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狱的诱惑
文案:
一个冷酷的监狱长,一个极端厌恶同性间不洁接触的监狱长,一个有着狂热宗教崇拜的监狱长,肉体在被自己用宗教的刑法惩罚着,内心又在狂热的渴望着什么啊,牧师,牧师,你是上帝派来诱惑我的羔羊吗?!
当牧师每面对残忍的监狱长的时候总是害怕不已,或许是上帝在警醒着他看清对面人眼中的火焰。(一)
运送犯人的飞机在小岛上降落。
犯人们排着队伍,在士兵的押送下,一个接一个的从狭小黑暗的机舱中走了出来。
刺眼的阳光让T男孩一阵眩晕,他举起戴着镣铐的手,挡了一下。
“快走!”一声暴喝,T男孩的背上狠狠挨了一下,猛的一个踉呛。
士兵们粗暴的驱赶着新到的一百多名犯人,让他们在监狱的广场上排好队,准备听候训话。
T男孩偷偷打量四周,灰蒙蒙的高墙,荷枪实弹的士兵,乌黑锃亮的机枪,还有铁窗后老犯人好奇的苍白面孔。
头顶上碧空万里,成群飞过的海鸟,呼啸的海风,和一阵阵的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又在不断的提醒着这是一座孤岛。
在犯人面前的高高的台子上,走上来一个头戴军帽,身穿笔挺军装的军官。他面色阴沉,在带着白手套的手中,不停的掂玩着一根细长的鞭子。
等到队伍排好并安静下来后,军官开始说话,声音冷漠无情:“我是这个监狱里的监狱长。对于你们这些高度重犯,我不想多费口舌。只是让你们记住三条规矩:
第一条: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违抗我的任何命令!
第二条:永远不要抱有离开这里的幻想!”
有犯人怯生生的举手,“长官,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军官微微皱起眉头,点点下颔,表示同意。
“如果刑期满了,也不可以离开这里吗?”
“不可以。”军官冷酷的回答。
“为……为什么?这个监狱不……不遵守法庭的判决吗?……”犯人惊慌的问。
“在这里,我就是法律。只要来到这里,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士兵!”军官用鞭子指了指吓呆了的犯人,“这个人话说的太多,令人讨厌,枪毙掉!”
立刻有两个士兵冲过来,把尖叫着的犯人拖了下去。很快就传来一声枪响,尖叫声嘎然而止。
其它的犯人都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军官用犀利的眼光把每个犯人扫视了一遍,缓缓的接着讲述第三条规矩,好象刚才的插曲根本没有发生过。
“第三条,”他提高了音调,“你们这些肮脏的畜生们听好了,谁都不准在这里搞同性恋!如果被我发现了这种下流行径,绝对让你们这些畜生生不如死!”T男孩趴在单人牢房的床上,借着气窗中射进来的幽暗月光,开始写信。
“亲爱的蒂娜:
我今天到了新的监狱,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好。
新的监狱在一个小海岛上面,风景很好,我早就想到海边休养,一直没有时间,没有想到用这种方法实现了。但是吹着海风,听到海浪的歌声,也会忘记了自己的境遇。
……”
T男孩了一晚上,写完了这封缠绵绯恻的信,最后写上
“情的吻你美丽的眼睛
最爱你的T。”
第二天,放风时,T男孩问一个老犯人,“这里可以寄信吗?”
老犯人看了他一眼,说,“可以,不过他们的名目可多了,要查信的内容,可能还要盘问你。如果他们不高兴的话,就干脆把信撕掉了,谁也收不到你的信。”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T男孩说,他相信自己的信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里面什么机密也没有。
老犯人看到T男孩的娃娃脸,不禁感到很好奇,问:“你犯了什么事,被送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T男孩说,“我本来是格鲁列大学的学生,三天前被两个军人抓住,说我违反了什么安全条例,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又是一个政治犯。”老犯人心想,他对T男孩说:“你这辈子完蛋了。你也听到了监狱长的训话了?这里的看守全是军人,都是打过仗,杀过人,对咱们恨之入骨的军人。除了随军牧师还好一点外,其他的全是混蛋,全它妈的不是人。”
“这里还有随军牧师吗?”T男孩感兴趣的问。
“有,如果有人死了,他就来听忏悔,我们就趁机请他帮点忙,比如带点东西什么的,一般他都会帮忙的。”
T男孩点点头,对着湛蓝的天空,微笑着长出一口气。虽然老犯人的话听起来很沉重,但T男孩却一点也不担心。他是天生的乐天派,对生活总是乐观积极的。即使一辈子不能离开这里又能怎么样?他在这座风景秀丽的海岛上,照旧可以生活很快乐的。海岛上有一个地下工厂,专门为军工厂制造某种零件。犯人们每天都要在里面干活,工作时间长,一天下来,往往筋疲力尽,全身酸疼,且一身臭汗。但是,岛上的淡水有限,所以犯人们必须轮流洗澡,几千人轮下来,每个人也许十天才可轮到洗一澡。
“昨天晚上终于洗了一澡,感觉全身非常舒服,睡得比平时更香甜……”。
T男孩正在写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已经交给看守了。看来没有多大问题,此刻应该已经寄出去了。
虽然一天劳累下来,一动也不想动,只想睡觉。但T男孩还是打起精神,趁熄灯之前,满怀甜蜜的写信给心上人。
一阵脚步声,由远渐近。T男孩听到那种军人所特有的步伐,知道是看守巡查。按照惯例,他连忙从床上站了起来,站在可以从牢房铁门的窗口看到的地方。
脚步声在T男孩的单人牢门前停了下来。铁门上的小窗被刷的拉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出现在栅栏后面。
“518号洗澡。”
T男孩很奇怪,昨天他刚刚才洗过,今天不可能轮到他。但他很快就去收拾洗澡衣物。也许是监狱里的那群人搞错了,多洗一也无妨。反正他一身臭汗,就想洗澡呢。
T男孩收拾好东西后,牢门被打开,眼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士兵,戴着军帽低低的压在眉毛上,帽檐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他一言不发的推了T男孩一把,让T男孩走在前面,押着他走到了浴室。
浴室中洗澡的犯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只留下一层氤氲水气。
T男孩很奇怪的向后看了看,并没有其他等候洗澡的犯人了。看来他是今天的最后一批,而且这一批还只有他一个人。
诺大的浴室只有一个人洗澡,也挺舒服的呢。T男孩心想。他很快脱掉衣服,拧开了水龙头。温热的水喷洒出来,打在疲劳的身体上,让他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实际上,T男孩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满意的。修长健美,富有韧性,充满了青春气息。健康的肤色也颇让女孩子们着迷。所以洗澡的时候,T男孩自己也会欣赏一下自己。
押送他来的年轻士兵走到监视室,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犯人洗澡结束。
T男孩感觉到监视室中的人正在认真的注视着自己。
他抬头看了看那个正在履行公务的年轻士兵,对方一动不动坐在昏暗的光线下,背靠在椅子上,帽沿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楚面孔。
看到了T男孩抬头后,年轻士兵挪动了一下身体,稍稍低了一下头,似乎在回避T男孩探究的目光。
不管他。
T男孩耸耸肩,继续悠闲自在的洗搓身体。
他试着吹了声口哨。听了听反应,监视室中似乎并没有人大声小叫的予以喝止。于是他放大胆子,开始吹出旋律,<亚米美海上的雄鹰>,他平时最爱的曲子,以前在家乡的田野中,他经常吹这首曲子给蒂娜听。现在吹起这首曲子,他似乎又找到了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虽然只是暂时的。
T男孩憋了监视室一眼,似乎轻松的旋律也感染了里面的人。年轻士兵不再维持正襟危坐的姿态,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打着节拍,年轻的手指看起来不再是托枪的有力大手,反而象钢琴家一样灵动活泼。
T男孩心中荡起阵阵笑意。很快,他便洗好了,穿上衣服。
年轻士兵从监视室中走出来,站在门口等他。看到T男孩走出来,伸出一只手,一把捏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墙角站好。
“喂!”
T男孩惊讶的看着逼在眼前的年轻士兵被帽子压住的脸,挣扎了几下,但因为对方是军人,所以力气份外大,压得他不但动弹不得,而且肩膀的骨头生疼。
年轻士兵扔掉背在身上的枪,用另外一只手摘掉帽子,认真的看着T男孩。
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年龄应该与T男孩相差无几。相貌不坏,可以说是英俊。湛蓝的眼眸闪闪发光,带有军人所特有的坚定神情。只是T男孩却在里面的最,看到一抹恍惚忧郁的色彩。
“喂!”
T男孩一时不知说什么,对方一言不发,但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强忍住的平静。
年轻士兵低下头,吻住了T男孩的双唇。颤抖的嘴唇带着炽热情感,让T男孩一时惊讶的无法反抗。几秒钟之后,年轻士兵快速的直起身子,放开了T男孩。他转过身,重新戴上帽子,背好枪。又恢复成一个冷冰冰的监狱看守。
年轻士兵把惊疑不定的T男孩推到前面,押送他回牢房,动作虽然不算粗暴,但带着绝对的命令性质。
T男孩想:“他是故意如此吗?他想干什么?”
回到牢房后,年轻士兵哗啦哗啦锁上牢门,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
放风的时候,T男孩还在思索昨天晚上的事情。
突然,他听见一阵清脆口哨声传来,正是<亚米美海上的雄鹰>。
T男孩抬头看向口哨声传来的地方,很快他就发现,是不远的高墙上,在哨台旁边,站着昨天晚上的年轻士兵,戴着帽子,背着枪,俯视着监狱的广场,陶醉的吹着口哨。
T男孩能感觉到年轻士兵的目光正遥遥的集中在自己身上。
所有在广场中放风的犯人也注意到了悠扬的口哨声,又好奇又兴奋,四张望。当他们发现是由一个看守所为后,立刻幸灾乐祸的聚拢过来。因为这是一件绝对违反监狱规矩的事情,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重犯当然想看看平时最恨的人倒楣的样子。
T男孩相当惊讶,不知道年轻士兵要干什么?他看见哨台上的其他看守喊叫着什么,冲向年轻士兵,想阻止他。
年轻士兵停止了吹口哨,扔掉枪,摘下帽子,抛向高墙外的大海。
他向天空伸出手臂,好象在拥抱太阳。然后向广场看了最后一眼。
T男孩似乎看到,年轻士兵给了他最后一个微笑。
接着,年轻士兵伸直手臂,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向高墙外跳了下去,如同他在准备飞翔。
高墙上的看守们猛的一扑,迟了一步,没有抓住他。
高墙外是磷峋的礁石,汹涌的巨浪,和无垠的大海。T男孩想:
他用这种方式,找到了自己的自由吗?
因为他发觉在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禁狱中,爱上了一个犯人,爱上一个不被允许的同性吗?
因为这种爱是禁止的,所以他感到了绝望,而选择了死亡吗?
也许是如此吧。二
几天后,随军牧师到T男孩的单人牢房里看他。
随军牧师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金发碧眼,鼻梁挺直。一身军装倒也威武,但本人却是愁眉苦脸,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于人。
“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真是让人震惊。自杀就是不可原谅的罪行,我简直不知如何应对”,随军牧师吞吞吐吐的开口说话,“如果早些来做忏悔,这种事都是可以避免的。只是这里面还有更为可怕的情况,让我很担忧,你要知道不论是从道德上,还是从这儿的惯例上,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可能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呢……。”随军牧师抬起头来,几乎是求助的看着T男孩,结结巴巴的说,“也许我的话有些太直接,但是……希望你能明白……”。
T男孩说:“长官,我一点也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倒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随军牧师失望的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吸一口气,似乎终于鼓起勇气,继续用那种悲伤的语调说话,“那我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前几天自杀的士兵,从高墙上跳下来,摔断了脖子,被送到医院抢救,最终还是死了。在他临死之前,我去执行例行公务,听取他的忏悔。他只来得及说出你的名字,就咽气了。知道你们的关系后,我感到很惶恐,谁也不敢告诉。要知道,这种事情不但罪恶,而且在这个地方是非常禁忌的,真是担心会带来灾难。唉,我真是担扰死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来找你谈谈为妙,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T男孩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随军牧师那种唉声叹气的样子,似乎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其实是为了并不存在的嫌疑。T男孩说:“长官,其实事情并不象你想的那样。我虽然也对那个士兵的死感到难过,但我与他,并没有不道德的关系,或者说,我并不怎么认识他。”
然后T男孩就把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随军牧师。
“原来是这样。”随军牧师显得更加愁苦,划着十字,“愿死者得到安息。愿主能原谅这只迷途的羔羊。”
他又叹息道:“军队里面出了这种事,真让人困挠。”
然后他就愁眉不展离开了T男孩的牢房。
其实对于随军牧师来说,在这件事之前,他就一大堆苦恼,简直让他心烦意乱。
本来他只是军队里面的神职人员,不需要打仗杀人,所以虽然长了一副雕塑般的战士架子,却连枪都未曾摸过几会。他受过良好的神职教育,在老家有一位新婚不久的妻子,本来生活一帆风顺,却不知道得罪了谁,被调到这个偏僻的小岛上,与一群犯人看守为伍。
自从他来到这个小岛,就感到难过极了,除了生活的不适应,还因为在这个没有信仰的小岛上,他做为牧师,得不到尊重和理解。他的道德底线与这儿的一切相冲突。他每天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无不是以他受到的教育所无法接受的。每当他被叫去听取临终忏悔时,他就心惊胆战,不知道又会看到什么样的血腥场面,听到什么样的骇人听闻的流言内幕。
随军牧师过得不顺心极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精神紧张,而其中最让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就是监狱长。
从随军牧师见到监狱长的第一眼起,他就感到怕得要命,总觉得对方那种残酷严厉的样子,应该是恶梦中出现的画面。
随军牧师是打定主意,要离监狱长远远的。但是他做为下属,难免要与长官打交道。每到这时,就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在被对方灰色眼睛中射出的犀利眼光注视时,更是如坐针毡,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这时候,监狱长就会厌恶的皱起眉头,毫不留情的说:“牧师,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随军牧师感到相当泄气,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失败。不但公务如此沮丧,即使是轮休的时候,他也感觉不到一丝放松快乐。做为一个牧师,他不可能象其他士兵一样乘飞机到附近的海滨城市去寻欢作乐,更何况,他要在精神和肉体上,对自己的妻子绝对忠诚。所以在放假的时候,他困守在自己的小屋内,觉得更加郁闷。
后来,他想,也许可以去海边钓鱼。
于是他就一个人拿起鱼具到海边去了,回来的时候,虽然只钓到几条小鱼,仍旧感到心情愉快了不少。
但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当他沿着小岛边缘的公路行走时,迎面驶来了监狱长的军车。
随军牧师来不及藏起来,只好停下来行礼。
坐在车后座的监狱长,阴沉着一张脸,上下打量着随军牧师。
随军牧师意识到监狱长在审视着自己的穿着,感到非常惶恐。他今天随便穿了一件破旧的外套和短裤,软软的搭在身上。头发被海风吹了一天,乱蓬蓬的缠在一起。长长的细腿被晒的通红,难看的露在外面,手里拎着几条干巴巴的小鱼。
憋到监狱长笔挺的军装和洁白的手套,随军牧师羞愧难当,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趾头,那上面全是沙砾。
监狱长开口问:“牧师,为什么不穿军装?”
“因为……因为今天是休假。”随军牧师嗫嚅道。
“你现在的样子,象个越狱犯,让我想一枪毙了你!”
“对……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随军牧师一害怕,就开始语无伦。
“以后不让再让我看到你这种恶心的样子!”监狱长命令道。
“是……”。
监狱长一挥手,车子就启动开走了。留下独自发抖的随军牧师。
自此以后,随军牧师再也不敢穿便装出门了,他无论到哪里,都穿着军装,生怕会突然遇到严厉的监狱长。
有一,他到监狱长的办公室,报告事情的时候,发现监狱长又盯住他的衣服开始皱眉头了。
随军牧师顿时全身紧张,头皮发麻。
“你是不是随军牧师?”监狱长厉声责问。
“是……是的,为什么不是?”随军牧师惊慌的回答,弄得自己也不敢肯定了。
“如果是随军牧师,就把十字架擦亮,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如果不是,就滚蛋!”监狱长恶狠狠的说。
随军牧师顺着监狱长厌恶的视线,摸到自己军装领口上佩戴的镀银小十字架。他可从来没有注意过,是不是有些发暗了?没想到被监狱长的锐眼发现了。
随军牧师回来以后,了一夜的时间把所有佩戴的十字架都擦得闪闪发亮,光辉耀眼。
随军牧师毫不怀疑,监狱长看他相当不顺眼,不但在公务上给他找茬,就是在平日的衣着举止上,也是百般挑剔。害得随军牧师整天万分小心,每都会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的没有一毫破绽,完全符合军人的仪容后,才敢出门。只要一见到监狱长,就心情紧张,冷汗直流。
结果有一,当他穿过广场时,赫然发现监狱长在卫兵的陪同下,背着手站在不远视察。随军牧师本来就提心掉胆,可谓感觉敏锐,竟然觉察到监狱长皱着眉头研究起他的步伐了。难道他觉得我走路的姿势也完全不符合军人的仪态吗?
随军牧师在监狱长严厉的眼神注视下,紧张害怕的冷汗直流,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出左脚还是右脚,双腿如不听使唤般,别扭极了。
所有在场的看守和犯人都哄堂大笑,更是让没有地位的随军牧师面子扫地。
随军牧师觉得这种日子相当痛苦,又非常害怕,不敢得罪厌恶自己的长官。每日目睹监狱长种种残暴的行径,杀人如麻的手腕,总觉得不晓得哪一天,就轮到了自己被拖出去枪毙,或者被安上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扔进了监狱。
随军牧师每天都战战,惶恐度日,没有公务的时候,就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看书,写写信,看着新婚妻子的照片,安慰自己总有调离这儿的一天。
(三)
发生了士兵自杀事件之后,随军牧师就觉得大难临头,惶恐不可终日,不知如何向监狱长交差。
监狱长一定会认为自杀是不可饶恕的,他会认为是我的失职,会翻出旧帐来,责怪我,惩罚我。如果让他知道这里面的隐情,他一向最憎恨这种事情,说不定会用极端暴力的手段理这件事情。上帝,我该怎么办呢?
随军牧师忧心忡忡的想。
说到监狱长认为自杀是一种罪行时,就不得不谈到监狱长本人的信仰问题。其实,一开始连随军牧师也不敢相信,象监狱长这么暴戾的人,实际上却是一名相当虔诚的教徒,每日都会对着床头的十字架祈祷。如果再了解监狱长一些之后,就会知道,他对宗教的热情,已不可用虔诚来形容,几乎是狂热到偏执的地步。象这种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精神上,都要求绝对洁癖的人,当然会认为自杀或者同性恋是极度重罪,永远不可饶恕,死后也只会下地狱。
说实话,随军牧师有时会怀疑也许监狱长本人就是一名禁欲主义者,认为所有的欲望都是邪恶的,除了杀戮以外。不过,他也实在没有勇气去开导劝慰对方――这样一种偏执狂。他还很想平安的调离这里,回去跟妻子团聚呢。
就在随军牧师忐忑不安的时候,接到命令,监狱长要见他。
随军牧师知道是为了士兵自杀的事情,感到末日来临,两腿发软,强打精神在镜子前整理好仪容,走到监狱长的办公室。
监狱长的办公室如其主人一般冰冷灰暗。除了宽敞一些外,并不比单人牢房好多少。没有任何奢侈品,甚至连舒适也谈不上。床头悬挂的大大的十字架相当惹人注目。监狱长每天就在这个即是休息室又是办公室的房间中,过着清教徒似的生活,连随军牧师都自叹弗如。偶尔,随军牧师会感到一丝钦佩,但更多的却是恐怖的意义。一个拥有至高权力(相对来说),却对世俗生活要求如此之少的人,其内心一定坚定如铁,冷酷到了极点,以至于对自己也不放过。这一点,让随军牧师更加害怕。
随军牧师走进办公室后,看见监狱长端坐在办公桌后,手里一如既往的掂量着鞭子。随军牧师感到心头一阵发紧,僵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坐下。”监狱长命令道。
“是”。
随军牧师机械的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琢磨着是否自己要先开口解释情况。但一看到监狱长阴沉的面孔,他就失去了勇气。
“牧师,今天你的脸色很不好。”
“是!”随军牧师条件反射的回答。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妥,又连忙改口,“不是!”
“也许你需要多多休息。不要对监狱里关的那帮杂碎费事,他们注定会下地狱的。如果把他们全都清除掉,我们可就省事多了。你做为随军牧师,还是多关心我们的士兵,免得他们受到污染。”
“也许您想说的是前几天,有人……有人……”,随军牧师胆战心惊的说,但他的话被监狱长粗暴的打断了。
“先不谈士兵自杀的事情,牧师,听我把话说完。”
随军牧师立刻闭紧了嘴巴,提心吊胆的听着。
“牧师,你每天都祈祷吗?”
“嗯?”随军牧师有些意外,但立刻回答,“是的。长官。”
“听见过上帝的声音吗?”
“祈祷的时候,感受到上帝的存在。”
“是什么样的感觉?”监狱长忽然提高了声音,急迫的问。
随军牧师吓了一跳,身子向后缩了缩,结结巴巴的说,“幸福,欢乐,平静……难以言喻的安详……”,但看到监狱长越来越炽烈的眼神,他吓得张口结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还有痛苦!”监狱长却接了下去,用一种沉狂热的语调,“今天早上我听见了圣灵的声音,就在耳边,对我说,我是有罪的,我犯了罪,我受到了诱惑,站在烈焰渊旁边,已经踏出了一只脚。所以我要接受惩罚,一种肉体上的惩戒。我展开我的手臂,割开皮肉,让血流出来。圣灵的声音说不行,只有更痛苦的体罚,才能带来心灵的完全救赎和释放,当圣灵的声音消失时,我感到又痛苦又高兴,我一定要接受惩罚,从来没有尝受过,但却非常渴望的那种感觉。”
“那是,那是……什么?”随军牧师面色苍白,结结巴巴的问。
“鞭刑。”监狱长面无表情的说,“而执行者由一位牧师担当,是再合适不过的。除了上帝的侍奉者,我不知道谁还可以鞭打我。”他将手中的鞭子扔到随军牧师的怀里。
“什……什么?”随军牧师慌慌张张的接住了鞭子,晕头晕脑的问。
“我要求你鞭笞我。”监狱长冷酷的说。
突如其来的事情把随军牧师完全被弄糊涂了,他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接着发生的事情提醒他,眼前的一幕是实实在在的。
监狱长摘下手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衣架边,将扣得严严实实的军装外套和白色衬衫一件件解开脱下,露出褐色的皮肤和线条清晰的肌肉。双臂结实有力,上面有道道疤痕。监狱长有条不紊的把上衣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床边,面向十字架,跪了下来,双肘支在床面上,摆出祈祷的姿势,完全把宽阔的背部暴露在随军牧师的视线中。
随军牧师早已站了起来,呆呆的立在那儿,不知道要干什么。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鞭打我。”监狱长闭着眼睛,头也不回,声音低沉。
“我……我……办不到……长官……”,随军牧师结结巴巴的说,以他所受的教育,就是看到打人的场面,他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还要亲自动手,并且还是用鞭子。
“牧师,鞭笞我!”监狱长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最后一句几乎是一声爆喝,随军牧师几乎可以看见他背部肌肉的抽动。
“是……是!”随军牧师胆战心惊的回答道,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他掂了掂手中的鞭子,咬咬牙,狠下心,闭着眼睛向监狱长抡去。
“啪”的一声脆响,皮鞭与皮肉相击的声音,对随军牧师来说简直如同魔音贯耳。他看到监狱长的背部立刻划上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是女人吗?”监狱长阴沉的声音响起来,“还是三天没有吃饭?力气再大一些!”
随军牧师不敢违抗,狠下心又抽了一鞭。
“太轻了!再重一些!”
“啪”的一声,又一鞭。
“再重一些!”
“混蛋,让你把全身的劲都他妈使出来!”
随军牧师吓得全身发抖,用劲全力狠命抡了下去,自己都差点摔到。他亲眼见到监狱长的背部立刻直直的挺了起来,块块肌肉凸显出来,似乎在死死挣扎。
“对……对不起,长官。”随军牧师手足无措,差一点扔掉鞭子,“我太使劲了……”。
“……唔,”监狱长长出了一口气,说,“保持这种力度,继续,四十鞭。”
“啊?”随军牧师吓得后退一步。
“你想违抗命令吗?”监狱长冷冷的说。
“不……”,随军牧师觉得自己都快疯掉了。他只好重新抡起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鞭,二鞭,三鞭……。
每一鞭下去,监狱长背部的线条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绷的紧紧的。稍缓后,第二鞭又至。每一鞭都在光滑的皮肤上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开始的时候,监狱长用手肘支在床面上,低着头,嘴里尚在喃喃祈祷。但十鞭过后,他的手肘已经在勉力支撑,咬紧牙关,以免呻吟出来。
随军牧师累得直喘气,同时有些担心,害怕监狱长会被活活打死,他稍微停顿片刻。
“继续,不准停。”监狱长从牙关中狠狠的挤出几个字。
随军牧师只好又抡起皮鞭,监狱长的背部已满是鞭痕,触目惊心。
当打到二十鞭时,随军牧师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手臂酸软,再也抡不起鞭子了。
监狱长扶着床沿,慢慢的撑起身子,忍不住呻吟出声,随军牧师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必一定相当痛苦。
“牧师,打不动了吗?休息一下再继续。”监狱长的声音喑哑低沉,显然在极力的忍受痛苦,他重新摆好祈祷的姿势,把头摆在手心里,缓慢的,没有感情的说:“继续的时候,不许停下来。否则就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
“……是……”,随军牧师有气无力的回答,他不得不赶快休息,要不然真得没有体力完成剩下的任务。
随军牧师看到桌子上杯子里的水,也不管监狱长的洁癖,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又浇在头上,把领口和袖口的扣子解开,喘着气。
过了一会,鞭刑继续。
监狱长很快就呻吟出声,虽然他竭力压抑。每鞭打一下,他就闷哼一声,那种从喉咙里发出的将要窒息的声音,简直如同野兽的低吟,充满了被压抑的野性和欲望。
监狱长的背部已是血淋淋一片,再打下去的每一鞭都溅起一阵细小的血。随军牧师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衣衫凌乱,脸庞扭曲,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只知道机械的一鞭一鞭用尽的打下去,心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悍,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残忍如此。情绪激动到了顶点,眼中禁不住热泪盈眶,感到自己也需要出声发泄,忍不住大吼着报出打下去的鞭数。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最后一鞭打下去后,随军牧师只觉得全身一软,眼前一阵发黑,勉勉强强后退几步,栽倒在椅子上,全身如脱力般空虚。与此同时,监狱长一下子挺直了身体,双手死死的抓紧床上的床单,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痉挛着,似乎享受着极度的感官刺激。最终监狱长发出了一声低吼,全身松驰了下来,背部血肉模糊一片,伏在了床上。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房间里只剩下一片男性粗重的喘息声,空气中飘浮着汗液和血腥味混和的怪异味道,在这个灰暗的小房间中发酵,给人一种不真实的奇异幻觉。随军牧师忽然觉得这种场景很诡异,让他产生了男性荷尔蒙原来是这种气味和影像的超自然感觉。
监狱长慢慢的撑起身子,从床边艰难的站了起来。他下身的军裤和靴子已经被揉躏挤压的不成样子。监狱长尽力高昂起头,保持住军人的挺立姿态,步伐沉重的走到衣架边,开始穿上衬衫和外套。看到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眉头抽动的痛苦表情,连随军牧师都感到似乎如芒在背。
“长官,也许……也许应该叫军医来。”
“现在不需要!”监狱长低哑着声音说,极度的疯狂刺激让他的嗓音都变异了。
他用颤抖的手指,一粒一粒的把衬衫和外套上的金色钮扣扣好,一个不落。然后,走到办公桌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端正正,腰板挺直。如果不是他那比平时更苍白的脸色,还有尚在烁烁闪着疯狂光芒的双眸,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面前的监狱长与平时阴沉的他有什么不同。
监狱长的声音稍微回复了原样,态度冷静的开口说道:
“现在我们来谈谈士兵自杀的事情。牧师。”
四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监狱长说,“我的士兵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空虚无聊的公子,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真得让人烦心。在这个监狱中,总得有人为此事,负起责任,不然,我会很不高兴的。”
监狱长的这番冷冰冰的话,在随军牧师听起来,相当的心惊肉跳。他似乎已从里面听出一抹血腥味来。
所以他慌慌张张的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生,对于士兵的自杀,旁边的人可能会负没有及早发现的责任,但主要因素,我想……我想应该是当事人自己吧。如果他当时多多忏悔,可能也就不会抱着绝望的心态自杀了吧……感情的因素确实比较困挠,而且又不被允许……出现这种事情,我也非常担扰,但想一想也并没有什么,似乎只是当事人的一厢情愿,并没有什么恶劣的情节……”。
随军牧师忽然发现不知道自己在语无伦的说些什么。他的脑子全糊涂了,因为又害怕又紧张,再加上刚才受到了刺激,他现在已经失去思维的能力了。只好乖乖的住口,自暴自弃的等待着监狱长把自己臭骂一顿,或者是直接送到监狱里去。
“嗯?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感情的困挠?恶劣的情节?”监狱长发问。
随军牧师这才惊觉自己在昏头昏脑的情况下,说漏了嘴。而监狱长具然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思维,抓住随军牧师话语中的一丁点倪端,简直似乎是有备而来。
看到随军牧师一瞬间张皇失措的样子,监狱长嘴角带上一丝恶意的笑容。
“原来我的地盘上真的出现了让人憎恶的事情呢。牧师,你是不是想帮着杂碎们,隐瞒着不告诉我?你这样做,让我对你很失望。好了,别再滚动你的眼珠子,想着搪塞我的话。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个狗杂碎的名字。就是现在。”
随军牧师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监狱长停顿了一秒钟,突然暴喝:“听到了没有!”
随军牧师吓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怀里的带血的鞭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是……是……”,在监狱长的淫威下,他彻底失去了勇气,只能乖乖服从,“是一个叫做T的男孩……。”
“是个犯人吗?”监狱长的面容都扭曲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讨厌这种事,而感到极度憎恶,还是马上就可以开始残酷的惩罚,而感到极度兴奋。
“是……是一个犯人”,随军牧师鼓起勇气,试图做一些补救,“可……可是,长官,据我所知,那个男孩,与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一切都是自杀了的士兵的……。”
“够了”,监狱长打断他的话,摆摆手,“牧师,你可以回去了。”
随军牧师泄了气。他对自己的极度懦弱感到非常厌恶,因而神情沮丧,他只知道那个长着娃娃脸的,带着可爱笑容的男孩完了。
随军牧师有气无力的从监狱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当他穿过广场时,看见T男孩戴着手铐,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押着,迎面走来。
“这是干什么?”随军牧师声音有些发抖的问。
“报告长官,监狱长传唤犯人。”一个士兵用呆板的语调机械的回答。
随军牧师看着面前的T男孩,看到他年轻俊秀的面容,在蓝天阳光下,显得份外美好。随军牧师有些眩晕,心里涌起了强烈的罪恶感。他不知道,如果再见这个男孩时,会是什么样子了。种种血淋淋的景象涌上脑海,让随军牧师心情沉重,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杀手,把男孩推上了绞刑架。
随军牧师感到嘴唇发干,他忧心忡忡的对T男孩说:“……要小心……对不起……”,就说不下去了,声音低不可闻。
随军牧师看到T男孩向他宽慰的一笑,似乎在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只要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随军牧师还想说什么,但是士兵早巳不耐烦,说,“对不起,长官,监狱长正等着呢。”就推搡着T男孩绕过他,走了。
看到T男孩平静的笑容,随军牧师忽然觉得有了一丝希望。他安慰着自己,有时也许不用太过担心,T男孩本来就与此事无关,也没有犯下禁忌的罪行。监狱长有什么道理惩罚他呢?
随军牧师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感到精神极度疲乏,全身酸痛,倒在床上,就陷入了黑沉沉的,布满炼狱之火的梦境中。过了不知多久,随军牧师猛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吓得全身一个激棱。
他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1个小时,他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外面的喧闹声还在继续,随军牧师走出房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广场上,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堆犯人,他们都在仰头向上注视着什么,议论着。
在监狱办公室前的高台上,高高的竖起了一个十字架,直刺向天,而在其顶端,吊着一个犯人。
当随军牧师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时,喉口里顿时泛起一股酸苦的味道,他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现实。
那十字架上的正是T男孩,他双手被撑开,绑在架子上,头歪在一边的肩膀上,大睁着眼睛,表情坚忍,似乎在无声的抗议着这种残酷的待遇。但看起来却更象是一个无法反抗的洋娃娃。
监狱长笔挺的站在十字架下面,表情一如既往的阴冷可怕,带着白手套的手,仍旧在不停的掂玩着那根细细的黑色鞭子。
随军牧师一看到那个鞭子,就想到昨天血肉模糊的场面,胃里面就翻江倒海起来,但他不能当场失控,脚却如不听使唤般,一步也挪不动。随军牧师不得不强忍住精神和肉体上的极端不适,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监狱长冷冷的开始对所有被赶到广场上的犯人训话。
“今天是个有教育意义的日子,是专门要给你们这群渣滓们上一堂印象刻的伦理道德课的时候。对于你们,总不能过于仁慈。说教,警告,对于你们那些肮脏的杂碎,永远起不了任何作用。你们愚蠢的脑子里,永远都分不清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
“我警告过你们每一个人,在这里,你们最不能犯什么样的错误。我说过,我极度憎恶的是什么。可是有的人就是不听,违抗我的命令。所以,我专门为他准备了这个。”
他抬起手里的鞭子,指了指十字架。
“都看见了吧!这上面吊着的,就是胆敢违抗我的命令的人!一个肮脏的同性恋!这就是这种人渣丑恶的下场!我要把他吊在这里!在他咽气之前,谁也不能放他下来!我要象晒一条咸鱼一样,慢慢的,一天一天的把他晒成肉干!”
在烈日下,在咸咸的海风中,随军牧师简直要呕吐,他捂住嘴巴,拔腿冲进自己的房间,大声的呕吐出来,因为太用力,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难道T男孩没有为自己辩白吗?还是,监狱长因为过份的憎恶,而被扭曲了判断?
牧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恨死自己的怯懦了。就是因为自己这种软弱的性格,才导致监狱长的威势占据上风,才导致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的发生。第二天,随军牧师虽然完全不想再见到监狱长,但是因为不得不理的公务,他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到监狱长的办公室,脸色苍白的和监狱长面对面。
监狱长正在窗口站着,抱着双臂,向外观望。他招呼牧师过去,一块儿观赏风景。
等到牧师走过去,与监狱长站成一排,才发现所谓的风景,正是高高的竖在广场上的十字架,只是这个角度特别好,能够把十字架上的犯人看得清清楚楚。
被吊了一天一夜的T男孩脸色憔悴,垂着头,闭着眼睛。牧师感到非常难过,不忍再去看第二眼。
监狱长却死死的盯着十字架上的犯人,浅色的眼睛中闪着光,混杂着兴奋和憎恶。他对牧师说:“牧师,看看眼前的景象,这多么美的一副画面啊。威严高耸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邪恶的,肮脏的,极度重罪,理应受到严惩的罪人,垂死的挣扎着,面孔苍白的邪恶,真让人感动!也许我应该把犯人用铁钉钉在十字架上,这样就可以再加上血的颜色,会更有美感一些……,你看呢?牧师?”
对于监狱长这种奇特的审美情趣,牧师万难苟同。他结结巴巴的发表自己的意见:“长官……我……我是一个神职人员……只能说,犯人看起来……看起来很诚实,只是一个孩子……也许……其实就我了解……犯人完全是无罪的……”。
“无辜是假装出来的幻象,”监狱长打断他的话,“实际上却是骨子中的邪恶。所以,我的纯洁的士兵才会被引诱。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这种生物,他们是魔鬼的化身,用美丽的外表,用肉体的诱惑,用情欲的愉悦,勾引纯洁坚贞的人,堕入地狱。看十字架上的这个,这张面庞,这副身体,即使是绑在十字架上受苦受难,接受惩罚,也无不散发着诱惑和邪恶的气息。我的年轻士兵无力抵抗,成为了魔鬼的食饵……”,监狱长转过头,直视着牧师的双眼,轻轻的,残酷的说:“这些撒旦的造物,绝对不可以轻轻放过,一定要杀死他们!清除他们!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牧师?”
随军牧师在监狱长的浅色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瑟瑟发抖。他仿佛在监狱长的冰冷话尾之后听到了一句弦外之音,“还包括你……。”
直到监狱长在办公桌后坐下来,让随军牧师报告公务时,牧师的可怕幻觉还没有消散,心脏绲募彼偬动着,许久都没有平静下来。过了三天三夜,T男孩还是吊在十字架上。
随军牧师觉得,这个海岛上的海风和烈日从来未有过的毒烈。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在痛苦挣扎了许久之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了监狱长的办公室。
但是当直接面对坐在办公桌后的监狱长时,他又觉得全身的勇气正在快速的流失。
这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随军牧师咬咬牙,在最后一点勇气消失之前,抢先说话:“长官!请您放了T男孩!我可以证明,他绝对不是同性恋!这里有他的一封要求寄出的信,是写给他的女友的!请您看看他的这封信!”
一口说完他要说的话,同时把一封信拍在长官的桌子上后,随军牧师自己都对自己强硬的态度吃了一惊。他看见监狱长抬了抬眉毛,似乎也颇感意外,不知道原来随军牧师也可以这样强势的说话行动。
但随军牧师早已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勉强的保持着立正的站姿,竖在监狱长的桌子面前,心中却是忐忐不安,不知道监狱长会怎么对待他的无礼言行。
监狱长耷拉着眼皮,盯着桌子上的那封信,问,“这封信从哪里来的?”
“是……是T男孩要求寄出的信,但是看守没有寄,放在看守室里。”
监狱长沉默了一会,碰也不碰那封信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说,“我早已料到,你会为这件事来找我。”
“啊?……”随军牧师有些意外。
“可是,我发出的命令,一般不会更改。”监狱长继续说。
“……可是……”。
“没有事了话,可以出去了。”监狱长低下头,开始理文件。
随军牧师忽然有一些愤怒,现在似乎不是监狱长知不知道T男孩是无罪的问题了,而是监狱长好象即使知道T男孩不是同性恋,他也不会放人。
难道监狱长就是想以此取乐吗?
随军牧师不知从哪里来的冲动和勇气,他上前一步,声音因为过份激动,而有些喑哑变异,他说,“长官,如果你执意向犯人滥用私刑的话,我就会向有关方面写信,反映这件事情,”
“嗯?”监狱长抬起头来,紧盯着随军牧师的脸,眉头拧结在一块,因为被冒犯,眼睛中射出灼灼逼人的光来。
“是的!我会向上级写信,不论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管不顾了。”随军牧师努力挺起胸膛,迎接监狱长的视线。
“牧师,”监狱长的声音象平时一样冷静,但是明显听出在压抑着什么,“不要以为你的威胁对我管用。我不惧怕任何威胁,而且还是与生俱来的憎恨。它让我有一种冲动……”。
“啪”一声,紧紧握在监狱长手中的笔断成了两截。
随军牧师此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他看见监狱长按铃让卫兵进来。
随军牧师摇晃了几下,等待着被拖出去枪毙。这是真的玩完了。
卫兵进来后,监狱长下命令,“去把十字架上的犯人放下来。”
“嗯?”
随军牧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出现了幻觉。
“牧师,”监狱长凌厉的眼神再转向他,“滚出去!”
当随军牧师差不多是连滚带爬的从监狱长的办公室出来后,长出一口气,才发觉内衣都被流出来的冷汗浸湿了。
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但随军牧师很快就把这层担扰抛之脑后,因为他看见几个士兵正在把十字架松下来。他连忙跑了过去。T男孩被松下来之后,很快就被随军牧师送到医务室。
军医检查之后,对随军牧师摇了摇头。
经过三天三夜烈日与海风的折磨,T男孩已经不复是原来的样子,他全身皮肤干裂,紧闭着双眼,心跳微弱。平时微微上翘的可爱嘴唇,也完全消失了形状。
T男孩听到随军牧师的声音,微微睁开了双眼,让随军牧师惊讶的是,那双眼睛仍旧清澈晶亮,不带一丝阴影。
T男孩认出眼前的随军牧师,随军牧师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愁苦表情,另外还有新增加的哀伤。
T男孩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依旧是那种让人宽慰的笑容。似乎在传达着迅息: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啊。这让随军牧师几乎要哭出来。
“……”
T男孩微微张开口,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随军牧师不得不俯下身子,贴在他的嘴边,捕捉在那沉重的喘息声中的弥留之音。
“……告诉……告诉蒂娜……告诉她……我……死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T男孩便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头歪向一侧,停止了呼吸。
牧师看着T男孩恬静安详的面容,感到彻骨的悲哀与无力。
随军牧师开始虔诚的祈祷,他知道这个男孩,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入狱,直到背负着不存在的罪名,受尽折磨,悲惨的死去,却是世界上最无辜的人。他知道这个男孩的灵魂终将升入天堂,两胁下生出洁白的羽翼,不再受到痛苦和屈辱。直到那一天的来临,这纯洁的灵魂终将站在上帝的身侧,接受祝福。
愿他的灵魂得到安息,阿门。
(五)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阿们。”
在监狱长的房间里,穿着白色衬衫的健壮的男人,跪在十字架下,低声祈祷着。他的左手臂上的衣袖高高卷起,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男人每祈祷一句,就用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在手臂上划上一道,鲜血涌了出来,濡湿了床单。血腥味飘荡开来,与喃喃的声音混和在一起,在整个灰暗的,如铁一般冰冷的房间中弥漫。
这是男人的仪式,在这种肉体的痛苦中,希翼着救赎自己的灵魂。
当早晨的祈祷结束以后,监狱长把染脏的床单抽出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接着他取出新的床单,重新整理好床铺,绝不允许上面有一道摺痕。
然后就是高消耗的体力锻炼,两个小时。做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强健的身体,是最起码的要求。
沐浴,早饭。
如同早饭的内容一成不变一样,一直以来,监狱长都苛刻的遵守着一张严格的作息时间表生活。每天的时间安排精确到分钟为单位。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改变他早已拟好的计划。
9:,当秘书进来时,监狱长便开始在这间冰冷灰暗,毫无舒适可言的办公室中办公了。
监狱长知道,这种彻底抛弃物质享受的清教徒式的生活,可以带来他所狂热追求着的被烈火洗炼过的完美灵魂,可以磨练出他所极度渴望的如钢铁般坚强的意志。
一直以来,他就在力图做一个身体强健,精神崇高,信仰坚定,在血与火中不可战胜的完美军人。这是他的追求,从少年起就拥有的狂想。
本来做为牧师的儿子的他,在严厉的父亲的教导下,完全决定了子承父业的生活轨迹。
但是当有一天,他从神学院中回家时,一队军人从他的身边穿过,给了他震憾的感觉。那些高大健壮的身躯,沉稳有力的步伐,威武帅气的军装,和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武器,让他的着迷。他呆呆的立在原地,注视着队伍的消失,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青春冲动。这种悸动的感觉,让他着魔,当天晚上完全无法安睡,痛苦的在床上翻滚了一个晚后,他就脱掉了神学院的学生袍,违背家庭,报名参军。
他的严厉的,刻板的牧师父亲,至死也没有原谅自己的儿子。
在军队中,年轻的牧师之子如愿以偿,因为他冷血,残酷,意志坚定,喜爱杀戮。人们叫他战争的疯子。
他一路升迁,获得军衔,直到调派到这个小岛的监狱中担任监狱长。
在这个远离大陆的孤岛上,完全是道德洁癖的他,面对着监狱中关着的一群极度重犯,一群比细菌和灰尘更令人讨厌的杂碎,社会渣滓,感到极度憎恶。但是,与此同时,他又感到一种狂热的发泄快感,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残酷的折磨他们,扼杀他们一切希望,拥有不论是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彻底摧毁他们的绝对权利。
所以,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完全爱上了这个小岛,在这里,他就是国王,就是法律,就是至高无上的。
他一直在保持着这种极端的优势,不但是在权利上,同时也是在精神上。在这个荒凉的孤岛上,他已远离了一切诱惑。
直到那天,他从办公室的窗户里向外眺望,看见一个高大挺拔,金发碧眼的陌生军官,提着行李箱,迈着两条长腿,穿过广场,向监狱办公室走来时,他就感到了一丝危险在向他逼近。
这种危险,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是他一直以来就在竭力逃避,与之战斗的东西。
实际上,当监狱长还是神学院的学生时,他就惊愕的发现,他被某些东西吸引着,甚至于迷恋上。这种吸引和迷恋,以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来说,是完全不道德的,肮脏的,下流的。他感到恐惧和害怕,他连夜颤抖着在圣像前忏悔,在一夜的自虐和祷告之后,昏昏沉沉的头脑中忽然灵光乍现,得到了一个启示:他所感受到的,是一种诱惑,邪恶的撒旦的诱惑,诱惑着他的肉体陷入可耻的陷阱,灵魂堕入污淖的泥沼。
他要抵挡住这种诱惑,因为这就是一种考验,锤验他的灵魂,不使其陷入可耻境地的考验。
他必须经受住考验。通过自我的折磨,从心灵,到肉体,达到彻底的救赎。
而当他为了成为理想中的军人,加入军队之后,扑入他眼帘的,围绕其左右的,满是洋溢着着青春气息,散发着男性魅力的同性身体,那种情欲的诱惑,肉体的吸引,在年轻的牧师之子看来,全部是可怕的诱惑,对灵魂的考验。他坚忍的禁欲,苦行,用宗教的狂热,代替肉体的迷恋。因而也就愈加的冷酷无情,令人惧怕。
当他成为监狱长时,因为内心中残酷的秘密,而带来暴戾的性格,在不允许自身放纵的同时,严厉的禁止任何人的同性恋行为,直至极端的反感与憎恶。
但是广场上的陌生军官的出现,让监狱长重新感觉到了受到诱惑的危险。陌生军官如古希腊雕象般的面庞和躯体,正严重威胁着监狱长靠着冰冷残酷,铁血手腕,肉体折磨所建立起来的精神防线,警钟长鸣,危机感油然而生,一种绝望滋生在心底的,眼看着残酷平静将被打破,他不禁憎恨起来,直至于最后的愤怒。
所以,当刚刚到达小岛的随军牧师来到监狱长的办公室报到时,看到长官的第一眼,就留下了相当可怕的印象,并立刻被监狱长阴冷的气势所吓倒,这就直接导致了他在与监狱长以后的相中,于完全的下风。
监狱长很快松了一口气,心里在残忍的偷笑。上帝对他的考验并不过份残酷,随军牧师只拥有完美强健的外形,但是性格却完全不象军人,懦弱到令人厌烦的地步。随军牧师对自己的诱惑仅限于表面,虽然这已足让他夜不能寐,烦恼憎恨。
他不得不在祈祷时,再加上对肉体的惩罚。每当他感到心神不宁时,都会如此来浇熄心头炽热的情欲之火。但今天早上,当他用匕首划上手臂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放松,或者说是因为痛感不够,让他丝毫未曾感到快乐。这时,在情绪的紧张激动的高潮中,他仿佛听到了圣灵的声音。
那个声音启发了他:他需要更严厉的惩罚,他想到了痛苦的鞭刑。与此同时,在他的脑海中,浮出一个让他感到非常兴奋刺激的念头,那就是让牧师――他精神痛苦的根源――来执行这一美妙的仪式。
所以,他把牧师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逼迫着他向自己执行鞭刑。
鞭刑的结果如他所料,或者说是出乎他的意料。当那种极度的肉体上的疼痛降临时,他所感觉到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情欲的宣泄。每一鞭抽打下来,都让他更为冲动,欲望更为昂扬。最后的一鞭,带来竟是高潮时才有的极度快感和满足,让他陷入绝对的疯狂和意乱情迷的境地。
过了许久,他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忽视牧师衣衫凌乱,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的样子。
他借着穿好衣服的时机,稳定下情绪,然后才能声音严厉,头脑清楚的与牧师说话,逼着牧师说出罪犯的名字。
他早就看透了牧师软弱的性格,知道这种人永远也不可能反抗他。所以他要尽量的打击牧师,让其痛苦,绝望,以此来达到自己精神上的胜利和救赎,以避免肉体上的沦陷,免于陷入可耻的境地。脸色苍白的随军牧师一走,监狱长就命令士兵把T男孩带入办公室。
等到T男孩被押送进来时,监狱长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极端反感与厌恶。
那种娃娃脸,大眼睛,上翘的嘴唇,又是一个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男孩。
就是因为存在这种人,才能引诱同性之间的罪恶。他们生下来,似乎就是为了诱惑他人。
“……果然与我想象的一样……”,监狱长皱起眉头,喃喃的说。
就在这一刻,他已判了男孩有罪。
T男孩坐在办公室正中的椅子上,双手戴着手铐。与监狱长隔着一张办公桌。他的眼神明亮,坦然看向监狱长。
这种眼神也让监狱长相当讨厌。
T男孩问:“长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胆子确实很大,具然敢向长官提问题!”监狱长阴沉的说,“这也难怪,如果不是胆大包天的人,怎么敢诱惑我的士兵,公然犯下同性恋的禁条呢?我本来是非常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的,现在即然发生了,就总得有人付出代价。”他站起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鞭子,走到T男孩面前站住,靠在桌子上,“如果所有人都安份守已,那该有多好……。”
T男孩一点也没有害怕的表情,他直视着监狱长眼睛,坦然的笑了笑,“长官,如果你说的是前几天自杀的士兵的事情,其实我想我能解释一下……。”
“住嘴!”监狱长怒喝一声。他挥起鞭子,“啪”的一声,狠狠的抽打中T男孩的下巴。T男孩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扑到在地板上,戴着手铐的双手捂住下颔的伤口,痛的蜷缩起身子。
“不要狡辩!”监狱长恶狠狠的说,刚才T男孩的镇定和笑容,在监狱长看来,是完全的异端,是前所未有的冒犯。他感到相当愤怒,上前一步,弯下腰,揪住T男孩的囚服领子,把他半拖起来,凶狠的直视着男孩带着惊讶和疑惑的神情的晶亮眼睛,“你这条毒蛇!诱惑人下地狱的毒蛇!吐着鲜红的舌芯,扭动着身体,就是圣人也会被引诱,落入你的陷阱!我的士兵就是毁在你的手里!你这种撒旦的造物,早就该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
男孩在监狱长有力的手腕下,毫无反抗的气力,只能任由他前后左右的摇晃拖动着。这种如洋娃娃般破碎的屈服,在监狱长的眼里,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还有男孩黑色的眼睛,上翘的鲜红嘴唇,即使在这种时刻,竟然也给人一种在微笑着的错觉。监狱长感到被挑衅,一种毁灭的疯狂湮没了头脑。
“该死!”,他低声怒吼着,他猛得一只手捏住男孩的下巴,迫使其张开嘴,另一只手利落的从腰间拔出手枪,毫不留情的把乌黑锃亮的枪管塞进男孩的嘴巴,打开保险,紧紧的扣住扳机。
“就这样吞下去!”监狱长低声而且急促的说着,“吞下去。”粗大的枪管凶狠的在男孩的口腔中搅动着,狠狠的抵在男孩的喉咙眼上,让男孩感到一阵疼痛和窒息,眼泪从晶亮的眼睛中涌出来,雾蒙蒙的一片。
“你在哭呢。”监狱长居高临下的看着男孩痛苦的表情,眼睛中射出狂热的光来,带着疯狂的情绪,低声呓语,“就这样,真高兴。多么美的一幕,无数幻想的场景。真是让我的身体产生冲动呢……不!不!不!不能就这样让你死了!”
监狱长猛的把枪从男孩的嘴巴中拔出来,同时松开手,站了起来。男孩重重的摔到在地,痛苦的捂住喉咙,不停的咳嗽着,嘴巴中满是鲜血。
监狱长站在桌子边上,拿起一条白色手帕,认真的擦拭手枪的枪管,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看见男孩咳嗽出来的血沫溅在地板上,皱起眉头,冷冷的说:“该死的同性恋,你弄脏了我的地板。”
男孩从地板上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开始说话。虽然声音因为舌头受伤,而有些含混,但是语调清晰,镇定,勿容置疑,似乎在陈述铁一般的事实,“长官,我不是同性恋,以前不是,以后也永远不会是。如果你无视我的清白,一定要用不存在的罪名惩罚我,杀死我的话,我也不会憎恨你。相反,我会怜悯你,因为你是一个心灵被扭曲,不知道什么是美好感情,什么是幸福快乐的人。长官,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是无罪的。”
监狱长停止了擦枪的动作,侧着头,冷冷的看着坐在地板上的T男孩。过了一会,他才缓慢的开口。
“真是精彩,被你这种杂碎教训了一通。”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墙壁上大大的十字架,忽然残忍的笑起来。
“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无辜,那么就上十字架吧!上帝会识别和拯救那些真正纯洁的人,而那些邪恶的罪人终将会被抛弃!”(六)
监狱长只所以会答应牧师,把T男孩从十字架上放下来,并不是他惧怕牧师的威胁,而是因为,当时牧师的样子,确实让监狱长心烦意乱。
他不得不答应,不得不答应牧师的要求,因为如果牧师再在他的面前,象那个样子,多呆上一会,他就会杀了牧师。
他知道他会的。
牧师那天的样子,是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话语中带着少有的强势,让监狱长憎恶到了极点,又兴奋到了极点,当时,眼睛中就射出狂热的光来。
他知道牧师一向是怯弱的,屈服于自己的,竟然没有想到还会有爆发的一刻,而且这一刻,他具然有一种冲动的感觉,冲动到想杀死对方的地步。夜晚11:,监狱长祈祷之后,准时上床休息。
他一闭上眼睛,黑暗中,脑海中就浮现出随军牧师的影象。
监狱长甩了甩头,企图摆脱它们。
但是那些影象,就好象狡猾的小飞蛾一样,挥之不去,在黑暗中,扑闪个不停,散发着诡异的色彩和暧昧的气息,渗透着致命的情欲诱惑。
金色的如海浪般起伏的头发……
碧蓝的闪闪发光的眼睛……
被合身的军官服包裹挺拔的身躯……
束在腰带中美好纤细的腰侧……
修长有力的双腿,不断的迈动着,迈动着……
啊,牧师,牧师,牧师,
你平静的,如此平静的,辗转着,舞动着,坦露你的身体……
迷幻的,如古希腊雕像般完美的胴体,一一的在眼前划过,白晰的,不真实的……
让人迷醉……
你张开双臂,冷漠的拥抱了我……
如此真实的感觉……真得是在做梦吗?
你长长的,有力的双腿缠绕在我的腰上,紧紧的,又松开,轻轻的在肌肤上摩擦着……摩擦着……
牧师!牧师!牧师!牧师!
你真让我冲动,我体内的欲望在奔突呼啸,它要求宣泄啊!
快点让我拥抱吧!给我你的全部!不要再折磨我了!
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牧师!
让我好好爱你吧!!!
牧师!监狱长一个激灵,从迷离梦境中惊醒,坐了起来。
他感到身体的某个地方粘乎乎的一片,呆了一会,回想起刚刚梦中的一切。
那种美妙的肉体的愉悦,那种销毁蚀骨极度快感,还残留在从梦中清醒过来的头脑中,真实的如同真得发生过一样。
他竟然就这样,以随军牧师做为性幻想的对象,达到了高潮?
监狱长立刻感到了非常的愤怒,羞耻,和极度的罪恶感!
他不能再这样忍受下去了。
这种诱惑,如果不能抵挡,那么就把它毁灭掉!
他一定要毁掉随军牧师,一定要毁掉他!
监狱长狂暴的把被单撕成两半,从床上一跃而起,从衣架的皮带上抽出的手枪。
监狱长怒吼着唤来了卫兵,命令道:“把随军牧师带来,一刻也不准耽误。!”可怜的随军牧师刚从一个极度可怕的恶梦中惊醒,就被士兵从床上拖起来,慌慌张张的套上靴子,披上外衣,被带到了监狱长的办公室。
在夜如此紧迫的召见,肯定是大事不妙了。
随军牧师忐忑不安的走进监狱长的办公室,刚一进门,肩膀上就挨了一记痛击,身体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板上,膝盖撞的生疼。
紧接着,哗啦一声,太阳穴就被一个冰冷的铁器紧紧的抵住了。
完了,对监狱长的极度的冒犯,终于惹恼了他,他真的打算一枪崩了我了。
牧师绝望的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发抖的力气也没有了,全身僵硬着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牧师……”,监狱长的声音听起来,喑哑低沉,带着强压抑的颤抖,“牧师……,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感到非常的不愉快……非常非常的不愉快……从你出现的那天起,你就在折磨我……你这个混蛋……倒底是什么样的魔鬼把你放到我的身边来……让我受尽烦恼……现在……就是现在,我不得不杀掉你,一定要杀掉你!”
可怜的随军牧师完全听不清楚监狱长在说什么,即使是听清了,他也没有脑子去思考了。他只知道监狱长要杀他,监狱长在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如果他稍微镇定一点,他就能够感觉到近在只尺的监狱长的身体,因为激动,散发着炙烈的热度,剧烈的颤抖着,但是拿枪的手却是纹丝不动。然而牧师无力去感知这些,他的全副身心都集中到抵得他太阳穴生疼的冰冷坚硬的铁器上,那是现在他与监狱长之间唯一的交流。
如果真得开了一枪,就在耳边,声音会不会很大,会不会感到疼痛呢?
牧师害怕的想,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凌乱的画面,新婚的妻子,青春年少的学生……。
突然,那柄压迫在他太阳穴上的枪,毫无征兆的被撤离了。他的脑袋因为惯性,猛的摇晃了一下。接着全身一软,竟然坐在地上了。
等到牧师反应过来,他看见监狱长正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里还拎着那把让他胆战心惊的枪。
监狱长没有象往常一样军装整齐,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而且领口和袖口是敞开着的。
不过随军牧师是没有心思注意这些的,在他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舌头之前,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想怎么死,牧师?”监狱长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一些,他冷冷的说,“如果就让你象这个样子死掉,实在太难看,太不象军人的死法了。”
“……我……我犯了什么罪?……要被死?”牧师绝望的问。
“每个人都是生而有罪,不需要我给你罗列罪名,你注定要被死,”监狱长说,“只是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在海边的悬崖上,面对着行刑队,象真正的军人一样,站着迎接死亡。一枪击中心脏,尸体直接摔进大海中,会有一种英雄的感觉。那么,现在,牧师,回到你的房间里去,给你一个小时,准备好自己的临终忏悔。一个小时之后,我会派行刑队去宣布你的死刑,并执行,听明白了吗?”
“……长官……你不可以未经审判,就判我死刑!你没这个权利!”
“我有这个权利。在这里,我就是法律。”监狱长冷酷无情的说,“牧师,服从我的命令,现在,站起来,回到房间去!”
牧师脸色死灰,机械的服从命令,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想站起来。但是他的两腿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监狱长注视牧师的两条包裹在军靴中的长腿,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刚刚梦中的场景。这让他更加憎恶,坚定了毁灭牧师的残酷决心。
只有彻底的肉体毁灭,我才能……才能得到解脱,不再受到折磨!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是秘书的声音。
“报告!加急密函!”
“进来!”
秘书进来之后,对于房间里的奇怪场景毫无反应,他面无表情的径直绕过坐在地上的随军牧师,走到监狱长面前,把密函交到其手中。
监狱长一边拆开密函,一边挥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当秘书从外面带上门时,正在皱着眉头观看密函的监狱长忽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的笑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最后几乎可以说是狂笑不止。
随军牧师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好!真是太妙了!终于可以好好收拾这群狗杂碎了!”
他看向随军牧师,对他说:“好了,牧师,站起来吧!我今天晚上不会杀你!因为三天后,将会有一个狂欢盛宴,我需要你的参加,共同庆祝!一场全监狱的狂欢,怎么能缺少牧师呢?现在,用你的两条腿站起来,赶快走到外面去吧!不要再磨磨叽叽的让人讨厌了!快些滚出去吧!”
(七)
惊魂未定的牧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三天,他只知道自己还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什么狂欢节,他完全不懂,不知道监狱长疯狂的脑子里倒底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命运会如此捉弄他,让他来到这个可怕的地方,遭受这样的待遇。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说一句话。
对于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还能感觉到什么?
他不停的在房间里祈祷,流泪,给妻子写信,给父母写信,给朋友写信,给以前的老师写信,给所有他认识的人写信。
在信里,他记述了自从来到这里后,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事情,还有他认为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他不管这些信能不能寄出去,他都要写。他一边写,一边想象着当他某天离奇失踪后,至少会有一个人来到他的房间收拾遗物,发现了这些信。
对于自闭在这个小屋里的牧师来说,已经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分别了。他真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里,该来的永远也不会到来。
直到有士兵来敲门,传达监狱长的命令时,才把他召回了现实世界。
监狱长命令监狱里的所有人,收拾好行装,随时待命。
有一个内部消息,据说,上级下来了指令,出于军事的因素,这个小岛上的监狱将被放弃。所有的犯人将被转移,之后,地下军工厂会被彻底销毁。
“这就是那天晚上监狱长接到的特急密函的内容吗?监狱长难道想在撤离之前,狂欢一通吗?”
随军牧师摇摇晃晃的想。
但是他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事情了,他除了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收拾东西的必要之外,就是惦记着许多封信还没有写完。
所以,他回到房间里后,继续写信,祈祷,丝毫不理会外面的喧嚣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其实也就是三天之后),监狱长便派士兵来邀请随军牧师参加狂欢节。
虽然是夜晚,但广场上灯火通明,所有的犯人都背着行李包,黑压压的聚集在一起,嗡嗡的低声交谈声响成一片。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应该感到很兴奋吧?”牧师忍不住想,对比之下,自己的境似乎更加悲惨。
一队队的士兵整齐的排列在广场周围及高墙上,荷枪实弹,表情严肃,丝毫看不出狂欢节的气氛。
随军牧师没有能力再进行思考了,只是机械的随着士兵,穿过广场,走进监狱办公楼。
监狱办公楼里一片混乱,倒是打包好的行李箱和柜子,四散乱着文件和杂物,一派即将转移出发的忙场景。
随军牧师走进监狱长的办公室,看到里面的摆设已经被收拾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家俱。几个大大的行李箱堆放在墙角。单人床上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就连墙上的十字架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灰色十字形的痕迹。越发显得阴冷荒凉。
墙角的衣架上挂了一套华丽的军官服装,在这个灰暗单调的房间中,显得份外刺眼突兀。
监狱长端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以前,这是下属与罪犯的专座),军容整齐,两只带着白手套的手,不停的轻轻的掂玩着黑色的鞭子。
他看见进来的随军牧师,眉头不禁向上挑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仅仅三天没见,随军牧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且衣衫不整,整个人如同喝醉了酒一样,精神状态恍恍惚惚。
“长官!”随军牧师勉勉强强的行了一个礼。
监狱长皱起眉头,“你的样子真让人失望!这三天内,你都干了些什么!”
“……报告长官,我在祈祷……”,牧师有气无力的回答。
“祈祷?很好!”监狱长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语调不似刚才严厉,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停了一秒钟,然后说,“牧师,打起精神来,狂欢节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让你错过去!”
“……是,长官……”,随军牧师听到监狱长的话,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害怕起来,不知道对方又想干出什么事情。
监狱长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指着墙角衣架上的华丽军服,说:“把它换上。”
“嗯?”
“我命令你把它换上!”监狱长加重了语气。
随军牧师疑惑的看了看监狱长,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可是,长官,我并没有达到那样的军衔……”。
“这是命令!我就是想看到你穿上它!”
随军牧师不敢再有违抗,他走过去,解下外套,把并不属于自己的军官服装,穿在身上。
监狱长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随军牧师的每一个动作,当随军牧师将全套制服穿好,犹疑的扣上最后一个袖扣时,监狱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随军牧师面前,眼睛中射出灼灼逼人的光。
“这身制服穿在你身上,美极了!”
他抬起手,为随军牧师整理凌乱不堪的头发。因为两个人一样的身高,所以非常自然。但随军牧师还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
监狱长随之逼近一步,把随军牧师逼到了墙角。随军牧师紧张的看着对方,张皇失措。
监狱长一言不发的从随军牧师的头上缩回手臂,反手摘下搭在衣架上的军帽,轻轻的扣在随军牧师的头上,徐徐的把帽沿拉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随军牧师的眼睛。
一时之间,随军牧师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见双方粗重的呼吸声。这让他心慌意乱。
“……长官,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身体动了一下,试图去把帽子摘下来。
“不许动,牧师。”监狱长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来,却坚定的不容置疑。
随军牧师不敢违抗,僵硬的呆立着。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模样,对于监狱长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威武的军帽上的鹰型标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而在其之下的,在的帽沿及其所形成的阴影的遮掩下,是挺直的鼻梁,拥有完美的鼻线;再向下的,是饱满丰致的嘴唇,坚毅的下巴,和舒适的包括在喉咙周围的挺括的军服领口――那上面的金饰生辉,灿烂夺目。这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副线条明朗而又不失精致的华丽景象,让监狱长的目炫神迷,情不自禁。
他举起手里的鞭子,用末稍在随军牧师的嘴唇上轻轻刮擦着,让随军牧师全身一紧。
“……长官……”。
“……牧师,你有过最快乐的时候吗?……”
“……有的,长官……”
“……是什么时候?……”
“……是……是与上帝交谈的时候……”
“……除此之外呢?……”
“……”
“没有了吗?还是在回忆?”
“……我……我一时想不起来了,长官……”
“……牧师,你结婚了吗?”
“……是的,在我来到这里之前……”
“你爱你的妻子吗?”
“……非常爱她……”
“她爱你吗?”
“……我……我想是的……”
“……如果你死了,她会为你哭泣吗?”
“……会……会的,我想会的……”
“……牧师,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脸庞非常完美,简直是一件艺术品……简直……让人……发狂……”。
“……什……什么?……”
接下来是一阵可怕的沉默。随军牧师感觉到监狱长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的,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种喘息声,让随军牧师联想到了某种野兽。监狱长的身体与他的身体如此的接近,他完全能感受到对方那紧绷的肌肉,及其中越来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军牧师越来越惊慌,他混乱的脑子中突然有了一个不确定的念头,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他随即感到恐怖至极,惊骇万分。
难道监狱长竟然是……是……?
他几乎不能在脑海中具体的念出那个字眼,那个可怕的,罪恶的字眼,那个监狱长自己曾口口声声,极度憎恨的字眼!
忽然,他听到监狱长低低的咬着牙发出一声“该死!”,随即那股笼罩他的压迫感觉消失了。随军牧师慌忙伸手摘掉了帽子,看到监狱长早已走到桌子旁边,手撑着桌沿,背对着他,保持着冰冷的沉默。
就在随军牧师狐疑不定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开火声,把神经高度紧张的随军牧师吓了一大跳。他跳了起来,冲到窗户边,向广场上张望。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幕令人震惊的场面。广场上如炸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黑压压的犯人拥挤在一起,尖叫着,号哭着,挣扎着,四奔逃。而广场四周和高墙上的士兵,正掌控着机枪和武器,疯狂的向广场中央扫射。犯人们无路可逃,一个接一个,成片的倒了下去,尸骸遍地,血流成河。整个广场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屠场。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牧师不敢相信的退后一步。
“8:钟,狂欢节准时开始了。”监狱长冷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牧师慌忙转过身,看到监狱长已站到他身后。
监狱长的眼睛看向窗户外面,嘴角挂着残酷的笑意,眼睛里似乎反射出武器开火时发出的眩目光芒,“我说过,这些杂碎们即然到了这个地方,就不要幻想着活着离开!现在,就是让他们好好享受最后的狂欢的时刻!牧师,你听那连续不停的爆裂声,象不象狂欢节上的火热弦律?那些奔逃的哀嚎,象不象狂欢节上激情的喧嚣?一会儿,将会有更精彩的节目上演,牧师,静心的等待那一时刻,那时,将会有绚丽的礼燃放,纾纾纾〉勾κ腔鸷斓难丈,我敢说,那将会是你今生所看过的最美的场面……。”
牧师震惊的看着监狱长疯狂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如同在看一个狂魔。
“你是个杀人狂魔……是个嗜血的疯子……”他一步一步的后退,一边喃喃的说,“……你以为你是什么?可以任意的夺取这么多人的生命?……”
“权利?哼,他们本来就该死!他们是一群渣滓,一群肮脏的,丑陋的罪犯!”
“不!你才是罪犯!你才是刽子手!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会被绞死……。”
“你准备去告发我吗?”
牧师突然噤声沉默了,他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外面的喧嚣的惨叫和无情的射击声,还在继续,响起一片,惊心动魄。
监狱长沉默了一会,继续用他那种平板冷酷的语调说道,“牧师,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有罪,而且罪孽重。只是这罪行与外面的那些杂碎们毫无关系。这罪行诱惑着我的肉体,腐蚀着我的灵魂,让我堕落,跌入地狱。我已经在沉沦了,我需要被拯救啊,牧师,你这个侍奉上帝的人,理应承担这责任。现在,在这个难得的狂欢之夜,象上一样,用这把鞭子,完成你的使命。”
监狱长把手中的鞭子扔向随军牧师,随军牧师站立不稳,跌坐在只剩下床板的床上。鞭子掉落在床前的地板上,横陈在随军牧师的脚边。
“拣起来。”
监狱长一边脱下军服,一边命令道。
“……不……”,随军牧师低着头,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
“嗯?”监狱长停下正在解衬衫钮扣的动作,皱起眉头,看向随军牧师,“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随军牧师猛然抬起头,提高了声调,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但语气坚强,“我说不!我不会再服从你的任何命令了!”
监狱长从脱下的外衣皮带上抽出手枪,快步走到牧师面前,用枪抵住他的额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说:“如果是这样,也不服从命令吗?”
“绝不!”牧师轻轻的,坚决的说,脸色苍白,眼睛中闪着又恐惧又憎恨的光。
“牧师,怎么?狂欢节让你不高兴吗?”
“你是个疯子!”牧师盯着乌黑的枪身,颤抖着说,“完全发疯了。谁也拯救不了你,上帝也不会原谅你,你迟早是要下地狱的。你的命令……你的命令……我不能再忍受服从一个疯子的命令了,我宁愿上军事法庭,也不要再受你的驱使,你的折磨……你只是一个以折磨别人为乐的怪物……”,他情绪激动,浑身颤抖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呜咽一声,把头埋进手掌里,抽泣起来,“上帝啊!帮助帮助我吧!……”
“你在哭泣吗?牧师?”监狱长压抑着兴奋,尽量平静的问。他看到眼前这个长着一头金发,生着纤长四肢,包裹在华丽军服的漂亮男人,暴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心中即充满了厌恶,又涌起了一浪接着一浪的快感,征服的快感。
外面传来的一阵阵的血腥杀戮的声音,带给监狱长兴奋和冲动感觉。他感到狂欢节高潮的即将来临,绚丽的礼即将绽放,一切都将接近尾声,达到沸腾的顶点。监狱长把手中的枪扔到一边,跪倒在随军牧师的脚边,用一种喑哑的,充满着炽热感情的,压抑着的声音,低低,急促的说,“牧师,在这最后一刻来临之前,我需要在你的面前忏悔。即在你所代表的上帝面前,又是在你的面前。一直以来,我都在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可怕的秘密,当我说出这秘密的一刻,世界末日也将到来。牧师,我要告诉你,我的罪行,我所面临的诱惑。当你诅咒我下地狱时,当你控诉我折磨你时,你又可曾知道,让我下地狱的罪傀祸首就是你啊!每天折磨着我的,诱惑着我的,让我痛苦的,也就是你啊!你用你那完美的,充满魅力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引诱着我,让我犯罪,引我堕落,陷于情欲的泥沼而不能自拔……。牧师,你这个侍奉上帝的人,倒底是来拯救我,还是来摧毁我?”
“牧师,我要向你忏悔。很久以来,我就一直强烈的渴望着,无数的幻想过,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军人,如战神一般完美和强壮。他是我的敌人,在一番血与火的较量之后,他俘虏了我,到那时,我将会心甘情愿的屈服于他的脚下,被他捆绑,服从他的一切命令和权威,接受他的拷打与惩罚,忍受一切肉体的折磨……这种的渴望,的烙印于我的骨子里,让我发狂,痴迷,每每想起,就冲动不已。我渴望这个理想的敌人,完美的军人,强壮的男人,而与此同时,我又在不知不觉间,强迫自己成为这样的男人。但是,我仍旧在的渴望着那个幻境中的战神能来拥抱我,折磨我……我无法摆脱这个罪恶的想法啊,牧师!”
“牧师,你可知道我曾受到的诱惑啊?你可知道我为了抵制所有诱惑,所遭受的痛苦啊?我的灵魂和肉体都受到了严厉的拷问。但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你的那俊美的外貌,高大的身材,就是我梦境中的不可战胜的战神啊。我不能抵抗,的沉迷于你的肉体的诱惑中了。真是可耻啊!牧师,为什么要诱惑我呢!你并不完美,你徒有诱人犯罪的外表,却没有令人彻底屈服的强势。你只是空壳一个,但是我就是陷于情欲之中,不能自拔了。即使在你的手中承受鞭刑,感受到的却是渴望已久的快感和高潮啊!就在刚才,当你穿上这身军装时,我几乎要彻底的投降了。你就是强权的象征,欲望的顶点。我现在跪倒在你的脚边,抱着你的腿,吻你的靴子啦,请不要再折磨我,让我发疯了!刑具就在你的身边,狠狠的惩罚我吧!鞭打我吧!在这个狂欢之夜,有什么不能做的,有什么是被禁忌的呢?每个人都在疯狂!都在享乐!晚会的高潮即将到来!世界也就要完蛋了!不如一起毁灭吧!”
牧师极度震惊的看着监狱长疯狂的样子,刚才从监狱长嘴里出来的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让牧师以为听到了世界上最肮脏,最让人作呕,最骇人听闻的告白。在他的眼里,跪在他的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腿的监狱长简直如毒蛇猛兽一样可怕和令人憎恶。
牧师用尽全力跳了起来,挣脱了监狱长有力的双手,把监狱长踢翻在地。
他一把抓起被监狱长扔在一边的手枪,颤抖的对准他。
“不准再靠近我!你这个混蛋!……恶魔!……你才是魔鬼!真正的魔鬼!……我要……我要……”。
牧师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以至于上下牙关都在互相打颤,咯咯作响。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手枪,却抖得如筛子一般。
监狱长爬起来,半跪在地上,面色阴沉的看着牧师,浅色的眼睛里还带着未完全消失的狂热。
“牧师,如果你想开枪打死我的话,最好离近一些,这样会瞄得准一些的。”
他语调冷漠的说,同时慢慢的撕开胸前的白色衬衫,露出褐色的结实胸膛。他用手指在心脏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瞄准这!就冲这儿开枪!”
“……不要……不要以为,……我……不敢开枪……”
牧师结结巴巴的说,冷汗直流,监狱长那凌厉的眼神和冰冷残酷的态度又一主导了他的意识,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摇摇晃晃的,向监狱长走了几步,靠近了他,同时颤抖个不停的枪口仍旧对着监狱长。
“你的枪抖的太厉害了。”监狱长半跪在地上,面无情的说。
“……我……”
随军牧师还没有说完,监狱长猛的伸出两只手,一把抓住随军牧师握枪的手,用力的把枪口顶到自己露的胸膛的心脏位置上。随军牧师随之一个踉呛,差点摔到监狱长身上,摇晃了几下,才站稳脚跟。
“……你……”,随军牧师恼怒万分,但是看到监狱长直视自己的眼睛,而且双手在监狱长的有力掌握下,被坚硬的手枪硌的生疼,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是这样,向心脏开枪,一点也不会麻烦。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呢。开枪啊,你的手指就在扳机上,为什么不开枪啊。”监狱长掌控着随军牧师的手,让枪管慢慢的在自己的胸膛上比划着,“……那就到上面一点好了……”,枪管开始沿着结实的胸肌向上缓慢的移动着,刮擦着,在乳头旁边轻轻的划着圈,“……再上面一点,……”,乌黑锃亮的枪口抚过宽阔的胸膛,看起来似乎是一只温柔的情欲之手,在富有技巧的抚摸着监狱长的胸膛,挑逗着监狱长的欲望。监狱长的头微微后仰,眼睛紧紧的盯着牧师的脸庞,里面渐渐泛起情欲的波澜。
牧师惊慌失措,想抽回手,但是双手却被监狱长牢牢的掌握着,让他几乎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勇气。
枪口继续向上缓慢的游移,划过晶亮的锁骨,体谅的抚摸着凸出的喉结,顺着结实有力的脖子向前,划过下颔。
“……牧师,”监狱长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情欲色彩,“……我也曾幻想过我的死亡……我会选择象英雄一样死在战场上……但还有另外一种死亡方式,曾让我非常迷醉……只要一想到那种感觉,就感到非常冲动……充满了欲望……就象这样……”
他张开嘴巴,把乌黑的枪管含了进去,发出“唔”的一声满足的叹息,眼神欲加迷朦,似乎在醉心于一种突如其来的感官享受。枪管在监狱长的嘴巴中慢慢的转动着,入着,让监狱长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眼睛中的情欲越来越炽烈,如同在进行某种性爱仪式,在达到高潮的前夕。
看到眼前的监狱长竟然如此赤的与手枪“做爱”,或许是以手枪为媒介,在幻想着某种可怕的性爱,随军牧师完全的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阵无比惨烈的嚎叫,奋力挣扎着从监狱长的嘴里拔出了手枪,疯狂的扣动了扳机。
“纾纾纾纾
一连串的枪响,从监狱长办公室中传出来。与广场中的一直在持续着的,几乎让人麻木的喧嚣声混杂在了一起,做为整个狂欢节中的几个小小的音符,而不被人注意到。
军用直升机和运输机,载满了撤离的士兵和物资,冲天而起。
没有为囚犯安排交通工具,因为不需要。他们已经永远的留在这个小岛上。
小岛越来越远离直升机的弦窗。在直升飞机飞到安全高度后,小岛上突然发生了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释放出巨大的火球和光芒。那是地下军工厂中安装的定时炸弹,它将摧毁包括工厂在内的整个小岛。
在漆黑的海面和夜空的映衬下,真得好象绚丽的狂欢节礼。
在一艘直升机的舱内,一个银色短发,褐色皮肤的男子,正仰面躺在担架上,紧闭着眼睛,胸前敞开的白衬衫上满是血迹。
军医围绕着他,正在做紧急抢救。
“血压下降!”
“上呼吸机!”
透明的氧气面罩被套在男人的口鼻上。
一阵猛烈的爆炸的气浪席卷上来,直升飞机猛的一阵颠菠。
机舱里摇晃了好一阵子,所有的人才恢复了平衡,继续抢救。
伴着“嘶!嘶!嘶!”的粗重的吸氧的声音,呼吸面罩下的男人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小岛上猛烈的爆炸所爆发的火红光芒,透过舷窗,映射进来,将机舱中的一切映成一片血红。
真是火红的焰火啊!
好美啊!
森严的禁狱将永远沉入海底了,诱惑也随之而去……
没有什么可以害怕恐惧的……
永远不会再有……
呼吸面罩下的男人,渐渐的在嘴角,浮起一个残酷的微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