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陌生人 高冈寺葵子

第一章

……美术室的气氛相当诡异。

这个美术室的气氛非比寻常。

以中央希腊风格的石膏胸像为界,画出了一道透明的墙。走廊边是晴朗的高气压;沉闷的低气压带……这截然不同的画面,就像西高东低的冷冬型气压图。

但现在正值六月艳阳天……总之,室内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那是某个夏季午后。县立绿丘高中不分年级,任何学生都可以自由参加的课外活动―“美术课”。

在放学后充满尘埃的美术室里,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男女学生共有三十位左右,各自抱着大本的素描本位这石膏像而坐。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挤在走廊变;相反的,南学社省都靠在窗边位置。其实,这种分布在男女同校的高中是很正常的。

首先说说走廊边的女学生吧!她们用实在称不上淑女的态度挤在圆桌边,争着请年轻的美术老师作个别指导。每个人都比平时还要激动、聒噪。

“立川老师。请看我的土。”

“还有我的,信浓老师。”

“你怎没这样!是我先的。”

对恋爱保持憧憬是这年纪女孩们的特色。所以,只要是年轻的男人,几乎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欢迎。而这位立川信浓老师又拥有超级俊美这项利器。

周围的人都对他评价颇高,女孩们更是充满斗志。

结果,保卫它的女生集团越来越卖力,纷纷跟身旁目的相同的敌人较起劲来。

每个人都希望获得者为绿丘高中第一优秀的立川老师的青睐。

别看画面如此混乱,其实这还算理智的。这也难怪,因为立川信浓老师是这所绿丘高中开校以来最优秀的老师,走在路上,只要心理正常的人没有不被他帅气的外貌吸引

问题是另外一边。洒满晴朗阳光的窝边一角,就好像一池死水,悄无声息。

另一边喋喋不休的女孩门将这边衬托的更加寂静。

“喂,你看那个!”

“唔,那个不是……”

充满朝气的男高中生跟前述的女学生们一样,发出足以将窗户玻璃震破的吵闹声是很平常的事。

但是,那天的气氛相当诡异。同一房间的另一边就像斗争中的亚马逊英雄一样,吵得热闹滚滚;而窗户这边,却是稀疏的低语声,双方形成强烈的对比。

“唔,真的吗?”

“月乃宫没问题吧?”

他们视线锁定的焦点是,在刚刚换季的学生群中,唯一还穿黑色制服的侧脸。

他的名字叫月乃宫小十夜,绿丘高中3年级生。

毫无瑕疵的光滑肌肤,搭配严谨的高领子。怎没看都是过于神经纤细的少年。

为热的脸颊带着淡红色彩,配上又圆又大的双眼,宛如会勾起人们保护欲望的小动物一样。

披在黑色学生服领子上的浅褐色头发,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金光。他的头发并非单纯的褐色,而是黑中带黄,像猫般的软黄色。

这是成为其他学生注目的焦点,令他们讶异的原因之一。

还有他的眼睛。平常都是羞涩的低着头,不跟他人的眼神交会。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抬起头,还散发前所未见的认真神情,看这座在教师另一边的美术老师立川信浓……不,应该说用瞪的比较恰当,表情相当严肃。

“他全身散发我是很认真,想打架吗?”的高压气势,在他旁边的人都不由得全身紧绷。

就好像中间有条线一样,将美术室划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

美术是这个小空间就在他们两个的支配下度过了漫长的一小时……。

课外活动结束的铃声响起。室内的学生不约而同一起站起来,房间中央那道透明的墙也在瞬间消失。

“等一下要不要去吃拉面?”

“我想吃炒面。”

在热闹的日常会话中,刚刚还强烈对峙的学生们,自然的混杂在一起,从门口挤到走廊上去。

“我也该走了。”

“等等、等一下!立川老师。”

包围着那位年轻英俊的美术老师,立川信浓的女学生们,跟着走到教室前方的门边。

“立川老师。老师等一下要做什么?会大学吗?”

“对了,老师。听说你买新车?载我一看看嘛!”

“信浓老师,我也好像看你的新车喔!”

这时候一直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的月乃宫小十夜突然慢慢站起来,一步步朝立川跟包围的他的集团接近。

“……”

如果换成平常,这些泼辣的女孩一定会破口大骂“你干什么,碍眼死了!”;但是,她们似乎察觉到小十夜今天有点异常,所以,安静的让出一条路来。

哪些女学生们沉默的往左右站开,让出一条路。将素描本抱在胸前的小十夜紧张的往前走。

停在转身看他的立川面前。

“那个……立川老师……”

照理说应该已经过了变声期,但是音调还是相当高……可能是发抖的关系……出声的人是小十夜。

“什么事?”

立川老师斜着头微笑的问。

“那个……那个……”

说话结结巴巴的小十夜全身散发一种紧迫感,似乎稍用指尖碰一下就会爆裂掉。他摇摇头定下心后,手伸进抱着素描本的学生服胸前口袋里。拿出来的是……几张捏得发皱的万元纸钞。

“那个、我……”

小十夜慢慢将手神向立川,头垂得低低地看着地上。从黄的很不自然的毛发下,可以窥见他红透的脸。

“这……这个还你。”

立川的眉皱了起来。

“你……”

吸了一口气后,立川很冰冷的回答:

“你是谁?”

瞬间,小十夜的身体整个僵住。红褐色前发下的双眼睁得又圆又大,丧失血色的唇微微颤抖。

胸前的素描本抱得死紧,手指关节泛白……旁人都以为他会当场哭出来,或者昏死过去。

但是,消失也并没有那样。与预期相反,他散发智慧光芒的双眼燃烧着熊熊火焰。

相对于激动情绪,他的动作显得十分从容。首先,将抱在胸前的素描本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用足以贯穿的凌厉眼神瞪着面前的男人。

接着,松开高领的暗扣,第一颗扣子、第二颗……终于,整件学生服落在脚边。

“哇!”

围在身边的女孩们发出微弱的惊呼声。

但是,小十夜的视线还是直盯着那个男人,双脚动也没动。接着他又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开始松开衬衫的扣子。开始松开衬衫的扣子。在屏气围观的女学生们面前,完成这一连串动作。

他―月乃宫小十夜突然拉开衬衫,用很嘹亮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子很清楚的宣告:

“你昨晚强暴的对象!”

他敞开外露的肌肤上,到都是红色的斑点。

“你、你是谁?”

“你昨晚强暴的对象!”

轰!瞬间,教室像爆裂开来的蜂窝般吵闹。

“什么?”

“不会吧!”

有人惊声尖叫。那内少男、少女们不断的说:不敢相信;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那个“证据”,无法离开……。这时候――

“你是不是脑袋问题啊!”

立川丢出这句话后立即转身离开教室。小十夜敞开胸膛追了出去。

“我才没有问题。因为这就是证据!你看,就在这里。这个跟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全都是你留下的痕迹。”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别想耍赖,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你昨天作了那种事情。这的确是老师留下的痕迹,老师的确抱过我。昨天强行带我去宾馆,老师有义务负起责任。”

“够了!我没时间陪你玩。”

看这小十夜带着满是红色斑点的胸膛逐渐逼近,立川开始跑起来迅速的躲进走廊底部的教务。

即使小十夜也没勇气冲进那里面,只能瞪着那扇紧闭的门,狠狠的咬着下唇。

“可恶,被他逃掉了。”

在他背后,躲在因暗看着这一切的少女们,其中一位很盛丽的长发少女弹了一下指头。

“决定了!我要那位月乃宫小十夜。”

一定要让这恋爱成功决不认输!

月乃宫小十夜扭动莲蓬头的开关,转身看着映在黑色瓷砖上自己狼狈的模样。被水淋湿的红褐交错的发丝紧黏在头上,没有血色的脸颊,哭得发肿的双眼,“那时候”咬牙忍痛时咬伤的瘀青嘴角,细尖的下巴,瘦弱的肩。

……还有,血色不好的肌肤上到还没开始变色的鲜红斑点。

“哎……”

叹了口气,撩起贴在额头上碍眼的刘海――小十夜感到一阵痛楚,当时手被反扭的痛还残留着。

“好痛!”

痛的地方不只是手,真正痛的不是表面的地方,而是身体内部,连自己极少碰触的……秘密所在。

没有任何准备就被强行侵入得那里,现在还残留着灼热的痛感。

……“行为”虽然结束了,但是身体依然于高昂状态下。

“那时候”的惊讶跟冲击,可能是这辈子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它将长久烙印在自己心灵。

从浴缸踏入弥漫热气的浴室时――

“好痛!”

一股激痛直冲脑门,温热的液体沿着大腿内侧滑下。

低头察看,从自己纤细的小腿倒踏脚的白色橡皮垫上,有几道划成网状的红色液体。

……刺眼的鲜红液体混杂着白浊的稠状黏液。那是……

欲呕得恶心感涌上心头,小十夜就这样跌坐在垫子上,双手紧紧的抱住颤抖的身躯。

接着,全身突然感到一股袭人的寒气。好冷、好冷,冷的受不了。

牙齿抖得合不起来,吐出的气全是白的……好像要冻结一样。

好脏……!与外界隔绝的玻璃窗、廉价的淡黄色照明、可以喷出泡沫的低级心形浴缸,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肮脏。令人无法忍受的龌龊!

但是,比起那些东西,自己的身体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弥漫白色蒸汽的浴室那边,可以朦胧的看到那张贝壳型大床,那是自己刚刚惨遭蹂躏的地方。

他在那里,用压倒型的力量胁迫自己,对自己做出……。

“呜……”喉咙开始沸腾起来,声音一旦决堤就再也无法遏阻。

“呜呜、呜呜……好痛、好痛喔!”

额头靠着逐渐变冷的浴缸,他――月乃宫小十夜此刻觉得最痛的地方……是自己的心。

“我被强暴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再度回到浴缸中,调整热度后,水柱从头上淋下,他逼迫自己重新思考。

他――月乃宫小十夜,只是那种就读在住家附近某县立高中的平凡高中生。

……至少到今天早上为止是如此。

在教官眼里,他操行满分、成绩优良。关于这一点――

“只要继续保持目前的成绩,他可能是我们学校第一位考上东大理Ⅲ的学生。这可是绿邱创校以来史无前例的成就。”

升学知道教官对他赞不绝口。

他不擅交际,朋友不多,却很得老师们的信赖是街头巷尾经常会看到的那类优等生。

……至少在两小时前还是。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会在这种下流由低级的房间一角独自啜泣呢?

他的母亲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就又大四岁的二哥代母职抚养长大。但是他绝对不寂寞。

而隔绝虽然不是很厉害的人物,但是,他拼命的模样就足够让小十夜知道什么是亲情。正因为这样,这十七年来,他从来没因为母亲不再而觉得孤独。当四周的人说“你真可怜”时,小十夜反而就得很奇怪。

“没有人像哥哥们那么重视我。”

在这里顺便提提月乃宫的家庭结构。父亲跟两位哥哥(由上而下,分别为满根觉),下面还有个弟弟新,是由五个男人组成的单亲家庭。在有如战场的现实环境里,他根本没有那个美国时间伤感母亲的早逝。

总之,月乃宫尽心尽力得度过每一天,心胸坦率的活了十七年。

月乃宫小十夜,县立绿丘高中三年级,身高165cm,一直在很顺利的成长中。

纤细的骨架长不出什么健壮的肌肉(这点非常像二哥觉),拥有又圆又大的双眼跟乌亮的黑发。他的外表可以归类为“可爱型”。但是,他8%可以考上东大理Ⅲ的优秀头脑,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不过,他不是那种出色的“优等生”;意思就是,他是那种只会k述的书呆子,因而也不会特别引起大家的注意。

……这样的自己到底WHATS HAPPEN?

是那里出错了。

仔细想想……今天从一大早起,酒杯不行的女神眷顾,不管去那里,不行就跟到哪里。

今天是学校的创校纪念日,小十夜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卷着心爱的毯子,舒服的睡到中午时刻。这时候却被“一家之煮”、怠慢的美大生二哥觉用平底锅打醒。

“喂、喂、喂!小夜(平常,年纪比他大的家人都腻称小十夜未‘小夜’),还不起床。再不起床你那双大眼睛都要睡瞎了!”

勉强睁开双眼,看到觉跳到床上,越过卷曲在被窝里的小十夜,拉开窗帘。白底蓝点的袜子,淡红色的格子布围裙,膝盖附近开个洞的牛仔裤。在射入的阳光中闪耀金色光辉的褐色绑成两条辫子,分别系上红色宽边缎带。最抢眼的是,白皙挺直得鼻梁附近还有几颗大大的雀斑。简直是“清秀佳人”安妮的翻版。

(他真的是美人生?)

令人叹息得装扮色彩,每陡然小十夜叹为观止。不过――

“嗯,觉哥。”

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

“好了,快起床啦!”

小十夜还抱着毯子赖床时,觉忽然提起脚将他踹下床。觉得心情好像非常差,动作比平常粗暴许多。

“嗯――好啦,我起床就是!”

使尽浑身的力量,撑起身体依依不舍得离开毯子。被赶到走廊上的小十夜,揉着惺松得睡眼,顺口问道:

“对了,新呢?”

“这个时候,小十夜终于了解为什么觉得心情这么恶劣了。

“跟那个可爱的学长――仲井去约会了!”

事情就是这样……。

就好像新本人就在走廊上一样,觉边吼着“啊――”或者“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为满腹牢骚得出拳打着棉被。小十夜立刻丢下抓狂的觉奔下楼避难。

觉正在气头上,最好闪远一点!这是十几年来,全家人共同的体认。

觉跟他精神质外表一样,相当敏感而且容易激动。同时,脾气跟他纤细的外表相反,异常暴躁,出手又快。

年幼的时候,那稳定的个性,是他积累相当都得打架经验。那一拳下来……不知道是打出心得,或只是虚张声势……总之,如果被他打到,不死也半条命。

(我才不要被台风为扫到。)

小十夜逃到一楼的餐厅时,桌上已经摆好一组餐具。当然是小十夜专用的黑色筷子。

“不愧是觉哥。”

长及腰部的红色头发,满是雀斑的脸颊上那双随时都散发凶光的眼眸;虽然,嘴巴刻薄,老是打架……但是,觉还是月乃宫家之母。

“我了解觉哥的心情。”

从电子锅装好适量的饭,那起放在桌上的芝麻盐,往碗中撒了撒。再从放在炉子上的锅里舀碗味增汤后,坐回餐桌,开始打口吃很有日本美味早餐。

“开动!”

他是不是了解决的心情,基本上,他跟觉是一国的。

其实,月乃宫家的四兄弟里,除了二哥觉跟行三的他之外……二人都是同志。而且,还跟男性恋人发生肉体关系,身心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同性恋者。

……同时,二位都是主动的一方。

第一听到那件事情时,小十夜保持的是“他是他、我是我”的彻底个人主义(这全是拜觉之赐,谁叫他老是出其不意的做出令人吓破胆的事,小十夜早就习惯讶异了;但是,还是会忍不住的觉得恶心。

因为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抱着男人,而且,还对那个男人做……觉是对女人作的性爱行为。

在脑中描绘那情景……实在无法想象……超级恶心的!

小十夜毕竟是个男人。身体方面也是出现了……那个……所谓大人的象征。一般男人是不会对男人产成欲望的,至少自己就不会。

对长期以来掌管月乃宫家所有财务的觉而言,这是件天理不容的事。他曾经抓着小十夜的脖子,口气坚决的命令说:

“给我挺好,可爱的小十夜,你绝对不可以变成同志!”

每,小十夜都是笑着敷衍过去。

“怎么可能啦,觉哥。我才不会变成同志,我正常的很!”

其实,这个回答只有一般是真的。

他才不会变成同志。因为要变成同志一定要有对象才行才行啊!要是自己跟对方都不是同志的话,这关系就无法成立。这种亲密关系没有两个铜板是掷不响的。

而且,小十夜暗自喜欢的人是声名远播的高中第一“猎艳高手”……。

说到这里,聪明的读者应该知道了吧!

他――月乃宫小十夜暗恋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是男的!

(既然对立没有那种嗜好,所以,我也不会变成同志。)

仔细想想,干嘛那么认真的老是将同志挂在嘴边,真是蠢毙了……

不过呢……这是一种心理作用。

“虽然自己憧憬男人,只要对方没有回应,这来恋爱就无法成立。幸好对方喜欢女人是众所皆知的事。

用这铁一般的理论努力说服自己动摇的心。月乃宫小十夜就是这种胆小如鼠、有色无胆的家伙。

一顿饭就在这胡思乱想中结束,将餐具放在流理台上,扭开水龙头。

“嗯,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呢?”

轻快的离开餐厅,走向充满阳光的客厅……

“呼!”

吃饱后更想睡觉。

“先睡个午觉吧!”

单手操起毯子,爬到客厅某个沙发后面,耀眼的阳光照着闪闪发亮的窗玻璃跟沙发背后的小空间。加上观叶植物的人盆栽这个遮蔽物,觉哥铁定不会发现。

初夏的阳光就好像在召唤他一样,激情的洒落,磨得发亮的地板让人更有睡意。……悲剧就是从此开始的。

盖着毯子在沙发背后熟睡的小十夜根本没注意到,放在他头上观叶植物盆栽边的腊油倒更惨的是,那罐蜡油盖子没拴上。

透明的腊油从倒在地上的瓶口下慢慢的扩散,来到小十夜的头顶,范围不断的延伸。

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十夜根本没有发现。

此时,就算炸弹开他也不会醒来。

那个可怕的液体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渗进小十夜最为自豪的黑发……结果会成怎样,不用说也知道。

“咳咳!”

小十夜被刺鼻的臭味薰得喘不过气,从睡梦中惊醒,终于发现可怕的现实。

“呀!”

在二楼的觉听到划破午后宁静的惨叫声,立刻冲了下来。

“怎么了,校也?”

顺着声音冲入客厅一看,他整个人愣住了。

“喂,你在干什么啊?”

小十夜抽抽搭搭的脸从沙发背后露出来。蜡油刺鼻的气味让他眼眶发红,泪水流个不停,还有鼻水……。现实的惨状已经然他很想哭了,再加上蜡油的催化,小十夜就像个泪娃儿。

“快点将蜡油洗掉!”

觉将六神无主的小十夜从沙发背后拉出来,托到浴室。

“小夜,眼睛闭起来!”觉用近似命令的口气说:

“好痛喔、好臭喔、好冷!”

觉硬是压着哭闹挣扎的小十夜,扭开莲蓬头开始冲洗。

“吵死了,给我闭嘴!”

“先用洗发精试看看吧!”“嗯――接着是肥皂。”

觉用尽全身的力量专心的抓洗,小十夜觉得整个头皮快被洗掉了。

“还是不行。那只好用清洁剂试看看了!”

故事发展到这里,情况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呜!”

“啊!”

二人看到“境中映出奋战一小时的成果时”,不约而同发出简短的哀鸣,然后陷入一片沉默。

“那个蜡油……可能添加某种漂白剂,或是最后那个清洁剂有问题。”

镜子里的小十夜就像是全身淋湿的癞痢狗。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家想想一下,染发失败的可怕后果。

总之,刚刚还在阳光下散发亮丽光泽的漂亮黑发,转眼间变成红、黄、褐相间的杂色斑毛。

“啊!你漂亮的黑发……”

觉得褐色头发不是染的,而是小时候营养失调引起的。这件事是他心里永远的痛。所以,他比小十夜更疼惜的摸着惨不能睹的湿发。

“……”

至于小十夜本人……呆若木鸡……只是张大着嘴巴。

“这下该怎么办?”

经过一番思考,觉支援小十夜一万元日币。

“去美容院吧!”

“噫?”

“去美容院!”

被赶出家门的小十夜在路上徘徊了近一个小时

(叫我去美容院)

看着在街道上穿梭的忙碌人潮,小十夜叹了口大气。

(去了又能怎么样!)

离家时已过五点。骑着脚踏车在冲上饶来绕去,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六月初,一年终白昼时数最长的月份。但是,一到六点左右,就逐渐步入黑夜的时间带。

黄昏的街景、沉默来往的人潮,街道像弄跟行道书看起来也变得好陌生,更增添小十夜的落寞于哀伤。

(就算失去美容院头发就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吗?)

小十夜一这都是乖巧的模范生。现在变成这副德行,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连进美容院。即使鼓起勇气走进去,事情又会变成怎么样?

“修正过后应该会比较好看吧?”

或者……

“干脆染黑算了。”

想到这里,小十夜整个人忧郁起来。

个性纯真的他知道“大人对自己的期待”,为了不违背那些期待,小十夜早已练出察觉自己该怎么作的好本领。但是该怎么遮掩,这就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外。

一想到老师们看到他这头褐发的反应,小十夜更加消沉。

“你是月乃宫同学,不会吧?”

讶异张大双眼,吓得微张的最……啊!我不要。可以的话,真想就这样从地球上消失。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无比沉重。

他实在不敢去自己熟悉的地方或学校附近。不知不觉中来到电车二站外的城市。将脚踏车停在路边,在拥挤的华街道上徘徊。

跟路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即使一心赶路的人们都偶尔会回头看他。全是这头乱发害的。

当务之急就是理这头乱发。问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但是又不能不做……。

感觉如在广大迷宫内找不到出口的迷路弃狗,凄惨万分。

“怎么会这样!”

不知不觉中泪水盈眶。

这时候华丽的霓虹灯突然跃入视线内。

“巴黎沙龙”……橱窗里展示着五颜六色的假发,是间走在流行尖端的美容院。

灯光明亮的橱窗设计,就好行在告诉小十夜一个讯息。

(就是这家)

小十夜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大踏步的朝那家店走去。

一到了门口,又开始忧郁起来。

(我还是觉得好可怕。)

只是站在玻璃门观察店里的情形,先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再说。

(里面也许人很多。)

眼里看到的店员背影,头发不是染的发紫就是理的很时髦……也就是顶着很酷的发型。

(也许接近打烊时间。)

但是,摆在店前红砖道上的招牌写着“预约到晚上8:”……

小十夜还是下不了决心,在橱窗跟大门间来回了好几趟。搞不懂自己干嘛这么紧张,也弄不清楚接下来要作什么。

(店里的人一定觉得我很滑稽吧!)

总是被人称赞“作的非常好”的小十夜最不会理这中状况。真想这样坐下来,可是,连这个他也办不到。

“我受够了!”

受不了内心的压力,小十夜生气的吼出来。

他非常生气,气自己老是摇摇摆摆、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排排他的肩。

“干什么!”

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

就在他转身时,月乃宫小十夜这辈子最大的灾难同时降临到他头上。

“喂,你从刚刚就在这里走来走去,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去喝杯饮料?”

“!”

他――月乃宫小十夜在这世上活了17年多一点点……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惊吓。第一有人在路上跟他搭讪,还是个男人。

最重要的,对方是立川……入学时不小心迷路在美术室相遇之后,这两年来一直偷偷喜欢的那为立川信浓老师。

再这里作一个简单说明!

一开始出现的立川老师就是立川信浓,是小十夜就读的绿丘高中附近的美大三年级学生,兼任绿高课外活动组美术老师。

他一开始考上美大就开始这分兼差,受欢迎的程度远超过专任的美术老师;因此,同事门心里不是很高兴。所以,课外活动(美术)几乎都由他一人指导。

详细情形以后再述!

接着……

“竟然让你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等那么久,真不敢相信。“

信浓边说边搂着小十夜的肩。小十夜整个人迷糊了起来。

(老师在开玩笑吗?)

还是……

(老师也偷偷喜欢我?可是,之前,他从来没对我做过这种事。)

各种说服自己的想法如大雨过后的湍急河流,冲击小十夜单纯的脑袋。

(我、我跟老师两情相悦?)……单恋不是同志,两情相悦的话就是同志了。啊――现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啊!(开玩笑的吧……还是,我认错人了?)

不安的扬起视线:二人视线相对,信浓露出迷人的微笑。

(真的是他!)

瞬间,小十夜的内心涌现无限强烈的感动。

那张端正的脸孔现在就在自己眼前,小十夜不由得四肢僵硬,心脏扑通扑通的急速跳动。

“你真的好可爱。”

好肉麻的话。不过呢,由这位立川信浓奇迹似的声音说出来就化为蜜一般的甜言蜜。

“陪我喝杯饮料吧!”

啊,迂腐。啊啊,无聊。啊啊,蠢死了!

但是,老师……。我可以吗?老师想要我吗?

被搂着肩走时,小十夜毫无抵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信浓搂着他的手腕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温暖。他就那样被信浓带走。

二人定向停在美容院对面超级市场前的红色敞蓬轿车。

“啊,老师。我们不是要去咖啡店……?”

信浓毫不在乎的回答,“啊,只要一下下就好。我想开车兜风不赶时间吧?你乖乖坐在里边就行了。”

说完,露出爽朗的笑容。

小十夜还是僵着身体动弹不得。他面露难色的耸耸肩身体慢慢倾向坐在助手席上的小十夜。

“坐车一定要系安全带。要是被警察发现,被罚的人可是我!”

他边说边帮过度紧张而全身僵硬的小十夜系上安全带。就在他优雅的移动身体的过程中……

咻一声,轻微的气息接触,像小鸟般轻啄的吻。

瞬间接触的唇无以形容的甜。

“!”

这突来的举动让小十夜屏住呼吸,张大双眼盯着前方信浓的侧脸。

“嘿,眼睛不要张的那么大,小心从脸上掉下来。”

车子发动后,小十夜用手按着唇脸颊涨得火红。

“那个,你说的一下下到底是几分钟,可不可以说的具体点?”

“不要这么严肃吗。你这孩子真有趣。一下下就是一下下。就是因为无法具体的用数字表示,所以才会说一下下啊!”

二人随口聊天,车子在黄昏的城市奔驰了大概2分钟左右。

速度终于减慢。

“咦?”

耸立在眼前的是,像中世纪欧洲城堡(屋顶装饰着非常枪眼的霓虹灯)的奇怪建筑物。在一高耸的红砖墙上挂着“休息一千元、住宿一千元”的招牌,四周还有亮晃晃的灯点缀着。这儿好象是宾馆。不是好象,根本就是!

这下小十夜慌了。

进入时髦的美容院的确是第一,但是,进入这种地方给他的冲击更大。小十夜这辈子都没想到回来这种地方。

过大的冲击让小十夜整个人僵住。

就在这时候,车子滑进歌德式的铁门,进入不可知的世界。

爸爸、满哥、觉哥,还有新……我将会遭遇什么呢?

一进入宾馆内部,房间呈扇状排列,每个房间都有闪着红、绿灯的停车场。可能是考虑到顾客不想被人看到吧?这种宾馆通常都是这样设计的。

将车子开入显示“空房”的绿色灯的停车场内。

“好了,到了。”

小十夜万分不情愿的下车。即使是跟自己喜欢的立川老师,到这种地方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心想干脆现在逃回家,却被早一步下车饶到助手席的信浓抓住手臂。

“放心,这里不会被人看到。”

才不是担心这件事。

“只是喝饮料啊!”

都到这种地方了,还睁眼说瞎话,这个男人!

信浓满嘴“喝饮料、饮料”,还露出“连喝杯饮料都不愿意陪”寂寞神色,看的小十夜虽然百般不愿意,还是拗不过的答应。谁叫自己喜欢他呢!

“只是喝茶的话……”

信浓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牵着小十夜的手。

进入涂着红色油漆的门时,心脏速度加快。

信浓一边拖着不太想往前走的小十夜,向房间里面走去,一边手绕到背后上锁。

“哈哈哈、哈哈哈,好象宾馆喔!”

由于眼前的景象过于刺激,小十夜不自觉的说出这句话。

不用问,没错!

信浓沉默的站在他背后,强悍的将小十夜甩到挂着粉红色荷叶的大床上。

“等等,等一下。我还没喝茶。”

小十夜在弹力良好的床上挣扎大叫,死命的抵抗。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蠢的可以,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平安离开这房间就好。

“我……我要喝茶。”

信浓闻言立刻走到房间一角,打开放在那边的冰箱,问:

“有绿茶、乌龙茶跟红茶,你要哪个?”

“红、红茶!”

“好。”

“有、有奶茶吗?”

“就这个,拿去。”

某品牌的红茶被丢入小十夜吓软的双腿间。

信浓在他面前开始松开衬衫的袖子,小十夜只是茫然的看着。

“喝了茶之后就开始吧!”

这节骨眼还问这种笨问题的小十夜真是个超级大笨蛋。

立川信浓在他面前慢慢的松开领带,小十夜抱着奶茶罐发抖。

“不、不要这样,老师。”

“恩,从你那可爱小嘴说出老师这两个字,听得我酥麻麻的。今晚是个热情的夜晚。”

“你会错意了。”

松开衬衫扣子的信浓突然回头抢过小十夜手上的奶茶,噗咻地打开后递到小十夜眼前。

“我说过,喝茶只是一下下,你要让我享受喝完茶之后的时间。”

说完,信浓露出了那无以伦比迷死众生的笑容。

“啊――,你不是那样告诉我的啊!”

“你又在说笑了。你真的很可爱。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动。”

“我才不要!”

之后,信浓很利落的出手,动作出乎意外的灵敏。刷的一下就解开小十夜的休闲衫。他左手还拿着打开的奶茶啊,为什么能这么的熟练呢?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信浓很熟悉这行为……小十夜突然觉得有点伤感。泪不由自主的滑落,自己好悲哀、好可怜。

不错!自己的确喜欢立川老师。不只是单纯的尊敬,还带着点男人的眼光。但是,这只是憧憬的延伸。绝不想就这样跟他跟他发生关系,绝对!

最重要的是,心理问题。

之前,听过很多有关信浓不好的传闻。身为老师下半身却非常没节操,连学生都不放过……。

小十夜一直认为那是另一个世界,没想到居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

没一下子,牛仔裤就被脱下,连内裤也被拉下,一丝不挂的瘫在床上。

“快点喝吧!”

小十夜垂着头僵硬的坐在床上,信浓再度将打开的奶茶递给他。

小十夜连头都没抬。身体好象被钉住,无法动弹。

他的反应惹烦了信浓,索性抢过他的奶茶,移到自己嘴边。

接着瞬间,小十夜的嘴角感到一阵风。

“恩”

第二吻有淡淡的红茶味。

“都跟我到宾馆了,说不要也不行!”

裸着身体的二人在床上重叠,小十夜还是不死心的抵抗,信浓不悦的责备。

“你都到这里来了,还敢说你不想要?你内心某也渴望着吧!”

“我才没有。”

小十夜大声的否定,却被坚定的否决掉。

“不,绝对有!”

“没有。”

小十夜好想哭,不、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啜泣了。

信浓平常在学校总是笑容满面,现在却用意想不到的残忍,冷酷的逼迫小十夜。

“你嘴巴虽然这么说,内心却不这么认为吧?”

“没有。”

不管怎么说都没用。

小十夜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眼泪如瀑布般宣泄。

老师在学校是那么的亲切温柔,在床上确实个大暴君。

最重要的是这是小十夜的第一啊!

只要稍微犹豫一下,信浓立刻用手轻打他屁股催促的说:“快点!”

你怎么等都不会有人来救你,我不会让你逃走。你哭死也没用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吧!”

在他的淫威下,小十夜抽噎的张开双脚。信浓很习惯的把手伸过去,抚摸着连自己都很少碰触的地方,小十夜反射性的想吐。

这就是做爱啊!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应该像是降临在初生的黄绿新芽上的六月小雨一样温柔,或是在东边天际闪耀迷样光芒的金星般浪漫。小十夜一直这么相信着。

至少不会这么痛苦。

现在的他,心理充满了悲伤、难过,跟无以忍受的恐惧。

在弄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悬在半空中的腰下被塞入一个枕头。信浓的头像落般落在小十夜张开的双腿间。

“啊!”

小十夜不由得全身僵硬,信浓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唇更往前移动,围住自己的那个。小十夜舍弃自尊放声大哭起来。

“啊啊!不要,好丢人喔!”

连在代替母亲的觉的面前,都不曾做过这么丢人的姿势。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信浓充分玩弄小十夜的下体后,命令他俯趴着,抬起他的臀部。

“我一看就知道,你那漂亮的粉红地带正蠢蠢欲动!”

信浓试图挑逗他。

小十夜觉得很不可思议,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怎能维持清醒?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那连梦中都曾出现的端正容貌……。

竟然强迫他做出这种无法置信的姿势,还有羞耻的行为。

“不要、不要、不要――!老师,住手。老师、老师,拜托你,不要这样!”

“不可以。”

小十夜发出哀鸣,哭着祈求。信浓却相对的露出冷笑。

“哇啊!”坚硬的前端压入体内,小十夜不由得哀号一声。

放在腰间的大手更加用力,试图撑开狭窄的小径。

“一松手,你就会逃走。”

信浓说着,使出全身力量入侵已经渗血的“秘所”。

“所以,这我要好好的抓住你。”

他――月乃宫小十夜被立川信浓抓住了身心……不!也许只有身体。

“好痛,那边会裂开!”

“放心,等一下你就习惯了!”

可是,除了撕裂般的疼痛之外,小十夜丝毫感受不到性爱的欢愉。

“哈啾!”

小十夜沉浸在回想的时间过了好久一直泡在水里的身体也冰冷起来手指像老先生的皮肤一样皱巴巴的。

“呵呵……”

小十夜突然笑出来。好奇怪?自己居然还笑的出来。

刚刚的回忆,不是遥远的往事。而是不到一小时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对,就在这扇玻璃门那边。

……证据就是,镜里自己满身的红印。

(若是梦境就好了。)

想着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踏出满是蒸汽的浴室,回到房间。空调良好的室内,干燥的空气让他长时间浸泡的肌肤紧绷起来。

突然发现自己的皮夹掉落在地毯上没,顺手捡起来。

数张万元纸钞从半开的口落下。

这不是小十夜的。

……在小十夜洗澡的时候,信浓放进去的吧!

(太过分了。)

回头一看,巨大的粉红色床上,办完事的信浓正卷着被小十夜弄绉的床单沉沉睡去。

对这个人而言,从街角搭讪,进而到宾馆办完事后给钱,是习以为常的事。

一想到这里,眼泪再度涌上。

看着他沉稳的睡脸跟手上的纸钞,小十夜泪不断的滑落。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根本不懂。”

小十夜泪流满腮。

“……立川老师。”

爸爸、满哥、觉哥、新……还有,在天国的妈妈。

对不起……

我――月乃宫小十夜(17岁)被男人侵犯了。

不过,对象是我偷偷憧憬的立川老师……。

……我被强暴了!

平凡的优等生月乃宫小十夜的第一经验在惊愕跟泪水中度过,漫长而痛苦。

这时候他只是觉得自己受伤害,根本没想到隔天事情会闹的那么大。回到家后,筋疲力尽的他关在房内,暗自饮泣。

不记得怎么回到家的,连那头染色头发,都已忘的一干二净。

拖着痛苦的身体,跟几乎快昏眩的贫血奋战,在电车的摇晃下,脑海中不断浮现被他丢在宾馆里的信浓,以及不想平日为人的荒诞行径。

越是告诉自己要忘记,那些景象出现的越是频。

为什么要跟去呢?虽然是自己憧憬的对象,那时侯的自己也的确是有点奇怪。在路上被搭讪,然后被带去宾馆,接着遭受暴行。笑死人了!又不是三流肥皂剧,自己卑贱的像条弃狗。

(明天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老师呢?)

老师又会怎么对待自己,跟平常一样吗?

“嗨!”的举起右手。

或者,会注意他的身体,虽然不能明说,却递给他“要不要紧?”的关爱眼神。

还是,若无其事的说:

“昨天怎么样?”

到底会怎么样呢?小十夜想的心脏噗噗的跳的不停。

(也许运气不好,他明天休息。)

裹着毯子,在床上缩成一团,小十夜脑中全都是立川信浓。经历各种情事,再回头审视,终于清楚了隐藏在内心的真正感情。

(我真的很喜欢老师!)

不只是单纯的憧憬,而是喜欢上他若不是发生这起突发事件,自己也许很乐意的将身体献给他。

(因为,我喜欢老师。)

发现事情真相,累又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终于了解内心痛苦不已的理由。

这种偶然的关系无法满足他。

(我爱上老师了。)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已经太晚了。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太晚了。宛如破裂的蛋壳,过的无法重来。只要远远的看着信浓
,就能满足无法实现的思慕之情,这样的自己已经消失了。

……不能在这样纯纯的变下去!

不断的思考过后,小十夜做出了“虽然很害怕明天还是要去学校的确定”的结论。

第二章

“什么啊……,还是来了呀!”

月乃宫小十夜呆着一张脸发出惊叹,拿着放在膝上的大素描本做遮掩,再度偷瞄在女孩子群中谈笑自若的信浓侧脸。

“老师,请看我的图。”

“啊,很好。这线条将石膏像粗犷的造型捕捉的很传神。”

小十夜被这件左右他未来人生的大事,烦扰了整整一晚的隔天……是爽朗的大晴天。与他的心情相反,天空蓝的那么清澈,还飘着羽状的云彩。

温柔的阳光洒在冲上,带着淡淡的金黄。清风拂面,吹得人舒畅无比。

在洒落柔和阳光的美术室窗边,小十夜一直发出慑人的眼光看着室内另一边的信浓。因为看的太过专注,手根本没在素描本上移动。

放学后的美术课是自由参加的课外活动。因此,,平常都吵的连老师声音也听不到,但是,今天全然不同。

以石膏像为中心……受到他全身散发的紧张感影响……小十夜所在的一半室内充满异样的安静。

相反的,在靠近走廊的另一半,信浓……立川信浓被无数女学生包围,跟平常一样露出迷人的微笑。自从他出现在美术室开始,就没有将视线移到小十夜这边。

(为什么他还能这么的若无其事?)

昨晚的受害者近在眼前,他还能这么轻松的谈天说地?小十夜越来越不了解信浓这个人了。

(立川老师,难道你没有一点罪恶感吗?)

立川信浓是美大生,从小十夜入学那年开始,担任绿丘高中课外活动的美术指导。

白天在大学上课,下午四点,绿丘高中课外活动开始时,就会开着红色的敞蓬轿车(前阵子还是黑色的跑车)出现。再加上他的相貌俊美,硕长的身材更是好的没话说。听说他家超级有钱,自从他到这所高中任教以来,受欢迎的指数就直线穿升。

为什么还要兼这分工作呢?

“因为受就读这学校的妹妹所托。”

多么温柔的哥哥啊!

在音乐、书法等艺术教育项目中,信浓担任的美术课,虽是自由参加,却几乎都是大爆满。

185公分的身高,配上修长的双腿,不想日本人的高挺鼻梁……。他的脸就像是世界一流艺术家制作出来的精品。

自某位女学生说“他很像某位演员”开始,他就一跃为绿高首席明星。

他受欢迎的秘密不止这些。

“呀――,信浓老师称赞我耶!”

“你少得意忘形。”

“哼!自以为是。老师,也看看我的图嘛!”

“还有我的。”

立川信浓被女学生这么疯狂热爱是有原因的。

首先,就是刚刚叙述的外表;接着,他是有钱人的儿子;第三――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待人接物的态度非常平易近人。

任凭谁都会喜欢的个性,这可以说是一种天赋吧!只要接近信浓的人,不管多么别扭的个性都会被他吸引。

被赞美为漂亮、帅气的男人满街都是。但是,没有像信浓这般完美,一点讨人厌的感觉都没有……总之,他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不做作,也不自大,而且给人一种安定感。

通常,美形的人,不分男女,多少都会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其实,这样是不好的。但是,信浓一点这种倾向都没有。

不管谁说话都非常诚恳,总是不厌其烦。不但如此,还时时露出温柔的笑脸,耐心的将话听完。

一视同仁的态度给那些正值做梦年龄的女孩子们(连阿姨伯母也会吧?)一种错觉――

“也许他对我有意思。”

加上他又非常的Gentle man,随时散发着充满抱负的人类特有的才气。

“跟我们居住的世界就是不一样。”

让她们莫名的确信――

“信浓老师选的人一定是我!”

但也因此勾起女孩们的战斗本能。

今天也一样。

“想被帅气的男人温柔对待。”

女孩们都围着他。

个性温厚的他只有那么一将站在他面前的女学生推开。但是,那也在“那女孩不知羞耻”的骂声,跟“她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信浓老师才这样”的冷言冷语中,自然消失了。

“立川老师好帅、好温柔。”

围绕着信浓的女孩们都说:

“即使玩玩也没关系,只想跟他有一夜情。”

不过,现在的小十夜一定会这样回答:

“那就去试一看看啊!”

只要亲身体验一就会知道那是非常痛苦的,绝不会想要在第二。他自己就是那样。

“那种关系,还是不要的好。”

瞬间,他身体的痛跟造成这种反应的原因在他脑中一一浮现。有生以来,第一觉得自己这么悲惨。

……那位立川信浓就站在眼前。

口袋里放着昨天信浓放在他皮夹里的几张微皱的万元纸钞。先将钱还给信浓再说吧!

暂时不管对方是以什么心态对自己出手,给钱这举动未免太残酷了。虽然跟着去的自己也有不对。除掉这个不说,他给钱,自己就有生气的理由。

昨夜他超越常规的行为,让小十夜今天一整天都非常的难熬。

这不是过去式,现在还在进行着。

同学好奇的眼光像针般刺满全身……这种感觉上学后就不曾离开过。小十夜纤细的心已到崩溃边缘。

他满脑子都是信浓,头发变色的事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连前几天刚换季都忘了,今天还穿着冬天的高领制服来上学。

在一片穿着白色衬衫的学生群中,他是唯一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看起来相当醒目,加上他一头黄褐色的头发,更显突兀。最重要的是,他是老师们最喜欢的优等生――月乃宫小十夜。

前所未闻的三大异像,在他走向校门口的同时,窃窃私语便像潮声般的在他周围响起。

……早上在学校大门,遇到以严格出名、负责风纪的某位老师。

“喂,过来!”

非常粗鲁的叫住他,一看是月乃宫小十夜时――

“这下糟了!”

口中喃喃说着,脸色惨变的跑走。

可能是害怕承认全校第一的优等生变成“不良少年”吧!

他人的窃窃私语跟惊讶的眼神,一直没有中断过。

甚至听到传闻的低年级生还特意跑到教室来看热闹……小十夜尽量不要表现在脸上,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只因为他想见信浓一面……或者想确定信浓的反应,他参加了放学后的课外活动。

美术室的反应也大同小异。他一进入时,几乎吵翻天的喧闹声瞬间静下来。

即使信浓出场也只扳回一半的注意力,小十夜内心相当复杂。

(立川老师到底怎么想我的?)

……就是为了确定这个,他才压抑着内心沉痛站在这里。

(加油!小十夜,拿出勇气。只要撑过这一天就好了!)

下意识的压着胸口。口袋里的万元纸钞正等着小十夜拿出来。

时间静静的流逝,宣告下课的钟声响起。

信浓跟围绕着他的女学生们一起站起来。

小十夜瞪大远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信浓对外表相似、气质却完全不一样的妹妹,惠榴,说了二、三句话,旋及优雅的转身,跟着嗲声嗲气的女孩们一起朝出口方向移动。

(就是现在――)

小十夜抱着必死的决心踢开椅子,笔直的朝正要出去的信浓走去。围着信浓的女学生们反射性的让出一条路。小十夜通过女孩们左右分开的空间,来到站着不动的信浓面前。

“那……那个……老师……”

……小十夜脸就是抬不起来。全身因紧张而发热,双脚不停的发抖。可是他还是非说出口不可。虽然,信浓想借几张万元钞票就打发他;但是,对饱受践踏的小十夜而言,这是绝不容许的事情。

眼陷地的双脚奋战,微抖的手指伸入胸前口袋,拿出微皱的万元钞票,递到信浓面前。他张大双眼看着信浓一脸茫然的表情。

“这个还你。”

可是……可是信浓却冷的回答:

“你是谁?”

他这话……听在烦恼了一整晚,不!现在还在烦恼的小十夜耳里,可是句令他暴怒的狂言。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会说出这句话。

咬着苍白失血的唇,猛然抬起头。

刚开始认为他一定在要自己。现在却认定他是故做无知的逃避。然而,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那么清澈……。

“……老师?”小十夜疑惑的看着他。

“……”

二人互相对看,沉默笼罩在他们二人之间。

小十夜体内燃烧着无法言语的怒火。

昨晚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带他去宾馆,脱光衣服,让他趴下,还强迫张开他的大腿后还用他那根肉棒毫不留情的……现在却说这种话,天底下那有这种人?

小十夜气疯了。

并不是要他负起什么责任,但是这未免太过分。

……难道他就不能表现出一点诚意吗?混帐!

在还弄不懂情况的时候,“第一”就这样被遭掉,光是这点,就够让小十夜气的抓狂。

加上又看到那位元凶一脸无辜的模样(不管他是演戏或是真的都一样他毫无罪恶感的表情本身就是不可原谅的罪行),内心更加愤怒。

(……这家伙,我绝对要让他承认!)

小十夜下定决心。

“那样的话,就让我告诉你吧!”

将素描本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在四周屏息注视下――小十夜冷静的连自己都觉得可怕。像是故意做给对方看似的脱掉学生服。

“等……等一下,同学。”

立川信浓开始慌张起来。

看他着急的模样,稍稍缓和了小十夜的不悦。

“等、等一下!”信浓不知所措的企图阻止。

我才不会就此罢手!当时,你对我的哭泣哀求可曾心软?

小十夜要告诉这位冷酷的家伙,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还有,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小十夜不在犹豫,就在这里让他知道。

“你刚刚问我是谁?”

小十夜偏着头,扬眼瞪着信浓。做着举动的小十夜散发一种异乎平时的性感。接着,小十夜啦啦一声敞开衬衫,袒露胸膛,用充满挑战性的声音说:

“我是你昨天强暴的对象!”

小十夜……白皙的肌肤上到都是红色的斑点,像瓣般殷红。

“!”

原本堆满笑容的立川信浓瞬间哑口无言。

那是当然的!顶着褐色头发的可爱男孩突然在跟前宽衣解带,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他验收自己弄上的吻痕。他压根儿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糗事。

没节操的下半身让信浓成为举世闻名的“猎艳高手”,还得不时应付那些分手的恋人们突然出现在眼前……新旧混杂3、为女人在自己眼前吵架的盛况(自己说过这件是吗?);不过,这么致命的失恋还是生平第一遭。

“同、同学,你是不是脑筋有问题?”

信浓声音略尖。小十夜在内心比出捞力的V手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立川信浓说着转身准备离区,小十夜紧迫惊盯人追上去。

“你说什么?我没说错。这的确是你弄的。证据就在这里。看,这崭新的吻痕。还有,这里跟这里……看,连这里都有。全都是你留下。”

“你不要说了。”

“不行!”

信浓冲进走廊,小十夜也在斜后方紧追不舍。敞开的衬衫下摆翻飞着,胸前的红迹毫不遮掩的显露。

擦身而过的学生或是教官都张大眼睛,吓得合不拢嘴。二人根本不将周围得人群放在眼里,大家也在旁默默的注视。

“立川老师,你想起来了吗?”

“我根本没做,想什么?”

小十夜这趟路是白跑的,信浓逃进连接特别校舍跟本舍二楼回廊上的教务。

“可恶!”

顶着满头怒发的大魔神小十夜也不敢贸然闯进去,以他现在的模样……头发、不整的衣冠。

“给我记住。”

平常乖巧畏缩的他很难得的双手握拳。这时候,他听后背后一阵低声窃语。

“喂,那个人!”

“他不是月乃宫……月乃宫小十夜。就是3A……志愿东大理Ⅲ……真是可怜啊!我们绿高第一秀才……一定是联考症候群。书念过头了。”

“对、对!他只知道念书,连喘口气都不会。”

“终于爆发了!”

“他终于撑不住了。”小十夜转身以锐利的眼神怒瞪……在看热闹的人群角落,有几个男孩子小声的交头。接耳。

他看过这些人。这些带着黑框眼镜的优等生的因为小十夜的关系让他们成为万年的第二、三名。

“对了,听说他家只有爸爸。”

“原来如此。难怪情绪这么不稳定……”

(怎么?我家是单亲家庭不可以啊!十多年前就这样,环境又不是现在才改变的。)满脑子只想扯比他们成绩好的人的后腿而不愿多努力……,这些卑鄙小人说的话,对于现在的小十夜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坠落了,变成不良少年。”

“什么时候了还说不良少年这老掉牙得用词,现在早不流行啦!”

“也许他在音乐方面的才华觉醒了。”

“哼,有扯到音乐?啊,无聊死了。”

看着那些尽情发挥想象力的秀才们,狂飙的小十夜宛如火山爆发。

“头发染成褐色就是想唱歌?穿着白衣就成了医生?要是高个儿一定是篮球选手?脚长的是舞者(因为太过激动,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所云了)。”

总之……

“你们吵够没!”

这时候,教务的门突然打开。

“你们吵死了,不要吵了!”

一个理着小平头的中年人重复说着同一句话……是副校长。

他推着滑到圆鼻头上的金边眼镜,视线来回的看着小十夜的脸跟头发;然后,和颜悦色的说:

“月乃宫同学……你的头发……我决不是怀疑你……只是颜色……这个发色有点抢眼。校规方面……”

要是让超级有希望考上东大理Ⅲ的小十夜不高兴,学校可就损失大了。老师内心在打什么算盘,小十夜早就摸的一清二楚。

(他比现在的我还肮脏。)

既然小十夜的脑筋好到可以考上东大理Ⅲ,只要他开始观察,就会摇身变成一个冷酷的分析机器。

油晃的脸、发亮的额头、泛紫的唇、过黄的肌肤……恩,他最近老是参加宴会,肝机能相当衰弱。

现在不是解析这些的时候。

这时候……先低头再说!

“对不起,我之前一直保密没说:其实,我得了不治治之症。因服药的关系,头发才会变成这颜色!”之前,都是染成黑色。

有人会相信这种谎言吗……?

站在副校长的立场,只要小十夜的成绩不变坏什么都不要紧?

“哈哈哈、哈哈哈……这样啊。你得了不治之症啊?”

“是的。”

“你头发变色是因为药的副作用?”

“没错。”

“真是辛苦啊。咬呀……月乃宫同学,你不要气馁。对了上全国模拟考试你是本县第一名,哎呀,这是我校的荣誉。人生并不全然是灰色的。你要好好努力维持好成绩,你一定会考上东大理Ⅲ。”

“是,我会努力!”

对这个一点都不值得尊敬的俗物说谎,脑血管早已气爆的小十夜丝毫不觉得良心不安。

……小十夜利用优等生的特权硬是将事情掰过去,然后离开现场。不想在沐浴在大家好奇的眼光下。

(回家一定会被新骂。)

异样的热度冷却后,立刻想到切身的现实问题。

小他二岁的弟弟就读绿丘高中一年级,已经担任学生会副会长的职务。新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很利落的男人,他对自己兄弟相当唠叨。在家遇到他,一定会破口大骂的。

小十夜垂下双肩,哀怨的离开。当他消失在走廊时――

“呵呵呵……”

走廊下并排的置物柜后面出现一个人影,从影子判断是个女学生,而且头发还烫的卷卷的……

她从头到尾观察整个事件的发展经过……。一走到亮就地一弹指。

“我喜欢!”

别在丰胸前的“立川惠榴”这名片,在斜照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要那个男生!”

(我也许做了一件惨事!)

月乃宫小十夜搔着褐、黄、红三色掺杂的杂色发,额头轻碰着薄荷色餐巾的圆桌。

(我一生气人就会变笨……)

悔恨如海浪般源源不断的涌现。

他竟然在人家面前做出那种蠢事!因为,他实在太气信浓洋装不知的表情。

在装潢优雅的咖啡店二楼陷入极度懊悔的他,光是想到明天要用什么表情上学时,人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情绪炼狱。

他实在无法在呆在学校,走出绿高后门,便直接冲进这栋二楼建筑的咖啡店。

绿色屋顶上装饰着充满故意的风信鸡,风格独特的咖啡店名为“绿咕咕(绿色公鸡)。”

店内的装潢跟外观一样,相当精致。

从摆设蛋糕的冰柜往右转,一楼有三面落地玻璃窗,沿着观叶植物攀爬的柱子往上看,挑高二楼的天板上,巨大的白头翁就在上面盘旋着。

点心跟主菜均以西式为主,菜单设计相当多样化。在热带雨林室内,随时可见学生跟恋人们的踪迹。

从入口爬上螺旋梯,二楼还有个感觉相当舒适的小阁楼。

这里以二人座为主(也许是所谓的情人雅座,只要探头往下看,一楼吃饭谈话的情况,尽收眼底。)

在二楼角落,有一个人正在额头轻碰桌面,那个人就是小十夜……月乃宫小十夜。

(我怎么会做出那件事!)

在装满白开水的玻璃杯旁烦恼的小十夜。

(好丢人,地上有洞的话真想马上就钻进去。)

可以的话,真想将刚刚的举动完全摸杀掉。但现实生活是无法像电脑磁片般轻易的将资料删除

基本上,小十夜是个相当胆小的人。亲自质问立川老师就是错误的。不!应该修整说,昨晚根本不该跟着信浓走。

原本只要在旁静静看看他就很满足了。只因为自己太贪心,动了碰他的念头,才会招来这种惩罚。

不!不对!他一点都不想碰信浓。连想都没有。凑巧信浓路过的时候看到在路边徘徊的小十夜,一时心血来潮……应该是这样。但是,真相到底如何呢?

小十夜是个很执着的人,一旦开始钻牛角尖,整个人就会陷入无底沼泽里;也觉得这样很蠢,但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对了,都是这个头发不好,害我平稳的人生脱离正常的轨道。)

……以后该怎么理才好?

得好好想想因应对策!

但是……。

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

一夜没睡就上学的疲倦、大家直逼的视线、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与惊愕的眼神,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放学后的“我被立川老师强暴的宣言”将事情推倒最高潮。

经历这些事情,小十夜整个人累趴了。

(大家现在一定都在谈论我的事情吧?)

一定是“优等生-月乃宫小十夜K过头神经耗弱?”或者“家庭事件让他变成不良少年,才将头发染成褐色?”

优等生跟不良少年……若能就这样解释整件事该有多轻松啊!降临在小十夜身上的一连串事情复杂的无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最重要的是,今天回家后一定被新臭骂一顿,明天上学时铁定成为校园内注目的焦点。

啊!真像活在地狱里。干脆就从这二楼跳下去,跌断一、二只脚住院算了。小十夜在内心怨叹着。

在想喜欢的人表白前被他强暴,事后对方还徉装不知,这跟被抛弃有什么两样呢?

这时候,在桌子跟刘海之间的狭小视线中,一双穿着黑皮鞋配白短袜的美腿正往自己走来。

“哇!”

女服务生端我点的饮料过来了!

小十夜整个人跳起来。

“?”

结果……那边……一名穿着绿高制服的高挑女孩,双手抱胸站在巨大的观叶植物边,看着自己。

“你是月乃宫小十夜吧?”

“是的,就是我。”

“你知道我吧?”

“恩……你是立川的妹妹……”

“知道就可行了。我是惠榴,立川信浓的妹妹,就读县立绿丘高中3年A班的立川惠榴。我有事找你。”

“啊……?”

“我-立川惠榴要你!”

“?”

瞬间,小十夜被誉为“大的快要掉出脸”的大眼睛睁得更大。

站在眼前的女生……的确很眼熟。她是每天都会在教室碰面的同班同学啊!之前,都是在远方看着她,升上三年级才跟她同班,却没跟她说过话。惠榴跟小十夜不一样,一点也不安静。

凡是她所到之,都是视线聚集的焦点,是个拥有绝对存在感的女人。对于平凡如小十夜之流,根本没有接触说话的机会。

若是主动外向的个性,也许还有交往的可能,偏偏小十夜腼腆内向。加上存在着“她是立川老师的妹妹”的意识,更无法直接跟她说话。

她是活在跟自己无缘的世界里的女王。

跟她哥哥……信浓一样,立川惠榴也拥有光鲜亮丽的外表,看起来相当不容易亲近。全身散发孤傲女王的气质,只要被她一瞪――

“是!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

充满了让人不得不臣服的迫力。

惠榴本身也不隐藏自己这方面的特质。

高挺的鼻梁、圆亮的杏眼,在黑黝的瞳孔里,闪耀着如星辰般的光辉,眼睫毛又长又卷。

宽大的额前散落几丝刘海,红润的唇搭配姣好、白皙的脖子。

女孩子难得一见的17公分身高,配上烫得膨卷的长发,将她衬托的更加迷人。

她竟然会找上平民化的自己?这怎么可能?拥有财富、美貌的她想要从贫穷的自己身上获得什么?

不管哥哥或妹妹,他们一家人怎么都是神出鬼没的,而且态度非常强硬。

(激烈的个性难道会遗传?)

想象着他们充满活力的双亲,嘴角不由得上扬。

小十夜瞄到惠榴正利落的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跟立刻上前递MIEN的服务生说:

“一杯冰咖啡。”

习以为常的举起单手点东西,连指尖看起来都很老练。

(不愧是兄妹,好厉害。)

小十夜内心感动着。此时,她突然看向他。

“就是这样,可以吧?”

小十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考试成绩在怎么优秀的脑袋也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相对的,惠榴很优雅的拨弄长发,双手靠在桌上,上半身倾向小十夜。

“你好像没听清楚,我再说一。我想要你,想借助你的力量。知道吗?”

对方很认真地说着,小十夜更加困惑。

“恩,不是哪个意思……我知道你再说什么。我想问的是更具体的事情,像是我该怎么做之类的。”

“我现在就告诉你啊!”

惠榴嘟着嘴说。看来她并不是很有耐性。

经过细心修整的柳眉不耐烦的跳动着。

没有办法,小十夜只好倾听对方述说。

“那个……”

惠榴挺挺丰满的胸部,口气十分慎重。

“恩……”

对方的表情突然变的很严肃,小十夜也张大双眼听着。

“其实,我哥哥……”

“你哥哥就是指立川老师吗?”

“我只有一个哥哥。”

小十夜的问题过于白痴,惠榴坚毅的眼神露出一点责难,但瞬间即逝。

“我那独一无二的哥哥。”

表情认真的无法与平常的她联想在一起。

“那个……”

惠榴呼吸一下后,重重的说出:

“患有相当严重的病。”

“什么!你说什么?他得了很严重的病?”

小十夜不由得大叫起来。

立川老师生病?他最喜欢的立川老师生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

“什么病?”

他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逼近惠榴。

惠榴却冷冷的回答:

“健忘症。”

“啊!”

“就是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病啊!”

“哦……”

小十夜颓然坐回椅子上,表情好象被狐狸迷惑住一般。抓了一阵头发后,淡淡的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被耍了。”

心有点痛。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坐在对面的惠榴拍着桌子站起来,头发顺势在空中飞舞,又上往下睨视着小十夜。

“你笑什么笑!这对我家而言可是很严重的问题!”

……之后,她了大约一小时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很少人知道这件事,立川信浓患有健忘症。

从他懂事以来,这病一直跟着他,而且越来越严重。担任大公司懂事的父母了大笔金钱,延请名医诊治,还特意送到美国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结果都没有效用。

中药无用,针灸也不行。走投无路的母亲最后只得寄托奇怪的新兴宗教,可见他病的相当严重。

他立川信浓被称为“每天换女人的猎艳高手”,说穿了,只是因为他隔天就忘记了自己恋人的长相。

根据他的妹妹,惠榴的秘密观察,那个恶癖大多发生在人类身上。

因为他长的帅气,女孩都会主动聚集过来。因为他人好,大家立刻接受他。约会或者直接去饭店。可是,隔天信浓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女人也只能气得哭骂。

前日的恋人跟本日的恋人碰在一起,而且打成一团,早已司空见惯。

“当他的家人真受不了。”

事情就是这样。

“又不是在搞什么立川流,碰过女人就丢,这样下来早晚出事。我敢断言,我哥哥会成为全世界女人的公敌。”

惠榴紧握双拳。

……为了慎重起见,容我在这里做个不叙。她话中出现的立川流是佛教外道之一,以男女性爱为法力来源一派宗法。而姓氏一样,纯属巧合。

“他早就办过成人式,即使周围的女人可以因“他是信浓”而原谅他;可是,世间才没那么好混。再放任他不管,总有一天会闹得不可收拾。再变成那样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漫长的叙述之后,惠榴轻叹一口气,拿起不知何时放在自己面前咖啡杯旁的金汤匙。

“所以……”

她从容将汤匙指向小十夜的胸前。

“我才会找上你。”

……就在事情复杂化时,直接转入问题核心。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小十夜看着汤匙前端。

“惠榴希望我怎么做?”

惠榴并没有立刻回答这问题,只是手靠在桌上托着腮帮子,凝视着小十夜。

一楼吵杂的人声在他们的沉默中远离。

“我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你常常看着我哥哥。”

惠榴很唐突、直接的说出这句话。

“我认为,你是真的喜欢我哥哥。”

“你、你胡说!”

看着小十夜反射性的否定,惠榴微笑地说:

“你隐藏也没有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过,光是那样还不行。你只是在远方看着我哥哥就很满足……那样的你根本无法成为我哥哥的对手。可是,我并不是要你当我哥哥的恋人。”

惠榴很平静的继续说:

“因为你脑筋很好,也许可以医好我哥哥的病……就看你想不想了?还是不行。你非常胆小,绝对无法舍弃优等生的光环……你一定不会那么做……”

说到这里,惠榴叹口气。眼角浮出淡淡的笑意,盯着小十夜的脸。

“不过,那是我到昨天为止的想法。我看到刚刚的你,对你的看法有18度的转变。我看错你了,其实,你内心是相当坚强而热情的。”

“那样很好啊!为了引起喜欢人的注意,不惜做出那种事情,我对你另眼相看。”

这时候她露出跟她哥哥,信浓很像的笑容。

小十夜无言以对。她的话让他想起自己做的大糗事,顿时觉得相当丢人。可是,惠榴毫不介意,而且还很感动的说:

“我想医好哥哥的病。我也想凭自己的力量,很可惜我就是没有那方面的资质。我真的很想医好他。为了哥哥的将来,我想医好他。不管投下多大资本或是牺牲,我都无所谓,甚至不择手段。小十夜,你是我到目前为止遇到过最聪明的人,同时对我哥哥又热情。这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之计。总之,你是最适当的人选。”

投资、牺牲、手段、热情。惠榴陶醉在自己的说辞中,连续说出一些很夸张的字眼……最后,她跟小十夜说道:

“我是看中你的头脑和胆量,才拜托你的。请你帮助我跟我哥哥。”

小十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犹豫一下后,立刻沉默的点点头。

“谈判成功!”

惠榴伸出右手。

“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才是。”

小十夜小声回答,伸出去的手紧紧被握住。惠榴再度露出跟她哥哥相似的笑容。

“事情既然决定就快点进行。将这里整理好,开始进行更详细的作战会议。”

放开紧握住的手,惠榴用异于刚才的朝气主导整个谈话内容。

“以后你就叫我惠榴,我也叫你小十夜。”

干净利落……动作灵敏的主导事情的她与其说是“高傲的女王”,还不如说是豪爽大方的邻家大姐。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惠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坚信二年高贵难以接近的印象转变为容易亲近的邻家大姐,感觉有如天壤之别,小十夜自己都觉得奇怪。

(说她是小姐,还不说是大姐头。)

突然,坐在对面的她跟绝哥的影响重叠在一起。

连遮盖小脸的长发,顶多是洗洗而已。惠榴则不一样,她相当宝贝那头长发,每天早上一定要好好整理。小十夜的想法,对惠榴而言可以说是个侮辱。不过,他们二人真的很像。不是指外表,而是心的本质,人心根本的所在。

还有,一生气就会大声说话,感觉就好象是小十夜的兄弟。

怯弱怕生的小十夜一遇到陌生人就会满脸通红,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惠榴应该没问题吧!应该可以跟她一起进行作战吧?小十夜一边看着惠榴一边想着。喝完自己的咖啡后,接着进攻小十夜的杏仁布丁,正想拿起装饰在布丁上面旋涡状奶油中间的樱桃……。

“小十夜,你喜欢樱桃吗?”

察觉到小十夜视线的惠榴问,小十夜摇摇头。

“没事……你拿去吃吧!”

“谢谢。”

就这样,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

惠榴用餐巾擦擦嘴角,从胸前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专心的整理自己的仪容。撩起落在额头的刘海,涂上淡色的口红……

“真没想到……呵呵呵。小十夜看不出来,你这么大胆。”

“咦?”

“你还装什么蒜啊!就是那个啊,我是你昨晚强暴的对象啊!”

二人陷入跟刚刚融洽气愤相反的沉默中。

看到小十夜这意外的反应,惠榴挂在嘴角的微笑也冻结住。

小十夜害羞的全身僵直。

“……小十夜?”

小时侯磨练的成果……为了没出息的哥哥……度过了无数个激烈的修罗场。在她豪放的性格背后,隐藏着非常敏感的观察力,所以她可以从对方的反应知道事情的真相。

“难道……难道……”

就算是她也无法直接了当说出来。身体沿着桌面靠过去,平常充满自信的她很难得的压低声音,畏惧的确定――

“难道……那是真的?”

再隐藏下去也没意义。小十夜下定决心后点点头。

“怎么可能……哥哥跟男人……?那个死性不改的大色狼竟然对男人出手?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要!”

惠榴尖叫的站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相信!你们到底怎么了?我不要、我死都不要!”

她发出尖锐的哀鸣,长发在空中乱颤。

“哇!”

隔壁桌的情侣一起站起来。

“客人,你怎么了?”

服务生惊慌的跑过来。

惠榴紧抓着对方抱着托盘的手。

“服务生!”

口气坚决的说:

“我还要追加一杯大的可乐跟巧克力泡芙!”

“尽量吃。钱我有,吃到你满意为止。”

二人桌子摆满了东西,一般庶民、贫民的月乃宫小十夜心想: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

内心轻轻叹气。

那之后惠榴拼命点东西。

“优格呢?要不要来杯热饮?海鲜比萨也不错!”

我请小十夜,你想吃什么尽量点。散发异样的胁迫感。

看到她猛攻的模样,让小十夜想起十四岁发烧到四十度的往事。三天三夜烧都没退,觉当时整个人抓狂起来。现在重述当时的情况。

“小夜……小夜……你振作点。你喜欢吃什么,我全买给你吃。”

觉说的很认真,只要小十夜说出口,觉铁定会裸着脚在夜街上狂奔。

“我不要紧。等一下就会好了……。”结果,躺在床上的小十夜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

……现在的感觉跟那时侯好像。

那是她哥哥做的事,她并没有错。当然,小十夜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她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一想到我哥哥竟然禽兽到连你都出手,我这个妹妹……这真的很唾弃他。我该怎么跟你道歉才好呢?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算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

小十夜笑着摇头。

“不可以算了。我一定要哥哥负起责任。”

虽然……自己的前途多灾多难,而什么都不知道的信浓前途更加险恶。看到惠榴忧虑得眉都皱起来,小十夜在内心想。

小十夜给惠榴一个机会。

惠榴教小十夜方法。

就这样……从这天开始,之前毫无交集的二人建构起一条奇妙的联合战线。

第三章

“来了,小十夜。”

“是。”

“去吧!使尽你浑身解数……GO!”

“遵命!”小十夜冲劲十足的回答。

县立绿丘高中三年级,立川惠榴身边吹起一阵旋风,这时候她正张着嘴咬炸的酥脆的薯条。

“他真是干劲十足啊!”

惠榴咬着薯条,将身体移向窗边。

窗外,闪耀着宛如绿宝石光辉的茂盛丛树跟如闪电般疾跑的月乃宫小十夜,相应成趣。

“加油、小十夜,加油、小夜!”

地点是离高中最近车站前通称“健太”的某速食店二楼。招牌餐点是炸鸡。

最近,一到傍晚店内就挤满学生。

二楼窗边位置坐了一对男女。他们表情凝重的额头靠着额头低声说话。突然,亮丽的女孩发出命令,隔壁男孩一听到指令站起来,风一般冲出店外。看他往车站方向跑去,好象在等某人。

“去吧!小十夜。加油、加油!GO、GO!……啊、啊,可恶的哥哥有带着女人!还不中是昨天那个。真是,他到底想跟几个女人玩啊?虽然,哥哥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那些随随便便就跟哥哥走的女人也好不到那里去。我受够了。而且,这样小夜太可怜了。”

惠榴夸张的皱着脸,鼻上留下两条纹路。

六月刚下过雨的街道看起来相当清爽。

沉重的乌云压得地上黑压压的,大颗大颗的雨水瞬间倾盆而下。

大雨冲刷后的屋顶,闪闪发亮!湿漉漉的大地散发浓浓褐色……云间的晴空水蓝的清澈……捎来夏天的气息。

眼下的城市微微冒着蒸汽,好象在述说城市的体温。

站在薄日下的街角,闭着眼睛就可以感受到呼之欲出的……热情仲夏。

空气中充满活力,站前广场也挤满人潮。

换上耀眼的夏季制服的高中生、天真无邪的国中生、被母亲牵着小手的孩子、推着婴儿车的年轻父母,还有穿着夏威夷衬衫跟宽腿长裤的男孩们正机灵的想要找女孩搭讪(那种男孩连猴子都不会甩他,惠榴看了想。)很可惜,现在不是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活动的时间。

四点放学,刚好现在又正直一年中白天最长的六月中旬,太阳还高挂在天空,充满精力的散发热力。

……课外活动因第一学期期末考试而暂停,惠榴逮住这个机会,要牢牢抓住哥哥,立川信浓。

他就是惠榴跟小十夜这周的目标。

“小十夜,你要跟以前一样,考试成绩维持在第一名。你不可以忘记这个重要的使命。”

女王-惠榴杏眼圆睁,口气温和的命令,小十夜为难的笑笑。

“我会努力……”

“努不努力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结果。你知道吗?小十夜。你一定要考上东大Ⅲ!”

“恩。”

作战计划已经进行了一星期,二人的关系渐入佳境。

他们的作战计划其实非常的简洁、明快。

简单的说,就是要小十夜锁住信浓的行动,张大双眼监视他在到达下个目的地之前,不要有任何人来吸引他(这种说法好象有点残忍。)

从这个星期的实战中,他们确实掌握信浓的癖好。其中最大的特征是:

“虽然不记得对方,立川信浓还是非常温柔,看起来相当诚恳。而且,一旦开始,只要对方不自己说“bye―bye”,他绝对不会在看其他。”

这是很重要的发现。这暗示着一个意义――“先下手为强”。因此,惠榴决定善加利用他这项特征。

……所以,他们才会立下那个大胆的作战计划。

在惠榴的指示下,小十夜很认真的冲向信浓。

看着他全力以赴的背影,重新烫过的褐色头发闪耀着亮丽的光芒,发根部分已经变黑,再过几个月,就会恢复原来的光泽。

“小夜看起来非常投入。”

只要小十夜高兴,惠榴也一样高兴。

那是建筑在二人之间的默契与归属感。

至少惠榴本身就非常喜欢小十夜。

刚开始,只想利用他来治疗哥哥宿疾。而跟小十夜定下的约定,也只是一种“谈判”或“交易”的手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小十夜是自己的“伙伴”,不但凡是一起行动,而且无话不说。

对人好恶强烈的她这么帮忙别人,是非常难得的事。

不管别人怎么批评小十夜(像是身份不配、太过执著枯燥乏味),她还是觉得小十夜很好。尤其他真挚的性情。

就在惠榴看着他想这些事情的同时,小十夜跟丢了信浓。在拥挤的站前人潮中,仰首寻找,褐色的头发在万头攒动的状态下,显得分外抢眼。

所以,惠榴人在对街的二楼,还是知道他的状况。就在小十夜附近,他视线的相反的方向,看到她哥哥信浓瘦高的影子。

“小十夜后面,在你后面。”

他不由得紧靠在玻璃窗上,握着拳头敲打。

不知所措的小十夜倒退几步,撞到带着娇艳女人的信浓胸膛。

“哎呀,他真是卖命演出!”

看着他低头道歉的模样,“啊,这有失败了。”

讶异的事情是在后面。之后,信浓对那女人挥手示意分手,接着跟小十夜走向右边大楼群。

“奇怪……是被小十夜的气势吸引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撞到你……我撞到你,那个……我在找人,所以没看到……”

信浓楼着忙于道歉而慌成一团的小十夜的肩。

“对不起,这男还有点混乱,我无法丢下他不管。今天就到这里……”

“好吧!信浓对谁都很温柔。”

看着低头道歉的信浓跟泪眼婆娑的小十夜,涂着大红口红、化着浓装的美人耸肩离开。

“再你冷静前,我们去散个步吧!”

然后……

将他带往停在站前大楼停车场的那辆红色轿车的助手席。

“上车。”

(难道他记得?)

……小十夜根本猜错了。

信浓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招待第一见面的人到车上,在他眼里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

“你也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流泪吧!”

信浓自然的表现他的体贴。小十夜坐上助手席后,自己也坐进驾驶座。招待他人上车,对他而言只是礼貌?

连关车门的动作看起来都好优雅。

一股悲伤涌上小十夜心头。

那件事还没过一星期,他就忘的干干净净。

“恩?”

察觉小十夜表情灰暗,信浓偏着头看他。小十夜立刻感到脸颊一阵火热,所有情绪完全消失。

(虽然,他对我做那么过分的事,我还是很喜欢信浓。)

看这男人一脸正经坐在身旁,自己却一点都不生气,连自己都感到讶异。

突然,跟他清澈的双眸相对。

“安全带。”

信浓用指尖敲着小十夜的胸。

上也是这样,也说了相同的话。

“要是被警察看到,被罚的人可是我。所以,你要系好……”

“啊,好!马上弄,我自己来就行了。”

在信浓探身过来之前,小十夜先自己动手系好。

信浓眯起眼睛,露出非常性感的笑容。

“乖孩子。”边说边身体倾向他。

“给你一个嘉奖。”

啾!吻了他脸颊。

(这不是跟上一样吗?)

小十夜摸着发红的脸颊,内心担忧着脸上是否表现的很高兴。

“再你冷静前,让我陪陪你吧!”

冷静……都快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哇!立川老师不可以,别开这么快。时速表都快爆了!”

看着尖叫的小十夜,信浓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什么啊……敞篷车就是要开快……这不算什么。你好像还没“冷静”下来。我只好陪陪你了。”

“哇!快停车,煞车、刹车……老师。”

车子开到最高速度,小十夜一路不断尖叫。

信浓还以为他会一直叫下去,但是,车子一开上滨海公路后……

“好舒服、好舒服喔,老师。”

看、改变了吧!这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这车子到底可以开多快?”

“好,我们来测试一下。”

“哇――!”

看他兴奋的模样。

傍晚的滨海公路,风景棒得没话说。火红的夕阳映照在海面上,闪耀着七彩光芒。

距离恋人开车兜风的时间还早,车流亮并不是很多。也没遇到故意将油门踩到底的疯狂飙车族。

“呜哇、好舒服喔!”

小十夜让身体随着车身振动,信浓也露出陶醉的笑容。

“其实,我想让你看看夕阳沉入海底的画面。可惜这太平洋看得到日出却看不到日落。”

看着他口沫横飞的说着这不好笑的笑话。

“开车请专心。”

小十夜装模作样的叮咛他。

夕阳西沉,车子开到人烟稀少的休息站,漫长的旅程告一段落。过了营业时间的那里一片漆黑。

“啊、真可惜。关门了,我还期待呢!”

小十夜仍然很兴奋,还没冷静下来。

“放心。”

他低沉的呢喃,手环绕到背后抱着小十夜。

“放心,我们的夜还很长。”

“不!不可以,老师。”

小十夜身体移向车窗边,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死命的守住自己的胸膛的手指被信浓从后一根根拉开。

“不要说得这么无情。”

耳边的气息,火热异常。

瞬间,小十夜的身体感到强烈的电流,像被雷击到一般。

(只是碰触就有这么激烈的反映,我到底怎么了?)

身体在狭小的车内缩成一团,挣扎的像甩开信浓的侵袭。

在制服领边游走的手指别的往下滑,直接攻击下半身。隔着布料抚弄让年轻的身体燃烧的更火热。

在小十夜失去力量时,信浓解开皮带,手机灵的滑进去。

“不要……”

小十夜不由得叫起来,信浓还是没罢手。

“为什么?”

他接着说:

“奇怪,你这里并没有不想要啊!”

突然用力一握。

“求求你……不要这样。”

小十夜喘气哀求着。

信浓突然放开他,在极有限的空间内很技巧的将小十夜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

“你讨厌我吗?”

(爸爸、哥哥,对不起,原谅我软弱的心!)

“那有,我最喜欢立川老师。”

年轻的身体坦然的服从欲望。

“老……老师……啊……那里……好舒服……好舒服啊!我快受不了。”

抱着埋在下腹部的头,小十夜发出热情的呻吟。

紧紧缠绕的……感触小十夜身上只剩下衬衫挂在肩上平滑的胸膛在月光下……起起伏伏。

银色月光下散发滑润光泽的娇艳双唇在高温的体热下瞬间蒸发,粉红色的舌尖不断跳跃。轻闭的双眼流下眼泪。

………在月光烘托下,二人就像是野生动物般纠缠,跟白天完全不同。

“老师……”

“什么事?”

“你……你没闻到……汗臭?”

“没关系。”

二人在喘气的短暂空隙间对话,也许是没有意义的喘气。

(的确是。)

小十夜在内心咕哝。张开眼睛看到爱抚自己的的确是信浓后,又闭上双眼。

(好象做梦。)

最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与最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难道他喜欢我?)

即使只有短暂的雨水之欢也没关系。

“老师……”

小十夜娇声喘息,下意识的摇动到达临界点的身体。

“什么?”

信浓紧握着他的根部,小十夜轻揪着爱人的头发。

“老师……喜欢……男人吗?”

“为什么问这问题?”

“因为你跟我是第二了。”

小十夜紧抱着信浓的头代替回答。

“老师……快点……”

那是仲夏某夜的长梦。

到家时已经半夜。

“晚安……”

“晚安。”

分手时,二人还在车内长长的拥吻,享受做爱后的余韵。

……热情如火的吻。(第二跟他做那种事,内心一样狂跳不已,自己真是笨蛋。)

察觉自己的唇离开时的恋恋不舍,小十夜在内心怒骂自己。

看着敞篷车消失在冲灯照射的黑暗中后,小十夜转身进房。

因为是第二,没有抵抗的关系,身体几乎不痛,只觉得沉甸甸的疲劳。

夜行性的兄弟们这时候也都在各自房间内。

一楼客底比月光笼罩的室外还要漆黑。

突然,有个人影从黑暗中出现,是跟小十夜就读同一所高中、小二岁的弟弟――新。他看都不看小十夜一眼。

“玩得这么晚,也不想想自己是个考生。”

毫无表情的低声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餐桌上有张“给小十夜”的纸条跟大份的晚餐。

“对不起,觉哥。”

抬头望向窗外,只见月亮高高挂在晴朗的夜空中。

隔天傍晚。

站前速食店“”健太二楼的老地方,小十夜跟惠榴召开例行性作战会议。首先是报告经过。

“对了,小十夜,昨天之后你跟我哥哥去哪里?哥哥很晚才回来。”

“咦?”

若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就好了,但是,小十夜是个藏不住感情的人。马上露出“糟糕”的脸色,惠榴立刻就看窜穿了。

惠榴眉毛一扬

“难道你们又……”

“对不起,那个……”

惠榴语带责备,小十夜很干脆的低头道歉。

“真不敢相信。”

惠榴倏的站起来大叫。

“你们在想什么啊!你跟哥哥都是男人耶。”

几乎可以听到惠榴太阳穴血管的爆裂声。

小十夜一个人在旁万分感慨。

“恩,而且,不只一,还有第二……”

“什么?”

惠榴的利爪逼上小十夜的脖子。

这时候――

“哎呀,小姐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粗鲁的动作。”

惠榴的哥哥――信浓笑着出现。

那位哥哥看了站在旁边的小十夜一眼。

“初见面。”

再看向惠榴,轻轻的责备她。

“跟可爱的男孩子玩是可以,但是要知道分寸。”

说完,信浓就笑着离开……。

“真想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惠榴站着咕哝。

“看那模样他根本不记得小十夜。那个男人……不只一还有第二……”

“对啊!”

小十夜也同意的叹口气。

……距离作战成功还很远很远!

打着闷雷的傍晚骤雨,冲洗掉弥漫整个城市的阳光气息。

乌云也趁着雨势遮住敬意的星空。

……一到六月末,天气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正感受到天空的湿气,强烈的骤雨就立刻降落,隔天早上就是晴朗的蓝空,昨晚的大雨好象假的一样。

太阳高挂在北方天空,气温也逐渐上升。

才走了一小段就满头大汗。

……夏天的脚步已经到了。

这时节,向东的小十夜房间天亮得特别早。

(啊、早上了,得起床。)

阳光从窗空隙射进来,虽然想起床,身体却不听话。

低血压的小十夜最怕早晨,在床海中东滚滚西滚滚。

(起床、起床!)

在内心督促自己的时候,楼下传来刺耳的喧哗,且直奔二楼而来。

“早安、早安。天亮了,咕咕咕咕――!”

当当当当……月乃宫家的老二敲着锅子叫喊着。

身为“一家之煮”的他早上第一件工作就是叫赖床的兄弟起床。

首先打开隔壁新的房门。

“喂、新,起床。”

“去你的!叫你不要随便开我房门。给我滚出去!”

进入青春期的新有点神经质。

跟可爱的“他”身心结合,应该感到兴副美满才对啊!突然听到某种东西撞到墙壁的声音,可能是新将枕头丢向觉吧?

“愁小子,你敢跟我说这种话。有种就在我叫你之前起床啊!你还早十年!”

觉不甘示弱的反骂回去,接着往下个目的地前进,小十夜的房间。

“……什么,你已经起来了啊,真难得。早安。”

“恩,早安。”

接着是楼梯边的老大-满的房间。“喂,满哥,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使尽全身力量站起来的小十夜通过那房间时……

“我跟你说,满昨晚做了好可怕的噩梦喔!”

看到在充满竞争的商业第一线上班族-满(27岁)像幼儿般抱着觉的腰哭闹。

他好象……不!绝对是还没睡醒。

“啊!好豪华。”

喝着味增汤吃放在桌上的早餐,忙碌的穿衣准备出门。

这时候他已经恢复平静的神智。

“我上班了。”

单手提着公事包冲出门,背后响起一声冲天惨叫。

“洋子,为什么丢下我!”

“够了,老爸。我不是妈妈,我是觉啊!”

“啊,快点。”

兄弟间最会赖床的月乃宫家老三-小十夜最近起的相当早。其实,那是有原因的。这也是那例行作战计划的一部分。

早上因为交通非常拥挤,信浓都是坐电车上学。小十夜他们盯上电车是七点半左右的通勤快车……可是方向却跟小十夜的高中相反。

让二人经常见面,这是计划的重点。名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慢慢加印象”作战计划。

成功几率一半一半。只要错过列车或是不在同一车厢,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昨天就失败了,但是今天会成功。小十夜干劲十足的冲向通往月台的楼梯。

嘟嘟嘟嘟――

放在口袋的振动式呼叫器(用振动代替呼叫声用力的振动起来。)小十夜慌忙取出,液晶显示出五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数字。

“72”

每个数字都有其含义。意思是“信浓搭七点四十四分的电车第二个车厢!”这是惠榴贴心的传言。

穿过第一个车厢,走向第二个车厢内,以进去就看到信浓,因为他特殊的美貌,到那里都非常抢眼。

在中年人跟粉领组推挤下,一瞬间跟他视线相对,但是信浓完全没有反应。这也难怪啊!

他患有“超级严重的健忘症。”

小十夜装做被人挤推,悄悄的来到他背后。

在计划这作战时,惠榴曾拍着桌子站起来说:“即使被当色狼也没关系。反正车内那么挤,你就干脆正面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

听到这话时――

(惠榴不是反对我跟信浓在一起吗?)

小十夜在内心怀疑着。

但是,他实在没勇气付诸行动,因此没有排入计划内。

将书包抱在胸前,慢慢的靠到他背后。背与背碰触,感受着信浓的体温这带给小十夜无上的幸福感。

话稍微往前拉回一点,在这里解释小十夜为什么喜欢信浓的原因。

若不说明,小十夜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痴”或“变态”。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他也是……他会这么喜欢信农时有原因的。

他跟信浓第一见面是在三年前……。

恩,就是小十夜高一的那年春天。

开学典礼当天,小十夜本来应该跟班上同学一齐到体育馆,却不小心走散了。刚好这又是他入学以来第一逛校园。虽然,入学甄试时看过一点,但只有一小部分。小十夜慌张的寻找着,却来到更加陌生的地方。

想问路过的人,偏偏这时候没一个人经过。

小十夜十分不安的在走廊上徘徊。

现在想起来,那里就是特别校舍。入学当天不可能到那种地方,那时侯的小十夜根本不知道身何。

(好想哭喔!)

正当这念头涌现时,旁边横拉的教室门突然拉开,出现一个人。那个在衬衫上搭配白外套的人就是立川信浓。

“好可爱的小狗。”

信浓调侃含着泪的小十夜,小十夜立刻破涕为笑。

“嘻嘻。”

信浓噗嗤一笑摸着他的头。

“跟我想的一样,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第一看到这么漂亮的笑容,这时候他仿佛看到信浓背后长出金色的翅膀。

在放学前的一个小时,他们二人就在美术室聊天。

对方是今年四月开始在绿高兼任美术课程的美大学生。

“我妹妹跟你一样,今年就读这学校。她说:“我担心哥哥,要每天监视你”。我看起来真的这么不值得信任吗……着丢人真丢人。”

信浓抓着头笑。小十夜在内心对那位没见过面的妹妹说谢谢。

结果,信浓陪他去了教务,并且说明经过。

“我看他脸色不好,所以让他在教室休息。”

分手的时候,还捏捏小十夜的鼻头。

“不可以再哭了,可爱的小狗。”

之后,小十夜就很积极的在课外活动志愿表中填入美术课。

“初见面。”

信浓就站在打招呼的美术老师旁边。

(太棒了,这一年都可以跟立川老师在一起。)

小十夜内心雀跃不已。每天每天去美术室就是为了看信浓。

幸好,那些与日俱增的女人(就是对信浓有意思的女学生)遮住他的视线。

第二年也是,当然第三年也不例外。

可惜的是,信浓忙于应付包围他的女学生们,这二年来根本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丝毫入学时的关怀。

只要能在远看着他就心满意足。所以,他不了解那些说:“即使玩玩也没关系”的女孩心态,也从未想过那位立川老师会对自己出手。

七月初。小雨弥漫的街头。

小饭店某室内,月乃宫在铺着整齐崭新被单上,双手抱着被剥光的身体,像只“因幡兔”。

“不、不可以。老师可能不记得我们已经做过二了!”

站在他面前……“那里”也耸立的男人就是他的美术老师,立川信浓。他单手就解除小十夜的抵抗,烦躁的说:

“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小十夜难得不悦的反驳,信浓眉头皱起来想。

并不是他想起“平常的小十夜”,而是他觉得跟平常的女人反应不一样。

(被他美貌迷惑的女人都很高兴的奉献自己。)

但是,他的疑虑马上就消失,嘴角绽放笑容。

“你真倔强,不听话的坏嘴巴就要这样!”

说完,单手封死小十夜的身体,整个唇覆盖上去。

“恩恩。”

“好了,罚完毕。”

在重叠的身体下面传出小十夜甜甜的喘气。

“老师、老师……”

随着下半身的振动小十夜摇晃着头/

信浓埋在他张开到极限的两腿间,不断的改变节奏,时而抓住小十夜的脚踝抬高在放下。

小十夜柔软的身体沉浸在几近晕眩的快感中。

“啊恩……”

不断改变角度的激烈冲击,令小十夜昏迷的低吟,喃喃叫着信浓“老师……老师……”。

“呵呵,这时候听到你叫老师……让我更加燃烧。”

信浓将小十夜纤瘦的身体抱在膝盖上,在体重的压迫下,双方更加紧密的结合。小十夜身体不由一缩,在体内的信浓也感到压迫。二人到达最后极至。

“啊,感觉真好。”

“我也是……好棒,第一觉得这么好!”

小十夜哑着嗓音回应。

可是,信浓接着说的话让他瞬间虚脱。

“我第一遇到你这种人。”

小十夜立刻四肢无力,往后倒向床上。

才刚解放的信浓也全身松懈,还仰天长啸的那里因不自然方向的加压差点就断成两半(各位小姐,请注意!男人的那里不小心可是很容易受伤的。)

“呜!”

信浓压着股间跳起来。

“你、你怎么了?”

看着信浓狠狠的模样,小十夜睁开单眼说。

“没、没事……”

……小十夜跟惠榴的作战计划比预期顺利。

好几都约会成功,甚至还带上床。

看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小十夜是信浓喜欢的类型。还是气势跟感觉不一样,即使旁边有美女相伴,只要小十夜出现,他最后都会钻则选择小十夜。

实在太幸运了。除了小十夜跟他同为男人这点令人遗憾之外。

刚开始,一直拉着嗓门说“肮脏”、“差劲”的惠榴最近也改变想法。

“其实,我只想在远方看着他就够了。”

每当小十夜说这话时,惠榴还会激动的骂他、鼓励他。

“你又说这种话。不可以!小十夜喜欢哥哥吧?对不对?那样的话,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他。”

他的理由是――

“仔细想想,要是哥哥选择小十夜为固定对象,那样也不错。因为,没有人像小十夜这么熟悉哥哥,在小十夜的防卫下,其他害虫都接近不了。就长远来看,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要是小十夜顺利考上医学院的话,就是一石三鸟了。”

她的思考模式是:什么事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设想。

(这是惠榴坚强的秘密。)

小十夜在内心叹气,感觉相当复杂。

他根本没想到这位妹妹会赞成同志恋爱。还有,他也很气信浓,经历无数激变结合,一到隔天早上就忘的一干二净。

而本来很生气的惠榴也突然改变态度在旁撮合。

“好,小十夜你如果要成为哥哥的恋人,就要变的更漂亮才行。放心,你本来就长的不错,只要稍加做琢磨就是发光的玉,交给我吧!”

小十夜被拖到美容沙龙/

“将他从头到脚给我打扮漂亮。”

接受惠榴要求的魔术师将小十夜的脸塞进碗状蒸脸器。小十夜已经忍耐到极点。

“惠榴,我想用别的方法让自己变漂亮。”

“好吧!”

惠榴拍拍胸脯。

“黄瓜敷面跟牛奶浴,珍珠面霜也很有效。对了,鸡蛋洗头发不错呦!”

将众多的化妆品摆在眼前,呵呵的邪笑起来。

(她遗传了与哥哥相同的激烈个性。)

一想到信浓现在都还记不住自己,小十夜顿时意志消沉。

“惠榴,难道真的没有药医健忘症吗?”

“有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鸡蛋洗头发不错呦!……虽说成效不错,但是,小十夜还有另外一个收获。

那就是……

“喂!月乃宫,数学Ⅱ的笔记可以借我吗?”

“恩,好啊,拿去吧!”

“得救了。作业第三题,我想了一整晚就是解不开。”

“啊!那题,只要在这里拉条补助线,就像这样。”

“原来如此。有你在什么问题都不用怕了。”

……班上同学比以前更频的找小十夜说话。

发色变淡跟在其他学生面前追立川信浓,不但对小十夜本身,连四周环境都起了影响。之前,一直保持距离的同学(因为,小十夜是学年第一名的秀才)突然变的很亲近。在就职率比升学率还高的绿丘高中,像小十夜这种乖巧的优等生是大家敬而远之的对象。因为,他们觉得那种人不好相而且无聊。

就小十夜而言,难相是因为幼年丧母,在四位兄弟加上一位爸爸,全是男人的生活压迫下,根本没有体力跟心情和人交际。他并没有与其跟你们说些无聊的话,我宁可念书的高傲想法,不知道真情的同学哪会知道这点。]

那天之后,大家的看法完全改观。

“月乃宫真敢啊!不但染头发,还追老师!”

“对啊,那就是自我解放吧?对了,那天刚好是全国模拟考试成绩发表,月乃宫的总成绩是县内第一名……他一定知道结果,所以才选那天做那件事。”

“原来如此。得到那种成绩,罗嗦的老师也不敢说什么。真有他的。不愧是一入学就成为学生会副会长候选人月乃宫新的哥哥。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说得好。连副校长都被他说倒了。”

简单的说,他从脑筋好的优等生一跃为校内的偶像。

之后,不管他做什么――

“不愧是月乃宫。”

在走廊上跌倒――

“新的招式。”

人类真的很奇怪,小十夜根本没什么大改变,只要看法变了,就变的如此亲近。

“小十夜一起去吃饭吧!”

“恩、好,马上过去。”

关于这个改变,小十夜到是很高兴。跟立川信浓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与学校同学和好相,每天都过得快乐。即使是绵绵不断的格雨,教室里也充满开朗的笑声。

七月第二个星期一。

因考试休息的上午,斜眼看着黑压压的阴郁天空,单手拿着折伞跑到家门。月乃宫小十夜跟立川惠榴约在站前速食店二楼,召开第二十几的作战会议。

“16接触,12成功,7犹豫……他还没记住小十夜,到底是那里不对?”

“我也不知道。”

“你该不会也保持只要肉体关系的念头,这样是无法解决事情的。”

“我当然没有。”

“说的也是,小十夜对我那没用的哥哥是很死心塌地的。”

惠榴涂满口红的唇轻轻上扬。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作战指挥官,惠榴表情凝重,小十夜也在旁愁眉锁。

“我也在想这件事。”

二人低头讨论一阵子,还是没找到好方法。

“我知道了!”

惠榴突然弹指叫出来。

“我哥哥需要不一样的刺激。小十夜接着就这么做吧!下我哥哥约你的话,你死命抵抗。即使动粗也没关系,一定要反抗到底。除了脸以外,伤他那里都无所谓。那样的话,哥哥的身体应该会记住。”

“伤……他?”

“没错!这作战名为“让他心慌意乱的抵抗”。我绝不会看错,这应该可以。事情决定好就立刻进行,所谓打铁要趁热。”

“欲速则不达!”

“你说什么?”

“没有,我没说什么。就照你的意思做。”

……结果小十夜接受惠榴的提案,那天行动地点(作战地)决定在“夜景优美的空中餐厅。”

整件事完全交给惠榴去安排。

“听好,我今天会约我哥哥傍晚六点半在铁塔电梯旁碰面。但是,我不会去。就在我哥哥千等万等的时候,你小十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作战计划结果如何呢?

“这酒真好,在喝一杯吧!”

立川信浓以优雅的动作召唤服务生。此时,坐在对面的月乃宫小十夜站了起来。

“等、等一下!你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你是开车来得吧?醉了怎么办?”

“放心,我会送你到家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信浓……”

“关于这点你更不用担心,葡萄酒对我而言跟白开水一样。”

看信浓这么笃定,小十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沉默下来。

受过良好训练的服务生在信浓的杯子里注入红色的液体。

“客人要不要?”

小十夜拼命摇头。

(真的不要紧吗?)

进入这餐厅后,上面的对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

每信浓都是笑盈盈的带过去……有点危险。

但是,信浓却一口气喝光。

“恩、这葡萄酒真是人间极品。再一杯!”

这里是铁塔上的某高级法国餐厅,就是计划中的夜景优美的餐厅。事情跟惠榴计划的一样,小十夜对在电梯焦急等等待的信浓说:

“啊、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

漂亮的让信浓掉入陷阱。

边欣赏浪漫的夜景边享用三星级的法国料理……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信浓就跟前面说的一样,不断的喝酒。小十夜满脑子想着这餐要吃到什么时候,根本没心思好好品尝法国料理。

倒也不是他不喜欢跟信浓用餐,他当然非常高兴。

但是,再喝下去……他一定会醉……他担心这件事。

就在他担心疑虑的时候,宣告用餐结束的餐后咖啡终于端上桌子。

“对不起……我好象喝醉了。”

“老、老师,你振作点。”

“放心,我去房间休息一下就好。”

餐厅负责人安排一位服务生搀扶站不稳的信浓,到跟餐厅同一建筑物里的饭店房间里。

先一步进入房内的人员打开里面的窗帘。

“请好好休息。”

行个礼后,转身离去。

小十夜轻轻点头后,转头看进去……光跟魔法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天鹅绒般的夜幕闪耀七色光辉,沉静的街是海,墙壁玻璃上的点点光影就是海浪间的珍珠。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在夜雨衬托下,景色一片朦胧,更添神秘。

窗外的夜景虽然比不上展望台下的空中餐厅,但是,所呈现的世界也是地面看不到的美景。

一时……迷离的视线回到蹲在房门口的信浓身上。

“呜!”

“老师,还差一点。”

扶着高挑难缠的信浓,带他去床上。

仰躺的信浓闭着眼发出短促的低吟。

他一定很痛苦,刚刚喝了不少酒。

小十夜伸手想松开他的领带。

信浓本身也觉得胸很闷,伸手刚好搭在正努力解开领带结的小十夜手上。

……信浓的手掌微微汗湿,而且温度很高。

在这示意催促的动作下,小十夜的脸更加靠近信浓胸前,努力解开领带。

“老师,等一下。我马上帮你解开。”

他……错了!小十夜完全弄错信浓的想法。

妨碍作业的手突然离开小十夜的手,移到他的脖子。

“咦?”

疑虑还未解开,就毫无预警的被往前拉。

“哇!”

小十夜人一倒,唇就感受到一股温柔的吸力。

“啊!”

张开双眼一看,一双闪耀着恶作剧光辉的双棒正等着他。

……他没醉!

“恩、恩……”

死命挣扎,但是信浓的手就围在他脖子后,紧紧的抱着他……在体重的压力下,吻的更。微开的唇碰到他的齿。

刺痛拉回沉溺唇戏的小十夜意识。

“不要这样。”

小十夜用力一推,逃到窗边。

背部感受一股凉意,手绕到身后紧抓住窗帘。

“我讨厌这样!”

小十夜强烈的摇头,坚决展现他的拒绝。

信浓并没醉。为了让小十夜跟他到饭店房间,竟然演那种戏……他开始就打算要“那个”?

所谓的那个……就是小十夜的身体。

虽说习惯信浓的强硬,但这未免太过分。就算没有惠榴的计划,他还是会坚决拒绝!

(我要抵抗到底!)

信浓起身慢慢的走向背靠着窗的小十夜。一步一步、再一步。房内一片寂静……。

小十夜身心感到沉重的压力。

“不要过来!”

小十夜激烈的摇头。

“你好卑鄙,竟然骗我!”

信浓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扬起性感的唇。

“不!刚好相反,被设计的人是我。我被你骗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可爱。都是你不好,让我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让我变成野兽……全都是你。谁叫你这么迷人。”

……信浓紧抓着小十夜,用力的吻他。

这时候,小十夜才发现到自己还穿着学校的制服。

“你叫什么名字?”

“……小十夜。”

“小十夜……小夜,这名字很好听。我是信浓,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宛如第一见面的对话,小十夜内心好痛苦……好悲伤。

“小夜,快趴下。”

立川信浓看着裸身躺在地毯上的小十夜。小十夜动都没动,只是双眼怒瞪着从高看下来的暴君。

……不到几分钟,小十夜身上的衣服全被剥光,瞬间就被脱的一干二净,甩到地毯上。还被命令要趴着,这简直是侮辱!

(我死都不会服从!)

尽管不是“第一”,这不是重点。

……把我当动物!

还有最重要的是,这时候在怎么激情索求,一旦办完事的隔天就将他抛到九霄云外,这算什么啊!

(实在太可恶了!)

小十夜越想越气,态度也跟着强硬起来。

对方动都不动,信浓顶着笑脸走近。小十夜紧缩肩膀,信浓立刻紧紧抓住。

“呜!”

小十夜的头抵在长毛地毯上,信浓整个人压在背上。

“接着抬高腰部。”

小十夜全身一阵热。这不是激情的反映能够,而是怒气的表现。

……真的跟狗一样。

残酷的支配者毫不犹豫的在他耳边下命令。

“没听到吗?相同的话不要在让我说第二。”

“……?”

“不然我就不爱你。”

“爱”这字眼像魔法般催眠他的心……小十夜像是被看不到的线牵动的木偶一样抬起腰。信浓立刻伸手抱住。

“乖孩子。我会温柔对你。”

慢慢地……用手指抚弄之后,已经高涨的信浓开始推进。

撕裂般的痛沿着背脊逆流到脑髓。紧咬双唇忍耐,还是忍不住发出悲鸣。

这时候,信浓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拭去自己都没发现的泪迹。

“别怕,我会好好对你。”

我会爱你、我会爱你……

现在说的这么好听……一到明天就会忘光……所以根本无法缓和小十夜内心的痛苦。身体的痛会随着时间消失,心里的伤一辈子都不会愈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十夜心想。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跟最喜欢的人像个动物般……)

一想到这里,心就揪着好疼痛。

但是,后方有韵律的对内部施加压力,不断的攻陷他的身体。

“啊!”

最后,从他唇发出的是娇艳的低吟。

在下半身结合的状态下仰起上身,后脑勺靠着他结实的肩口。

“就是这样,小夜。”

不要叫我小夜,不要装的对我有意思,不要让我期待。

年轻的身体是很残酷的,几经验的积累,会产生跟意识相反的反应。

本能知道该怎么做。

“太棒了。”

从后面环抱的手更加用力,加结合的程度。

规律的动作,贯穿的快感,二人交缠的下体……小十夜跟信浓。

“老师!”

体内奔窜的激流让小十夜不由得屈膝。

“不对吧!是信浓。”

手指顽皮的戏弄敏感部份。

“恩恩。”

禁闭的双眼里闪过几道激光,小十夜受不了的双手紧抓头部。

“老师。”

“信浓!”

二人像动物般四肢趴着在身心几乎融化的气氛中品位禁忌的蜜味。

“小夜……”

“信浓!”

一切结束后……。

比平常还要激烈的作爱让信浓半失理智的松手,但还是本能的摸着紧靠在胸前的小十夜的头发。

本来乌黑亮丽的头发现在变成褐色……却非常适合小十夜……轻轻的梳着头发,怕妨碍它主人的睡眠。

……湿润的黑色人眼眨了二、三下后藏到长睫毛的眼睑后面。残留刚刚激情的红唇开始吐出微弱的气息。

信浓松了一口气。

将靠在胸前的小身体更拉进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将他拥得贴进自己……无限疼惜的吻着他的耳。

“对不起,我可爱的小夜。”

(关系更进一步了。)

是小十夜他们太天真,还是信浓高一着?

几小时侯,在信浓怀里醒来的小十夜――

“最后还是照着他的话做!”

陷入极度自我厌恶里,小十夜一个人离开饭店,死命的逃回家中。

隔天到学校还要接受更残酷的考问。

隔天到学校看期末考的成绩时,被等校门口的惠榴逮个正着。

“昨天情况怎么样?”

“恩……我已经很努力了。”

惠榴夸张的耸肩,叹了小十夜见过最大的一口气。

“啊――不行,根本不行。今天早上,他打电话跟我说:“你为什么没来,害哥哥一个人住在饭店里”,听得出来他相当生气!”

“一个人?”

“对!他是这么说的。”

惠榴平静的说,小十夜全身无力。

“我呕心沥血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你又流血了?”

看到小十夜渴望的平静生活还早的很……。

这样下去,事情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已经没办法了。)

跟惠榴短暂谈话后,和其他同学走进教室。

……满脑子都是失望。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抬头望着蓝蓝的晴空,好忧郁。

时序进入七月,梅雨季在他死命追逐信浓的时候度过,阳光也随之转强。到都可以听到蝉鸣声。晴朗的白天酷热的要带帽子才能出门,踏在晒的微软的柏油路上,令人晕眩。

电车、路上,或者美术室,两人可以说是每天见面。肉体关系也很密切。但是,该怎么样才能引起信浓注意?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只要小十夜一出现,信浓也都会找上他。

……可是,信浓的病情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

(我受不了了!)

小十夜真想放声大叫。

“别介意,他又不止对你那样,别人也是一样。”

惠榴好象理会导师的训诫,在隔壁说些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试图安慰小十夜。

“真是彻底绝望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不知不觉间,连惠榴也消沉起来,二人一起怨叹。

(自己在信浓眼里究竟算什么?)

小十夜突然想到这件事。

“就这样继续努力!”

小十夜笑着含糊点头,满脑子都是信浓的事情,还笑的出来。真厌恶只知道讨人喜欢的自己。

只要努力用功,得到好成绩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在信浓跟小十夜(或者惠榴)之间,却有堵比圣母峰还要高的墙。

几天后,小十夜第一被招待到惠榴家的别墅玩。

第四章

坐几十分钟私铁,再从杂乱的车站坐公车十几分,静谧的立川家别墅就竖立在斜坡顶端。在都内别墅群中,这房子算是相当大的。以中央本馆为主,呈翼状散开,分为西馆跟东馆。这栋雄壮的白色豪邸非常符合立川家富豪的身份。

“我正在等你,进来吧!”

惠榴在以天使雕刻装饰的自动门接客,从大门走一段路才到里面的玄关,小十夜第一进到这种房子。

修剪整齐的盆栽、喷着闪耀水柱的喷水池、钟,看在生长环境不是很富裕的小十夜眼里,一切都非常的新鲜。

很好奇的看着四周的景致,二人穿过拱状大门来到东馆。

“这里全都是我的,你可以自由使用。”

说完,手指向没有尽头的长廊……两侧并排着房门,根本数不清有多少间房间。

“这里全都是惠榴的?”

“恩,没错。西馆是我哥哥的。我父母是大富豪,他们的观念就是孩子在身边就要尽心照顾;所以,非常的溺爱我们。其实,我觉得好烦!”

不过……

“这里是我使用的房间。”

小十夜被带去的室内,大概有15叠大,绢布天板跟阿拉伯柱子,洛克可风味的床放在中央。家具统一是威廉泰尔模样,柜子上放着洋娃娃……小十夜觉自己仿佛进入梦幻王国般。

“房子太大,感觉有点不实在。”

小十夜不好意思的说完后――

“喝杯平抚情绪的草茶。”

惠榴端出飘着柠檬香的热茶。喝了一口,心情的确缓和不少。

惠榴跟小十夜聚在一起谈话的内容当然是那件事……检讨“信浓病状的倾向跟对策”的作战会议。”

“到底要持续多久?”

小十夜相当消沉,惠榴很积极的鼓励他。

“你说什么?不可以放弃。最近成功率相当高啊!”

“但是……”

“不可以放弃。”

看他这么坚持,小十夜决定提出一直埋在心中的疑问。

“惠榴,你为什么要这么卖命?我有一半是为了自己,带点私人感情,还没话说……可是,我实在看不出惠榴需要这么拼命的理由啊!”

笨蛋,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啊?当然是跟小十夜一样!为了我自己呦!

惠榴很肯定的回答,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不懂小十夜为什么问这问题?

“?”

小十夜却露出很讶异的表情,惠榴轻轻咋舌后,开始述说。

“啊!我还没将详细事情告诉你,就利用这机会告诉你吧!”

这是非常好的问题,我也等着你提这问题让我告诉你!

“听好,小十夜。我哥哥真的很过分,真的真的很差劲。”

惠榴突然改变口气,嘟着嘴、皱着眉。

“我重要的女性朋友全都被他抢光了。”

“抢?”

“对,他抢走。我哥哥长的帅,加上随和的个性,除了那个缺点之外,他可以说是相当称头的哥哥,对不对?而且,他又是有钱人家的独子,女孩子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男人,不断的靠过来……因为,我哥哥很温柔,也无法漠视她们……这时候啊,就有女孩想利用。”

就像我想利用你一样,惠榴眨眨眼睛。

“小时侯还好,扯不上什么男女关系,只是单纯的说“啊!好象王子一样”。一上国中,每个人都起了色心……我那些女朋友们全被他迷惑,也全被他遗忘掉……”

“真惨!”

小十夜打从心底同情她们,惠榴也点点头。

“对啊!因为那病的关系,到最后不是甩掉就是分手……总之,情况相当惨烈……周围的人也不清楚详细情形,所以很失望的说“虽然长得很帅,但是甩人的方式太无情”。我小时侯的朋友跟亲密伙伴都一一离开。害我到这把年纪还没有个好朋友。很可怜吧!小十夜我很可怜吧?”

小十夜摇摇头。

“你想想,为了信浓而接近惠榴……因为这种事就破坏友情,这些人一定无法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早点知道不是很好吗?”

“恩!”

惠榴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小十夜。

小十夜以为她要开口骂人。

其实,那些不了解惠榴――不管优点或缺点――因为,她哥哥的原因就离开的人实在过分。可是,惠榴连解释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开。

这根本不算朋友,小十夜心想。

沉默一阵子后,抱着布娃娃坐在单人沙发的惠榴站起来。

“不要谈那件事了,我肚子好饿。今天厨师休息,我们叫比萨……”

小十夜从床垫子上站起来,打断惠榴还没说完的话。

“恩,我肚子也饿了。作什锦粥来吃吧!”

蓝夜空飘着几朵灰白的云,新月从云隙间探头。

惠榴穿着围裙看着小十夜搅拌锅子。

“将蛋像这样打下去……然后放点柴鱼,这样味道会更好。啊!要等滚了才放进去……”

东馆专用的厨房位于长廊一角,一直沉静的室内因为二人的来袭瞬间变成战场。

小十夜第一来没话说,但是,主人惠榴从来没踏入厨房。光是找橱具,就像打场大战。

好不容易发现要的东西,主导权就落在小十夜手上。

厨房飘散食物香味,惠榴陶醉的眯起眼睛。

“好象很好吃,小十夜什么都会。是谁教你的?”

惠榴紧靠着小十夜的肩,用鼻子努力的吸。

“觉哥。”

小十夜利落的使用带绳子的筷子(惠榴煮饭完全不行。)

“觉……哥?”

“恩,大我四岁的二哥,目前就读我家附近的美大。代替妈妈成为月乃宫家的主妇,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将我跟弟弟新带大的人就是觉哥。”

“小十夜的妈妈不在了?……我都不知道。”

“这种事不是随便就说出来得……我想说的是,觉哥是我的大恩人。”

“喔!那他一定是很豪爽的人。”

小十夜停在锅内搅拌的筷子,看着远方。

“不!刚好相反。他是个很纤细、很容易感动的人。我们兄弟的痛苦他都会像是自己的事情般伤心。只要我们兄弟一人难过,他就会很难过。兄弟一人生气,他会比那个人更生气。他是个很能体会他人痛苦得人,相当敏感。”

“那样的话……”

惠榴的声音很低很低。

“要是他知道我哥哥对你作那些事情,他一定会气疯了吧?”

小十夜慢慢的摇头。

“我想他一定会哭,抱着我大哭。所以,我只会哭一半,之前都是这样。”

“……”

“怎么了?”

惠榴突然沉默,小十夜转头看她。

……惠榴侧着脸唇忍泪。

“对不起。”

她说完就转身冲出去。

……在开着门那边,小十夜只看到一片漆黑。

“惠榴……”

抬头看着天空,朦胧月静静俯瞰大地。

端着装什锦粥的锅子回到房间,有个影子抱着膝盖坐在漆黑的房间角落。

“我真是大笨蛋,只想到自己,丝毫没考虑你的心情。”

声音微微颤抖。

“我……我还好,是我自己愿意的。”

小十夜压低声音尽量安慰她。

“我觉得我哥哥是个可怜人,忘记他所爱的人,连爱过的记忆都没有,就这样活下去……他会永远的孤独。”

“惠榴真像诗人。”

“是吗?我好羡慕你有个会为你流泪的人。我哥哥死都不会。”

“所以,才会有惠榴啊!”

“……笨蛋。”

惠榴擦干眼泪,吃着微冷的什锦粥。

“这个好好吃。”

惠榴称赞小十夜的手艺,很惋惜的叹气。

“要是小十夜是女人的话,我一定会娶你!”

“那就变成女同志了。”

“……笨蛋。”

二人开朗的笑声响彻朦胧的月空。

“我得快点回去。”

跟惠榴说话的时候……小十夜突然好想家里那些兄弟。

最近老是跟信浓和惠榴在一起,几乎都没有跟其他兄弟说话。一个月前感情还那么的热烈。

好想现在回家,听到他们说你回来了啊!觉、新、或者满、爸爸……那些粗声粗气的男人。

小跑步穿过通往车站人烟稀少的夜间道路,一辆车子突然停在他身边。

“怎么这么急?”

窗口探出的人头是……

“信浓……不!立川老师。”

昏暗街灯下出现的人就是立川信浓,错不了!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相貌看起来更加端正,双眸散发比星星还要清亮的光辉。

“要不要我送你?”

信浓的邀请让他有点犹豫,因为跟他的关系并没有告诉兄弟们。

(可以让他送我回家吗?)

小十夜偏着头看向望着自己的眼睛想。

散发天真气息的透明茶水晶。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

看他这模样,自己好象变成坏人。

“谢谢你。”

结果,小十夜接受信浓的好意。

“请上车。”

打开红色敞蓬跑车右侧车门,接着响起关门的声音……

车子滑向黑暗中。

……奔驰十几分钟后,来到郊外某个小山丘中间,车子停在景色优美的路肩上。

“我想让你看一样很漂亮的东西。”

信浓提出邀请。

详细询问后,刚好在回家路上,不需要下车就可以看到。因为信浓非常坚持,表示“一下就好”,小十夜只好接受。

风景的确非常漂亮!27度宽阔的大视野,从车上看下去的风景就好象泼墨画的湖面,无数光群交错的在一片漆黑中弹奏着光之乐章。

看到跟前的景色,小十夜了解信浓为什么这么执着。真的很有价值。

信浓像似看透小十夜的感觉,在绝妙的时机点,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很棒吧?”

“恩……”

小十夜点头,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慢慢一回头,他的不安立刻实现。

“恩……”

双唇马上被覆盖,信浓端正的脸就在呼息之内。

信浓是天生的猎人,顺雷不及掩耳的吻他的唇,连人一起拥入怀里。

沉热情的吻,温柔的包围着他整个人。

小十夜意识逐渐朦胧。

……回神时人已经躺在往后倒的椅子上。

“住、住手!”

恢复理智的小十夜觉得一阵羞耻,推开压在上面的信浓,走出车外。

“我、我自己走回去。”

小十夜结巴的大叫,在柏油路上奔跑,路上白天的热气已经消失。

……小十夜脑海里浮现的是,刚刚分手时惠榴泪流满面的表情。

她寂寞,她是因寂寞而哭。惠榴,还有她哥哥-信浓。

……小十夜本身也是。

之前,是抱着“总比他抱别人要好”或“反正他马上就忘掉”的想法而跟信浓在一起。

一想到惠榴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信浓不记得,小十夜却忘不了。交缠的吻、凝视的眼、环抱在背后手的温度信浓在体内的热情,刻印在组成身体的每个细胞上。

因为喜欢,所以无法忘记。但是……

耍手段让他拥抱,这实在太差劲了――小十夜无法压抑这想法,推开信浓的身体。在月光照射的斜坡上奔跑,白天跟激烈阳光竞争生命的噪蝉声不知消失到哪里……夜笼罩在一片静谧里。

闪耀着白光的草原,微微吹拂的风、静静照射的……月光。

四周充满月色,自己急速奔跑,想融化在如画般的景色里。

“等我一下,小夜。”

二人距离瞬间缩小,长手搭在肩上,二人一起跌倒。

柔软的杂草温柔的接受他们。

“不要!”

信浓用力压着激烈反抗的小十夜。

“小夜……你无法逃离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去。我一定要抓住你。”

说着热情表白的唇,隔天有会说初见面。

信浓就像是个残酷的月王。

这几周的行为已经超越小十夜的忍耐限度,溃决的泪水再也无法遏抑的奔流。

最喜欢的人正拥抱着自己,可是内心却无限痛苦。

每当身体重叠在一起,身心的鸿沟就越。

小十夜终于知道,他要得不是身体。自己渴求的信浓的心。知道这点后,他实在无法在跟他发生肉体关系。

……那样一点都不幸福,只会让自己更空虚。

信浓被激烈反抗又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十夜吓到……当场愣住。稍后,慢慢的抱着他,就像守护刚出生雏鸟的母鸟般温暖的搂着,脸靠在小十夜的肩上。

“我知道了,小夜……。我就这样抱你……可以吧?”

在信浓柔发空隙间,看到挂在夜空上的朦胧月影。

最后听到的话,是月夜的幻听。

信浓小声的说:“小夜,不要在逃离我身边”……

结果信浓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拥抱着他,直到小十夜冷静下来。

站起来时,还伸手拉他一把。

再一温柔的双手抱着他,用指尖擦拭小十夜哭湿的眼角。

“小夜,你很害怕?”

小十夜又流下新的泪。现在这么的温柔,这么的爱怜,为什么一到明天就变成陌生人。

在开往家里的路上,朦胧的月色跟一个视线轻轻、柔柔的落在啜泣的小十夜侧脸……守侯着他。

我想要你的心,你唯一的心。

喜欢、喜欢、喜欢!

想传达却传达不了的思念让人痛苦。单纯的身体维系,那还不如不要。

我不要你其他的东西,我只要你的心。

……不想跟这世界最爱的人维持这种虚假的关系。

泪下断滑落眼眶,小十夜好后悔,比四周的黑夜还要沉的后悔。

回到家中已经过半夜,觉趴在餐桌上睡觉。可能是在等小十夜回家。纤瘦的手臂旁放着一份的宵夜。

小十夜不忍出声叫他,沉默的离开。

“小夜。”

突然听到寂寞的呼唤。

立刻回头看,趴在桌上的褐发并没有抬起来。

一定是觉再说梦话。

蹑手蹑脚的爬上二楼,打开参考书。没一阵子,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走廊上一份热腾腾宵夜的餐盘。看着那宵夜,小十夜发觉的悲从中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泪随着话声流出。

(今天的自己有点奇怪,老是在哭。)

“……对不起,觉哥、满哥、新、爸爸。对不起,请原谅我。”

小十夜蹲坐在走廊哭泣,泪无止尽的流着,只到天亮。

“早安,月乃宫。”

“早,小十夜,今天天气真好。”

放了约一星期左右的考试假,结业典礼在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下举行。

……今天开始持续一星期的梅雨结束,梅雨结束的宣告前几天才公布。

难怪天老是飘着雨。

当天,绿丘高中校门到玄关的空间,挤满了学生。

男学生们兴奋的跑来跑去,女学生们嬉笑着聊天。训导组的老师站在校门二旁等待钟响时将校们关起来,准备没收迟到惯犯的学生证。

这是绿丘高中早上的例行景象。

月乃宫小十夜出现在鞋柜的排列队伍中。

低垂的侧脸一片死白,眼睛哭的红肿。擦身打招呼的同学注意到他的模样聚到他身旁。

“怎么了?月乃宫。你脸色好差。”

“啊,感觉比平常还要灰暗。”

毫不避讳的说出这些话,就是亲近的证据。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关怀的温柔。

“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保健室。”

“对呀,我们会帮你拿成绩单的。”

“你成绩一定跟上一样,全都是5、5、5……”

“没错!”

就在人家发笑的时候,体育老师的怒吼声响起。

“喂!月乃宫,不要发呆了。”

隔壁的某人立刻拉着发愣的小十夜手臂硬拉着他跑。小十夜这时候非常感谢有个可靠的朋友。

……关在房间哭了好几天后,不管自己怎么哀叹这世界也不会改变。

消沉的夜一到早上,太阳依旧升起。同样的,自己(跟惠榴)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改变这世上的某些事情。

之前,一直确信,只要自己努力没有办不到的事。

现在,他前面就有道怎么样都越不过的墙,那就是信浓。正因为他是这世界最喜欢的人,每一交错,心就伤的越。

在钟响之前冲进教室,坐在惠榴隔壁想着:“现在该怎么办?”那种事情总不能永远持续下去吧!实在太自然了。

想早点从痛苦中解脱――那是他目前最急切的愿望。

放眼望去,班上的同学……平凡的高中生。

成熟、幼稚的脸,每张脸都散发耀眼的朝气。

……到昨天为止,小十夜也跟他们一样。

惠榴小声的约他:“今天要不要去买衣服?”他有点犹豫。在他还没开口拒绝时,就被惠榴拖去,路上小十夜还在想该怎么办?

“我们该停止了吧?”

七月初,走在潮流尖端的服饰店已经摆放暗色的秋季服装。小十夜小声的说,惠榴耳尖的听到。

“你想放弃我哥哥?”

她如娃娃般的大眼射发锐利的光芒,小十夜默默的点头。

惠榴扬起姣好的眉,本以为她会歇斯底里的爆发,可是没有。

“我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惠榴冷的走在前面,二人走过那服饰店,侧眼看着大理石的外观,走向饭店大厅。

铺着软地毯的大厅回荡着人潮的低语。

二人并肩走到装饰盆栽的墙壁边。

从初夏迎向盛夏的白天路上,耀眼的白日熊熊的燃烧,被阳光追杀的人们陆续逃到饭店大厅寻求暂时的解脱。

在冷气调节的舒适空间里,到都看得到擦拭额上汗珠的人们。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象在勉强自己作另一个人……好累。”

“你才没有勉强,只是你自己没发现到,小十夜本来就很那方面的资质我只是稍加琢磨而已,那不是另一个你。”

小十夜缓缓的摇头。

“我累了,也够了。我不想在骗信浓!”

“尽管是为了信浓好,可是,那样好象是在说谎骗他上当一样明知道他隔天就会忘掉,还是引诱他……要是他知道自己妹妹做那种事的话,一定会很伤心。”

“放心,我哥哥才不会发现。”

“就因为他不会发现,我才更痛苦。每都听信浓说初见面,我们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引诱他、骗他……我做不下去了……”

二人陷入一片沉默,看着各自的鞋尖。

惠榴率先开口:

“你说的没错,小十夜是真心喜欢哥哥的;所以,我才会想到你。因为,小十夜那样,我才找你商量哥哥的事情。我并不否认,刚开始我的确觉得男同志很恶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将哥哥交给小十夜。”

小十夜没回答,惠榴继续接着说。

“小十夜,你知道我说这话的心情吗?我真的不想将哥哥交给其他人。可是,我又无法照顾他一辈子,他需要一个人,那就是你小十夜。”

漫长沉默之后,小十夜突然双手掩面,声音从指间挤出来。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行……再这样下去连我都完蛋了。”

指缝间,泪滴落下来。

“我了解你的心情,所以也不能说什么。谢谢你,谢谢你答应我任性的要求。”

真的很漫长。

一个月前那个表白事件后,工人迅速的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为了信浓这唯一的目标,全力以赴到现在。

虽然偶尔会有争吵,暗自埋怨对方不了解自己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变成最亲近得人。

(他还没这么认真跟觉哥说话过。)

除了觉之外,惠榴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在沉浸思考的小十夜身旁,惠榴靠着墙壁,笔直的朝小十夜看去,表情相当严肃。

“小十夜,有件事情想求你。”

惠榴的双眼就像要展现她好强个性般散发强烈的光芒,隐含着她热烈的情感。

“以后你还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小十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惠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看着全身散发不安的惠榴小十夜伸出右手惠榴的脸像盛开的朵般绽开笑容,伸手握着小十夜伸出的手。

“谢谢你,小十夜。”

惠榴紧紧握着小十夜的手。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小十夜知道自己又更接近惠榴一步,不只是心理,现实生活也一样。

……虽然只是小一步,也是迈向崭新明天值得纪念的一步。

惠榴的大眼立刻湿润起来。

“呵呵呵,感觉好奇怪。”

声音微带鼻音……不注意还发现不出来。

“我之前都是一个人……第一这样。嘿嘿嘿……肚子好饿喔。怎么办?”

在惠榴泪干之前,二人手牵着手靠在大厅的角落。幸好,路过的人都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看站在微暗角落的二人。

这家饭店的大厅即使平常日子人也很多,参加婚礼的人、观光客,或者外面避暑的行人。

太阳耀眼的季节,在人来人往的喧闹间只有二人四周是一片寂静。数不尽的人在二人面前经过……。

在双手捧着谢礼的宾客们喧闹离开后,出现了一个人……从自动旋转门出现的是……

……竟然是立川信浓。

他一进来就找人,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厅角落牵着手的二人,于是举起单手走过来。小十夜跟惠榴僵着身体迎接他。

二人之间升起看不见的紧张气氛,立川信浓不知情的走过来,脸上依旧浮现讨喜的笑容。

他停在二人面前,跟小十夜轻轻点头后就看着惠榴,表情变回哥哥。

“惠榴,你一直没回来,我就知道你在这种地方。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有很重要的客人,结业典礼后要立刻回家。”

惠榴毫不留情的回答:

“我有打电话说要晚点会家。”

……信浓做出欧美人士常做的耸肩动作像他这种不像日本人的人非常适合做这种动作――头歪向一边。

“真是的。管家之仓先生还青着一张脸说:“小姐没让我说话就挂掉电话了”。害我必须到这里来接你。”

信浓边说边叹气,弯着他完美的高挑身材。看来他对惠榴相当没辙。

信浓看着小十夜寻求协助,这时候突然察觉什么似的――

“哈哈,原因是这男孩吧!我不会骂你,你们放心吧!我是惠榴的哥哥,并不是监视者。不过,哥哥还是很讶异,竟然有男孩子抓得住惠榴的心。”

“你说什么,哥哥!”

惠榴皱着眉怒瞪信浓,责备他乱说话。

信浓只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生气什么?我有没笑你们,还称赞他啊!惠榴眼光真好,这衣服是惠榴选的吧?真好看,非常适合你。我很信任惠榴的审美眼光。这男孩真可爱,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怎么不告诉哥哥,真无情。”

一口气说完后,他对小十夜露出好哥哥的笑容,很有礼貌的一鞠躬。

“初见面,我是惠榴的哥哥信浓。”

在小十夜流泪之前,惠榴如闪电般迅速的刮了信浓一巴掌。

“混帐!”

不合乎她高贵外表的怒骂跟巴掌声响彻人声鼎沸的大厅。这意外的冲击,令信浓失足的跌坐在地上。惠榴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不理会四周人诧异的眼光,拉开嗓门大骂。

“你这个大白痴,智障也要有个程度!我跟小十夜才不是那种关系。你为什么要在小十夜面前说那么过分的话?”

信浓不知道是他个性抬温厚或者只是神经迟钝――他单手模着脸颊,露出一抹苦笑。

“你真的生气了。真是难得,任性的你竟然会为了他动怒。能让惠榴这么认真的人,哥哥也很赞成你……”

“我任何时候都很认真。”

惠榴提高声音臭骂坐在地上的哥哥。

“笨蛋、笨蛋、笨蛋!”

裙角翻了起来,惠榴干脆扑在哥哥身上揍他。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人!”

惠榴边骂边哭,头发在空中乱舞。

“哥哥为什么要对小十夜……说那么残忍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不可以对小十夜说那种话啊?”

“等、等等!惠榴。哥哥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这样才生气啊!”

惠榴高声怒吼,重重的捶哥哥的胸。

“你太过分了!小夜太可怜了!”

“怎么了?”

听到吵闹声的守卫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出现,将坐在信浓身上的惠榴拉开。

“你真的不知道吗?”

惠榴双肩被人从后边抓住,随即伸脚猛踢信浓的小腿。

“呜呜!”

“再不停手,就要送你去派出所!”

“求之不得,将那个活动性罪犯抓起来!”

“不、不……不用了!她是我妹妹。”

“不要、不要!我一定要打醒我这个笨哥哥,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惠榴哭着握拳准备再揍信浓,但是被守卫压制住,连人影都看不到。呆站在原地的小十夜连泪都没有擦的跑向阳光的世界。

小十夜消失后,骚动也突然停止。

惠榴被守卫紧紧抓住,信浓手伸向她。

“惠榴,走吧!”

“不要!”

惠榴甩开他的手后,信浓很难得的口气严厉。

“站起来!惠榴。不要为难哥哥!”

“反正,一到明天,你就什么都不记得,少说得这么神气!”

惠榴厉声说完后,倏的站起来。

“臭老头,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以为惠榴又要动粗,正准备伸手阻止时,惠榴先声夺人吓阻。

“走吧!哥哥。”

当她走向哥哥身边的时候,信浓望着远方……像似凝视世界尽头般的眼神看向小十夜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说:

“再见了,我可爱的小狗。”

再见!

另一方面,小十夜哭着奔跑在炎热的街上,内心不断重复说着,胸口像被撕裂般痛苦。

这是报应,因为他测试最喜欢的人的感情。

再见,老师。再见我的初恋!

再见。

在炎热的天气下跑回家,小十夜满身是汗跟泪水,整个人湿成一片。

种在门柱旁的佟树影子映在“月乃宫”家的名牌上。

……附近街道都染上昏黄的色彩。

停在大门前,视线往西边看去,昏黄的太阳伴随着蝉声消失,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

……情绪一放松就会想起数小时前饭店里的情景。

鼻头再度热起来,小十夜激烈摇头。

吸吸鼻子后,进入玄关,刚好遇到新。

剃的短短的发、晒的黝黑的皮肤、散发锐利神采的眼,月乃宫的幺男。跟线条纤细的小十夜呈明显对照,是那种值得依靠的领导型人物。

“我回来了。”

小十夜头低低的,不想让他看到眼角的泪。

“……你回来了啊!”

新吸了口气,冷冷的回答。外表很难亲近的新其实十分纤细,他一定察觉出年纪相近的哥哥的心事,只是佯装不知。那是新的体贴。这是小十夜的解释。

另一方面,新沉默的走向楼梯、爬上二楼。小十夜慢吞吞的脱下鞋子,往厨房走去。

这时候突然看到新的腋下夹着冰枕。

“新,你拿那个干什么?”

新好象没听到,头都没回的上楼。

小十夜再一询问。

“新,那个冰枕……”

在话还没说完前――

“觉哥要用的。”

冷冷的回答。

“觉哥刚才倒下。”

“咦,那就糟糕了。”

小十夜不由得大叫。

月乃宫家人相当团结,一个人倒下其他兄弟一定会尽心照顾。平常这时候的指导者都是觉……觉本人生病,意味着月乃宫家将陷入第一级的紧急状态中。

小十夜立刻将书包丢下,跟在新后面上楼。

“我也来帮忙。”

新慢慢的转身看着奔上楼梯的小十夜,口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没那个必要。”

“为什么?”

被誉为四兄弟中最冷静的小十夜很难得的急噪起来。

站在楼梯顶端的新没有让开的意思。

“小夜哥哥,还是不要的好。”

“?”

“够了吧!别在让觉哥担心……不要让觉哥难过。”

“咦?”

面对新突然的指责,小十夜全身血液都往下沉。

“我……我并没有……”

新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用力的丢向小十夜。

“不要笑死人了!”

打在脸上的毛巾落到楼梯下。

“你身上的衣服我没看过。你怎么会有这件衣服?不、我就更直截了当的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谁给你的?不只是衣服,还有鞋子、皮包、衬衫。这一个月你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多了很多我们买不起的昂贵东西。我都在怀疑了,整理这个家的觉哥不可能没察觉到!”

之前,都是靠意志力将话压在心里,一旦说出来,就会不停的说下去。

“还有,前天你过半夜才回来,之前的星期五也是。觉哥一直等你。在小夜哥的房门前等你回来。他问过我好几:‘最近小十夜有点奇怪,他怎么了?’、‘学校发生什么事?’他非常的担心。最近,他都吃不下饭,整个人瘦了下来…今天终于撑不住。小夜哥没必要这时候照顾他!”

“那样的话我更应该照顾他啊!他是为了我倒下的,是我害觉哥倒下的。我应该照顾他。这是当然的啊。给我,新!”

小十夜说完,伸手抢杯子,新全力抵抗。

“不要!我恨你。竟然让觉哥病成那样,我不原谅你。你给我滚出去。不要在出现在我们面前,混帐!”

新大叫完后楼梯最上方出现一个黑影,揍了气的抓狂的新的头。

“比嘴,小鬼。”

“满哥。”

出现的人是月乃宫家的长男-满,正卷起衬衫袖子站在楼梯上。

“满哥怎么会在家?”

从事汽车销售的满平常回家都相当晚,甚至有时候都不回家。为什么今天会在家?仔细看,他打着领带,头发还上油梳的很整齐。

“今天哥哥正努力工作时候,受机突然响起来。接着,新那混蛋大叫着‘死了,死了,觉哥死了……’害我丢下重要的客户,一路奔回来。新,你一扯到觉就马上丧失理智的毛病也该改一改吧?”

母亲去世时,新才三岁。外表看起来很可靠的新其实是月乃宫家最会撒娇跟恋兄情节最严重的人。尤其是对觉,感觉更强烈。可能是小时侯觉帮他换尿布,还有抱他小胸膛的温暖一直残留在新的潜意识吧?

上国中的新……扯点题外话……

“小夜哥哥,我好象喜欢觉哥。”

新哭着诉说时,小十夜寿命差点少上一百年,因为他很清楚的说:

“超越兄弟关系的喜欢。”

也就是对他有“情欲”。在新平安交到男朋友之前,小十夜都很担心这个家随时会分崩离析。

话题再转回来。

“觉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新很坚决的说。

“因为,他发高烧,我真的以为他会死掉……”

新嘟着嘴,满哥拍拍他的头。

“人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的!先让他安静的休息吧。”

“恩。”

新不甘的咬咬唇,拿着冰枕跑上二楼。

小十夜呆站在楼梯上。满从他身边下去。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

“你想怎么都没关系,但是,不要让觉担心。将事情清楚的告诉他。觉……他真的很担心你。我跟新就算了,你要让觉放心。”

(事情说出来他会更担心,满哥。因为,我……)

看着满远离的背影,小十夜自嘲的扬扬嘴角。

雷声在远方响起。

……黑夜慢慢的降临。

“恩……恩。”

轻微的呻吟后,在日光灯照射下,显得无比苍白的睡脸上张开一双清澈的眼。鼻子跟脸颊……散落些许雀斑,搭上清亮的褐色眼眸,显得分外协调。

“啊,小夜。”

“吵醒你了,对不起。”

看着跟自己一样顶着褐发的弟弟低头道歉,觉摇摇头。

“还好,再睡下去眼睛都会瞎掉。”

这是觉常对小十夜说的话。话说完后,点缀着雀斑的鼻子笑得皱起来。

放在明亮的薄荷绿枕头旁的闹钟指针指着半夜二点。

觉的睡衣是白底大蓝水点的色。不只那样,房间的壁纸、桌子、柜子……都被上粉红、淡紫、黄色等非常亮丽、柔美的色彩。

躺在其中的觉就好象是等待王子吻醒的“公主”,不对!是“魔法使者”。

美大生……月乃宫觉是艺术家兼魔术师。很朴素的桌子跟古老的书架在天才,觉的彩笔下立刻摇身变的亮丽多彩。

觉梦想当插画家。他的房间就好象饭倒的玩具箱、从童话里出现的城堡。

觉吃力的坐起身子,小十夜伸手扶他。

“要不要紧?肚子饿不饿?我去做东西给你吃。”

新说的没错,他的确瘦下来。艺术家几乎都是营养失调的瘦子,但是也没这么瘦。

觉叫住急着起身的小十夜。

“我会自己理。你不要只担心别人,偶尔也该操心自己。别想骗过我的眼睛,你最近瘦了很多。恩,脸的轮廓少了15公厘。”

(这句话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可是话只到喉咙,小十夜便喉咙笑了出来。

“那数字是什么意思?”

觉也笑出来,故做严肃的举起食指。

“我入学同系有个可怜的家伙,其实他人蛮好的,只是对东西的要求太过严格了。例如,有支铅笔,隔天只是削短几公厘,他就不行,认为短了几公厘的铅笔跟昨天是不同一支。”

“不会吧?那他怎么活下去啊!”

“我也这么认为。他无法分辨一下瘦一下胖的人的脸,所以非常喜欢每天都不会改变的石膏像。”

认真的说完后,觉突然表情一变,轻抚着小十夜的脸颊。

“怎么会这样……脸的轮廓少了15公厘……你有好好吃饭、睡觉吗?再怎么勉强还是会倒的!”

小十夜最怕觉充满关心的温柔。

其实,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是满脑子只有家人的觉。

……母亲去世,四位兄弟若不得不分离的话,觉一定是最难过的人。

这十几年来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哥哥,话中包含无尽的温暖。

小十夜决定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觉哥,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觉雪白的肌肤略显紧张,紧抿的双唇让他显得无比苍白,就像漂浮在蓝黑夜里的白月。这也是二哥最独特的魅力。

“那个、我……”

小十夜支支吾吾。

“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

觉淡淡的劝他,小十夜摇摇头。

“不、我想说。我想告诉觉哥。其实,我……”

说到这里……小十夜呼吸一口气。

“我被强暴了。”

觉茶色的眼珠差点跳出来,射出贯穿人的锐利眼神,小十夜正面看着他,慢慢的重复。

“一个月前,我被男人……侵犯。”

“是谁?我要杀了那混蛋!”

觉立刻踢掉毯子,整个人从床上跳起。

“等等!觉哥,你误会了。”

小十夜仓皇阻止。

“拜托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要你听的是接下来的部分,觉哥。关于那件事反正都发生了,我已经不在乎。我是男人,跟女人不一样。我烦恼的是……想跟觉哥说的是……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小十夜将所有事情全盘说出来。

在头发变色哪天,走在路上被搭讪,然后被带去宾馆,发生了那种事情。那个人是学校的美术老师,是自己很早以前就憧憬的人。刚开始也遭受很大打击,但是,还是有点期待。

之后,他跟他妹妹约定,联手进行作战计划。

刚开始整个人沉陷其中。前几天,突然觉醒,极度的自我厌恶。最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不要误会,虽然那样,我还是觉得很幸福。因为,他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最喜欢的人拥抱我。可是,又觉得很痛苦、很难过。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的关系吧?”

将藏在胸中的事全盘说出来后,哽在喉头的郁闷随即消失。

……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小十夜蹲在床边,吞声流泪。

觉从床上伸手将他抱过来。

“觉……哥。”

整个人倒向床上,扑在觉身上。觉双手环抱他的背,下巴靠着小十夜的头。隔着薄薄的衣物,觉的体温温暖着小十夜伤感的心。

“觉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需要拥抱……”

温暖的声音在语尾变调。

“放声大哭的,是自己还是觉哥,小十夜已经不清楚。”

……可能二人都有吧?在床上相拥而泣。

用尽全身力量抱着对方。

……可能是希望借着拥抱分担彼此的悲伤吧!

月乃宫家的男-觉的泪腺是出了名的发达。那天晚上小十夜跟他一起哭、一直哭,哭到眼泪干枯。即使干了还是继续哭,直到暂新的阳光划破夏夜的天际。

第五章

爽朗的晨光从窗帘缝隙洒落在床上。

(没换衣服就睡着了。)

小十夜静静的从觉身上爬起来,手掌摸着他的额头,小心量着他的体温。

可能是熟睡的关系,或精神压力已获得缓解,他的温度已经降到平常程度,呼吸也相当平顺。

只是……皱着眉的睡脸,看了有点心痛。

“不需要这么担心啊!”

小十夜轻声的说,怕吵醒他。才大他四岁,可是,天真的脸上那两道月眉却有的纹路。

“我已经不要紧了。”

放轻脚步走下楼梯。

穿这西装的“战斗上班族”满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奋斗,新则在桌上大口大口吃着土司跟荷包蛋。平常都会赖床、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的两个人,已经在餐桌上,真是天下奇观。

只有在月乃宫家的主妇-觉病例外,陷入紧急状态中,其他成员才会立刻动员,进入“克勤克俭”的戒备中。这是月乃宫家的特征。小十夜也一样。

“早安,小十夜。竟然自己起床,太阳要打从西边升起,还是日本要沉没了……。”

满边熟练的操弄平底锅边说笑。因为代沟所以说这么古老的笑话,别介意。

话题扯回,这句无聊的话让小十夜紧张起来。

“满哥跟新还不是一样。”

“没错!因为这个家不断发生变异。证据就是那个懒散的爸爸今天竟然自己准备早餐(只有自己那一份),而且已经出门了。”

“才七点半而已?”

“对,七点十五分多一点。”

“哈哈哈,这的确是件大事。”

小十夜笑着坐在自己的位置,同时热腾腾的荷包蛋像幽浮般飞过来。

“满哥,你不要闹了。”

“说得也是,新就算了,你的运动神经可以说是零。”

“真是!”

月乃宫家的餐桌响起一连串很久没听到的开朗笑声。

“对了,你不是从今天开始放假吗?”

“对啊,但是辅导课也是从今天开始,我是三年级考生啊!”

小十夜边在荷包蛋上撒盐边回答满的询问。坐在对面的新一语不发,瞪直双眼。看得出来他非常不高兴。

“我要去学生会。”

新接着说。

各自用完餐后,小十夜去洗脸台整理头发,背后突然冒出一个黑影,无声无息。

从散发的气息判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新,若是其他兄弟一定回出声。

小十夜习惯性的让出半边镜子,比小十夜高十公分的高挑身高,非常适合穿笔挺白衬衫的人影出现在镜面上。

结实微黑的健康肌肤,用梳子梳理剃的短短的头发。薄唇抿成へ字型,紧闭的嘴角散发成熟的味道。同一父母生的小孩,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相较自己瘦弱的身材,小十夜不禁叹气。

新还是非常不高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溜为妙。就在小十夜正要离开时,新出声了。

“昨天,你跟觉哥一起睡吧?”

“啊?”

搞不懂他在问什么,小十夜反问回去。但是,他充满压迫感的身材已经不知道消失到何方了。

“什么啊?”

想了一阵子后,小十夜拍了一下手。

“什么啊,原来是那个!”

小十夜踏着跟昨晚完全相反的轻松脚步离开月乃宫家。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新一定想跟觉哥一起睡。”

(也许满哥跟爸爸也一样,因为觉哥的胸膛真的好温暖,像妈妈一样。)

小十夜本身是没什么记忆。

一想到这个就无意识的笑起来。

温暖胸膛的疗效是很强的,可以治愈受伤的心,让泪停止。比任何医生开的方笺还要有效。温暖的身体是世上最好的疗伤圣品。

小十夜还抱着那胸膛一整晚呢!

这天……辅导课的第一天,惠榴没出现在教室里。

辅导课共有六堂,课程是比平常上课还要累的考试练习(几乎都是考古题),放学后……小十夜打电话给信浓,约他到附近的公园见面。

小十夜提早到约定的地点,四周已经笼罩在暮色中。嫣红的夕阳从围绕公园腹地的银杏树间照射过来,在脚下拉出长长的斜影。

四周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孩子在昏暗的沙地上拿着玩具铁铲玩。

在约定地点等不到十分钟,一辆火红的敞篷车疾驶而至,从驾驶席上走出熟悉的身影……。他环顾四周之后,察觉小十夜站在公园正中央,沐浴在夕阳余辉下,于是举步走了过去。

“绿公园的喷水池前,我等你到六点。”

那时侯,他还详细的说明自己的衣着、发型及身材特征。这么仔细叮咛,信浓应该不会作出“我无法在人群中找出你。正当我彷徨找人的时候,有人跟我搭讪,我就跟他走了。”他特有的白痴事吧!

其实,小十夜根本不用操这个心,黄昏的公园里没有其他人影。刚刚在沙地玩的最后一个小朋友也消失了。顿时这附近变成真空地带,二人的专用地。

在慢慢变成暗褐色的空间里,信浓大步的走向他。

小十夜屏息等待。

……这一定要将事情说出来。二人之前发生的种种,将赤裸裸的呈现在信浓面前……一定要让他道歉。

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做的事,关于那件事他已经谅解了。但是,他不能原谅前几天他对他妹妹惠榴说的那些话。惠榴为了哥哥那么拼命,那样说她实在太可怜了。

信浓停在下定决心的小十夜面前。

在夕阳中更加枪眼的高挺鼻子、眩目的相貌露出沉稳的微笑。

“立川老师,我正等你。我有话要告诉你。”

之前,埋在心中几十几百几千中思念,现在要全部让你知道。

“昨天的事情……”

信浓却疑惑的反问。

“等一下,你说昨天?”

可是,他接着说:

“你是谁?”

轰――隆,前所未有的大爆炸在小十夜心中点燃。

小十夜知道他的病情,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依然认为他会记得那么一点点,没想到他还是忘得这么彻底。

可是、可是……

“抱歉,被陌生的我找出来……”

小十夜低沉的嗓音满含怨恨,倏的抬起脸,用跟他可怜的外表和乖巧形象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的姿态,粗鲁的抓住站在面前的立川信浓。

“既然你不知道,就让我告诉你好了我是小十夜,这世界上最喜欢你的小十夜。”

这世界上最喜欢你的小十夜。!

“你对我所作的一切……竟然忘得那么干净。”

紧抓着信浓的领子,小十夜凶恶的逼近他。

“我们见面、散步、有时候还上床,见面的数十只手指头都数不完!你还说这种话。”

“你说你喜欢我,还称赞我可爱,作了许多让我期待的事情,可是,可是……你这个大混蛋!万年健忘症!活动性罪犯!事后叫你都不理会,你是故意的吗?”

他就是平常被称赞聪明――懂事绝对考上东大理3的模范生-月乃宫小十夜。这异于平常的举动,让小十夜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魄力。

立川信浓当然被小十夜吓住,因为宿疾,平常的小十夜根本无法存在他的脑海里……。

信浓被眼前这位少年迫人的气势逼的节节败退。

“我没印象。”

后退的时候,被某种坚硬的东西绊倒,整个人跌坐在长椅上。

逼近的小十夜情绪更加激动,他已经气疯了。

“可是,我就是无法忘记你……。人不象话、没用、懦弱!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现在的小十夜任何话都听不进去,而信浓也吓得膛目结舌。

“可恶!”

信浓休闲衫最上面的扣子早已飞掉,下个扣子也快掉落……小十夜没注意到,还是紧抓着信浓的领子,不断左右摇晃。信浓只是呆楞的想,他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啊?

“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

信浓任凭小十夜激烈的摇晃,人差点从长椅上跌落。

“啊、啊!”

小十夜开始狂啸。眼看着椅子跟信浓将成为“这世上的尘土时”……他突然拉起信浓,单手将信浓提到眼睛高度,怒瞪着他。

“信浓!”

“是!”

“过来,我要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是,全照你的话做!”

……信浓被拖到停在公园旁边的敞篷车前。

“钥匙!”

“是!”

小十夜将信浓丢进驾驶座,接着自己坐进助手席,利落的系上安全带,扬着燃烧着怒火的双眼,命令隔壁的信浓。

“开车!”

“是,小十夜。你要去那里?”

“宾馆!”

“啊!”

“没听到吗?你不只是脑袋,连耳朵都坏掉了啊!宾馆、宾馆,我说宾馆就是宾馆!而且,还是要那种连车子都能开进去的低俗宾馆。那不是你最熟悉的地方吗!都这时候了,你少给我装清纯,快点开车吧!”

“是,遵命。我现在就开去宾馆。”

“出发!”

就这样……超级豪华的敞篷车发动消失后,之前静悄悄的公园,突然冒出许多人影。

“再见,小裕,明天见。”

“刚刚看的电影……。”

“哇!已经六点了,妈妈会骂我。”

人们吵杂的交谈,整个公园像是重新复活。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还在某辆车中热烈地进行着!

“到了!就是哪个!哪个粉红色的屋顶!”

“是,全听你的,小十夜。”

终于,二人来到挂着“粉红色园”的霓虹招牌前,建筑可以说是不堪入目的低俗。连在夜空中闪耀的星星都躲起来。

“下车吧!”

“是……这里可以吗?”

“干吗,你有异议?”

“没有。”

从只有几盏照明的室外停车场看到的异样景色,让人联想到摩洛哥或土耳其冰淇淋的尖塔耸立在晴朗的夜空中。边缘还装饰一闪一闪的霓虹灯。

一种令人屏息的魄力……这就是所谓的壮观吧!

要是小十夜神智正常的话,一定会光着脚大叫“好丢人”的落跑。可是,现在的他刚好相反。拉着信浓的手,自己走向哪个只能说“”的建筑物。

“小、小十夜……”

“干吗!”

“那……哪个,我是第一来这么香艳的宾馆。”

“那我们二人都是第一了!”

小十夜突然转身,垫起脚尖。

“哇啊!”

信浓差点撞上小十夜背部,摇晃的视线内,一张脸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靠了过来。啾!

“没错,因为我都是你带来的。”

小十夜眨眨单眼,像个小恶魔。

那时侯脸红的……是信浓……很难得的景象。

在大厅隔着雾状玻璃预付费用(当然是信浓出钱),二人挽着手走向固定的房间。走廊上从壁纸到天板都是粉红色。连照明都是粉红色。门上用比墙壁还要的粉红色油漆写着“蔷薇屋”(隔壁是“百合屋”,前面是“麝香屋”)开门进入,里面更是缤纷的粉红。

信浓站在门口犹豫,小十夜毫不迟疑的走向床边,解开衣服。先脱掉肩上缝着校徽的短袖衬衫,在拨掉穿在里面的背心,然后松开皮带、踢掉裤子。

转头看向门前的信浓,张开双手,微偏着头…………淡淡的微笑。

“过来!”

信浓的表情像是严重的梦游者或是被蜜引诱的蜜蜂般,摇摇晃晃的走向小十夜,慢慢的抬起他的下巴。

――吻着他。

信浓躺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小十夜跨坐在他身上。

……眼角浮着泪光悔恨的泪水。

信浓畏惧的吻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只是双手摊在床上,张大双眼看着对方。

这简直是火上加油,让小十夜更加生气。

……不对,这只会让自己更悲伤。

仰躺的他张大双眼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象陌生人一样。之前,二人是那么的缠绵,激烈的拥抱如天上星星般众多。

……现在还是很喜欢,却无法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

(我到底是老师的什么?)

好想这样大叫。即使掏出淌血狂叫的“真心”,也无法让信浓了解他的爱。

(我该怎么爱你?)

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小十夜泪不止的溜,动手脱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懂小十夜要作什么的信浓衣服。

“可恶,你这混蛋!是谁让我变成这样,让我变成这种人。是老师啊!老师对我做这种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拉起信浓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胸,甚至更下面。

看,我已经有反应,这么的狂热。你……你快点想起来,是男人的话就要负责!

小十夜用尽力量喊叫,信浓慢慢的起身。

“我知道了。”

摸着小十夜泪湿的脸颊。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二人形势立刻逆转,小十夜倒向弹性特加的床上,好象被吸入般的下陷……在弹上来时,正好被等在那里的大手抓住。

……时间搭的刚刚好。

“啊!”

只是轻微的接触,小十夜就发出呻吟。

信浓手扶着他的腰,轻轻提起。对抱过无数女性丰满肉体的信浓而言,要抱起纤瘦的小十夜是轻而易举的事。小十夜只能任凭他玩弄,身体瞬间火热起来。

将他抱在腿上,正面凝视着。嘴角、脖子、胸部……下滑的悻光再度回到双眼。

看着他凝视的清澈双眼,散发无言的激情,小十夜心怦咚怦咚的狂跳。

信浓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慢慢的靠近。小十夜闭起双眼,耳边感受轻微的气息,被吻。柔软的舌从唇隙滑进口中,肆虐的蠢动,小十夜也激情的回应。

……微开的唇角流出透明的液体。

只是吻就已经淹没小十夜的理智。

连小十夜本身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的情欲。

信浓离开小十夜的双唇,顺着脖子来到更下面。小十夜白皙的躯体不断浮现瓣般的红迹。

信浓在小十夜胸前的樱色突点四周更加用心,不断的更换角度。小十夜仰起头呻吟,湿润的唇不断的颤抖。在信浓细腻的爱抚下,那里已经如盛开的朵般娇艳,等待摘取。

小十夜双手抱着……不!搂住埋在胸前的头,不住的喘息。

紧闭双眼微微颤抖,睫毛上有几滴水珠闪动。

“老师……啊……”

小十夜热情的叫着。

“不队,叫我信浓。”

信浓哑声责备。低沉的嗓音渗透沉浸在快乐电波里的脑部。

“呜!”

小十夜的身体内部开始融化。

将小十夜无力的身躯抱在腿上,爱抚着他的四肢。用力再用力,让小十夜连指尖都冒出热情的火焰。

二人身体不知道交缠过多少,小十夜内心有个疑问。那就是“信浓真的不记得之前……跟自己的关系?”

信浓的确忘形坚强,他惠榴可以作证;而且,小十夜也亲身体验过好几。可是,他的健忘已经到达病态程度,为了能够正常生活,绝对需要施与适当的治疗。

他这个想法,就在信浓温柔的抚弄下……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难道信浓对我……”

用心爱抚上半身到一段落时,信浓让小十夜猫在床上。将毛毯盖在腰部,举起单脚,潜入其中。这是长久以来的作爱习惯。

刚开始是小十夜的坚持,因为比较容易进入情况。

尤其将自己最隐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人面前,因激情而哭喊着,实在太丢人了。

所以,信浓只好用毛毯盖住他腰部以下。

“这样就可以了吧!”

说完,人就潜了进去。每在那“过程”时,信浓都会在小十夜腰部盖上被单或毛毯……

有时候是自己的上衣,让外面看不到……只有自己看得到。

他真的不记得吗?

内股感受到他的发丝摩擦,抬起的双腿间洋溢温暖的接触。

环抱的手压住小十夜下意识想逃的腰部,身体内部知觉感到那“感觉”逼近,湿润的舌徘徊着,敲击紧闭的门,松懈每一寸肌肤。

“恩……”

迂回前进,小十夜的身体逐渐虚脱,连“心”都被侵蚀。

……只感受到急促的呼吸。

抓着凌乱的床单,脸颊埋在柔软的枕间,忍耐着身体不断涌现的快感。那感觉还是没离去,甚至更加强烈。

……从身体内部侵蚀。

最后毛毯被扯掉,汗湿的肉体取而代之复盖上来。

“小夜,不要抱那东西抱的那么紧,应该抱着我。”

信浓边低语边抢走他的枕头。

“啊!”

小十夜张开双眼,看到信浓的笑脸。

小十夜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脸跟含泪的眼睛,立刻将头转过去。可是,那位坏心的恋人……

“小夜,不要别扭了。”

说完,代替舌头伸进小十夜体内的两根手指,来到前面。

“小夜喜欢这里吧?”

“啊恩……”

小十夜扭动身子,顾不得“不想被他看脸”的羞涩,伸手抱住压在他上面的信浓。

“乖孩子。”

抱起他张开的双脚,信浓慢慢挺进。小十夜不管几还是无法习惯的身体瞬间僵硬。这反应让信浓兴致更加高昂,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不可以用力,小夜。我那话儿会断掉!”

笑着说完时,开始慢慢的晃动腰部。

“小夜,跟我一起解放吧!”

小十夜逐渐松弛身体,二人一起迎向高潮。

信浓,你真的不知道?真的不记得我了?那样的话,为什么对我这般温柔?

泪……滑落脸颊。

在昏暗的室内,漂浮着汗水味。

床头灯点亮的床上,两个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

信浓跟小十夜。

二人和谐的吐着气息。另一个人偶尔会打乱气息……小十夜……睡中还不断抽噎。

那个吐着“气息规则”的男人突然身体一动。

……立川信浓单手撑起上身坐起来。

他拿起枕边的烟,却迟迟没点火……俯视身旁小十夜的睡脸……小心翼翼的不惊醒他。

像是保护自己般弓着的身体,皱着眉的可爱睡脸,还有脸颊上的泪痕。大颗大颗的泪滴正沿着细长的睫毛抖落。

“又”让他哭了,信浓无限悔恨。“每”都想温柔的对待他,但每都会弄得他泪如雨下。

他的身体纤细,心更纤细。胆小的连视线都不敢与人相对的他,一直不断追逐自己背影,用他认真的眼神。

看到他痛苦的大眼就忍不住想要拥抱他,想紧紧抱着他,对他说:

“放心,我也喜欢你。”

希望他对自己展露笑容。

信浓一开始就对小十夜……

这时候熟睡中的小十夜忽然转身,他可爱的唇瓣贴近信浓,细细的说着梦话。

“信浓……我喜欢你……”

信浓回应的移动身体,悄悄的将唇靠在他眼角。

“我也是。”

嘴角露出开朗的微笑。

“这样一来,你就是专署于我的了。小夜……”信浓早就注意到了,一开始就意识到小十夜的存在。因为他那真挚看着自己眼神。

“这话只在这里说。我立川信浓一开始就注意到月乃宫小十夜,并且被他吸引。”

啊啊……该怎么形容我内心的激动呢?

我的太阳、我的爱!

终于发现了。我在也不会放开,你是我最可爱的天使,纯洁的小十夜。

……可是他是只狗。

立川信浓的青春是灰色的。

不!大家不要误会。这不只是单纯的比喻或是文学形容,而是千真万确的发生在信浓身上的残酷事实。

他有着类似色盲的视觉障碍。就像从小眼睛看不见的人突然恢复视力时,根本分不清圆形跟三角形,信浓就是典型的例子。

呈现在他眼里的影象大概可以用下面的情况来形容:

在灰暗的天空、荒凉的平原上,挤满一堆堆红萝卜、马铃薯、南瓜,这样缺乏特性的东西,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分别。

简单的说,他并不是记忆力不好,而是无法确切分辨人的长相。

例如,昨天刚见面的女孩,隔天稍微改变一下造型,他就认不出来了。隔壁的同学,上体育课换穿运动服后,他也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

也许,信浓的视觉障碍真的很严重又过度敏感。

总之,发型或脸的轮廓只要改变几厘米,都在他能辩识的误差范围之外。

……这就是众多混乱的导因。

就算他能接受这些微小的变动,在他眼里,男人和女人还是一样。

除了将“人类”像“蔬果”一般,蔬菜是蔬菜、萝卜是萝卜的大致分类外,他实在无法分辨人的外貌,这就是立川信浓一个无法确实分辨人外貌的残障者。

所以……信浓才会这么强烈的喜欢永远不会改变的石膏像,因为永恒不变可以让他心安。

从小他就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四周的人脸全都一样。”

或者觉得――

“好象不太对劲。”

有这种想法时,既定的对象隔天就变的完全不一样。

(哇啊!怎么办才好?)

信浓在也无法忍受了。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无法确实分辨别人脸的毛病,并不是大家都有,只有自己有这个缺陷。于是,为了生存下去,他觉得绝对不能让人家知道他有这个毛病。

就这样,信浓开始他孤独的旅程,以嘲讽的态度、游戏人间过日子。

也由于他的外表太完美,而且,没有人知道他是个有严重视觉缺陷的人……包括他妹妹……就这样活到现在。

可是,他的内心很空虚,就好象心中开个大洞,莫名的孤独感不停的啃噬着他,

“内心枯竭了”……就是这种感觉吧!

因体内不断涌现的焦虑感而痛苦,期待有一天能逃离这绝望的渊。

最后,在他几乎放弃时,发生了一件奇迹。

在他灰色的生命中,突然射进一道光。

在了无生气、看了就想寻短的生命荒野中,缓缓降落一名天使……我的瑟拉斐。

水汪汪的双眼, 微翘的鼻子,红润的唇。

才看他一眼,整个人就陷入爱的泥沼。

那天使叫做小十夜,月乃宫小十夜。

……可是,他是只狗。

蓬蓬松松,软软绵绵。

抱他的感觉一定相当舒服……。

月乃宫小十夜在信浓的眼里,就像只在阳光下奔跑的小狗。

立川信浓有生以来第一产生强烈感觉的对象竟然是只狗。而且,性别还是男的。蓬松柔软的褐色毛皮,双耳下垂的可爱小狗。

他个性内向,想跟他说话时,立刻机灵的逃的远远的。

(小十夜真是害羞。)

现在不是说笑话的时候。

曾经一想强硬抓住他,半路却被某个南瓜(也许是马铃薯)阻挡。然后,整整一星期没看到他,信浓简直失望透顶。

(能在一旁看着他就好了。)

只好强人着泪,不敢再刺激小十夜。

但是,在阴暗角落身体颤抖的小十夜,实在太可爱了。信浓的保护欲进而演变成强烈的占有欲。

被这浓烈的感情煎熬的痛苦万分,没变成野兽自己都觉得奇怪。

其实,信浓知道,小十夜也对他保持特别的感情。因为,每察觉有人看他时,转头一往,总是发现小十夜认真的眼神。这跟说“我喜欢立川老师”的热情表白是一样的。

然而,二人中间存在一道透明的墙,高的构不到手,加上小十夜有是个男孩子。

如果内向乖巧的无趣男人再加上同志这称号的话,一定更加难受。信浓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

六月某天傍晚,开车路过某街角,赫然发现小十夜一个人徘徊在马路边。

他似乎很介意某家美容院内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发色变成杂色班毛,可能是刚洗过的关系,有点湿湿的,在黄昏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枪眼。

因为,小十夜跟平常的模样不太一样,信浓马上就分别出来。

最重要的是,在滚来滚去的马铃薯跟青椒堆中,他是唯一的小狗。信浓一看到他背影,身体就开始兴奋,冲动的想一把抱住他。没错,即使视觉有问题,身体还是会本能的反应。

那是老用眼神述说“我喜欢你”的可爱小狗-月乃宫小十夜。

信浓将车子停在路边,小心翼翼的不让对方发现,蹑手蹑脚的来到他身后,不知那天吹什么风,平常只要接近五公尺内,就如野生动物般灵敏的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旋即逃离的小十夜,那天却没有反映。

可能是太过注意店里的情况,小十夜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接近中。信浓就这样悄悄来到他背后。

“太棒了!”

手搭在他肩上,小十夜整个人弹起来,回过头、张大双眼讶异的看着他,双唇微微颤抖。

将一切看在眼底的信浓好生后悔,觉得自己像是欺负小十夜的恶魔。

他想道歉、安慰饱受惊吓的小十夜。

这是一切错误的开端。

“你一个人?要不要陪我喝杯饮料?”

信浓有过被人搭讪的经验,却没有主动约过人(因为他分不清人的长相),才会说出这种令人喷饭的陈腐台词。

(地上有洞的话真想钻进去。)

信浓非常沮丧,又不能就此打退堂鼓。要是错过这,下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信浓更用力的搂着小十夜的肩,将他带到自己的车上,只要进入这个空间,他就是自己的了。接下来,就看信浓我爱怎么作就怎么作了……等一下!

自己到底想什么啊!脑袋浮现这邪恶的想法时,信浓整个人像被雷打到般。

将他带上车还算好!可是,接下来呢?他满脑子只想跟小十夜单独相,根本没想到之后的事情。

(我们要去那里啊?)

这答案神都不知道。

这时候,坐在助手席的小十夜开始紧张起来,脸色发白的全身抖个不停,眼看着他就要昏过去了。

失败……事情在这样发展下去,真的完全失败了。

……好吧,先去某休息吧!

像信浓这种人说“休息”,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宾馆”。那时侯刚好有个“宾馆”大招牌飞入眼帘,于是笔直开过去,将车子泊进停车场。

可是……那间宾馆招牌上还写着“LOVE”这四个英文字……也就所谓的爱的宾馆。

小十夜被强行拉倒这种宾馆里,开始害怕的哭起来。

信浓绞尽脑汁想安慰他(那些好象是对女孩说的话),小十夜哭得更厉害。

信浓开始烦躁起来。

不管怎么样都要安慰他,要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动用所有魅力,让小十夜……喜欢自己。

信浓相当的紧张,脑海里都是“该怎么让小十夜停止哭泣”跟“该怎么让小十夜喜欢自己”这两个想法,最后得到的答案是……

(冷静下来,冷静的想想看。)

……对了,这里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啊!

人一着急思绪就会更加紊乱,这只会是事情更严重,朝绝望的方向发展。

乱到极点的信浓脱口而出:

“你都跟我到这里了,该不会说不要吧?”

小十夜的脸孙瞬间扭曲,为了不看到他那表情,信浓将他强行压倒在床上。

所有行为结束后……。

(怎么办?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当信浓在床上发抖的时候,身边的小十夜离开床,走进浴室。没多久水声响起,十分、二十分……小十夜都没有出来。

(奇怪!)

偷偷的望向玻璃那边,小十夜坐在浴盆里,双手掩面。

(啊!他在哭。)

打――击!

再度确认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信浓搔着头、裸着身体在房内徘徊。

(怎么办?我伤害小十夜。他一定会讨厌我。)

他实在没脸见他,想先离开房间。在那之前得先付钱,于是从脱在床的西装内袋拿出几张万员钞票。

这时候,他察觉小十夜正从浴室走出来。

(呜哇……饶了我吧!)

将手上的万元钞票塞进突然看到的皮夹中,信浓跳上床……假装熟睡。

所有的事情都在那天陷入泥沼,毫不留情的翻弄着信浓。

小十夜在学校还钱时,信浓洋装不知,因为他只能那么做。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被你讨厌,所以强暴你。”

试想,这种话谁说得出口啊?

他也知道惠榴拉拢小十夜企图从事什么。当时,他在内心狂喊,不要利用我最重要的人。

之后,只要他一留神,那可爱的小狗就出现在眼前,兴奋的望着他。

(对不起,小十夜。请原谅我无节操的下半身。)

每都被无尽的悔恨淹没,隔天只好装作不知道。为了圆谎,只好一再说谎。

这伪装的关系对小十夜而言实在太沉重了……于是整个人急速消瘦。

(1公斤……不!是15公斤。)

血管浮现的手臂跟露出肋骨的胸,信浓觉得时间到了。不能为了自己让小十夜这么痛苦,不想在让他受到伤害。他决定要亲手……让小十夜哭泣的自己……将这件事情作个了解。

结业典礼后,惠榴打电话通知会晚点回来,他突然想到――

“她跟小十夜在一起。”

去饭店接惠榴,果然看到小十夜就在他身边。

他忍着痛苦的心,用极尽温柔的声调说出最残酷的话。

(小十夜你自由了!)

“嗨!惠榴,你的男朋友吗?好可爱。”

惠榴揍他,便尽全身力量攻击他。

跟目送哭着跑走的小十夜背影消失在旋转门的心痛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再见,小十夜。再见,我可爱的小狗狗。

再见!

可是,这可爱的人再度回到自己怀抱里。而且,比刚见面时还要动人……。

信浓结束漫长的回忆,再度看着身旁的睡脸,吻着他可爱的鼻尖。

不断地吻。

“小夜,之前让你那么难过,我发誓,只要你愿意第一个跑向我,我一定会第一个拥抱你。”

小十夜好象听到这个誓言似的,朦胧回应。熟睡的他下意识得用手环着信浓的脖子,额头靠着他的肩膀。

“信浓……我喜欢你。”

再度陷入沉睡。

信浓扬起嘴角。……太棒了!

第六章

“到底怎么回事!”

县立绿丘高中三年级-立川惠榴斜眼看着四周吵闹学子们,叹了口大气。

这里是面对学校正门的玄关。

七月末,暑假的第一个全校反校日,很久没早起的她……一早就非常不悦。

足以将雪白肌肤晒黑的火热太阳、吵的心烦的蝉鸣,还有蓝空,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早安。”

“早。”

学生像海浪般一波波从她眼前走过,被太阳晒得前后分不清男学生们露着白牙跑走,极力装扮却不怎么好看的女学生们紧接着涌上。

“你看了昨天的M舞台吗?”

“恩,他好帅喔!”

发着娇声离开。

每件事都让她不高兴。

……她会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

发生了在饭店大厅揍哥哥那件“想了就丢人的可耻事件”,隔天是辅导课……

但是,因为太过生气,结果忘的一干二净,整整一星期没到学校上课。

虽然影响不料成绩,但是对于准备联考的她而言,这是相当重要的课程。在导师打电话来之前,她根本没想起这件事。她没资格骂哥哥有健忘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让她这么忧虑。

那就是月乃宫小十夜。

那天看到他哭着跑走,之后,不要说见面了,连话都没有说,也没通电话自己的哥哥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脸见他。

他有没有在哭,是否安好?内心担心的要命,就是鼓不起用气去见他。惠榴就是这么的不自在。只好在学校大厅等他。

“啊,好久不见,小十夜。”

本来打算很自然的说出这句话……可是,当事人始终没出现。此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呀――!”

附近的女孩一起跑向大门。

“啊――,立川老师。”

“为什么来了?今天没有课外活动啊!”

“谁管那种事情,有没有都无所谓啊!只要能看到老师那张端正的脸就好。”

“你看、你看,信浓老师又换新车了。”

“兰吉雅,是兰吉雅!啊啊,我最喜欢的车!”

“真想坐坐看!”

女孩们尖叫着聚集在停在校门的兰吉雅旁边。

当女孩们像退潮般远离后,惠榴站在寂静的一角冷眼的看着。

(哼,哪个色狼哥哥还是这么会引起骚动!)

……从她冰冷的眼神里,看不出对生病哥哥的同情,跟亲妹妹对哥哥应有的尊敬。

即使在家也不跟他说话,死都不会开口。这一个月来,小十夜成为她比家人还要亲的好朋友,竟敢伤害他,这个罪过死都不能饶恕。

转头一看,被聚成一团的女孩包围住的哥哥无法走到车上,显得有点狼狈。

(真想看他遭到报应!)

旋即她惊愕的张大双眼。

信浓努力推开围绕在身边的女孩,打开助手席的车门,走出来的人……

“小十夜!”

惠榴讶异叫出来。

……走下哥哥的新车,脸上发出闪亮笑脸的竟是“被哥哥伤害的好朋友”――月乃宫小十夜。

走下兰吉雅的月乃宫小十夜跑了过来,他顺着风翻飞的褐色头发在阳光下闪耀金光……小十夜面露笑容地跑向她。

“早安,惠榴!”

……像盛开朵般的爽朗的笑容!

“小夜……小十夜。到底发生什么事,我都糊涂了。”

“没有啊……我只是改变想法而已。不能只是等待,所谓先下手为强啊!”

那天之后,小十夜常会充满朝气的跑向信浓,或者从信浓身边跑开。对于大学联考也很努力的准备,学校为辅导课成果举行的考试,总是独占鳌头。

小十夜跟立川家两位孩子关系越来越密切。

惠榴有一若无其事询问小十夜,让他改变想法的原因。

“信浓说,只要我第一个跑向他,他也会第一个拥抱我。”

看来信浓那时侯发的誓言,他听到了。“什么啊!只有我不知道?”

惠榴甩着长发用力蹬脚。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小夜,你不是我重要的朋友了,我又变会孤独一人!哼――”

惠榴不甘心的大叫,流出委屈的泪水。小十夜仓皇的安慰她。

让天之骄女,惠榴小姐跌到,内心要有一定的觉悟。再加上她烈火般的个性,她不可能就此乖乖地退出。

关于这点,小十夜心知肚明。

八月酷暑,阳光从头上毒辣的照射下来,小十夜站在离家十分钟路程的柏油路上。

今天跟信浓约好要去箱根兜风。

信浓本来是要到他家接他。

但是,家里有个因“竟敢伤害我弟弟!”而火冒三丈的觉哥,他铁定会毫不留情的将信浓轰出去。

“让我看到那家伙,一定打得他七零八落,让他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看觉哥火爆的握着拳头咒骂。小十夜那敢让富家少爷信浓出现。所以,故意选择在离家有点距离的地方等待……。

“天气……好热。”

如同杀人兵器般酷烈的阳光照射着刚刚恢复原有黑色的发丝。

“好热、好热!信浓怎么这么慢……在搞什么啊!”

看着手表上的数字,伸出微汗的手猛擦额头。

“难道被谁绊住了吗?”

嘟着嘴的小十夜看起来更加可爱,最近他的喜怒哀乐比较会表现在脸上。

到底在这炎炎夏日站了多久呢?大约快三十分钟吧!忍耐力超强的小十夜已经到了极限。

他不顾自己是“高中三年级”=“考生”的身份,偷偷离家就是为了见信浓一面易躲过觉严密的监视溜出来,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主角就是不出现!

“为了今天的约会,昨晚熬一正夜做好参考题。他又累又悲伤,正想蹲在路上时,兰吉雅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信浓!”

那辆车停在挥着手的小十夜面前。信浓从车内打开助手席的门。

“对不起,小夜。”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刚刚才来。我还担心你等很久呢!”

看着信浓低头道歉,为了不让他太难过,小十夜只好说谎……这是他坚强之。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你不用太介意。我只要能等到你就很满足了。”

“我也是……可是,我说得不是这件事,那个……”

这时候,从应该没有人的后座冒出一个人头,发出充满威严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小十夜。怎么没跟我打招呼呢?”

惠榴……她扬起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

“我跟你们不一样,还是小姑独,每天都寂寞的要死。因为,我一下子失去重要的哥哥跟朋友啊?我的心就好象开了个洞般空虚……反正,你们要负起这个责任。点时间治疗我这纯洁少女的孤独伤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在惠榴威胁下,两人只好改变方向。

“即使是夏天也很凉快。”

信浓提出的地方不是箱根而是某家宠物店,该店贩售的宠物应有尽有,包括:爬虫类、蜥蜴类,跟一些大型动物,可以说是都内最大一家宠物店。

惠榴女王举起手臂命令他们:

“不需要担心钱的事。十万、二十万……不!即使一百万也没关系。给我选出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宠物来。”

信浓反射性的迅速转向小十夜,不止那样,他还一直瞪着小十夜不动。

小十夜正在五彩缤纷的水族箱前,看着游来游去的热带鱼,了解信浓的意思之后,脸瞬间红了起来。

“那……那个,信浓……”

“什么事,小十夜?”

“那个……别人在看。”

“我也在看啊!”

一旁的惠榴脸也红了起来,但是意思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他突然尖声叫起来。

“好啦!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然后转身指着隔壁箱子里的“那个”。

“这个,就是这个。给我两只。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个最可爱。”

一个星期后,小十夜单手提着装鹦鹉的鸟笼,来到久违的立川兄妹的别墅,才一进门,就听到一阵惨绝的尖叫声。

“讨厌――信浓,不要对我的小十夜作那种事!”

话中竟然出现自己跟信浓的名字。

“惠榴,怎么了?”

急忙跑向出声的地方,惠榴站在庭院的喷水池前,正拿着长竿伸进水里。

“离开,快点离开。信浓快离开我的小十夜。”

走近一看,喷水孔四周的池水里,有两只绿色乌龟,正于母龟背小龟的上下交叠状态,惠榴那着棒子企图分开它们。

那两只乌龟就是惠榴那天选的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宠物。

“惠榴,你对它们说也没有用啊!”

信浓比小十夜稍晚来到,肩上停着跟小十夜笼中相同颜色的鹦鹉。

“小夜!”

他肩上的鹦鹉代替信浓发言。

“信浓!”

小十夜笼中的鹦鹉同时嘎嘎的回应。

那是信浓跟小十夜被惠榴拖去宠物店时,一起买下的宠物。

他们决定一人带一只回家,分别训练。看来二人教鹦鹉的方法很类似。

不!教信浓的鹦鹉说话的人是惠榴。

“小夜。”

最喜欢信浓在旁边呼唤自己了,小十夜胸中溢满幸福的感觉。

惠榴假装没看到喘着气跑来得二人,一心一意对付水池中的乌龟。

“小夜,小十夜,恩――你真是可爱的乖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这个之外,小十夜还十分介意一件事。

那天,二人在抱着乌龟的惠榴旁边选宠物时,信浓突然提出很奇怪的条件。

“狗不行,只有狗不行。拜托,选狗以外的动物。”

“信浓怕狗吗?”

小十夜询问,信浓摇头。

“不,最喜欢了。”

“那为什么不可以选?”

小十夜很难得质问――他真的觉得很奇怪――信浓露出非常温柔的微笑摸摸小十夜的头。

“反正,就是不要选狗。”

信浓意味长的说。

小十夜的脸上冒出个巨大?看着信浓的背影不知道幸还是不幸,小十夜没有听到信浓那时候的喃喃自语……。

“因为……这要是搞错就糟了。”

话题扯回现在……。

“信浓,我才不会将我的小夜交给你!”

受不了二只乌龟的卿卿我我,惠榴大声咆哮,将其中一只乌龟(应该是称为“小十夜”的那只)抓出水池,跑向房间。

“等……等一下,惠榴,‘信浓’呢?”

“‘信浓’丢掉!”

“咦,怎么这样……!”

真正的信浓急忙抱起乌龟信浓。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哥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信浓……惠榴……”

……事情就是这样,经过几番波折后,三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有朝气的展开一场混战……。

这场恋爱到底会怎么发展?

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至少,小十夜跟信浓都得到彼此,而且,更加珍惜对方。

毫不犹豫的直奔入彼此的怀抱。

“信浓!”

“小夜!”

二人紧紧拥抱连太阳看了都脸红。

夏天过去,这个夏天发生太多难忘的回忆了。

秋天来临,二人一定会建立更甜美的回忆吧!

因为……

他们的恋爱正如胶似漆的进行!

九月中某个夜半十分。

在沉静的月乃宫家门前,静静的停着一辆红色轿车,从那巨大的身影判断,应该是信浓那辆兰吉雅。

“再见,信浓。”

“恩,明天见。晚安,小夜。”

只看得出两人轮廓的黑暗车厢内响起热吻的啾啾声。

“信浓……谢谢你这双休闲鞋。这是我一辈子的宝物……。”

“小夜,你真的好可爱。”

再一拥吻。

那天白天,二人来到上一起欣赏夜景的那个山腰。

放眼无尽的高空,白云与金色的阳光……还有芳草连天的草原。

秋天的风景,跟上七月的月夜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美丽。

二人在这里耗了大半天。

“我们该回去了吧!”

回到车上后,信浓跟后座拿出个纸袋交给小十夜。

“前几天,我在冲上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里面是一双休闲鞋,小十夜马上试穿,感觉相当舒适。

“信浓!”

小十夜差点哭出来,其实已经在半哭泣状态。

因为,之前,听惠榴说过:

“我哥哥从来没送过人东西。因为他那健忘的毛病,连要记住对方都难。”

可是,他今天却送礼物给小十夜,这就表示即使小十夜没跟他在一起,他还是记得小十夜……!

“用不着哭呀。我只是刚好看到买下来而已!”

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为了掩饰羞涩而说,实在无法从他的扑克牌侧脸得知。但是,小十夜感到非常幸福,一路抱着那双休闲鞋。

连信浓的脸靠近想吻他都没注意到。最后,信浓受不了的说:

“看来今天没办法了。”

说完,开始启动车子。

高兴、快乐,还有无上的幸福感。

短暂梦般的时光结束,灰姑娘不得不回家。

这真的要道晚安了。

“你路上小心。”

助手席的车门打开,一个小人影下车。

他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将车门关起来。

这时候,原本黑暗的客厅亮了起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冲出月乃宫家门。

“那个混蛋!”

手拿着平底锅挥舞着。

“糟糕,信浓,快逃!”

“咦?”

“快点、快点,不然你会被觉哥揍死……”

安静的住宅区瞬间响起恐怖的怒吼声。

“不要命的混蛋,竟敢对我家的小夜出手,我要杀了你!”

噗噜噜噜,车子紧急发动离开。月乃宫家唯一的“希特勒(独裁者)”男――觉冲杀出来。

“可恶,我绝对不会成为同志。我死都不会,我一定走正常的路,给我记住。满哥还有新,总有一天,我会带个很可爱的女孩回来,让你们腿软的可爱!”

觉在冷冰的柏油路上蹬着脚。

跟他发的誓一样,令人意想不到的,觉真的带回一个“美的让所有兄弟腿软的美人。不过,那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他――立川信浓眼前一片宽阔的草原,及腰饱满的稻穗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彼端,形成一片金色的草海。

舒爽的风吹起,细柔的绒毛一起飞向蔚蓝的天际。

……秋高气爽的季节。

蓝天白云、橘黄的太阳。

清风袭人、柔和的光芒。

温暖的、芬芳的香……。

……金黄色的平原。

啊!好耀眼。

……耀眼又温暖。

跟他之前无色彩的世界全然不同,现在这世界充满的温暖的阳光。

脚底都可以感受大地的脉动。

不用表现出来,无须华美的辞藻,也不许引人注意。

只要活着。

他满足的叹口气,偷偷的看着脚下。

距离大约三公尺的小树旁,一只天真的小狗露出小小的脸,热情的看着他。

他轻轻微笑,小狗立刻震惊的躲到小树后面。

耐着性子等待,那小狗又悄悄的露出它的脸。

眨着湿润的大眼望着他……。

“小夜!”

他一叫,小狗立刻转身。

小狗钻进足以遮蔽身体的金色草丛里,信浓立刻追上。

即使看不到也不会追丢,因为他那双不断看着自己的不安眼神。

小狗虽然逃走,偶尔还是回头在摇晃的穗杆间盯着‘他’。

我知道你看着自己,你是让我身心安顿的地方。

我眼前荒凉的蔬菜田跟冰冷的枯木,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充满阳光的神奇世界。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夜,你是我的喜悦,我世界的太阳。

啊!神啊我感谢您让我遇到他。

小夜你是给我爱的人。

假装停下找不到。垂肩、摇头突然,背后响起沙沙的草声,“它”慢慢的接近。

小狗睁大双眼看着事情急速转变。

立川信浓张开双手,伸向他可爱的恋人,紧紧抓着。

“终于抓到你了,我的小夜。”

用力的拥抱,紧紧的,再度张开眼睛。

朝日射进床上……小夜正沉睡在阳光里。

“小夜、小夜……小夜、小夜”

在耳边轻唤,小十夜朦胧回应后,再度卷入毛毯里。

小十夜赖床功夫一流,在信浓轻声呼唤后,转身将头埋进信浓裸露的胸膛里。

“信浓……”

“呵呵呵……小夜真的跟小狗狗一样可爱。”

……挑战情海成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