让我缓下脚步。

他只是看着我,手指轻轻敲击在酒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却不说话。
没有熟悉的笑容,拥抱和话语,完全是看着陌生人的表情。
我其实知道他不会认得我,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某个地方,还是微微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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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难道,我其实还是期待着,他有一点记得我,我自己,我还是期待着,我的意义,不仅仅是他一魂的容器。
可事实太过无情,我说不出话来。

我在他桌前站定之后,奚刀看了我两眼,大约以为我是勾引人吸取阳气的精怪,突然笑了,“如此粗浅化形,不嫌丢脸?” 那不是他对我有过的笑,而是某种戏谑的笑容,嘴角的活动扯动脸上的表情,更为恐怖,“草木之妖,我只说一,人世难料,早点回去不是更好?”
他的声音仍然是以前那样低沉醇厚,只是,已经完全没有当他说“现在我要你许诺,你要永远呆在人间别逃走不要傻到伤害自己”时候,那种无可奈何的温柔。

我无法再靠近奚刀,现在他眼里的我就是一个小妖,如果擅自靠近,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我抖索着,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座位上。
饭馆里生意很好,小二暂时没空招呼我,我也没什么要点的,只是发呆。
好几,我的手都摸向头上的木簪,我知道,只要将它取下来,奚刀对我的态度就会立刻改变,变得像过去一样温柔,一样关怀,一样不离不弃。
只是,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
我终是没有勇气把木簪拿下来。

时近零时,我把眼偷偷看向奚刀。
零时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奚刀正在往茶杯里倒茶,就这么一刻,他突然愣了愣,而手上仍然维持着倒茶的姿势,那茶水满了之后,就顺着杯沿淌下来,一直滴到他的腿上,他才似突然发现,连忙放下茶壶。
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奚刀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茫然地站起身来,似乎要离开。
他的眼光扫过大厅内,突然和我视线相交,他的脚步微顿,走了过来。
我的心砰砰砰地跳,这是为什么?

他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突然轻轻一笑,“如此粗浅化形,你不嫌丢脸吗,草木之妖?”
我僵硬了,他对我的僵硬似乎觉得很有趣,又说,“我只说一,人世难料,你早点回去不是更好?”
不,你不是只说一,你刚刚才对我说过,只是你忘了你说过。

奚刀说罢,不再理会我,而是从楼梯走了下去,我听着那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直接踏在我胸口上,又痛又闷。
若不再遇到我,不,若没有他的那一魂,奚刀就会这么混混沌沌过完他那不知究竟会有多漫长的一生。
不,严格说来,他并没有一生,他拥有的只是数不尽的一天。

楼下传来掀起门帘的声音,以及小二的吆喝,“客官,再来啊。”
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忍不住从位子上跳起来,跑到窗口,奚刀的身影,正消失在街口那边,我呆呆看着。
身后传来小二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和一声热情的吆喝,“客官,要点菜了吗?”

“都子时了谁还TMD要吃饭?!你干嘛现在才来现在才来问我!!!”我一生都没有这样吼过别人,可是满腔的难受让我不自主就抓着小二的肩膀,一副要打他的样子。
“客客客官,我们这里可是通宵服务的啊,而而而且您也才来一会啊。”小二辩解着,我瞪着他,从他瞳孔里看到一个又迁怒又可怜的人。

“客官,您您您还好吧?”――
“客官,您您您不能把我放开吗?”――
“客官,您您您哭什么啊?”――
“客官,您您您干嘛哭成这样啊?”――
“客官,您您您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这个人世间,如果有我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店小二。
我不但迁怒他,还把他的肩膀抓得乌青,鼻涕口水和眼泪湿透了他唯一一件棉衣,最后抱救命稻草一样抱着他嚎啕了三个时辰,谁来也拉不开。最后还要他来照顾哭得脱水的我。

让我放开他的,是想起了我曾经跟奚刀立誓,如果我没有永远呆在人间,逃走了或是伤害了自己,那么我就要自食其肉之类的。
不就是自食其肉嘛,什么大不了的!
我抹了把眼泪,一拍桌子,“小二,给我来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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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大结局 (下)

天亮的时候,店小二把我送到门口,态度十分恭敬,生怕我这个会突然发神经的瘟神不走了就惨了。
看着他一夜未睡同样通红的眼睛,我十分愧疚。
他是个好人。
应该要报答他,我这么想着,本来已经走出去了几步,突然回身抱住他就亲了一口。同时,我将体内的混沌之息,无声无息传了过去。他是个凡人,自然毫无感觉,只是发了会呆,然后惊诧莫名,慌忙推开了我,续而脸色开始发白,跌跌撞撞跑回了饭馆里,不一刻,里面响起了滔天的哭声,“小翠,我对不起你,我再也没脸见你了”云云――
哭吧,等你一生长寿,无病无痛,如有指点就能位列仙班,一生庸碌也能成异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对你的好了。
至于跟何筒的约定,管他去死。

跟着纸鹤的路径,我一路向南追去,到了天晚的时候,纸鹤终于落在地上,我看到远,奚刀坐在湖边垂钓。
此风景不错,湖光山色,山寺斜倚一片青竹,也算运气。
该做什么,怎么做,我心里已有考量。
远远坐下来,我等着子夜时分的到来。
天色全暗下去,明月升起,看着水面圆圆的月亮的倒影,觉得十分眼熟,突然省起,对啊,今天就是第十四日,半月潭所显示,到了十五日,便没有我,只有奚刀了。
哈,还真是准确。
时近午夜,我起身,向奚刀走了过去。
我想他其实早就发现我在附近,不过惯于和妖物打交道,所以也不太在意。
为避免还没靠近就被秒杀,我选择了最直接最无遮掩的道路,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奚刀微微偏头,看见是我,似乎皱了皱眉头。
“等等,”我阻止他先说话,“我有话要说,是关于你的。”
“什么?”他抬抬眉毛,看着我。

“你,其实有个病,当然了,不是不治之症,但是也很麻烦,总之就是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帮你。”我说得语无伦,奚刀倒是听明白了。

“你为什么知道?”他的眼神凛冽,直射过来。
妈的,你以为我想知道,我他妈恨不得自己不知道!
“反正,就算我现在跟你解释一大通,你也不会明白,不过,你很快就懂了。很快。”我估算了一下时间,最多一小会,你的问题就全部解决了。
不过,奚刀这样疑心病重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我什么,他上下打量我一通,突然说,“你头上那木簪,好像施了很特别的法术在上面,你拿下来我看看。”

这个要求让我愣住了。
因为如果拿下木簪,奚刀立刻就会想起我来。
如果他再和以前一样,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抱我在怀里,我怕我没勇气,没勇气把他的一魂还给他。
“怎么了?你不敢?”奚刀露出促狭的笑容,似乎抓住了我什么痛脚一样。
这什么世道,我舍身救人还要被多加刁难?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嘟囔着,却磨磨蹭蹭没有取下木簪,奚刀盯着我,刚要说什么,突然,旁边的寺庙里传来了零时的钟声。
奚刀的表情突然顿住,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的手搭上奚刀的额头,一咬牙,散功体。

我早就想明白了,之前我无法退回原型,是因为体内有着人的一魂。这一魂受法力制约,不会轻易出来。但是,只要散尽功体,自然能退还奚刀一魂。
我的功体并不厚,霎时散尽,原来并非我所有的一魂,失去法力的约束,受到原主人的吸引,直接通过我的手心,进入奚刀体内。
他身体一震,自然盘腿坐好,以功力引导魂魄回归。

我退回两步,木簪从头上掉落,发出啪的一声。我伸手去摸,已经再没有头发的感觉,而是黏糊糊的面团。
而就这面团的感觉,也不太能坚持了,我知道功力已散,很快连面人的形态也无法再维持。
我后退两部,落入湖中,水把我卷走之前,我愣愣看着还闭眼盘腿的奚刀,原来,就连你这恐怖的半脸,我也留恋。

你并不欠我,奚刀。
你也不必记得我,当然能记得是最好,起码证明你的失忆症已经好了。
我能来世间一趟,能体会人的悲欢离合,便已足够,再无怨尤。

29-3-16 9:3 回复

肉腩勾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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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楼

我很喜欢人类,特别是你,奚刀。

功力快速消散,我在黑的湖底,感觉构成身体的面粉正在被水吞噬冲走,很快,我就会变回最初的种子,被水流不知冲到什么地方,也许幸运的话,将在某个浅滩着陆,然后来年春天,再发芽。

在面人沉下去的湖岸,奚刀仍然盘腿闭眼,似在运功。
一个身影从树后闪出,是那个店小二,他看看奚刀,又看看那边一汪碧水,“奚刀,你满意了?”
奚刀应声睁开眼睛,但只看着湖水,不做声。

“他真傻。”店小二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木簪,“就这么个十文铜钱一个的木簪,他就信了会是能封闭魂魄的法器。或者,他信的不是这木簪,而是我这个善于天下法器的闭峰门掌门吧。”
奚刀斜了店小二一眼,异眼乍闪,伪装之术顿破,不是何筒是谁?

何筒不以为意,走近前来,“你的戏排得好,演得更好。那不相认的一幕我看了都心酸,更苦了他了,抱着我哭到天亮。不过你算得很对,若非如此,他绝不会将混沌之息给我。那三个时辰也不算冤枉。”何筒突然笑起来,“他真傻,不但不知道自己被骗,还要为了骗子散尽功体,还魂偿魄。从此江湖两茫茫,永无相见之期。 ”

奚刀一直没有说话,他已经褪去恐怖的半脸,如今俊美无双,星光之下,有若天人。连相貌不凡的何筒在他身侧,也黯然失色。

“不过,他带着助人的想法散功而去,也算是对他的仁慈了。”何筒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又回头看看奚刀,“说真的,若是知道异眼会带着我的记忆回到你身上,我也许不会将它那么轻易给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得知过去,更不会让你知晓自己的一魂在他身上。可有什么办法呢,人算不如天算。”
何筒轻轻把那木簪投入湖里,看着它打着旋飘走,“你疗伤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从他身上拿回魂魄了吧?那半月潭的影像,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让那小子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埋下了他不祥的暗示?”

奚刀不说话,从地上捡起纸鹤,拿在手上。
何筒又说,“十五天的时间,你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搞定于镜的缘份,获得混沌之息以及夺回他身上的一魂吗?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你的思谋考虑。你带着混沌之息的消息来与我交易的时候,我很吃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数百年的积怨,你却可以轻松来与我谈条件。不过也是,要骗了他,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当然都是我最方便。哈,顺利得很嘛。这混沌之息,也真的是疗伤的圣品,妖毒烧伤,全阳之力基本上都解决了。”

奚刀终于掉转头来,看着兴奋的何筒,“你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他的声调平稳,音色明亮,醇厚迷人,偏生不知怎么的,何筒只觉得背上寒毛倒竖。

凌晨的时候,湖畔山寺来了位形容俊美,气度不凡的客人。他独自一人,手上拿着一卷画,求宿。

僧人们热情地招呼了他。
这客人聪慧风雅,悟性过人,僧人们不懂的禅理,他往往能一语点醒。一盏茶功夫,僧人们已经奉他为上师高人。
不过这位上师高人有一点奇怪,他喜欢凝视着那片没甚稀奇的湖水,看很久,不知是在看什么。

29-3-16 9: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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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楼

[后记]

这位上师高人在山寺盘桓不久,即告辞,据说一路顺着河流的方向离去。与此同时,山寺飞檐上一片青瓦竟自化作青鸟,飞回了平心崖。
现任掌门于镜对着停在窗棂上的青鸟苦思良久,一拍桌子,集结平心崖全门到掌门大厅听令。
数年以前的七日劫难之后,平心崖已经很久没有全门集结。
弟子们蠢蠢欲动,不,人心惶惶,不知天罚之后又有什么变故,居然要全体集结。
掌门于镜正装危坐,第一以掌门的身份下达指令,尽快将平心崖所有药丹药丸药剂药水药粉药酒,只要跟药啊丹啊这些字搭边的,全部吃光喝光擦光!
可是平心崖门派多年积累,那堆积如山的丹药如何消得完?
掌门于镜再拍桌子,下令派送了邀请函给各大修道派别,平心崖向各大门派的示好,为释诚意,贱价转让平心崖珍藏之丹药,诚邀同行前来遴选。

三天之后声势浩大的丹药贱卖甩卖大拍卖在平心崖底开张,吸引来修道门派无数。为了尽地主之谊,平心崖专程打出了很多的条幅欢迎大家。
当然打得更大的则是那些个广告条幅。
只不过看看那些个条幅,这边是“挥泪大甩卖”,那边是“挥血大甩卖”还有“挥血小板蛋白球大甩卖” 一路看下去,人身体上能挥的基本上都挥了一遍。――――各门门主一来就吓了一跳,还以为又上当了,这里其实是人体器官拍卖会来着。

不过,毕竟是平心崖,就算几天来全门上下吃饭一样吃药丹,也只是削去了一层皮罢了。现场的仙丹神药,耀了各门各派的眼。而平心崖掌门于镜委托云簪做了“厚积贱卖”的发言后,现场气氛无比热烈,各门门主一掷千金,满载而归;除了贱卖一些货真价实的丹药外,平心崖也顺便卖掉了一些难以理的劣质药丸,就不一一说来了。
总得来说,主客尽欢。
各门派的客人们对平心崖此的善举评价颇高,虽然拿大袋的金子和房契地契换回的仅是一盒盒的小药丸,不过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价值自不可比拟。
不过平心崖虽然贱卖了丹药,但还是附加了一个条件,装丹药的小盒子上面都有限时符,所核时间为下个月初三,是个良辰吉日。这一天之前,丹药盒子是无法打开的。强行打开只会让它炸裂,伤人毁丹。
修道之人自然感疑惑,不知为何平心崖要精心打造这个小盒子装药。
云簪说,在良辰吉日服用丹药,功力的增长将加倍,为了大家不要浪费掉,所以加了这个小小的限制。不用担心,只要时间一到,自然打开,平心崖以它(所剩无几)的名誉保证,绝无其他限制。

平心崖虽然恶名远扬,倒不会自食其言,所以大家信了,回家数着日子。

不料,还未到良时吉日,江湖里突然冒出个丹药强盗。
此人从来不会来无踪去无影,他总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索要丹药。最最可怕的是,不管你把丹药藏在什么地方,他都能轻松找到,而且盗走。
此人有个巨大的特点,作案的时候,怀里总是抱着一个玉盆,而他拿走的丹药,基本上都放入了玉盆里面,丹药一入,便化为粉末。琼浆玉液倒入,也化为乌有,竟不知是何宝物。

这丹药风波席卷全体门派,只有平心崖因为甩卖掉所有丹药而幸免。各大门派自然高呼上当,并屡怀疑此人乃平心崖弟子,但平心崖掌门坚决予以了否认。

又一日,天晴,一渔家少年在河边晾网,有个谪仙般的人物笑问可否送他至林南。
谪仙人看上去很怪,手里拿的不是宝剑拂尘之类的器物,反而是个玉盆,小心地抱着。
不过他出手大方,少年自是答应了。
谪仙人很高兴,对着手里的盘子说,“阳光很好,你多晒晒。”
少年后悔了,觉得遇到了疯子,可船已出发,没法后悔了。
谪仙人寻了个阳光好的位置,放好玉盆,然后拿出大袋光芒映射的药丹,就算凡夫俗子的少年也知道必是仙品圣物。不过谪仙人却不心痛,手指碾碎了撒入玉盆中。不一刻,拿出更多的瓶瓶罐罐,将其中的琼浆玉液也尽数倒入。
少年看得仔细些,发现原来这玉盆其实是个盆,那些价值连城的丹药其实是培土,而琼浆玉液也被谪仙人当作浇水。怪就怪在,如此惊人的种法,盆里的却不是啥珍贵的木,只是挺茂盛的一株狗尾草而已。

29-3-16 9:31 回复

肉腩勾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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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楼

弄完一切,仙人把玉盆抱在怀里,坐在船舷上,让它最大可能地晒太阳。不仅如此,仙人还跟它说话。
少年耳尖,加上顺风,听到了仙人的一些话。
“……没关系,快了,最多三个月……”
“……你的愿望我都知道,我不是都……帮你见他,帮你体会……”
“……我很感谢你,真的……虽然你一直都很有圣母倾向……”
“……那面和妖毒……不自然的成妖……对你并不好……”
“……分离这样的事情,再不会……”

“……希望没有让你有任何多余的痛苦……”
“……由此我永远欠着你……”
“……我们就要再见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仙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一阵疾风,大约吹得狗尾草上下点头,仙人露出大大的孩子似的笑容,“看,你也很高兴,对不?”
仙人说了很多,但都叫少年摸不着头脑,最终没再理会他。

抵达林南的时候,岸上有一白衣男子,腰系玉笛,温文俊雅,似在等仙人。仙人把盆放在船上,用丝绸盖上,似乎不想让那男子看到。
白衣男子只是给了仙人一个口袋,说,“分红。”
仙人一笑,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回了船舱,那白衣男子突然又说,“为什么这么麻烦?”
仙人顿了顿,回头说,“多余的事情,我并不想让他知道。”
“欺骗也无所谓?”
“欺骗和真实,只是一个度的问题。”仙人悠闲地说。
“其实只要撕裂他的身体,你不是就很容易得到一魂了?”
“因为那样,我只能得到自己的一魂,我很贪心的。”仙人笑道,“有一日,你终会懂。但不是现在。”
“我确实不懂。”
“难道只有我告诉他,他的妖身有重大缺陷,无法修行,只能散攻重来,同时建议他散攻的同时最好把我的一魂还来,这样才是最好的做法?”仙人笑了笑,“他来人间体验,我便给他全部体验,不光是喜,也有悲,也有无奈,他懂了这些,才能真正成长。我让他带着自我牺牲的光荣离开,他不痛苦,只是思念,而这些思念,将成为我和他的羁绊。”
“另外,”仙人看了眼船头的丝绸,又说,“让爱人在自己手心打转,你不觉得,很甜蜜吗?”
“我只觉得你不愧是扭曲的典型。”
仙人一笑,“在平心崖,扭曲就是常态好不好。”
之后,仙人朝着林南最出名的修道门派进发,他依然小心翼翼地抱着那狗尾草,少年只呆呆地看着。

故事到此截止,顺便说一下,此事件唯一的目击者,渔家少年,得感悟,此后弃渔从文,颇有所得,后来还写了个小说之类的,据说叫《X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