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任余]勾心(改写版)

写在前面:
之前翻了上海王的原著,让我决定豪爽地不管原著……
因为故事的关系,所以我调整下年代上的设定,
不然等1937年抗战爆发时,阿其都8岁了。
原著里的某些情节,我也会自动忽视、自动避开,
(原著好多内容雷得我吐血啊……)
所以,大家干脆把「勾心」,当架空看好了。
(或是当原创看会更好……Orz)

先说在前,请不要跟我计较历史细节跟人物角色,
请让我引用下文的某句话:
故事不一定是真人真事,但却反映了当时的历史真实……

以上,看完之后,请思考三秒以上,再决定要不要往下看吧。

最后一句,填坑速度是缓慢的…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无知的年代;
这是信仰的新纪元,这是怀疑的新纪元;
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公元1927年八月,余其扬23岁,由日本横滨开往中国上海的大和号轮船上。

“阿其,你在看什么书?”

身后传来宋子杰的声音,余其扬回头对这位同窗二年的同学,随手扬了扬手上的书,狄更斯的「双城记」。

“双城记?”宋子杰挑眉。

“是啊,反正在船上没事做,就随便看看。”余其扬对宋子杰轻轻一笑。

宋子杰看了余其扬一眼,“明明是读商的,怎么总觉得你更像是念文学的。”

余其扬淡淡笑道,“不觉得这本书里面的法国,很像现在的中国吗?”

双城记中描写了贵族如何败坏、如何残害百姓,人民心中积压了对贵族的刻骨仇恨,导致了不可避免的法国大革命。跟中国的革命,有着异曲同工的原因,经历过革命的年代,余其扬读来,更有几分感触……

故事不一定是真人真事,却反映了时代的真实。

“别感触了啦,快到上海了,你打算找工作吗?我可是很想找你来帮我的!”宋子杰拍拍余其扬的肩膀,进而搭住余其扬的肩头问道。

余其扬只是轻轻一笑,回头看着宋子杰,“蒙你宋大少爷这么看得起我,不过……”,语气淡然却坚定,“我要回洪门帮忙。”

宋子杰放开了余其扬的肩头,叹了口气,“唉……好,我放弃。”背靠在旁边甲板的栏杆上,颇无奈地看着一旁的余其扬,“我知道,你这辈子,已经卖给洪门了!”

余其扬没有回宋子杰的话,只是双手靠在栏杆上,任迎面的海风,带着熟悉的海水味道打上自己的脸、吹乱自己的发。

「呜~~呜~~」,低沉的船鸣声飘散在无边的天空,船缘割开一片蓝色的平静,冲击出白浪波涛三千。

[起了眼睛,望着眼前还见不到陆地的汪洋大海,余其扬的嘴角,缓缓、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容。

上海,他离开了二年的上海,他,回来了。

“先生,你的书掉了。”空中小姐捡起掉在走道边的书本,轻声提醒,弯腰递给座位上的乘客。

原本望着窗外一片蓝天白云出神的余其扬,猛然回神,伸出手接下空中小姐手上的书,“谢谢。”,英国名作家狄更斯的「双城记」。

“不客气。”空中小姐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飞机上大部份的乘客都正在沉睡着,只有微弱的空调声,飘扬在机舱内,安稳而宁静。

接过书的余其扬,将书随意摊开放在自己的腿上,在局部有限的空间中,微微伸展了自己的四肢。

眼神,又落在窗外的天空,逐渐由青色染成紫色的天空,挟带着粉红、淡黄、彩橙……缤纷多变的颜色,很适合上海的颜色。

上海,陌生的城市,却有着熟悉的感觉……

闭上眼睛,余其扬轻叹一口气,呼,快到上海了吧。

唇边轻笑,调整下自己的姿势,余其扬拿起腿上的书,再继续往下看。

故事不一定是真人真事,却足以反映了当时的历史。

公元27年的盛夏,余其扬31岁,由美国纽约飞往中国上海的飞机上。

这是希望的春天,这是绝望的冬天;
我们无所不有,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走向天堂之路,我们通往地狱之门……
过去与现在,是何等地相似……

(注:斜体字为引用狄更斯「双城记」的前言)

重新改写了。
原本朋友是建议我干脆分两部写,
我皮吧……昨天发了之后,就是觉得味道少了那么一点,
所以今天干脆顺自己的意,照原来的构想写。
好吧,我就是一个任性的人……

[元宝][任余]勾心1

1

1917年,上海,小西门街。

小西门街,并不是上海最华的地段,比起赫赫有名的霞飞路,自是无名许多。没有豪华大舞厅的衬托,却依然无减它的风采,比起霞飞路上的气派、艳丽,小西门街,自是有它内敛、隐含的独特风情。

华灯升上时,人头钻动,狭窄却绵长的小西门街,一片灯火辉煌、热闹华。在这小小的街道上,最有名的,是一户名门豪宅,也是一间楼-一品楼。

小西门街上,从街头到街尾,全是药店、浴池、客栈、菜馆和杂货铺,家家户户都是做生意的,一品楼也不例外。

一品楼是开门做生意的,还是上海有名的店,不过,它不是餐厅酒楼,卖的也不是物,它卖的是人,是女人,是女人的身体,满足男人最原始的需求。

一品楼,虽然是间楼,但进它的门、当它的客人却是规矩不少。服装脏乱不齐者,不得入门;入了门、进了厅,新客第一由一品楼的妈妈,新黛玉出面设宴,众小姐轮流侍酒;第二付银子才能点小姐、翻名牌,进入小姐个人套房的客厅,第三付了银子有没有入室的艳福,就看来客的运气了。

一品楼的小姐皆不站在门外露脸,迎来送往,都是待在二楼的专属套房中,每个姑娘的房里都有客厅和内房,陈设富丽华贵;等到客人翻了牌,再由楼里的ㄚ环、小厮领到姑娘房中。

一品楼规矩虽多,但也突显了自己与众不同的独特;上这儿来的客人,大都是有点身分,或有意显身分,一品楼的规矩讲究,更是满足他们突显身份的心理。

红艳艳的灯光,从门前挂起的红灯笼内透出,洒在红色的大门、厚重结实的石墙上,以及前方的石板地,满天铺地的红光冽冽,再配上那大门后的奢华富丽,以及暗暗飘动在空气中的露水香味,为座落在小西门街上的书寓,增添了多少绮丽缠绵的风情。

门前,一串小红灯笼挂起,一品楼开门迎客。

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从一品楼侧门窜出,正挂好灯笼的老古看到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孩子,喊了声,“阿其,点灯了,你去那?”

被老古询问的余其扬转过身,对那中年汉子笑了笑,露出了小小的、可爱的虎牙,“新老板叫我去买东西。”才说完话,余其扬便转头再往前跑去。

手握着新黛玉刚刚给他的三块大洋,余其扬脸上有着明亮的兴奋,从两天前,洪门当家的常爷向新黛玉开口,要阿其跟在自己身边、当个跟班后,余其扬便一直在期待又惶恐之中。期待的是,自己终于能离开一品楼,不再当个「楼里的孩子」;惶恐的是,怕是常爷的那句话,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罢了。

没错,余其扬就是一般人口中「楼里的孩子」。余其扬是在一品楼生的,他的生母原本是个红牌小姐,还是新黛玉的手帕姐妹,存了一笔钱,本来打算替自己赎身、到乡下做笔小买卖。

岂料,她遇上了余其扬的父亲,大户人家的子弟,还是喝洋墨水回国的,就跟那戏曲里唱的故事一样,名妓与才子的爱情故事,只是缺了个好结局。

余其扬的父亲,被家里的人不许他与余其扬母亲往来,硬送出国、从此断了音讯。余其扬的母亲在生下余其扬之后,盼不到那男人的回来,慢慢断了念头;为了养育自己的孩子,她再下海,还染上了抽鸦片的恶习,在余其扬五岁时,她就死在抽鸦片的床上。

余其扬母亲用自己身体赚的钱,没有买鸦片的钱多,自然留不了任何钱给余其扬,幸好新黛玉念着自己跟余其扬母亲之间的姐妹情,把余其扬留在了一品楼中,让他打打杂、干点粗活,至少有一个栖身之。

只是,楼里的孩子通常没什么机会翻身,顶多就是从当个小厮、龟奴、马夫,庸庸碌碌地过这一辈子。所以,常力雄一句“来我身边当我跟班的。”,对余其扬他们这些楼里的孩子来说,可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翻身的机会,余其扬当然对两天前,常爷的那句话,心心念念。

就在方才,新黛玉把他叫了过去,塞了三块大洋给他,叫他去买套干净的新衣服换,免得一身粗衣跟在常爷身边,丢了常爷跟一品楼的脸;原来,常爷已经跟新老板说定了,今晚来一品楼之后,就要带余其扬回洪门了。

余其扬手里紧握着三块大洋,在逐渐增多的人群中钻去,准备到另一条街上西服店,买件白衬衫。刚出了小西门街口,才转过一个街角,余其扬身体被用力一推,同时三个大孩子围上,把他推进了暗巷中。

三个约15、16岁的孩子,把小小的余其扬逼在墙角中,看看余其扬紧握的手,带头的孩子向前了一步,粗声粗气地恐吓着,“不想挨拳头的,就把钱交出来。”其实,从余其扬出了一品楼,对老古回话时,他们几个,就盯上了余其扬。

余其扬握紧了拳头中的大洋,像是在挣扎地要不要把钱交出,另一方面,则睁大眼睛观察着眼前那三个少年,以及周遭的环境。步子悄悄地向旁边移动,从身后斑驳的泥墙上,扳下一些小石块,两手不动生色地在身后交换了手中的物品。

吸一口气,余其扬大喊声,“给你们!”右手手掌里的东西向那少年身后一扔,同时,转身就往外跑。

三个少年跑去捡起余其扬扔下的东西,赫然只是几个小石块,当场脸色极差,狠狠地啐一声,“小子,你找死!”石块随手一扔,就向逃跑中的余其扬追去。

余其扬窜进另一个巷子中,拼命地想快点跑回人多的地方,只是,13岁的孩子跟16岁的少年,毕竟在体力跟速度上都有很大的差别,很快地,他就被那三个少年追上,围了起来。

带头的少年阻在小巷的中间,一步一步,向着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的余其扬逼进,“小子,你很聪明,小小年纪就会骗人了。大爷我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小孩子是不可以骗人的。”,话一说完,眼神一使,三个孩子同时冲向余其扬。

余其扬抱着头整个人蹲下,心底打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丢了这三块大洋,闭了眼、暗自咬了牙,准备挨过这一顿打。

预期中的拳头,却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只听到几声惨叫声,余其扬再睁开眼时,只见到一个少年正护在自己身前,那三个少年,已经躺在地上哀号着。

“你们去偷去抢有钱人的钱,我不管;别欺负小孩子。滚!”东北的口音。

见到那三个少年连滚带爬地跑远了,护在余其扬身前的少年才转过身来,“喂,小子,你没事吧!”

黑暗中,又圆又亮的一双眼,还有那微微笑时,凹陷进脸颊的一对酒窝。

[元宝][任余]勾心2

2

转过身来,方才上前了一步准备扶起蹲在地上的余其扬,就见余其扬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向后缩得更紧,带着充满戒备的眼神望着自己,任鸿飞不免在心底暗自苦笑,他没长得那么凶神恶煞吧;放松了脸部的肌肉,任鸿飞给那孩子一个笑容,轻声开口再问了一,“小子,没事吧?”

余其扬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任鸿飞,心底却是打量着,这人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要抢他钱的人?现今局势乱的很,到流窜的难民孤儿多,以强欺弱、弱肉强食,本来就是生存的法则。更何况,这里是上海。

从小就见过现实中太多冷酷无情的余其扬,又怎么会相信现今还有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见义勇为,望着眼前笑得十分良善可亲的任鸿飞,余其扬反而是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才紧盯着任鸿飞的动作,缓缓站起身来。

或许是刚激烈跑完步就蹲下,也或许是蹲得太久了,余其扬站起身时,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在地上,手上的大洋也随着余其扬的跌倒,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大洋,还滚到了任鸿飞的脚边。

趴在地上的余其扬,整张脸瞬间惨白,彷佛有盆冰水,由头顶浇下。看到任鸿飞弯腰一个一个拾起地上的大洋,余其扬想叫他不要动他的钱,喉咙的声音却发不出来。

却见到捡完地上大洋的任鸿飞,走到余其扬面前,伸手他扶起来,拉起他的手,三块大洋,原封不动地再回到余其扬的手中。

只见那漾着两个酒窝的少年,仗着比自己还高的身高,像是在安抚小孩一样,揉了揉自己的头,老成地教导着,“以后自己小心点,钱很重要没错,自己的命更重要;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有钱也没用。”

说完话后,任鸿飞又揉了下余其扬的头,转身就走了。背后传来一声诺诺的“谢谢。”,任鸿飞背对着余其扬,随意地挥挥手,离去的步子没有任何停顿。

余其扬看着任鸿飞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似乎除了谢谢,还应该说声对不起……就在任鸿飞要转过街角的时候,余其扬终于对那他的背影大声喊出,“对不起!”

只见原本已经消失的任鸿飞,半个身子从转角探出来,对余其扬绽放一个笑容,一声“没关系!”,又消失在黑暗的转角。

还站在原地的余其扬,看了看自己手掌心上的三块大洋,笑容慢慢地爬上他的嘴角,握紧了拳头,小小的身子,脚步轻快地向小巷另一边,灯光通明的方向跑去。

抱着怀中包装精美的崭新衬衫,余其扬嘴角有着满足的笑容,怕再遇到那三个抢钱的少年,也考虑到现在的时间不方便从一品楼大门出入,余其扬特别走另一边的巷弄,绕回一品楼的后门。

路过一人烟稀少、灯光昏暗的弄堂时,听到旁边的小巷内,有着不寻常的闷哼声,伴着几个人不干不净的咒骂声;余其扬循着声音,躲在阴暗的角落一看,只见五、六个人,围着一个人,似乎正在揍人。

「碰!」最后一拳挥下,人影,伴着声闷哼,如残破的布偶,崩然倒地。一个2多岁的青年,吐了口口水在那人身上,厉声警告着,“小子,搞清楚这条街是谁的地盘,不要乱逞英雄啊!别再让我在这条街上看到你,看一、我揍一!”放完狠话,又补了一脚,踢在那已经趴在地上人的侧腰上,一行人才扬长而去。

余其扬赶紧贴在墙上的阴影,眼角见到那一行人当中,有那三个本来要抢他钱的少年时,余其扬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确定那一行人已经离去,余其扬小心地接近那挨揍的人,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人,已经自己挣扎爬起,靠着墙壁,正喘着气。

余其扬慢慢地移动自己的步子,接近那人,只见那人原本垂着的头,在发现有人接近时,猛然抬起头瞪向来人,正与余其扬两眼对上,正是刚刚救了余其扬的那少年。

见是刚刚救了自己的人,余其扬赶紧向前扶住任鸿飞,看他一身的伤,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任鸿飞看是刚刚那小孩,眼神立刻温了下来,放松原本紧绷的肌肉,身体又靠回墙上,勉强地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嘿,被你看到我丢脸的一面了,很难看吧?”

余其扬直接忽略他话中自嘲的意思,径自检查他身上的伤,只见到都是瘀血乌青一块一块,让余其扬蹙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余其扬的手,不小心压到了那里,只听到任鸿飞闷哼一声,脸色惨白、斗大的冷汗立刻布满了额头。余其扬见任鸿飞的脸色不对,连忙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只见任鸿飞腰腹间,一片黑青瘀血,看来伤得不轻。

余其扬低头思量了下,一咬牙、下了决定,随口吩咐了任鸿飞在这等他,一个人就往外跑了出去。任鸿飞见余其扬的背影慢慢远去,整个人虚弱地靠在墙上,一个充满嘲讽的笑,走?他现在连站起来都不行了,还能走吗?头,无力地垂了下来,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就在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之间,只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那看起来温温和和、有点怯怯的小子,一直在一旁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软……任鸿飞的视线,终于转为一片黑暗。

在确定任鸿飞的伤不碍事,将衬衫换回三块大洋,为任鸿飞付了医药费后,余其扬终于回到了一品楼前。

望着眼前一片绮丽、冽艳多情的红光,余其扬用自己的衣袖抹了抹脸,将一头的汗擦去,握了握空空如也的双手,余其扬终于从侧门进到一品楼内。

刚回到一品楼,溜进自己房中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后,余其扬马上就被人带到凤求凰厅去,新黛玉的套间。

一踏进凤求凰厅,只见原本正在服侍着常力雄,还笑脸迎迎的新黛玉,一看到余其扬,一张艳丽的俏脸,立刻冷了三分,没好气地问,“阿其,你买衣服是买到那去了?都月正当空了才回来,你好大的架子啊,让常爷等你。”,眼睛上下打量着余其扬,新黛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是叫你穿新的衣服吗?新衣服呢?”

余其扬低着头,诺诺地回答,“……我…我没买……”

“什么!?”就在新黛玉脾气要发作时,常力雄被背后一把将新黛玉揽进怀里,开口道,“干什么对一个孩子发脾气呢?是我叫阿其别买的,我那都交待总管准备好了。”

听到常力雄的话,原本低着头的余其扬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常力雄,只见常力雄对他使了个眼神。新黛玉的眼神从常力雄脸上瞄到余其扬身上,新黛玉是何等精明的女人,一眼,就知道是常力雄在帮余其扬打圆场,不过,这个面子,她当然会给常力雄。

顺势偎进了常力雄怀里,新黛玉看着常力雄道,“既然是常爷的交待,我还有什么好追究的。”随意地对余其扬挥一挥手,“那三块大洋也不用还了,就当作新姨送你出楼的红包。”

听到新黛玉的话,余其扬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向新黛玉道谢,“谢谢新姨。”

“不用谢了。”新黛玉看着余其扬,微微一笑,话中有话,“以后只要能记得,新姨我就好了。”新黛玉看得出来,常力雄颇喜欢阿其这孩子,未来,或许阿其就是她养老的依靠了。

见这件事理完了,常力雄放开了怀中的新黛玉,站起身来,拉拉身上的长袍,“刚刚洪门来消息,临时有事要我赶回去理,我今晚就不留下来了,先走了。我也把阿其带回去了?”

新黛玉起身为常力雄披上了风衣跟帽子,话却是对余其扬说的,“阿其,以后跟在常爷身边,要机灵点。”

余其扬点点头,“我会的。”

常力雄穿戴完毕后,对新黛玉点点头,便带着余其扬上了自己的私家车,离开了一品楼。

车上,余其扬坐在常力雄身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常爷为什么要为自己骗辛老板呢?

常力雄从上而下打量着身边的余其扬,嘴角微微地扬起,原本只是看这孩子够机灵、够细心,所以跟新黛玉要了来做自己的跟班。今晚往一品楼的路上,却看到了这孩子为了救人,将自己的新衣服又拿回去换钱,倒让常力雄觉得这孩子有点侠义,是个可以栽培的人。

“你识字吗?”常力雄打破车内的沉默,问向余其扬。

“识得一点,不过…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余其扬有点自卑地回答常力雄。

“你明天开始,就去学堂读书。”常力雄看着余其扬。

余其扬猛然抬头,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常力雄。

常力雄的大掌覆上余其扬的头,轻声交待,“用心学啊。”

余其扬用力点着头,“好!我会的。”

常力雄揉了揉余其扬的头,微微笑着。

过了两天,余其扬趁机溜到他送任鸿飞去的那家药馆,才知道任鸿飞在第二天就离开了。没见到人的余其扬只是有点遗憾,还没问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那一年,余其扬13岁,任鸿飞15岁。

这一年,他,从一品楼到洪门;他,从哈尔滨来到上海。

[元宝][任余]勾心3(a完)

写在前面:
我对金融、银行、时事、股市等,完全一无所知,
所以,文中与其相关内容,都是我自掰滴,
请勿当真、计较……
(话说,我干啥写一个自己完全不熟的领域啊…Orz)

3

27年的六月,余其扬拉着行李,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踏进了上海这个城市。

过了入境门,面对视野整个展开来的机场大厅,余其扬不由得放慢了自己前进的脚步,仔细搜寻着前来为自己接机的人。

还在估量着该往那个方向移动时,右前方一个私家司机制服的男子,看着余其扬,举高了手上的牌子,不是很标准的江苏口音英文,“Mr 余?Citiigroup Mr 余?”

余其扬向对方展露个友善的笑容,大步来到那人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就是。”

听到余其扬带着点ABC口音,但仍然可以算是标准的国语,那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余先生,你会说普通话?那太好了!”猛然才警觉到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过放松,余其扬的右手还悬在半空中,那男子连忙伸出双手握住余其扬的右手,自我介绍,“余先生,我是来接你的,你在上海这段时间,我就是你的专属司机,叫我小陈就好了。”

余其扬露齿一笑,“小陈是吗?这段日子就拜托你了。还让你提前一星期上工,是我麻烦你才对。”

“不会不会。那的话啊,余先生,你太客气了。”三十出头的小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低头时见到余其扬脚边的行李,才又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接过余其扬的行李,领着余其扬往外走,“余先生,你待会在候车等我一会儿,我去停车场把车子开过来。”

“好的,我就在这等你。”,余其扬对小陈点点头。

小陈对余其扬笑开了嘴,转身小跑步地往停车场而去。看着小陈离去的背影,余其扬嘴角保持着自然的微笑,将一旁的行李箱拉近自己身旁,以免妨碍了其它人的通行,余其扬的眼光飘向了机场外的夜景。

中国金融体制在加入WTO之后,对于外资金融公司限制开放许多,整个体制逐渐健全化,与全球几个成熟的金融体系接轨落差也缩短许多,考虑到下一步整个中国金融市场的布局,这一集团打算扩展中国市场的业务。

在对企业的银行融贷运作上轨道之后,便准备往个体金融服务项目上发展。尤其这一阵子,中国股市的大热,个人金融活动频,或许是引进投资型金融服务的大好机会,所以,集团特别派余其扬先来评估目前中国的市场环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来到上海这城市。

余其扬松了松原本就没有打上领带的衬衫,轻轻地呼了口气。热,是余其扬对于上海的第一个感觉,虽然已经入了夜,少了那阳光的热度,六月也不是上海最热的时候,但跟纽约比起来,真的是热多了。

还在走神之际,一辆车身闪亮的VOLVO黑色轿车停到余其扬的候车边,带着白手套的小陈从驾驶座上出来,打开后座的车门,“余先生,请。”

余其扬向小陈点点头,代表回礼,便先行坐进车内。小陈在后车箱放置好余其扬的行李后,赶紧回到了驾驶座上。左边的方向灯闪烁,车子缓缓地加速,切入车流之中,向着上海市区前进。

余其扬从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背后法国名建筑师保罗安德鲁所设计的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逐渐展现出它原来「海鸥展翼」的设计概念来;很漂亮的建筑,有名、有特色,只是……缺了点属于上海自己的风情。

上海的风情?发觉自己在心底的感叹,余其扬不免嘴角轻扬,这是他第一来上海,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触呢?

自己对上海的印象……顶多就是电影、电视或小说里描述的3年代老上海吧,自己这样一个外来客,又凭什么去认定,上海浦东机场的呈现,少了属于自己的风味呢?

余其扬嘴边的弧度更加明显上扬,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窗外,浦东机场海鸥展翼的身影,逐渐在黑暗中隐去。

车内,小陈双手握着方向盘,平稳地驾驶着车子,视线依然看着前方,开口道,“到市区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余先生,你可以先休息会。”

“好的,谢谢。”,余其扬将头靠在椅背上,眼光仍是望着窗外,黑暗中,路灯、车灯相互交梭,映射在余其扬黑色的瞳孔上。

“呼-!”轻轻叹了一声,余其扬放下手上撩起的窗帘,遮掩了外面的五光十色。室内只开了门口的廊灯,昏黄的灯光,为这一个人的房间,添增了一点温暖。

「啪!」打开了客厅的大灯,余其扬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了这公寓式饭店套房一圈。还不错,就他一个人,两房两厅的空间,算是非常大了。

将自己往沙发一扔,余其扬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微微低头,就看到面前桌子上的手机,原本伸展中的手脚却一下僵住了。

将面前的手机拿起来,思量着,自己该打个电话给她吗?告诉她,他到上海了……手机屏幕的蓝光消失,余其扬却迟迟没有按下通话键……

蓦然,余其扬又将手上手机往桌上一放,整个人靠回沙发内。算了吧,都分手了,还骚扰人家做什么……枕在椅背上的眼睛,望着台灯投射在天板上的影子发呆。

曾经,他以为她会是他命中的那个人,以为她会是跟他走一辈子的人,结果……原来不是……

或许,他们都太坚持了自己,或许,他们之间的爱情掺杂了太多其它东西,或许,他们都不相信爱情,或许…其实他们都不够爱对方吧…

所以,这样的结果,对她、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余其扬又是一抹带着点嘲讽的微笑,叹了一口气,倏然站起身,拿起桌上手机,把自己的行李,拖进卧室中。

卧室内传出行李箱打开的拉链声,以及余其扬轻声的细语,“Hi,This is your exclusive morning call from Shanghai 妈,起床了吗?我是阿其,我到上海了……”

没错,你们都没看错,我也没写错,是27年。
阿其没有1多岁、也没变僵尸或吸血鬼,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看不懂的……
踢回去看勾心

[元宝][任余]勾心

或许是非假日,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并没有著名的特展活动,今天美术馆内的游客并不多,尤其是越往上走,参观的人更少,等到了四楼的展览厅时,几乎只有馆内3、名工作人员跟余其扬一名游客。

卡其色休闲裤、米色POLO衫,衣领开口,随意挂着一副色太阳眼镜,背着简单的色运动背包,脚上是棕色条纹的白色帆布鞋,余其扬一身轻松休闲打扮,就像个普通的大男孩,任谁也想不到,这人可是纽约华尔街上,可排入前二十名的黄金单身汉之一。

余其扬慢慢悠悠地,在这栋3年代英式风格的建筑物内闲逛着,与其说他在观赏馆内的展览,不如说他是在欣赏这栋建筑物。从大理石楼阶、精致的铁制栏杆扶手拾级而上,楼梯上方四楼的挑高视野,可以仰头看到天板的设计,尽显当年1933年时,上海跑马总会的气势。

立在阶梯上,从铁栏的窗户望出去,是有点斑驳的红砖灰墙,还有窗外阳光下明翠晶莹的绿意、没有一点白云遮日的蓝天,然后是俯看的人民公园一角,以及正不断建设、蜕变中的新上海。

在上海美术馆四楼展览厅旁的长椅坐下,余其扬微靠在背后的墙上,静静地看着自己右手边,原来是上海跑马总会的宴会厅,整修后的上海美术馆展览厅。

从一扇双开式的玻璃门看过去,天板、地板,是同一色系的核桃木,墙壁是淡淡的粉红色,整个展览厅是既典雅又落落大方。而墙壁中央已被封起的壁炉,天板、柱子上的纹雕饰,却又张显了这房间的精致、华丽,隐藏在典雅矜持后的华丽。

余其扬轻轻一笑,微微地[起了眼,这样的感觉,才是存在于他脑海中的上海。

在接下上海的外派令后,余其扬便请了一个礼拜的长假,提早一个礼拜来到上海。一方面提早来适应下这边的环境、气候,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休息。

余其扬轻轻呼了口气,他已经快两年没休过长假了。工作上的挑战,总是一个接一个,没有可以让人松懈的时候。西方企业所采用的责任制,说好听一点,是各凭实力,说难听一点,就是翻脸无情。他一个东方脸孔,要在白人世界里,爬到现在的位置,凭的就是他的实力;除了自己的天赋之外,更多的是,他比别人加倍的努力。

所以,今天他才能被派来上海负责这个评估的计划案。这不仅仅只是个评估案,更是个试金石,如果评估结果出炉,不管如何,之后这个计划推动的核心管理团队中,一定有他余其扬的名字。

派他来负责这个中国业务的扩展,等于点名了他将来在中国总区内的决策核心地位,他明白这一层的意义,别人也同样清楚,所以,这三个月的市场评估,等于是他进入亚洲分区高层的申请书,他只有全力已赴,容不得一点失误。

趁着这段空档,让自己的大脑好好休息一下吧,余其扬将头靠在墙上,嘴边是一抹淡淡的微笑,接下来的日子,还有的忙。

起身,从四楼的侧门离开,旁边,是美术馆对外经营的餐厅、咖啡厅。与美术馆内的米色投射灯不同,主要是窗外大片阳光的照亮,随着阳光跟影子的变化,一改馆内安静、平稳的感觉,显得活泼多了。

余其扬一时兴起,踩着那白色小磁砖拼起来的阶梯,追着阳光的影子,在这小小的楼梯中自得其乐。印象中,他似乎也曾经这样玩闹过,只是,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陪着他一起追着阳光的影子……

还来不及细想,余其扬已经来到了一楼出口。从上海美术馆的出口一走出来,余其扬马上感受到上海这城市白日的喧嚣。迎面而来的,不仅仅是美术馆旁南京西路吵杂鼎沸的声音、川流不息的人潮,还有那股闷滞的热气,扑上余其扬的脸,以及那日正当中,灿烂到刺眼的阳光。

走出了那特别设计的圆弧铁门,余其扬突然一阵恍惚,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连忙稳住自己前进的脚步,只是他突然的停了下来,反而被后方正在赶路的人猛力一撞。

已经略有点昏眩感的余其扬,止不住这样的冲力,一个踉跄,眼看自己就要被撞倒在地时,对面而来的一双手臂扶住,头上传来一个温厚的声音,关心地问,“没事吧?”

余其扬摇了摇头,“我没事…”想要强打起精神,一抬头,那刺眼的阳光又是一片茫茫的眩目。

那人见余其扬脸色苍白,连忙将他扶到一旁公园旁的树荫下,让他坐靠在那栏干上,再开口询问,“你确定你没事?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余其扬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时差不适应,精神比较不好而已。”纽约跟上海时差12小时,余其扬昨夜在床上转侧难眠,一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两小时……看来,自己还是太勉强出门了,余其扬不免对自己苦笑。

感觉好多之后,余其扬抬头迎向那对自己伸出援手的陌生人,给他一个感谢的笑容,“我好多了,谢谢你。”对上的,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一名混合着点随兴跟豪情的高瘦男子。

很熟悉的感觉。

两个人眼神对上的瞬间,在余其扬心底,对这名男子有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他认识他很久了……

那男子见余其扬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终于放开搀扶着余其扬的手,“那你自己小心。”

“谢谢你。” 余其扬真心地向那人道谢。

那人却看了余其扬一眼,突然用英文开口,“There are many cutpurses here Someone stares at you now You should be carefully To you lucky”(翻译:这里扒手很多,你现在已经被盯上了,你自己小心点,祝你幸运。)

余其扬猛然睁大眼睛,那人用眼神示意了他们附近可能有问题的人,余其扬会心的一笑,站起身来,“Thank you very much”

“You are wele”那人拍拍余其扬的肩膀,“那我先走了。”扬扬手,那人就往南京西路方向离开。

余其扬目送那人的身影进入人群之中,微微一笑,转身往地铁站入口方向前进。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那男人在往前几步之后,突然转身看着余其扬的背影,大眼里,有着明显的疑惑。

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应该要认识他才对……

一转身回来,只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故作生气貌的长发女孩,嘟着嘴对他埋怨,“任鸿飞,你迟到了!”

任鸿飞对着自己面前的童月白露齿一笑,“刚好有人在我面快昏倒了,我扶他一把,拖了点时间。”

“哼!”童月白微瞪了任鸿飞一眼,低声地咕哝着,“那个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没!是男的。”任鸿飞长臂一伸,搭住童月白的肩膀,催促着她,“走吧走吧,不然就真的要迟到了。”

“男的?你任大先生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童月白仍然好奇着,让任鸿飞伸出援手的对象。

“走走走,麻烦你大小姐脚步跨大一点!”任鸿飞的声音逐渐隐没在人群之中

[元宝][任余]勾心5

5

192年,上海,十里洋场不夜城,霓虹灯下的黑暗一角。

「唰!」火柴在巷弄的砖墙上,擦出一丝火,在没有路灯的暗巷中,迸射出一点光亮。一双修长的手,护着火柴上的红焰,来到自己的嘴边,映出一双明亮,却冰冷缺乏温度的眼,随着嘴边叼着的香烟燃起一缕白烟,火柴棒上的星火,也随之消失,弄巷里,又是一片黑暗,除了丝丝缕缕,溶进在黑夜里的白烟……

从口腔吸进去的烟雾,从喉咙飘入胸口左右肺叶间,再经由咽喉、鼻腔、口腔巡回一圈后,从齿缝、唇间,一点一点地,缓缓吐出,在暗巷里,一缕烟雾,白白茫茫。

任鸿飞看着自己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的香烟,轻轻一笑,想起他第一抽烟时,猛力一大口吸进去,呛得他两眼茫茫、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曾几何时,他已经这么习惯吞吐着这白烟。

忘了,都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吞吐这白烟,不会再被烟呛到……只记得,自己的第一根烟,是五哥给的。

那一天,也是自己第一,杀人。不是因为求生,不是因为恩怨情仇,只是为了,钱。

那一天晚上,他跟五哥埋伏在暗巷中,等着目标出现。随着距离目标出县的时间越来越近时,任鸿飞握着枪的手,却开始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任鸿飞越是想停止自己的颤抖,手越是越抖越凶,让他越来越着急,脸也红了起来,没用的自己…

龙五看到任鸿飞的窘境,只是低声一笑,递了根香烟给任鸿飞,“抽根烟放松一下吧,第一动手,难免会比较紧张,这是自然反应,别太在意。”

龙五一边低声安抚任鸿飞的紧张,一边帮任鸿飞点燃他嘴上咬着点烟。烟头星火微红,一丝白线外散,任鸿飞模仿着龙五平日吸烟的样子,猛力地吸了一大口,那又热又黏的烟雾,顿时窜入感官五孔,一股气往肺部冲去。

任鸿飞被这口烟呛得双眼熏红,不由自主地猛力咳嗽,咳得他几乎接不上气,喉咙感觉整个干枯掉,所有的水份都被那口烟吸干,试图要开口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拼命地干咳着,将吸入肺里的烟全都咳出来。

看着咳到眼泪都窜出来的任鸿飞,龙五却只是在一旁哈哈笑着,等着任鸿飞的咳嗽声渐渐缓下去,正微弯着腰,剧烈地喘着气时,龙五却拍了拍任鸿飞的肩头,打趣地调侃,“看,你的手不抖了吧。”

任鸿飞斜眼瞄了眼这位如自己亲兄长的五哥,赏了他一对大大的白眼,却开不了口、出不了声反驳龙五。不过,自己的手,确实是不抖了。

缓缓吐出口中的白烟,任鸿飞浅浅地一笑。那一,他很干净利落地只用了一颗子弹,就解决了目标。

将近两年的时间,任鸿飞抽的烟越来越多,越来越习惯吞吐这袅袅白烟,他杀的人,也越来越多;对于动手杀人的紧张感,也越来越麻木,越来越从容以对。唯一没变的,是他在动手之前,都会先抽上一根烟,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仪式。

上海的夜晚是从晚上十点才开始的,灯红酒绿、绚丽流光,都在这黑夜的衬托下,更显灿烂夺目,黄浦江旁十里洋场,夜上海的不夜城。

再的夜,总有结束天明的时刻,再纵情的狂欢,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在任鸿飞抽完第二根香烟时,天色已经由黑色转为藏青色,透出点微微的白,也只有这个时候,这个永远华的上海十里洋场,才有了一丝的安静,彷佛沉睡。

君豪大舞厅内的歌声早已停了,一夜闪动不停的舞台灯光,也已经黑黑暗暗地静止不动,看门的小弟,就靠在柱子上,低垂着头、猛打瞌睡。

「当!」,一个一看就知道已经喝醉的中年男子,搂着一个打扮着浓妆艳抹,却依然遮盖不了脸上倦意的女人,脚步蹒跚、东倒西撞地从君豪大舞厅内走出来,准备招辆黄包车,谁知平日满街排队等客的黄包车,现在却一辆都没看到,那男人啐了声,嘴里咕哝着不干不净的抱怨,不耐烦地J着架着自己的女人,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街上,只有那不规律的卡卡卡,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回声。

将手中的香烟随手一扔,烟头的星火在逐渐透出光的黑夜尽头,划出破碎的弧线,一闪而逝;映出一双应该属于年轻,却缺乏热力的眼,黑色的瞳孔,有着层的沉稳与冷漠,22岁的任鸿飞。

从巷弄中走出,头上的帽子压得十分低,让人看不清帽子下的面孔,敞开的风衣,随着任鸿飞前进的步伐,自然地在身体左右两侧,微微摆动着。

面对面地向着那酒醉蹒跚的男子走过去。搀扶着那男子的舞小姐,见对面迎来的高瘦男子,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凭直觉也该是个俊小子,完全不理会还靠在自己肩上的老醉鬼,向迎面走来的任鸿飞盈盈一笑。

就在两方就要碰面的一瞬间,任鸿飞拉了拉自己的帽沿,低声一句,“黄群?”

那酒醉的男子听到有人叫唤自己,直觉地捞囔囔着,“什么黄群?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吗?叫黄大-”话还没说完,「咻!」,一声经过特制消音的枪声,黄群两眼圆睁外凸,额头上已经开了个洞,后面的舞小姐被喷得一脸血。

舞小姐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把黄群的尸体那地上一扔,想逃走,却全身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盯着看着那开枪的人,巍巍地向后爬行;想呼救,喉咙的声音却发不出来。

开完枪的任鸿飞,没有任何的迟疑,脚步继续往前走着,从头到尾,他前进的步伐,没有一点的变化。

身后,一辆黑色轿车开过,经过黄群跟那舞小姐的身边时,车窗伸出一个黑色枪管,「咻!」,舞小姐额头上的血,比她唇上的口红,还要鲜艳。

听到身后的那一声枪声,任鸿飞的眉头有着瞬间的蹙起。身后车子开到任鸿飞身边时,任鸿飞瞬间开车上车,车子又缓缓地向前开去。

一旁,舞厅外的看门小弟还犹自打着盹,混然不知,前方没多远的路旁,躺了两具还透着体温的尸体。
[元宝][任余]勾心6

6

“你太心软了。”,打破沉默的,是开车的龙五。

任鸿飞将帽子脱下,放在一旁,“这事跟那舞小姐没有关系,她跟我们一样,不过是出来讨生活的,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龙五嗤之以鼻,冷冷地一笑,“在上海滩混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要有随时送命的觉悟。你今天放了她,明天就是她对准你的头开枪。”语气心长地劝道,“鸿飞,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心软之下。”

任鸿飞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犯的。”

龙五从车子的后照镜,看了坐在后座的任鸿飞一眼,暗自叹气,他心软也不是一两的事了,每一总说下不会了,下一执行任务时,他还是依然故我。闷哼了一声,龙五也不再开口劝任鸿飞,专心地开着车。

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天空还罩着一层蒙蒙的纱,沉幽蓝的天、宽阔无边的空,属于上海,即将天亮的天空。这样的一个天空中,承载了多少人对于未来的期待与盼望,寄托了多少人的奋斗与坚持,前仆后继地从中国各地方,来到上海这一个城市中,希望在这片天空下,挣得立足上海的一席之地。

只是,又有多少人能美梦成真?任鸿飞望着那逐渐清澈明亮的天空,原本该是青春飞扬的眼中,有着太多他这年龄中不应出现的沧桑。

15岁那年,他跟五哥从哈尔滨来上海,想要在上海闯出一片天,结果,那一年年初,他们来到上海,那一年的八月,他们又离开了上海,回哈尔滨去。上海,只留给他一身的伤跟一个失败的挫折。

两年前,他跟五哥,又再来到了上海;这一前进上海,他们除了年少的轻狂、初生之犊的无惧之外,还多了弱肉强食的现实。而这一,他们以杀人时的快狠准,在上海滩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挣得立足上海的一席之地。

甚至,他在因缘巧合之下,还救了青帮老大童世舫的女儿童月白,因此被童世舫大为赏识,引他跟五哥入了青帮。

随着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上海滩头无情的拼斗,以及自己在扣下板机时的无奈,任鸿飞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对一切的感觉,越来越麻木,似乎除了让自己活着之外,他看不到他可以期待的未来……

闭起了眼,原本撑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揉了揉自己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手指沿着自己脸部的线条滑下时,任鸿飞的指,在自己的脖子上,碰触到一条红线;原本紧闭的眼,蓦然睁开,眼神流转间,多了几分的暖意。

轻轻地从衣服中,拉出自己脖子上的红线,红线的尾端系着一个护身符,感觉有点厚度的护身符。

任鸿飞手捏着那个护身符,红色的护身符在他紧握的手心中,缩成一个硬币的形状。这护身符里面除了有求来的神符之外,还放着一个大洋,某个小子宁愿用自己的命守护,也不愿交出,却为了替他治伤,为他付出的一个大洋。

想到15岁那年,他在上海巷弄中遇到的那个小子,任鸿飞原本紧绷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时候,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被医治过,而且还有人帮他付过医药费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孩救了他。

由于急着要赶去跟五哥会合,他坚持着要马上离开,想那药堂老板也是个实在的生意人,计算了他费的药费,还退了他一块大洋,就是他护身符那的那一块大洋。

可惜的是,他那时走得太匆忙,根本就来不及跟那孩子说声再见,把这一块大洋还给他。隔了一阵子再回到那小西门街时,只从药堂老板那知道,那小子是一品楼内的孩子,大家都叫他阿其,不过他已经被人带离了一品楼。

不管他过得再苦再饿,他一直都没有把这一块大洋掉,他一直紧记着,这一块大洋,不是他的,是那有点别扭、有点防备自己的小子的。每当他对一切感到灰心、觉得全世界都遗忘他时,就是这一块大洋,提醒他,还是有人愿意为他付出,给了他点温暖跟希望,这也让他一路撑到现在。

没见到那小子,当面跟他说声谢谢,一直是任鸿飞心头上的遗憾。两年前再回到上海时,他就希望能再见到那小子一面,只可惜,这希望至今都没实现。

阿其,在心底偷偷反复着这个名字,任鸿飞还记得当年他手心的柔软跟温暖。闭上眼,任鸿飞只觉得夜里的寒冷,渐渐随着太阳的升起而被驱散。

突然,龙五的声音再打破这车内的平静,“你先休息一会吧。童先生跟童小姐约了你下午一起去更新舞台看麒麟童的新戏。”

童月白对自己的倾慕之情他并非全无感觉,只是……落有意,流水无情……而他又不能不给童先生面子……任鸿飞无声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疲倦,“我知道了。”

闭上眼的任鸿飞,在心底盘算着,有些事,还是该说个明白了……

[元宝][任余]勾心7(预祝叶落生日快乐)

叶落,这是你指定的生日文,
双手奉上,请笑纳~

7

上海闸北开封路上,更新舞台正面由三个拱形圆门组成,门内为长方形门厅,门厅两侧各有一楼梯通楼座;楼座两侧沿墙壁向台口伸延,其前端分别为东、西包厢,楼下池座分中座和边座,周围设置栏杆,整个戏院共设座位1余个。舞台台面宽阔,台板下安置数口大缸,面对观众席呈半圆形排列,以增强音响效果。

戏院内,锣鼓喧天、拍手叫好声不绝;舞台上,诸葛亮正用激将法,激得老将军黄忠出战。

锣鼓连敲,台上黄忠意气风发,雄壮嗓音散板唱道,“三军与爷归营号,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最后尾音一断,老将军黄忠台中央立定亮相,台下立即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叫好声;一曲已尽,人,也慢慢地散去了。

二楼的顶级包厢内的客人,不同于与其它观众的出口是在戏院后方两旁,而是有专人引导,又从剧院正面红色圆型拱大门离开。带着点慵懒的步伐,任鸿飞跟在童世舫、童月白父女身后,顺手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看似轻松、随意的神情,瞄着四周的大眼,有着不动声色的警戒。

对于看戏,任鸿飞本人没有多大的兴致,比起坐下台上跟着舞台上演员的摇头晃脑,他更喜欢看那忙碌紧促的后台景象;不过,听这一场戏下来,倒是能让他偷得一些闲暇,趁机休息、闭目养神一番。

一走出戏院,天色已近黄昏,五月底的晚风,带着点海风的凉意,驱散了逐渐升高的热度,西边天空的夕阳,阳光刺眼。童世舫一行人甫踏出戏院大门,都不自觉地[起眼来,静候着自家的座车。

狭路相逢。

右前方也在等车的人,微一侧身,竟是洪门当家的常力雄。童世舫、常力雄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的一x那,身边的空气,瞬间凝固,无形的闷窒笼罩。

在这不算大的戏院大门前,上海滩两大帮派的当家,狭路相逢。

“没想到常爷也来看戏啊。”打破这窒息的是童世舫,主动上前开口,也算是跟常力雄打个招呼。

不愧是老江湖,刚刚风雨欲来的肃杀彷佛从来没出现过,常力雄朗声一笑,“麒麟童的新戏不能不捧场啊。”瞄了童世舫身旁的童月白一眼,“童老板是带童小姐来看戏啊?”

童世舫将童月白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微微笑道,“没有常爷好命,这位是常爷新纳的小妾吧?”童世舫看向常力雄身旁的筱月桂。

筱月桂向常力雄身边缩去,常力雄轻轻地拍拍筱月桂紧挽着自己的手,“带ㄚ头出来见见世面,还要请童老板多多关照啊。”

任鸿飞没有兴趣听两个老狐狸之间的虚与委蛇,悄悄地退到了一旁,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环顾周遭一圈,眼睛,蓦然被吸引住,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白衬衫、色西装裤,系着棕色吊带的年青人,就站在常力雄的身后。那人,不是常力雄身边几个人当中最引人注目、最有气势、体格最好的一个;甚至,他还刻意地与常力雄保持着点距离,但他就是吸引了任鸿飞的视线,有点面生、却有点眼熟……

似乎查觉到任鸿飞注视着自己的视线,那年青人突然转向任鸿飞,如同黑色琉璃的瞳孔中,跳动着些许不悦的火苗。

两人视线交会,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回应,变化突生!

一声枪响,任鸿飞连忙从背后护住童氏父女,洪门的人也赶紧护住常力雄与筱月桂;第二发枪声再起时,常力雄身后那年青人,已经跨步追赶逃往对面小巷中,开枪的人。

只听到常力雄看到那年青人冲出时,一声低喝,“阿其!”但那白色衬衫身影,已经没入对街砖墙巷弄间。

听到常力雄那一声「阿其!」,任鸿飞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年青人的眼睛很熟悉,就是他找了要七年的那「阿其」小子!

没有多想,任鸿飞的脚步已经迈向那白色衬衫身影消失的巷弄,只随口对青帮的其它兄弟抛下一句,“先送童先生、童小姐回去。”话还没完,人已经消失在对街巷弄间。

突来的袭击,然后是突然的落幕。童世舫与常力雄看了眼嵌入戏院墙上的子弹,转头,再望向自己身边随从追去的方向, “年青人就是沉不住气。” 童世舫淡淡开口。

常力雄微微低头p笑,“这也是他们出头的本钱啊。”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只是微笑的背后,却又同时在心底打量着,这颗子弹原本的目标,是他?还是自己?

「勾心」延伸介B:

勾心里面我引了很多确有其事、其人的人事物,更新舞台确实存在过上海,与天蟾舞台、丹桂第一台并称为「沪江三大台」,不过更新舞台在对日抗战期间,毁于战火之中。

里面引用的的京戏,在当年2-3年代极为流行,也造就了不少名角,梅兰芳、荀慧生等都是代表人物。

当中提到的麒麟童,指的就是周信芳老先生。他是一位著名的老生演员、导演、编剧、麒派艺术创始人;名士楚,字信芳,艺名麒麟童,最著名的就是戏目就是《汉刘邦》;《鸿门宴》、《鹿台恨》、《反五关》、《萧何月下追韩信》都是其代表折子。

至于文中提到的定军山一戏,确实在192年5月2日时,由年仅15岁的杨宝森,冠以“特聘京都初到申真正谭派唯一须生,在更新舞台(现为牛庄路中国大戏院)挂头牌演出。

不过真的帮更新舞台打出名声的,却是1935年后驻扎在此的厉家班,武生厉慧良、丑角厉慧森、净角厉慧斌,小旦厉慧敏,以及厉慧兰,号称“厉家五虎”的厉氏五兄妹。

[元宝][任余]勾心8

在香港机场等转机时写的进度,小笔快没电了,所以先发……
后面……看啥时我再补上吧……
我尽快就是了……
我去找充电的地方>”<

8

跟着追进小巷中的任鸿飞,已见不到开枪者、或是穿着白衬衫的任何身影,只有青色石板上,明明暗暗的光影交错。

任鸿飞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四周的声音,尝试着寻找觅人的方向。不远,隐约听到闷闷地拳脚的打斗声,睁开大眼,任鸿飞毫不迟疑地往左边的巷子奔去。

蓦然,一声枪响,平地而起!

任鸿飞心头一惊,再一个左拐,只见到一个人影从巷子的另一头消失,躲在门栏石墙后,闪避开子弹的余其扬,随即又要再追上去。

当余其扬冲进那暗杀者消失的巷子时,同一时间,第二声枪声再起!余其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就在同一瞬间,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余其扬的右臂,猛然将余其扬往后一拉,再度紧靠在巷子转角的墙上,余其扬就在转瞬之间,险险地避过了那一颗子弹。

余其扬顺着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往上一看,是那个在戏院门前、童世舫身边、紧盯着自己看的那个有着一双又大又圆眼睛的青年。

余其扬虽然对他刚刚在戏院门前打量自己的视线不悦,但刚刚的确是他拉了一把,救了自己一命。余其扬微微蹙起自己的眉头,仍是低声地开口道谢,“谢谢。”

任鸿飞对他一笑,随口回应道,“不必那么客气。”

余其扬对任鸿飞点了个头,立即又要转身去追人;身体一动,方才发觉任鸿飞的手仍然抓着自己的手臂。余其扬蹙紧了自己的眉头,明显不悦的眼神,扫向任鸿飞,“手…”

看见了余其扬眼中的不善,任鸿飞仍是没有放开他握着余其扬右手臂的手,反而又一个使力,将人拉近了自己几分,低沉地声音,温和劝说,“自己要多小心点,出头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任鸿飞这席话,余其扬反而走了神,很熟的一句话……似乎,以前就有个人,对他说过一样的话……

说完劝余其扬的话,任鸿飞便放开了他抓着余其扬的手。再扬起头来,眼神已经陡变,变得冷静漠然,不理会还在发楞的余其扬,径自转身进入小巷内追人。

发现任鸿飞已经转进小巷内,余其扬也抛开脑海中对过去印象的搜寻,立即跟着任鸿飞的身后,追入小巷内。

随着太阳的逐渐西下,青石板的石墙,在黄澄澄的余晖宣染下,彷佛洒上了一层闪亮的金粉,衬着这条小小的一般巷弄,明亮耀眼。

只是,在这小小巷弄墙间,洒下的夕阳余晖,却是四伏的杀机。

任鸿飞小心地向前入,不敢大意。戏院前射出的那一颗子弹,不管原来的目标是童世舫或是常力雄,可以确定的,是针对上海滩的一方之霸出手。既然对方敢如此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枪,必是有备而来。这样的杀手,不是拿钱买命为生的职业杀手,就是已经不计生死的死士了。

看刚刚那人的身手,以及开枪时的反应,不像是专业的杀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安了家的死士。任鸿飞提高警觉,注意着巷弄间的光影变化,如果那人已经豁出去、完全不怕死了,才是最需要小心的对手。

身后的余其扬,经过刚刚任鸿飞出手救了他一命之后,才对这个有着大眼、娃娃脸的青年上了心,仔细地估量着自己身前的任鸿飞。

任鸿飞,这一阵子以来,上海滩掘起最快的新生代红人,短短几个月,从一个拿钱买命的杀手,成了青帮当家童世舫眼前的红人,而且,看得出来童世舫对这任鸿飞青睐有加,有心扶植他进入青帮高层。有心人心下都明白,这任鸿飞,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青帮当家。

[元宝][任余]勾心8(下)

这一段应该是在8的,只是因为8发了前半段后就被评分了,
所以想干脆放到9算了,
但是在几经思量后,还是决定跟9分开来……

8(下)

狭窄的巷弄中,一前、一后的两道影子,长长地拖在石板路上,从石板路的一端,向隐藏在阴影的另一端,前进。

就在任鸿飞踩入巷子尾端、转角阴暗的瞬间,一道银光挟带着冷冽,袭向任鸿飞!任鸿飞侧身闪过这突来的偷袭,锐利的匕首,险险地贴在任鸿飞的胸口,擦身而过。

刚避过这突来的袭击,任鸿飞立即单手擒住偷袭者握着匕首的手,一个换步,另一手就要搭上对方的肩膀,准备擒拿住偷袭自己的凶手。

只见对方握刀的手一个反扣,刀刃倒刮而下,任鸿飞只有放开擒住对方的手;就是迟疑了那一秒,任鸿飞立即感觉到自己的小臂,被冷冷的锋利,滑过、皮开肉绽,蔓延着鲜艳欲滴的血红。

还来不及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任鸿飞就见到那匕首的刀尖转了个方向,猛然刺向自己的腹部!

任鸿飞眼看那刀尖就要刺入自己腹部内的瞬间,横生飞入一个上踢,将袭向任鸿飞的刀子,硬生生踢飞,转头,正是从后方追上的余其扬。

对方手上的刀子被余其扬踢飞,低声地咒骂着,随即与余其扬掌开一阵拳脚相向;同一时间,另一道银色寒光,刺向余其扬门户大开的背部!

突来的偷袭,中止在半空中,任鸿飞单手紧握住偷袭者握刀的手腕,想不到这刺杀者还有埋伏接线的同伴。

用力一握,震开对方握着的短刀,任鸿飞一个肘拐子,立即往对方脖子上招呼过去,对方连忙转身一闪,与任鸿飞展开贴身搏斗。

狭窄的小巷中,夕阳的余辉下,四人,拳脚混战。

与余其扬交手的人,见无法快速地解决余其扬的纠缠,在虚晃两招后,趁势遁逃进另一条背光的暗巷中,余其扬的身影,随即跟着消失在黑暗中。

眼见自己的同伴离开,与任鸿飞交手的袭击者,也在几个连续攻击后,抢得一个空挡,往另一条巷子钻去。看见余其扬的追去,任鸿飞顾不禁蹙起眉来,片刻的思索后,跟着刚刚与自己交手的人,钻入另一条暗巷。

前方被任鸿飞追赶的人似乎对小巷内的地形十分熟悉,不断地左拐右转,在各户人家前后门、前井后院中逃窜,几个钻进跳出,任鸿飞便追丢了对方的踪迹。

正当任鸿飞在原地踌躇着该往那个方向追捕时,一声惊心的枪声,划破黄昏时分里小巷的宁静……任鸿飞当下心头一凛,连忙循着枪声的方向而去。前进到半路,又是一声枪声传出,任鸿飞连忙加快脚步,赶往枪声传来的地方。

来到巷弄中一个较为宽敞的前井,只见两个人影倒卧在血泊之中,余其扬从另一条小巷中窜入,同时,枪声又起!

任鸿飞从背后扑倒余其扬,两人在地上几个翻滚,总算隐入小巷中门墙间的凹陷,避开一连串的枪击。

在连续击发的一阵枪声之后,小巷之中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