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故事之 梨如雪 BY:林紫绪
第一节
大都会,219。
静静站在雪月堂里,专属于我的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亚平宁半岛的阳光那样明媚,可是我仍然时时有一种阴郁的无奈与愁惝,浮上心尖,挥之不去,我想,我肯定是一个贪心的人,太不满足了。
也许,因为那么长的岁月中,我都一无所有,所以现在,拥有太多,仍觉得不够。
应该是我太贪心了。
我的名字,叫做玉梨。
我的身份,是一生堂白组的负责人,也就是所谓的“掌门”。一生堂,历时近两百年,是亚洲最大的帮派,门下生意与势力遍布全球,帮内高手如云,世界各地的黑社会组织,都对一生堂有所忌惮。
白组,专做毒品生意,也就是说,我是一个毒贩。
我,我并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这,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己,就和所有人的工作一样。
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以此为业,而且将会是终生的职业。
时光如水。
独坐时,我会让思绪在天空中自由驰骋,回想很多、很多。
我,我的本名,玉梨。
那时年少春衫薄。
我儿时的生活真的很快乐。我是家中的独生女,父亲在中学教书,母亲是典型的家庭主妇,童年,是在父母亲的怀里渡过的。
我们家在学校的教工宿舍里,附近,有一个果园,种了一片梨树,每到春天,就会盛开成片的梨,似飞雪,如轻云,衬着碧蓝的天空,映着金色的阳光,很美,这,成为我名字的由来。
许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我只喜欢白色的香。
我父母的感情很好,学校的环境也相对简单,所以,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可能真的是我童年生活过的环境太单纯了,所以,我总是轻易地,就会相信别人,而且,从来不会举一反三、察言观色等等的本领,总是扮演呆头鹅的角色。
一直到我十二岁那年。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台风天。
早早地,挂起了风球,我没有去上学,留在家中自习。
父亲在批改学生的作业,母亲在客厅里擦擦家具。
电视机里,是新闻播报员平淡的声音。
突然,母亲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盯着电视。
“怎么了?”父亲看到了母亲的表情,问。
母亲没有回答,仍然呆呆地。
“今天,全球股市全面下挫,平均跌幅超过25%,各个指数均……”
“怎么会这样?”母亲喃喃自语。
我还是不明白。
不过,第二天就明白了。
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大人脸上,都失去了笑容。
又一全球性的经济大萧条开始了。
这真是一场恶梦。
过去许多年以后,想到当日,我仍是不敢相信,不过一夜之间,社会就会变成如此情状,真像是原来的老记录片重放一般。
后来我知道,这样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对整个社会、对整个社会经济形态的破坏程度不同,但是肯定会有影响。
为什么会把那一记得那样清楚,是因为在那一,我成为孤儿。
母亲把当时家中所有的积蓄,都投入了股市,父亲并不知情。
突然一夜之间股市大挫,原有的股票几成废纸。
父母开始天天吵架,打骂。
他们原本很恩爱,曾听听小姑姑说起,他们是相亲认识的,但是一见面就觉得有缘,所以很快便结婚,一直是亲戚们眼中的好夫妇。
为着这一场经济危机,亲戚们都少往来了,各人只顾得了各人。
紧接着,父亲住院了,被检查出血液出了问题,化工的污染伤害到了他的造血机能。
我的家庭顿时陷入了窘境。
父亲身体一直很好,并没有发现有血液病啊。
原来,祸真的不单行,总是一起来,端等着看你什么时候倒下。
母亲天天不回家,我已经不去上课了,每日做了简单的食物,带到医院去陪父亲。
“刘小姐,如果想让令尊的身体有转机的话,最好的选择是动手术。”父亲的主治大夫对我说。
一夜之间,我已由一个小学生,变为刘小姐。
“我知道,但是,我们无法支付手术费。”我实话实说。
“你或许可以同其他的家人商量一下。”王大夫是真关心我们,我知道。
我只是摇头。
没有帮得了我们,现在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可以拿得出大笔现款,他们不举债,已是好的了。
大批的房子、跑车,甚至公司,都还给了银行。
我笑了,看看王大夫,转身走开。
因为王大夫的关系,我对医生这个职业,一直有莫名的好感,必竟,在那样的条件下,只得他,会真心地关心我,没有杂念。
父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伤毒已经侵入了他的肌里,看着他一天天憔悴痛苦,我心痛难当,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不被送出医院,已经是万幸了。
生活越来越窘迫,连洗发水都不敢买。
这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小姑姑送了一笔钱给我,并没有在我家里多坐。
“玉梨,你拿着,”小姑姑看着我,一脸的伤感和歉然,“我也拿不出更多了,你不要怪我。”
“不,小姑姑。”我握着小姑姑的手,眼泪掉下来也不想擦。
“以后,恐怕不能长来看你了,我们得搬走,你姑父好不容易找了个差事,在北渡,不过去不行。那边东西也便宜些,所以……”
我无比的失落,她们搬走了,就不会再有亲戚上门了。
依依不舍地送走小姑姑,我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呆坐。
心里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就在小姑姑搬走的第三天,父亲去世了。
说老实话,看着他那样痛苦地忍受病痛,我为他的解脱而高兴。
可是,可是,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他再也不会看着我了,再也不会叫我的名字,一想到,今生今世,父亲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今生今世。
我心如刀搅,痛不可挡。
跪在父亲的病床边,把脸贴着父亲冰凉的手背,我泪如雨下,直哭到肝肠寸断。
我第一经历生离死别,原来,真的这样痛这样痛,我希望以后不再经历,但是我知道不可能。
在王大夫的帮助下,我自己理了父亲的后事,将他的骨灰撒入大海。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段日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阳光。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王大夫问我。
我摇摇头。
“还有什么亲人吗?母亲呢?”
“小姑姑一家搬走了,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样吧,如果你觉得可以,我来帮你,向政府申请,可以住到福利院去,你现在这个年龄,还没有成年,也无法找工作和申请救济,到福利院比较好些。”王大夫是真心替我考虑。
“我想先回家住几天。”我说。
“回家?”王大夫迟疑,我知道,他清楚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包括吃的,“那不,先在我这里住几天不行吗?”
“我想回家。”我低下头。
素昧平生,但是王大夫真心待我。我真的很幸运了,在以后很长的岁月中,我遇到了很多真心待我的人,每当我狠老天对我不公平的时候,一想到他们,我就觉得老天对我,还真不算太狠。
“那,你想回去住几天,就去吧,我一直都在医院里,随时来找我都可以,知道吗?我一直都在。”
我点点头。
有些朋友,生怕你有事找了他去,总推说忙忙忙,而有些朋友,会告诉你:我一直都在。
谢过王大夫,我独自步行回家。
躺在熟悉的床上,看着天板,我脑中一片空白。
朦胧间,我听到门响,坐起来。
一个身影走进房间。
“玉梨。”
“妈妈。”
呵,母亲回来了。
“妈妈。”我跳下床,扑过去,紧紧抱着妈妈,放声大哭。
妈妈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发,“玉梨,玉梨。”
我还有妈妈,我不是孤单一人。
晚上,妈妈买菜,我们母女好好吃了一餐,我很久没有吃的这样饱过了。
我很想问问妈妈,这段日子以来,她到哪里去了,但是说不出口。
看妈妈的衣着,还和以前一样。
我告诉妈妈我把父亲的骨灰撒入大海,她平静地说:“这样也好。”
夜了,我躺在床上,妈妈就坐在我身边,给我讲故事,一下下抚摸着我的头,直到我睡着。
以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也可以生活下去。
我错了。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家中的一切都不见了,所有的家俱、电器、日用品,统统不翼而飞,整座房子,真正空空如洗,只余我睡觉的小床。
母亲不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亲手打碎我的希望。
在王大夫的安排下,我进了孤儿院。
第二节
我这才发现,旁人口中的豆蔻年华之于我,正是不尴不尬,不是小到让人觉得乖巧灵俐,也不是大到可以独立思考。
没有人会想领养这样年纪的我。
但是在这里,总归有地方吃同住。
我在孤儿院里,渡过了两年平静的生活。
王大夫起初,会定期来探望我,这让其他一些从来没有人来探望的孩子们羡慕。
但是后来,他调到其他城市的医院去工作了,再也没有来过。
我已经打算好了,在这里,学点知识,然后再学门手艺,比如说裁剪、园艺,或是美发等等,就靠着这一门手艺,应该可以找的到饭吃。
我自以为已经很懂得为自己打算,虽然在别人看来,我的主意总是有些幼稚。
我不是有天份的那种人,也不勤奋。我为此而汗颜,但是又无法改变本性。
谋得一技好傍身,我总记得这句话,所以,还是努力打算着自己的将来。
怎耐计划没有变化快。
那是仲夏的一天,中午在太阳下呆久了,傍晚时分,我头疼,有点中暑。
多喝了些凉水,我还是睡下了,却总是睡不实。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看见窗外,一弯淡淡的月。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呜呜咽咽地,听不真切,有点恐怖。
我看看周围的女孩子们,各自在小小的床上,都睡的很熟。
又等了一会,声音消失了,我又躺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听到了咽咽之声。
我壮着胆子爬下床,赤脚站在地上,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声音自走廊那端顺风传来,真的并不大,不仔细听绝对听不清,怪不得大家都只睡着。
我想过去看看,老鼠我不怕,若是其他小动物,那更好,我们自可多个宠物,院长是修女,不会反对,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高兴。
如果是其他的什么,我就大叫,我相信一定可以吓住对方同时唤醒同伴。
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我走出门,顺着走廊,一直走到一扇门前。
门缝中微微透出灯光。
我下意识地贴着缝隙看进去。
我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最丑恶最凶残的一幕。
爱咪,和我同院的一个混血儿孤女,长的似芭比娃娃般漂亮的小女孩,比我还要小,正被院里的一位老师,压在地板上,那平日里看起来斯文亲切的师长,此时就如同凶残地野兽一般,而爱咪,是它爪下血肉模糊的小动物。
我一动也不能动,全身血液冰凉。
也不知站了多久,我双脚发麻。终于,我如来时一般,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挪回到房间里。
第二天,我独自藏在一边,专心的思考了很久。
怎么办?
揭发他?是,可以,但是有没有人信?如果有人信,后果如何呢?他会受到治裁?不一定呢。
谁会相信我的话。
看情形,这不是一天两天了,即然可以持续这样久,一定有它的方法,我,到底有没有力量?
我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臂,有一种沉沉的无力感。
一直一直,我潜意识里,都觉自己无能至极,不论多有成绩,都自觉自己是无能之徒。
怎么办?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逃”字。
在我有心的计划下,一周之后,我逃离了这里。
在大街上无目的地逛了一天,我想到了真切的问题:去哪里。
肚子饿的感觉最真实具体。
夜了,我仍在街上游荡。
没什么人注意我,真的。
我纤瘦,且貌不出众,看在别人眼里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路人甲,所以。
在一所高大、彩灯闪烁的建筑前,我停留不走,因为整条街只得这里亮着灯,有点光亮,总比黑暗要好。
独自正踌躇间,我不经意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急忙说。
抬起头来,我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女人。
眼前的女子,高挑身材,宽肩细腰长腿,身段不知多好看,一头齐耳的短发,穿红色的长晚装裙,脸上的化妆很精致,益发显得美丽动人,特别吸引我的是,那女子左眼角下有一粒血红色的痣,似一滴泪,似坠非坠。
道过歉,我闪身想走。
“等等,”女子唤住我,上下打量我。
“你在这儿干什么?”
“没干什么,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我正想说不知道,突然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声音很大,把我和她都搞愣了。
然后,她哈哈大笑。
我大窘。
笑完,她问我:“你是不是没地方去了?”
我点点头。
“跟我走,敢吗?”
我看着她,黑夜里,仍能看到她的眼瞳,黑的发蓝,好美。
我点点头,她拉着我的手,走进了那栋大厦。
她的手,很温暖,并不柔软,给我一种很坚强的感觉。
我这才知道,这里,是香岛市最大的夜总会――天空城。
这个收留了我的女子,名叫朱雀。
第三节
后来,朱雀偶尔开玩笑时,会说:“玉梨,你知道吗?你可是我捡回来的呢。”
我总是点头说知道,一面依偎过去,把脸贴在朱雀的手臂上。
朱雀收留了我。
朱雀是这天空城的舞女,陪客人跳舞吃饭,当然,并不仅止于此。
如今市面仍未复苏,所以,夜总会的生意连带受到影响,舞厅的领班反对朱雀收留我,而且,十五岁的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正尴尬。
朱雀硬是把我留了下来,“她又不要工钱,不过是给口饭吃,她能吃多少,你还怕她吃穷你不成。住是和我住,也不占了你睡觉的地方,干什么这么不依不饶。”
于是,我留了下来,在舞厅里打杂。
我长的不美,我庆幸这一点。
舞厅里最不缺的,就是容月貌的可人儿,并没有贪婪的目光注视我。
我过的平静自在。
朱雀把我当小妹看待,并无半点轻视,有什么都分给我,她总说我们有缘。
是,我们真的有缘。
慢慢地,我把我的故事告诉她。
她总是燃一只烟,静静地听,听完,摸摸我的头。
她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明白我。
同样,我也明白她。
迎来送往的生涯,她的日子亦血泪斑斑。
每当看着她一脸媚笑地陪人跳舞,我总觉得特别的伤感。
这样的生涯中,朱雀最开心的,就是青龙来探望她。
第一见到青龙,我很吃了一惊。
我知道朱雀的身边一定是有个人的,我也曾想像过那人会是什么模样,但是真的当朱雀把青龙介绍给我,我很惊讶。
朱雀端的是美人儿,身材高挑,不亚于任何一位杂志封面的模特儿,和她相配的,定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是那个青龙,中等身材,还没有朱雀高,宽宽的额头,方形脸,两撇八字胡,相貌平平,而且气质沉阴郁,怎么看都怪怪的。
初见我,青龙十分客气,“这一定是玉梨小妹。”
我看看朱雀,只得挤出笑容向青龙打招呼。
事后,我把对青龙的感觉告诉朱雀,“他看起来阴阴的,不像是……”剩下的话我吞下去没有说,怕朱雀生气。
朱雀看看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将来一定会后悔,青龙人长的不帅,但是,他是真正的男子汉,他绝对值得做朋友。”
事实证明,朱雀是对的,我一向看不准人。青龙,我的大哥,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伙伴,他不知救过我多少,却从不曾提起,不求回报。
朱雀的生活,并不宽裕,完全不像外界人们相像的那样穿金带银,锦衣玉食,而且还得钱添制舞衣。
当然,朱雀并不是天空城最红的,这里此时最红的舞女,整个天空城的招牌,是一个名叫水玲珑的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
啊,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她真的是太美太美了,柔情似水,让人无法不心动心醉。
我对生活没有太高的要求,有片瓦遮头,已经很满足。
和朱雀相依为命的日子,我过的很舒心。
朱雀并没有穿高跟鞋的本领,可是又不得不穿,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一回到住,就要我为她按摩。
我并不懂按摩,只握住拳头,捶打她的腰背,可是朱雀却十分受用,直说舒服。
青龙会时不时地带我们出去吃顿好的,改善一下,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马上送来,不论给朱雀什么,也都会有我的一份。
其实,他用不着讨好我,我算谁呢?但是,他做这些做的很真诚,他倒是真心把我当成“玉梨小妹”。
为着这个,我那时虽然仍是不喜欢他,可是心底里十分感谢他。
对我好的人,真的没几个,而青龙又是这么素昧平生。
慢慢地,我发现,青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找不出其他的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只得一个“好”字。
青龙约朱雀出去,从来管接管送,绝对不会像某些人那样,让女伴自行寻找约会,或是在约会完毕,半夜里让女伴独自返家。
若是一起逛街,青龙绝对不让我们付钱,不管是买一只冰棒,或是一粒钻石,还是吃饭坐车看戏,一律由他付,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不能坚持。
还有,青龙从不在女性面前,讲一个脏字,或是大声吵嚷,他的举止总是那样斯文、得体,而且有礼。
和青龙在一起的这些细节影响了我,直到后来,我评判男人,也是按着当时观察青龙后得出的结论,作为标准,我发现,能做的和青龙一样的男人,还真没有几个。
我一直说朱雀好福气,遇到了青龙。
青龙就是这样的人,他帮了你,绝对不会再提着,不像有些人,做了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情,就呱呱叫地震天价响,而且,同样一件事,他考虑的特别周详;你有困难,绝无需开口,他自然会从旁打听到,然后行云流水般地帮你把问题理掉,让你心上暖融融地感激。
青龙偶尔会到舞厅里看看朱雀,我问他,“你怎么不同朱雀跳舞?”
“我不会。”
“学嘛。”相久了,我自然而然地当他是大哥般看待,说话也亲昵起来。说老实话,如果我有亲生大哥,待我如青龙待我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朱雀扭着腰身走过来,“他,同他跳舞,有多少双鞋子都不够他踩的。”
青龙听了,只是一味地笑。
他脾气真好。或者,他在我们的面前,脾气真好,我从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或是听到他讲粗话。虽然我知道他是黑社会的人,但是他从不讲粗话,永远穿黑色西装,举止大方得体。
一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舞厅里没几个客人,舞女们只得自己找节目打发时间。
青龙来了,他是来接朱雀和我,送我们回去。
“我们也可以叫出租车的,这样大雨,你送了我们还得往回赶,当心着凉。”我对青龙如
是说。
“这么大的雨,不好叫车,还是我送你们吧。”青龙讲的很自然。
我知道,他是真心地体贴朱雀,和我。
朱雀走过来,“唉,怪无聊的,玉梨,你来跟我学跳舞吧。”
我急忙摆手,“我不行的。”
“没事,我教你。”
其他的舞女也怂恿我,她们找了一条合适的伞裙给我换上,而朱雀则做男装打扮,换上小马夹和直统裤。
身材高挑的朱雀,换上这样的衣饰,配利落的短发,不知多帅气。
乐队奏响迷人的探戈舞曲,我试探着,握住朱雀的手,任凭朱雀搂着我的腰,跟随着朱雀的脚步,舞动起来。
慢慢的,我跳的有点样子了,看着舞厅周围墙上装饰的镜中,不完全的影像,我的腿,在空中、地面,划出一段段美丽的弧线。
悦耳的探戈舞曲,多么动人的旋律。
后来,我一直只喜欢听探戈舞曲。
青龙在一旁,燃起一只烟,笑咪咪地看着我们。
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可是,我们之间是那样的彼此信赖、依恋,我完全的相信他们,从来没想过他们会欺骗我、伤害我。
不知冥冥中,到底是什么,使得我们相遇、相识、相知,也许,真的是那种叫做“缘份”的东西。
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之后,我和朱雀,和青龙,都仍然那样的信赖着彼此。
在天空城,我渡过了最坚难的,但也是最难忘的时光。
慢慢的,经济开始复苏,舞厅的生意越来越好。
也越来越忙了。
朱雀慢慢的不陪舞陪酒了,而是做起了管理的工作。
看着她天天在桌前理文件至夜,我好奇,“舞厅又不是公司,还这么辛苦。”
“你懂得什么,现在,各行各业都需要管理,只有管理的好,才有发展。”
“管什么?”
“成本、费用、收入、利润、人事,哪一样不要管。”
我一听,哗,这样复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朱雀在天空城里越来越有地位,终于,她成为这里的经理。
我很为她高兴,可以不用再跳舞了。
我满心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我十九岁那一年,市面上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女人们的裙子越来越短,金子的价格上涨了,上舞厅来钱的大爷也越来越多。
同时,朱雀越来越忙碌。
她要忙的事很多:新的装修多少成本;分店开在什么地段:挑选新的服务生:和会计师讨论各项开支预算;和公关公司商量怎么打广告……天空城里事无巨细她统统过问。
她很认真,很重视天空城,以及自己现在到手的地位。
我则替她打理日常起居,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每天趴在沙发上让我按摩,成为朱雀最大的享受。
朱雀的生日到了。
青龙计划着代她庆祝一番,大家热闹热闹。
“我才不要让你们注意到我的年龄。”朱雀反对,她太忙了,以至于怕应酬,虽然她天天都在应酬。
“你只要做寿星女就好了,其他什么也不用。”
“只是吃?”朱雀问。
“你敢吃吗?”青龙故意看看朱雀的腰身。
朱雀”啪”地打青龙一记,撇了他一眼。
我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朱雀的表情变的很少,她几乎不再笑,生气时也不发怒,总之就是没有表情,黑的发蓝的眼瞳,似不化的寒冰。
只有在我和青龙的面前,她才会流露喜怒哀乐。
因为一直在一起,所以我并不怕,而且我了解她,也就不会被这副面孔吓到,我和她,还是老样子的相。
其他初见她的人,都会被她这副面孔吓住,有装修商在背后悄悄说:“长得是喷火女郎一样,个性像冰山。”
朱雀“冰山美人”的外号就这样叫出去了。
奇怪的是,我从来不觉得,青龙也不觉得。
朱雀的生日没有在外面庆祝,而是选在家里。
我和青龙准备了丰富的菜肴。
朋友并不多,都是身边最亲近的。
青龙准时带了人过来,我都认得,是常见的那几个,有灵芝、雾影、翼宿、诸葛,还有火鹤、金翅和赤鹭。
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青龙貌不惊人,可是他身边的人各各卖相奇佳,俊美非凡,特别是那几位男士,长的都英俊的好像明星,身材都好的可以去拍内衣广告。
“因为青龙识人嘛。”朱雀如是说。
我们大家聚一起,吃吃聊聊,谈天说地,不太像是生日会,倒像是朋友聚会。
我知道是青龙的安排,朱雀最忌人家谈论她的年纪,私下里我曾取笑她,“你以为你是不老石山。”
吃了饭,又唱又闹地玩了好一会,蛋糕被推出来了。
青龙站起来,“让我们来唱歌庆贺寿星女。”
朱雀乐得端坐在沙发上,洗耳恭听。
其他几个人站起来,灵芝把一张光碟放到音响里。
乐声响起,他们齐齐唱起来,
“太阳下山明早还会爬上来,
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我笑了,这是一只很古老的民歌,不知怎么被找了出来,用这样的歌词,来庆祝朱雀的生日。
朱雀一定以为是生日歌,起初笑着,听着听着就裂开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青龙早早闪到一边。
唱完了,灵芝他们几个还故意鞠躬致意,挤眉弄眼的。
朱雀大叫起来:“你们这群人,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连我生日也不放过我。”
大家笑的东倒西歪。
我发现,他们这些人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温暖的默契,一般人不易觉察,我时时和他们在一起,故有所感觉。
我很羡慕这种默契,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直正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灵芝突然抓起一块蛋糕,一下子就正打中火鹤的脸,火鹤“哎呀”一声大叫,马上还手。
一时间,整间客厅蛋糕与尖叫齐飞,餐盘与报怨共舞。
生日会精彩的收场了。
我倒不怕打扫整个客厅,可是那么好的蛋糕没有吃到,不免有点难过。
临走之前,青龙叫我:“玉梨,来。”然后自冰箱内取出一个小小精美的水果蛋糕给我。
我“哈”地一声笑出来,还是青龙最体贴,知道我想什么。
青龙送其他的人离开。
朱雀怕胖,她已经开始永恒性的节食,只吃了一小块蛋糕,我则消灭了余下所有的。
我开始打扫。
朱雀躺在沙发上,胳膊搁在额头上,闭目养神。
我一面擦洗沾了蛋糕的家俱,一面对朱雀说:“该考虑考虑,找个好归宿了。”
朱雀问:“谁?你?想嫁人啦,找到了吗?带过来给我和青龙瞧瞧,我们瞧得上,就便宜了那小子,你跟了他去吧。”
我站起身,“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你。”
朱雀“扑哧”一笑。
我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沙发前,蹲下来,“我不是在开玩笑,你也得考虑考虑了,不如存点钱,做点小生意,嫁给青龙,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朱雀放下手,看着我:“这就是你的希望?”
“当然,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我一直想你嫁给青龙。”
朱雀垂下眼帘,一笑。
“难道青龙不好?”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
朱雀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你不是不知道,青龙是一生堂的什么人吧。”
“我知道,他是一生堂的杀手,可是我想你不会介意。”
“当然,当然我不会介意,可是你要明白,一直以来,他是这么的对我好,照顾我爱护我,如果我嫁给他,他会更加的爱护我,我已经是他的负担了,不能更成为他的负担。”
“我不明白。青龙不会介意。”
“我会。”
朱雀起身,看着我,正色道:“玉梨,就是因为青龙对我太好,所以,我才更不能只考虑自己,我不能只是让他照顾保护,我还想要照顾保护他,所以,我必须变得更强,更有力量,更能干出色,你明白吗?”
我摇头,“不明白。”
“我和青龙之间,不是你们能明白的了的,算了。”
真的,青龙和朱雀之间,的确不是旁人所能明白的了的,他们彼此爱对方,以对方为重为先,但是,从不涉及私欲,他们会相拥,会整夜相对而坐什么也不说,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
连我,都不明白。
一直都说,男女之间没有友情,因为总会有一方,在并肩前行的时候走偏差,以致于无法再走下去。
一直保持走直线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青龙和朱雀却是特例。
青龙从不对朱雀说一个“不”字,如果朱雀想,青龙一定会娶她,他们是真的有情,可是却从来不谈情。
“你是不是因为青龙是一生堂的人,才不想嫁他。”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知道一生堂吗?”
我知道,一生堂是亚洲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历时近两百年,有组织有纪律,黑道中很有名。
“青龙是杀手,一生堂的杀手。”我说,真的很难想像,青龙那样的人,会是身手敏捷,飞刀取人性命的杀手。
朱雀笑了,“一生堂不成文的守则之一,就是不得以貌取人。”
“是不是因为一生堂?”我又问。
朱雀摸摸我的脸,“我也是一生堂。”
我愣了,“你,也是杀手?”我迟疑,和朱雀在一起那么久,我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之。
“不,小傻瓜,一生堂并不是只出杀手。”
“那你……”
“我只是自一生堂学院毕业而己。”
“一生堂学院?”我重复,真有如身坠雾里,朱雀竟是一生堂的人。
“一生堂有一所学院,收留孤儿,自那里出身,便算是一生堂的人,当然,外人如果得到一生堂内部的允许,以血盟誓,加入一生堂,也可以一视同人。”
我眨眨眼睛,这真是特别,简真像是神话。如今这样先进的时代了,还会有这种古早的东西。
“灵芝他们,都是一生堂学院出身。”朱雀说。
我明白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默契,原来是在这里。
“怕了么?”朱雀笑着问我。
“不。”
“真的?”
“你和青龙有什么可怕。”
朱雀大笑。
“青龙是杀手,那你是什么?”
“黑社会,并不一定都要喊打喊杀的嘛。”朱雀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玉梨,天空城很赚钱,你是知道的,只要经营得法,每一个夜总会都很赚钱,赌场就更赚钱了,而且,餐厅、酒店,都赚钱,开电影公司、唱片公司,只要经营得法,都很赚。”
朱雀坐正,认真地看着我,“我就是要做这个,我要让我经营的所有的夜总会、赌场、酒店、电影公司,等等等等,成为一生堂最赚钱的部门,我要控制整个娱乐业。”
朱雀的双眼,闪闪发亮,她握紧拳头。
原来,这就是她的梦想。
比起我为她设想的,这当然更有成就感。
我的计划总是那么幼稚。
“你不会因为我是黑社会,是一生堂的人,就不跟我来往了吧。”朱雀问。
“不。”我抱着朱雀的手臂。
朱雀和青龙是我人生的指引,我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与职业,就对他们报有偏见,他们的做人事,是我最敬重的。
过了没多久,青龙要离开香岛市了。
第四节
“为什么?去哪里呢?多久会回来?”我问朱雀。
“怕是几年之内都不会有机会回来。”
我茫然,这么久,我们怎么办呢?我真不知道,我和朱雀的生活中,没有了青龙,会怎么样,我已经习惯了在生活上依靠他、仰仗他,事无巨细我都向他讨主意。一直以来,他把我们照顾的那样好。
朱雀拍拍我的脸,“他这一去,只会更好,黑组的高手现大都在欧洲,他过去,对于他的前途有好。我们不要妨碍他。男人没事业就什么都没有。他好了我们都会好。”
“男人没事业就什么都没有。他好了我们都会好。”这是朱雀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知道,一生堂内,红、黄、黑、白四个组别,青龙属于黑组,而朱雀是黄组。
我拉着青龙的衣袖,依依地送他离开。
青龙这一去,朱雀益发寂寞,更加埋头工作。她离开了天空城,管理其他地方,把天空城的业务交给鹦鹉。
朱雀虽然仍和我住在一起,但是她也另有居所,在亚洲一生堂黄组的总堂――火宿堂的附近,便于上下班。
看我闲着,朱雀让我帮着她打理的一家酒店。
“你总是在夜总会出入,终归不是办法,得为你考虑考虑才行了。”
白天,我在酒店上班,做公关部的助理,晚上,朱雀送我入一家夜校学习酒店管理。
我告诉朱雀,我不是读书的材料,“真要是读的好,我早就出息了,哪里用离开孤儿院。”
“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干嘛不学,再说,总归是对你自己有好,闷在家里,不如去读书。”
朱雀是为我好,我知道。
慢慢地,我在酒店里越做越好。
说的是公关部,其实有点打杂的味道,里面各各人等均需十八般武艺,从正常的宣传推广,到客房入住,再到餐厅、酒吧,要协调很多事情,比如说举办一个水手之夜这样的活动,从策划到宣传、执行,从安排节目、约请人客到制定餐单,都要公关部和其他各部门协调,务求使客人满意,下再来。
这一间酒店,真的是大家心血。
定期的,我会向朱雀报告。
有时,我会觉得辛苦,不过和鹦鹉交流之后,我感觉我做的是最容易的了。
鹦鹉所分管的天空城,共八个大股东,一生堂只占一份,所以想理一些问题,相当困难,而我所在的酒店,实属一生堂名下,里面真正做主的,都是一生堂的人。
“天空城这样难做,不如放手,把人力财力调出来,可能会赚的更多。”我向朱雀建议。
“不行,天空城太有名了,现在已经是亚洲都数得着的夜总会了,且有赌场经营许可,绝不能放手,你知不知道这个许可现在多难拿到。”
我知道,朱雀对天空城,有莫名的感情,她不会放手。
朱雀燃起一只烟,“哼,迟早有一天,天空城会是我的。”
我微笑。
“而且,我要取得更多的赌场经营权。”
朱雀似乎永不言倦,勇往直前。
朱雀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原来只得三几个,慢慢的,变成了几十人、近百人,她开始不再凡事亲力亲为,而是协调、领导、管理。
火鹤和赤鹭先后离开去别的城市工作。
金翅和翠羽成为朱雀的左右手。
我非常欣赏这两个美而且慧女孩子,我觉得她们特别能干,相较之下,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就如同长相一样平平。
时间在忙碌和学习中渡过,转眼就过了一年。
近年关时,酒店格外忙碌。
我奔忙了一整天,晚上八点多才坐下来小息,一面喝咖啡,一面查阅工作进程,安排明天的计划。
通讯器突然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玉梨,快到月圆汇来。”是金翅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吗?”
“好事,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放下手头的事,赶到一生堂名下的一间夜总会――月圆汇。
站在一间包房的门外,透过门上装饰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朱雀穿了一袭精美的红色缎子绣长旗袍,配红色缎鞋,艳光四射,婀娜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持一杯香槟,半边身子压在一个人肩头,正在那人耳边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两个人如此的亲密,耳鬓厮磨。
我看着朱雀的侧脸,她的面容保持不变,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那黑的发蓝的眼瞳,却不再寒冷,而是有如一泓秋水。
朱雀现在多美。
朱雀身边的那个人,是青龙。
一年多不见,青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脸上的风霜,我看得出来。
青龙一直好脾气的微笑,听朱雀说话。
不知朱雀说了什么,青龙突然抬手,捏捏朱雀的脸颊。
朱雀打开青龙的手,把脸贴在青龙肩头,青龙伸手握住朱雀的手,十指紧扣。
他们之间,容不下旁人,即使隔着万水千山。
跨过时间,跨过空间,他们再见面,仍是如斯亲密,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以前的时候,我还小,可以挤进两人之间,拥有他们两个,可是现在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他们之间,已经挤不下我了。
朱雀有青龙,我有谁呢?
无端端,我心头涌上巨大莫名的伤感,我突然觉得害怕。
正想着,有人在我肩上一拍,“怎么不进去?”
我回头,是金翅。
“不想打扰他们。”我说。
“不妨,他们哪里怕人打扰。”
是了,他们已经走到了如今,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他们。
我走进包间,“大哥。”
“玉梨,怎么现在才来,快过来。”青龙马上站起身招呼我,他永远那样有风度,知礼数。
我坐在青龙身边。
“让我看看,才一年不见,好像成熟了不少。”
我腼腆地笑。
“工作了就是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以往小孩子形了。”朱雀说。
我依偎在青龙身边,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青龙送了我一套钻石饰品做礼物,他真的很会选,而且,其实我现在除了这些,还真不需要其他的东西呢。
青龙在香岛只停留了五天,就又飞回欧洲。我并没有多见他,我把他的时间都留给了朱雀。
青龙走后的一晚,朱雀回到我们的住来。
换了舒适的便装,朱雀倒在沙发上,喝着我泡的咖啡,食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
我很熟悉朱雀的这个动作,每当朱雀有了很高兴的事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得用食指轻轻敲打节拍。
“什么事情这样开心。”我问。
“你看出来了?”
“当然。”
“嗬呀,没几个人瞧得出来呢,我做的那么明显吗?”朱雀有几分诧异。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我走过去,坐在朱雀身边,“什么事,说来听听。”
朱雀坐起来,带着几分神秘的告诉我,“青龙升职了。”
我很高兴,“太好了,怎么没听大哥说起。”
“他不愿招摇,能回来的假就是因为升职才放给他的。”
“现在是什么?”
“他现在主管亚欧两洲的黑组,而且负责保护龙王。”
呵呀,青龙已经在一生堂坐的这样高了。
虽然不是一生堂的人,但是我对于他们的组织、级别,是了解的,可以主管亚欧两洲,真的是相当不容易,而负责保护龙王――一生堂的首领,就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太好了。”
朱雀频频点头。
我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主管两大洲,那大哥为什么不在这里,老是在欧洲。”
“因为龙王现在在欧洲,他当然也要在那里。”
“哦。”
“我告诉你,”朱雀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不是说过的吗,黑组的高手,大多在欧洲,所以,他在那边只会更好,很容易做出成绩来,要是能成为黑组的掌门,啊,那可真是太好太好了。”
朱雀倒在沙发上,一脸憧憬。
是啊,如果青龙可以成为黑组的掌门,那他就可以更好的照顾朱雀,和我。
我也开始憧憬。
“那就不容易见到大哥了。”我突然说,我是真的想念青龙。
朱雀瞟了我一眼,“怎么,想他啦。”
我涨红了脸,“你难道不想大哥。”
“我看你不是想青龙,你,你是思春期到了。”
“我没有。”我急忙分辩。
“我知道你心心念念想有个归宿,可是也没见你同什么人交往嘛。”
我怔住了。虽然很少见面,可是我的心事,朱雀都知道。
“唉,都是我不好,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有个什么好人家,知道了你跟一生堂的人来往,也都退回去了。”
我握住朱雀的手,“没有的事,如果没有你,哪来的我。”
朱雀瞪我一眼,把手抽回去,“啐,说的什么,别人听见了准以为我是你老娘。”
“不会,你是大姐姐。”
其实,朱雀只比我大几岁,但是她人成熟,我幼稚,所以,好像年龄差蛮多似的。
朱雀拢一下我的头发,“你一直想有个归宿,我知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青龙手底下有不少人,都不错的,让他来介绍。青龙最识人了,他介绍的,错不了。”
我低下头,扭着手指,不说话。
“你该不会是,想嫁给青龙吧。”
“没有,没有。”我急忙摆手。
朱雀斜看着我,“我知道,你嫌他长的不够帅。”说着,眼睛弯弯的,显然在笑。
“我才没有呢。大哥人这么好,我哪里配的上他。”
说真的,如果真能找到如青龙一般的人,对我爱护体贴,事事为我考虑,以我为先,而且有肩有膊,顶天立地,正直、善良、勇敢、坚强,保护我照顾我,那我可真是烧了高香。
“如果你同青龙讲,让他娶你,他不会拒绝。”
我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青龙那样脾气个性,最会为人家设想,更何况又是你开口,他不会不答应。”
“那你……”我看着朱雀。
我并没有想过要嫁给青龙,即使他是这么这么好,因为我知道,青龙是朱雀的。
朱雀也看着我,挑起一边眉毛,黑的发蓝的眼瞳中,有一抹奇异的光彩,“就算是你嫁给他又怎么样,难道你以为你嫁给他之后,他对我,会有什么改变吗?”
我知道,没有人会影响他们的关系,可是听着这句话,我无端端的,心里很不舒服。
不,我并不是生气,我是害怕,怕有一天,他们都不管我了,我要怎么办呢?
为着工作,青龙一直在欧洲,没有回来,而朱雀,也更加努力的工作,他们忽略了我,忽略了我的存在,忽略了我是多么需要他们的亲情、友情,忽略了我在生活上多么需要他们的指引与关爱。
我一直都是那么寂寞。
没有人知道。
第五节
后来,我曾听见青龙和朱雀争着自责,说如果多看顾我一点,我就不会有事了。
其实,都是我自己不好,我真笨,可是他们却只说是自己的责任。
五月里的一天,我正拿着文件,想要找酒店客房部的主管商量暑期的入住计划,在走廊上,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东张西望、左右顾盼。
我走上前去,“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我以为他是酒店的住客。
那年轻人回过头来。
腾的一下,我涨红了面孔。
眼前的年轻人多么英俊啊,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两道浓眉不知多秀气,绯红色的薄唇,只穿着白色的T恤配卡其布的衣裤,但是丝毫掩饰不住那份帅气。
“我想找这里餐饮部的李经理。”年轻人有礼貌地回答,“可是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他的办公室。”
啊,原来他是来找黄莺的,“你走错楼层了,他的办公室在十七楼。”
年轻人如梦方醒般向我道谢。
我转身要走。
“请等一下。”他唤住我,递一张名片给我,然后冲我眨眨眼睛,转身轻快地走开。
我握着名片,呆立在走廊良久。
晚上回到家,我才有勇气看那张名片。
贺天龙,航亚旅游公司业务部经理。
原来,是旅游公司的,怪不得到酒店来。
我轻轻地念着那个名字:贺天龙,贺天龙,多好听的名字。
人和名字一样好。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耳朵烧热起来。
虽然名片上有电话,但是我并没有和贺天龙联系,我并不是作风大胆的女性,虽然我在夜总会里渡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但是骨子里,我相当保守老旧。
而且,青龙和朱雀把我保护的那样好。外人也许不知道,他们对于我的教育,有很传统的地方。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我没有休息,在酒店值班。
公司时时都需有人在,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客人就会有古怪需求,得马上响应,尽量满足他们。
电话铃声响起,我习惯性地接起,“你好,新世纪大酒店,请问有什么需要?”
“玉梨小姐吗?”
“呵。”我一呆,现在很少有人这样称呼我。
“你好,我是贺天龙。”
啊,是他,我马上脸红,还好电话那端的他看不到。
“贺先生,有什么事吗?”我拉出公事公办的腔调。
“今天晚上有空吗?有一部新片上映,我想你和我一起去看。”
我愣住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就说出来了。
“那么我七时半来接你,再见。”电话挂断了。他跟本不给我考虑和拒绝的时间。
我握着听筒,半天没放下来。
这就是约会吗?我不知道。
没有人约过我,真的。
一生堂这三个字足以挡掉所有想走近我的人,而一生堂以内的人,又把我当外人。
因为一直和青龙在一起的缘故,青龙的那一帮人,都知道我是青龙的“玉梨小妹”,所以,绝没有人开口约我,长到二十多岁了,这还是头一遭。一生堂之外的别人,因为青龙的缘故,根本不敢来约我,他们怕,真的。
青龙、朱雀在一生堂的地位、一生堂在黑道上的地位,还有我生活的环境,使得我,在外人眼里看来,应该是很不一样的生活,实际上最是平淡无奇。
我的一切都并不象外界的想像。
我从没交过男朋友。
握着听筒,我一直在想,去,还是不去。
刚放下听筒,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我吃了一吓,几乎把听筒掉在地上。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是朱雀的声音。
听过朱雀的吩咐之后,我说道:“我今天想去看电影。”
“那就去啊。”
我以为,朱雀会问,我是和什么人去的,那么,我就告诉她,然后听听她的意见,可是,朱雀什么也没有问,就收线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敲门,我茫然地站起来去开。
一打开门,就看见贺天龙英俊的脸,还有一大束雪白的玫瑰。
空气中顿时漂散着玫瑰特有的香味。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已手脚都没摆放。
贺天龙熟捻地走进来,放好玫瑰,然后走过来对我说:“走吧。”
“我,我,我都还没答应你呢。”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真是幼稚。
贺天龙看着我,语气轻柔,像哄小孩子一般,“走啦,一起去。”
定一定神,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玉梨。”
我吸一口气,看着他。
贺天龙笑了,“是不是要问过青龙和朱雀,才可以约会你?”
他知道,他知道的。
我摇摇头。
“那么走吧,再晚电影就要开始了。”
“可是我还没有化妆。”我又冒出一句。
贺天龙看着我,眼光无比的温柔,“像你这样天然去雕饰的女孩子,现在已经很少了。”
终于,我还是和他走了。
看过电影,他又顺礼成章般地带我去喝咖啡,然后才送我回去。
整个过程,贺天龙表现的十分绅士,没有任何令我不快的言行和动作,我开始对他有点放心。
其实,交往一下不是不可以,我想。
接下来,我会不定期的和贺天龙见面,一起吃饭、看戏,或是在会所聊天。
我不清楚他和我交往有什么目地,我知道,有很多人巴结、讨好,或是刻意和我交好,都是为的青龙同朱雀,我不知道贺天龙的背景,也没有让人去查,我只想简单的,有个朋友,可以聊聊天,舒服的交往。
不过贺天龙不是没有他的好,他英俊,风趣,而且很会让着我,总之,他很给我一点青龙的感觉,所以,我不知不觉的,总是和他在一起。
有一天,我和贺天龙在一家餐厅吃饭,乐队奏起了探戈舞曲,我一面听,心驰神往,不由回想到以前,和朱雀在天空城的时光。
“在想什么呢?”贺天龙问我。
“我想跳舞。”我笑着说。
“你会探戈吗?”他问。
我一笑,他一定以为,我这样个性的女孩子,顶多会跳华尔滋就不错了。
我拉着他站起来。
当我舞动起来,我发现我并没有忘。我的记忆力总是太好,这会令我困扰,但是也不是没有好。
贺天龙跳的更好,轻易地,就把我自舞池一端,带到另一端。
我们肌肤相触,我并不讨厌,因为我已经开始相信他了。
我们一曲一曲地跳下去,直到人散。
我几乎不想走,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送我到住,贺天龙望着我站定。
想要吻我吗?一定是觉得今天的气氛很不错吧。
故意地,我柔柔地看着他。
我想,如果他不吻我,我会真的相信他,会放开心灵的堤防,真正和他交往。因为如果是青龙,在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在我还没完全准备好,没有完全敞开心扉的时候,来吻我。
很多人都会以为,在这样的时候,那样做是对的,可以将关系明朗化,不,并不。
对视了片刻,贺天龙轻轻握一下我的手臂,“晚了,回去吧,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你。”
“嗯,”我点头。
贺天龙转身要走,我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月色下看起来那样动人。
突然地,贺天龙猛回身,将毫无防备的我一把搂在怀中。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体温。
但是他并没有做出其他任何会令我不快的动作,他只是很绅士也很单纯地搂住我。
终于他放开了我,冲我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要一分手我就会想你,真奇怪,只要这样一转身,我就马上会想你。”
说完,他匆匆转身走了。
我独自在灯下静坐,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我想,也许,我找到自己的青龙了。
就这样,我和贺天龙正式的开始交往。
贺天龙真的很宠我。
初尝恋爱滋味的我,如在云雾中。
这是我的初恋。
我们常一起跳舞。
贺天龙会带我在夜晚游车河,在海边看星,没想到他人如此浪漫。
周末我们一定会见面,他永远会来接我,不论有多大的风雨,总是站在大楼门外,怀中抱着一大束白色的玫瑰。
和他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很重要。
贺天龙告诉我,他母亲已经亡故,父亲现居北美,已经再婚,他同他们不是不亲近,但是并不是常常探望。
“到底,那是我父亲的新太太,对着他们,有时,我真不知要说什么,总觉得尴尬。”
我理解。
不知不觉中,我觉得他流露出想成家的感觉。
我知道,越是不完整的家庭里出来的小孩,越是渴望有完整的家庭生活。
他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成家了。
我打听过了,贺天龙在旅游公司做的很好,已经可以负担的起一个家庭。
我悄悄地看过自己的银行户口,我也有一份工,如果两个人一起,日子不会太坏。
都市之内,衣食住行,还有开门七件事,都很磨人。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结婚,青龙和朱雀一定有大礼,青龙一定会送一层房子给我,这一点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么,我和贺天龙,以后,我们就可以过安稳的小日子了。
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多么渴望一份安定的生活。
虽然我不是一生堂的人,但是,我却身这个环境。本能的,我想脱离它,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二十一岁的女人,一个孤儿,我渴望有自己的家,完整的一个家。
转眼,我和贺天龙交往快九个月了,想到瓜熟蒂落这个词,我有点脸红。
他什么时候会开口呢?
难得的,朱雀来了。
喝着我泡的咖啡,朱雀问我:“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是吗?”
我脸红,点头。
“好啊,居然不告诉我,把我当什么?”
我急忙分辩,“不是的,只是,我们也没有认识很久,而且我也还要考验他,带来给你看不合适,所以……”
“少瞒我了,都交往那么长时间了,快一年了吧,还没定?你真当我不知道?”
我俯在朱雀身边,“人家不好意思嘛。”
“什么不好意思,根本就是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慌了,“大姐姐,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一急,眼泪就掉下来了。
朱雀给我擦掉眼泪,“你看看你,这么大了还那么爱哭,将来可怎么得了。我不过那么一说。”
“我就知道大姐姐疼我。”
看看我,朱雀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我问:“有什么,你说嘛。”
朱雀抿抿唇,“玉梨,我并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不过,你和新永和的人来往,总……你虽然不是一生堂的人,但是你一直和我们一起,外面都把你看作是青龙和我的小妹,你公开和新永和的人走在一起,这总是……”
我疑惑,“什么,什么新永和,新永和是什么,什么河,内河?”
“你真的不知道?”朱雀皱着眉心。
我摇头。
“贺天龙是新永和的人,你不知道?”
“什么?”
我呆了,我想起来了,新永和是亚洲的一个帮派,势力也不算小,虽然比不过一生堂,但是在香岛,在亚洲,也算是中坚力量。
“你是说,贺天龙是黑社会?”我几乎不敢再想。
看着我的表情,朱雀没说话,但是我知道,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难道我被骗了,我无比茫然,心内乱做一团。
怎么会?怎么会?
再见到贺天龙的时候,在我眼中,他已经不复昔日。
“不要告诉我你接近我没有目的。”我装做冷静地对他说。
贺天龙平静地看着我,“玉梨,你一定要这样想吗?”
我不作声。
第六节
“其实你不知道,你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除了我,还有许多人喜欢你,只是他们不敢,不敢接近你,而我敢,就是这么简单。”
只消三两下,贺天龙便瓦解了我全部的伪装,在他面前,我幼稚一如婴儿。
但是我还在游移,他,他也是黑社会,我不就是希望可以脱离开黑社会吗?他……
“玉梨,相信我,以后,我会慢慢离开的,当然,不能说走就走,你也知道的对不对,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让你拥有最幸福的生活。”贺天龙单膝点地,跪在我的脚下,抬头看着我。
一个男人,已经肯曲膝了,我还能要求什么呢?我当然相信他。
我以为,我了解他。
趁着青龙返回香岛检查黑组的工作的空档,我向他表露了希望可以结婚的意思。
“是什么人?”青龙问。
我把和贺天龙相识、相恋的经过合盘托出。
青龙听罢,沉默不语。
“你不要那么快做决定。”
“但是,我们两情相悦,再说,我只是希望可以有个家。”我看着青龙,一脸殷切,又带点凄然,我知道,青龙一见我这样,一定会软化。
“那么,我了解一下这个人,大哥帮你相看一下,好么?”
“好。”朱雀说过,青龙最识人,我却不信,让他看看也好,正好验证一下。
“这样吧,玉梨,”青龙握起双手,对我说,“如果真的是合适的人,对你好,我们都不会反对。由我来出面好了,请新永和放人,然后,我会为你们安排,过你们想要的生活,你看好吗?”
青龙设想的多么周到,“谢谢大哥。”
“如果有事,只管来找大哥,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我不再这边时,你可以请翼宿转达,知道吗?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我知道,青龙是真心为我好,我点头。
我不由得想,翅膀刚一硬,便要飞,我是否太忘恩负义。
过了一天,朱雀来了。
坐在沙发上,喝着我泡的咖啡,我知道朱雀有话要说,于是等待着。
“你泡咖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哎,”我应着,是,当然好,为朱雀和青龙泡了这么多年的茶和咖啡,怎么都练出来了。
“青龙看过贺天龙的照片了,”朱雀说。
我还以为他们会见个面。
朱雀转过脸来,“他说这个人不合适你。”
什么?我诧异,只是看看照片,然后说这个人不合适我,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你不要这样瞪着我。青龙最识人,我告诉过你很多遍了。他们不必面见,而且,如果现在青龙面见他,青龙在一生堂什么身份,那不等于承认了你们,所以。总之一句话,贺天龙不合适你的,疏远他,你的朋友,我们来介绍。”
慢慢地,我冷笑出来,“你们到是能介绍的来好人。”
朱雀面若冷霜,“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但是你要明白,我们总归是为你好,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难道你以为我们会把合适的说成不合适。”
“我不知道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只知道你们就是不想让我走是不是?”
我以为朱雀会勃然大怒,不过她倒没有,看来多年涵养功夫的修行还是很有用,朱雀语调特意地淡然,“我几时不让你走过?”
“现在。”
“那样的一个人我当然不会让你跟他走。”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不好。你们不是说为我好吗?他也是对我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和他在一起。”
“你要我说几遍才明白,青龙说了,他不行,那他就是不行,青龙最识人,相信我们。”
“那大哥为什么不亲自来同我说。”
“他?你只要看着他,他就心软了,这种话他怎么说去,让你和交往近一年的人分手?所以只好我来唱白脸。你以为我愿意?”
我走过来,靠着朱雀坐下,“大姐姐,人是我选的,他真的对我很好,让我跟了他去吧。”
朱雀抚着我的长发,“我知道,这些年是我耽误了你,外面对你也有很多误解,但是,不合适真的是不合适。”
朱雀固执起来,很别扭,我知道她,所以,我没有再说。
悄悄地,我整理自己的银行户口,如果他们再不放我,我就私奔。
私奔,想到这个词我就想笑,什么时代了,还会有这种事。
可是一想到,将和贺天龙飞向我们理想中的世界,我就快乐无比。
我想过了,等我们走后,青龙一定会生气,过一段时间我们得回来向他请罪,但是到那时,看我们和和美美的,他一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然后,再来求他,让他帮贺天龙离开新永和,然后,就很完美了。
我为自己的计划开心。
然而计划一向不如变化快。
朱雀开始派人控制我的行动,一连数周我都无法和贺天龙见面。
我真的生气了,他们把我当什么?
“我非常非常地想你。”电话那端,贺天龙柔声地说。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不由心醉,我是真的爱恋着他,希望可以有结果。
终于,我按耐不住了,趁着朱雀返回火宿堂述职,我悄悄地跑了出来。
当然,有人拦我。
第一,我冷下脸来,“走开!不要再跟着我,拦着我,听到没有!”
那人有些恼,但是仍有礼貌地说:“但是朱雀吩咐过……”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但是,但是,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她的什么人,我是青龙的什么人,你最好还是走开,不然,我倒是要请我大哥来看看了。”我强调,他的上司是我的大哥。
那人闪开了。
我来到贺天龙工作的旅行社。
一见我,贺天龙惊喜非常。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我的计划,贺天龙却表示,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坐在车上,我问。
他没有回答,笑的有些莫测高。
突然之间,隐隐地,我有点害怕,没见他这样笑过。
车子停在山间一栋别墅前。
“这是你的吗?”
贺天龙拧拧我的面颊,“给你一个惊喜。”
原来,他已经准备了结婚用的房子,我心底里十分高兴。
坐在沙发上,贺天龙倒水给我,“来,润一润。”
我喝光了杯中的水。
贺天龙坐在我身边,脸上,又浮现出那莫测高的笑。
“别怕。”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同朱雀和青龙解释,我相信大哥和大姐姐一定可以理解我们。”
慢慢地,我有点想睡。
“累了吗?那休息一下,你最近一定都没好好休息。”
“是,我只是想着你。”
贺天龙扶我躺下来,慢慢地,我失去了意识。
我似乎是做梦了,在梦中,我觉得压力好大,压得我喘不上气来,然后,我不知怎么地,出现在一着火的大宅,我惊慌,火焰灼烧着我,痛极了,我害怕,痛哭,大声呼喊着:“爸爸,妈妈,大哥,大姐姐……”可是没有一个人。
我似乎被丢弃了。
我不断挣扎,但是无法逃开,终于万念俱灰。
怎么会这么心痛。
痛。
痛。
不知觉间,我有了意识,第一个感觉就是痛,真的着火了?
我怒力想挣开眼睛,可是眼皮上像是贴了胶水。
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阿龙,办的不错,她真的是Chu女。”
什么,是说什么?
“了这么久的心思,才弄上手,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这样才有味道嘛。”
我努力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看着四周。
我在一间大屋里,床上,身边,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我,我……
一霎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同样的声音,“我不会亏待你。”
“谢谢大哥。”
“兄弟们受累了,也该享受享受,叫他们进来。”
我看见几个大汉走了进来。
我身边的人站起来穿衣,一面说,“来,犒劳犒劳你们。”
用什么?
是什么?
这个人是谁?
已经不容许我再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这一生都不愿再回忆,为了抹去这回忆,我愿意选择死亡。
不,这不仅仅是身体的伤害,对身体的伤害有很多,出车祸受伤、断手断脚、高位截瘫,同样相当痛苦,会对当事人带来严重打击,但是这个,这个是完全的另一回事。
肉体的创伤总会平复,即使留下疤痕,但是总归是会好的,可是心灵上带来的伤害,永远难以消除,并会跟随你一生。
所以,这一项控罪,在世界各国,都会重重判罚。
男人当然不能理解。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男性和女性之外,还有第三种性别存在的话,如果男性也会遭受到这样的事件,被强迫着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疼不欲生,如果他们也遭受到如此重大的心灵的伤害,也许到那时,他们才会了解。
当我再清醒过来,天边已经开始发白。
透过窗帘缝隙射入的光线,我看到一个人,站在床头。
“你恨我吗?”看清了那人的脸,我慢慢地开口问。
“不。”
“我可曾做过什么让你觉得无比痛恨,不能原谅,一定要报复的事情?”
“没有。”
“那么可否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贺天龙无语。
“为什么?”
贺天龙想了想,“我的老大过生日,想要一个Chu女来庆祝一下,你要知道,这年头,黄金白银都容易,可是这个就不好找了,而且还不知是真是假,我无意中发现了你,我知道青龙和朱雀把你保护的很好,没什么外人接近你,想来你一定是,所以……”
“所以你接近我,欺骗我,然后利用我讨好你的老大?”
“是。”
天啊,这真是可笑,这真是太可笑了,我真想大笑。
慢慢地,我坐起身来,看着贺天龙,看着那个我曾经爱过的人,一刹那之间,我仿佛完全不认识这个人,眼前熟悉的脸宠、熟悉的身影,变得那么陌生。
“你听着,如果是你自己,我并不会那么伤心,必竟,你爱过我,疼过我,宠过我,我和你在一起,唱过歌,跳过舞,喝过香槟,开心过,就当是我报答你好了,我并不会那么伤心。可是,你却是为了完全不同的一个目地,结识我,欺骗我,我的真心就那么不值钱?女人,如果你要,我可以买下来送给你老大,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伤害我。”
我本来不想哭,不想让他再看见我的泪,可是我太不争气,眼泪还是滑落。
贺天龙听着,脸上突然出现了不屑的神情。
“你少在这边讲什么情啊爱啊的,你,你跟我,你配吗?”
贺天龙的脸,因为扭曲变形,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一张。
他大力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拉起来,拖到镜子前面,“你看看你,你长的可真不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的,少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你还真以为你是大小姐?要不是因为青龙和朱雀,你,就你,你以为别人还会那样捧你?告诉你,你这样的,出来卖还没人要呢!臭表子,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省省吧你。”
我完全麻木了,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贺天龙的脸。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他心积虑。
这只是一场游戏。
贺天龙继续抓着我的头发,破口大骂。
这真的是贺天龙吗?他原来的翩翩风度呢?温存体贴呢?都一瞬间凭空消失了,眼前的,只是新永和的一个混混。
我真不会看人,简直是睁眼瞎子。
我的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只看见贺天龙的嘴一开一合地动着。
同时,我仿佛看见自己的心,被生生地揪出来,捻碎,血肉漠糊,然后被不屑地丢在地上,踏上一只脚。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慢慢地,我伸出手去。
“砰”一声轻脆的枪声,惊破了黎明。
第七节
当我再清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朱雀坐在我的床边。
见我醒来,朱雀把我的手放在她脸颊旁边,“玉梨,哦,玉梨,你总算醒了。”
我呆木着。
“玉梨,玉梨,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什么事都没有。”朱雀搂住我,那样温暖,那样温柔。
见我仍然呆呆地,朱雀吓坏了,急忙按铃唤来医生。
“她没事,只是受了惊吓,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医生如是说。
不,我永远也不会好了,我的心,受伤的心,永远永远也不会好了。
我不吃不喝不动,只是呆呆地躺着,并且没有合过眼。
几天过去了,朱雀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和她都瘦了。
隔着屏风,我听到她和手下的对话。
“今天怎么样?”金翅的声音。
“还不是老样子,什么也不吃,我担心死了。”
“新永和不肯干休呢。”
“放屁!”鹦鹉还是那样火气十足,“他们不肯干休,我还不肯干休呢!贺天龙死有余辜,杀了他还嫌脏了地,还有那个色鬼侯,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再吵闹下去,我找人干掉他。”
“罢了,小声点。”金翅急忙说,朱雀伸头过来看看我。
“我来跟他们谈。”朱雀说。
“大姐,你别去,他那帮人不配,让我去。”鹦鹉说。
“你,你这一去,只怕第二天本市就有大新闻了。”
又小声议论了一阵,外面没了声音,想来她们离开了。
我静静躺着。
我知道,我杀了贺天龙,新永和必不会善罢干休,是,是他们不义在先,但是我杀了人,杀人当然要偿命,黑道中也不例外。
新永和一定向一生堂施压了。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朦胧间,有人抚摸我的头发。
我努力地看清来人。
“大哥。”几天来,这是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玉梨。”青龙看着我。
青龙不是人在欧洲吗?竟然回来了。
看着青龙,看着青龙关怀的目光,我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青龙抱住我,拍抚着我的背,“好了,玉梨,没事了,没事了,大哥在,有大哥在,什么事都没有,别怕。”
朱雀走进来,很欣慰地样子。
好不容易我才止住了哭泣,医生来为我注射镇定剂,让我休息。
“医生,她没事吧?”青龙问。
“好啦,哭出来,就没事了,好好休养一下,千万注意,不要再影响了她的情绪。”
医生走后,朦胧间,我听到青龙和朱雀的对话。
“一听到我马上往回赶。”
“那还走了这么几天。”
“对不起。”青龙的声音,满是歉意。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该死的色鬼侯,我绝不会放过他!这笔帐要好好算算!”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在,玉梨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不,是我不好,”朱雀的声音里,也同样充满歉意,“我只顾着自己的事,忽略了玉梨,才让她和那种人认识,我没有照顾好她。”
“不,是我不好,怪我,要是当初我好好和玉梨谈谈,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是我不好。”
我的眼泪又滑落下来,大哥,大姐姐,是我不好,我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我任性,自私,糊涂,幼稚,我自以为是,我没有听你们的劝告,才导致今天的后果。
第二天,朱雀不在,我想,她一定是出面和新永和的人谈判。
等到了下午,突然,外面一阵吵杂,我仿佛听到了金翅的声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
我强撑起来,移到窗边。
啊,我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变得冰冷。
朱雀浑身是血,被青龙抱在怀中,正往急救床上放,青龙用一条大手帕,抚住朱雀背上长长的刀伤。
血滴落在地上。
离的那么远,我都看得见青龙的眼睛里,有火焰在一闪一闪。
一向阴郁而沉稳的青龙,喜怒都不形于色,朱雀只是没有表情,但是喜怒人们还是感觉的出来的,青龙则真的把一切都收藏了起来,从不形于外。
第八节
我知道,青龙真的发怒了。这么些年了,他,我总知道一些。
一定是新永和干的。
都是我,害了大姐姐。
青龙来看我。
“大哥,大姐姐受的伤怎么样了?”我问。
“你怎么知道?”
“我都看见了。”
“还好,皮外伤,并不碍事。”
“我都说了我看见了,你还瞒着我。”我怨道。
“真的不妨,不过会留下疤痕。”
当然,那么长的刀伤,几乎从右肩至左腰间,当然会有疤痕。
“都是我不好。”
青龙摸摸我的头,“别胡思乱想的,没你的事,你好好养好伤,听见吗?你再不好起来,我可就照顾不过来了。”
我挣扎着起身,却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下去,青龙忙扶住我,“你又干什么,乖乖地躺好。”
我拉着青龙的手臂,“大哥,我有话对你说。”
我跪在青龙膝前,拉着青龙的手,没有开口,眼泪就掉下来,“大哥,”我哽咽着。
“玉梨,有什么只管说,大哥一定帮你,放心。”
“大哥,你杀了我吧。”
青龙愣住了。
我已经泪流满面。
“大哥,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真的,死掉会比较好。”
“你说什么傻话,”青龙的语气,有不解,也有气愤,“你难道想为那个混蛋偿命?”
“不,不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杀他,但是,为了我,出了这么多事,大姐姐受重伤,这件事总要有个了解,我来扛,而且,我已经,我已经被……”我说不下去了。
青龙握紧我的手,“玉梨,这件事里你没有错。”
“但是我,我真的了无生意,大哥,你真疼我的话,就杀了我吧,让我死,也许死掉之后,我会比较快乐,而且,还可以见到我的爸爸。”
我泪如雨下,不能停止。
青龙抱紧我,用一方大手帕,轻轻为我擦掉眼泪,“傻孩子,别胡思乱想的,你只要养好身体就行了,别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青龙再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我,安慰痛哭的我。
接下来的三天,青龙没有出现,只是安排了人,紧紧盯着我,他一定是怕我寻短见。
三天之后,青龙仍然没有来,我有些着急,就联络了翼宿。
“大哥到哪里去了?”我问。
翼宿看看我,“他现在人在总堂。”
“没来由得回总堂做什么?”我知道,普通的情况下,不被传召,一生堂的人并不能在总堂随便出入。
“他带人灭掉了新永和,整个亚洲,所有新永和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不给上面一个解释,里里外外谁会放过他。”翼宿的声音着保持一贯的冷静。
我惊呆了。
“大哥他……”
翼宿看着我,“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青龙的事,他自已会理。”
青龙是为的我,也为的朱雀,但是更多的是为的我,如果只是朱雀的伤,用不着新永和所有的人命来赔,青龙是为的我。
“大哥会怎么样?”
“你说呢?”宿翼反问。
我知道,我是知道的,一生堂历时近两百年,门人虽然不分等级,相当地团结和睦,但是,它有着相当森严的制度,以及行之有效的管理模式,经历近两百的的风霜磨练,体制早已相当健全。
依例,青龙定会受到严惩。
不行,我不能看着大哥这样死。
应该是我来承担。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总堂?”我问翼宿。
翼宿冷峻地反问:“你以为一生堂是什么地方?服装店?”
“但是我不能白白地看大哥这样牺牲掉!我要见龙王。”
仔细地又打量了我一下,翼宿点头,“我试试看。你认识诸葛吗?”
我点头,“认识,我还认识雾影、灵芝他们。”
“那就好办多了。”
下了飞机,自有车子,送我们往一生堂位于欧洲的总堂。
我会见到黑道中大名鼎鼎地龙王。
坐在车上,翼宿问我,“怕么?”
我摇头,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救回青龙,连死我都不怕,已经没有什么会让我害怕。
在宽大的会客厅里,我静静伫立。
不是不能坐,也不是紧张,我站着,纯是一种礼貌。
一身黑色西装的诸葛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诸葛的语气有几分冷漠。
我望着眼前英俊斯文的男子,那个曾和我一起为朱雀庆祝生日的人,如今已贵为龙王的军师之一。
“我来见龙王。”
“你以为你是谁?”
“我知道的,但是,我想,如果他本人知道,未必不想见我。”
诸葛上下打量我一下,“是为了青龙吗?”
“是。”
“青龙的事,青龙会解决,不用劳烦你。”
“或许龙王会想听听不一样的声音同解释。”
诸葛再打量我,似乎觉得今日的我有所不同,以往,我总是怯弱地跟随在朱雀的身后。
为着大哥,我必须要挺身而出。
“好,”诸葛点头,“你等一下。”
等了足有一个小时,我被带到楼上。
那是一间大屋,外面是客厅,里间是书房,我猜想最里面应该是会议室。
这里,是总堂龙王起居的地方。
整间大屋除了雪白的墙壁外,其余一切装修物品家私均是黑色,难以形容的庄严肃穆,但是因为设计布置的别具匠心,故并不让我觉得诡异。
我一个人,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我听不到自己的足音,但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轻轻敲门。
第九节
“进来。”一个苍老但是威严的声音。
我见到了龙王。
龙王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鲜明刻。
他是那样慈详和蔼的一位长者。
眼前的男子已是一头银发,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穿合体的三件套西服,坐在宽大的木椅上,笑容亲切而爽朗。
一霎间,我仿佛很熟悉他。
如果我的爸爸还活着,也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我的心一阵刺痛,既然爸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我更加不能失去大哥。
我走过去,跪在龙王的脚下。
“请你放过青龙好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没有错,错在我,只要你们可以放过他,要杀要剐随你们置,我绝无半句怨言。”
我无比坦然,注视着龙王。我不怕。
龙王看着我,突然呵呵呵地笑起来,“小姑娘,你以为,一生堂里,尽是喊打喊杀的人吗?今时并不同往日。”
“但是于一生堂的规矩来说,青龙的确是做错了,他要受罚,我来替他。”
“呵呵,既然是要罚他,怎么能让你代呢?”
“但是他那么做都是为了我,我不能置之不顾。”
“小姑娘,你很固执。”
“不,我不是固执的人,但是这一件事,我不能不坚持。大姐姐已经为我受了重伤,我更加不能失去大哥,如果大姐姐醒来,知道大哥出事,我要如何面对她,我要如何面对他们?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我完全不怕龙王,一直在同他争辩。
这番对话后来传了出去,朱雀同我说:“也就只有你,在龙王面前没大没小,一生堂里最没规矩的事都让你做了去了。”
龙王看看我,叹气,“说的口干,小姑娘,去,倒杯茶来。”
我看看他,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站起来去倒茶。
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龙王点点头,“不错,泡茶的功夫还挺好,有学过吗?”
“为大哥和大姐姐泡了这么些年,早就练出来了。”
我有些生气,这老头儿,东拉西扯的,就是不吐口,难道要我逼他?
“你是怎么认识青龙的?我一直听说青龙朱雀有个玉梨小妹,但是你并不是他们的妹妹,为什么你们这样亲厚?”
“大概,是缘份吧。”我回答,反正这老头就是拖时间,于是,我干脆把我和朱雀、青龙的相识告诉了他。
“唔,”龙王点点头,“你们这样互敬互爱,倒真难得,亲生的一家人也未必有这样的感情。”
“是,大哥和大姐姐对我真好。”
龙王放下茶杯,“小姑娘,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
龙王脸上,露出促狭的微笑,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先生。
“我们来做笔交易,我可以免除青龙的死罪,不过,他仍要受罚,因为他的行为,使得我们一生堂必须对亚洲其他各帮有个交待,所以,首先,青龙要降职,然后,一生堂在亚洲的各项事业,需要重组及分割,一部分将要分与其他帮派,以平息其他各帮各派的怨气和不满,一生堂可是受了损失的,于是,作为补偿,你加入我们。”
“什么?”
“小姑娘,如果要救青龙一命,你得加入一生堂,做我们的一份子,然后努力赚钱补回由于亚洲事业重组带来的损失,你可是没薪水白干活哟。”
龙王笑着,看着我,“怎么样,小姑娘,给你三秒钟做答。”
我知道一生堂的规矩,只入不出,一但加入,终身不得离开,如果背叛,将受地狱之火的惩罚。一生堂对于叛徒,绝不留情。
如果我答应,就等于真正成为黑社会的一份子,永不得悔。
“好,我同意,我加入一生堂,但是,你也要守你的承诺。”
“当然。”
“还有,”我突然有些犹豫。
“怎么,你要和我讨价还价?”龙王皱起眉头。
“不是,我是说,我什么都不会,我不会开枪,不会武功,我连开车都不会,你们要我干什么。”我不由的有些羞恼。
“小姑娘,你总有能做的事,对不对?”
“是。”我点头,如果是在酒店工作的话,我想,我总能做些事,只是,要用这个薪水来还我的欠债的话,只怕真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你不会背叛我们吧。”
“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不能保证我不会背叛一生堂,未来的事情谁能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背叛青龙和朱雀,不论他们如何对我,我都不会背叛他们,那么,如果青龙和朱雀不背叛一生堂,我就不会背叛一生堂。”
龙王频频点头,“很好,很好,小姑娘。”
“我叫玉梨。”
“好,玉梨,你去吧,加入是需要仪式的,你马上加入,青龙就可以很快回去。”
“是。”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我走出总堂,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重要的是,大哥没事。
一架专机将送我前往亚西提岛,在那里,我将接受洗礼,正式加入一生堂。
翼宿告诉我,一生堂内,有两位使者,火星使者负责奖惩,水星使者主持祭祀,是掌管神殿的人,他会负责入门的事宜。
离开欧洲的一个清晨,我站在亚西提岛的土地上。
我不知道亚西提岛位于哪里,实际上我相信其他人也不知道,一生堂属下的每一个岛,都没人知道位于何,而周围,又是什么海,因为来这里时,我们不会被告知方位。
我按规矩沐浴,换上雪白的长裙,站在岛内的神殿上。
这是一所古希腊式的神殿,建造的美伦美奂,神殿内外的雕塑连我这样的外行人看在眼里,也知道是依几千年前的古迹仿制而成,如今这样的时代,仿古式的建筑可以建的这样精美,一定了不少心思。
一阵轻轻的环佩之声,有人来了。
一定是水星使者。
我站定,静下心神。
仪式之后,我就正式成为某黑社会组织的一份子,当年,怎么也想不到。
出现在我眼前的,并不是我以为的女子,而是一位少年。
我无比惊讶。
我一直说一生堂内众人都卖相奇佳,个个可以当明星模特,眼前的使者也不例外。
水星使者是一位美少年,看相貌绝不会超过十六岁,一头黑发,奶油色的皮肤,两道秀气到极点的浓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浅粉色的薄唇,无比美丽精致的容貌。
我望着他碧绿的双眸,天哪,怎么会有那么美丽的眼睛,还是长在一位少年的脸上,眸光潋滟,摄人心神,简直勾魂夺魄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少年穿着一袭宽大的白袍,赤足,裸露的足梗上,绕着三道银链,带着银铃,刚才我听到的环佩之声,一定由此而来。
如果说眼前的少年是祭司,我完全相信,他白衣裸足,纤尘不染,容貌精致秀丽,如果说他的容貌是天使,也不为过,但是,他的眼睛,那样的魅惑人心,又有如诱人犯罪的魔鬼一般,真是特殊的综合体。
“你是玉梨吗?”少年开口,声音清脆玲珑。
“是。”
“你愿意加入一生堂,生,是一生堂的人,死,是一生堂的鬼,永不背叛?”
“是。”
少年递给我一只银杯,“喝下去。”
我毫不游移地喝下杯中的液体。
毒药我也会喝,只要青龙没事。
少年看看我,点头,“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一生堂的人了。这一生,你绝不能背叛。”
我有一刹那的茫然,我看看四周,远方,一片蔚蓝色的大海,神殿旁边,是一片海,绿色地毯似的草地上,开满五彩缤纷的朵,风掠过,一阵淡淡芳香,阳光那样美,这里,有如人间仙境一般,而我,而我,以后将永远是黑社会的一份子。
“好了,你回去吧。”我再抬头,少年已不见人影,耳畔,只余环佩的轻响。
这一切那样不真实,简直像一个梦一般。
可是,我已经是一生堂的人,终身不得悔,也终身不得离开。
我又飞回了香岛。
青龙已经在等我了。
“大哥,”我扑上去。
“唉,你这个小傻瓜。”青龙扶住我的肩。
“大哥,以后,我们就是一起的了。”我不后悔,但是,但是我绝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成为黑社会一份子。
“是,以后,你不仅是我小妹,亦是我同门。”
呵,是,我们将是同门。
朱雀出院了。
由于伤,她暂时无法上班,于是差人将文件送到住来,每天那栋小别墅都有人穿流。
“她就是闲不住。”青龙忍不住报怨。
“劳碌命。”鹦鹉如是说。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尽量的照顾好朱雀的起居,为她梳头、淋浴,同时安排她吃药、休息。
青龙暂时没有任务,难得的,我们三人又在一个屋檐下。
我真的很希望朱雀的伤尽快好起来,同时这样在一起的日子过的长久一点。
第十节
有一天,我从外面购物回来,听到了朱雀和青龙的对话。
“你为什么放弃这机会?”青龙的声音里,有不解,有遗憾,也有气恼,我急忙放轻脚步,躲在门外偷听。
“我不合适去,算不得放弃,没什么。”朱雀的声音倒是淡淡的。
“你不是一直希望可以做的更好,那么,去美洲的机会,怎么能放弃,美洲是最合适你的地方,在那里你如鱼得水般,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不一定。”
“为什么?”
“我长于斯,长于斯,亚洲的环境我更熟悉,初到美洲,一定需要时间适应那里的社会制度、文化、人文,我真的不一定可以做好。”
“我相信你,你想办到的,一定会努力,你一定可以做好,这难道不是你的希望?”
呵,我知道了,是朱雀有机会去美洲工作,那真是好机会,大姐姐一直希望可以做的更高职位,去美洲真是机会。
她为什么放弃?
我继续偷听,想着,抓到机会一定也要劝劝朱雀。
“我才不信你的理由。”青龙喝了一口水。
“相信我,火鹤一定可以做的比我好,她在那边长大,一切都熟悉,为着一生堂,我应该让火鹤去,我不想只是为了我不切实际的梦想,令到组织损失,火鹤同样需要机会。”
青龙叹息,“你怎么能说自己多年来的梦想是不切实际。”
“你回欧洲去吧。”
“你让我走?”青龙反问。
“当然,欧洲对你来说更合适,去吧,不用担心我,你努力表现,我还等着你坐到高职,好来关照我。”朱雀轻笑起来。
“我留在这里不好么?”青龙放低声音,温柔地对朱雀说。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男人没事业就什么都没有。你好了我们都会好,真的。”
“我想念你。”
沉默良久,朱雀柔声道:“我知道。我也想念你。”
听到这里,我内心一阵阵牵动,他们那样相爱,真令我羡慕。
“这样吧,”青龙改用商量的口吻,“你去美洲,我去欧洲,大家一起努力,看谁先实现自己的目标,好么?”
“我不走。”朱雀回答。
“你这是为什么?”青龙不解地问。
“我知道我的份量,于公,也许,我并不是最合适去美洲的人,于私,我们都走了,玉梨怎么办?”
原来,朱雀是为的我,是为的我。
我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就是因为我的疏忽,玉梨才……你知道吗?我受的,不过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疤也会消失,可是玉梨,她受伤的是心,是心哪,她被,她……她……”
朱雀停止了说话,而我的眼泪滑落。
“你我都无法感同身受她,我们永远不会真正明了,她受的伤有多重,她有多么的伤心。所以,我才更要好好照顾她,多陪她些。你去欧洲吧,等你好了,我们自然跟着享福。我们留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生长的地方,到底有情,没来由的,让玉梨离乡背井做什么。”
青龙长叹,“都是我不好。”
过一刻,青龙又说,“那不,你去美洲,我留在这里。”
朱雀当然地反对,“算了吧你。多说无益,你去欧洲,你以为容易吗?那边高手如云,比你强的人多着呢,自你做亚欧负责人起,就一直有人不满意你。”
“是,我并非杀手之王。”
“所以呀,你不要以为那么容易出头,占星师从来就没有服过你,还有萨南沙和迦楼罗,那一起人,都盯着你。我们在这里,你总可以多放心些不是?我们不想拖你后腿。”
“是,你说的是。照你的意思办吧。”
我伫立着,眼泪早已打湿衣襟。
为了我,他们都想放弃希望的目标。
不,我不能再成为他们的拖累,我帮不了他们,起码,不能成为他们飞翔的负担。
我擦掉眼泪。
晚上,我独自坐在露台,望着一弯新月,不由的,又掉下眼泪。
还没有来得及擦掉,青龙过来了。
“玉梨,怎么啦。”
“没事。”我急忙擦掉眼泪。
“大哥几时启程?”我问。
“啊?”青龙似乎不解。
“你工作在欧洲,总要回去。”
“啊,是。”
青龙坐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又迟疑着没开口。
“大哥,有话就直说吧。”
青龙搓搓手,看着我,“玉梨,和大哥去欧洲好么?”
我知道了,青龙想带我去欧洲,好照顾我,他身边一众都是杀手,保护我一定没问题,而这样,朱雀就可以放心地去美洲,是,这样比较好。
但是我有点犹豫。
“好,可是,我这样跟着你,算什么?”我问。
是啊,我什么都不会。朱雀手下有的是酒店、夜总会、赌场等等,我在里面找份文职,还是可以工作的,但是跟着青龙,我没武功,不会开枪,我连车都不会开,考三驾照都没过,我听说,青龙和他那一众手下都受过极严格的训练,有人武功高强,有人枪法出众,更有人受的训练可以与海军陆战队及特种部队的军人相比,我过去,我能干什么,纯粹一个摆设。
青龙显然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他沉默了,半天不说话。
我以为我说错话了,辜负了大哥一片好意,想要解释,“大哥,我是说……”
青龙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慢慢地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给你名份。”
“什么?”我不明白。
“我们结婚。要多大的仪式、摆多少酒请多少人你来定,你只管开口,我都可以做到。我不会让你没名没份地跟着我,玉梨,我绝不会委屈了你。”
我睁大了眼睛,青龙,他想错了。
但是很快,我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大哥,青龙,这要有多大的爱与责任感,才可以让他做出这样的承诺,青龙是那种一诺千金的人,所以他极少许诺,一但承诺,赴汤蹈火也要做到。
我知道,青龙不爱我,他和我之间,只有友情。他爱朱雀。因为他爱着朱雀,所以,他才会这样的对朱雀的小妹。
青龙单膝点地,跪在我面前,看着我,等我回答。
我想了想,问,“那大姐姐怎么办?”
青龙微笑,“她总归是知道我的。”
是,朱雀一定知道青龙为什么娶我,她永远知道他,她不会生气,我甚至可以想的到如果是真的,朱雀会替我们筹办婚事。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呢?怎么可能?我同样太清楚他们。
“大哥,你真的要我,你不嫌我?”
青龙取出大手帕,擦掉我的眼泪,“大哥一向最疼你,绝对不会嫌你,我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我笑了,带着眼泪,“所以,我才不要跟你,因为我知道你只会照顾的我好好的,但是不会爱我。”
青龙讶然,“怎么?”
“我只是觉得,我在黑组,做不了什么,所以才觉得跟着你不合适,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青龙面上顿时显出尴尬的神色,我急忙安抚他,“大哥,相信我,你是最好,最有魅力的男士,即使我拒绝你,也绝不代表什么。”
青龙有些哭笑不得。
望着佯佯地坐在一边的青龙,我问,“你该不会是第一向人求婚吧,你以前没向大姐姐求过?”
“求了。”
“她怎么说。”
“你说呢?”青龙没好声气地反问。
我知道,朱雀一定拒绝了他,我真不太明白,他们如此了解对方,理解对方,彼此相爱,却不结婚,而且,也不住在一个屋檐下。
真搞不懂他们。
望着月亮,我想了又想,“大哥,有件事情同你商量。”
“你说。”
“我已经加入一生堂,总得为组织做些事情,你可以介绍我到哪里,为组织服务吗?我想离开香岛。”
我真正的目地,只是离开香岛,这样,青龙和朱雀就可以飞了。
“为什么要离开?”
我扶着头,“因为这里,伤心的事太多太多。”
青龙沉默了片刻,“那我得好好想想。”
没有等青龙想好,我已经为自己选择了合适的地方,我总以为,我是很会为自己打算的,因为不得不这样,除了我自己,又会有几个人为我打算呢?
我选择的,是一生堂白组的一生产基地。
也就是说,是一毒品的加工厂。
我问过灵芝和雾影了,这一地方,远离人烟,所以,我一定可以生活的很好,而且不用青龙和朱雀担心。
我选择了流水线上工人的工作,我几乎没有学历,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这样也好,可以不用大脑,机械化的工作就可以了,现在我就是需要这样的工作,来让时间流过,冲淡我的伤疤。
时至今日,制毒贩毒仍是重罪,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清静。
一生堂的毒品生意,一直控制在一个量之内,从未超过,是因为此一项真正是重罪,故有所收敛,以减轻罪恶感。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青龙和朱雀,我不能同他们商量,他们一定反对。
在我的坚持下,青龙和朱雀终于同意了。
青龙亲自送我。
进入基地我才知道,这里是完全封闭的。
我看不到天空。
第十一节
这里,我猜想,很可能在海底,或是地底,总之,绝不会是在地面上。
但是有极好的通风设备,照明设施也很好,与一般工厂无异。
青龙把我介绍给这里的筱桃,嘱咐她好好照顾我。
分配了宿舍,我正式住了下来。
经过培训,我成为流水线上的一名操作工。
我的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筱桃很照顾我,我很欣赏她这样爽快明朗的女性,我总是似一团泥般。
从筱桃那里,我知道青龙返回欧洲,而朱雀则去了美洲。
真好,我放下心来,祝福大哥和大姐姐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我的日子安宁而平淡,每天上工放工,其余时间则休息,看看书,和大哥,大姐姐通通话,再不,就是一个人发呆。
前尘往事,总是涌上我的心头,我的记忆力太好,真烦恼。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这里?有时我在半夜里醒来,茫然四顾,总不由问自己。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我算是幸运了,遇到了朱雀和青龙,
想到以前和朱雀、青龙相的好时光,我会微笑。
朱雀待我一如小妹,而青龙,他因为爱着朱雀,故而,也照顾我这只笨乌鸦。
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纤瘦如昔,更加沉默。
筱桃总是看着我说,“你看起来简直发育不良,像小孩,怪不得朱雀总当你是小妹妹。”
在朱雀眼中,我永远是那个在天空城外茫然无助的流浪女,所以她总是忍不住要保护我。
基地的人都是同门,不分彼此,大家都很照顾我。
又过去了半年,我收到消息,青龙重新成为一生堂亚欧两洲黑组的主管。
他太忙了,我无法面见他,为他庆贺,只是在电话里恭喜他。
朱雀高兴的不得了,在电话那端欢呼雀跃。
我很是欣慰,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又半年,朱雀成为一生堂黄组在美洲的主管。
还是因为工作忙,我们三人仍没有见面。
我真的很高兴,天天喜笑颜开,朱雀和青龙终于可以实现心中理想。
静下来,我想,我的理想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与朱雀和青龙为伴,不需要时时见面,但是会彼此牵念。
我问筱桃,“想成为黑组的掌门,是否特别不容易?”
“当然,”她回答我,“黑组才真正是一生堂高手的地方,里面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个个身手不凡,眼高于顶,没两下子哪里镇得住他们。”
“那黄组呢?”
“也不容易,因为首先要服众,其,十二星宫将军和二十八宿,以及四骑士都不反对,才可以。”
十二星宫将军和二十八宿在一生堂内的地位,我知道,他们是既属于各组,又游离于各组之外的人,拥有与掌门相同的权力,互相牵制和协助。
我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占星师是什么人?”
“哗,”筱桃看着我,“你也知道他?见过吗?”
“没有,我只是听过这个名字。”我不解,这个人有什么特殊吗?
“凡是三个字名字的人,均有一项特殊的、异于常人的本领,你知道吗?”
“知道。”
“所以呀。”
“但是他很特别吗?”我问,我想知道的多些,也许对大哥有用。
“他呀,那人是个传奇。他父亲是前任二十八宿中的一员,他本人智商极高,天资过人,所以很受高层的宠爱,宠到了很嚣张的地步,别惹着他。”
我点头,怪不得,一定是很难缠的人物。
“不过,他长的很帅哦。”筱桃笑的坏坏的,撞撞我的腰。
“一生堂里,哪个不是男的帅,女的美。”我说,这是确是事实。
“想夸自己,也不用拐弯子。”
我脸红了,“我没有,我知道自己的长相。”
筱桃凑近我,“占星师特别的帅,超极帅,你见过他本人就知道了。他的眼睛,哇,好特别。”
我不信,水星使者的眼睛也很特别,难道占星师还要特别?
我还想问问萨南沙以及迦楼罗的事,可是筱桃有事,走开了。
我一个人低着头,往宿舍走,一不留神,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抬起头,急忙道歉。
迎上我的视线的,是一双含笑的大眼睛。
眼前是一个高大的青年,年纪大约和我差不多,他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嘴角含笑,十分有礼貌的样子。
我看看他淡绿色的衬衫,知道他是运输部门的人。
我点点头,想走开。
刚走出几步,一个声间在后面叫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我回头,“你是新来的?”
“不是。”
“我也不是,所以,应该可以再见到我吧。”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回答了他。
“但是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你。”
我知道,因为我通常都呆在宿舍里,哪儿也不去,最多去筱桃的办公室和她聊聊。
我笑笑,没说话,走开了。
过了几天,在返回宿合的路上,我又遇见了那个青年。
他看着我,笑着,有点紧张的样子,手都不知放哪里。
站近了我才发现,他真的很高,似乎比高挑的朱雀还要来的高,我的身高才到他的下巴。
我看看他,淡然地,自顾自走开。
“我知道你叫玉梨。”他又一在我身后开口。
我回头,盯着他,“谁告诉你的?”
“筱桃。”他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望着他俊朗的,阳光般的笑容,我突然有点伤感,原本我在朱雀身边时,也有这样的笑容,直到某一天。
我转身,走开。
以后,这个青年每天都在我经过的地方站着,我不理他,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走过,他才离开。
有一天,我忍不住了,“你不用工作吗?”我的语气,不无严厉。
“用,但是不在这时候。”他笑了。
我有种上当的感觉,瞪他一眼,走开。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搞得人人都知道。
我仍然不理他,不笑不说话,似石山。
我很有点这种本事的,都是在天空城里学来的。
他终于开口了,“真的做个朋友都不行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反问,很不客气。
“我们是同门。”他带点委屈地说,一脸可怜相。
我愣了,我想到了青龙的话,“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看我不说话,他有点紧张,脸红了。
我点点头,“好啊。”
“你叫我阿毛就好。”他马上自我介绍。
就这样,我和阿毛成了朋友。
我知道他在运输部门,负责货物的出厂运输,工作有很大的危险性,但是他个性开朗,并不把这个放心上。
阿毛是很乐观的一个人,我欣赏他的乐观,因为我绝对做不到。
由于可以时时出外,所以,常有人托阿毛带东西回来。
其实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而且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但是,可以带回东西来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这里几乎与世隔觉,大家需要外面的气息。
阿毛时时带小礼物给我,比如精巧地小摆设什么的,筱桃看见了,直笑,“他把你当高中女生。”
是,拉开我的抽屉,朱雀和青龙送我的钻石首饰一套又一套,阿毛的确把我当成高中女生了,他不知道,我是在香岛内最著名的夜总会――天空城长大的。
我只想单纯的同他做朋友,毫无心机的相。所以时时谨言慎行,怕他误会我轻骨头。
但是没用,一天,一同喝完茶,他送我回去,走到一灯光比较暗的长廊,阿毛突然抱住我,吻了我。
当他松开我,黑暗中,我盯着他,目光灼灼。
看着我的表情,阿毛露出一丝惊讶,似乎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然后就转头跑掉了。
不,我不想恋爱,我怕,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岂止是怕十年那样简单。
我心里有些埋怨阿毛,真是,怎么那样冲动,好好的做朋友不行么?非得让我和他翻脸。
接下来的几天,阿毛都躲着我。
第十二节
我落得清静,不去理会。
筱桃来找我了。
“哎,那个大个子认真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筱桃斜倚在桌边,似笑非笑看着我。
“来做说客,他给你多少钱?”我瞪着筱桃,佯嗔,但是心中一阵悲凉。
我怎么配呢?
“阿毛都告诉我啦,他是真的喜欢你,考虑一下,他人不错,又很老实,你跟他挺合适的。”
我想开几句玩笑,但是说不出口,眼泪就落下来了。
我心中一阵阵痛,我真的怕了,而且,我……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
见我流泪,筱桃慌了,“我并没有开你玩笑,阿毛真的和我说了,他是认真的。他那样老实头,不会骗人。”
“不,”我摇头,眼泪扑簌簌地掉下,“不。”
筱桃安慰我很久,“我知道错了,下再不提了。你快别哭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几乎要忘掉这一段小插曲,阿毛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前一阵没来,并不是,并不是……”
我看着他。
“总之,我没有听到你拒绝的话,我就还有机会。”阿毛大声说。
“那么我就告诉你。”我平静地开口。
“你就那么讨厌我?”阿毛问,皱着眉,表情严肃。
我垂下眼帘。
不,我不讨厌他,他真的是不错的人,老实,勤奋,心地善良,人也高大英俊,但是我,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那碎了的心,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阿毛问,凑近我,我几乎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告诉他,就意味着揭开我的伤疤,我会痛,会流血,很久都不会平复,等伤口再止住血那要很长时间。
但是,他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浪费他的时间,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子,而不是平平无奇的我。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有时间听吗?”我问。
“有。”
在我的宿舍里,我告诉我阿毛,我全部的过去。
“说完了,你明白了吗?”
看他怔怔地,我说,“你回去吧。”
阿毛抬起头,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我,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青龙,青龙也常这样望着我,关切地,爱护地,然后说:玉梨,有大哥在,有大哥在。
我有些伤感,忙甩甩头。
阿毛突然伸手,托住我的下颌,“对不起,我应该早些知道的,原来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我不语,挡开他的手。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么?”
突然地,恍忽间,我仿佛听到了贺天龙的声音,“玉梨,让我来照顾你好么?”
我怕,我怕,我怕。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拉起阿毛,用力把他推出去,砰地关上门。
阿毛急忙在外面敲门,“玉梨,玉梨,怎么回事?让我进去,玉梨。”
我的泪滑落下来,“你走吧,让我安静。”
“玉梨,我不是他,我不是贺天龙,我是阿毛,我不是他。”
一听见那个名字,我几乎尖叫,“你走开,滚啊!”
阿毛站了很久,终于还是走了。
我独自一人,流泪至天明。
阿毛果然不再提起和我交往的事,我们又恢复成普通朋友的局面。
但是那层窗纸已经捅破,我和他不免都有些尴尬。
我有些生他的气,好好的,把关系搞成这样。
阿毛仍然很关心我,照顾我,虽然没有以前那样明显和露骨,搞到大家议论。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对我好。我并不是傻瓜。
一天,一同吃饭时,他看看左右没人,小声对我说,“你真不打算结婚了?”
我黯然,摇摇头。
“你不能一竹篙打翻一船人,这不公平。”
“你懂什么!”我瞪他。
“你不想有个家么?”
我无言。
“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结婚,是一家人,不好么?我会对你很好,就在这里,过我们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好么?”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然后冲他凄然地一笑,“谢谢。”摇摇头。
阿毛还想说什么,看见我盈盈欲滴的泪,就没有再开口。
一个黄昏,阿毛送货回来,带给我一个小盒子,神神秘秘地。
我打开,原来是一个蛋糕。
坐在桌前,我望着蛋糕发愣。
我想起朱雀生日时,青龙悄悄递给我的小蛋糕;想起我生日时,朱雀买给我的大蛋糕;还有,那时,我和朱雀、青龙一起过年,吃团圆饭,偎在他们身边,那时虽然穷,可是多么快乐。
阿毛来了,“你怎么没有吃。”
我急忙擦掉眼泪。
阿毛还是看见了。
他坐在我身边,伸手从背后抱住我。
“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你告诉我。”
我摇头。
阿毛的手臂,十分有力,靠着他,很有安全感。
但是这不是我的。
我推开他,他又抱住我,脸埋在我颈间。
“玉梨,玉梨。”他一声声轻轻唤着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看着他。
阿毛取出一只小小的天鹅绒盒子,我知道是什么。
我看着他,不眨眼睛。
阿毛单膝跪地,把盒子递给我,“嫁给我吧,玉梨。嫁给我。”
他对我好,我知道。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已经有三个男人在我面前曲过膝,我这样平平无奇,也不算枉做女人了,三个。
我伸手接过盒子,“我要问一问我大姐姐同大哥。”
阿毛紧张的脸放松下来,他又抱住我,“玉梨,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也抱住他,“我知道。”
其实,我算是同意了,但是无论如何,要问过朱雀和青龙,我要让青龙见见阿毛。
我正想着如何联络到青龙,突然收到了消息,青龙成为一生堂黑组的掌门人。
太好了!
青龙派人来接我,时间又恰逢朱雀三十岁生日,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请好了假,来和阿毛告别。
“我去去就回来,你等我。”
阿毛显得很高兴,看着我直笑,我不由得也笑了。
他知道,我已经同意了,等我回来,就可以结婚。
我们两个红着脸,互相看着,笑个不停。
等我到香岛,几年来,我才算第一看到天空,原来,已经是春天了。
是不是我的春天也来了呢?
一见到朱雀我就哭了。
“哎呀,你看看你,小囡一样,总是哭。”朱雀一把抱住我。
青龙用手帕给我擦眼泪。
“大哥,大姐姐,我好想你们。”
青龙伸开手臂,把我和朱雀抱在一起。
在他们身边,我真安心。
以后,照顾我呵护我的人,会多一个。
在香岛黑组的黑风堂,举行了一个派对。
一方面,庆祝青龙执掌黑组,一方面,庆祝朱雀三十岁生日。
青龙一向低调,朱雀自然成为晚会主角。
我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裙,站在厅堂一角,到都是身段出众的超极俊男和超极美女,纤细单弱、相貌平平的我名符其实成为人肉布景板。
朱雀穿火红的长旗袍,纤腰一握,身段高挑的她配旗袍显得益发美丽,一头长卷发披下来,用一只钻石发簪别着,艳光四射,风情万种。
青龙永恒穿着黑西装,以不变应万变的衬着朱雀。
虽然贵为一组掌门,但是青龙还是一如继往的,很低调,一点不张扬,从容、淡定、谦和。
整个晚上,朱雀抿紧地嘴角都扬着笑意,她已经很少很少这样,在除了我和青龙之外的人面前她从来没有任何表情。
我知道,朱雀是真的高兴,因为青龙终于成为黑组掌门。她由衷地为他高兴。
在晚会上,我见到了金翅、鹦鹉,以及久未见面的火鹤、赤鹭、翠羽,还有其他很多人。
朱雀干了一杯又一杯。
我只是怯弱地,随在他们的身后。
我并不会交际应酬,也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根本没有那八面玲珑的手腕,一开口就脸红,所以只是微笑。
我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我,不由转过头。
不远,有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正盯着我上下打量。
我觉得他的目光太放肆,有些生气。
穿白衣,我想,只有矫情的成年男人,才会穿白衣来引人注意,幼稚可笑。像青龙,他永远一身黑色,自有一派成熟的风范,不知多么大方优雅。
那个白衣男子向我走了过来。
我的地头上,我才不怕他。
走近了,我看清他的脸,不由呆住了。
他是一个多么英俊的男人!在一生堂内,英俊的男人不知凡几,但是无疑他是其中的佼佼者。
眼前的男人,一头天然的金发,微棕的皮肤,无与伦比的英俊面容,仿佛造物主最精心的杰作,而他眉宇之间流露出蛊惑人心的诱人的男性魅力,一望可知是风流人物,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一只是金棕色的,而另一只是湛蓝,多么妖异的眼睛。
我发现,他的眼神,很像水星使者,眸光潋滟,摄人心神,勾魂夺魄,敢直视他眼睛的人,只怕没几个。
下意识地,我马上别转头,但是我知道自己脸红了。
“你是,玉梨。”对方主动开口,他连声音都比旁人要来的性感动听,诸神似乎都偏爱他。
我惊讶于对方知道我的名字。
“青龙和朱雀的玉梨小妹,大家都知道。”
那人的语气,不无调侃,我有些不快。
青龙走了过来。
“你们还不认识吧,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妹玉梨。”
青龙又指着来人,“这位,是黑组的占星师,天蝎宫将军。”
我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就是占星师。
我马上想到筱桃的话,“他的眼睛最特殊。”
是,的确,他的眼睛最特殊。
又一听眼前的人是十二星宫将军之一,我不由肃然起敬。
十二星宫将军地位超然,在一生堂内级别很高,能成为将军的人,一定不凡。
这位占星师,定胜我多多。
占星师嘴角勾出一抹邪邪地笑,“哪里,我不过混混罢了。”
看着占星师的态度,我又想到朱雀的话,这个人从来不服青龙,于是,我对他,并没有好印象。
没见他之前,我就对他没有好印象。
我看着占星师,他用眼睛挑逗我,虽然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我也能感觉的到。
我讨厌这个人。
雾影过来把占星师带开。
我悄悄走开去问金翅,“占星师是否公子一名?”
“他,他哪里是公子,他是公子的太师祖。捻惹草,招蜂惹蝶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我就知道。
金翅看看我,“可别被他骗了。”
我摇头,“他不会看上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
金翅笑了,“他很挑剔,因为他本身是俊男一名。”
“不过,”金翅压低了声音,凑近我,“可别说出去,他呀,他是通吃的,只要是漂亮的人,不论男女,通吃。”
我睁大眼睛。
我更讨厌占星师了。
晚会结束了,我只觉得站的腰疼。
我和朱雀、青龙一起回去。
那是当年我和朱雀同住的地方,已经重新的装修过,感觉更舒服。
这里多么熟悉,曾经有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第十三节
朱雀一回来,就换下旗袍,披一件绸缎长袍,解开头发,“哎,累死了,应酬一,老掉一年,我宁可组织派工给我。”
“我以为你喜欢。”青龙笑说,的确,说是那样说,实际上朱雀喜欢晚会,特别是她当主角的晚会,这是在天空城留下的习惯。
我在客厅外面的茶几上泡茶,切水果,从门侧正好可以看到他们俩。
青龙老样子端坐在沙发上,朱雀很放松,难得的,竟枕在青龙腿上,她个子高,脚都伸出沙发之外了。
“我现在可是得意的不得了。”朱雀懒懒道。
“你得意什么?”青龙笑问。
“从此以后,可以狐假虎威,好好在黑组那些额角朝天的人面前摆摆架子了。”朱雀笑得很甜,眼角弯弯。
“罢了,罢了,你且让我清静几天。”青龙也笑起来,伸手拧一下朱雀的面颊。
朱雀握住青龙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两人一时无语。
我别转目光。
“我还以为有人反对。”朱雀低声说。
“我没想过,我有自信。”
“占星师他们竟然一致通过,那一起人不是一向看你不入眼。”
“你误会了,他只是觉得我身手并不是最出色的,并没有其他。”
朱雀翻一下身,手扶着青龙膝盖,“总之,你现在是黑组掌门,以后,记得要照顾我啊,如果我向你借人,可不能推三推四。”
“助你完成任务是份内的事。”
“我不管,总之,你若是当着人给我没脸,我绝不放过你。”朱雀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知道,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青龙从来不对朱雀说一个“不”字,他总远是她最佳支持者,即使是不同意她,他也会采取折衷的办法,尽量两全其美,总之,他绝不对她说“不”。
朱雀笑的乐滋滋的,食指轻轻在青龙膝上敲打出节拍。
“玉梨,茶好了没有,好渴。”
茶早就泡好了,水果也准备好了,可是,我怎么好意思进去。
算了,我还是捧着茶盘走进去。
放好杯子、盘子,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朱雀的笑脸,故意嘟起嘴巴。
“哼,你们什么意思。”
他们很少在旁人面前这样亲密,通常最多仅止于拥抱一下,看来今天是真的开心,有些忘形。
朱雀看着我,笑起来,“怎么,你吃醋了,来,你躺我腿上。”说着,竟把长长的腿伸过来。
“喂,”我叫起来。
朱雀大笑,坐起身。
“你这样得意忘形,当心人家笑话。”青龙说。
“关起门来,做皇帝也没人知道,你管我。”
朱雀捧起茶杯,做恭敬状,递给青龙,“恭喜大统领高升,贺喜大统领高升,以后,还请大统领多多照应小妹才是。”一面说,一面笑。
青龙接过茶杯,“咳,你就会取笑我。”
“人家哪有。”朱雀娇嗔地推了青龙一下,飞去一个媚媚地眼色。
看他们调枪,我只觉得温馨,以前,朱雀在青龙还是普通杀手时,也向他开过类似的玩笑,没想到若干年之后,成真了。
往事如烟。
青龙递手帕给我,朱雀坐到我身边来,“好好的你又哭什么?”
“我没有。”我连忙闪身。
“小东西,没出息的,不论什么人,都只管当着人家面掉眼泪,你的眼泪还真多。”朱雀说我,是,不管是亲人仇人,我都当着人家的面哭。
“我最没出息。”
青龙去休息了,留下我和朱雀说体已话。
“我看的出大哥很高兴。”
“是,这是他多年梦想,当年在一生堂学院时,他就说过,希望可以做黑组掌门,如今梦想成真。”
“大哥以后更加辛苦了。”
“那是自然,黑组掌门同时要负责龙王安全,责任重大,不由他不辛苦。”
“你不去欧洲?”我问。
朱雀笑着看我一眼,“他用不着我照顾,这么多年都是他照顾我来,我哪里会得照顾他。而且,看他忙起来那副欲仙欲死的样子,我就生气。”
我笑起来,的确,一直是青龙照顾朱雀生活起居,朱雀没必要去欧洲。
“占星师没有反对大哥做掌门?”我又问。
朱雀一挑眉,“他,他没有。他早已经贵为将军了,没必要同你大哥争。掌门工作很辛苦,且必须与龙王在同一个城市,他那样风流人物,怎么受得了。”
“他真的那样出色?”我问,有些羡慕,从没有人这样认同过我。
“是,他相当有本事,眼头高也很正常。不过,黑组这个位子也就是应该让青龙做。黑组掌门,并不需要杀手之王来当,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公平、公正,讲义气,并且有雅量的人。”
我知道,朱雀一直说青龙有妇人之仁。我只觉得他心地宽容,讲义气,为朋友肯拼命。
朱雀把头靠在我肩上,“喂,听说你又交男朋友了?”
什么都瞒不了他们,而且我知道青龙和朱雀一定查过阿毛的底。
“是。”
“在白组里做运输方面的工作,算是水瓶宫将军手下,也管朔风管。很普通的一个人嘛。”
“我也只是普通人。”
“你严重缺乏自信,这是你一大缺点。”
“我的确是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我忧郁地说。
朱雀坐起来,瞄一下我的胸部,“嗯,是,你的确是没什么凸出,像初中女生。”
我气了,抓起一个靠垫扔过去。
“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朱雀抱着靠垫问。
我取出小小绒盒给她看。
朱雀打开一看,笑起来,“这种东西,拉开你抽屉,起码十只八只。”
我看着她,撅起嘴,“什么意思?”
“不过,如果由男方送出,意义就不同了。”她把盒子递还给我。
我低下头,看着那枚戒指,“想请大姐姐同大哥见见他。”
“是,的确是要见见家长,总不能让他白白的就讨了我家小妹去,怎么也得收拾一下,敲打敲打。”
“他若是见着你们的阵势,一定害怕。”
“不会,他不是那样人。这人很纯朴,他不会因为我和青龙,就怎么样,他会对你好。”
“谁说的?”我问。
“青龙啊。”
“大哥见过他?”
“青龙和朔风谈过,也见过水瓶宫将军。他现在到底地位不同,要见什么人也方便些。青龙说了,这人不错,你若有心,同他在一起我们不反对。”
有心的是大哥和大姐姐。
“结婚之后打算住哪里?”朱雀问我。
“就在基地,那就很好。”
“不打算见天日?”朱雀有些诧异。
“那里安静。”我幽幽地说。
朱雀点点头。
我问朱雀,“你不打算同大哥结婚?”
如今青龙事业已定,他们难道不想拉埋天窗?
“我,我才不要。”
“为什么?”
“我们结不结婚,有什么不同,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朱雀问我,“难道我和他还需要什么证书之类来保证?”
“有个仪式较为郑重。”我的思想观念比较保守。
朱雀笑,“那张纸,有什么用,他若真有心想离了我,铁链子也拴不住,又哪会在意一张纸?男人最讨厌女人逼他们结婚了,我才不要做那笨事。”
“但是你们那么好,就应该结婚嘛。”
朱雀拍拍我的手,“你是不是怕他另结新欢?不会的,”朱雀冲我眨眨眼,“他不敢,我会痛扁他,他怕疼,不敢有二心。”
我大笑,青龙怎么会另结新欢,走过这么长的路,他应该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而且,”朱雀的声音有些低,“我怕。”
“怕什么?”我问。
“我怕我真的和他结婚了,他对我,反而不像现在。我不是没见过。我最恨男人和女人吵,最恨男人打女人。我怕,我怕我真的和他结婚之后,彼此没有了一点点距离,如果他会为了什么事冲我大吼,或是动手打我,那太可怕了,真的。我知道他不会,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但是我怕。我怕在缩短了和他的距离之后,我看到他不为我知的另一面。所以,我才不要同他结婚。就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他待我如珠如宝,也不会有二心。”
“我看的太多了。”朱雀说,“两个人共同生活,把彼此的一切习惯都暴露在对方眼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可不想青龙看见我早上刷牙,一嘴泡泡的情景,我也不想看见青龙衣冠不整的模样。两个人都保留自我的空间,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会比较美好。”
朱雀媚眼如丝地看着我,“现在这样子,要引吸他很容易,真在一起,恐怕就难。青龙睡觉打鼾的,我可受不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我好奇。
“我听到啊,那么大声。”
“我并没有见过你们怎么亲密嘛,”我说,“我都没见过你们接吻。”
朱雀”哎呀”一声大叫,把沙发靠垫扔过来打我,“你这个丫头,说的什么鬼话。”
我急忙躲闪,“我讲错了,你们才不会被我看到,你们那么精明。”
朱雀扑上来按住我,“小蹄子,看我不撕你的嘴。”
我挡她,“你们又不是青年男女,我也不是小孩子。你怕什么。”
“你不知道。”朱雀放开我。
我就是搞不懂他们。
我又问,“那大哥有没有跟你求过婚?”
“有,”朱雀抿着嘴笑,“而且不止一,所以,我也很满足了,不能再强求他。”
“戒指呢?有没有?玫瑰呢?”我问。
朱雀给我看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钻石指环,式样简单大方,正是朱雀喜欢的类型,钻石不很大,但是极亮,看的出品质极高。
我认得,和朱雀相识不久,我就见她戴着了,一直以为是她私家首饰,原来在那么早以前,青龙就送给她了。
“怎么戴右手?”我问。
朱雀黑的发蓝的眼眸,如同阳光下的湖面,闪闪动人,嘴角一抹浅笑,“戴右手无名指,代表:我已经将我的心,奉献给你。”
说完,满面通红,拿沙发靠垫挡着脸,笑个不住。
我想到阿毛,心不由温柔起来。
我多么渴望有人爱,多么渴望温暖,我想结婚。
子夜时分,已经睡着的我,被一阵音乐声吵醒。
我一听,就知道了,是青龙在拉小提琴。
一生堂内,若是学院出身,特别是黑组,所有成员均需掌握一门艺术,比如音乐、绘画或雕塑,方可毕业。
青龙会拉小提琴。
不要看他不会跳舞,不听流行音乐,实际上,他的艺术修养,远较一般人为高。
我记得,很早以前,他是常常拉琴的,给我和朱雀听,后来,人越来越忙,演奏的机会也少了。
青龙的小提琴,是为朱雀拉的。
听着那乐声,清悦明快,我不由得微笑。
我对于音乐,仍至乐器,完全是外行,我不知道青龙到底演奏的好不好,而且,我一般都不知道他拉的到底是什么曲子。
但是,听着他的演奏,在那乐声中,我能感受的到,仿佛身在浩瀚的江边,或是身无边的星空之内,那样广博,那样高远,那样邃。
青龙的心,就是那样的吗?他有着无比宽广的胸襟,最是能够包容和理解别人。
为什么一个有着这样胸怀的男人,却是杀手,而且,是国际某一圈之内公推的杀手们的领袖。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明白。
一生堂内所有的杀手,都专门接受过专业课程的培训,具备较高的艺术修养,这很奇怪。
但是我知道,在二十世纪中叶,有一场牵动全世界的战争,发动那场战争的狂人,他的手下将领中,就有很多人,具备艺术的修养。
他们并不是只懂得杀人的机器。最起码一生堂内的人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学习这个,我不懂。
听着那悠扬而清悦的提琴声,我渐渐睡着。
青龙带我出去,说是看房子。
“什么房子?大哥要回来吗?”坐在车上,我问。
“不是,是买给你的。”
“我?”我摇头,“我打算和他在基地住,不想回来了,我们不用新房。”
青龙伸手揉揉我的头发,“你们总归是要回来的,也不可能在基地住一辈子,当然还是要有房子。大哥送给你们。”
我的心,无端一阵刺痛,当时,当时,我也曾想过的,如果我要结婚,青龙一定会送我一房子。
我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车子开到半山。这里环境很好,闹中取静,交通也便利,同样的,房子绝不便宜。
车子开到一栋独立楼房前。
吸引我目光的,不是雪白的外墙,不是二楼阳台朵绽放的坛,不是绿草茵茵的庭院,而是院中,几棵梨树。
时值春日,梨盛开,雪白一片,如轻云般,在阳光下看起来,像一幅画。
一霎时,我的思绪,被牵回好久好久以前,那时,我家外面,也有一片梨树。
所以,我叫玉梨。
我回过头来,看着青龙,忍不住伏在他肩头,痛哭失声。
大哥多么有心,他知道我喜欢梨。
青龙安慰我,“不要哭了,乖,不哭,有什么好哭的,结婚是大事,是喜事,你是我见过最爱哭的女孩子了。来,不哭。”
青龙取出大手帕,为我擦掉眼泪。
“谢谢大哥。”我哽咽着说。
“谢什么,喜欢就好,将来,和阿毛到这里来住。这里一带均属一生堂所有,左邻右舍都是同门。”
青龙带我参观过房子,一应家私俱全,装修的十分好,我真的很喜欢。
我有家了。我要有家了。
坐在回程的车上,我转头望着那栋房子,心里轻轻唤道:爸爸,爸爸。
此一刻,我多么多么地想念父亲,可是我永远无法再与他相见。
朱雀留我多住几天。
相聚的时光总是匆匆。到时候,我要回基地,青龙要回欧洲,朱雀要回美洲。
这几天里,我们仿佛又回到过去的好时光。
朱雀亲自下厨做菜。
其实应该是我做菜,但是我天生笨手笨脚,油锅一起就心慌意乱,若是同时煮饭和烧菜,必定搞到人仰马翻。
看起来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样子的朱雀,倒是很会做几个精美的小菜,不过,她极少下厨,而且,只做给极亲近的人吃,比如我和青龙,再有就是她的几个亲密的下属及同组的人。
青龙带我们游山玩水,去最好的饭店喝下午茶,朱雀总是一面吃青龙叫的蛋糕,一面报怨青龙,说他不安好心,害她增磅。
我们一起回天空城看看。
天空城已经是亚洲最大最赚钱的夜总会。
遗憾的是,目前一生堂只得百分之三十五的股分。
天空城变得更大更漂亮,绚目的灯光,美丽的舞女。
不论外界环境如何变化,什么人当政,什么人当红,天空城似乎永远不变,永远都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月正春风。
只是,当年天空城的招牌人物,水玲珑,她已经不在了。
让我奇怪的是,现在天空城的招牌人物,却是一个男孩子。
我们没有见到他,不过听鹦鹉说,他长的非常非常好,儿一般的美少年。
我不由想到水星使者。
不过不是他,因为那个招牌,并不是一生堂的人。
站在大舞厅里,朱雀有些感慨,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总有一天,我要让天空城成为一生堂的。”
这当然需要她更加努力打拼,且要很大的心思与代价,还有时间。
青龙就总说朱雀有天空城情结。
我明白,朱雀对天空城,有莫名的感情。
“来,玉梨,我们跳一曲。”朱雀伸手拉我。
我看看自己的衣服,“不大合适。”
“管他呢,来。”
乐队奏响一只华尔滋的曲子,朱雀拉着我旋转起来。
灯光下,朱雀舞姿曼妙,美艳如昔,眼角那一颗红色的痣,似乎也在闪光。
经历了那么多,我只觉得心没了,人老了。
朱雀也会嚷老,但是她仍然是香肩窄窄,纤腰一握,盈盈动人,如一枝般。
只是,她不再对着除了我和青龙以外的人笑,在外人面前,她永恒地没有表情。
当然,这不是没有理由。
舞曲换了,改为一支探戈,朱雀问我:“还记得吗?”
“当然。”
我们又舞起来。
随着探戈舞曲的旋律,我们共舞,飞旋,探戈舞曲是那样的充满活力、激昂,同时又是那样的伤感,让人荡气回肠。
这,似乎就是生活,不由得你不往前走,又不由得你不伤心落泪。
不知什么时候,有歌女上台,跟随着旋律唱起来,虽然听不明白歌词,但是她唱的那样优美而伤感,动人心弦。
我泪水盈然。
坐在回去的车上,朱雀说,“小妹跳个舞也要掉眼泪,受不了她了。”
青龙从后视镜里看看我,“小妹心思重,不像我们,神经比较粗。”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落泪,无端端的,心里特别酸楚。
不知飞行了多久,我回到了基地。
*****
在这里忍不住要说明一下:天空城,是香岛最大最有名的夜总会,有赌场经营权,故而比普通夜总会更加赚钱,它一年一度会选出招牌人物,当年,招牌人物是水玲珑――一生堂的Chu女宫将军,美貌如,温柔似水,外柔内刚的女子。
水玲珑同一生堂的天蝎宫将军占星师以及双鱼宫将军易天翔情同姐弟,如果水玲珑没死的话,在219年,她是29岁,占星师27,易天翔25。
水玲珑之后,天空城的下一任招牌并不是一生堂旗下的人,而是另一个帮派的男孩子――倾城(他的那一段故事,我在《医生故事之暴风之舞》当中,交待的很清楚了。
天空城,历任招牌以男性居多,没办法,我喜欢耽美嘛。
现在,天空城的招牌是谁,我还没有想到(有些招牌人物可以当很久,但有的人就只能当短短一段时间了)。嘿。
第十四节
返回宿舍的路上,我发现大家都在看我,当我注视他们时,他们又将眼神移开。
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青龙、朱雀?不会,因为职位高低,并不影响什么,一生堂内人人平等。
刚放下行李,就有人敲门。
是筱桃。
“玉梨,我有话对你说。”
“怎么了?”我看着筱桃严肃的脸,有点不明就里,和朱雀、青龙在一起的美好感觉还没有消失掉。
筱桃拉住我的手臂,“你坐下来。”
“怎么了嘛,神神秘秘的。”
筱桃看着我,神情转为凄惶,“阿毛,他回不来了。”
我不明白,睁大眼睛看着她,“他有任务出去?”
筱桃按住我的肩,语调生涩,“你走后,阿毛出任务,出事了,他,回不来了。”
我想了又想,问,“他,死了?”
我不相信。
筱桃点点头,“他在送货的过程中发生意外,有人阻挡我们,火拼中,他……我们什么也没找到。”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他连尸骨都没有?”
“是。”
那也就是说,我想拜祭他,都不行。
我痴痴地看着筱桃,“我们说好,等我回来结婚的,我们说好了,他不守信用。”
筱桃抱住我,“玉梨,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奇怪的是,一向最爱哭的我,居然流不出眼泪。
在筱桃的怀里,我一声声嚎叫,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如受伤的野兽。
阿毛,难道他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知道他对我好,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爱他。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已经在基地的医院里。
青龙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
为了我,他特意自欧洲赶过来。
青龙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我的手。
过了很久,青龙才开口,“玉梨,你大姐姐让我告诉你,绝对不可以寻短见,不然,她不放过你。”
他们早就猜到了。
我泪流满面,“大哥,你让我死,你让我死。死掉之后,我会觉得比较好。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我真的想死掉,死掉就不会痛了。”
青龙抱着我,“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但它带不走我的伤痕!它永远也带不走!”我痛哭,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玉梨,你要坚强。阿毛不会希望见到你这样,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总是在给我希望之后,让我失望。我只是个普通人,想过普通的日子,这难道也不行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手里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还要夺走?”
“玉梨,你还有我,还有你大姐姐,你还有我们,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青龙在基地停留了一周,我知道,以他目前的地位,他那样忙碌,能留在这里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并没有劝我或是安慰我,只是抱着我,一遍一遍为我擦掉眼泪。
“大哥,你回去吧。”我说。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没事了,我没事。”
青龙盯着我。
“大哥,我答应你,我不会寻短见。”我知道青龙的意思。
“你可不要骗大哥。”
“是。”我低下头。
青龙走后,我更加难过。
只有借着工作,来冲淡一切。
可是每当我看见周围的一切,就会想起阿毛。他坐过的椅子、吃过饭的桌子、靠过的街灯,站过的走廊,还有他对我说过的话,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他的体贴,他的真诚,还有好多好多。
我失眠,根本无法合眼。
人,迅速的憔悴。
筱桃看不下去,通知了青龙和朱雀。
青龙在电话那端问我,“玉梨,换个工作环境好吗?”
我也想离开,再留在这里,我会崩溃。
“好。”
很快,青龙为我安排了新的工作。
在欧洲,意大利。
这样,青龙可以方便照顾我。
我没问是什么工作,也没问是同什么人一起,那都不重要,我只想离开基地,如同我离开香岛市一般,离开这个伤心地。
我见到了我的上司,苍耳。
他上下打量我,同样,我也在看他。
苍耳已经人过中年,身材略有些发福,头发白,但仍是相貌堂堂,气质十分沉稳,有几分像青龙。
“你就是玉梨,来,坐。”
我坐下来。
他显然知道我,没办法,谁让我是黑组大名鼎鼎的青龙和黄组大名鼎鼎的朱雀的小妹。
我有些紧张,我并不怕他,我是怕我做不来这份工作。
介绍了一下白组的情况,苍耳对我说:“我是白组的掌门,不过,所有事务并非我一个说了算,另有水瓶宫将军及巨蟹宫将军,我们分工合作,二十八宿中亦有人参与协作。同时,四骑士之一也份属白组。”
苍耳竟是白组掌门,我始料未及。
苍耳问我:“你愿意去哪一个部门实习,生产、运输、销售或是其他?”
我不加思索地回答:“运输。”
就在这一刻,我心底里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要重新整合白组的运输,不能再让同门们受伤牺牲。
苍耳点头,“好。”
这样容易,我暗想,许是青龙和朱雀的面子。
又聊了几句,就在我要告辞出来之际,苍耳突然问我,“你称呼朱雀做大姐姐?”
“是。”
“那么一定叫青龙做大哥哥了。”
“不,我叫他大哥。”我奇怪,苍耳怎么问出这种问题。
苍耳笑,“我以为,《神雕侠侣》中,郭襄叫小龙女‘龙姐姐’,叫杨过‘大哥哥’,怎么你却不同。”
我愣住了。
随即,苍耳示意我离去。
当晚,我便在网络上查到了苍耳口中所提到的书,并了几天时间把它看完。
看完了,我不禁失笑。
这是一部很古早的书了。
让我感动的是,郭襄对杨过一片默默无悔的痴情,但是,我哪里比的上那个小东邪,是,也许青龙、朱雀都可以对号入座,但是我并不是。
是以我称呼朱雀做大姐姐,却称呼青龙大哥。
我实在不是。
我对青龙,并不如外界所想像的那样,我知道自己的份量与地位,而且,我的确只是把他当做大哥。
苍耳为我安排了工作,让我跟随同门学习。
我的确需要好好学习。
来到北欧的一所城市,我见到了我要见的人。
那是一位褐色头发,栗色皮肤的美丽女郎。
眼前的女郎戴一副大圈的耳环,穿层层累累的绸缎长裙,很有几分热带风情,却偏偏在寒冷的北欧工作。
“我叫依莲。”女郎自我介绍。
“我是玉梨。”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助手,明白吗?”
“我知道。”
和依莲共事近半年,我才知道她贵为水瓶宫将军,难怪她枪法精准,身手不凡。
从依莲那里,我学到很多。
我和依莲一起工作,我分管在欧洲白组的运输。
这是很危险的工作。
一生堂出品的货物,品质和质量自不消说,所以,时时有人想不劳而获。
我工作之余,潜心学习,特别是地理知识。
不了解全球地理,凭什么想整合运输。
不仅要了解自然的山脉、海洋、河流、沙漠,还要熟知所有国家及城市的交通、建筑、地质、气候,以及法律,同时熟悉各种交通工具。
但是,我还是考不到车牌。
依莲笑我,“说出去都没人信,让其他组织知道了,只道是我们没人呢。”
我仍然没有自信。
一年过去了,我们这一组工作的极好,所有欧洲的运输通道已经全部打通。
看着报告,苍耳露出笑容。
其实,白组的工作,很需要黑组的协助,因为只有在黑组的保护之下,白组的货物才能顺利运出,送到买家手中,同时,收回货款。
再然后,就需借助黄组,将这些货款洗的干干净净,存入银行。
每大任务,需向黑组借用人手,依莲总推我去。
青龙现在欧洲,他当然不会拒绝我,总是派出最得力的手下。
大哥一直照顾我。
欧洲的运输通道整理完,苍耳又命令我先后前往澳洲及美洲。
时间就这样过去,工作那样紧张,压力巨大,危机重重。
在同门们的协助之下,重新整合的事宜一点点推进。
在美洲,我见到朱雀。
她和我又住在一个屋檐下。
不过,我们各忙各的。
一生堂白组,控制着全球近百分之三十的市场,口碑极佳,信誉良好,所以,敌人也非常之多。
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
时常有白组同门遭到暗杀的危协。
奇怪的是,我从没遇到过。
大概是我太平常了,几乎没人注意我。
几同美洲的大买家交易,出于礼貌,我亦出席。我总穿着牵牵绊绊的长裙,这是在天空城留下的习惯。我和朱雀身上,都有天空城留下的烙印。
对方见着我,无不惊讶,原来负责美洲运输的,是这样一个柔弱纤瘦的华裔女。
是以其他组织的人都知道,一生堂内不成文守则之一,便是不得以貌取人。
两年过去了,我的工作很有成绩。
这缘于我虚心,且专心,心无旁系。
我只想着工作。
一个人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是看的出来的。
在欧洲的总堂,诸葛给我看我两年来的成绩。
其中有一份是银行存单影印本。
我傻傻地看着,不太相信,细细数有几个零。
“十八亿。”诸葛说,“纯利润。”
“哦,”我挠挠头。
“已经可以骄傲一下了。”
“不会吧。”我说。
“玉梨,你就是这点好,不论做的多么出色,自己竟毫无感觉,也不夸口。”
“我真的不觉得。”我说的实话,“组织内出色的人不知凡几,几时轮到我来。我大哥同大姐姐不知多出色呢。”
诸葛看着我,微微皱眉,“过份的谦虚不好,玉梨。”
“我没有。”我哪里是过份的谦虚,我根本是没有自信。
“上面很满意。”诸葛说。
“谢谢。”
“你是否还记得龙王让你还债的话。”诸葛问。
“那个啊,”我笑,“我都忘记了。”我悄悄吐舌头。
“是否想要一个假期?”
“不。”我拒绝,我只想工作,在工作中有无穷乐趣,大家一起同心协力,不眠不休,等问题解决,一起喝酒庆祝,多么开心。一个人时我只觉得无限失落,前尘往事涌上心头,独自落泪无人知。我愿意在工作中结束这一生。
“你真是特别的一个女人。”
“我?”我反问,“我觉得我最普通不过。”
“那么好,”诸葛递给我一份文件,“美洲将有一个大交易,但是负责交易的人临时有更重要任务,你代他去,对方常来常往,你认得的,理完毕自然有人收钱。自己小心。”
我接下文件。
在总堂里,我见到了前来述职的筱桃,她现在已经负责西半球所有的生产事宜。
我们坐下来一起喝一杯,不胜晰嘘。
“好吗?”我问。
“挺不错,一切都很上轨道,我不用操太多心。你呢?”
“还好。”
“我听说了,你干的很不错。”
“还需多谢组织给我机会,大家也很帮我。”
筱桃看着我,只是微笑,伸手捏捏我的脸,“你是怎么保持的,都不胖,还是那样苗条。”
我笑,我是永远永远都不会胖了,真的。
回到美洲,我整理文件,准备交易。
我亲自送货过去。
出事了。
我们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对方正抓住与我们多年交易,已有信用这一点,大开口要了很大一批货,想一口吞掉我们。
原来枪声是这样震耳。
我看到血。
本能的,为了保护手中的货物,不会开车的我在枪林弹雨中横冲直撞,直至堕下山崖。
在空中的那一刻,我想,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一点也不后悔,组织给了我那么多,我早已想到有一天会为一生堂而死。
我在心中说:“谢谢!”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灼热的疼痛。
这是地狱之火对我的惩罚吗?
我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金色的光线,而光影之中,站着一个人,他的背后,有着巨大纯白的羽翼。
他是天使吗?我来到了天堂?
那么,我是否可以见到我的爸爸。
我感觉到有人握住我的手,“玉梨,玉梨。”
多么熟悉的声音,是朱雀。
我又昏了过去。
后来听依莲讲,我几乎昏迷了三周,才醒转,朱雀和青龙吓了一大跳。
当我真正醒来,我才知道,我在医院里。
香岛市,圣凯瑟琳医院。
青龙不得已,已经返回欧洲了,朱雀拿了大假,专门来看护我。
为了替我医治,组织可是了大本钱。
我后来才知道,我撞伤脑部,淤血压迫神经,几乎没变白痴。
是我的主治医生救了我。
他,是圣凯瑟琳医院最有名的医生,他叫林子心。
当我第一见到他,真的很震惊。
在一生堂里,俊男我不知见过多少,可是,没有一个人如他那般出色出众。
林子心永远穿着雪白的医生袍,白衬衫,黑色长裤,从不打领带,普通的衣饰穿在他身上无比的优雅烫贴,他永远是那么那么的优雅从容,气度谦和,一身浓浓的书卷气
更重要的是,他无与伦比的英俊,让人惊为天人。
他英俊到每一个第一见到他的人,都久久的呆视着他,无法说一句话,当然我也不例外。
我很感谢他,是他,把我从鬼门关救回。
林子心每天来检查我的病情,他是那样的一位谦谦君子,温和有礼,斯文到连声线都永不提高。
随着我病情的好转,我发现,我爱上了他。
第十五节
我怎么可能不爱上他呢?他是那样出色,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我知道他照顾我是因为我是他的病人,可是,我就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为着这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恋,我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我是傻瓜,我怎么配得上林医生。
注意到我焉焉的情绪,林子心带我在医院内散步。
圣凯瑟琳医院很大,布置的像别墅区般,不让病人感觉到紧张气氛。
和这样一个英俊的、我心仪的男人在月光下散步,我的心跳的自己都脸红。
走到一庭院里,我听到乐声。
“他们在干什么?”我看到庭院内围了一圈人。
“这里,是活动区,每周,病人们自发组织起来,自弹自唱,自娱自乐。”
圣凯瑟琳医院自有一派风格。
听着阅耳的乐声,我心动,拉着林子心过去看。
有人在吹口琴,有人吹笛子,一位坐在轮骑上的少年在拉小提琴,在人们中间,有一位长发女郎,穿一条火红的长裙,头发上别一只红玫瑰,手中握着响板,在跳欢快的西班牙舞。
我看着那女郎。
她秀发如云,纤腰长腿,舞姿优美动人,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一举手一投足间,充满魄力。
人们用力鼓掌,为她伴奏。
一曲舞毕,赢来一片掌声与喝彩。有人大叫:“哦――类――。”
女郎优雅地鞠躬谢幕。
林子心带我走开。
“他们都是病人吗?”我问,有些羡慕,看人家。
“基本都是,还有医院的工作人员。”
“那女郎是谁?”
“国家舞蹈剧院的一位舞者。”
“她也是病人?”我有些惊讶,那女郎的舞姿充满生命的活力与激情,如舞之精灵。
“她只有两个月的生命。”
我呆住了,难以致信地看着林子心。
“为什么?”我问。
“她的血液中有不知名毒素,破坏她的生理机能。这速迅的工业化与化学生产,导至人们的身体内,充满无数不知名毒素。”
“真的不能医治。”我不信,连我这样的人都可以治好。
“不能了,因为我们连毒素是什么,都查不出。”林子心叹息。
“所以,她在这里也跳舞,最后的舞。”
“是,她热爱舞蹈,常说自己是为舞而生。”
这样年轻美丽的女郎,将离开这个世界,我叹息。
“所以,我救得一个是一个,绝不放弃。”
我望着林子心的侧脸,如雕塑般英俊秀丽的面颊,有着无比坚毅的表情。
他,是为这里而生。他本不属于我的世界。
我轻轻地拉着林子心的手臂,把脸贴在他胸前。
如果,如果可以嫁与林医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一定会好好爱惜他所爱人的。
一阵风吹过来。
不,我清醒了,如果我没有加入一生堂,我今生今世不会与林子心相遇。
我看着林子心,怎么会有男人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双眸,与他的眼睛相比,这世间的一切都会失色。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
林子心也看着我。
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病人,但是,他太善良了,所以,他不忍心推开我。
终于,我放开了他,轻声说:“谢谢!”
我的身体越来越好,有时,我会到林子心的办公室去玩。
我知道,做为一个病人这不应该。可是,在朱雀和青龙的身边,我很养出了几分任性,只是不对着外人。那么,且让我再任性几天好了。
在林医生的办公室里,我和他的机械人家务助理玛丽安成了好朋友。
这个饶舌的机械人,有着古怪的逻辑观念,真不知是谁动过了他的中枢线路板。
在这里,我知道了林子心的身世。
原来,他也是孤儿,被医院的熊教授收养,从小就显露出惊人的医学天份,年少即成名,现在是国际脑科权威。
所以一生堂不惜重本,请他为我治疗。
在这里,我也看到了林医生兄弟的照片。
他们并无血缘关系,但是相亲相爱,一如我和朱雀、青龙。
原来,林医生的哥哥和弟弟也这样英俊。
但是无疑,林子心是最出色的,最英俊的,也是最好的。
快出院之前,知道龙王在香岛停留,我去向他请安。
“小姑娘,恢复的不错,几时上班?”龙王呵呵呵地笑着问我。
我真不知道,他是本性若此呢,还是单在我面前这样。
“我已经好了,很快就返回美洲。”
“小姑娘,泡杯茶来给我。”
我奉上香茶,伏在龙王膝下。
龙王摸摸我的长发,“长大了。”
我笑,点点头,“是长大了。”
“林医生是个好人。”
“是。”
“但是,他并不合适你。”
我怔怔地,看着龙王,龙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
我低下头,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龙王自顾自说下去,“他那样的男人,要不爱上他,才是难事。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只挂住他的病人同急诊室。他细心照料你,无外你是他的病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很清楚这个。再见面,他未必还记得你。你一向知道分寸。他那样善良,不拒绝你,不代表他和你有同样的意思,明白吗?”
我点头。
我怎么会不明白,但是仍然痴心妄想。
龙王又说,“我有帮你问过他家人,我真的有哦,不过,我并没有说你的事。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他老穿白衣服,你嫁过去,天天洗衣服都来不及,一定不能帮我工作,那可不成。”
带着眼泪,我笑出来,这龙王。
我拥抱过我的医生,离开香岛市,飞回美洲。
诸葛通知我,苍耳希望我调回他身边工作。
见到苍耳,我问:“为什么?是我大哥希望这样吗?”
我以为是青龙的意思,他怕我再受伤,那一我几乎没命。在欧洲,青龙可以就近照顾我。
苍耳在办公桌后看着我,交叉双手支起下巴,“怎么,你认为黑组的掌门人,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一个人?”
我面红耳赤。
“我一直看好你,所以放你去各大洲锻炼。我相信你的能力,如今我身边两个助手都被调走了,我的确需要人帮。”
我知道,原本苍耳的助手之一已经成为二十八宿中的虚宿,不能再帮助苍耳工作。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感谢他。
我留在苍耳的身边工作,依莲亦和我一起。
火鹤已经成为十二星宫之一――金牛宫的将军,她调任欧洲,我多了一个可以聊天的伙伴。
苍耳很给我机会,对于我不懂得的,他几乎手把手教导我。
他成为我的良师、益友。
做为苍耳的助手,工作做的十分愉快。
白组的业务越来越平顺。
从生产,到运输,再到销售,各各环节都很上轨道。
不是没有人眼红,所以,我们要加倍小心。
每天,在雪月堂,我都要理很多文件。
这完全像是贸易公司。
一年就这样在工作中过去。
因为收益大好,苍耳让我们开香槟庆祝。
白组的收益,一直保持着一个较为稳定的额度,既不太大,也不太小。太大了,要招政府重视,我们就做不下去了;太小,则会被同行打压。
要控制住这个度,对是难事。
有一我问依莲,“真的没被政府大力打击过?”
“怎么没有。不过,政府出手之前我们必有消息,可以转移,损失是有的,不过还损失的起。而且,我们一直控制着一个度,政府也明白,我们不做有人做。一生堂很识相,自然也有人给面子。”
“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好奇。
“你以为红组是干什么的?”
红组,那个一生堂最神秘的组别,其他组中,没人知道红组的事,只有一生堂内为数不多的高层知晓。
我不知道青龙了解红组吗?
接下来的一年,工作一如继往,但也不是没有新闻。
二十八宿中有人退休;十二星宫将军中有人殉职;黄组得到更多赌场专营权;保护龙王的十大护卫重新选拔。
最重要的是,朱雀,成为一生堂黄组的掌门。
我特意飞去为她庆祝。
那真是一个盛会。黄组高层几乎全员到齐,黑组、白组中许多高层亦到场庆贺,朱雀一脸的荣光。
我的大姐姐仍然美艳如。
朱雀拉着我,在舞池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她要让黄组做的更大更好。
也只得黄组可以这样,黑白两组就不行。
所以朱雀才选择黄组,她并不贪图高位,她要的,只是那种赢了又赢,赢了还要赢的感觉。
我注意到,人群中的青龙,望着朱雀的眼神,依然如昔,一如继往,那样情。
朱雀何其幸运,永远都有一个男子站在她身边,照顾她护卫她,支持她鼓励她,事事以她为先,凡事为她考虑,同时又那样知情识趣,体贴温存。
英不英俊有什么关系,青龙看朱雀的眼神,永远一往情,她是他心中永远最美丽的那一朵。做为一个女人,还能再赊求什么呢?
她怎么能找的到?而我,怎么也找不到。
在别人面前,朱雀依然没有表情,虽然人人都知道她快活,但是她的面庞上并无一丝笑意。
庆祝会过后,我留在美洲,和几个同门多相聚几天。
青龙因为龙王要返回香岛市,所以回欧洲准备。他可能会在亚洲长驻了。
每天,我都和朱雀、火鹤,还有依莲和金翅一起逛街、喝茶,聊天。
多么难得的假期。
金翅说我,“玉梨最幸运。”
“我?”我难以致信,我幸运?
“当然,你看,两组掌门是你大哥同大姐,你现在又是苍耳助理,组织内现在谁不知道你这位大小姐,而且,你居然认识那么多将军,不要说一般人,就是咱们一生堂内自家人,见过一两个就很不错了,你,你认识几个?”
我恍然大悟般,我真的何其幸运。
是啊,我还有什么可报怨的。我失去了很多,可是,也得到很多。
我想一想,“我,我已经见过金牛宫将军、水瓶宫将军、狮子宫将军,还有天蝎宫将军,不多,才四个。”
“这还少哇。”
“可是有十二个呢。”
“问题是,我们彼此之间,还不一定认识呢。”依莲说,“我从没听人说过摩羯宫将军任何消息。”
“而且你还见过最有名的天蝎宫。”
“他哪里有名?”
朱雀告诉我,“十二星宫将军,天蝎宫最大,知道么?”
“他?”我难以致信。
其他人都笑起来,“也就只有玉梨,懵懵懂懂。”
朱雀拉拉我的头发,“真不知你那些成绩,是怎么做出来的,睡梦中做出来的?”
我气结,又没办法。
火鹤说,“怪不得占星师见过一玉梨,很是报怨一番,说别的女孩子见到他,马上整个人酥倒下去,玉梨跟本不把他放眼里,懵然不觉不说,还视而不见般,让他吃柠檬。”
“我没有!”我分辩。
依莲拍拍我的肩,“怕什么,不理他便是了,他最会捉弄别人。”
火鹤告诉我,她和占星师是一生堂同期,就像朱雀和青龙是一生堂同期一样,故而她比较了解他一些。
假期结束了,我又返回欧洲。
我在苍耳身边工作的很愉快,苍耳、我、依莲,我们三个责任全球白组的工作,虽然很忙碌,但是很充实。
工作到夜,我会做咖啡给他们,然后准备小点心,大家喝过吃过,再打起精神,理完当日的所有工作才休息。
苍耳是工作狂,这一点像朱雀。青龙就比较闲适,他会安排时间让自己休息一下,或是娱乐。
我因为在朱雀身边练出来了,所以并不觉得辛苦,依莲就不行了,一熬夜就嚷累。
我和苍耳越来越有默契,他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我也跟着他。他要查什么我马上去办,不把事情理完,我也不休息。
苍耳对我说:“我请青龙荐一个人给我,他把你的资料给我看,我起初觉得不行,因为你背景同我们不太一样,不过青龙一向识人,所以我就同意了,现在看来,青龙还真是识人。”
我知道青龙一向识人,再没有想过,会是我。
但是我们这一组真的很有默契,大家相的很好,工作起来心情也愉快。
虽然小心,但白组的工作仍是危机重重。
我再度受伤。
这一并不重,只是外伤,我的肩部和腿部受伤。
我拒绝了青龙和朱雀来探望我,因为他们也很忙,而且我真得觉得自己伤的不重。
但是我要求返回香岛治疗。
我想见林医生。
真不知道治病还这样愉快,每天林医生都来看我,为我检查伤势。
可以行走之后,我也会去医院的庭院,和其他病人一起自娱自乐,当然只是做观众。
我知道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返回欧洲,但是我真的不想走,想留在这所医院久一些。
苍耳并没有急着召我回去,于是我乐得轻松,把工作放在了一旁。就当做一休息同疗养好了。
初夏时分,香岛市由于一场流行性的时瘟,各家医院的病人数量都大增。
医院的空气有几分紧张。
我主动提出分一半病房出来,因为我听说病房不够用了。
单人病房内拉起一道高高的屏风。
我猜想着会是什么人住进来,我希望是相同年纪的女性,可以同她聊聊天,一起做复健,一起散步。
当我看到新同屋时,很惊讶。
竟然是占星师。
他在一执行任务中受伤了,伤及左臂,很小的伤,不知为什么,黑组竟然专门送他来圣凯瑟琳。
他一直是一生堂内最受宠的。
别人都叫我大小姐,其实我才不是。占星师才真正是大少爷款。
占星师咋见我,也很惊讶。
“怎么你在这里?”
“我受伤了,来医治。”我平静地对他说。
哼,我一直讨厌这个人。
林医生带着机械人助理来看我。
一见占星师,林医生脸上显出奇怪的表情。
“嗨,阿林。”占星师熟稔地同林医生打招呼,似乎他们认识。
林医生淡然一笑。
就算我再笨,也感觉的出这两个男人之间,特殊的电流。
我悄悄问火鹤,“占星师认得林医生啊。”
电话那端,火鹤告诉我,前年,占星师出任务受重伤,几乎丧命,连龙王都惊动了,几家大医院都出病危书,最后专人专机送到圣凯瑟琳来,林医生,硬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不信,“占星师生龙活虎一般,不像受过重伤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当时真的是把一众高层吓坏了,龙王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他救回来。为了这个,一生堂送一千万给圣凯瑟琳医院。你看不出来,那是林医生医术高,指导复健做的好。占星师住院长达一年之久,现在,就同没受过伤一样是吧。”
怪不得,他同他很熟。
我想,占星师一定很感激林医生,就像我一样。
占星师走到哪里都要玩样,朱雀就说整个一生堂里,属他最难服待。
比如说,住院也要吃最好的法国菜,喝香槟,因为他是外伤,没什么忌口的东西,于是专门有人送食物给他,从法国蜗牛肉到土尔其风味薄饼,再到澳州珍味果,天天都有专人送来。
至于日常用品,都是顶尖名牌,最名贵的衬衫一打一打的,领带夹都要同西装配好才肯戴,一应男性身边的小饰物,从袖扣到打火机,统统是白金钻石制成,奢侈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就算是真的皇室来了,也没有他那样的气派与排场。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似乎一切顶级的享受之于他,是最平常自然不过的事情。
我就看不惯这些。
看他,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与他同屋,真受不了。
还好,他没有叫艳女来陪伴他,不然,我才惨呢。
我们不常说话,一开口就斗嘴。
占星师同黑组里许多人一样,叫我“大小姐”。
我告诉他,“大小姐我可是算不上,顶多算个小大姐,不过是打杂的,哪里比的上你真正是大少爷呢。”
“大小姐说哪里话来,现如今,你大小姐一声吩咐,黑组黄组马上派人,还是你面子大。”
“不过都是组织上的任务,大家分工合作,你把组别划的这样清楚,倒是忒生份了不是?”
过了几天,我发现,占星师倒是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就算有小护士借检查为名,行看帅哥之实,他居然也能做到不理不睬,这样爱捻惹草的人,难道只是手臂受个小伤,就收敛了魔爪?
在欧洲时,我可是很听说过一些占星师的伟绩。
是以黑组以及整个一生堂中许多高层都对他又爱又恨。
和占星师做同屋,也不是没有好。
他很有绅士风度,有好东西自然会与我分享,而且比较安静,本人又是超极帅哥一名,每天看在眼里,很是赏心悦目。
依莲打趣我,说我好眼福。
的确,几不小心看见占星师换衣服,他竟然有那样美好的身材,连我这样的女人看了,都羡慕外加心动。
占星师发觉我看他,大叫起来,直嚷说被我占了便宜。
这世界越来越不公平,细腰都长到男人那里去了。
占星师宽肩、细腰,腿长的都有些夸张了,身形从背后看,呈流线型的V字,曲线美妙无比。
我嘴上会说,“没礼貌,换衣服不能躲远点。”但是眼睛看个不住,并且在心里悄悄赞叹。
我发现,占星师手臂上的伤,早已好的七七八八了。
可是他居然不出院。
这种不甘寂寞的男人,为什么不快快奔向夜夜笙歌之,反而留在凄清安静的医院。
他可不像是那种会休息的人。
他,他是那种早、中、晚、午夜,与一大把各色女人车轮大战之后还可以往半山去飞车,然后再出海冲浪去的人。
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从外面散步回来,看到林医生为占星师检查外伤。
林医生个子算高了,占师星比他还要高一点,他们站在一起,林医生低着头,专心地检查占星师的伤口,而占星师,他那样专注地凝视着林医生。
我从没见过风流的占星师,有如此专注的眼神。以前见到他,他的眼神总是那样轻佻。
这一刻,占星师的表情如此柔和而凝重,他几乎没有眨过眼睛,看着林医生,目光中,充满柔情,情款款。
这根本是看爱人时的眼神。
陡然,我想到曾经听金翅说过的话:“他,他通吃的。”
难道,占星师是为的林医生,才不愿离开?
我心绪难平。
悄悄地,我去问金翅,黄组的几个女孩子都有点八卦,问她们比较好。
“你才知道?”金翅告诉我,原来占星师当初给林医生治疗时,就喜欢上林医生了,所以才会住院那么久,也是为了多和林医生相,直到不得不离开,才走。”
“组织里面一些高层早就知道了。”
“没人管管他么?这样怎么可以。”我惊讶,有一种不公平的感觉。
“管?为什么要管。他一向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地位又高,一生堂里谁敢管他。他贵为将军,青龙是不好开口说什么的。”
“那龙王呢?龙王知道吗?他也不理会?”我知道龙王极为欣赏林医生,定期会专程请他去喝茶。
“龙王,他最宠占星师了,他不会管的,我想他应该是默许吧。如果占星师可以追到林医生,龙王一定乐见其成。”
“什么?”我难以致信,“他们,他们都是……”
“没什么,占星师他一直说他的伴侣,需是这星球上最出色的一个,如果他带林医生来见大家,大家不会觉得奇怪,林医生最出色嘛。”
我气愤,可是又不知如何说。
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吗?
直到有一天,我又看见占星师和林医生一起。
林医生站在桌前,看着手上的体验报告。占星师站他身后,几乎贴着他,一只手撑在桌边,别一只手绕过林医生的肩,指着报告上的数据。
“这一项会不会太高?”
“不会,目前高两个百分点是正常现象,因为我给你的药物中有提高它的成份,停了药,自然会降下来,而且,这对你的恢复并没有影响。”
林医生专注地看着报告,心无旁系。
占星师专注地看着林医生。
他们贴得那样近,林医生几乎是在占星师的怀中。
两个无与伦比的俊男,看起来就好像一幅画。
我注意到占星师金色的发丝,拂过林子心的耳畔。
我看着,心里并不讨厌占星师的行为。他们还真是相配的一对,看在眼中只觉得舒服无比,而且,我竟然还很羡慕占星师,他真大胆,难道不怕林医生生气。
我故意地咳一声,然后走进来。
占星师已经闪开,背对着我,我发现他的耳朵红的透明。
这样风流无比的男子,也会害羞?
晚上,我找机会对占星师说:“你不介意搬出去吧。”
再让我看着他,他对林医生,我怕我会出手打他,虽然我明知道我打不过他。
“我正有此意。”占星师看着我,嘴角一抹浅笑,他的目光使我不敢与他对视。
可是分开了又能怎么样呢?想到他看林医生的眼神,我就担心。
结果反而更加难受。
我去找林医生,想要提醒一下他。
我不清楚林子心是否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一向只对医生工作以内的事情敏感,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推开林医生办公室的门,我赫然发现,占星师正从身后抱着林医生,将他压在办公桌上!
第十六节
天哪,光天化日之下,这个畜生!禽兽!
我顺手操起门口的木质衣架,什么也没有想,就扑过去朝着占星师的头打了下来。
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占星师回过脸来看着我,一副难以致信的表情,然后慢慢伸手抚住他的后脑,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
他盯着我,很懵然的样子,“你干什么打我?”
然后,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昏倒了。
当我醒过来,已经在病床上了。
青龙坐在我身边。
我很奇怪,大哥怎么来了?
青龙托着下巴,看着我,目光很邃,我读的到里面的责备。
我知道我不应该打人,可是,那畜生不打不行。
“玉梨,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打天蝎宫将军。”青龙平和地问我。
哼,竟然找青龙来兴问罪之师,胆小鬼,还摆将军款。
“他活该。”我没好气地回答。
“可是你不能因为占星师去扶由于低血糖而头晕的林医生,就用衣架打破他的头。”
“啊!”我呆呆地张着口,怎么是这样。
“玉梨,你误会了。”
我讪讪地,几乎连耳朵也要垂下来,真不知说什么好。
“玉梨,我和占星师之间,并无误会,工作上我们配合的极好,至于生活上,他有他的一套规则,但是并不代表他在工作上不专心。”
原来青龙都知道,我一直对占星师有敌对意识。
而且主要是因为青龙。
“我错了。”我老老实实说。
“现在,美洲有个很重要的任务需他出马,可是他被打破头,只得换人了。”青龙露出一丝苦笑。
哎呀,我害了大哥了。
“他伤的那么重!”我有点怕,真打坏了他,只怕有人找我算帐。
“倒不十分重,不过打破头,总……”青龙有些为难的样子,“玉梨,你知道吗?占星师本人是非常非常之能干的将军,执行任务时从未失手过,亦很少受伤,被人打破头,而且还是被你打破头,这个……”
哈,我知道了,他丢不起这个人,被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竟然打破头。
我突然很有几分快意。
青龙注意到我的表情,看着我,我知道,他是要责备我,但是又不好说出口,最后,青龙叹口气,“去,你要道歉。毕竟,大家是同门。”
同门。
呵,我怎么忘了,我们是同门。
除了一生堂的人,我又还能信任什么人吗?
当然是我的同门。
我怎么可以同门相残?
只是因为我吃他的醋,没来由的醋?
不,我在心底说,我嫉妒他,并不是因为林医生,而是因为占星师是那样出色,被人们肯定,而我,我那么不自信,总是觉得没有被肯定过,所以,我嫉妒他,嫉妒他的成绩。
真的。
“大哥,没有人可以代他吗?”工作当然最重要。
“不是没有人,不过,他做的最好。”青龙摸摸我的头,没再说什么。
他这样,我倒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怎么能影响大哥的工作。
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的通讯器响个不停,吓的我不敢接,生怕黑组的人来骂我。
我查看了通讯器上的留言,倒是起哄的人居多。最多的留言是:大小姐果然厉害。
搞的我哭笑不得。
我真笨。
晚上,我换上裙子,去向占星师道歉。
占星师正在看书,一看到我,马上就把手中的书向我扔过来,“出去!”
我接住书本,“你怎么那么小气!”
“吓,你倒比我还凶。”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嘴里这样说着。
“什么你不是故意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你这蠢女,居然打破我的头!”他真的生气了。
我看着占星师,爱帅的他,并没有剃过伤口的头发,而是用绷带把头整个包起来,然后再裹上头巾,因他肤色,益发觉得五官鲜明,有些像阿拉伯人。
“看什么看!你这蠢女!看了长针眼!”他瞪我。
“对不起。”这一句,我说的诚心诚意,“我误会你了。”
“哼,你才知道。”
“是我害你,让你无法完成任务。”
占星师眼睛一闪一闪的,“你不是害我完不成任务,是害青龙,正好,我可乐的休息。”看看我的表情,他又补一句:“可以多和林医生相几天。”
望着我愤怒的脸,他得意的笑。
我还是走了过去,坐到占星师身边,“对不起。”同时低下头来。
我是真的有悔意,青龙说的对,我们是同门,我怎么能这样对待同门。
“哦,”他有些惊讶,“青龙骂你了?”
“没有。”
“他打你?”
“才没有。”
“哼,他居然不罚你,我很生气,你让我打几下来出气。”他说,脸上是顽皮的笑意,像个大孩子般,但是真的伸出手来。
我乖乖坐着,等他打。
“是不是青龙说让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仍不忘调侃我。
“没有,他说我们是同门。”
占星师的手放了下来,他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别转脸。
占星师的语气变了,“是,我们是同门。”
他挥挥手,“算啦,被你大小姐打一下,落得休息几天,也算值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默默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我才低声问他:“你真的喜欢林医生。”
“当然。”他答的那样干脆。
“但是你们不可以的。”
“和你就可以了吗?”他反问我,目光灼灼。
我低下头,“我哪里配。”
“你知道就好,不要和我争,你没资格。”
我生气了,“你说什么?”皱着眉头看他。
占星师伸手点着我的鼻尖,“我说,你没有资格和我争,听明白了吗?”
我气结,“你!”
“有什么是你有我没有的,嗯,你说说看啊。”他好像很得意,这么瞧不起我。
的确,他是有瞧不起我的资本。
“我是女人。”我只能这样说。
“所以才说你是蠢女,你这算什么理由。我们生活在这个星球上,遇见男女的比例是一半一半,当然不是遇见男人,就是遇见女人,我只不过是遇见了自己的最爱,是个男人,这又怎么样呢?也许,你马上也会遇见你的最爱,是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放弃她?你也许永远也遇不到那样好的人了?你怎么办?”
“但是我不会!”我反驳。
“你不是和朱雀很要好吗?你不爱她?”
“她是我大姐姐。”
“我也当林医生是兄弟一样啊。”
跟这种人讲不通道理,他怎么会讲道理。
占星师眯起眼睛看我,“你真的要和我争?”语气很认真。
“我哪里配。”我知道自己的份量。
“你知道就好。”他靠到枕头上,露出笑容。
“你了解林医生吗?”我问。
“当然。”
“我才不信。”
“我和他在一起一年多,当然了解他。”
我知道,占星师被林医生治疗过一年左右。
“我也和他在一起一年多。”我扬起下巴。
“哼,”占星师打鼻子里哼出一声。
“而且我还常去他办公室。”我说。
“那又怎么样?”占星师坐直身体,连珠炮般的说下去,“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爱喝什么饮料?爱吃什么水果?口味如何?有什么休闲?讨厌什么事物?穿哪个牌子的衬衫?”
我打断他,“林医生不休闲。”
“那是你不知道。”
我细细回想,的确,占星师说的,我都不知道,虽然我和林医生相一年,但是他的爱好,我一点也不清楚,我见过他喝咖啡,可是也见过他喝茶,似乎数均等,所以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喜欢茶还是咖啡,至于他爱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我就更加不清楚。
这并不能怪我,因为林子心从不轻易流露自己的喜好。
“林医生好像不喜欢草草的吧。”我又说。
占星师睨着我,不说话。
“告诉你,”占星师凑近我,故意地说:“我还帮林医生换过衣服呢,羡慕死你了。”
我一听,顾不上问占星师为什么可以帮林医生换衣服,而是十分好奇的马上问:“他身材好吧?”
占星师抚着下巴,陷入回想,一脸坏笑。
我打他一下,说:“在一生堂里,最常见的就是俊男美女,我以为都见了个遍,再没有更出色的了,真到见到林医生,哇,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我形容的语无伦,“医生的腿多长啊,可惜他从不穿牛仔裤,他穿一定超好看。本来以为你就算是顶尖人物了,原来还有比你更出色的,而且,医生的气质多么谦和,那一身的书卷气,温文儒雅……”
占星师不断点头,也不由凑近我,“我告诉你,林医生的皮肤真好,而且……”
有人敲门,我们同时抬起头来。
门外站着的,正是林子心医生。
我和占星师同时闹了个大红脸,天哪,他不会听见吧,天哪,我居然正在和占星师一起讨论医生的身材。
我吓得急忙跑走。
跑到楼下我才想起来,我这一走,占星师不就和林医生单独相了。
但是转念一想,算了,他们之间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轮不到我。
我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等我回到欧洲我才知道,我要接受罚。
青龙和苍耳代我挡下了不少上层的压力。
火星使者本来已经要命我过去,可是占星师似乎也说了一些好话,所以,我被记大过一,且需面壁两周。
苍耳和依莲齐齐数落我,连远在澳洲、从不露面的巨蟹宫将军亦打电话来。
“你真是不用大脑!”
“没见过你这么冲动的女人。”
“你居然痛打同门。”
我在沙发上,做伏首贴耳状,恭听着他们的训斥。
接下来,我在北欧的小城住下,面壁。
突然苍耳来找我。
“每天思过吗?”
“才不。”我有什么过好思的。
苍耳突然露出几分神秘的表情,“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出去玩,算做面壁。”
“可以吗?去哪里?”我还没有见超极工作狂人苍耳有如此好性致。
接下来,苍耳带我去看湖,我们去了欧陆的日内瓦湖、北美洲五大湖、中国的洞庭湖与西湖、非洲的维多利亚湖,呵,那真是良辰美景。
每一个湖,都有许多许多故事,而且让我庆幸的是,那些自然的景观,还保存的比较好。
每到一个湖,我都和苍耳住在最好的宾馆里,每天,我都为他泡他喜欢的玫瑰普洱茶。
我们一起谈天说地,既论天下大事,又会聊组织里诸色人等的八封新闻。
这个假期过的真好。
可是,可是,几乎每一天,我都会落泪。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
面对着这样的美景,我更加寂寞忧伤。
我每每在风露中立到中宵,而且不知道为谁。
没有了工作,我的思绪总是无端的回到过往,梦中,八百年前的人和事都出来纠缠。
苍耳发现了,问我,“玉梨,你为什么总是哭,为什么我总是见到你落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吗?想要什么就说出来。”
我苦笑,哪有女人不流泪的?女人的一生,注定要与眼泪为伴,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
可是我无法回答他。
我应该是什么都有了,可是我总觉得我什么都没有。
我无法不流泪,我那已经碎了的心,已经不能再承载任何的东西,一阵风吹过,就会四散。
月色越美,我就越孤独,越伤心。
游毕了湖区,苍耳又带我往欧洲,去看世界。
我们由里斯本做起点,经马德里、波尔多、巴黎、布鲁塞尔,再到纽伦堡,然后转道维也纳,再由此入意大利。
罗马,多么美丽浪漫的城市。虽然为着工作,我时时来往这里,却从没有游览过,这,苍耳带着我,走遍了罗马的大街小巷。
历史的古迹在苍耳的介绍下,都变得那样的亲切和生动。
我暗想,他当年的地理与历史课,一定学得非常好,真难为的他居然记得住那样多的掌故。
游完罗马,我们转道热那亚,又往米兰购物,在维罗纳听音乐会,然后,转往威尼斯。
这座有名的水城,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华落尽后的七彩,那样炫目的幻彩霓虹背后,我总感觉到整座城市有一股隐隐地无奈。
我喜欢这里,这所城市的无奈就如同我一般,尽管极尽七彩,仍是无奈。
我看到了那著名的叹息桥。在夕阳的光辉中,望着那道桥,我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失落。
这样动人的良辰美景,我却是独自站在美景之外,如果,如果有个人,此时此刻,可以和我携手同看,该有多么好啊。
如果有个人在身边,才不算辜负了这风景。这一路走来,当我坐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浪漫的露天咖啡座时,当我在西班牙白蜡冻湖边看满山遍野的野菊时,当我在保加利亚美的令人屏息的玫瑰山谷里时,当我在奥地利华丽的古堡里时,那些天来走过的那些地方,看过的那些美景,一直令人怀念,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仍觉得不满足?
“玉梨,你在想什么?”苍耳在我身后轻声地问我。
“没有。”
我仰起头,小小的冈多拉自桥下驶过。
在小巷里,苍耳买一只手制的冰棒给我。
我轻轻咬一口,啊,那苹果混和着柠檬的味道,意外地爽口。
“好吃么?”
我点头。
“这家店的冰棒,很特别,一直是手制的,时至今日,也算是传统的一部分了。口味好吗,那样酸酸甜甜,又带点苦涩的滋味,像不像爱情?”
我有些诧异,这工作狂人,也会知道爱情的滋味。
哦,当然,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不管你是王公贵族,平民百姓,勿论你年龄大小,容貌美丑,无所谓贫富贵贱,学历高低,在爱情的面前,大家都一样,追求、渴望。
只是,苍耳,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我低下头吃冰棒,不再回答。
我怕他尴尬。
果然,苍耳转换了话题。
最后,我们在俄罗斯的一个小湖区落脚,住了一个星期。
湖光山色令我们流连望返。
可是我仍然无法停止流泪。
为什么我的心,如此伤悲。
一个黄昏,我独自站在露台上,望着夕阳。
“玉梨。”苍耳在身后叫我。
“嗯。”我并没有回头。
“你在想什么?”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我说出此时自己的心境。
苍耳叹息,“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他同样回应我以纳兰容若的词。
我笑了,是的,我们拍挡多年,早有默契。如果他真有妻子,也未必比我了解他更多。
“玉梨,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要这样苦自己。”
“我并不觉得苦。”
“你永远放不下。”
“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都背负在身上,我已经习惯了。”
“你不累吗?”
“我不是说了么,我习惯了。”
苍耳沉沉的叹息。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他已经走开。
依莲见我们双双不归,远远超过了假期的限制,她忙得不得了,频频召我们回去,气的几乎要大骂。
可是我们仍不想返回,最后,久未露面的巨蟹宫将军只得亲自出来,料理白组日常的事务。
“我们是否太过份了,应该要回去了吧。”我问苍耳,他这一真的是大大超乎我的想像,竟然可以休假如此长的时间,我与他在世界各地游览,几乎达一个月之久。
“怎么,不想和我一起旅行?”
“怎么会。”苍耳是最好的旅行伙伴,他十分懂得照顾同伴,且地理知识极为丰富,是最好的导游,而且,我们拍挡多年,十分有默契,同行同止。
“是,是得回去了。”
临返回雪月堂之前,苍耳送了一样东西给我。
“这个送你,护身符。”他递了一只蓝色天鹅绒盒子给我。
我打开,是一条项链,挂了一枚戒指在上面。
我拿起戒指细看,那上面镂刻着纹,十分精致。
我谢过苍耳,马上挂在脖子上。
依莲见到我们,松了一口气,继而大力指责我们没义气,“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忙,为了生意竟然五天飞三个大洲。”
我急忙安抚她,并表示我会加倍工作,作为对她的补偿。
“我也要放假。”她大叫。
一天,难得有空,我与依莲一道喝下午茶。
她突然注意到我的项链,“咦,什么时候买的项链?”
我从衣服内,拉出来给她看,“是送我的护身符。”
我正要说明是苍耳送的,依莲突然说,“哎,我竟然不知道,什么人向你求婚哪?”
“什么求婚?”我不解。
“送你戒指,还不是求婚?”
“这是护身符呀。”
“可是也是戒指。”
我有些尴尬,转换了话题。
晚上,我独自抚着项链。
苍耳,真的是向我求婚吗?
不会吧,他长我十多岁,我一向当他是长辈,尊敬有加。再说,他怎么会看上我这样普通的小女子。
而且,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他要找,会希望找个年轻漂亮的吧。我想着。
我仍然带着我的护身符,那是苍耳的心意。
十月中,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前往亚洲,要停留一个多月。
再见青龙,我很开心,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到黑风堂去约他一道喝茶聊天。
我有些想长驻亚洲。
这里,必竟是我生长的地方。故乡故土,永远令人留恋。
突然的,我感觉到有些事不对劲。
白组之内,不断传来有同门遇袭的悄息,先后有数位高层受伤。
一定是有组织要取代我们的位置。
必竟,百分之三十五的全球占有率,很让人眼红,而且,我们的利润相当好,客户保持的也极被其他组织羡慕。
当我知道欧洲的雪月堂被炸毁,我几乎不敢相信。
什么人,竟可以炸毁我们的雪月堂,一生堂行事隐秘,且保安良好。
一定是知情人,才做的出来。
我马上联络依莲和巨蟹宫,还好,他们都不在欧洲。
可是从其他人的脸上,我分明知道,一定有高层出了意外。
等我听到苍耳的死讯,我震惊到不能成言。
是了,当我们都离开后,他留守欧洲的雪月堂,成为受害者。
赶回欧洲,我扑倒在苍耳的尸身前。
雪白的单布下,他的尸体是残缺的。
那个风趣的苍耳,知识丰富的苍耳,没有一点架子的苍耳,曾经和我朝夕相的苍耳,就这样离开我?就这样?
我握住苍耳的手,把脸贴在他冰冷的手上,失去了知觉。
朱雀和青龙都赶过来探望住院的我。
青龙、朱雀,等等的许多人,都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
独自坐在黑风堂内宽大的露台上,我回想起不久之前,和苍耳共同渡过的那个长假,也许,也许,他是想借由这个假期,向我表白些什么,也许。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而我,总是沉默。
最后,他什么也说不了了,他真正的心意,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永远。
最后,最后还是没有最后。
最后还是没有最后。
依照一生堂内惯例,我们是不能参加苍耳的葬礼的。
水星使者和火星使者,将苍耳的骨灰,撒入了普鲁特岛的阿特密斯海湾,所有一生堂的同门,死后,骨灰都会被撒在那里。供大家凭吊的,是岛上的一尊石像。
依莲每天都陪伴着我,我知道,她怕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告诉她,“我没事,放心好了,工作一定要继续。”
敌人这样,不就是希望中断我们的工作吗?所以,我要做的更好。
我地埋藏起自己的伤痛,全心全力投入工作。
不就是想要我们那百分之三十五的市场吗?好,现在,我就做到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让你们看看!
我大刀阔斧地进行市场的开发,压低价格,和世界各地的买家进行谈判。
依莲说我几乎判若两人,以前,我总是那样羞怯,鲜少抛头露面。
不,我必须做出成绩来,否则我无法面对自己,更加无法面对苍耳。
同时,我的心里,一直有另一个计划。
短短半年,一生堂在全球毒品市场上的份额,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收益倍增,连带朱雀的事情也多起来。
我在国际某一圈内的声望与地位,与日俱增。
一年一度的圈内高峰会议,今年,选在了荷兰的斯塔弗伦,那附近也有湖。
第十七节
身为水瓶宫将军的依莲和巨蟹宫将军都不愿出席,我知道,十二星宫将军一向低调,最后只得由我出面,诸葛告诫我,要我小心前往,我告诉他我不怕。
“可是,你跟本不能保护自己,你甚至连开车都不会。”诸葛是怕我出意外,失去一个高层,许久都补不回来。
我,我早就该死掉了,现在,每活的一天都是赚回来的。
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我独自走进了会议室。
长长桌子的两边,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大都着黑色西装,于是,我的这一抹白色,特别的醒目。
落坐前,我做简单的自我介绍,“我,玉梨,一生堂白组。”
我的话声刚落,议论声四起。
我只是淡然地微笑。
会议开始。
我从前,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经历,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中。
眼前的人,我统统不认识,那不重要,我根本不想去结识他们。
我们不会是朋友,只要在生意上讲信誉,就足够了,至于交情,和这些同行,哼,我在心底里一阵阵冷笑。
他们中的某个组织,就是杀死苍耳的凶手,同他们谈交情,笑话。
依例,会议由市场占有份额最高的组织来主持。
我很平静的,叙述未来的一系列举措。
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在我耳边。
我不理会,直到讲完。
“各位,有什么意见吗?我淡淡地问。
“当然,当然有意见!一生堂仗着财雄势大,便不把其他组织放在眼里,大力吞并市场,压低价格,我们都要没有活路了。”
“没有活路了,那好啊,过来跟着我不就得了。”我看看那人。
一大票黑衣人跳将出来,指着我的鼻尖,痛骂我不守行规,我眉头都不皱一下,淡然应对,“什么行规,几时出台的?拿了来我看?告诉你们,从现在起,我的话就是行规!”
“你太过份了。”
“怎么会呢?”我轻柔的语气中不无惊异,“只要你们按照我制定的原则行事,有钱,大家来赚,每一个组织都不会在这场交易中吃亏,但是,如果有人不按我的规则来,那么,就不要怪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危协我们?”
“怎么会,大家出来做生意,至要紧是和气生财,两败俱伤的结果是旁人得利,何苦呢?难道你们觉得同行太少,还想再多来些人分这一杯羹?”
“你少骗我们!”
一时之间,我的耳边是一片手枪板机的声音。
我只是淡淡一笑。
“你够胆,一个人就这样来了,你不怕吗?你可是连车都不会开的人。”
“怕,自然是怕的,不过,你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我心中一动。
我轻轻击掌。
一阵轰轰的声音之后,会议室的四面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荷枪实弹的军队。
我站起来,“我再说一,以后,我不会再重复。如果你们按我制定的原则行事,我保证,有钱大家赚,我自然有我的信用,一生堂两百年的信誉在这里,我不会破坏它;如果有人不按我的规则来,想自己玩,那么我奉陪到底。”
我转身离开会议室。
走过紫枫的身旁,我看看他那身怪异俏的服装,不由皱起眉心。
知道会有事,青龙早就安排好了,他甚至派了龙王身边十大护卫之一的紫枫来协助我。
以往见紫枫,总是在总堂,他总是穿着西装,并不觉得什么,突然见他穿起一身痞痞的衣服,我很是惊讶。如果是被朱雀看到了,定要骂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穿得那样没品。”
当晚,我请紫枫喝酒。
“这可要谢谢你。”我敬他一杯。
“没什么,我也想出来走走。”紫枫一只手扣住他的项链。
我看着那一大串嘀零当琅,奇怪无比,像一团垃圾似的东西挂在他脖子上,只想笑。
紫枫注意到了,哼一声。
“龙王可好?”我问。
“好,非常好。占星师在总堂,龙王精神头足的很。”
我羡慕,“龙王那样喜欢占星师。”
“什么呀,龙王天天被占星师气得发脾气,不精神都精神了。”
我笑,“为什么要发脾气?”
“他不守规矩,是出了名的。诸葛天天头疼。”
“没人治得了他么?”我想应该是有的。
“有,有,林医生一来,他就老实了。”
我低下头。林医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吗?工作还那样忙碌吗?
一霎时,我的心,柔软起来。
“会议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紫枫问我。
“工作。”
“还有呢?”
“还是工作,除了工作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想,我要再巡查一下市场。”
“白组工作狂特别多。”
“黄组也不差。”我回应。
“就是黑组最懒散,个个天马行空,我行我素。”
“你在总堂,不会穿成这样吧。”我看看紫枫的装扮。
“所以出来了才要乱穿一通。”他自己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像是个活动的,垃圾车。
“出来了什么都敢穿吗?裙子?”我笑问。
“你穿我也穿,谁怕谁?”紫枫揉揉鼻子。
我早就知道紫枫个性活泼,在总堂那一票面无表情的人当中,算是个异数。
高峰会结束,我返回欧洲的雪月堂,马上联络青龙。
“大哥。有内鬼。”
电话那端,青龙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熟悉而亲切,让我安心,“放心,玉梨,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只管做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大哥会替你办妥。”
“谢谢大哥。”青龙永远都是那样体贴。
依莲对我说:“个个组别都难免有些不合适的人选,你做你的事,我支持你,其他的,自然有人理。”
“谁?”我故意问。
“巨蟹宫将军,他会和黑组的人一起理,所以,我们不必担心。”
“他?”我笑,同事了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将军。
“他为什么不来雪月堂?”我问依莲。
“那个人哪,太害羞了,连总堂都不太去,除非龙王传召,不然,只会呆在他的老鼠洞里。”
当市场份额超过百分之五十五,有一生堂高层出面与我谈话。
的确,我们不能占的那么多,利润事小,太危险。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占一半。
朱雀来欧洲看望我。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你成熟好多。”抚摸着我的长发,朱雀说。
我沉默,如果这样可以令到我成熟,我宁愿一生是小孩,我不想失去身边的人。
“我知道你难过,别都放在心里。”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把一切都放在心里。
“现在白组几乎由你全权打理呢。”
“我希望可以做的更好,苍耳不在了,我们要做的更出色,不然太对不起他。”
“你自己要当心。”
“我知道。”
朱雀建议我找几个助理,可以帮我,见我不眠不休理文件,监控全球的生意,她很心疼我的身体。
“让青龙荐个人给你,青龙最识人了。”
“我也有这个意思。”我早就想过了,助手来了,慢慢的,我就可以腾出一些时间,完成我的计划。
很快,青龙派了人过来。
我初见她时,十分惊讶,竟是那样柔柔弱弱地一个女孩子,同样是华裔。
这个名叫牡丹的女孩子,长的秀丽无比,清纯动人,娇小的身材,穿雪白的长裙,朱雀一见,就笑道:“这哪里是牡丹,这分明是茉莉。”
是,这女孩,多像微雨中一朵清香的茉莉。
牡丹开口道:“我哪里像茉莉呢,真茉莉听见了,要生气的。”她连声音都柔柔地。
可是这女子,是有真工夫,一身拳法师承少林正宗,那一手飞刀绝技,更是百发百中。
我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
牡丹很快融入我们,她和我、依莲亲密无间。
我找机会联络青龙,我问他:“大哥,组织高层被暗杀,难道不为他报仇?”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生堂一向恩怨分明。”
“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消息?”
“可以炸掉雪月堂,没有点背景是不可能的,所以,查出来也需要时间。”
“都半年多了。”
“玉梨,你在想什么?”
“大哥,你明知故问。”
“你不要乱来,我自会理。”
“大哥,你还记得新永和吗?”我暗示青龙。
青龙沉默良久,“玉梨,我竟然不知你这样杀气重重。”
“大哥,我是什么样人你最清楚,但是,此一件事,如果不如我所愿,我必不会善罢干休。你不做,我自己找人做。”
我知道,青龙定会从大局考虑,从长计议,然后行事,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知会了依莲,我告诉她我需返回香岛一段时间。
依莲在通讯器那端沉默良久,半晌才应道:“我知道你会如此,记住我永远支持你。”
我飞回香岛,首先找到诸葛。
站在诸葛面前,我直视着他。
现在,我已非昔日,我完全有资格提出我的要求,因为我有成绩,白组为一生堂带来的利润,每年以十位数字记。
我必须如此。
“当然,这不是不行。”诸葛依旧不温不火,“但是白组中无人可以理这样的事务,所以,你需向黑组借人。”
“我知道。”
“我也知道,青龙不会不答应你,不过,你需要考虑一下后果。”
“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诸葛看着我。
我早已不是昔日天空城,那个打杂的小小孤女。
而今,我有了号令天下的资本。
我傲视着他。
“我要最好的人。”我说。
青龙自然是答应我。黑组一直有人查这件事,目前已经锁定了三个目标,都是欧洲和美洲的老牌组织。
也只得他们,才敢如此。
“你这样查下去不是办法,我要你组织一只专门的队伍,快快查清,一网打尽。”我提出条件。
“你想要什么人?”诸葛问我。
我瞪他一眼,黑组中谁最有名,我怎么会知道,这都是半机密的,我望着青龙,“大哥,荐人给我吧,好不好。”
看着青龙,我不由想到苍耳,他冰冷的手,贴在我脸上的感觉,我到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我的神色变得有些凄惶。
“好。”青龙马上答应了。
诸葛笑一笑。
“但是,他们现在都不在总堂。”
“我去找。”
“真正的黑组高手多半天马行空,一向是不听令的,而且,这几个现正放假中,所以,很不好找。”
“我一定可以找出来。”
“雾影和占星师,一个在亚洲某地渡假,一个在非洲。”诸葛说。
原来,是他们,那么,他们应是一生堂最顶尖的杀手了。
真没想到,原来是他们。
我马上派人查探。
在日本奈良的一间小旅店里,我找到雾影。
雾影看着突然出现的我,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又似乎他早已料到。
我早在十五岁,在天空城之时,就认识这个总是板着脸,几乎从不说话,比军人还军人的男人。
我拉着雾影的手,看着他,我没说话,但是我知道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雾影放下酒杯,“玉梨,我跟你回香岛。”
我拥抱雾影,“谢谢。”
占星师就比较不好找了,他行踪飘乎不定,而且,他连一生堂的规矩也不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在法属一个小岛的酒店里,找到他。
“我凭什么帮你?”占星师直接了当的问。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钱,女人,他还能要什么,这些我都可以办到。
“难道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吗?”他似乎有意要和我做对。
我拉过椅子坐在占星师对面,直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一直盯着他。
他起初不以为意,时间长了,有点受不了,“喂,你什么意思?没事就偷瞄我。”
我不回答,仍然盯着他。
“看我也没用。”
“如果我说,这是我目前唯一的心愿,你可会帮我?”
“不,我这人最小肚鸡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答,这可是典型的天蝎座性格。
我取过占星师的酒杯,拍的一下在桌子上敲烂,然后取过碎片,只一下,便在自己手腕上,割开一道的伤口,血汩汩地涌出来。
占星师一下子愣住了,然后马上拿了餐巾,要替我止血。
我摔开他的手,喝止他,“不用!”
他有点生气了,“那好,你就这样流血流死算了。我不管你。”
我看着他,“我流这点血算什么,不过是流血罢了。你可知,我最后见到苍耳的时候,他是残缺不全的,他的尸骨是残缺不全的!”我迸出眼泪。
一霎时,我心中无限悲凉。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
为了一生堂我不后悔,但是,我想我会希望有人为我复仇。
占星师站起来,“我怕了你,蠢女人。”
我带占星师回香岛。
青龙见到我手腕上的伤口,忙问:“怎么回事?竟然伤成这样?”
我笑笑答,“没什么,小事。”
我看着雾影和占星师,悄悄问诸葛,“人会不会太少。”
“不会,其实占星师一人足亦。”
他那样厉害,我不相信。
可是我不能不相信他。
占星师提出,还需要几个人,来协助他们的工作。
青龙带了一个少年来见我们,“这是海芋,他加入你们,一起工作。这事件结束之后,玉梨,你带他回白组跟随你工作。”
我难以至信地看着眼前的红发少年,英俊、清秀,那样年轻、稚气,一脸纯真的笑容,他还那么小。
我疑惑地看着青龙。
“放心,海芋已经自一生堂学院毕业。他一定可以帮到你。”
稍后我才知道,这个有着澳洲及爱尔兰血统的美少年,是电脑天才。
我们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协助我们完成这暗杀行动。
“还需要什么人吗?”我问占星师,不论白、黄、黑,哪个组,要什么人,我都可以办到。
“唔,我想想,还需要一个人,要泡茶泡的好,煮咖啡煮的香,水果也要削的好,就可以了。”他分明是在取笑我。
我平静地点头,“那不用去找了,我来就可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占星师、雾影和海芋,在香岛市的黑风堂内,专心地工作,查找可能的任何蛛丝马迹,而我,则安排他们休息,时时奉上香茶和蛋糕。
终于,查清了凶手。原来,是美洲的一个组织。
“他们一共在两个大洲的十二个城市有分部。”雾影告诉我。
“可以在同一天之内,令他们全部消失吗?”我问。
占星师微笑,“可以。同时需考虑环球时差。”
要到这时,我才明了占星师的本领。
所谓的”运筹帷幄”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能力。
谈笑间,他已经安排好他的手下,海陆空全部集结了起来。
原来,占星师手下,有那样出色的一支分队。
接下来,占星师开始制定暗杀计划。
人家才是高手中的高手,云淡风清的,就令对手消失于无形。
比较之下,我这扑来扑去乱洒狗血的人,真真是九流货色。
我真的不能同他比。
当然,占星师那样风流的人物,不是不懂得休息,我时时听到他的钢琴声。
即使是像我这样的外行,也听的出来,他弹的非常之好。
静夜里,听到那样华丽的琴声,我只是觉得心碎。
苍耳,他也懂得弹钢琴,却永远也不能再弹奏给我们听。
占星师当着我的面擦拭配枪。看着他的手,这一刻,我从心底里佩服他。
他和雾影两个人离去,留下我和海芋在香岛等待。
三天之后,诸葛告诉我,那个组织已经灰飞烟灭。
我松了一口气之余,并没有报仇之后的快感。
独自一人,我在露台上,对着阴沉的天空,坐了一整天。
雾影在任务完成之后,就又飞返日本,继续他的假期。他长年守在总堂,真正难得轻松一刻,所以,并没有人去召他回来。
占星师独自返回香岛市复命。
接下来,轮到诸葛忙了,因为要接手对方的地盘与生意。
晚上,我和占星师在一起喝酒。
几杯下肚之后,占星师故意地色咪咪地笑着看着我,“你要怎么感谢我?”
他俊美的脸宠,在灯下看起来格外的有一种让人难以抵挡的邪恶的吸引力。
我倒没有更多的感觉,真的,并且一生堂内俊男实在太多太多,我只是平静地反问他:“你想要什么感谢?”
我知道他要什么,火鹤早已告诉过我了,要感谢占星师,只需为他准备一个超大泳池,放满玫瑰瓣,然后再放进去五、七十名身材惹火的泳装美女,就可以打发他了,这很容易办到,凭他的容貌才华,这甚至不用付钱就会有女人过来。
占星师伸手揽住我的肩,凑过来在我耳畔低语道:“如果我想要你,你会怎么做呢?打我?或是顺从我?嗯?大小姐。”
我惊讶莫名,看着他。
不,我没有生气,真的。以占星师这样好的条件,绝对不会缺女人,他肯要我,真的是看得起我。
见我没反应,占星师又凑近一些,唇几乎贴住我的耳朵,“嗯,我在问你?”
我实在是应该脸红心跳才对,可是我没有。
我反身,把手按在占星师的肩头,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好。”我说。
占星师伸手,要解开我的衣扣,“你还是Chu女吧。”他故意的,笑的很是风流。
我摇头,“不。”
“怎么会呢,青龙和朱雀把你保护的那样好。”
“不。”我摇头,只觉得胸膛中空空的,血哗哗地流过,撞的很疼。
“是给了青龙吗?”
我打开占星师的手,“你可以污辱我,但不得污辱青龙。”我的脸变得严肃。
“我只是猜测。”占星师仍然躺着,用带着几分挑逗的目光看我。
“你再这样胡说乱猜,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你气什么?对了,是什么人,介意告诉我么?”
“你不认识。”
“现在在哪里?组织里的人吗?”
“不是。他早就死掉了。”
“谁杀死他?”
“我。”
“为什么?大小姐果然特别啊,你是玉梨,你又不是蜘蛛。”
我讨厌占星师在这种时候,那样轻佻的语气,他当然看不到我心的碎片。
我不想他再问下去,我不愿意回忆这件事。
“好,我告诉你。那时我二十一岁,我以为他爱我,可是,他只是将我一生的清白,做为送他老板的礼物,我杀了他,他们伤了朱雀,青龙出面解决了一切。”我简单地说明。
“所以我就说了,你是个蠢女人。”
我点头,“是,我是。我总是相信不该相信的人,不信应该相信的人。我真笨。”
说完这些,我伸出手来,去解占星师的衣扣,他露出的胸膛,肌肤是棕色的,曲线动人极了,整个人散发出令人难以抵挡的诱人的男性气息。
要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男人也可以用性感二字来形容,以前我都不信的。
占星师挡住我,一脸戒备,“你干什么?”
“这不是你要的吗?”
“不,”他伸手,动作夸张的挡住衣领,“我才不要被你占了便宜,我太吃亏了。”
的确,他在我面前总是吃亏。
我看着占星师,泪水滑落,却又忍不住笑出来,“谢谢你,你这样看的起我。我就知道,你总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因为我们是同门。”
“好啦好啦,大小姐,你这眼泪说来就来,简直像尼亚加拉瀑布一样,我真怕了你了。”
我和他都知道,他只不过是开玩笑。
他这样做,只是想向我表示友好。
我苦笑,好像,他们都并不是真心要追求我,他们只是让我领略一下他们追求的艺术。
真正在占星师心里的那个人,胜我百倍有余。
“不行,不能便宜了你,牺牲了我的假期,你得补偿我。”占星师不愿吃亏。
“那你想怎么样?”我问。
“去,你替我把林子心约出来同我见面,咱们就算打和。”
“你干嘛自己不去。”我意外。
“我约不出他,你去,你去他会出来。”
我看着占星师,皱眉,“我不要。医生知道我骗他,一定会生我的气,我才不要。”
“你去嘛,你去,他那样善良,不会生你的气的,真的。大不了,你再受个小伤什么的,你一成病人,他就不会生气了。”
我瞪占星师一眼,“呸,‘他那样善良,不会生你的气’,你干嘛自己不去约。想约人家又不敢,亏你还名头在外,也不怕人家笑话。”
占星师的头低下来了,“就是,我这样的人,竟也有约不出人来的时候,真是遇到克星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表情有点委屈,“我真的很久没见过他人了,真的。”
望着占星师的脸,无比英俊的面容,这一刻,他的眼睛里波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那样的神情,竟有一种刚强中的妩媚,我不由的看呆了。
“喂,你看什么看,看了长针眼。”占星师发觉我傻盯着他看,没好气地说。
“你,你干什么非喜欢林医生不可,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说出心底的话。
“是,对,的确是这样,但是,没有比林子心更好的人了,没有了,所以,既然我遇到了,我当然不能放过,怎么也要试一下。”
“你真的,喜欢林医生。”
占星师看着我,拨一下额前金色的发丝,我必须要承认,他真的很英俊,连头发都似乎比别人来的要好看,“是,我爱他,比任何人都要多。”他说的很坦白。
我,我就不敢说出这样的话,鹦鹉学舌般讲出不是不行,但那并非发自心底的真言。
我,我这一生人都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了,那么,能成全别人也是好的。
“你去嘛,你去。”占星师察觉到我动摇了,就凑近我,在我肩头蹭来蹭去,像只猫一样。
“我试试,我可先警告你,不许欺负林医生,不然……”
“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
我在占星师手臂上狠狠打了一拳,“说这样的话就不行。”
停一下,我好奇的又问:“你真的很久没见过林医生啦?”我不太相信。
“是啊,是很久了。”占星师认真地点着头,“快一个星期没见他了。”
我睁大眼睛,然后,狠狠的盯了占星师一眼。
当然,我还是要帮他。
我要约林医生,不难办到,他人虽然忙,但是空出一晚来和我聚首,总还是可以。
我有点内咎,又怕林医生会生气,可是为了占星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和林子心来到香岛市的黑风堂,一进小客厅,我就看到占星师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听到门响,他回过头来。
占星师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我,他只能看的到一个人,也许,自三年前起,他的眼睛里就只看的到一个人,只容得下一个人了。
占星师异色的双眸,那样灼热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林子心,金棕与湛蓝的双眼放射出难以形容的夺目神彩,仿佛要把一切都燃烧起来一样的眼神,看着林子心。
林子心望着占星师,我注意到他长长的黑色睫毛轻轻闪动,但是,他已经逃不掉了,我知道,我感觉的到,林子心已经逃不掉了,他纯黑清澈的眼睛,已经被另一双异色的眼睛捕获了,他已无退路。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站着,没有人开口,很静。
终于,林子心轻轻移动一下脚步。
只是移动一下,他并没有后退或是离开的意思,但是,占星师已如一道闪电般窜过来,我只眨一下眼睛,林子心的人已经在占星师怀中。
我看不到林子心的表情,他扭过脸,但是我看的到占星师的表情,他垂下眼睫,脸紧贴着林子心的脖颈,眯起眼睛,嘴角带笑,一脸的幸福与陶醉。是了,他最最重要的宝物已拥在怀中,他当然幸福。
我悄悄地退出去,关上门。
占星师与林子心之间,注定一生纠缠不清。一生堂内大多数同门都说,被占星师缠上,林医生好可怜,因为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对他放手的。但是我却不这么想,我觉得占星师也很让我同情,因为他这样拼了命的追赶,却怎么也追赶不上,最起码目前为止是这样。
他们之间还没有个结局,不知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可是,我是一生堂的人,我当然希望最终,林子心能够接受占星师的感情,必竟,那个异色双眸的男人,用他全部的生命在爱着林子心。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要纠缠争斗多少年,才能有个定论。
暗杀计划结束,我需向龙王解释。
奇怪的是龙王并没有多说什么,“去吧,小姑娘,好好替组织赚几年钱回来。”
我在返回欧洲之前,先去普鲁特岛。
站在那个著名的新月形的海湾,望着波涛无尽的海面,天空那样阴沉。
苍耳,他早已融入大海之中,随着地球,安静地转动。
我记起若干年前,父亲的骨灰,我也将它散入大海。
不知他们会否见面。
可是,我永远无法再与他们相见。
为什么每一个我爱的人,我的亲人,都要离我而去。
跪倒在阿特密斯湾的沙滩上,我放声痛哭,声声泣血。
我只有借着无穷无尽的泪,才能减轻心中的悲伤。
不知哭了多久,我知道我要离开,但是我久久在海滩旁的石像前流连,不忍离去。
那尊蒙着眼的小天使的石像,表情是那样悲恸。
我还是返回了雪月堂。
心愿已了,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工作。
白组的事业,一天比一天顺利。
收益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准,这很重要。
我现在已经可以很平静地看待我的工作,我的职业,是,这不过是一份工作,一个终身的职业。
我一直穿着素色的职业套装,依莲问过我,但是我没有告诉她原因,只说自己喜欢白色。
通行都知道,那个总穿着白衣服、纤瘦的华裔女,是一生堂白组的人,她的手中,操控着全球百分之五十的毒品市场。
我冷酷、大胆的作风,让很多同行害怕。
我知道,不这样不行,否则,只会伤害到我的同门。
外面的人,不会知道我另外的一面。
又到了一年一度,述职的时候。
龙王为着身体的缘故,久居亚洲一生堂位于香岛市的总堂,所以,我又回到了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城市。
第十八节
和每一年一样,我坐在一扇紫檀木镶翡翠的屏风之前,对着屏风,讲述我一年来的工作中的得与失。
我的工作希望很简单,一、固有的市场,绝不容失。二、尽量不要令同门再受伤。
不过,可以做到以上两点,我需用尽浑身解数。
述职完毕,诸葛请我喝茶。
“玉梨,这两年来你工作的很有成绩。”
“谢谢。这都是大家一齐努力的结果。”
是,帮我的人那么多,除了原有的依莲、巨蟹宫将军,还有牡丹、海芋,后来,又有了百合、茉莉、石竹、碧桃、海棠、芙蓉……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你还是老样子,玉梨。”
“怎么会?”
“同我认识你时差不多。”
我什么时候认识诸葛的,那时,是十五岁。
我只是微笑。
“玉梨,你难道不觉得吗?”
“什么?”
“群龙不可无首。”
“是,我知道,所以一直在等着上面派新的掌门。”我的确一直在等,我希望可以和他或她合作愉快,大家同以前一样,凡事有商有量,亲密无间。
诸葛看我的表情,挑起一边眉,问我:“难道你不觉得吗?你自己不就是了吗?”
我?
是我?
我怎么可以?
我有些慌了,急忙对诸葛说:“你不要开玩笑。”
“我并没有。”
“可是我怎么可以?我不行的,我怎么可以?”
“你还是那样没有自信。”
坐在龙王面前,我询问地看着他。
“小姑娘,你愿不愿做白组的掌门啊?”
“我哪里有这个资格。”我是认真的,白组内高手不知凡几,我算什么。
“但是我们觉得你最合适。”
“为什么?”我不解。
“白组同黑、黄两组需配合默契,你,你和青龙、朱雀最默契了。”
这倒是真的,可是,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做掌门。
“龙王,我真的不合适,我不认为我可以执掌白组,我没有这个能力。”
“谁说的?”
“白组高手那样多,哪一个都比我合适,而且,我并非一生堂学院出身。”我什么都不会,不会武功、不会开枪,连车都不会开。
“可是,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
“为什么?”
龙王看看诸葛,再看看我,没有开口。
诸葛慢慢笑道,“玉梨,因为你没有心。”
我震惊,呆呆坐着,半张着口。
他说什么?他说我没有心。
我低下头,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呢?
我的心呢?
我有如《封神榜》中的比干一样,没有心了么?
我的心呢?
我的心,早已经碎了,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就碎了,粉碎了,而碎片,随着我一的痛哭,被眼泪带走。
我为什么哭呢?
我在什么时候哭了呢?
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在母亲离开我的时候、在我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在我认识朱雀的时候、在我杀死贺天龙的时候、在朱雀受伤的时候、在基地时每一个孤寂的黎明、在阿毛离开我的时候、在苍耳离开我的时候……
在我过去的点点滴滴的岁月里,我的眼泪,带走了已经碎了的心。
我早就没有心了。
我早已不再是当年的玉梨。
但是,我一直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我一直在欺骗我自己
今天,有人把它说了出来,刺破了我的伪装,让我正视自己。
我跪倒在龙王的脚下,放声痛哭。
没有了心,为什么我还是那样那样的痛。
我仍然坚持,我不合适当白组的掌门,我觉得会有人比我更合适。
“好,你去找吧,看谁比你更合适。”诸葛对我说。
我先去探望依莲。
依莲笑着拒绝我的提议,“不,我可当不了。”
“为什么?你是水瓶宫将军,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当然有。”
“谁?”
“你。”
“我?”我反问。
“当然,你这些年来的成绩有目共睹,还有谁比你更合适,而且,大家一定会很支持你。”
“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我并非一生堂学院出身。”
“那又怎么样?这并不防碍你。”
“你为什么不肯?”
依莲笑起来,“你以为当掌门是什么好差事吗?那样辛苦,我才不做呢。十二星宫将军都散淡惯了。我最怕熬夜,还是你自己盯着全球市场吧。”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而且,我喜欢这里,如果当了掌门,需年年做环球旅行查看生意,我才不要。”
我望着依莲,这个总戴着大圈圈耳环,一身热带风情的褐发女郎,她却独独衷情于寒冷的北欧。
她,也有自己的心事。
依莲将手放在我肩上,“玉梨,我一定会支持你,帮助你,如果是你做掌门,我会很放心,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到最好。”
离开了依莲,我又去找巨蟹宫将军。
在澳洲一个小城的农场里,我见到了这位共事已久,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将军。
他,是一位黑发的混血儿。
当然,他也有着如同一生堂其他诸将那般英俊的容貌,不过,他的表情总是好像在害羞似的。
带着自己的圣伯纳犬,他招呼我,“是来游说我的吗?”
看样子他早已知道我的来意。
“同门多年,我们第一见面。”我有些感慨。
“是。你同我想像中一样秀丽。”
既然他知道我的来意,我也不打算绕圈子,“可否请你来做白组掌门。”
“不。”他拒绝的很干脆。
“为什么?”我皱眉。
“我可不想离开我的农场。”
“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你怎么能这样批评我?我的责任就是检查你的工作,我会监督你所做的一切,如果你做的不好,我会提出让你退职。你以为十二星宫将军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说什么好。
“玉梨,你做掌门最合适不过,大家一定会合作的很好,而且,其他组织都怕你。”巨蟹宫将军笑起来。
外人面前,我很可怕。
是的,在一生堂之外的人面前,我是可怕的毒贩,一手操控全球市场,我犀利、冷血、无情、残酷。胆敢违背我制定的规则的人,永远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在一生堂内诸色人等面前,我羞怯、爱哭、笨拙、幼稚,似乎总也长不大,是大家口中永远的大小姐。
为什么会这样?
巨蟹宫将军拍着我的肩,“放心去做吧,玉梨,大家都信任你,你一定会把白组做的更出色。我们都会帮你。”
几位将军都表示,他们会帮助我,信任我。
在我要离开澳洲之前,我问巨蟹宫将军,“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同事了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你的名字?”
“嗨,那不重要。”
“说吧。”
“你可以叫我紧那罗。”
“呵,梵语中是‘人非人’之意。”
“你知道?”巨蟹宫将军似乎很有几分意外。
我记得,我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他是三个字的名字,那他,一定有异于常人之,一生堂内高手如云,藏龙卧虎,真不简单。
“不过,我最喜欢人家称呼我做阿罗,比较好听。”
“好,阿罗。”
既然这样,那么,我来接掌白组,我会更加努力。
在香岛,一生堂亚洲的总堂,我自龙王手中,接过白组的印符。
那小小木盒内的印符,我曾在苍耳的身边,无数的看到过。
白色的印章之内,刻着青色的火焰,火焰之上,盘距着一条白蛇,蛇口中,叼着一枝罂粟。
罂粟,这正是昔日,白组最重要的原料。
只是,如今,真正由罂粟提纯加工的毒品,只占毒品种类的一半不到。
可是,这种,却成为我们最重要的像征。
我并不想为了这件事而庆祝,真的。
于是,只是请了一些老友。
又见朱雀和青龙,有种惚如隔世的感觉。
我拉着朱雀和青龙的手,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步一步,我走到了今天。
小时候,真的没有想过,会以此,做为我一生的职业,真的没有想到过。
而今,我已经可以和我的大姐姐,我的大哥,并肩而立,我再也不是他们身后的小姑娘。
我是一生堂白组的掌门。
我高高在上,大权在握。
朱雀十分高兴,她拉着我共舞。知道我做掌门,她比谁都要高兴。
青龙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我们,一如十几年前,在天空城那般。
坐下来,看着身边的同门,我却只想叹息。
朱雀笑咪咪地,看着我,指着自己:“朱雀。”又指指青龙,“青龙。”然后再指着我,“你,为什么你叫玉梨?”
“我本来就叫玉梨嘛。”我回答。
“但是,朱雀、青龙、玄武……”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拦她,“不要,我才不要叫做白虎,难听。”
“白组掌门,不叫白虎叫什么?”
“但是苍耳也没有叫白虎,而且我相信,红组现在的掌门也不是玄武。”
“好吧,你还是叫玉梨好了,小梨子。”
是,我的确不想叫白虎,不是不可以的,外面的人都把我形容的比猛虎还可怕,但是,我只想叫玉梨,一生堂内大家都认识的那个玉梨。
我觉得我一直没变,仍是大家眼中的小梨子。
我到底改变了没有?改变了多少?我不知道。
我现在只是遗憾我不能和朱雀、青龙长相聚。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朱雀和青龙,我返回总堂辞行。
我将欧洲,做为自己长驻的地方。
“小姑娘,要回去了吗?”龙王坐在红木椅上,问我。
“是。”
龙王细细地打量了我一会,“玉梨,看,你们三个,多么好。”
我知道,龙王指的是我和朱雀、青龙,我们的关系。黑白黄三组掌门人,从未像如今这般亲密过,有如此的渊源。
“你们都忙,没人陪我。”他似乎有些报怨。
“我们不忙碌,谁赚钱?”
“哧,几百年前的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伏在龙王膝下,取过毯子盖上他的腿,又捧过茶杯递给他,“我要回去了。我想在欧洲长驻,那边比较有利于我的工作。”
“美洲不是更合适?”
“欧洲更合适。”我答。
“放心,有十大持卫陪你,你不会寂寞。”我说。
“哧,哪个要臭男人陪。”龙王扁嘴。
我笑起来,能这样评价十大护卫的,也只得龙王自己。
“只要有占星师在,你不会寂寞。”这是真的,那个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一堆麻烦,像飓风刮过一样。
“他,天蝎宫最不听话,他才不会老实呆着。”
“十大护卫中真的没有女孩子?”我问,有些不相信,我记得青龙提过,十大护卫中,有女性,身手相当好。
“有。”
“那你还报怨什么?”
“她不会煮咖啡。”
“你现在应该少喝咖啡,多喝绿茶。”
“小姑娘,你就会说教。”
我叹息,“还小姑娘,刚见你时便这样称呼我,到如今早已过去十多年了,还小姑娘。”
“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坏脾气的小姑娘。”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转眼已过去那么多年,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如握不住的沙,自手指缝间滑走。
唯一不变的,是一生堂同门们,对我的疼爱。
“你看看,还是那么爱哭。你这个爱哭鬼。”龙王伸手,为我擦掉眼泪。
我返回了欧洲。
日子,就在工作中一天天继续着。
我,我现在的希望,是白组可以做的更好,收益更好。没有同门受伤或是死亡。其他一概不论。
其他的组织,对我,都有所忌惮,因为我是那样的无情、冷血,如果胆敢打压我,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如果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我有我的信誉。
在外人面前,我永远是冷冽的表情,一身素白的衣服。
在同门面前,我是温和羞怯的白组掌门。
我站在欧洲的雪月堂,望着窗外的大海,总是想起当年,家门外的梨树。
我,我是一生堂的玉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