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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3] 冰人(夺宝凤头簪)
漆黑夜里,惨白月光洒落在杳无人烟的死寂旷野,略带秋意的凉风扫过数丛蔓生杂草,草浪翻涌起伏了一阵,复又归于静止。
无声的夜,只有枭停据在枯朽如骷爪的枝哑上低啼,暗哑诡谲的啼鸣一声接一声,为这静默的夜更添几分惊悚。
枭紧合的眼睛倏地睁开,长鸣一声,随即扑翅而去。几根因惊吓而掉落的羽毛在空中旋了几圈缓缓坠落,落地之,是一缕散乱的黑发露在几截枯木外头,随即一只手探出,用力抓著地面似是在挣扎,但另外两只手立刻伸出使劲按压住,看来是这个突如其来的骚动惊扰了它。
无声的夜再不是无声,不该出现在此地此刻的细碎交谈声四起。
“他醒了,怎么办?”
“醒了更好,没反应多无趣啊!”一个下流的声音答道,“抓好他,我要先尝尝。”
被压在地上的人在采到自己腰间的手而惊惧哭喊:“放开我!放开!”他用力摇摇头,刚才被迷昏的脑袋还很不清醒。蒙胧间,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他所熟悉的人,但盈满泪水的双眸却怎么也看不清:他唯一明了的是,他们要对他做的下流事!
“哎呀,哭了。”按住他左手的男子心疼似的摸了把他的脸,“别哭、别哭,等会儿哥哥们会好好疼你。”
这动作让他骇得撇头想闪躲,却怎么也无法避开那双下流毛手的抚触。
其他两人听了,都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笑声既淫秽又猥亵,而那名跪在他被迫敞开的腿间的男子早已用力扯下他的裤子,让他细嫩又因惊惧而泛着红潮的双腿露出,在月光下闪耀著白玉般的光芒。
“喷,瞧瞧我们郭家养了什么样的美人!”那人温热却令人恶心的大掌从他的膝盖游而上,来到他羞耻的地方,“十五岁啊,正是开荤的好年纪……”“不要!”他尖叫一声,眼泪落得更凶,他知道这人是谁了,而答案令他几乎要心碎了,“彻哥,不要……不要!”他向来尊敬他的,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他?
被发现身分,郭彻也不以为意,他只是邪笑一声,平时温文的面具应声崩落,口里兀自说著下流的玩笑话:“不要哥哥这么慢吗?那好,彻哥马上就疼你……”
他动手解开自己的裤带,露出他的阳刚坚挺。
其他两人见状,只是嗳昧的笑道:“郭公子,你可要温柔体贴―点,别让我们吃不到。”
郭彻撇了撇唇,伸手抬高那双细如白瓷的腿搁在自己肩上,“玩死他?我也舍不得!”
觊觎了这么久,总算在当家做主的老爹死后让他逮到机会,将少年迷昏带到这荒山野岭来一逞性欲,只一就玩死他怎么够本?他靠近少年,伸出手指在他丰润的双唇上揉捻了几下。
少年见状,吓得张嘴就咬,这―咬不偏不倚咬住郭彻的手掌,瞬间鲜血汨汨流下,郭彻的手上已多了道伤口。
没料到他竟会反击,郭彻怒极,用力缩回手冷笑一声:“原本是想好好对你,既然你这么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了!”
骇然看著早已形同发怒猛虎般的郭彻,少年下一瞬只觉身下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痛得几乎让他窒息!
随著那头凶狠野兽不留情的逼近,全身都被压制住、而不能动弹的美丽少年只能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身子大力颤抖了几下后,就痛得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郭彻不以为意,只是持续在他体内逞恶着,但那声划破夜幕的凄厉尖叫,已引来同样不该出现在这荒野里的两人―探究竟。
“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道优美的声音扬起,“好像是……有人在尖叫?”“思。”低沉的嗓音低应一声,“我去看看,你留在原地。”
撂下这句话,身怀不凡武艺的男子立刻几个纵步往声音来源奔去,在即将接近的时候他放慢脚步,以无声的步伐缓缓靠近――“你们在做什么?”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立刻低吼一声,只因那张惨白失去血色的脸孔恁地熟悉。
没料到有人会来这里,压住那名少年双手的两人立刻作贼心虚地慌张站起,转身就跑,只留郭彻恼怒的起身。
“你可知道我是谁?”他气愤地瞪著打扰到他好事的不速之客,“你现在就识相离开的话,我还能饶你一命,滚!”

男子才不理会他是谁,他又看了一眼不知是生是死的少年,顿时发出一声暴怒的低吼,一掌击向旁边的一颗巨石。
但他努力克制著别一掌将对方打死,在那少年身分未明前他不该这么冲动。
巨石因他那石破天惊的一掌而四分五裂,石屑应声四散,也将郭彻的一张脸弄得面色如土、惨白不堪。
随著已然发狠的男子步步逼近,郭彻一步步提著他卡在膝盖拉不上来的裤子倒退,努力端出架子恫吓对方。
最后,不敌男子弑人凶狠的目光,他光火的一回身,飞也似地跑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溜为快!
男子也不打算追赶,先弄清眼前少年的身分与生死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与他一同前来的男子不满的快步走来。  
“楚烈,你怎么这么慢?”他被一个人丢在那个杳无人烟又漆黑的林子里,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楚烈只是解下身上的披风,蹲下身将它覆在少年的身子上,“你看看这个人。”
齐衍闻言踏步向前,蹲低身子与楚烈平齐。
“耶?”这一瞧,他也呆了,“怎么我好像看过这个人?”
还有,现在这是什么情形?
“我也是这么认为。”楚烈道,所以他才会出手将那些下流的家伙吓跑。
齐衍低头又细细审视了那张脸好一会儿,也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叹了口气,说道:“先将他带回我的宅院吧!”
秦湘一直很讨厌自己这张脸,尤其在经历那些事情之后。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迷恋这张脸孔的一日,尤其是阿潇朝自己灿烂一笑,开朗唤著“阿湘”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比保护他还要重要。
从发生那件事后他再也不照镜子,尽管大家都说他们俩长得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般,就连脸上那颗小痣也都分毫不差的长在同一个位置;但他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在他眼中再也没有人比阿潇还要美、还要令他心动,那张脸,就该长在阿潇脸上才好看,而不是他;长在自己脸上的,就只是张脸皮而已,不会笑也不会哭,糟蹋!
阿潇一定不知道,当自己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那一笑带给他心头多大的冲击。
醒了、醒了!阿潇这么开心的又叫又跳著,还一把抱住他,即使被一把推开也不以为意。
事后他总是陪在他身边,同他说著其他人如何如何的,所以他知道救了他的人叫楚烈,另一个是齐衍,还有个叫何霁的治愈了他。
阿潇说他们俩是兄弟,但他要当哥哥,因为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谁要他慢了他一步来到这座大院呢?就连后来抽签排顺序时,他明明抽到第四的排名而阿潇是第五,最后他还是无法拒绝阿潇而与他交换顺序,屈就于最末位。
阿潇还说他们奉姓秦,要他把那个郭姓给丢了,水远都别再去忆起。而每天他眼一睁开,阿潇总是嘀嘀咕咕的在他耳畔说著话,像是问他的名字啦、之前住哪里、欺负他的那混蛋叫什么,还有聊著他出生的故乡――桃源。
他也想过自己该恨阿潇的,若没有他的存在,自己会遭遇这些事吗?但他没办法恨,尤其在之后的某日看见阿潇身上那条长长疤痕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怎么没法帮他承担那些痛苦?就在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已难以自拔的爱上这位孪生兄弟了。
原想就这样一直守护他、一直这样看著他美丽又能让人忘却忧愁的笑容,怎么会料到半路竟会杀出个天杀的混帐?
该死、欠揍、不能原谅!
洛阳东山遭埋伏在乱石堆后的众汉子窃窃私语著,尤其是在看见五当家眉间明显的皱痕后,所有人心头更是一震。
“五当家……在生气?”有人小声问旁边的人,尽量将声音压低以免让当事人听见。可能是他刚刚分神看树枝上乱叫的乌鸦,所以一回头看见这副奇景,有点令他难以置信。
“嘘!”即使声音已小到近乎听不见,但回答的那人还是紧张兮兮的要对方再降低音量一些,“五当家最近心情不好,别再惹他生气了!”
别看他平时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与看来柔美的外表,要知道他的功夫都是二当家与三当家亲自传授,可是厉害得不得了;况且大当家在他们要出门劫镖时已千叮咛万嘱咐过,千千万万别再给五当家任何刺激,否则他也不能担保他们能活着回来。
五当家和四当家不同,四当家发脾气时,他们只要挨顿拳头就能了事,但五当家……谁也没见他生气过,据说这样的人发起狠来最是恐怖。
“五当家为什么心情不好?”另一名汉子加入对话,“我怎么看不出来’”

“有啊!”又―个靠过来,遥指著秦湘的侧脸的唇角,“喏,你看见没,五当家的嘴角比平时还要下垂了一分。”他的眼力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有吗,”那名汉子用力揉了揉比绿豆还大一丁点的眼睛,努力伸长脖子张望了下,却被另一个人用力一拍,痛得他缩回脑袋,“很痛耶!你干嘛打我?”
那人不答话,一张黝黑的脸只是望著他刚才看的地方,然后,逐渐泛白。
他跟著又望过去,神色也是一僵。
于是,所有劫镖的人也都跟著他们两人所看的方向望去,跟着倒抽一口气――只见原先负手在背后想事情的秦湘,双手已垂至身侧,缓缓地、慢慢地握成拳头,接著一挥――旁边的大树只在发出几下声响后,就这样硬生生在他们面前砰地一声倒下,断成了两半。
众汉子都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还好好黏在脖子上的脑袋,用力吞了下口水,四周静悄悄的,连刚刚在树上乱叫的乌鸦也闭上嘴不敢再吭半声。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要不然他们真的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秦湘在打断那棵被他当作湛若水的大树后,眸里的红光总算渐渐隐去,恢复成平常的黑瞳,他长吁了一口气,神色又一变为平时的冷然:他走到横倒在地的枝干旁,一屁股坐上去稍事休息,顺便平复一下心中的烦躁。
一撇头,他看见脸上表情如出一辙般呆滞的众汉子,只是淡扫了他们一眼,众人见状立刻慌慌张张的跑回自己的岗位上,不敢再像三姑六婆似的聚在一起讨论他脸上的表情。
见众人都闭上嘴,秦湘才面无表情的转正头,仔细盯著石堆外头的动静。
他们啸鸣山庄的劫镖大队从未像这这么屏气凝神专注在这件事上头过,汉子们一边握紧手中的兵刃一边如是想著,或许这真的可以一雪前耻,成功抢到第三样宝物“凤头簪”也说不定。
才这样想著,就见远黄沙漫漫,尘土随著一队车马卷扫而来。耳听逐渐逼近的马蹄声与车轮声,所有人无不吸一口气,只待时机一跃而下,一雪前两劫镖失利之耻。
但,当为首之人逐渐接近至略可辨识样貌后,大夥儿紧绷的情绪复又泄气了。
“不是镖队。”众人交头接耳著,“怎么这个时候还会有这么大队的车马经过这里?”
答案当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目送那列行色匆匆的车马经过:心思又转回等待之上,连那车马旗子上头所绣的字样也没去注意,可是,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
当那列车队经过山脚下,原本只是不动声色注意底下动静的秦湘霍然睁大眼。
有一刹那,他几乎不能呼吸了.喉头像被一股污滞多年的浊气哽住般难受,整个天地间都只听得到他紊乱的心跳声,还有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怎么也无法驱逐的淫猥笑声!
他的黑眸在短短一刻内早已变得如鲜血般妖红,而那泓血潭里头则清清楚楚刻著那面蓝色大旗上,用金线绣成、仿佛张牙舞爪炫耀它依旧像梦魇般留存在他脑诲中的“郭”字!
尤其是当其中那辆装饰得最为奢侈的马车在经过他眼前时,寒风像是在耻笑他当年的无能为力,一阵风揭帘而起,也用力撕扯著他早已死寂的心,彷若要将它裂成碎片……
那张脸……那张他永远也无法遗忘,水远也无法释怀、即便他早已拿刀将自己的心剜了数千数万遍,却早已侵入骨髓牢牢吸附在他记忆中的脸!
秦湘的身子早因那张脸而颤抖,随著那队车马渐行渐远,他才彷佛白水火煎熬里再度恢复,但冰冷的掌心却已涔出一层薄汗。
旁人并没注意到秦湘在这一盏茶时间内所历经的惊骇与恐惧,只是在看见远方再度有另一股尘沙扬起时,既紧张又兴奋的唤道――“五当家,又有车马来了,瞧,这准是镖队没错!”
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他们早已打算要给对方一记迎头痛击。
车轮声越来越近,探子早已来禀报是镖队无疑,众人都自动自发的伏低身子、放轻呼吸,只待秦湘下达下一个命令……
却见秦湘在镍队快接近时,身子忽然一跃而起,这―跃,众人莫不用敬佩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敏捷的身手。
五当家……没想到您竟然一马当先就冲出去杀敌,这真是太太太……太让人感动了啊!
所有人忙将目光对准镖队的方向,士气早因秦湘这奋不顾身的一跃而高昂亢奋,这一,凤头簪他们稳得手了啦。
“啊啊!”有人率先惊喊出声,“五当家,你要去哪里?”
大夥儿因这一声惊叫而全部回头,脑海里同时浮现一个疑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五当家,镖队不在那个方向啦!你快回来啊!”有没有搞错,原来五当家是路痴一名吗?他跑的根本就是反方向啊!
但秦湘对众人的叫唤都置若罔闻,只是一迳地朝刚才第一批车队离去的方向奔去。

“五当家!五当家啊……”
所有人纷纷站起来要去追,但怎敌他们英勇五当家的绝妙轻功?他们只能伸长手,然后无能为力地喊著――“五……当……家……啊啊――”
凄厉的叫唤回荡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分外凄凉。
再怎么槌胸顿足、声嘶力竭的呼唤,也唤不回那抹将他们撇下落跑的身影,啸鸣山庄的汉子们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们的五当家就这样消失在山坳,然后心寒的一回头,更是欲哭无泪。

看著已然停在他们面前并发现他们踪影的镖队,头一,双方人马就这么安静无声的相望。
那是一种相对无言的凄然,尤其是为首的那人顺著他们的视线瞥见秦湘要消失前的最后一瞬,眼底闪过一抹似曾相识的悲悯。
但他也不多做停留,只是漠然地收回视线一勒红缰绳,大队车马就这样浩浩荡荡离开群龙无首的啸鸣山庄众人,优闲自适的慢慢走远。
只是,那声临去前回荡在空气中的叹息,早已化作枝枝利箭,不留情的穿透众汉子们已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了……
乾天院齐衍早已气到浑身无力,他只是整个人趴在桌上,听著众人陈述再一发生的事――“大当家,五个家好像完全搞不清楚方向的跑走,我们要去追他,结果却让镖队给看见……”
“算……了……”气若游丝的声音自他的双臂间逸出,”我不怪你们,都下去吧……”
话才说完,他就抬起头给那群蠢如饭桶的汉子们哀怨的一记白眼,随即又将脸埋回双臂间继续自闭。  
众汉子岂会真是笨蛋?所以他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不知道真要下去还是出声安慰笼罩在层层怨气中的大当家。
倒是楚烈开口了:“你们看出他是往哪里去吗?”
有个记性较好的家伙回答道:“好像是往东南的方向……”
东南?楚烈思索了一下,东南方是哪里?难不成是……“在他要离开前,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众人连忙七嘴八舌的回道――“五当家出掌打断一棵大树,而且我们还看得山他心情不好……”这真是世界奇观!
他们无关痛痒的回答让楚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手一挥,“算了,都下去休息吧!”真不知道养这群饭桶是要做什么……
既然连二当家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众人应答了声也都各自退下。
此时,齐衍抬起头来看著楚烈:“东南方是哪里,”
楚烈略一沉吟,终于道出他心中最不安的揣测:“许昌。”
“唉……”齐衍闻言只能又长叹一声,决定再缩回双臂问当作没听见。
许昌?他已经无语问苍天了啊……
河南许昌
一直到那队车马停在那幢他记忆中的宅院,秦湘都还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出手。
让他犹豫的事情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一掌毙了车内家伙的性命、不知道安插在他身旁的那些人武艺是何等境界、不知道就这样冲向他的座车是否会惊扰到官府前来拘提他……总之,凡事小心些总是比较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五年了,他有足够的耐性再多等个几天。

倒是现在他肚子饿了,这件事比较刻不容缓一点。
秦湘摸摸一身质料不差的衣裳,他出来得匆忙,所以银两带的并不多,现在到只剩半两银子而已.忽然,他有些后悔没先向山庄中的汉子们“借”些盘缠用用,现在可好了,这餐吃完还可再撑一顿,但下下一餐该怎么办?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动作若让山庄中的人看见肯定又要大惊小怪一番,但现在放眼望去,没半个人认识他,所以他在叹完这口气后得以不引来任何讶异目光的走向不远一个小摊子,准备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若说没人对他侧目也不尽然,因为他漂亮的五官早引来不少人的回头注目,但秦湘完全无视旁人眼里的惊艳与打量――因为他认为自己与其他人拥有相同平凡的脸:他来到那个挂著“面”字的小摊子前.自自然然的坐在一张与他穿著不太合适的小板凳上,向店家叫了碗汤面。
卖面的妇人也没想到自个儿的摊子会来了这么个天仙般的贵客,喜孜孜的应答了声,就卖力地下面去了。她这小摊子来了个活招牌,今日的生意肯定会很好!
果不其然,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她的摊子吃面,她热络的招呼著.煮得更是起劲。当那碗热腾腾还洒著些许葱在上头的面端到秦湘面前,他连头也不抬、谢字也不说的拿起筷子就吃。
他吃了一口,在心头赞叹了句这面的滋味还不错,但脸上仍是冷冰冰的什么表情也没有,这令老板娘很失望。
“小哥,您觉得这面煮得如何?”她想听听这位美公子的想法,再藉由其他人口耳相传,如此一来必定财源广进。
没反应。
秦湘置若罔闻的继续吃著,手上的筷子夹起一颗云吞,他顿了下随即就把它吃下肚去,将眼前的女人当作空气般完全不理会。
老板娘的失望之情完全表露在脸上,但她不死心的继续道:“这云吞汤面可是小店的招牌,您给个意见可好?”她可是特意替他做了这碗面的啊!
秦湘总算有反应了,但见他听到她的话时,拿筷子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眼底闪过一抹没人察觉的愕然。
云吞汤面?  
难怪,他就在想自己明明点的是汤面,怎么碗里何时竟多了好几颗云吞?本想老板娘应该没发现,所以他就不客气但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罪恶感的吃了它,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这可好了,招牌上写著云吞汤面要半两银子,那他下一顿要怎么办?老实跟老板娘说她做错,看看她愿不愿意换一碗新的,然后这碗别算钱吗?这方法应该可行,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比较妥当……  就在秦湘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碰了个钉子的老板娘已觉无趣的返回自己的岗位上,闷闷的继续煮她的面。
哼!说句好吃替她做宣传会要了他的命吗?本想免费请他这顿的,现在一切免谈!
当秦湘总算决定要吐实后,一抬头却见老板娘已寒著脸离开,他眉头略略皱起:心里只觉扼腕不已……算了,半两就半两,下一顿等吃下一顿的时候再说吧!
少了个人打扰他吃饭也不错。
当他正觉得耳根子清静不少,就又听见一阵窃窃私语――“他在生气吧?”一道充满朝气的声音响起。要是自己被个无聊的老女人缠得不得安宁,也会觉得不高兴的。
“应该吧!”另一人回答。刚才那位公子眉间的瞬间变化极为细微,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看错。
发问的那人得不到正确答案也不以为意,只是又低叫一声:“嘴角!他嘴角刚刚有一点点上扬!”纯属随便看看、胡乱说说。
“那是在笑?”回答的那人也很配合的继续猜下去。
“眉头!他眉头似乎往中间聚拢了―下!”
“那是在生气?”难怪他吃面的速度明显地变快了。
“眼神!他的眼神……呃――对不起……”
望著忽然放大的俊美脸孔,坐在角落里边观察边讨论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冷汗在对方冷漠的注视下一颗颗滴落,而另一旁的同伴早就化成一座石像不能动弹了。
秦湘面无表情的盯著这两只已然僵硬的聒噪麻雀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我没生气,也没笑。”
他转身丢下银子在桌上,不等老板娘反应便大步离开。
什么嘴角上扬、皱眉头的,纯属他们两人眼错觉、胡乱臆测而已,他哪来这么多丰富表情。倒是他们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这么大声,让路人都将视线投向他这里,害他不得不加快吃面速度,早点吃完早点走。
也由于他亟欲走人,所以老板娘要找给他的钱竟也没拿就快步走远――本来只是要算一碗汤面的价钱的。

原本已石化的两人见到他走掉,僵硬的四肢总算恢复正常,不断发问的少年吐了吐舌头,又望了秦湘的背影一眼,就将心思转回吃面上头。
吃完面可得赶快去买总管交代的东西,若再打混下去,回去肯定要挨主子骂。
好饿!很饿!非常饿!真的有够饿!咕噜、咕噜、咕噜噜……
按著饿到发疼的胃部,秦湘坐在离郭府不远的树下,脸色已到让人一望就能察觉的难看。
说真的,他饿到想直接冲入郭府,找到郭彻那混帐王八蛋,一刀将他砍死完事回家,可手脚无力,怎么有办法干这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完了,他开始头晕眼了。
秦湘抬起发软的手按按自己饿到七荤八素的混沌脑袋,浑身无力的软软靠在树干上,微弱地呼吸着。
这里很隐密,不用怕有人会来,所以他乾脆双眼一闭,打算用睡意驱逐饿意。
傍晚时分,炊烟,秦湘只是用长年练武下来的定力来与之抗衡,并且不断自我催眠。
现在是睡觉的时候了……他很想睡……快睡着了――真的要睡了……
真是稀奇!
本想偷溜到府外散步的苏巧,才自没人使用的小门采出头,就对上一张熟睡的美丽脸庞。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他瞧上一就不会忘,就是中午在面摊吃面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嘛!临走前还赏给他和帷绣各一记白眼,更丢下那句令他们尴尬不已的话,呵!
怎么瞧他穿得整洁体面,现在竟像个乞丐般睡在树下,瞧他将膝盖屈起当枕头,侧脸趴在上头并将身子蜷在一起的睡姿,好像是小狗熟睡成一团的模样,真是有趣!
苏巧玩心大发,悄声掩上门后,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秦湘,好奇的仔细端详了一番。
长卷得可以放一根松针在上头而不会掉落的睫毛,比香怜还要挺直的鼻梁,还有比唯绣还要娇嫩的唇办……眼前的男人美得不像话,若进入府里肯定是被主子夜夜专宠……不对,这也不算是件好事,要不要将他唤醒,以免误人魔掌?
思及此,苏巧不假思索的伸出一根手指,想戳醒眼前的睡美人。没想到没吓著对方,他反而被忽然睁开的双眸骇著!
“吓!”苏巧没料到秦湘睡得这么浅,吓得连忙缩回手指直往后退,孰料退了两步就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跤,一屁股摔倒在地。
“好痛!”他痛叫一声,伸手揉揉自己跌到发疼的屁股,痛到眼眶盈满泪水了。
秦湘只是瞧了像只小猴子般在他而前表演了出闹剧的苏巧一眼,也没好心地扶他起来,也不问他有没有受伤,就这样冷漠的开眼,但脸色依旧不太好――废话,他好不容易睡著忘了饥饿,现在又被吵醒得感受胃里空空的感觉,要他如何能痛快?
见他不理会自己,苏巧咕哝了几句,却也没要始作俑者扶他起来。他索性就坐在地上,盘腿看著秦湘。
一刻、两刻、三刻……随著时间慢慢流逝,秦湘依旧没有转正头看他一眼的打算,夜幕逐渐低垂,很快的将两人身影笼罩而模糊难辨了。
终于,苏巧打了个呵欠。
这美人的定力还真好,他都这样直勾勾瞧着他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是不搭理他啊?没关系,他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有的是时间和他耗,散步也是在看风景,眼前的人比风景更美。
咕噜!
这声音一传来,就见苏巧先是睁大眼不敢相信的愣了下,随即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又立刻掩住嘴改成闷笑。
他不该笑的,是人都会饿肚子,美人再美也不是天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只是配上那张冷冰冰、假装不在意的险就是令他忍俊不住。
秦湘听到他的笑声,脸色霎时一僵,又兀自正襟危坐了好半晌,但就是怎么也止不住那接二连三的咕噜声与笑得更加乐不可支的笑声,他慢慢回过头,总算是看向笑到快倒地的苏巧。
“你做什么?”看人饿肚子令他感到开心吗?怪人!
苏巧听他总算开口了,更是露出一抹大大的粲笑,”你等我一下。  他回身走入那扇小门,过了一会儿又钻出来,手里还拿著几颗包子。

见他竟是郭彻府中的人,秦湘略感惊讶,还来不及反应,那些包子已在他面前晃啊晃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给你吃。”苏巧唇畔依旧挂著灿烂的笑靥。
秦湘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吃仇家府中的食物!
见他不接,苏巧有些失望,“你不爱吃包子?”都饿肚子了还这么挑食吗?
看见对方眼中难掩的难过,秦湘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拿包子了。碰到包子的刹那,他有些自责自己的没骨气,可是肚子饿是事实啊、又不是自郭彻手中接过的,就别去计较那么多了。
他才要拿过那几颗包子,就见对方竟像是在耍他似的又缩回手。他微恼,但表情还是没变。
苏巧一歪头,“你要说什么?”
什么?秦湘不答话,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仙只是将视线定在那几颗包子上,开始有种想将眼前的人敲昏以夺走包子的冲动……

不行,他不该因为饿昏了就没理智当强盗,但是他……肚、子、好、饿!
苏巧见他不看自己只看包子,纵使脸上仍旧没表情,但眼底却燃著两簇昭然若揭的饥渴火焰,只好叹口气将包子先递给他吃了。
秦湘一接过,马上就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有一种充实满足的畅快。
看秦湘吃得这么狼吞虎咽,苏巧乾脆坐到地上。
“人家拿东西给你吃,你要记得说声谢谢!”要不然下可没人愿意再拿给他了。
果不其然,秦湘还是什么话也投说,只将心思放在那些包子上。
苏巧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样,日后要出来乞讨会吃亏的,还有,那身衣服料子太好,会让人误会你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还是换下来比较好。”
这都是他以前在龙亭听那些乞丐朋友说的“金玉良言”!
“再来,就算日后你讨到几两银子,也别到店里吃东西,因为若让人瞧见,会以为你在骗人……”
他还想再谆谆教诲,就见秦湘忽然捂住嘴巴,大力咳了起来。
“咳……咳咳…―”
“你呛到了,”苏巧见状连忙好心地伸手要拍他的背,“你别吃这么急……一察湘不让他这么做,只是抬手挡开苏巧的手,仍是大力咳着。
他不是吃得太急,而是被眼前这家伙误以为他是乞丐这件事给惊得噎到了!
苏巧见秦湘还是咳得面红耳赤,连忙奔到屋子里倒了一大碗茶,立刻又冲了出来。
“喝点水顺顺气。”他将陶碗往秦湘一递。
秦湘接过喝了一大口,才艰难地道:“谢……谢谢…””
唷!会说谢谢了耶?苏巧又坐到地上;心里感到满满的成就感。思,眼前的美人真是孺子可教也!
“不客气。”他咧嘴一笑,“喏,就是这样有礼貌点,日后出去乞讨才会顺利。”

秦湘被岔到的气已顺畅许多,涨红的脸庞也逐渐恢复正常,他握著那个缺了一角的破陶碗,不知道要不要澄清他不是乞丐这件事。
他平时真的太少说话了,所以并不太知晓该如何与人交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该开口说话。
在啸鸣山庄都是那些兄弟们主动找他攀谈,他很少主动开口。
已经开始习惯对方的少言,所以苏巧也不以为意的继续自言自语:“我叫苏巧,你呢?”
没回应?好,管他的。
“不说也没关系,你今天打算睡在这棵树下吗?”虽然已到初春,但天气还是会冻死人的。
睡哪里?老实说,他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秦湘不答话,只是盯著他,眼前这个总是带笑的少年长得很平凡,不过似乎挺好心的,多话的程度也不会让他心生厌恶。
还是不说话?苏巧微微一笑,“我有个好地方能借你唾,你要吗?”
要吗?嗯……如果是睡在郭府里他就敬谢不敏。秦湘正想摇头,苏巧已又开口:“你跟我来吧!”  他起身,却不是往府内走。
秦湘见状也释怀了,闲来无事,索性也起身跟着他走去。
两人沿着一条河川走了一小段路又拐了几个弯,来到一简陋的房子前,苏巧伸手推开半掩的木门,自怀中拿起火摺子点上。
“这屋子是我偶然发现的,荒废很久都没人居住,你将它清扫一下就可以住了。”
他将火摺子递给秦湘,“不是顶好的,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太计较吧?”都在当乞丐了,能有遮风避雨的居所就该愉笑了,不是吗?
秦湘摇摇头,接过火摺子,抬头看了看四周。
这屋子虽破旧,但却出奇的乾净,不知是不是苏巧常来这里打扫,只是,他俩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他?
见他接受,苏巧又笑了。
“有空我再带些吃的来看你,我出府太久,不快回去会被总管唠叨的,就这样,晚安了。”
他朝没什么表情的秦湘挥挥手,反身替他关上门后就哼著小曲离开。只剩秦湘走到床沿坐下,手上还拿着那个破陶碗,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会遇上这么个家伙,而且还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他的援助。
这碗――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陶碗。这玩意儿该不会也是苏巧好心留下宋让他明天出去乞讨用的吧?
这么荒谬的念头一浮现,他唇畔露出一抹自己也没察觉的浅笑。
当清晨的曙光透过屋顶上几漏洞洒落,秦湘被一道气急败坏的叫声吵醒。
“啊,你怎么还在睡觉?”苏巧的脸贴在窗子上,不满的吼著,“这么懒惰怎么可以?快点起床!”
秦湘摸摸睡到凌乱的头发,恍惚间竟也乖乖照著苏巧的吩咐起身,一直到他拖着步伐打开门,才愕然察觉自己怎么对苏巧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了?
门一开,他就闻到一股香味。  
“真是的,要不是我今天能这么早偷溜出来,你可能到现在都还没起床!”苏巧嘴里碎碎念着,“不工作就没饭吃,怎么你以为饭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还想再说,他突然发现秦湘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只是盯著他手上的食物从头到尾都没开眼。  
话语一顿,敌不过秦湘眼中的渴望,再加上这眼神放在他那张漂亮脸蛋上更令人无法抗拒,苏巧咕哝一声,还是无法抵挡地将从府里厨房摸出的食物塞到秦湘手上:“喏,给你吃的。”
秦湘不客气的拿过,走到桌缘坐下就吃了起来。
看见他吃的这么理所当然,苏巧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没原则。
真是的,这样就把食物给他,不就等于印证不用工作也会有食物冒出来吗?

“说谢谢。”苏巧跟著走到桌缘坐下,不死心的想教会秦湘“礼节”这件事。
果不其然,秦湘依旧没理他,还是埋头苦吃。
喝!这家伙!苏巧气不过自己没先逼他说谢谢就将食物交给他,索性撑着下巴不断在秦湘耳畔碎碎念。
“真是的,你这样怎么在外头生活?”他眼一瞥,看见搁在桌上的陶碗,“我将碗留给你的用意你不知道吗?”他没好气的敲敲那个破了一角的陶碗,这就是要给你装出去乞讨到的东西啊……”
”咳、咳咳!”察湘又哽到了。
“唉,你怎么老是吃成这样?”苏巧连忙拿著碗到外头装水,再跑进来递给秦湘。“快喝。”
秦湘接过喝下,没一会儿,气似乎是顺下,但他的视线却一直胶著在那个破陶碗上没离开过。
怎么办?他很想笑,可是却怕伤了苏巧的好意。他怎么也料不到,这碗竟真是拿来当他吃饭家伙的。
苏巧也狐疑的看着秦湘的脸,有一瞬间,他很想问对方是不是在笑,可是那种刹那即逝的细微表情,他也捉不住,所以只是跟着秦湘静静地盯著那碗看。
半晌――“谢谢!”秦湘忽然抬头看着苏巧,“我叫秦湘,不是乞丐。”
丢脸,真是太丢脸了啦!
―路上羞恼地蹋著地上的小石子回府,苏巧嘴角都抿得紧紧的,不像先前一样哼著歌。  虽然秦湘不爱说话也不是不好,但是明知道被误会了却还不澄清,摆明了是在看他笑话嘛!
哼!今天中午和晚上饿他个两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做,居然这样看待他的好心……
苏巧一边嘀咕,一边走过方解冻的河岸,打算回府去;才经过一株枯朽的树下,他的手臂忽然一紧,竟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到旁边去。
“哇!”他惊叫一声,但在看见来人后倒也识相的闭上嘴不再嚷嚷。
只见一位缺了只眼睛的老人板著一张皱纹满面的脸,正严肃的盯著他。“阿巧,事情办得如何了?”他沉声问道。
“长老……”苏巧连忙饮眉,站直身体恭敬的低著头,“东西还没到手,我不知道郭彻将它藏到哪里,正在设法寻找。”
“没用!”老人单眸忽然瞠大怒吼了声,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来极为骇人,“你再偷不到,可别怪我使出别的手段!”
老人的威胁得到相当的效果,苏巧心头一惊,连忙惊惶的跪下抖著声道:“长老,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去办这事的,求您再给我一些时间……”
“哼!”老人看他已知害怕,冷硬的脸部线条这才稍稍放柔,但眉宇间仍带疾厉之色,“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要看到东西放在我眼前。”他转身要离去,临走前再训了苏巧几句,“还有,少管别人的闲事,否则最后吃苦头的会是你!”
“我知道。”苏巧连忙应答了声,见老人几个拐弯就不见身影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好险……他抚著自己兀自跳得急促的心,手还在发著抖。
看来他得加快寻找的速度,要不然长老是言出必行的――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多耽搁一刻,举步往府邸的方向走去,认真去办正事了。
郭府“啊……嗯……爷,好棒……嗯,再……啊啊!”
才走近主房,苏巧就听到一阵又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香怜也真是的,老是叫那么大声……”他咕哝了几句,在看见四周还有人守著后,又往旁边的走廊摸去。
郭府的书房离主房挺远的,老实说里头也没几本书和几样贵重的东西,原因在于郭彻不学无术,只爱养男宠与寻问柳,用到书房的机会实在不多,更投心思派人看守;所以苏巧再度轻易成功潜入,想看看郭彻出了趟远门后,是不是有带回他想要的东西并将它藏在里面。
当他在里头又彻彻底底翻过一遍后,答案还是令他泄气的没有。
苏巧紧皱著眉头走出书房,当下更加确定郭彻是将那东西藏在他的房内;这下可好,有机会能进郭彻房里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美丽的少年。而他,完全不想有那个机会,可是再这样延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苏巧只得苦著一张脸将门扉合上,就算再怎样天性乐观,落入这种一筹莫展的地步真的让他笑不出来。
他才将门掩好,就听见身后有道声音唤他。
“阿巧,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巧心头一惊,忙换上笑脸回头,“没……”眼眸对上一张熟悉的清秀脸蛋,他悬得老高的心这才放下,“帷绣,是你啊,做什么这样吓我?”
名唤帷绣的清秀少年笑了下,“你又在偷懒啦,不怕我去跟总管说吗?”
“我只是休息一下,四晃晃而已嘛,干嘛管得这么严?”苏巧讨饶的―笑,拉著帷绣的手就往别走。
两人一直走到后园,苏巧见四没人才又悄声向帷绣问道:“帷绣,主子回来后这几日,你在他房里看见过什么,还是听他提起过什么吗?”
“没有。”帷绣摇了摇头,“你在找什么吗?”他好奇的睁大眼看著苏巧,却见对方同样摇摇头。
“没什么啦。”苏巧不想让帷绣察觉,赶紧转移话题,“怎么今日在主子房里思思啊啊的不是你?”
听他这么取笑,帷绣脸上一红,抡起拳头就打了他一下,“你笑话我啊?”
苏巧笑著避开,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了好一阵子,帷绣累了,才放下拳头不再追打。
盯著苏巧笑得灿烂的笑颜好半晌,他笑遭:“阿巧啊,我老觉得你很美,怎么主子都没看上你?”
听帷绣这么说,苏巧先是一愣,笑意僵在他脸上;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不太自在的望著帷绣,良久,看见对方眼里的揶揄后,他才知道帷绣是在闹他,表情不再僵硬。
“你取笑我喔?”他作势要搔帷绣痒,让帷绣吓得尖叫一声连忙避开,苏巧撇撇嘴道:“谁都知道主子是看不上我这张脸才让我做杂役,你还这样讽刺我,瞧你这张嘴,一定是跟香怜学坏了!”
全府邸的人都知道他与帷绣同样都是被买来当脔童的,但郭彻在看见他平凡无奇的样貌后,就嫌恶的将他丢到仆役堆中跟着做事,连看也不想再看一眼。
苏巧对这事是不以为意,还乐得不用干那种“苦差事”,帷绣知道他并不在乎,所以才与他开这么个玩笑。
帷绣只是边躲边委屈的嚷道,“我是真的觉得你好看啊!”尤其是苏巧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真的常令他看到失神啊!
苏巧才不信,他又追著帷绣跑了好一阵子,总算愿意饶他一命,“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午时了。”惟绣乖乖地答道。
午时,苏巧一惊,忙向帷绣歉然一笑。“不和你玩啦,我得去帮忙,要不然会挨骂哩!”
他说著就往厨房跑,帷绣笑著朝他一挥手,不再耽搁苏巧的时间了。
今日郭府异常忙碌,苏巧向厨娘旁敲侧击后,得知郭彻临时要宴请一位贵客。
是什么贵客让郭彻如此慎重其事,他好奇的摸到大厅想瞧个究竟,不看还好,一看可差点让他叫出声来。
但见那位依旧面无表情的秦湘正好端坐在桌前,而郭彻则又兴奋又垂涎的直盯着他,举起酒杯就朝他一敬。
“湘弟,咱们这么久没见,来.彻哥再敬你一杯!”
说来好巧不巧,他今天傍晚正要出门,临时起意绕到后头逛逛,竟看见许久不见的郭湘站在那里,原以为是哪位他没搜罗到的美少年,一瞧竟是自那晚后再电不见人影的郭湘,喜得他将他连拖带拉哄进门,只待再续前缘。
秦湘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将酒杯推到一旁,自顾自的吃菜。
今天中午苏巧没送饭来.以为是忙得忘了时间,所以他一直待在原忍著,到最后他真的受不了了,索性便寻到第一相遇的地方。怎知他人才刚到,就看见这个天杀的混帐王八蛋朝他走来,还故作亲热的邀他进府。
秦湘心想正愁不知如何接近他,不如将计就计与他一同前来,顺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问他为什么这么没骨气,竟然踏进仇家府邸中白吃白喝,他肚子饿,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见对方不理会自己,郭彻仍不死心地继续纠缠。
“湘弟,彻哥知道之前是我不对,但那必竟是年轻气盛不懂事,如今你又回来了,咱们重新来过吧!先前你住的地方,我天天都命下人扫得乾乾净净,就等你回家啊!”
耶?秦湘是郭府里的人?苏巧狐疑的皱起眉头,他混进这里半年,可从没听人谈论起他。
秦湘仍是不搭理郭彻,倒是郭彻以为他还是五年前纤弱无反抗之力的郭湘,毛手已探出要去摸他的腰――一阵短兵相接的金属撞击声响后,令所有人脸色一僵,包括秦湘。
郭彻收回手,脸色一变,而奉令贴身保护的侍卫们也纷纷抽出长剑,站在原地屏气瞪著秦湘手上的短剑,只有一名男子是收回长剑,他的穿着也与其他人不同,想来是位阶较高的侍卫,而刚刚也是他抽剑挡住秦湘的短剑。

秦湘没料到郭彻身旁会有身手如此矫捷的护卫,想来今日又是无功了;他收回短剑,捧起碗又继续吃。
郭彻上上下下打量了面无表情的秦湘一眼,半晌,才又笑出声:“湘弟,五年不见,你武功进步了得啊!”
秦湘不答,又扒了几口饭,才感饱足的放下碗筷。“我累了。”他不带任何情感的音调响起,随即起身要离去,打算另寻机会。
“等……”郭彻见状也起身,“湘弟,彻哥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但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弥补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可好?”他有的是方法将郭湘得到手,先将对方留下来再说。
秦湘只思索了一下,便自动往他先前住的院落走去,郭彻大喜,赶紧又吩咐几个仆役跟去服侍。
五年后再见郭湘,他漂亮的脸孔变得更加迷人,纵使性子与先前的天真爱笑不尽相同,但他看上的就是那张比他现有男宠们都要出色的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啊……想到之前未能尽兴就让人破坏,这一,他定要将郭湘弄到手!
抚著手上那道仍未淡去的伤疤,郭彻唇畔泛起邪佞一笑,将他那张尚称端正的脸衬得益显邪气下流,他招来护卫,低声在他耳畔吩咐了几句,那人便立刻衔命而去。
叩、叩、叩!
暗夜,听着外头的打更声音,秦湘还是维持相同的姿势站在窗前,一只手下意识的在壁上画著,另一只手则抚著自己的唇角。
潇、潇、潇……他每写一,就加重手上的力道一分,到最后劲透壁面,竟落下许多石屑。
阿潇不知怎么了?是和那混帐在一起,还是那混帐又将他抛弃’
思及此,他手下一用力,那个“潇”字的最后一画就被写得老长,牢牢刻在墙上。
手指被较尖的石屑割伤流出几滴血,但秦湘却没感觉。
而一直趴在屋顶上偷偷掀开一片瓦片偷瞧的苏巧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出声唤他。
“秦湘……喂!喂喂,”都身陷虎穴了,竟还有心情发呆画墙壁?
虽说长老要他别管他人闲事,但他就是不能坐视不管,所以还是来提醒秦湘郭彻的为人有多邪恶下流,千万别在这里久留。
见秦湘竟还是动也不动,他一急,捡了根落在屋顶上的树枝朝底下一扔。
这一扔果然收到成效,就见秦湘愕然地转过身,走了几步拾起那根树枝。
“我在这里。”
听到屋顶上有声音传来,秦湘抬眸对上一张熟悉的脸,他微侧著头对苏巧爬上这么高觉得狐疑。  “你上来!”苏巧对秦湘眨了眨眼。
秦湘会意,推开窗跳出去后,没几下就爬上屋顶。
见秦湘上来了,苏巧马上肘他道:“你快回去,这里不安全!”

秦湘不答话,只是盯著他。
“我告诉你.郭彻这人他最爱的就是……呃……”这种事要说出来很奇怪,可不说又不行,苏巧一阵忸怩后才又开口:“我直说,你别生气。”
见秦湘点头,他才道:“你长得很漂亮,郭彻就爱像你这样的少年,他将你留在府里,肯定不会有好事……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怕秦湘不懂,苏巧还好心问他。
会发生什么事?秦湘脸色一僵,自然是知道。
“知道了?那就别再待着,快去找个他寻不到的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沉默半响,秦湘才问:“你……一起走?”
苏巧听他这么问,先是一怔,随即噗哧一声笑出来:“我没关系,他瞧不上我,放心啦!”
他伸手拍拍秦湘的肩,原本秦湘是要避开的,但不知为什么,肩膀在微微抽动后又停下不往旁躲了。
原本他也没打算待下,只是想起了秦潇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既然已出房门,那他就离开再寻机会杀了郭彻吧!
想到这里,秦湘便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但又停下脚步回头道:“我在那间屋子。”为什么要告诉苏巧?相信他应该知道才对。
苏巧闻言唇角一扬,笑嘻嘻的对他挥挥手,“我明天会抽空送早饭给你,但若你有危险,可别在那里一直等着,要赶快逃跑,懂吗?”
秦湘点点头,回身跃上一棵大树,很快的就不见踪影了。苏巧见状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走到屋缘,然后往下一跳――“啊!”虽努力压抑,却仍是忍不住惊叫一声,因为他落下的地方出人意表的不在地面,而是一个怀抱!
“小巧儿,爬这么高要学当贼吗?”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苏巧一听,忙不迭地就用力挣扎要下来。
“放开我!”  那人不放.抱著他又往屋顶上一跃。
“我要下去,你为什么又将我抱上来?”苏巧火大的抬头瞪视还将他搂在怀中的家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长老明明说不会将他的行踪泄露的!
“我跟长老求了好久,他才告诉我的。”男子作势就要往苏巧脸上亲去,“小巧儿啊,大师兄这半年来都好想你,来,亲一个――”
啪!
没亲到苏巧的脸,他反而被一巴掌推开,就见苏巧两手用力撑住,使劲将男子的臭嘴推开。
“谢,你再这样纠缠我,我会跟长老告状,要他砍下你另一只胳膊!”
谢笑了笑,总算愿意放开苏巧。
“我这左胳膊也是为你断的啊,要不是你不肯与我在一起.我怎么会闷到去调戏红衣派那几个丑八怪,还被湛梅冰那老家伙修理一顿?”
听他这么推诿责任,苏巧更加生气,他握拳狠狠朝谢胸口打去,这才得以逃离虎口。
“依我看来,湛前辈只断你一条胳膊还算便宜你!”苏巧用力一啐,“你现在马上离开,别让我辛苦大半年到最后露了马脚!”
谢听了,也只是邪气一笑,  ”要我走也成,反正一个月后你再办不成这事,我就会乘机要长老将你交给我这未来掌门置,到时候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呵呵……”
“你!”苏巧恼极,只是恨恨地撇开头,什么话也不说,但他心中却已做好决定,若真要落在谢探手里,不如先自尽来得痛快!
看苏巧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谢暗自得意,大手又要抚上苏巧的脸蛋摸上一把时,就听底下一阵喧哗――“人呢?人跑哪里去了?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苏巧听出那道气急败坏的怒吼是郭彻的声音,只怕若他的贴身护卫再靠近一点,就会发现他的行踪,连忙使个眼色要谢快快滚蛋。
谢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也知道若破坏这计画,长老定不会让他好过,所以也知趣的离开了。
见讨人厌的家伙总算离去,苏巧连忙找个比较没有人的暗跳下屋顶,才刚站稳身子,他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就见郭彻与几名护卫已站在他面前,郭彻的脸色非常难看,手上还拿了类似竹管的东西。
苏巧赶紧乖乖低头答道:  ”主子,小的是因为内急所以想去茅房。”
郭彻又横了苏巧一眼,只觉他的脸平凡无奇,脑海里根本就未曾残留过对他的印象,也就懒得多加理会,“下去。”他冶著声音下达命令。
听郭彻要他离开,正是苏巧求之不得的事,他连忙又应答了声,就恭敬的垂著头离开,―直到离了他们一段距离后,他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吹迷烟……”他很确定刚刚郭彻手上拿的肯定是扛湖中下三流的暗器,“美色当前,郭彻果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巧又闷闷笑了一阵,又敛下笑意蹙起眉头自言自语著:“但这就是郭彻的弱点啊……”
那他该不该针对他的弱点下手,那么东西到手的机会也就会比较大呢?
算了,他不该如此泄气的,还是先努力过,若真不行的话再去思考这个可行的办法吧!
一大清早,朝阳照入窗内,将原先犹有破旧感的木屋照得绚烂夺目,彷似朱宫。
房内的两人坐在桌前,一位脸蛋看来平凡,但唇畔却总是噙著盈盈笑意;另一位五官探而轮廓明显,看来漂亮出尘,但眉宇间的冷意却总令人望而却步。
现在那位漂亮的少年正在埋头大口吃着稀饭,手上的筷子更不停朝盘内酱菜进攻,他吃得邃的眼眸都微微眯起,似乎非常满足,旁边的少年则双手支著下颚与他说著话。
“郭彻看到你不见,气到嘴都歪了,手上那枝装迷烟的竹管差点没让他给捏烂了哩!”
迷烟?这种破玩意儿根本不可能妨碍的了他。
秦湘没答话,还是猛吃,今晨苏巧送饭的时间比他平日在山庄用膳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所以他很饿。
知道秦湘吃饭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搭理他,但苏巧还是自顾自的说得很开心,“倒是你在墙上刻下的那个字,让郭彻镇定目标,以为就是那个叫“潇”的人将你带走,正在想办法追查呢!”
极其难得的,秦湘手上的碗在他还没吃饱的时候就放下,脸色更是一变,“他找到了吗?”若郭彻该死的真找上阿潇,他拼死也会将郭彻大卸八块。  
“还没啊,只一个字要找一个人,太困难了。”见秦湘紧绷的脸色复又放松,苏巧慧黠的猜出了端倪,“他对你很重要?”要不然怎会让秦湘紧张得忘了饭还没吃完?秦湘沉默半响,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他不答话,只是捧起碗又继续吃。
苏巧还是笑嘻嘻的,“让我猜猜喔,猜错就算了,猜对了你也别恼羞成怒。”
没反应,那就是无妨了。
所以苏巧幽黑的大眼一转,开始分析,“他叫潇,思,自古以来多是潇湘合称,所以他该是你的兄弟吧?”
听他这么说,秦湘再度放下碗筷,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见状,苏巧又笑了,“这很简单,没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那晚想他想得出神了,可见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重要,你们从小一定就很亲近……”
“不。”秦湘下意识的脱口否认,“我们小时候不住一起。”
“小时候不住一起?”苏巧又想了想,“长大了才住一起,你还这么在乎他,
“听郭彻要找他就变得这么紧张,那么……”他一顿,显然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惊讶,所以他只是沉默的盯著秦湘。
秦湘竟在他的注视下脸红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在不留意下对苏巧吐露了心事,秦湘赧著脸撇过头,搁下碗筷的手不自觉的又抚上唇畔那道小小伤痕,上回阿潇咬得很用力,所以疤痕也就一直存在著,只是很细小,不注意看是看不到的。
幽暗的眼瞳因为心头的失落而更显晦暗,他沉默不说话,室内一片沉寂。
再看见秦湘这个动作,苏巧定睛一看,看见了红润唇办上头一弯小小的白色月牙。
“你喜欢他,怎么不陪在他身边?”他轻声问,像是怕揭开了什么不该披露的伤疤。

秦湘不答,但他想起了那个抢走他挚爱的混帐湛若水,幽黑的眸色在下一瞬如野火横过,燃起一片赤红。
第一看到这种只象,苏巧不敢置信的揉揉双眼,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忍不住惊呼出口:“你……眼珠子怎么变得这么红啦?”就算想哭,也顶多是红了眼眶而已啊!
秦湘赤红的双瞳因为苏巧的惊呼而自愤怒的记忆中觉醒,下一刻,那双红眼又恢复正常,他转正头看着苏巧。
“耶?又变黑了?”苏巧好奇的想凑近细瞧,却让秦湘微微仰头拉开距离,但他也不以为意,“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问。
苏巧问得直接,秦湘也如实答道:“我一生气,眼睛就会变红。”
喝,世上竟有如此奇人异事,不过刚刚秦湘都用行动规避了这个话题,再问下去他就太失礼了。
苏巧思及此,便识趣的不再打探秦湘的隐私,反正他俩友谊与日俱增,秦湘今日都破天荒的回答他这么多事了,以后也不无可能嘛!
秦湘见苏巧不再问东问西了,也将心思再度调回吃饭上头。
苏巧嫌闷,索性起身帮他整理室内,在看见没有棉被的木板床后,他又回头对秦湘道:“我等会儿回去看看,若有多余的被子再拿来给你。”
秦湘连头也没点,倒是苏巧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背影,续道:“顺便再帮你拿些旧衣服,好吗?”秦湘应该什么也没有带出门吧!
他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苏巧见状笑了笑,在床上和衣躺下,翻了几翻后忽然又忍不住将心头的话问出口。
“秦湘,我问你一件事喔……”
由于苏巧说话口气低沉得奇怪,秦湘总算在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后转头狐疑地看著他。  
苏巧见他愿意理会自己了,对他微微一笑,但随即又将视线调离他的脸,只是瞪著窗外低语道:“你会不会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而牺牲自己,”
秦湘一怔,立刻摇头。想他这出来,可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而牺牲了啸鸣山庄啊!
“是吗,”苏巧看他给了否定的答案,似乎很开心,他霍地自床上坐起,又恢复平时的乐天,“谢谢你的答案。”
他自床沿站起,快乐的收拾桌上的碗筷;秦湘看他心情又变好了,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苏巧俐落地将桌上收拾乾净,并在出门前转身挥手道声再见。
秦湘没多想也伸出手,就见苏巧噗哧一笑,掩上门后就一直吃吃笑着离开,独留秦湘耳听他的笑声,并呆呆缩回自己的手看了看。
细致的眉尖微微一蹙,但随即漾开一抹浅浅微笑在他已不较先前冷淡的脸上。
由于这几日苏巧时常跑得不见人影,他的行为已落人口实,所以总管再怎样袒护他,也无法徇私地要他今日好好待在府内别乱跑,更要踏踏实实的工作别偷懒。
也因此,苏巧一大早回来后不停地忙著,直到日已西沉、府内众人都已熄灯歇息,他才得空回自己房内打盹,至于帮秦湘送饭的事也早因疲累而忘了。

蒙胧间,苏巧察觉有双手轻触了下他的脸,他一惊,想起若是谢那家伙进来可就槽了。
苏巧因这察觉而霍地睁大双眸,更下意识的拍手推开那只手,并抚著自己被碰过的脸,眼底又惊又惧。但当他看清来人后,心头一颗大石总算落下,仓皇的神态这才隐去。
只见秦湘站在床沿,对他如此反应过度微感奇怪,却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饿了。”
苏巧居然没送饭来,他差点没饿昏在那幢屋子中,只是顾虑郭府护卫众多,所以捱到半夜才敢潜入。
听秦湘这么说,苏巧笑了笑,对于被如此唐突打扰睡眠也不生气。
“我去帮你找吃的。”他往已熄火的厨房走,却一无所获。

秦湘也跟在他的后头踏入,在里头东翻西找。
苏巧搔搔头发,有些歉然,“真糟糕,我忘了先帮你留吃的了……”才这么说,就有脚步声传来,他赶紧要秦湘先躲起来后,才抬头镇定地看向来人,原来是总管来了。
“阿巧,这么晚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苏巧连忙绽开笑容,对这位自他进府后就颇投缘的总管撒娇,“我肚子饿了。”  “饿了?”总管皱皱略白的眉头.“阿巧啊,你最近吃很多呢!”不只吃自己那一份,还时常向厨娘讨些剩下的饭菜回房,怎么他食量忽然变这么大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吃嘛……”苏巧拉着总管没掌灯的那只手,  ”总管,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饿到睡不着。”
他边说边可怜的皱皱眉,总管疼他像疼孙子一样,只好通融了。
“你就用灶里的余火自己弄些吃的,小心别打扰到其他人。
苏巧闻言高兴的笑开脸,“谢谢总管!”
总管点点头后离去,苏巧见他走远才吁了口气,开心的跑到还剩些许蔬菜的篓子旁找他要的食材,秦湘靠近他,看了一会儿后自知帮不上忙,再加上肚子饿也不想动,就自动自发的坐在桌缘等著吃。
没多久,苏巧已做好一碗杂烩面,将它放在秦湘面前。  
“吃吧!”他笑吟吟的坐下,看秦湘拿起筷子,像又想到什么的问:“你要说什么?”都吃这么多顿无数这么多了,好歹要懂礼数了吧?眼前的食物香气逼人,秦湘才不管要说什么,二话不说就吃了起来,苏巧见状也莫可奈何。
大概是第一拿包子给他的时候不够坚持,所以才会造成今日怎么样也无法挽回的局面吧,唉!
苏巧忆起一件要紧的事,连忙又问:“你这样溜进来,不怕郭彻发现吗?”
发现?也对,他倒没想到这个,肚子一饿什么理智都没了。秦湘摇摇头,打算先吃完这碗好吃的杂烩面再说。
大概明了到秦湘的脾气,知道他在肚子空空的时候脑袋也会空空,所以苏巧叹了口气,只能跟着摇摇头,正要再说什么,就有一根汤匙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吃?”秦湘问,也是吃到现在才发现苏巧都没吃。
呵,总算是意识到他刚剐的辛劳了!苏巧咧嘴一笑,接过那根汤匙喝了一口汤,“好吃!”
他自吹自擂的表演令秦湘眉间的冷漠又再融化一分,他又看了笑嘻嘻的苏巧一眼。  今晨他发现苏巧似乎不太快乐,但现在看来又如往昔,那他也就安心了。
两人共著些微月色吃完这碗面,待秦湘离去,苏巧才将厨房整理乾净,回房睡觉去了。
自此以后,秦湘就常常半夜来访,不管晚餐是否有吃,他就是要苏巧再煮碗面让他解馋;有的时候他还会乘隙想找杀了郭彻的机会,可惜一直未能有所收获,倒是时常听他房内传来欢爱的声音,令他皱起眉头心生厌恶,掉头就走。
至于郭彻,自然也是想尽办法要找到秦湘与那个叫“潇”的人,可惜也是未有斩获。两方如此僵持不下,而在苏巧方面,也因一个月的时间将近,而更显落落寡欢,再加上上回他出门又被谢纠缠威胁,更令他心下烦闷。
今夜,秦湘捧着面碗大快朵颐,苏巧支著下颚看了他一会儿,就起身将厨房收拾乾净,转过身慢慢朝秦湘踱步而来。
犹豫很久,苏巧终于下定决心道:“你以后别在晚上来了。”他不能一直照顾秦湘,他必须赶紧将事情办妥。
秦湘因他赶人意味明显浓厚的话语一愣,过了许久,他放下碗拾眸看着苏巧,“你不喜欢我来?”那他以后的吃饭问题要怎么办啊?
秦湘漂亮的脸庞染上一抹乞怜之色,跟苏巧相这么久,他渐渐愿意敞开心房与他说话,相间多了份轻松;换言之,他已将他当成像啸鸣山庄里的朋友来看,怎知今日却被赶?
苏巧看见秦湘脸上明显的怨怼,也觉得这样对待他太可怜,可是又想到长老要他办的事,著实令他进退维谷。
他摇摇头,“我知道这样不够朋友,但……唉!”他叹了口气,脸上不复以往的乐观,“我有一点钱,你拿著回去找你的兄弟,别再和他闹脾气了。”
秦湘不答话,他看著苏巧闷闷不乐的神情,第一不是只想着自己的吃饭问题,而是关心之情油然而生。
“你心情不好?”
苏巧该是像之前一样对秦湘破天荒的友谊表现一笑的,但他眨了眨眼睛,眼泪倏地落下,看见苏巧哭了,秦湘心湖泛起一阵惊惶的涟漪,他不会安慰人,只是笨拙的想安抚他似地拍拍苏巧的肩。

他的动作让苏巧哭得更伤心了,他抽抽噎噎的窝在秦湘怀里大哭,丝毫没想到秦湘不爱别人近他的身。但任他抱着的秦湘却连避也不避,只因他觉得若这样能让苏巧再展笑靥,他也愿意……
因为这样的念头,他的心跳突然加快。
是什么时候他心里不再只想著秦潇的笑容,反而已在不知不觉间填满苏巧的盈盈笑意、更升起了想守护它的念头?
这样的认知让秦湘心头一慌,但他还未及细想,苏巧已经擦乾泪水并离开他的怀抱。
“谢谢你,我好多了。”苏巧的声音犹带鼻音,但显然心情经过一场大哭已经平复,他抬眸瞧见秦湘动也不动的看著他,不知在想什么。
正想问秦湘为何发呆,就有阵脚步声走近,因为先前两人没有察觉,所以这秦湘未及躲避就让对方面对面撞见。
“阿巧,这是……”总管指著秦湘讶异的问,苏巧正要解释,他就像想起什么似的轻啊一声,“我见过你,你是上回少爷宴请的贵客?”
幸好不是将秦湘当贼……苏巧松了口气,却被总管下一句话弄得心头一惊。
“我……少爷找您很久了,我这就去请他来。”他说完就急忙地走掉,少爷吩咐不论何时找到他都要向他禀告,就连他睡了也一样。
见总管走开,苏巧连忙要秦湘翻墙逃走,“你快定,若他来了可就完啦!”
秦湘点点头,才要走就又听人声接近,他转头对苏巧道:“你先走。”他不能连累苏巧。
苏巧正要摇头,秦湘却制止他,“我不会有事,明日我在小屋等你。”
听他如此坚持,苏巧叹了声,也只好先走,但他并未走远,而是到旁边的树丛后躲著.以免秦湘若有不测,他可以随时搭救。
只见郭彻不一会儿已率护卫来到,身上衣裳不整,显见他色欲薰心到已失少爷气度。
郭彻一见秦湘,心下大喜便向前一跨,“湘弟,你怎么这么晚来也不通报我一声?”
秦湘只是淡淡答道:“太晚,不方便。”
“怎么会呢?”郭彻不怕死的要拉秦湘的手,却让他避开,“刚刚跟你在一起的奴才呢?”知情不报,他定要重罚他!
“我肚子饿来拿东西吃,却被他看见。”
一旁的总管听他这么说,正想出声戳破他的谎言,但却想到如此一来会让苏巧被罚,忙又将话咽入口中。
郭彻哪里信他?但现下这些事都比不过将秦湘带到房内重要。那个下人的名字他待日后再查便可,今日定要让眼前漂亮的郭湘在他身下臣服!
“肚子饿的话我让下人立刻弄几样下酒菜,我们到房内边吃边聊,如何?”
见秦湘竟点头答应,他大喜过望,向总管吩咐几句,立刻带著秦湘往他房内走。
眼看秦湘被郭彻带定,苏巧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自树丛后站起,却不知要如何救他。
他虽自小投在飞雁门下,但是未曾好好练武,所以到了今日这般田地也是束手无策,但他一急之下竟忘了当日筵席上秦湘曾小露功夫。
苏巧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冒险往郭彻房间走去,人还未接近,却听一声怒吼――“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听出是郭彻的声音.苏巧已猜出秦湘又脱逃成功,他心头大喜,大着胆子又要前往观视。
大老远就见一班护卫全跪在地上面如灰土。
而郭彻手里拿著一瓶才自丹房取出的酒,正气呼呼地跳脚骂道:“要你们看著他,人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著实不明了何以秦湘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房内,郭彻又骂了好一阵子,气到脸都白了,才恼火的砸烂酒瓶离开,不是回房,却是到其他院落了。
想来又是去找香怜、帷绣他们吧……躲在暗的苏巧暗付,但也不知道秦湘是用什么方法逃跑,难不成是郭彻房内有秘道?

过了一会儿,只见护卫们散去各回岗位,苏巧欲离开,竟见一道身影推门而出往屋顶一纵,随即没人已渐泛白的天色中。
苏巧看得瞠目结舌,半晌,他朝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笑开脸,决定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溜出府问问秦湘怎么办到的。  原来郭彻房内真有密室,因秦湘小时候溜进去玩过而发现――也是至今,苏巧才知迈秦湘当真与郭彻相识在先。
昨晚秦湘一入房内正思量如何脱逃,本已拟定主意杀出,恰巧郭彻藉口要拿好酒又离开,他看外头有六、七人守著,便启动密室开关躲入。
这一招本是极险,但他暗想若郭彻进入,室内极小也容不下第三人,正好将他杀了以报旧仇,孰料郭彻气怒之下竟没想到要入密室搜寻,更没再入内歇息,他的愚蠢正好解除他的危机。
苏巧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秦湘与郭彻有什么仇大怨竟要杀他,他想问,但料定秦湘不会说,也就按下,倒是他今日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怪异。
若说是提起郭彻令秦湘动怒而眸色如血也就罢了,但是秦湘在吃饭时却老盯苦他看,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是错觉还是眼,怎么他的眼珠有那么一丁点的殷红?该不会……昨晚他出言赶秦湘走,所以他还记恨在心吧?
有了这个体认,苏巧便出言解释:“昨晚我要你别再来,是因为我――我有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怕没时间替你煮面送饭,不是因为嫌麻烦而赶你……”
秦湘此时已吃完饭了,他放下碗筷,不语地盯著苏巧,不知有没有将他解释的话听进耳里。
昨日清晨回来他一夜无眠,只是反覆思索自己对苏巧的友情是否已然变质,他想试试……
但见秦湘将手上的碗筷递给苏巧,仍是面无表情地道:“谢谢。”
苏巧伸手接过,下意识就给了他一抹粲笑,“知道说啦?真乖!”希望以后他都要记得“事前”说,而不是事后有一没一的。  
见苏巧笑了,秦湘是在有了自觉后第一如此专注看着他的笑,他发现苏巧笑起来连双眸都会弯成像天上月儿般,那是一种真诚开怀没有保留的笑,而那双乌亮的眸子更将他平凡的脸衬得让人为这笑容欠了魂!
秦湘立刻拍手按住胸口忽然胡乱狂跳起来的心,更赶紧别过头看向别,将眸中窜过的―抹红光掩去。  以前他都会将对秦潇的爱意掩饰得不动声色,怎么现在竟没了平时的自制?而自己更是从何时起对眼前的苏巧动了心?
秦湘怎么想也想不到他是因为苏巧的原因而逐渐瓦解冰封的心,没了冷漠与武装,所以相对的他也较以前难以克制心中冒出来的情愫。
苏巧还是看见他眼底的红光了,而且以为秦湘还是在生他的气:但他想不通啊,怎么自己都解释过了,秦湘还这样?
难过于这段友谊可能会失去,苏巧难掩失落地起身收拾好碗筷,低声向不看他的秦湘道:“我走了,今天中午还是会来,但晚上就不帮你煮面了,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他掏出钱放在桌上,再怎么伤心,也没办法为了秦湘而不办正事。
他必须趁晚上想法子潜进郭彻房内查看,真的投法子再顾著秦湘,他也很喜欢晚上与他一起吃消夜聊天的时光,但再过几日就一个月,他真的没有时间……
苏巧说完就走,不像以往一样笑著与他道别,秦湘这下才知道苏巧心情不好,又看见桌上的钱,秦湘立刻站起身追出去,却见苏巧抬手好像抹抹眼睛,正想上前慰问,他就见不远的山坳走出一个老人。
老人不知对苏巧说了什么就走,苏巧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他边哭边走,转了几个弯后快到郭府时,又一名独臂男子走出揽住苏巧,苏巧由他搂著抽抽噎噎一会儿才离去,秦湘光这么看着就觉得心头一阵痛楚,手一用力,竟连掌心也给指甲掐出血来了。
他记得自己这双臂膀昨晚也曾让苏巧倚靠与尽情哭泣,他的热泪滴到自己的衣服上晕染开来,也缓缓沁入他冰封的心房将它融化。
曾几何时自己的心已为苏巧辟了另一个空间停驻,若让他再踏出,那缺了一角的地方该如何去补?像秦潇那件事一样,任自己永远空虚寂寥下去吗?
直到午间,秦湘都在极度焦躁的状态下,不断走至门边引颈期盼,总算将苏巧给盼来了。
就见苏巧像没事似的进门,待到他吃完饭后就走,这样几日下来,秦湘发现自己心底对他萌芽的渴望似乎越来越了。  该怎么办,他要如何理这样的感情,难道还是像先前一样放手?
再度在门边等待苏巧送饭来时,秦湘已然在心底做好决定。
这一,他要同苏巧说清楚内心的感情,不能再像上一回一样闷在心头终至失望,就算苏巧有了喜欢的人也一样。
他返身走回屋内,打算先做一下心理准备,以免被拒绝了太过难过。
至于苏巧,他提著篮子边走边不停懊悔,今天谢又出现了,上一回因为被长老训斥而心情不好地在他怀里大哭,该死,他怎会做出这种让对方误会的事,若谢真以为自己对他有感情要怎么办?
心头有事,他脚下也没注意,就这样直直走到门边,连门槛也没跨的直接跌进门内――“哎呀!”苏巧惨叫一声,但底下竟多了个肉垫接住他。他定睛一瞧竟是秦湘,连忙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有没有压痛你?”
他手一撑要起身,却好死不死的碰到秦湘靠近下腹的地方,就见秦湘极明显的倒抽一口气,苏巧以为是弄痛他了,连忙又陪不是。

“你哪里痛了,真的很抱歉,我立刻起来……”眸一拾,他却见到一双艳红的眼―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苏巧脱口就将闷在心底好几日的话问出:“你在生气,对不对?你的眼睛变红了……”他有点沮丧的垂下头,连秦湘何时将手环上他的腰也不知道。
他难过地道:“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秦湘一愣,旋即摇头,苏巧见他否认后总算笑逐颜开,几日下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秦湘不是在生他的气,真是太好了!
看著苏巧的笑脸,秦湘呆了下,美丽的唇角也缓缓绽出一抹笑意。
神……神迹啊……
“你笑了?”苏巧乌溜溜的大眼睁得老大,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才能看见神迹?秦湘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笑过啊!
秦湘闻言,笑得更是好看了,而他红色的眼畔瞬间又变得更加红艳,宛如赤色血珀般迷人。
“你喜欢?”他问。  苏巧忙不迭地点点头,“很好看!你平时都没什么表情,笑起来可漂亮多了!”
他说着就将自己的唇弯得高高的,“这么笑的话,心情会跟着变好喔!”
“那你这几日怎么都不笑,”秦湘忽然问。
苏巧一怔,旋即笑著带过,“总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我现在心情就好多啦!”尤其是在知道秦湘不生他的气后。
秦湘又笑了,“你笑起来很好看。”
苏巧呆了,他碰碰自己的脸,半响才不自然地道:“哪有啊,你才好看,我只是个丑八怪。”
秦湘立刻否认,“你很可爱。”
听到这话,苏巧眼底难掩错愕。他现在这样叫可爱?难道秦湘与帷绣一样眼睛出了毛病吗?
他的狐疑一定让秦湘看出来了,就见他瞅著自己一直笑、一直笑,他竟让他笑到全身不自然起来了,他知道秦湘长得好看啦,但自己对他从没非分之想过,可再任秦湘这样笑下去,他真要想入非非了。
“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起来?”他小声徵求秦湘的意见。
秦湘不置可否的放开苏巧站起身,并且扶了他一把。
“谢谢。”苏巧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直起身向秦湘道谢,然后……
发生什么事了?
苏巧呆愣的张着嘴让秦湘吻著,他瞪著近到几乎可以数清那排卷翘睫毛有几根的美丽脸孔,勉强自己已糊成一团的脑袋思考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他抬起头,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抚上他的脸,然后嘴巴就覆上个软软热热的东西。
一切都发生的这么猝不及防、出入意表,而他,苏巧,现在才蓦然醒悟那个冷冰冰的秦湘现在居然在对他干偷香窃玉的勾当,更色胆包天的把舌头都仲进来,过分!但最最过分的是,自己居然被吻得晕陶陶的.舒服得几乎要闭上眼睛了!
秦湘微微离开苏巧被吻到红肿的唇办,苏巧正要喘口气,又被秦湘恋恋不舍的以舌轻刷过唇,让他立刻倒抽一口气,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瞪大眼睛,瞧著秦湘此刻看来性感无比的脸庞还有更显红亮的双眸、呼吸又一窒。
他觉得有些怪怪的,也亏他现在还能想到这个问题,秦湘生气时眼睛会变红,但是是秦湘主动吻他的,又不是自己强吻他,那为什么秦湘还要生气?

许是看出苏巧眸中的怪异,秦湘又微微一笑,被情欲沾染的笑意就像淋上蜜糖一样,看来诱人无比,害苏巧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忘了告诉你了……”秦湘低沉的声音现在听来更为醇厚醉人,“当我有了欲望,眼睛也会变红。”

啥,这如雷殛般的答案让苏巧瞬间又僵直了身子。扣掉现在的不算,那他先前的疑问得到解答了,而答案让他脑子轰地一声;乱成一团;他都不知道秦湘对他有这样的感觉存在!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吗?
秦湘靠得更近,“我好喜欢你、好想要你。”由刚刚经验可知苏巧并不排斥他的吻,所以应该可以吧?
秦湘想到做到,仿照楚烈的不良示范,―把就将苏巧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压下去。
“等、等等啦,停!”苏巧惊叫一声,连忙死命地抵挡秦湘的攻势,“你都不问我的意见吗?”
”你没有拒绝。”喜欢就不会拒绝,拒绝了就表示不喜欢,这道理他懂。
“你没给我时间说啊!”趁他发呆时将他抱到床上,他有什么时间思考啊?
“你要拒绝我?”秦湘眸色一黯,脸上显出哀伤无比的神色,像只淋了雨垂下耳朵的可怜小狗。果然……苏巧拒绝他吗?
呜,这样要他如何狠下心拒绝?他生平最难抗拒的就是小狗、小猫之类的动物,而秦湘现在的模样就像它们一样惹人怜爱啊……
苏巧瞅了眼秦湘瞬间变暗的眼眸,连忙又开口委婉的道:“也不能说是拒绝啦……哇,住手、住手!”他连忙拍掉秦湘伺机而伸的毛手。
秦湘只得缩回被拍红的手,微蹙著眉头耐心等待苏巧再度开口。
苏巧望著秦湘压抑的神情,本来想再像先前一样指著这幅奇景发表高论,但想到自己的贞操危在旦夕,只得压下到口的惊呼先解决兵临城下的贞操危机。
“我是不讨厌你……”他瞧见秦湘的手颤动了一下,不过又强制克制下来.不禁暗自觉得好笑,“但我只当你是朋友,可从没想过你会对我有那个意思。”他垂下眼睫羞赧道。
那可爱的表情让秦湘又要把持不住。
“我长得这么平凡,你怎么会喜欢我?”苏巧抬头睁著晶亮的眼眸看著他。
“而且我的身分,还是个不受主子喜爱的奴才,我……”
“你很好看,在我眼中没有人比你更……”秦湘一时语塞,只因他瞧见苏巧澄澈的眸中闪过一抹揶抡的笑意。
“在你眼中,我并不是唯一或绝对,我不喜欢听虚浮的赞美和保证。”看见秦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苏巧又抿唇一笑,他抬手摸摸秦湘轻拢的眉间,“不过,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要一些时间去做准备。”
他知道秦湘对他是真心的,因为他并非是个光看外表的人,还有,自他眸中他就能看出他心底的真诚,与谢完全不同,但他从未想过这事,要如何立刻接受?
“准备?”秦湘微感诧异的反问。
“当……当然要啊!”苏巧不知是想到什么,神态变得扭捏,“等我做好心理建设时,你才可以碰我喔。”
秦湘皱起的眉头因此言而更加纠结,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要了苏巧,但思及自己又不想强迫他,只得吸一口气。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我等。”反正苏巧并没有拒绝他,他应该能等……应该,只是应该!
苏巧闻言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真好。”哪像谢那混帐只会死缠不放外加硬来。
不,真正好的人是苏巧,他明知自己无法只爱他一个,却还愿意接纳他的感情:秦湘喉头一窒,他抓住苏巧细细的手腕喑哑着声音道:“那我可以吻你吗?”
美丽的眼瞳闪烁著代表情欲渴望的红色火焰。
苏巧笑得灿烂的脸庞登时又变得羞怯起来,他抿紧唇,从来都不知道秦湘的感情是这么……呃,直接。但他并不排斥秦湘吻他,那不妨再试一,以让自己想清楚是否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吧?  他羞赧地轻点一下头,秦湘立刻低下头吻住他渴望许久的唇。
结果,不只是接吻而已,苏巧被吻得连神智都酥麻了,全身上下被脱光摸遭不说,还在秦湘温柔的爱抚下有了反应.他尴尬的想起身,却在秦湘“好心”帮忙下达到高潮,而秦湘也著迷的望著他诱人神态以手解决自己的欲望,尚能保持君子的不做到最后。
完事后,苏巧简直不敢看秦湘了,他将脸埋在秦湘虽瘦却结实的胸膛前休息,心跳得如擂鼓似的,休息半晌他才起身在秦湘坚持护送下回到郭府。
接下来的两日,秦湘每见到苏巧就吻他,好几还差点几近无法克制的想进入他体内,但是苏巧没有应允,所以秦湘只能空虚的在他体外解决,有好多他以为苏巧已意乱情迷,但却总在紧要关头清醒。
而每一苏巧无法抗拒的让他先吻再说后,都会略带埋怨的责怪他,“你怎么都不先问我一声?”

秦湘以为他生气,更加不敢造,以免苏巧不接受他。
至于苏巧,一来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受与一个男人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二来是他其实也还未厘清情感,所以不想给秦湘太多承诺。况且,他的事还没办妥。
今日,他又拒绝了秦湘的求欢,不敢看他失落怨慰的脸,苏巧回到府里先是转了转,随即开始一个个问――“香怜,我愉偷问你一件事喔,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
“那个……嗯,你和主子做的时候,会不会很痛?
“当然,痛到快死了。”
痛到快死了?苏巧了然的颔首。“难怪有时候不小心经过,都听到你叫得这么大声。”
香怜闻言脸红了起来,“那不是痛到叫出
来,而是做人男宠的,就是要发出那些声音让
主子做得更起劲。”
“可……你不是说很痛吗?为什么还要主子做得更起劲?”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现在会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不那样取悦主子,早就和你一样被贬为奴才天天干粗活了。”  “我觉得干粗活还比较不痛呢。”苏巧小声咕哝着,又离开香怜的房间去找别人。
“帷绣,我偷偷问你一件事喔,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
“那个――嗯,你和主子做的时候,会不会很痛?”帷绣脸上一红,嗫嚅了几声才答:“真的很痛,好几我都以为自己快死了。”
哇,这个答案更恐怖!苏巧连忙又离开帷绣的房间去找楚儿。
“很痛。”
“痛死人了。”
“身体就像要裂开了一样!”
“一开始真的很痛……努力去习惯就好。”
然后,苏巧问了一轮后得到的结沦就是――会很痛。看来,秦湘真的只好牺牲点个人利益了……
他闷著头走,来到理应无人的书房外,却听一阵人声传出。
“叔父他最近如何了,”是郭彻的声音。
“天下不平,自然是埋首公事、日夜操劳……”还未说完,那人已笑出声来。
苏巧想起郭彻的叔父是当朝好臣郭允明,什么日夜操劳?应是忙著收括民脂民膏吧,哇!
那人笑完又道:“倒是杨邡那厮,飞龙使患之已久,怕是不杀不行了。”
苏巧闻言忍不住在心头暗惊,杨大人为官虽过于烦扰,但向来清廉,若真要被杀该如何是好?他心下正慌,又听郭彻道:“此事且慢进行,倒是我辛劳搜得的两万石粮食与五十万两金银,他何时要加派人手过来保护?”
那人沉吟了下,“藏粮地点你可有记好并且严加保密?”
“自然是万无一失,只等叔父有朝一日用上,到时事成也让我沾沾光。”
“人手会在三日内前来,那张藏粮宝图你要小心藏好,莫让他人发现。”

听至此,苏巧已知若他再不行动,到时他们要得到那笔巨大财富更是难上加难,牙一咬,他心下已然做好决定。
许昌城西郊灞陵桥下,石梁河里总是在夏季开满艳艳荷;由于才到初春,河面积雪初消,更见透澈乾净,初生的荷叶只冒出一点青绿,在凉风吹拂下更显娇美,但立在石桥上的人比它们更惹人怜爱。
那人乌亮的发丝只松松绾起,男装打扮,但妍丽外貌却令人惊艳,他白皙的脸庞因为凉风吹送而略显苍白,略尖的下颚与如黑玉般的瞳眸将他衬得更为弱不禁风,他站在石桥上只穿著稍嫌单薄的衣裳,就见粉嫩的双唇轻轻逸出一声叹息。
众人莫不为他的叹息而心生爱怜,有人想趋前询问,但走到桥首都只能停下脚步,不想唐突打扰他盯著河面沉思、破坏这副如画美景。
苏巧只是这样直直站著,为待会儿将面临的事情感到有些退缩。他抚抚摘下假脸皮的脸,更是紧张不已。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因此他才会向长老千求万求的让他戴上假脸皮到郭彻府打探消息,免去沦为男宠的命运。谢也是知他真面目如此,才会对他死命纠缠,只为一亲芳泽。
那日帷绣夸他好看,害他以为假脸皮掉了而有些惶恐,而秦湘曾在夜晚触碰他的脸庞,更令他担心他察觉到那种略异旁人的触感。
或许秦湘从未察觉他因戴上假脸皮后而从未有脸红的神态出现吧,但最令他难以想像的是秦湘竟会对改装后的他倾心。
这事让他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在这几日下来几乎想对他的真心托付自己的感情了,可今日……他真的庆幸自己未曾对他承诺过什么,以免伤他伤得太重,只因为他必须成功偷出那张藏粮宝图,而这代价将是他得对郭彻做那些苟合之事。
又一阵风吹来,苏巧估量郭彻应要送那人来到此,更是紧张地抓紧衣袖,再过半晌,果不其然有―队人马自对街牌坊那里走近,这下苏巧更是骇到呼吸都快停止了,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听郭彻的声音乘风飘人他耳中――“此去务必小心,三日后我等你带人马过来。”
声音越来越近,看着河面倒影逐步清晰可辨,苏巧一咬牙,转过身,他假意要离去却好巧不巧撞进郭彻怀里。
“”是谁如此莽撞?”
郭彻恼火,旁边侍卫正要将人拿下,苏巧就出声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他抬起遗著仓皇之色的美丽脸蛋,下一刻就轻易勾走郭彻滔天怒火,就连三魂也给掉了两魂。
那位官员知他喜好,也是一笑,“郭兄,这人长得可标致得很啊!”
郭彻立刻敛怒意,随即笑出声来,手已采到苏巧腰间搂住,“可有撞伤你?”
苏巧摇摇头,隐忍住想拨开展间毛手的冲动,只是垂下眼睫道:“我没事,就怕郭爷你恼我莽撞……”
“你识得我?”郭彻讶异地道。
“郭爷在许昌城内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我怎会不知?”
苏巧又嫣然一笑,令郭彻差点连人也酥了。
“那是我不该了,城内有你这样的仙人,我竟会不知?”郭彻扶着苏巧腰的手又收紧了些,话里的调笑更加明显,手指还不安分的在他腰肢上搔了搔,让在他怀中的苏巧脸红了起来。
“郭爷……”他轻叫一声,不是很用力的想离开,但郭彻怎肯放人?
眼前的人比秦湘多一分娇弱妩媚,如何不让他心痒难耐?
“要不跟我回府,我好好向你陪不是,如何?”郭彻低下头邪气一笑,令他红著脸侧过头轻点一下,眼底含羞带怯,姿色比他府内的任何男宠都要撩人。
郭彻大喜,告别那人就带著苏巧回府。
郭彻一将苏巧带至自己房中,立刻猴急的凑上去想亲他的嘴,苏巧连忙侧头一避,却也被吻到脸。
那感觉既恶心又难受,和秦湘吻他时完全不同。
郭彻对他的举动微恼,“怎么?别说你来了却不知我要的是什么?”他用力将苏巧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低头就攫住他不再闪躲的软唇。
苏巧眼一闭,硬逼自己强忍住胃部翻涌的恶心感,郭彻探出舌头在他口内翻搅一阵,又转移阵地来到他的颈畔,湿热软滑的感觉令苏巧终于嫌恶的退了一步,挣开郭彻的怀抱。

不待郭彻发火,他已脸颊泛红的羞道:“郭爷,你先……洗个躁如何?”
郭彻―呆,他举起衣袖一闻,却什么味道也无,“你觉得我臭?”
“不是,只是我……生性喜欢洁净,所以有点……”他回身自动坐到床沿,将衣带缓缓解开,“你先去洗洗,我在这儿等你,好吗?”衣裳缓缓滑落,露出苏巧令人血脉债张的上身,细滑的皮肤白中带红。
令郭彻什么理智也没的直点头,“我这就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说完就走,苏巧见他离开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拉好衣服开始在房内搜索,过了好一会儿,他在抽屉内层看见一个机关。
早在先前他已为今日做足功课,左右旋转一阵后他顺利启动开关,开关之后又是一个暗门,他在里面找到一个上锁的木盒,却打不开。他想此物应该相当贵重,便收在袖子里;才想去启动秦湘告诉他的秘室开关,郭彻已然匆匆淋了几盆水后就回来了。
苏巧连忙坐直身子,朝他娇媚一笑,但见郭彻带著邪笑步步逼近。
“我洗好了,要不要闻闻看香不香?”
他说著就扑上前搂住苏巧,惹得他低叫一声,只因木盒差点被撞落。
“郭爷,你撞疼我了……”他明眸一睐,略带嗔怨地道。
郭彻又笑了,一双手就往苏巧大敞的胸前探去,“哪里疼?我揉揉……”
苏巧躲了一阵,终被郭彻压在身下亲,他白知是逃不过了,只能将视线向窗外,努力麻痹自己。正当郭彻拾高他的双腿,苏巧只觉眼前一,一道人影窜入狠狠向郭彻颈后一击;随即,在他身上的禽兽就软软倒下,没了动作。
来人不多说什么,他只是绷著那张漂亮的脸,一把扛起呆住的苏巧,赶在其他人发现前离开。
几个纵落,他们人已在那幢破旧的小屋里,秦湘一把将苏巧放到床上。
“你……”看着绷著脸不断向他接近的秦湘,苏巧畏惧的吞了下口水,“你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秦湘不会看穿他了吧?
果然。
“阿巧……”低哑了数倍的嗓音轻声唤著,“你喜欢郭彻?”红眸里闪动著昭然若揭的怒火。
他今日又等不到苏巧,索性再度潜入郭彻府内,怎会料到竟遇上这般景象?他一时间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苏巧,但当他看见那双乌亮的黑眸与只有他曾见过的美丽身子后,他确定是苏巧无疑。

他气到几乎失了理智,想也不想就冲入屋内将郭彻击昏,幸好郭彻没有提防,所以他们才能顺利逃走。
什么?谁会喜欢那家伙啊!苏巧忙不迭的猛摇头,这一摇头又让他想到这不等于承认自己的身分了吗,这认知让他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见他否认,秦湘紧锁的眉头才松了开,漂亮的脸上亦绽出―抹笑容,他伸手抚上苏巧拿下假脸皮的美丽脸庞,凑上前就吻住他。难怪,他就在想苏巧脸上的肤色与身子怎会差这么多,原来是易了容。
“唔……”苏巧惊喘一声,头往后仰想要退开,但秦湘却立刻又黏了上来。
“阿巧,我喜欢你……”
醉人的嗓音在苏巧耳衅呢喃著,令他脸上一红,整个人从头到脚一阵酥麻。
苏巧做微侧头,秦湘的吻就落在他的颈侧,令他敏感的轻颤一下。“阿湘……别……嗯……”苏巧伸手要去推秦湘,却被一手握住。
“对不起。”秦湘虽然道歉了,但脱他衣服的速度却丝毫不慢,“我知道我不该强迫你,但我真的忍得好难受……”尤其在撞见今天这一幕,更让他想马上拥有苏巧,不让任何人夺走!
秦湘美丽的眉尖微蹙,脸上的乞求令苏巧连忙移开眼,不敢与他对视,以免自己稍不坚持就要沦陷。

见他不理自己,秦湘咬咬牙,决定先做再说。他脱掉自己的上衣,练过武的结实胸膛与苏巧白皙身躯紧紧相贴,密合到苏巧都能轻易察觉秦湘已然苏醒的欲望。
苏巧试著动丁一下,却发现对方的……呃,就是“那里”因此变得更加壮大后,便立刻停止不敢再乱动了。
而秦湘只是不断舔咬著苏巧敏感的颈项,手则细细抚过他身上海一寸肌肤,所到之皆燃起一簇火焰,焚烧著紧紧熨贴的彼此。
当大手来到欲望之抚弄,苏巧倒抽一口气,转正头,“我骗了你,你不生气吗?”
“你有你的苦衷。”秦湘在他耳畔边吻边轻喃,“但我希望你别再骗我了。”
湿热的舌头窜入苏巧耳廓里轻画一圈,令他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知道同样的事,只有秦湘能带给他这样美妙的快感,所以他是不同的,只是若真让秦湘做到最后……香怜他们说的那种恐怖痛楚他可不想尝。
才这么想著,秦湘已拉开他的双腿,另一只手更来到他身后的私密,悄悄探入一根指头试探性的轻画一圈。
“嗯!”苏巧不适的皱起眉头。
他想出言拒绝,秦湘居然聪明的先吻住他的唇,不让他开口,“唔唔!”太卑鄙了吧!
此时秦湘的唇畔泛起一抹浅笑,不知为何看起来竟有些奸诈。这招他在心中酝酿许久,总算可以用上。
交缠的舌头汲取彼此的蜜津,苏巧因这热吻吞咽困难,蜜津沿著他的唇角流卜,而欲望的象徵更被挑逗得已然濒临崩溃。
“嗯啊……”苏巧突然皱紧眉头,双眸晕上一层烟雨。
秦湘知他即将达到高潮,更是卖力取悦。
果然.在一阵痉挛后苏巧释放了体内的欲浪,正待喘气休息,秦湘的灼烫竟不由分说的长驱直入!
“好痛!”苏巧痛叫一声,突来的撕裂感令他瞬间落下泪,哭出声来,“别这样!”真的好痛啊!
第一尝到被心爱之人体内包覆的快感,秦湘兴奋到简直要发狂了,但他顾虑著苏巧哭得凄惨,连忙停下来不动,只是不停安抚著,“阿巧,别哭,很快就不痛了,你放松一点……”
“呜……”苏巧不答,只是急促地喘著气,嘴里发出呜咽的泣音。香怜他们果然没骗他,真的就像要死掉一样难受!
秦湘又不舍又心疼,但他更不想离开苏巧紧窒温热的体内,他轻啄著苏巧汗湿的额头,不断低诉自己的爱意:“阿巧,我爱你、我爱你……”  他的手来到苏巧已经疲软的欲望,想替他分担一点情事上的痛苦。
不久,苏巧在他的爱抚下已逐渐停止哭泣,紧绷的身子反而慢慢放松,微启的红唇更逸出一声低吟:“嗯……”
知道这样有效后,秦湘更是努力爱抚他,直到苏巧的意识已沉浸在欲浪的快感下,他才开始在他体内冲撞,每一入都惹来苏巧难耐的低喊。
“阿湘……”苏巧因又一贯穿而抓紧秦湘的手臂,“好奇怪……嗯……”
为什么他会觉得体内有个漩涡不断将他往下拉,可每沉一分他又更加渴望一分,只觉得还要更、更里面的采触,才能止住他不断下坠?
他狂乱叫著,而秦湘似乎知道他渴望什么,每一的进入都更加入,终于,在一记他梦寐以求的挺入后,苏巧尖叫―声,因快感过大而几欲晕厥过去。
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纵使在秦湘粗手粗脚下勉强打理得清爽.苏巧还是难掩疲倦的缩在被子中休息。这时他不禁要佩服香怜他们,居然还能活得安然无恙。
秦湘走至床边拾起掉落在地的衣服,却见一个木盒掉出,他捡起它坐在床沿询问苏巧:“你的?”他将盒子往苏巧面前一递。
“嗯,我从郭彻房里拿出来的,可是打不开。”
苏巧居然当贼?秦湘有些讶然,但听苏巧打不开,便想帮他一试。
拉扯一阵仍是没有办法,他想起自山庄中携出的匕首,便拿出它往盒身一划。
试了几,那个价值不菲的黑色木盒应声裂开,里头的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苏巧忙要看看是不是藏粮宝图,却失望的看见一根金簪。
“不是……”他难过的叹了口气,将东西递给秦湘。

秦湘瞧见金簪首以各色宝石镶成一只彩凤,虽只有凤头,却也栩栩如生,尤其那双眼睛是以红宝石嵌成,更显妖异精巧。
看到这簪子,秦湘这才想到自己似乎有件事没办……
半晌,他终于想起是什么事了――齐衍要他抢夺凤头簪,他居然完全给忘了!
他将那枝疑似凤头簪的东西放到袖中,第一在心头默默向可怜的齐衍道歉,他真的因为郭彻与苏巧的事而忘记正事了,既然手上有这类似的东西,不如写信向齐衍说一声吧!
“下先问问我,可不能再胡来了。”
秦湘虚应一声,想起拥抱苏巧的美好,他决定将这话当成耳边风听听就算。
苏巧先走出房门,秦湘要跟出去又想到银两还放在屋内,便回身去拿,等他即将再追上苏巧,就见上回出现的老人又在对他破口大骂。
“我已经听说郭彻加派人手在仙府内了,你是怎么办事的,啊?”今日他就听闻昨晚郭彻遇袭,现在郭府内外都布满重兵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长老,我……”苏巧怯怯地低下头。
但盛怒下的老人已火大的一扬手扯下他脸上的假脸皮。
“用你这张脸去勾引他,你不会吗?也不想想你生来也就这长而已!”
他讥讽贬抑的话令苏巧倍感难堪,眼眶―红已蓄满泪水,他知道长老要他偷藏粮宝图是为了不让郭允明继续坐大,也是为国家杜稷好,但这样的手段对他而言会不会太过残酷?
老人看他要哭,更是光火,一扬手,他就打了苏巧一个耳光,“当初可怜你、收留你,却养了个什么电不会的废物!”
他要再打,谢已跑出来阻止,“长老,你别打他了!”
他连忙要将脸已肿了半边的苏巧揽入怀中保护,却有另一双手臂横过来将苏巧拉过,老人与谢皆是一愣。
秦湘眼里漾著一抹红光,淡漠地冷冷开口:“你要他愉什么?”
看出秦湘就是屡屡让苏巧误了正事的家伙,老人冷冷地道;“为了国家,我要他偷郭彻的藏粮宝图有何不对?”
“偷出来以后要做什么?”
“哼!”老人冷哼一声,“让我飞雁门壮大,为社稷除害!”
除害后呢?人心贪婪,还不是想当王?苏巧在明了老人意图后,身子一颤。自己是在干叛国勾当吗?  “我会帮你拿到,但苏巧再也不是你们的人。”
秦湘揽过苏巧就走,倒是谢怒气冲冲地追上。
“你要将他带到哪里?”眼前男子虽美,但却多了份冷意,令人不敢接近。
秦湘只是冷眼看著他,“他是我的。”
“你说什么?”谢又惊又怒,简直不敢置信苏巧会在短短时日内与一个陌生男子走得这么近。
这人是白痴吗?秦湘厌烦的不想再多说半句,只是低下头猝不及防的吻上苏巧因惊讶而微启的红唇,随即打横抱起他就跃过山坳,不见人影。
这样还不懂,那就真的是笨蛋了!
怒瞪他们消失的背影,谢怒不可遏,气愤地转身回到老人所站之大声嚷嚷:“长老,你不是说事成之后,苏巧就是我的吗?”得不到小师弟,他不甘心!
老人却只是横了谢一眼,恼火地骂道:“你也不想想自己身为飞雁门谪传弟子,所做之事竟皆是贻笑武林,上我已为你与湛海冰大动干戈,这你拿什么脸来向我讨苏巧?”
“长老……”谢还想说话,老人已不悦地拂袖离去。“长老!”
他又大吼一声,却已没人理会他。谢恨恨地站在原,只是盯著老人离去的方向,良久都未开眼。

啸鸣山庄
匡啷!拿著杯子的手一个不稳,竟将上等描瓷杯掉个粉碎。
何霁心中恼怒,拿起搁在笔架上的毛笔蘸饱墨,才下笔要写一横划,惯写字的右手就抖个不停,他见此状况更加火大,俊眉一竖,在宣纸上胡乱涂抹一阵后,他才颓然坐在椅子上,支着头不发一言。
无论什么药都治不好吗?该死的家伙,让他能够拿笔却再也无法写出一手好字!
站起身,他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真气一注、手腕一抖,剑身就发出一阵龙吟。好,很好,不废了他的手,是为了再比一回吗?那他就等着!
还剑入鞘,何霁才要收拾桌上被墨染一片的纸;此时,楚烈走了进来。
“剑伤好多了吗?”他瞥见案上的纸,叹了口气,“不能画画写字了?”那人做得好绝!
何霁冷冷一笑,“没什么大不了,不写字于我无碍。”
相识多年,楚烈怎会不知何霁除了练剑外就爱舞文弄墨?剥夺了他这―项专才,等于是让他跛了腿一样!
他定向前拉起何霁的手,又蹙起眉头,“怎么不绑上绷带也不上药?”
“好不了了。”何霁缩回手,表情显得不在乎。“所以乾脆别浪费膏药。”
“怕让齐衍察觉吗?”楚烈淡淡一笑,一语道破事实。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自信满满的张狂态度。”何霁不悦的横他一眼,却不否认。
楚烈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你和秦湘一个样,半斤八两。”
这话在何霁伤再重戳一下,他平时的自信与从容顿时崩解。
“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剑眉怒张,他索性愤怒的咆哮,“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爱著他,我能怎么样,让他更加苦恼、更加伤心吗?上一回我已伤了他,我没脸再在这种时候告诉他!”
吼到最俊,懊悔于自己竟也大意上当,他发狂用力一挥,将案桌上他最爱的歙砚与一架子的笔甩到地上。
那张也染上一片愁云惨雾的宣纸缓缓在两人之间飘落坠下,楚烈只是同情地看著既恼怒又悔恨的何霁,“你上回能跟秦湘说那些话,怎么自己就是想不开?”
何霁不语,胸膛只是急促起伏著,过了许久,紧蹙的眉抚平了、紧咬的牙关放松了,他才恢复往常道:“我去大厅,齐衍找我。”
想来是为了湛若水的事,这几日齐衍老为他求情,看来是要再叫他放湛若水一马。说来湛若水也很可怜,竟让他拿来出气。
见他离去,楚烈只是叹了口气。还是不说吗?何霁究竟要怎样才愿对齐衍说明一切?为什么平日看来自信,遇上这事却比谁都要退缩……
寄了信后,苏巧心情已然平复,他戴回假脸皮,与秦湘走在大街上,好奇地不断问著有关啸鸣山庄的事,最后还是绕回老问题上来。
“秦湘,若你偷不到……”要怎么对长老交代?”
秦湘转头看著他,用他依然没什么表情的脸道:“杀了他。”
不会吧……苏巧吐吐舌头,见秦湘眼眸并未变红,不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长老只是手段不对……”
秦湘不答话,他说的“他”并不是指飞雁门长老,但苏巧却不知道,还一个劲的想替他求情。
两人一直走到侧门,秦湘才又吻了下苏巧的唇,“你要小心。”他又伸手隔著假脸皮像怕伤了苏巧似的轻触他的脸一下,“还会痛吗?”

苏巧笑了笑,“不痛了,倒是你也要小心,千万别让郭彻发现了。”他转身要跑回门内。
秦湘却拉住他问道:“你今天中午会送饭来吗?”
“会。”他也舍不得让秦湘又饿肚子等他。
“那好。”秦湘露出一笑,又自怀中拿出一个缝死的锦囊,“在送饭之前,你先替我写封信,信如今天一样署名给齐衍,并将这东西一并寄出,你告诉他这是急件,驿站的人应会兼程将它在明日送到。”他在山庄里负责管帐,知道这家驿站与啸鸣山庄也有往来。
“你要做什么?”苏巧拉住他,今日的秦湘话多得不寻常。
秦湘摇摇头,“你快进去。”昨晚苏巧一夜未归,若再不回去,真要让人起疑了。
苏巧不得已,只好往小门的方向跨了几步,但又停下来想再叮嘱秦湘几句,一回头,人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藏粮宝图在哪里?”
一柄利刃横在郭彻颈间,低沉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冷得骇人。
“不知道!”
“不知道?”来人一扬唇,刀刃再往他颈项用力几分,一条血痕立刻出现,并渗出一丝鲜血,顺著刀面婉蜒而下,在刀背凝成一粒血珠。
郭彻因这动作已吓出一身冷汗,“你……你究竟是谁?”
淡淡的讥笑自男人扬起的薄唇逸出,“你认为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我不可能告诉你藏粮的地点!”那些东西是他现在的保命符,说出来了,身后这人也不可能饶过他的!
像是猜到郭彻的想法,男人又低沉一笑,“总是在这房间里,不是吗?”整座郭府他已上上下下翻过一遍,就剩主房没法进来,不是藏在这里,郭彻还能放哪里?
郭彻虽惊,却也不动声色地道:“你又知道我会将它放在这房间里?天下何其大,我也可能将它放在别。”
“想听听昨日那名官员在临死前是怎么说的吗?”男人缺乏温度的声音缓缓将那些话复诵―,“郭彻说就在他的房间里,要我加派人手过去……”
“你……你将他杀了?”郭彻惊叫一声,脸色倏地刷白,气都快喘不过来似的尖声道:“滥杀无辜,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那人听他这么说,只是略感有趣的扬扬眉,“横徵暴敛,你害死的人命不比我少啊,郭大少爷。”与他谈王法?呵,未免笑掉旁人大牙了!声音陡地一冷,“说吧,你不说的话,我保证你绝对横尸当场。”
天啊!郭彻绝望的闭闭眼,男人根本不在乎再多杀一人啊!而他又怎知明明已加派人手守在四周,为何竟还让杀手成功闯入,外面的人不知是生是死,他现在呼救的话……
“人全昏了,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人又淡淡提醒。
怎么可能?他派的全是骁勇之士,怎么会……
“罢了!”郭彻长叹一声,“东西就藏在东北暗林中。”
孰料来人一听,只是又冷笑数声,“你当我这般好骗,我要的是真正的地点!”
暗林何其大,大规模搜寻必定引来官兵,简直是自投罗网。
“我……我不记得真正的地点。”郭彻含糊其词,“总是在林子里就是……”
“凤头簪呢?”懒得与他废话,男人直接道出启宝的关键,“将凤头簪交出,还有需配合的时辰!”
“那……那与凤头簪无关!”郭彻不死心的想辩解,却被男人失去耐性的狠狠在背上踹了―脚,“呜……”他想大喊,却被捂住嘴巴只能闷哼一声。
“说!”他没时间再与郭彻耗下去,刀子一晃,已横在郭彻眼睛下方一寸之,“若惹恼我,我先剜出你一双眼睛,再一片一片将你脸上的肉割下凌迟至死!”
“我……我说我说!”郭彻知道对方耐性已失,乖乖吐实,“就在那柜子第三个抽屉,里头有个开关,转一下就可以看到了。”

男人一听,果然架著他来到柜子前,腾出一只手拉开抽屉,在里头摸索一阵,“在哪里?”
“右边再里头一点,对……再进去一些……”见男人大部分的重心已放在摸索开关的那只手上,郭彻见机不可失,立刻用力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往门外边跑边呼救:“救命、救……啊――”
呼救声戛然而止,郭彻的身躯只是直挺挺往门内一倒,一柄利刃赫然插在他的腹间,“你……”他瞪著大刺刺走入门内的家伙,不敢置信的再将瞠大的眼眶瞠大,“原来是你……原来……呜!”
不知身后男人做了什么,但见身前男人一点头,郭彻插在腹部的刀子因他抬脚用力一踏而刺得更。
郭彻双眸因为疼痛而暴凸,欲喊出口的名字在口角化作一丝鲜血流下,惨白的面容扭曲了几下,手指更用力在大腿抓了一阵后,随即没了气息。
“真的死了,”在房内的男人只是挑了挑眉,旋即踩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在郭彻尸体前停下,“算了,先拿东西要紧。”
他朝门外的人努努嘴,那人立刻会意的把郭彻的尸首拖进房内,再将门掩上。
待他回身,就听男人低低的怒吼一声――“不见了!”怎么可能?
他又努力在里面探了探,却仍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但他很快恢复冷静,朝身后的男人道:“外面的仆役很快就会发现,我先走了,你留在这里将一切恢复原状。”
后者听令出去,男人又瞥了躺在地上的郭彻一眼,随即不带任何表情飞身而出,一个时辰后,郭府内骇人听闻的命案立刻传遍整座许昌城,而凶手则因为逃避不及而被顺利捉住。
坐在湿冷幽暗的地牢中,秦湘支著下颚思索,没什么表情的脸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百思不解。
郭彻怎么会死了,是谁居然早他一步下手?
当时他才在想着今日郭彻房内幸好没人,推门而入就见尸体一具,还未自呆愣中恢复,后头就出现大批侍卫将他围住,自知打不过又没杀人,他便乖乖束手就擒来到这座地牢等候提审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看到郭彻尸体时,心头的那种震撼与复杂。原本以为一定要亲手了结的性命就这样死去,他却不觉得懊悔或惋惜,当看见死者手腕上那道伤疤时,竟有种一切已然过去的轻松。
长年困扰他的恶梦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他忽然庆幸起不是自己杀了郭彻,如此苏巧才不会为他成了杀人凶手而伤心难过……虽说自己还是忍不住在郭彻尸首上踹了好几脚泄愤。
不过,郭彻衣角用血写上的“子”字又是何义?杀他的人不知有没有看见?
算了,幸好他已事先要苏巧替他联络齐衍,只要他们能在这两日内想到办法,他也可以不用费心力去想如何逃狱了。
但秦湘并不知道,在苏巧那方面,同样也是横生变故――甫替秦湘将信投递至驿馆,手上提著竹篮,苏巧比往常都还要早地立刻朝小屋奔去。
他害怕秦湘真去做什么傻事,一定要先见见他才安心。
而也因为提早出府的缘故,所以他正巧错过听闻郭彻死讯的时间,更不知道秦湘已然铃铛入狱。
小屋的木门依然紧掩,临水已开了几朵粉白小,在正午日光下临水照镜,闪耀着洁白的光芒。四周草地青嫩嫩地发了芽,早在苏巧半年前因为闲晃而偶然发现此,他就已爱上它的景致与风光。
在啁啾鸟鸣里,四的一切更显静谧,苏巧提著竹篮满怀希冀地轻轻推开门,木门在发出咿呀一声后打开一条缝隙,一见到房内景象,苏巧登时想往后退,却已被用力扯住手臂往内一拖――“放开我!”手中的竹篮砰地落地,里头装盛的饭菜也洒满一地;苏巧心疼的想将东西捡回竹篮中,便死命用两只手拼命挣扎,却敌不过来人一只铁钳般的大掌。  “小巧儿,做什么老是躲著我,”谢扣住苏巧手腕穴道。
苏巧当下手一麻,完全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你……阿湘呢,你把他怎么了?”苏巧刚才已看清楚秦湘不在屋内,是谢将他怎么了吗?天啊,他急得都快哭了!
“理他做什么?”谢一听秦湘的名字,浓密的眉毛立刻皱起,“那个长得像女人的家伙有何能耐,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哼!”苏巧听他如此辱骂秦湘,立刻反唇相稽,“你不也老说我长得像女人一样标致?那长得像女人的我有何能耐,让你对我纠缠到令人生厌的地步?”
“这可不同。”谢慢慢将死命往后退的苏巧拉近自己,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的小巧儿长得可像个下凡的天仙,怎么会是平凡女子?”
郭彻将脸凑上前就想吻苏巧,但被全神贯注戒的他机敏地撇头闪过。
“你再不放开我,我会告诉长老!”

听苏巧如此威胁,谢竟不似以前如老鼠遇猫般害怕,反而笑得更加邪恶了。
“那老头早该让位了,飞雁门的当家现在是我,你难道不知?”
“你胡说!”
“我胡说?”谢忽然仰头一阵狂笑,“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苏巧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老人,他喉头一紧,随即扑上前搂著老人大喊:“长老、长老,您怎么了?”
他们分手才没多久,怎么现在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老人气若游丝的睁开眼,在看清眼前是谁后.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虽沙哑却难掩愤怒与失望:“谢那天……趁我不注意时竟然从背后一刀刺入……我一时不察才……咳咳!”
苏巧赶紧拍拍老人的背助他顺气。
老人气顺了后才又续道:“家门不幸啊,竟收了这么个孽徒,还有你……”老人虚弱的抬起手,看苏巧的目光就像在看毒蛇、看妖人一般愤恨,再加上那只坏死的眼珠,更显骇人。“都是我一时心慈收养了你,才会酿出这种事端,你这个……惑乱人心的妖鬼!”
老人灰浊的单眸进射出一抹精光,他又恼又恨的用力将苏巧推开,不准他再碰到自己,像是怕会沾染上什么污秽的东西一样。
呆在当场的苏巧被老人突生的力气推得坐倒在地,讷讷地说不出一个字;而谢见状立即将他拉起,更恼火的踹了老人一脚。
“老家伙,你老不死的才叫鬼!我受够你的鸟气了,快将掌门令交出来,否则我一掌毙了你!”
“哈……”老人只是嘶哑的笑了几声,“你永远也找不著,没有掌门令,飞雁门上上下下绝不会服你!”
“那好,我就打到你交出来为止!”
谢―拳又要挥去,却被苏巧拦住。
“长老平时待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样对他,”苏巧难以置信的用力抓住谢的手,“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谢探?”
谢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就挣开苏巧的手,“小巧儿,你就是心地太好,容易相信人,你以为那老家伙要那财富是为了飞雁门吗?他只是想当皇帝!”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贪婪,不是吗?”苏巧恼怒的大吼一声,“你现在就放了长老,马上……”
还未吼完,苏巧就觉面上一凉,覆住自己容貌的假脸皮竟已被谢迅雷不及掩耳的撕掉――“苏巧,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谢大手一抓,就将欲逃寓的苏巧大力扯到自己面前,“你一定不知道吧?秦湘早已成了杀死郭彻的凶手,若你现在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倒可以考虑一下放了老家伙,怎么样?”
后头的威胁比不上上一句话的内容来得令苏巧震撼,他心跳几乎停了,好半晌才愣愣地问道:“你说秦湘杀了郭彻?”
不可能!秦湘绝不会是杀人凶手,纵使之前秦湘老不爱照他说的做、也老学不会礼节这事,但他知道秦湘其实都听进去了,就连这一定也是一样!
“全许昌城早传得风风雨雨了,怎么你竟还被蒙在鼓里,”谢扯开唇邪肆一笑,灼热的气息尽数喷在苏巧脸上,“小巧儿,你从此以后就跟著大师兄吧!若表现得好,我还能饶老家伙一条狗命……”
苏巧不语,只是怔怔望著逐渐向自己逼近并笑得淫猥的脸,连逃避都忘了。
乾天院
“唉,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啊……”齐衍坐在楠木漆椅上,不断地摇头哀叹,这跟著上封信来到自己手上的第二封信,一摊开就让他额爆青筋,到现在头还疼着呢!
这锦囊装的不是什么,只是自己以前好玩交给他的一片金锁,说是有难一看便知,现在不只是一看便知,还有远自许昌传来“秦湘杀了郭彻”的消息,让他大晴天的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乌云满布!
“现在你打算如何?”何霁只是瞅了愁眉苦脸的齐衍一眼,要他别光叹气,多用点脑子思考问题还来得比较实在。
齐衍沉吟了下,“钱摆平吧……”谁要秦湘谁不去惹,偏偏惹到当朝的郭家呢?
何霁听他如此回答,也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既然如此,就快著手进行吧!若迟了,秦湘这回真会掉脑袋了。”
“唔……”齐衍点点头,只是杵著下颚计算著该多少钱,郭允明那家伙才愿意不再追究,这无疑是个无底洞,只怕倾家荡产也难填平啊!但是若能有个稳固的后台撑著……

不!齐衍随即摇摇头。
纵使他认识的达官贵人众多,却都难比郭允明的得势,唯一的那一个,他根本不想也不愿拉下身段去求他!
看齐衍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何霁只是不动声色默默看著,纵使他知道齐衍不可能去求“他”,但心头仍有点忐忑不安。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厅内不发一语,直到有两道身影亲密地走过,何霁才像想到什么似的喊住他们。
“秦潇,你们进来一下。”
门外的两人狐疑地踏入,秦潇有点不爽的问:“干嘛?我还要去吃汤圆呢,可别耽误我太多时间。”
“秦湘被捉进牢里了。”何霁睨了完全不紧张的秦潇―眼,“你怎么完全不为他担心?”
“齐衍和你和楚烈一定可以摆平,有什么好担心的,”秦潇耸了耸肩,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的事。况且依阿湘的武功,他多点力气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时候楚烈与何霁再来接应,怎会不成功?
“是死牢。”齐衍没好气的瞪向设神经的秦潇,“他杀了郭允明的侄子――郭彻!”
“啊!”秦潇一听,总算紧张地大叫出声了,“是那个该死的王八郭彻?他终于杀了他啦?”等他回来,一定要向他祝贺一番才行!
相较秦潇的不知轻重,湛若水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是飞龙使郭允明?”看来这下子秦湘难逃此劫了,纵使觉得他老是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但只怕秦湘一死,秦潇也不会开心。
“嗯,这我也不确定大笔银子是否真能解决了。”齐衍摇摇头,索性将两封信都递给湛若水看。
湛若水接过快速浏览一,在看见凤头簪时一愣,“凤头簪?”
“你听过?”何霁问。
“嗯,我爹最近来信告诉我,郭允明那群人间流传著此簪关系一大秘宝,他也不知是真是假。”附带一提,他已要湛海冰将信改寄到啸鸣山庄了。
“你爹?”齐衍皱皱眉,他可不知凤头簪除了造价极昂贵外,竟还关乎什么宝藏的,“对了,他不是湛门掌门吗?怎么会知道官场的事?”
“呵,为了他无聊的救国理想。”湛若水淡淡―笑,“将钱往郭允明嘴巴送是不可能摆平此事的,找点有势力的人来关说还比较有可能喔!”
“我当然想过。”说到这,齐衍眉心又揽得更紧了,“但我与那个当权的苏逢吉不熟,而因这事杨邢与郭允明更是交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的官阶比他高了。”难不成要去拜托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吗?
“我倒有一个人选……”湛若水看向两人,美丽的脸上露出自信,笑。
秦潇也被挑起好奇心地追问:“谁啊?”
握住秦潇扯住他衣袖的手,湛若水想向他邀功之意十分的明显,“枢密使郭威,我爹与他相善,他近日已回大梁,肯定可以。”

搭救秦湘之事如火如茶地进行,郭威却为此举再三迟疑。  
“郭允明、苏逢吉一党人因我任邺都留守一事已心生嫉恨,若为此事再生嫌隙,我怕……”
何霁只是说道:“郭彻为虎作伥,人人皆欲除之而后快,况且我相信秦湘他并不是如此莽撞的人,此事一定另有隐瞒,难道大人忍心让他冤死?”
郭威摇摇头,“证据不够充分,我实在无法断定这件事是谁对谁错;总之要办这事,非得一切周延才成。”所以要他贸然帮忙,可是万万不行,就算是湛兄的儿子亦然。
“其实也非一定要大人出面不可。”湛若水也帮忙出主意,“只要你以探视县官之名去到许昌,我们再乘隙潜入教人,也是可行。”

“但人救出来后,郭允明肯定不会轻饶,若他一状告到皇上那里……”郭威仍是略带犹疑,驰骋沙场多年,学得的经验便是小心为上。
湛若水道:“到时就需郭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郭允明知难而退。”
“不成,我……”
郭威正想摇头,外头仆役就拿著一封信踏入。
“大人,外头有人要小的将信转交给你。”
郭威自下人手里接过信封,外头字迹龙飞凤舞,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齐衍一看,当下变了脸色。
“可有看清是何人?”郭威问。
“布衣打扮,小的也不知是谁。”
“嗯,你下去吧!”他手一挥,来人便恭敬地退下,郭威撕开信封取出信一看,脸上忽然大现喜色,“成了!”
众人皆疑惑地看著郭威,只见他一扫愁容,向齐衍等人道:“斐大人不知从何得到消息,竟说郭允明那里由他帮忙疏通,至于凶嫌,他也已经找到,正命人将他押往许昌。”若此事有斐大人帮忙,自是再容易不过了!
湛若水闻言,立刻向齐衍与何霁笑道:“好了,事情解决……你们怎么了?”
他疑惑地啾著脸色皆很沉重的两人,不甚明白的问。
不是该高高兴兴的吗?
两人却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即便是齐衍如此喜结朋友者,竟也拒绝郭威的盛情款待,早早离开回啸鸣山庄去了,只留湛若水一人尴尬地向郭威解释,顺便代替两人留在府里与郭威把酒言欢了。
没几日就安然自死牢脱困的秦湘,在见到特地来接他的众人时,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当他一一扫视过所有人却没发现苏巧后,脸色随即一变。
“苏巧呢?”
谁是苏巧?齐衍等人只是面面相觑。
“谁啊?”
秦湘并没有多作解释,他迈开脚步就往郭彻府邸走,“你们先走,我要去找他。”
耶,是谁能让秦湘对秦潇以外的人关切至此?克制不住好奇心,齐衍、何霁与楚烈都跟在秦湘后头,看好戏去了。
来到郭彻早已门前冷落的宅院外头,秦湘走进已没侍卫留守的大门,一眼便看见那个总管,他走上前便问:“苏巧呢?”
抬头一见居然是那个死里逃生的疑犯,总管气愤地横他一眼,就要迈步离开去指挥其余将遣散的奴仆;秦湘不死心地跟上去,还想再追问,身旁就走近一位样貌清雅的少年。
“你要找苏巧?”他手上拿着一个大包袱,显然也打算离开此地了。
秦湘点点头,而帷绣则将他从头至脚看了一遍,没想到苏巧竟然与当初在面摊遇见的人会有如此交。
帷绣似乎是觉得秦湘没恶意,才轻叹一口气道:“好几天前我见他提著竹篮出去,就再也没看他回来过了。”
而府里又因郭彻的死闹得不可开交,更没人想起他已失踪的事,自己纵使心焦,也只能乾等,有人愿将他找回,自是再好不过。
听帷绣如此描述,秦湘立刻会意到苏巧是去哪了,他连声谢谢都没说,马上就往小屋奔去;可惜,来到溪畔的景象却让他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就见那个装吃食的竹篮已然掉落在地,地上的食物残渣更已败坏不知多久,门也是大敞没有关上,由此可知苏巧一定是遇见什么事,才让他走得如此匆忙!
齐衍等人也随后赶到,见秦湘脸上明显的焦心忧虑,便好意开口问道――“秦湘,苏巧究竟是谁?”竟能让他找得如此仓皇狼狈、忧心如焚?
秦湘只是不语,他蹲下身拾起那个竹篮将它放到桌上后,又将一直摆在木桌上的那只破陶碗收进怀里,才缓缓转过身向众人询问。

“飞雁门在哪里?”这是苏巧最有可能的去。
楚烈看了秦湘坚决的神情一眼,略略猜出端倪后才答道:“龙亭。”随即他不放心的又问:“你与飞雁门有何过节?”秦湘不曾涉足江湖,怎会忽然问起?
秦湘不答,只是从怀里取出那枝凤头簪,将它递给齐衍。随后他身形一动,下一刻人已奔出门外,急着去寻苏巧了。
握著那枝金簪,齐衍本该高兴的心情却因为秦湘的行为有些不安起来;“要追他吗?”他侧头问楚烈与何霁的意见,才将秦湘自高宫手中救回,他可不想再牵扯到武林恩怨啊!
两人只是同时摇摇头。
“由他去吧!”何霁望著已无人影的门外,“他必须亲自去要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郭彻的阴影已然消除,剩下的就是补足秦湘心中一直留存的缺口。
听他这么说,楚烈也只是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那何霁他自己呢?他心头的伤痛,又何时才能得到弥补?聪明如何霁,虽将旁人的一切看得如此透彻,但,却永远胆小得不敢去看清自己啊!
秦湘猜得没错,谢的确打算带苏巧回飞雁门。
自那一日苏巧宁可一死也不愿谢碰他一分―毫的咬舌后,谢只能知趣的先让著他了;但一路上苏巧总得提心吊胆地提防著,又得分神照顾老对他破口大骂的飞雁门长老,身子明显地消瘦不少。
幸好付出总有代价,至少老人已不是那么嫌恶他;只是年岁已高又劳累奔波,飞雁门长老显然已快支撑不住。
今日,三人已到飞雁门座落的山脚旁一野地。
老人趁著苏巧替他擦脸拭手的时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阿巧,今天我告诉你的事,千万别让谢知道。”
苏巧一怔,随即会意的点点头,但手下仍是忙著,更故意发出一些细小声音以防谢窃听。  老人瞧他如此聪慧,只是微微颔首,低声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是长老错怪你,你要知道,被自己辛苦教育成的人反咬一口,那伤会有多痛……”
他又咳了几声,正要开口,声音却哽在喉头发不出;苏巧见状赶紧替他拍拍背,忙了一阵,老人总算咳出一口浓浊的青痰。
老人继续道:“这几日看你这样照顾我,我才知道当初自己那样对你是多么残忍……从今天起,你就是飞雁门第十任新掌门……咳……”
听老人如此说,苏巧一惊,想要推辞,又怕被谢发现,只能用眼神向老人拒绝,但却无功。
老人抓住苏巧的手,倍感艰难的喘气续道:“长老怕是熬不过今晚了,现在除了你,我谁也不信任……”他探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快让苏巧听不清楚,“掌门令就在西厢东边挂著的书画后,那里有个暗门,只要扳动右边矮柜第二层抽屉,记住,不是往外拉,而是向内推,还有,我当时反手给了谢一掌,掌印还……”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
两人一惊,同时看向坐在不远正怀疑地看著他们的谢,看出他眼底的狐疑后,他们总算松了口气,幸好谢并没有听到。
苏巧怕谢再问,立刻收起布巾扶老人躺下,并背对谢向老人一笑以表明白,便去张罗早上的吃食了。
他人才经过谢身旁,就觉手臂一紧,随即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一扯,整个人便跌入谢的怀抱。苏巧惊叫一声,连忙拼命挣扎想要逃离。
“小巧儿啊,你还是不让大师兄亲亲嘴吗?”谢邪笑著凑近苏巧脸颊强吻一下。
苏巧恼怒的立刻抬手朝他挥去。
“别碰我!”
这一掌被谢机警地避开,苏巧见状立刻要起身,却被谢一个翻身压在地上,更用膝盖顶开他来不及合拢的双腿。
“混帐……”苏巧气红了眼眶,张嘴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谢早已扯来一块布塞住他的嘴巴。
“呜……呜呜……”  谢抓住苏巧的手腕,又是邪邪一笑,“天天看著你却不能碰,大师兄真的是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听不到你美妙的呻吟没关系,今日就让我消消火气吧,嗯?”
不要!

苏巧想起身,但双腿却因被岔开而使不出力;想咬舌,但嘴里被塞了一块布而不能如愿;使劲想打倒对方,但双手却比不上他的皮厚肉粗。眼看谢扯下自己的衣带要缚住他乱挣的双手,苏巧又急又气,眼泪早已延着他细滑的脸颊滚滚流下。
“你这禽兽,快放了他!”一旁的老人见他光天化日下竟要对苏巧干这下流淫秽之事,立刻支起身子颤抖的要拉谢的手,却被用力挥开。
老人这一跌气血攻心,整个人便晕厥过去,苏巧眼见四下无人救他,绝望的眼一闭,只盼自己就这么死去还来得比较轻松。
“好像有谁在那里……”
“是你看错还是听错了?”
一阵人声自远而近,只听有人拨草寻来,谢立刻将苏巧拉起藏至身后,却见两位飞雁门弟子赫然出现。
三人目光交错认出对方,但听那两人又惊又喜的问――“大师兄,你回来了?”眼光落到谢背后,“咦,你后头是谁?”,谢探只是不动声色,悄悄将手探到身后替苏巧取下口中破布后,随即站起身换上一副焦急神情。
“先别管这么多了,长老身受重伤,我好不容易将他护送到这里,咱们快带他回堂里疗伤吧!”
两人一听,立刻大惊失色,二话不说就帮著谢将老人扛回飞雁门,苏巧则被谢押回之前住的小房间软禁,一直到当晚飞雁门长老伤重死去,苏巧都未能见他一面。
夜晚,在许昌城最大客栈里的上房休息,楚烈状似不经意的问起:“你们猜,会是谁杀了郭彻?”
原本还心情挺愉快地在抛接生米的齐衍因楚烈的话一愣,恍神间没顺利将生米吃进口中,只是任它自高掉落并在桌上微微一弹,发出一声闷响。
他别开眼,显然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倒是何霁面不改色地举起茶壶斟了杯热茶呷了一口,右手极不明显的轻颤著,不知是因为旧伤未愈或是心情激动。
杯内的热茶因为他的动作而溅洒出几滴水珠,楚烈见状,伸手便拿过何霁手上的瓷杯,将它往桌上一放。
何霁微讶,左手下意识的便搭在自己右手腕上,齐衍也徽感怪异的探出手将何霁的右手举起。
“怎么了?”该不是被烫到,所以楚烈才将杯子拿走吧?
齐衍的动作让何霁身子一震,他用力抽开手不许齐衍再握著。
“没事。”他白了楚烈一眼,像在责怪他的多管闲事。
“没事就没事!”齐衍因他拒绝之意太过明显的动作而没好气地在口中嘟囔,“我是关心你耶,还这么不领情……”
何霁不让他继续碎碎念下去,只是接续楚烈刚刚的问题反问:“你认为是谁杀了郭彻?”相信大家心头所猜的,十之八九不离那人。
“他有什么理由杀郭彻,”何霁微蹙起眉头不解地问,“杀了郭彻,更没从他身上取得什么,到最后还自讨苦吃的扛下调停的差事.他是安逸日子过太久,脑子变钝了吗?”
“人才不是他杀的!”一直默不作声的齐衍忽然神情激动地嚷出声,“绝对不是!”
听齐衍这么说.何霁脸色当下一沉。
“你既然这么护著他,为什么还要与他作对?”他冷哼一声,“那些宝物你向他讨,难道他还会不给你?”
齐衍听何霁这么讥讽,带笑的脸立刻一僵,随即勃然大怒地吼道:“何霁!”
他咬牙瞪著何霁,后者却不向先前一样加以反击,只是冷冷一拂袖,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何霁就这么走掉,齐衍一愣,火气也瞬间没了。
“他怎么了?”他不解的看向楚烈,何霁最近真的很奇怪。
楚烈摇摇头,略过这个问题不回答。“杀郭彻的的确不可能是他,这点我赞同。”
没想到楚烈赞成自己的意见,齐衍立刻笑开脸拍拍他的肩,“我就说嘛,何霁那小子才是脑袋变笨了,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不!楚烈不语,心头却暗暗重叹一口气。

那人没杀郭彻,但若不是他,相信郭彻绝对也不会死啊!
在谢筹办规划下,飞雁门长老的葬礼很快的就举行,葬礼上只见他指挥东指挥西的,俨然已以掌门自居了。
但很稀奇的,他并没急着要众人推派他为掌门人,反而行事低调,对此事不闻不问。
此夜,一群人在厅中聊著,话题不知怎地就兜到这上头来了。
“长老已人土为安,但他却未预立咱们飞雁门第十任掌门,你说这该如何是好?”群龙不可无首,若让其他对立门派得知这个消息,怕不消一日就会派人来闹事了。
谢暗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啊,我护送长老回来这一路上,他一直于昏睡中,就算清醒了神智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未曾交代这事。”
“大师兄,长老究竟是怎么受伤的?”有人间出这几日一直来不及问出口的疑问。
自长老回到飞雁门到死亡,中间曾醒来一段时间,但只有大师兄在他身侧照料,所以他们也不明白长老是遭何人暗算。
闻言,谢马上激动的一拍案桌,“说到这个我就一肚子气,恨不得立刻将那人碎尸万段!”他愤慨地嚷著,眼眶还略略红了。
众人听他说得激愤,异口同声的问:“究竟是谁?”
“湛、海、冰!”谢咬牙一宇一顿自口中进出这个斩了他一只手臂的混帐,“长老上回在湛海冰的金盆洗手大会上要替我讨回断臂之仇不成,本想再找机会报仇,但我向长老说别再为我的事动怒,后来他听我的劝作罢,没料到湛海冰那老家伙……”谢拳头紧握,激愤的眼泪适时夺眶而出,“他亲自追杀我们,那时我与长老在许昌要与小师弟会合,我先去找小师弟了,回来就见长老倒卧血泊,奄奄一息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数度哽咽、泣不成声,众人听谢这么说,莫不愤慨,直想抡剑砍下湛海冰的首级,以慰长老在天之灵。
果然有人率先提起。
“大师兄,您带我们去杀了湛老头吧!不杀了他,我难平胸中怒气!”  其他人跟著附议,谢却是摇摇头,要众人稍安勿躁。
“我当然也想替长老报仇,但名不正言不顺,我如何率领你们?”
听谢这么说,立刻有人嚷道:“掌门,求您带我们去杀了湛海冰,替长老报仇!”
下一刻,呼喊“掌门”之声此起彼落,谢窃喜,隐忍到现在,总算可以顺利坐上飞雁门掌门的宝座了。
才向看守他的师兄央求出来透透气成功,甫接近大厅的苏巧就瞧见这一幕。
没想到谢探那家伙竟如此不知廉耻,杀了长老不够,还妄想掌有整个飞雁门!
见众人都被他一番嫁祸之言给唬得一愣一愣,想将他拱上掌门之位,苏巧一急,连忙向长老所述的藏令之奔去。
费了一番力气取出掌门令,苏巧并没细想无凭无据怎能将谢定罪,他只是匆匆奔过廊檐,想尽速到大厅揭穿谢狼子野心的阴谋。
他低首急促地跑著,一不留神就撞上一堵肉墙。
完了?
苏巧暗叫不妙,怕是其他师兄弟来捉他回房,左脚往后一跨就要逃跑。
但来人却只是力道不轻不重的握住他的手,温柔地低声道:“阿巧,是我。”
这声音如一阵电流窜过,苏巧大力地颤了下,忙不迭地转过身牢牢抱住对方,只觉连日来的紧张与疲累都在此时得到纡解。
“阿湘,你怎么找来了?”他声音略略哽咽,只因累积多日的不安终于有了倚靠。他原不敢奢望此生还能见到秦湘、抱著秦湘的!
秦湘拥住失而复得的苏巧,心头激动不已,却也只是收紧手臂将他揽得更近、更贴,感受这种踏踏实实、真实存在的感觉。

“我好想你……”秦湘低喃一声,抬起苏巧的脸细细审视一番,在发现他没有任何异样后才松了口气,“我这就带你出去。”
今日飞雁门里里外外看守的人极少,所以他才得以成功潜入,只要如法炮制,应该不难成功才是。
听秦湘这么说,苏巧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要事没做,他立刻摇头离开秦湘的怀抱。  “我要去揭穿谢的阴谋,绝不能让他在杀了长老后还将掌门之位得手。”
秦湘微蹙起眉心,“你有几分把握?”先前看老人那样对苏巧,就可以知道苏巧在这里的地位不高,那飞雁门的人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秦湘的话让苏巧省悟这个事实,他―顿,歪著头努力思索如何才能成功取得众人信任,过了一会儿,脑中窜过一个绝妙念头,这让他绽出一笑拉住秦湘。
“我有办法了!”他扯扯秦湘的衣袖.要他低下头一点,“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如此这般……”
秦湘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苏巧说完,他才站直身为难地道:“我不知道……”
这对旁人而言或许没什么,但对他来说就太困难了!
苏巧不让秦湘拒绝,他拉著他弯了几弯,找了一僻静之所,对著他弄了一阵,仰头在秦湘兀自发愣的脸上吻了一下,说声拜托了就一溜烟地跑开。
秦湘抚著脸上残留的热度,立刻下定决心要一试,他拨拨被弄乱的头发,走过后园、柴房,看了那堆木头一眼,随即往苏巧指示的方向行去。
正当厅内众人讨论得正斗志高昂之时,门外奔进一抹身影大喊:“大家不要相信他,杀死长老的凶手正是谢!”
众人看向赫然出现在门边的苏巧,又不解的往位居首位的谢瞧去。
有人开口:“苏巧,你在胡说什么,大师兄怎会是杀人凶手!”
立刻有人点头附和,根本不相信苏巧的胡言乱语。
谢唇角弯起一抹讪笑,“小师弟,我怎会是杀了长老的凶手?这一路上我护送长老回来,可曾怠慢了他?”
“你胡说!这一路上你对长老又踢又打,还威胁仙要将掌门令交出,我千真万确看见也听见了!”
谢想再辩驳,就见苏巧咬牙踏入厅内,自怀中掏出一个黑沉沉的铁符高举在半空中。
苏巧朗声道:“掌门令在我这里,我才是飞雁门第十任掌门,长老临危托我,一定要拆穿谢你忘恩负义的真面目!”
一看是掌门令没错,在座的众人莫不一阵哗然。
这令符是由历任掌门所秘藏,若不是掌门亲自告知,苏巧万万不可能找到:但兹事体大,长老怎会将它交给武艺完全不出色的苏巧?
谢―看那掌门令,脸色微微一变。
没想到那糟老头宁愿将掌门之位传予苏巧,也不愿给他!好,苏巧啊苏巧,他谢回飞雁门后就未曾怠慢了他,若他真要做对到底,那他愿为江山将美人舍弃!
“苏巧,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凶手!”谢一声暴喝起身,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指著苏巧,“那日在山脚时我就在想,刚刚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去取饮用之水,为何回来后长老已稍微好转的身子就突然恶化,没想到竟然是你暗中偷动手脚,还逼迫长老将藏令之说出,你好狠的心!”
苏巧一怔,随即气恼地反驳:“我没有!”
但民心向背往往不是真理所能驱使,众人的心原就向著谢那边,听到谢指证历历,已有人脸现怒色,显然就要冲上前将苏巧拿下定罪。
就在一触即发之际,门外忽然一阵寒风吹入,将室内的烛火全都吹熄。
厅内的人皆是背上二凉,随即竟见一抹人影飘入,那人头发灰白凌乱,一身破布粗衣,面孔看不清楚,但一开口却是沙哑无比。
“谢……我死得好冤啊……”
谢见状,用力一拍桌大喝:“你是何人?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人阴森一笑,“我是长老啊,从你小时候就照料著你,传你武功,就连你那条胳膊的仇,都是长老替你去讨的,你忘了吗?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

谢才不信,“无凭无据,你如何证明?”鬼神之说他压报儿不信!
“那一日你向我讨阿巧不成,竟自背后刺我一刀,我永远记得,我当时反手一掌,在你胸前留下一道掌痕……”  这事他掩饰得极好,连苏巧也不知道,难道……谢脸上果然略略泛白,他紧握开始冒出冷汗的掌心,“我不信!你是人,不是鬼!”
在场众人仍是面面相觑,不知该相信哪―方的指控。
此时沉默了半晌的苏巧道:“若你们还是不相信,大可要谢脱下衣服让你们看看,长老铁掌成钩,必定会在掌印之上再留下五道暗红爪痕!长老的亡魂都已显灵喊冤了,难道你们还是不相信我说的?”
谢听苏巧如此说,害怕众人真会要求他褪下衣服,他惨白著脸退后一步,惊惶出声再狡辩:“苏巧,我暗算长老时你明明不在场,你不可能知道这些事,一定是你胡说!大家相信我,这人一定也是苏巧安排要来设计我的,老家伙早死了,这世上不可能有鬼魂……”
他亲眼见那老家伙入土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这番掩饰之词简直是不打自招,众人听他这么说,早已知道谢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被骗的愤怒与杀害长老的血仇立刻布满他们脸上,数十道愤恨的目光投向谢,恨不得立刻将他拿下、砍下他的首级以慰长老在天之灵!
谢也发现自己居然在苏巧的设计下说溜嘴下,所有的努力竟全在此刻化为乌有,他狂怒地大吼一声,伸脚踹翻几张椅子,旋即破窗而出!
不待苏巧命令,众人纷纷咬牙切齿的要出去追赶,见状,一直在门外扮鬼的秦湘总算得以抬头爬顺了满头乱发。
要他一说出这么多话,还得配合演出这场戏,真是太困难了!
苏巧见谢的谎言已被成功戳破,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他开心地向秦湘一笑,朝他奔去。
“谢谢你!”他也知道要秦湘这么做简直难如登天,但秦湘却愿意这样帮他,真是太好了!
秦湘只是微微一笑,见苏巧想到外头观望,连忙拉住他,“你在这里,我出去一下。”
苏巧因他一扯而停下脚步,才要问为什么,秦湘已然飞身出去,不久,他又回来了。
“怎么?”苏巧好奇的问。
秦湘不答,但外头窜起的火光已告知苏巧答案。
“你……你去放火?”为什么?
“我从柴房方向潜入,那里没人守,谢肯定会向那里逃。”
“真……”
苏巧才要问是否是真,就见几人已将灰头土脸的谢成功擒回,他的衣服还被烧得破破烂烂,连眉毛也没了半边,简直凄惨至极。
“掌门,你要如何置他?”
“我……”苏巧也不知道该怎么置谢,若说要杀了谢,他也狠不下心啊!
此时,只见秦湘冷冷出声:“杀。”
有人狐疑地看向秦湘,认出来他就是假扮亡魂之人,想来他与苏巧关系匪浅,又怕苏巧一时心软放过谢,当下,众人别开眼也不听苏巧欲出口拒绝的话,拖著哀号饶命的谢就出去“置”了。
“别……”
见状,苏巧才想追出去阻拦,就被秦湘往回一带。
“我不准。”他皱眉不准苏巧出去。谢罪有应得,早在他抱着苏巧时自己就想杀了他,上回在郭彻府第外头他也曾对苏巧说过,只是一直没机会兑现;这一,谢竟然又胆大包天地将他的苏巧绑回飞雁门,借他人之手杀他,还算便宜了他!
“阿湘……”苏巧还想再言,又有几人跑回禀报。
“外头火势太大,山里水源不够,怎么办?”柴房那整面厢房全都起火了!
苏巧听他们这么说,连忙硬拖着不想移动脚步的秦湘往外走,一出去就见红光布满整个西方天际,熊熊烈焰更已不安分的想向这里扑来。

“怎么办?”苏巧著急的看着这片火诲,没想到秦湘这把火放得这么猛,这下该如何是好,再向火场浇水也没用,只会害其他人受伤啊!
他用责备的目光看向秦湘,就见秦湘像个没事人似的看著火海,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这完全不干他的事一样。
他在装傻……苏巧叹了口气,只得负起责任收拾残局。也好,他也当不来掌门,就趁此机会做个结束也好。
“我看,飞雁门就解散了吧!”他向听到这话而愣住的众人绽开一笑,“我当不来掌门,而咱们的庄园也烧了,就这样解散也好,各位师兄也可以回家乡与亲人团聚,可好?”
没人接话,只因一切来得突然。
“不想解散?”苏巧为难的搔搔头发,“那谁想当掌门,我将这掌门令给他,你们可以再另起一个组织。”
没人举手,只因这不能儿戏。
烈火越烧越近,周遭除了劈哩啪啦的声响外,一片静默。
秦湘已然被火烤得有些失去耐性,他眉心攒起看向苏巧,就见苏巧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像是在问他怎么办。
极其难得的,因这该死又灼热的烈火烧得他只想赶快带苏巧离开,所以秦湘当机立断,不问苏巧意见就将他手中的掌门令拿过,然后往火里一丢。  
人群里响起一片惊呼,但也没人想要去捡它。掌门之位可以是极重要,也可以是极渺小,好比说是在这种非常时刻。一根梁柱砰地―声倾倒在他们后方,终于,有人开口了。
“小师弟,你要保重。”他已改口,不再叫苏巧为掌门。
苏巧朝他一笑,随即,原先驻足不肯离去的飞雁众人全部走光逃命去,秦湘也抱起苏巧,往火势较不猛烈的地方奔去。
才要奔出火场,苏巧不知是发现什么似的,又自秦湘怀里挣脱。
“怎么了?”秦湘疑惑的问。
却见苏巧往回跑了几步,从一堆靠近火海的乱石里抢救出一团东西,又急急奔回秦湘身边。
他怀里的东西发出几声哀鸣,秦湘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受困火海不敢走出的小狗。
“它好可怜喔。”苏巧心疼的摸摸怀里的小狗,“我可不能再见死不救了。”  秦湘不答,只是牵起苏巧的手往外跑了一阵,直到来到安全的地方,才放漫脚步。
苏巧见安全了,也总算得以将小狗举起,上上下下的检查看看它身上可有受伤。“没受伤,太好了!”
他笑开脸,又搔搔它的小脑袋,“乖乖,别怕,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他早就想养一只狗了。
什么?
秦湘闻言侧头看向苏巧,眼里有一丝的不高兴。
他不是讨厌这东西,但是他无法忍受以后都要看见这团毛球……好啦,他是讨厌狗啦,所以他拒绝苏巧养它!
“不行。”秦湘开口坚定地表明自己不赞成的立场,就算是苏巧央求也一样。
噢……苏巧失望的收起笑容,但秦湘不喜欢狗,所以他也不能强迫他接受啊!
“好吧……”
苏巧叹了口气,只得放下怀里的小狗,它有一对垂下的软软小耳朵和一双乌黑大眼,像是感受到苏巧要抛弃它,它哀鸣一声,只是抬头直勾勾地瞧著苏巧,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呜……这种哀怨的眼神,苏巧根本无法抗拒这似曾相见的乞怜眼神,才放开的手立刻一收,又将小狗抱起。
“我一定要养它!”他坚决地说,随即又靠近秦湘软言央求,“让我养它好不好?”

秦湘脸上仍是面无表情,他瞪了那只狗一眼,又瞧了满脸希冀的苏巧一眼,终于,他伸手拎起那只狗,将它往地上一放。
“阿……”苏巧要抗议,但立刻被秦湘拉入怀中激狂的索吻一番。“唔唔……”
又没问他意见了,真是的!
良久,紧贴的四片唇总算拉开一丝缝隙,秦湘又吻了下苏巧酡红的脸蛋,“我永远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发誓自此以后绝对会好好保护苏巧,绝不让他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
苏巧的心头因这句话而甜丝丝的,他对秦湘露出最美的一笑,“我也不会再让你走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风雨自此过去,他与秦湘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拆散!
秦湘的心头因为苏巧的爱语而澎湃激荡,他将苏巧搂得更紧,寡言的他想要说出心里翻腾汹涌的爱意,但到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我爱你。”
他爱苏巧,好爱好爱。从前对阿潇执着难言的苦涩感情早在苏巧的笑言下淡去,纵使心里仍同时存在著苏巧与阿潇,但他将永远只爱苏巧一个人!
苏巧闻言,笑得更是灿烂甜蜜,他仰首主动在秦湘脸上烙下一吻,但眼神仍不自觉的往下瞥去……
察觉苏巧分神,秦湘有些气恼,但终究还是不甘不愿地开口:“你要将它取作什么名字?”
什么?
苏巧双眸登时迸现晶亮光芒,秦湘要让他养狗了,他开心得又在秦湘脸上印下好几记响吻,喜悦的蹲下身抱起那只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待在他身旁的小狗。
“我要将它取为……”苏巧想了下,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忽然吃吃闷笑了一阵,才笑着说道:“它叫小香。”
“小湘?”别的名字不取,为什么偏偏故意取和他相同的字?秦湘不悦的蹙起眉头。
苏巧见状连忙解释道:“是香气的香,不是你那个湘啦!”
秦湘楼著苏巧开始往山下走,但仍旧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苏巧又笑了,他抱着那只小狗,双颊笑到有些微红的说道:“因为怕你以后嫌它臭而要丢掉它,所以我才叫它小香,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帮它洗澡,免得你不想抱它。”
这理由很牵强,但秦湘懒得再继续追问,反正以后无论那只狗是香是臭,他都不可能抱啦!什么“小香”,宰来当香肉吃还有用些!
才想到这里,秦湘的肚子就发出一阵咕噜声.苏巧听了笑得更加乐不可支,这和他们在树下第一接触时的情形还真像。
秦湘刻意忽视苏巧的笑声,但这不同的是,他不是不理会苏巧,反而一把将尖叫一声的他用力抱起,脚下开始施展轻功,打算快点下山去找间厨房叫苏巧做碗杂烩面给他吃了。
窝在秦湘温暖的怀抱里,苏巧始终带著幸福微笑地听著呼啸而过的风声与秦湘稳健的心跳声;他相信,以后纵使环境改变了,秦湘也一定不会改变,尤其是对他的情感,就如自己对他永不变心一般!
事后,苏巧问起秦湘是如何发现自己不见了,在秦湘贫乏的形容之下,他略略揣测出是帷绣,再问他知不知道帷绣上哪去了?想当然耳,问了等于是白问。
“改日,我们出趟远门去找他,好吗?”他心头一直记著这位一同玩闹的好朋友。
见秦湘似乎不太想答好,苏巧又补充了一句,“上回在面摊吃面时,要不是他指著你要我看,我也不会认识你啊!”所以,他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媒人!
“嗯?”秦湘一呆.模模糊糊忆起上回在面摊吃面时,有人曾在他背后窃窃私语,最后他忍不住出言要他们住嘴,只是那两张面孔,他真的不记得了,难道其中一个是苏巧?
苏巧看著秦湘略显错愕的表情,只能在心头偷偷叹了口气。秦湘不只是话少得可怜,连记忆力也是健忘到离谱的地步。算了,秦湘本来就不是会去对陌生人投注一丁点目光的人!只怕他连两人在那棵树下说过的话也忘了……想到这里,苏巧有些泄气。
却见秦湘自怀里拿出那只破陶碗,有些懊恼的轻语:“我以为这是我们第一见面与交谈。”所以他才慎重的将它当成是值得纪念的宝贝带出来啊!
见状,苏巧终于绽开一抹美丽的甜笑。他伸手揽住秦湘,开心的踮高脚尖在秦湘尖挺的鼻子上啄吻了下。原来秦湘还是记得啊!

“一定、―定要陪我去找帷绣道谢喔!”他又强调一。
再拗不过苏巧的要求,秦湘几不可闻的轻应一声,揽住自动靠近自己的苏巧,有些懊恼的狠狠回吻了他,当作是要劳动筋骨前的酬劳预支。
过没几日,秦湘与苏巧回到啸鸣山庄并与齐衍等人打过招呼,略述这―个多月发生的事情之后,两人间的关系众人一看便知,也识趣的不多加追问。  
而苏巧也第一看见秦湘的哥哥――秦潇,没想到他长得竟是与秦湘一模一样。瞧他身旁的湛若水对他宠溺到无以复加,苏巧笑了笑,压根儿没想去看秦湘的表情。他知道,秦湘早已释怀了。
“你说郭彻死前写下个‘子’字?”齐衍轻皱起好看的眉头思索着,“子,那是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倒是苏巧灵光一现地揣测道:“我想,答案不出两个,一个是关于凶手,一个就是关于那项秘宝的藏匿。”
“凶手啊……”楚烈在心头一一过滤人选,将那人身旁的人一个个都剔除后,答案似乎只有―个了,“不是有关凶手,应是关于那些宝藏。”那人身边没有姓名中有“子”字的人。
“若关乎宝藏,可就需要再多一些的线索才行了。”齐衍掏出怀里的凤头簪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却看不出什么。“何霁,你可有想到什么?”
何霁接过齐衍手上的凤头簪,看也不看就趁齐衍好奇凑近他时,顺手将它插在齐衍的黑发上。
“簪子就是要这样用才好看,谁管那些无聊的秘宝。”他冷嗤一声,起身就离开尚因他的言语动作而在发愣的众人,回他的巽风院去了。
楚烈只是低低一笑,牵起他还在发呆的宝贝琉璃娃娃,也回他的震雷院了。
而齐衍,他总算呆呆地拍手摸摸头上的凤头簪,很缓慢、很迟疑、很疑惑的转正头问还留在现场的众人:“何霁……生病了吗?”
他不是最爱钱的吗?怎能说出那种像是在贬抑金银珠宝的话?
没人答话。
答案已不言自明,只有齐衍不知道。
苏巧抱着手上仍灰头土脸更在瑟瑟发抖的小狗回到秦湘居住的兑泽院,他先拿了盆温水替它仔细洗乾净,再饱饱的喂了它几餐,几日后它已不再怕生,更是出入都跟在他屁股后头。  看著全身毛已变得蓬松柔软的小跟班,苏巧决定要努力贯彻执行一件事,不让自己事后再后悔。
自那之后,兑泽院便时常传来狗吠声与不间歇的笑声。
又过了几日,秦湘一起床就见昨晚还搂在怀中的人跟往常一样早巳不见,连著半个月都不能一睁眼就见到苏巧漾著温柔微笑向他说早安,这不满已逐渐充盈在他胸中,让他脸色微变。
才在想着苏巧一定又跑去与那只叫“小香”的臭狗厮馄,就见他兴奋的自外头跑入,一把将他自床上拖起。
“阿湘,你快来,我让你看一样好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让苏巧变得这么激动,秦湘只是点点头,顺著他的意往外走;一到院子里,他又看见那只笨狗。
秦湘无声与它对瞪著,脑海忆起这几日的旧怨与新仇,他想到自从苏巧将它抱回后就常在自己要与他缠绵时想到还未牵它去散步,更会将它抱进屋里一同窝被子睡大觉,大刺剌抢了他的位置,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已因为这只臭狗而有十日没成功抱到苏巧了!
苏巧没注意到秦湘骤变的脸色,只是既骄傲又有成就感的在他面前炫耀这几日努力不懈的成果。
“阿湘,我叫它表演一给你看喔!”他转身正对小狗,然后下达一句命令:“坐下。”
就见那只狗当真乖乖坐下,睁著乌溜溜的大眼专注地望着苏巧,似在等待什么。
苏巧此时也蹲下身,然后对它说道:“握手。”
那只笨狗竟真的伸出一只前脚掌搭在苏巧手上,而显然它会的把戏还不只这样。只见苏巧又自怀里拿出一个肉包放在小狗身前,那只狗开始蠢蠢欲动,却因为苏巧还没开口,所以只得忍着。
“吃吧!”苏巧忽道。
就见那只狗立刻汪了一声,朝那颗肉包开始进攻,而此时苏巧也转身笑嘻嘻的看着秦湘。
“它很聪明、很厉害吧?”他笑得既骄傲又得意,才几日而已,小香就学会这些动作,假以时日肯定更加了不起!

虽然觉得一只笨狗会这些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好,但见苏巧笑得这么开心,秦湘也只好点点头,可视线早巳飘到搁在墙角那个被拿来盛莱盛饭给狗吃的破陶碗上。
自回啸鸣山庄后,他就百寻不著他俩的定情之物,原来啊原来……
苏巧听他认同了,更是喜孜孜的楼住秦湘,“那我呢?”他咧开一抹令秦湘心荡神驰的粲笑,等著他的褒奖。
秦湘不答,只是盯著苏巧弯高的薄嫩红唇,俯下头就吻住。
“嗯嗯!”怎么又这样,不先问他的意见就吻他啦!
忽略苏巧细小的抗议之声,才刚起床的生理需求令秦湘吻得更加炽烈,他一边探入舌头汲取苏巧芳馥的蜜律,一面用力将他一把托起,令苏巧只得顺势抓紧秦湘的肩头,将双脚环在他的腰上。
微微拉开一点隙缝,苏巧只是红著脸喘著气,语带不满的道:“你要先问我的意思啦!”小香都会听他的话,怎么秦湘就是教不会?
苏巧的抱怨在秦湘耳中听来更像嗔怨,他只觉情欲在下腹间更加流窜骚动,一旋身,他抱着苏巧就往内室走,还一面啃咬著苏巧滑腻的颈项,惹得怕痒的他连连尖叫。
两人双双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秦湘不让苏巧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就先来个热吻,在身下人儿被吻到手脚无力时开始对他上下其手,一件件脱去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障碍。
他已有好几日只能吻苏巧而不能拥有他,今日他绝对要做到底!
抱著这样坚定的决心,秦湘一边爱抚著苏巧全身,一边低头攫住他已因敏感而挺立的红蕊。
“啊!”苏巧低呼一声,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阿湘,现在是白天……”
秦湘才不管现在是白天、中午还是傍晚,大掌早巳来到苏巧身下,有技巧地抚弄著,惹来苏巧一阵又一阵的娇吟。
“嗯……”苏巧仰起头星眸半掩,情欲早已因为秦湘激情的抚触而爬上脸庞。
他无法拒绝秦湘的求欢,每当他像现在一样,微蹙著眉似是怨慰他这几日的冷落,就只能放弃先前的坚持,任他为所欲为。
秦湘漂亮的脸庞也因来势汹汹的情潮而紧绷,他微一起身,伸出红艳的舌头煽情的轻舔苏巧美艳绝伦的唇角与双颊,这动作让即使正身陷情欲漩涡的苏巧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他连忙撇头闪避。
“别舔,思……好痒啦,小香,别舔我……”
房内燃得正炽的火焰瞬间熄灭,意识到说错话的苏巧尴尬地捂著自己的嘴巴,睁大眼不好意思地看著正铁青著脸停下动作的秦湘与他转暗的红瞳。
唔……好神奇耶,他第一看见秦湘的脸色发青,之前顶多是发白而已哩!
当然,苏巧是识时务的人,所以他不会在这当头还指著秦湘的脸惊呼出声,他只是在秦湘的瞪视下乖乖地低头认错。
“对不起啦……”谁要秦湘学小香一样舔他的脸嘛!
秦湘还是不答话,纵使表情跟平日一样无啥变化,但苏巧就是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只得垂下眼睫拉拉他的手。
“阿湘……”他撒娇的轻唤,但双眼根本不敢看正在气头上的秦湘,只是偷偷往一旁瞥去。
这一瞥,他就见门外忽然传来更加重房内沉重气氛的“汪汪”两声,然后,一团刚解决肉包的毛茸茸身影满足地窜入,让苏巧只能暗叫一声不妙。
小香,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一定会被秦湘宰来炖香肉的,啊――一切为时已晚,就见那条狗不知大难即将临头的跳上床铺,开心的与秦湘一样猛舔苏巧的脸,还不停用力摇著那条短尾巴。
左右摇动的尾巴啪啪啪地打在秦湘已明显可见怒色的脸上,只见他一把抓住小香的后颈,粗鲁地用力将它拎起。
苏巧见状惨叫一声,“阿湘,别杀它!”
他立刻要去夺依旧猛哈气什么也不知道的小香,却被秦湘眼明手快的提高它,不让他碰。  
“它比我重要?”秦湘冷着声问,打从捡到这只臭狗,苏巧开口闭口就是小香、小香的,可曾注意到他已被冷落好久了?
秦湘光火的表情却令苏巧噗哧笑出来。

人与狗怎能相比?就算再怎么样,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有差别的啊!看来秦湘真是气到没理智了。  
苏巧的笑声令秦湘的脸色更加难看,但随即他就见一双手臂向他伸来并环住他的颈项,然后一记甜吻就印在秦湘因惊讶而微诧的唇上。  
滔天怒火很快就被苏巧难得主动的热情给取代,秦湘顺手将那只情敌往地上一丢,反被动为主动的回吻苏巧,将他往床上一压,根本忘了旁边还有只小狗在观赏、门也没有关上。
当秦湘终于得偿所愿进入苏巧紧窒又温热的体内,久违的包覆快感让他几欲发狂的猛力冲撞,惹得苏巧只能紧蹙眉头、呼痛连连。
“阿湘,嗯……轻一点……”好痛啊!
秦湘勉强放轻动作,苏巧才刚松一口气放松身体,随即又是更的一贯穿。
“啊!”苏巧环住秦湘肩头的手指用力收紧,眼泪也被震落,“好痛!”
虽然知道这样不体贴苏巧的感觉很不对,但他太久没拥抱苏巧,真的很难克制自己。这种滋味是一种要命的瘾,旷日越久更令他发狂的渴望,可见到在他身下痛到流泪的苏巧又让他心疼。
秦湘吻去苏巧眼角的泪水,用著极度压抑的喑哑声音喃喃道歉:“阿巧,对不起,我没办法……”
知道秦湘也是在顾虑他,苏巧只是吸一口气,露出一抹浅浅笑靥。
“这么久都不让你碰我,我也没顾虑到你的心情,我也不对。”他又吻了下秦湘已因压抑而微微扭曲的漂亮脸庞,“这随你,下可不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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