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时.爱的呢喃 - 井村仁美

文案
进入葵凤银行工作已有两年的藤芝辽太郎,正与营业课的同事椿本崇交往中。
此时传来了林财团加入银行界的消息。
不久之后,藤芝即将转入林财团新银行的流言不胫而走,使藤芝倍感压力。
「为了得到你,我不择手段!」
痴缠藤芝的林财团继承人林秀幸,终于使出了强硬手段──。
书名:银行员系列──午夜零时.爱的呢喃 
作者:井村仁美

午夜零时.爱的呢喃

1

哇、糟糕。一看手表,已经是八点四十二分了。上班时间是八点五十分,这样下去铁定迟到的!

我用冲的穿过葵凤银行新宿分行与新宿车站大楼地下相连的行员专用口,全力奔向即将关上的电梯。

额头渗满汗水,不舒服到了极点,可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请等一下,我要坐!」

我奋力这么一叫,电梯门没有关上,就这样等我坐上去。

「谢谢。」

搭上电梯,也没确定究竟是谁停下电梯等我,我大口喘着气向对方道谢。

「藤芝,睡过头了?」

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传进耳中。

回头一看,同样任职营业课、长我两年的前辈椿本崇,正按着电梯的开门钮等着我。

我――藤芝辽太郎经过激烈的就业战争,在去年进入葵银行工作。入行后经过约一个月的研修期,被分派到这个新宿分行营业课――也就是负责贷款给企业的融资部门。

可是就算经过训练,实际上的工作还是和研修有所差距。初以社会人的身分开始工作时,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常常惹来负责个人指导我的椿本一顿骂。

然后有一天,椿本突然告白说他喜欢我,在我还没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就被他压倒在床上,就这样……嗯……强迫和他发生关系了。

一开始我真是吓了一大跳。

可是,我知道椿本对我是认真的……。接着经历了许多的风波与事件,我也确信了自己事实上是喜欢椿本的。

所以从那之后,我们便以情侣的身分交往着。

但是,我们彼此都是男性,既无法响应双亲要求带恋人回家看看的希望,在银行这种保守的工作环境中,也不得不去意识到结婚这件事,总之问题多得不可胜数。

每当遭遇这些问题,虽然让人烦恼,但我们也都一克服过去了。

可是,最大的难题正阻挡在我们面前。

――那就是林秀幸。

林是位居日本贸易中枢的林集团大少爷,也是我大学时代的学长。为了修业,他进入林集团旗下的凤银行就职。

林说他喜欢我,露骨地阻挠我和椿本之间的感情。

在这段期间,受到金融风暴影响,我任职的葵银行和林任职的凤银行进行合并,今年四月更名为葵凤银行了。

最教人感到恐怖的是,我和林变成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我和椿本都对这件事感到厌倦至极。

可是人真的不能做坏事,林为了陷害椿本而提出相亲的事,结果弄巧成拙,害得自己必须去相亲,一时之间在行内盛传他即将结婚。

而且,林辞掉了银行的工作,回到林集团去,我和椿本还以为林一定是要结婚了,但是结果事与愿违,结婚的事好像又化为乌有了。

林好像还是不肯放弃我,而椿本每当听到这件事就无名火起――看来我的苦恼暂时还是没有解决的迹象哪!唉~唉。

「原来是椿本啊!早安。」

「早。」

我本来以为椿本也是千钧一发赶上上班时间的,但是他已经脱掉外套,而且手里还拿着透明档案夹。地下有外勤的财务咨询课,那么椿本是已经开始工作?

啊~这就是我和椿本的差距吧!

我擦着汗,陷入自我嫌恶当中。

「你好像很困呢!」

在电梯内,椿本望着我的脸。

「嗯,这阵子工作积了不少。」

「因为增加了本来林负责的客户吧?」

「嗯,是啊!」

可是,这一点椿本也是一样的。然而,一方睡过了头,另一方却像平常一样来到公司,在上班时间之前就开始工作了。

就算清楚自己不中用,但还是会觉得沮丧啊!

我一露出消沈的模样,椿本就开口了。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不……呃,只是觉得我还有待加强……」

只是这样几句话,椿本似乎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他平常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嘴角浮现笑容。

「你在说什么啊?藤芝已经很努力了啊!林走了之后的空缺,是营业课全体必须共同弥补的,而且林的客户不是大半都到了你那里吗?」

「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本来负责的客户就少……」

没错。以前要是有谁调走了,就会有代替的人员进来。这林辞职之后,也应该会有新的人员补充进来才是,但是因为正好遇到新人桥谷独立的时期,再加上葵银行及凤银行合并后大幅裁员,就没有人员调进来了。

因此,木村副课长斟酌我们的能力,将原本林负责的客户分配给大家。

新人桥谷姑且不论,营业课的男职员当中,资历最浅的我原本负责的客户数目是最少的,因此林的客户大半都分配到我这里来了。

「这样一来,我负责的客户才好不容易和大家的数目拉平了呢!我得加油才行。」

椿本起了眼睛。

「做为你的个人指导员,这真是令人高兴的一句话呢!」

「咦!?不,哪里的话……」

被椿本这样郑重其事地夸奖,我会慌张的呀!而且,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辛苦的不只是藤芝,大家都一样的。现在正值合并后的裁员时期,也没有新增人员。可恶的林,走了之后还不忘给别人添麻烦哪!」

椿本不快地这么说。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暧昧地露出笑容。椿本也真是的,只要一扯上林,就像变了个人哪!

椿本会这么厌恶林,也是事出有因的。当然我也是原因之一,但其中似乎还存在着更的理由。

我也是今年才刚知道这件事的。椿本和林两个人似乎有亲戚关系,呃……对,听说他们的双亲好像是堂兄妹之类的,关系很复杂。

椿本只比林大一岁,两个人都同样聪明,运动神经地出类拔萃,从孩提时代起,似乎就一直被周遭的人拿来互相比较。

两人虽然因此反目成仇,但总而言之就是同类相斥――这样想好像不太好。不过,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彼此厌恶哪!

我偷偷望了一眼椿本,他讶异地开口问道:

「怎么了?」

「啊、没什么。」

我慌忙摇头。

『我刚才在想椿本和林的相似点』。这种话就算撕裂嘴巴也不能讲出来。

「嗯?很可疑哟!」

椿本伸手围在我的两侧,把脸靠了过来。

「藤芝?」

糟糕。公私两方面都和椿本开始交往之后,不管是我想打马虎眼还是说谎,都会立刻被对方看穿了。

和夏天流的汗水明显不同种类的冷汗,一点一滴弄湿了背后。

我可能看起来相当害怕吧?

椿本觉得滑稽似地轻声笑了出来。

「用不着那么害怕啊!要是问心无愧的话,就没必要害怕啊!」

话是这么说啦……。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和椿本的视线相对了。

「――藤芝。」

椿本的语调和刚才微妙地不同。

「椿本……」

椿本的脸靠近过来,我闭上了眼晴。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停下,抵达营业课所在的八楼了。新宿分行分别租用这个车站大搂的人楼、一楼及地下一楼。

我慌忙睁开眼晴,椿本也从我身边离开。

呼~,千钧一发。好危险啊~!

我和椿本苦笑着出了电梯,同期的竹井美穗看到我,以比起责怪更像调侃的口气开口道:

「早啊,藤芝。来得真晚呢!」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我把西装外套挂在档案值里侧的男性用衣柜里。虽然还是早上,但是隔着窗户,太阳已经散发出近乎眩目的光芒了。

好,今天也加油吧!

「是,我想可以在下周一并拜托您。是的,我了解了。谢谢,再见。」

我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受不了。工作又增加了。为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会接二连三地蹦出来呢?

我回过头去,向助理菊地由美开口。

「菊地,可以麻烦一下吗?」

「什么?」

菊地留有一头及肩的直发,耳上戴着金色的耳环。个性有些严厉、可以算是美人的她是长我一年的前辈,曾有一段时期对竹井相当严苛。

看不过去的我忍不住出口干涉,一度让气氛变得十分险恶。但是,菊地当上我的助理之后,和她交谈的机会增加,也认识到其它不同的面貌,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怕她了。

不过,她辛辣的性格依然不变。

「惠三乐器拜托的CD促销那件案子,对方说不只是新宿分行,希望能够在所有的分行推行。」

「所有的分行啊!的确,只有新宿分行的话,成果是不怎么能够期待呢!」

「是的。而且,惠三乐器最近的CD销售量似乎也不比从前了。」

两三年前百万金曲连续推出的时期姑且不论,现在音乐业界都在为提升销售量烦恼。而且,自从可以从网络下载音乐之后,业界的未来便成一片浑沌状态。

「那么导入连锁店用的局域网络就行了吧!」

「拜托了。」

我原本就是为了拜托这件事而叫住菊地的,不过就算是助理,菊地也是我的前辈,还是得对她客气些才行。

「你在客气些什么啊!我不是说助理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而存在的吗?那期限是什么时候?」

啊~,就是这件事棘手啊!

「……我想在下星期提交给惠三乐器。」

我战战兢兢地这么说道,菊地的眉毛就如预想般吊了起来。

「你说什么!?下个星期!?为什么不早点说!」

「对不起。」

难怪菊地生气。就算能够使用计算机理,但她还有其它的工作,输入是需要时间的。

「真是的!」

看到菊地愤怒的模样,我禁不住萎缩下去。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后,从我手中抢过贩卖用的名单。

「没时间磨蹭了。不赶快输入就来不及了。」

「麻烦了。」

「下早点说啊!」

虽然口气严厉,但菊地还是转过椅子回到自己的座位,立刻打开计算机作业。看到菊地开始工作,我也将椅子转回自己的座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得救了~。

要是被对方以「现在很忙,没空」的理由回绝的话,就得自己动手了。那样一来,今天又得加班到晚上了。

总之,得先把刚才和惠三乐器的交易记录下来才行。啊,还有木村副课长要我在这个星期重新看过客户的公司资料。

我一面将计算机画面切换成对话纪录模式,一面对不断增加的工作感到疲累的时候,电话响了。

呜~不好的预感。

新宿分行第一美女――椎叶千晶接起电话。

拜托,不要是我的电话。工作堆积如山,给我理事务的时间啊~。

「喂,葵凤银行新宿分行。――是,请稍等。」

椎叶按下电话保留键,转向我这里。

「藤芝,三桥百货来电。」

啊啊,果然。不只是三桥百货,可以说所有的客户都是这样,想要工作的时候没有半个连络,而不想再增加工作时就会打电话来。 .

即使如此,我还是非得接客户的电话不可。

「麻烦了。」

确定椎叶把电话转过来之后,我拿起话筒。

「让您久等了。我是藤芝。」

累死了~。

我拜访客户回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餐厅都变得冷冷清清的。

可是由于餐厅欧巴桑的好意,我总算还是买到午餐。用过比别人晚了许久的午餐后,我没有回办公室去,而是倒坐在餐厅旁休息室的沙发里。

原本应该早点回到座位努力解决工作才是,但是不休息一下的话,身体会撑不住的。而且,在这么热的夏天里,人本来就容易累。

话说回来,虽然早上在椿本面前那样虚张声势,但林离开之后的空缺真的相当大。那个人虽然性格有点问题,在工作上还是相当有能力的啊!

不过,这样一来,我负责的客户数目总算和大家差不多了,如果在这种时候叫苦的话,就表示我还不行吧!

「啊~啊。」

「藤芝,你还好吧?」

我才一伸懒腰,一张粗犷的脸便靠过来这么担心地问道。

是我在今年春天负责个人指导的新进职员――桥谷直哉。

听说直到大学都一直在打橄榄球的他,身高虽然和我差不多,宽度却与我有如天壤之别。但他并不是肥胖,而是造就出一身肌肉,拥有一身因认真运动而锻炼出来的好体格。

桥谷做事非常细心周到,完全看不出年纪比我小,也不像是今年才新进的职员,让我这个前辈有些受到威胁的感觉。

「啊,没事,只是休息而已。你呢?」

「我也是工作告一段落,想过来喝点什么。要不要我顺便帮你买些什么喝的?」

「说的也是……。那,帮我买杯冰咖啡吧!」

我从裤袋里拿出霎钱包,把零钱递给桥谷后,他便以和他魁梧的身体不相称的灵敏动作,走到自动贩卖机那里去了。

桥谷买了冰咖啡,马上拿了过来。

「请用。」

「谢啦!」

我这么道谢,他露出微笑,在我身边坐下,津津有味地喝起自己的冰咖啡来。

看着桥谷,我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前看到的回放卡通「阿尔卑斯山的少女」里面那只叫约瑟夫的圣伯纳犬。虽然桥谷因为打过橄榄球而动作灵活,不像圣伯纳那样动作迟缓,但印象还是很吻合呢!

我喝了口冰咖啡,吁了一口气的时候,桥谷突然开口了。

「藤芝,我知道你这阵子很忙,可是请你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

「桥谷……」

「林辞职之后,你不是就一直加班吗?想到万一你倒下来的话,我就……」

还是老样子,真是爱操心的家伙。

我负责他的个人指导时也是这样。我从竹井那里听说,我只是比预定时间晚点从客户那里回来,桥谷就一个人不知所措地急得团团转。

「谢谢你的担心,可是如果这样就撑不住,怎么能在银行的营业课待下去呢?」

我告诫自己似地这么说道。

当然,至少一天也好,我也希望可以早点回家啊!无法做到这一点,是因为我的实力不足。而且,要是在这里叫苦,就绝对无法追上椿本了。

就算他是我的恋人,我们也同样都是男人。不能因为我是晚辈,所以工作表现就比较差。

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不想在工作上输给他。

「不愧是藤芝!」

「嗯?」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地方……」

喂喂,你靠过来干什么?

「桥谷,你以为这里是什么――」

可是,我没有全部说完的必要。因为我和桥谷之间突然伸进一个红色的档案夹。

我吃惊地抬头一看,椿本正伸长了拿着档案夹的手臂站在那儿。

「椿本……」

「桥谷,原来你在这里。我正在找你。」

椿本着眼晴这么说道,口气中明显带刺。

桥谷应该也听出来了,但他瘪着嘴,瞪向椿本。

……你啊,对年长自己三年的前辈,那是什么态度?还是老样子,真是有胆呢!

我在心里受不了地叹息。

没错。问题不只是林。还有这家伙,桥谷。

不知到底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连这家伙也说他喜欢我。桥谷被得知这件事的椿本及当时仍在葵凤银行工作的林两个人百般刁难,却还是倔强地说他绝不放弃,让两人都忍不住惊讶。

桥谷一副不愿从我身边离开的样子,以强硬的口气开口问椿本。

「找我有什么事?」

「木村副课长叫你赶快交出本月底的资金计划书。」

「啊!!」

原本一脸不悦的桥谷听到椿本的话,立刻露出符合新人的慌张模样站了起来。

椿本以冷淡的眼神俯视桥谷。

「要担心藤芝是你的自由,但是先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再来担心也不迟吧?」

桥谷不甘心地咬住下唇,但是椿本说的都是对的,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尽管如此,桥本依然睨视椿本,我看不下去,插口说道:

「桥谷,快回营业课去吧!你不是得交出资金计划书吗?」

「……是。」

桥谷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拿着椿本交给他的红色档案夹离开了休息室。

目送对方离去之后,椿本在桥谷原本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真是,就算林不在了地无法安心哪!」

这不是桥谷,而是换成我沉默了。这种时候不要多说才是上策。

椿本偷偷瞥了我一眼,故意大声叹息。

「不过这也没办法。藤芝到散播费洛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请等一下!你说谁到散播费洛蒙!?」

说这什么话嘛!椿本还另当别论,林和桥谷那两个人对我而言,完完全全只是麻烦而已啊!

椿本轻声笑了。

「开玩笑的。话说回来,因为是桥谷,所以这样就解决了,要是林的话,一定不会这样轻易退下阵来吧?」

「是啊!」

「那家伙就像鳖一样缠人哪。」

鳖!?竟然说林是鳖?

会把像影星一样俊美又有钱、身为女孩子憧憬对象的林说成鳖的,全天下八成只有椿本一个人了吧!

鳖……。可是,或许真是这样……。

了解林真正的性格之后,就无法完全否定这种比喻了。不仅如此……。这么一想,笑意忍不住涌上心头。虽然觉得对林有些抱歉,可是笑意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噗……哈哈……」

椿本好像也被自己提出的比喻惹笑了,嘴唇止不住地颤动。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管再怎么说、呵呵、这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吗……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不是也在笑……哈哈哈……!」

椿本弯下魁梧的身体,抱着肚子狂笑起来。我也用手按住嘴巴,不让笑声传出休息室外,可是笑声再怎么忍都还是会漏出来。

「是这样没错,可是……噗、哈哈哈、可是鳖……」

「完全吻合对不对!?」

我们彼此对望一眼,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简直就像在说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林的形容词似地。

总而言之,虽然工作变得更加忙碌,但是和林待在葵凤银行时不同,我们的精神在和平状态。好久没有这么安稳的日子了。

林的新工作似乎也相当忙碌,他刚调职的时候曾经打过一电话给我,但是之后就没有下文了。这让我忍不住开始抱有淡淡的期待,希望他或许会就这样忘了我的事。

2

这天早上我又睡过头了,焦急地打着领带冲下楼梯。

今天在去银行之前,必须先去森友电子工业一趟。绝不能迟了和客户的约会。

「妈!早餐、早餐!」

我一面朝厨房大叫,一面走进客厅,在制造厂上班的父亲已经坐上餐桌先吃起早饭了。

只有父亲的话,就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暑假难得早起的大学二年级的弟弟雅彦、还有暑假在补习班上课,总是比我晚出门的高三的妹妹彩也坐在餐桌旁。

「你们怎么了?」

我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坐到餐桌旁。

「今天开始我要在便利商店打工。」

「补习班模拟考,今天要早点出门。」

「哦~」

这么说来,每天都去补习班参加夏季课程的彩还另当别论,在家里总是穿得一身随便的雅彦,今天一大早就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穿着时髦的T恤。原来如此啊!

我等不及妈为我端来早餐,伸手去夹桌上的酱菜。

在一旁看旧的雅彦瞧不起人地说:

「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那么赶的话,早饭干脆就别吃了嘛!」

「说什么蠢话,不吃早餐哪撑得到中午啊!银行营业课的工作可是学生无法想象的辛苦哪!」

雅彦闻言哼了一声。

「才工作了多久,有什么好嚣张的?学生也是很辛苦的。」

「哪里辛苦了?学生的辛苦比起社会人士的辛苦可差得远呢!」

虽然知道如果不亲身体会,实在很难了解这种感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肚子,我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了。

「你啊,这样悠哉地打工可以吗?手脚快的人,二年级就已经决定将来的工作,开始准备活动了吧?」

「不用你说,我自有想法。有学长会罩我,用不着哥担心。」

虽然不甘心,但是雅彦做事真的很得要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一定不要紧吧!

「那就好。」

我吃着酱菜,雅彦低声开口了。

「上下关系的重要性,只要看哥就可以体会到了。」

「呜!!咳、咳咳!」

这是什么意思!?

「是叫林和五十岚的吧?大学时代有好学长,将来就轻松了呢!」

酱菜差点就哽在喉咙里了。

五十岚就算了,可是林……。

在事情还没演变到这种地步之前,我也觉得林是个好学长。不了解详细情形,只看到大学时代我受到林多方照顾的雅彦,会这样觉得也是难怪。

附带一提,五十岚的全名是五十岚邦彦,是林从高中时代起的唯一挚友。他虽然是材的朋友,却是个相当正常的人。

五十岚是个严以律己,同时也严以待人,绝不妥协的家伙。

研究发表时同组的人常常因为他的严厉而叫苦连天,但他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学长。他现在在外资证券公司的研究部门当分析师。

「哥的银行现在也不怎么顺利,林先生不是有来邀你吗?干脆转到林集团去不就好了?」

「笨蛋。现在每间公司都一样危险,没有一家企业是安稳的。」

――虽然这么说,林集团尽管置身于比从前更严苛的状况下,股价却和其它公司不同,相当具有抗跌性。从这种地方就能看出林集团的实力和董事长的魅力哪!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妈终于把饭和味噌汤、荷包蛋端过来了。

「来,久等了。」

「谢谢!」

肚子饿得快死了。而且,不赶快吃完的话,和客户的约会就要迟到了。自己的银行还另当别论――虽然这事实上也满糟糕的――睡过头而迟了与客户的约会这种事,在金融业界受到舆论严重抨击的现在,就算撕破嘴也说不出口。

「我要吃了。」

就在我正要喝味噌汤的时候

原本报导当红女明星结婚话题的电视新闻播报员,忽然变得一脸正经。

『本台接获实时新闻。综合公司中规模最大的林集团,再度进军银行业。葵凤银行也出资这项计划――』

……林集团……?

进军银行业……他是这么说的吗?而且,葵凤银行也有出资!?

「骗人的吧……?」

由于内心动摇,我差点把味噌汤给洒出来,慌忙把碗放回桌上。

「哥,林集团指的是那个林集团吗?」

雅彦的声音从右耳进左耳出。

「哎呀,好像很不得了呢!」

妈那不知不了解事态的悠哉台词也一样。听到新闻,原本默默吃饭的爸突然抬起头来。

「彩,把声音转大一点。」

「啊、嗯。」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紧张的气氛瞬间包围了我们,彩似乎也察觉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依照老爸的吩咐,拿起放在眼前的摇控器,调高音量。

『林集团是囊括流通事业的综合企业,目前正计划进一步活用集团旗下的超级市场及便利商店,今年春季合并的葵凤银行也将出资这项计划。』

「嗯……银行工作好像真的很辛苦呢!哥。」

「……嗯……」

是真的。

林集团即将进军银行业。

林集团。林的父亲经营的公司――。

我连饭冷了都没注意到,只是直盯着继续播报冲击新闻的电视。

「真让人吃惊呢!」

一到森友电子工业,如同预期的,林集团加入银行业的事成了热门话题。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般说来,不同业种介入银行业本身就是个大新闻。而且,林集团和森友电子工业之间原本就因缘不浅,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没想到林集团竟然会进军银行业哪。虽说受到金融风暴影响,但是这种事在几年前根本难以想象,让人无法不去感受到时代的变迁哪!听说贵行也将出资新的银行,藤芝先生知道这的事吗?」

头上的白发格外引人注目的永野会计课长,很稀罕地露出好奇心这么问道。

「不,说起来丢脸,我也是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才知道的。我是从家里直接前来拜访贵公司的,所以也不晓得现在银行是什么状况。」

「啊,原来如此。说的也是。」

永野课长点了两三头,突然往前探出身子,顾忌周围耳目似地压低了声音。

「话说回来,藤芝先生知道这件事吗?关于以前曾经受到贵行照顾的林商事的秋山常务的事。」

「秋山常务怎么了?」

说到林商事的秋山常务,是那个去年引起问题的话题人物吧!

「听说他前几天被公司解雇了。」

「解雇!?」

和瞪大眼晴吃惊不已的我相反,永野课长一脸高兴的模样。

不过,我也不是不了解他的心情啦!

去年冬天,原本业续良好的森友电子工业有一段时间持续低迷不振。但是,这并非产品方面有问题,而是秋山常务反对森友电子工业的董事长儿子和自己的女儿交往,而利用林集团的名义对森友电子的客户施压。

我得知这件事,向偶然相遇的林说明事情经纬,请他代为向身为集团董事长的父亲说明,森友电子工业才得以免于破产的危机。

所以,以永野课长的立场来看――不,我想森友电子工业的全体社员都是这么想的吧――听到这件事后,即使想吐舌头说「活该」也难怪。

「不过,降职也就算了,解雇这种事,不会有点过火吗?」

「是啊!事实上,关于这事件,以前贵行的……那个林集团的少爷……他似乎和这件事有关。」

「咦!?林!?」

我忍不住发出响遍整个森友电子工业的叫声,慌忙用手按住自己的嘴巴。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

永野课长笑着没有追究。

「没关系、没关系,任谁听到这种事都会吃惊的。这本来就是传闻,我们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不过身为林集团核心的常务,降职到底下的分公司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遭到解雇哪!」

林他――。

的确,在听到秋山常务所作所为的同时,林撇开自己的事不提,对于秋山常务擅用林集团名义的事震怒无比。

可是,就算这样,一个才刚到林商事去的人,会做出解雇这么可怕的事吗……?

……是林的话,就有可能吧!

他待在银行的时候也是。不,不只那个时候。大学时代,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人,他必定将对方彻底铲除。

我不知道秋山常务是怎样的人,但要是林认真起来的话,解雇这种事是轻而易举的吧。

「我不知道林先生是不是真的和这件事有关,但是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过节。秋山常务虽然是个能干的人,不过也有太过强硬的地方。听说因为这样,他在公司里面树敌不少。根据传闻,秋山常务在他主导的大型计划中犯下难以置信的过失,受到反秋山派攻击,因此成为被解雇的契机。」

难以置信的过失。

这不是林学长最擅长的手段吗……?

虽然置身空调舒适的接待室,我的背后还是忍不住流下冷汗。

「这件事暂且不提,林先生回到集团之后,好像非常努力的样子。业界也说看这情形,林先生的父亲林董事长一定也很满足吧!」

「是这样啊!」

「嗯。有个可靠的继承人,不管对哪个企业来说都是颗定心丸。至于说到资金的事――」

说完前言,话题转到预定本月底借出的周转资金上,但是林又扯上大事件的传闻,却在我脑中盘旋不去。

从森友电子工业回到新宿分行时,栗原等营业课的男职员全都忙着接听电话。

「是。是的,得知详情之后,我会再和您连络。」

「这是金融重组的一环,但是我们和贵公司的来往还是不变。」

哇~,难道这些全都是因为投资林集团新银行的事而打来的电话吗?去年合并的时候也是一片混乱,但葵银行和风银行原本就是同业,而且又受到金融重组的风波影响,合并一事并不令人意外,不过这的事就不同了。

林集团是从其它业种直接介入的,以某种意义来说,这的事件或许更具冲击性。

我在自己的座位整理从森友电子那里拿回来的文件时,听见隔壁区挂上电话的声音。

回头一看,隔着菊地的背,讲究电话的栗原哲夫正瘫坐在座位上。

在我们这一区,隔壁的椿本、斜前方的桥谷,都还没有讲完电话的迹象。

女性职员不是在转接电话就是不在座位上,唯一在位置上理文件的,只有兼任外汇事务的熬醋印―她当然是个好人,但是她的年资太,我不敢开口问。身为大前辈的她,连课长都要客气三分呢!

好!

我来到隔壁的栗原身边,坐到不在位置上的竹井座位,为了不让声音传进其它还在说明的电话中,稍微压低了音量开口。

「这些电话都是来问早上新闻的吗?」

「嗯。」

栗原进入银行才七年,相当年轻,但是他大学毕业后就立刻结了婚,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栗原平常看起来就总是有些疲累的样子,但是今天疲劳的神色好像比平常更加浓厚。

「真受不了。合并的时候也是,这也是客户询问的电话不断哪!」

这个时候,坐在栗原斜前方、家中代代都是银行员的田园调布大少爷内方武讲完电话,加入我们的谈话。

「一大早就忙得不得了。每个客户都好像迫不及待似地,一副上班时间就立刻打电话来。」

「藤芝是……」

栗原望向白板,确认我早上拜访的客户名称。

「哦,去了森友电子啊!」

「是的。那里也一样,都在谈这个话题。」

「应该是吧!而且,森友和林集团有过一段过节哪!」

在我之前负责森友电子工业的栗原点了点头。

「嗯,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还有另一件事。听说林商事的秋山常务被解雇了。」

听到这危险的词汇,不只栗原,在邻桌讲电话的椿本和木村副课长、葵银行最年轻的课长──在泡沫经济全盛时期缔造全银行最佳业积的梅宫课长,全都将话筒按在耳边回过头来。

「解雇?怎么回事?」

说完电话,和栗原同期、原本是凤银行行员的公子大石康久,皱起眉头出声问道。

「是森友电子工业的永野课长告诉我的,不过他说他并不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我把在森友电子听说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除此之外,这件事可能是林在背地操作,以及他现在在林商事的奋发态度得到相当评价一事,我也一并说给大家听。

除了在途中又接到客户电话的内及梅宫课长,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座位的椎叶及菊地,也

都一边工作一边听我说明。

「――所以还没办法断言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我说完之后,大石首先开口了。

「嘿~,不愧是集团的大少爷,做事的格局真大哪!」

「解雇啊……。不过,要是林的话,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菊地也这么说。

「的确满像林会做的事呢!」

桥谷带着苦笑说道。

没有半个人否定林介入这件事。

葵银行出身的行员虽然不知道支票事件的黑幕,但以前曾有过三桥百货西装贩卖会的事,而出身凤银行的职员又比我们更了解林在行内的行止,所以更感同意吧?

就在这个时候,林之前的上司――苦命人木村副课长像要改变气氛似地,以明朗的语调说:

「就算这样,林回集团服务,而且拚命工作,这样不是很好吗?林集团就要加入葵凤银行出资的银行业,我们的客户这么有干劲,不是件好事吗?」

「是啊!客户有这样的实力,对我们也是件好事。他们将来与其说是客户,可能会变成更像是伙伴的存在吧?」

老前辈罢饷从Φ馈

两人的话阻止了可能演变成材的批斗大会的气氛。

对啊!

林要是还在葵凤银行上班也就算了,不过他现在是我们的客户林集团的一员,而且是董事长的独生子,是将来要继承林集团的人物。

口无遮拦地随便发表感想,万一传进他们耳中可就糟了。

营业课的大家也都敏感地察觉这件事,纷纷不自然地说些打圆场的话。

「林虽然抱怨个没完,可是回集团之后,不是过得很顺利吗?」

「对啊、对啊,银行不过是他的修业场所,最后还是要回去继承集团的,早点回去真是对了。」

「而且,林集团会直接介入银行业,也是活用他的经验吧?」

大家都拚命想把话题转到好的方向去。

这么露骨的表态,不会让人觉得有点那个吗?……虽然我也了解那种心情啦!不过,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社会人士的悲哀啊?

不过,要是林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露出讽刺的笑容吧!

我不经意地抬头,看见椿本正目不转晴地看着这里。

椿本的表情也相当复杂。

就是啊。可能的话,椿本一定不愿意去提林的事、也不想听到林的传闻吧!

光是林集团旗下的银行与葵凤银行扯上关系一事,对我们就造成很大的冲击了,再听到林在林商事依然策划着某种阴谋,实在让人坐立难安。

不过,只要我不是直接的被害者就好了。可是就算这么说……。

「哎呀,怎么了?」

从存款课回来的竹井不知道我们先前的话题,一脸讶异地环视办公室。

「嗯,有些事。我们在谈林好像在林商事很努力的样子。」

「林?哦,真教人怀念呢!」

「嗯。」

怀念是吗?就是啊!一般情况,应该只会这么觉得而已吧?

我站起身来,把座位还给竹井,此时原本安静下来的电话又开始响了起来。

唉呀呀。看这情形,今天岂不是没办法工作了?

「喂,葵凤银行新宿分行。哎呀,是,您好。是,托您的福。……是的。」

接电话的菊地出声叫住正要回座位的我。

「藤芝。」

「是?」

才刚回到银行,马上就有客户的电话啊?既要弥补林走了之后的空缺,又决定出资林集团的银行,再加上要说明这些事情,今年夏天一定会忙翻天了。

我回到座位,拿起电话。

「可以了。哪里来的电话?」

「林打来的。」

咦!?

以坐在邻座的椿本为首,整个办公室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你说的林,是那个林吗?」

即使明白,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求求告诉我不是。可是――。

「是啊!」

菊地无情地肯定了这件事。

呜哇……。

连我都知道自己的脸僵住了。因为我们刚刚才在谈论他嘛!而且,我还带来了不怎么值得欢迎的话题。

这阵子林都没有连络,我才在期待他会不会不再打电话来了说。

「藤芝?我转过去!」

「……麻烦了。」

又不能让电话一直保留,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话筒。

『藤芝?』

睽违已久的林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

『嗯,勉勉强强。』

「这话太客气了。你在林商事活跃的事,连我都听说了呢!」

『是吗?』

林在话筒的另一头高兴地笑了。

这样和林对话,让我想起了大学时代。当时林对我百般照顾,是个好学长。

真怀念那个时候哪。要是一直那样下去的话,我就可以不必发现林的另一面了。

『对了,你看了新闻吗?』

「看了,是林集团进军银行业的消息吧?」

听到这句话,椿本朝我望过来。

『没错。关于这件事,因为还有将来的考量,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瞬间我不由自主地望向椿本。椿本装作在看客户的公司数据,但是我知道他全身的神经,都不让周围发现地集中在我身上。

『藤芝,你这个星期的预定怎么样?』

「这个星期……吗?」

『嗯。这个周末怎么样?』

就算问我怎么样,我也很难回答啊……。

营业课全员再加上林一个人,大家一起去消暑作乐的话还可以考虑,可是单独两个人的话就有点……。提不起劲哪。

想拒绝。拒绝吧!

正当我这么决定的时候,突然回想起刚才木村副课长和暗热说幕啊

“将来与其说是客户,他们可能会变成更像是伙伴的存在吧!”

如果是林个人的话就算了。可是,林已经是客户那里的人了。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还好,但要是因为我拒绝他而影响到彼此之间的交易,那不就糟了?

换成平常,我才不会操心这么多,可是因为对方是那个林,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么说来,欢送会结束后,他不是对椿本这么说了吗?

“至今为止,因为彼此都是银行员,所以我对你有不少地方都手下留情,但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客户,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我将视线从椿本身上移开,低声回答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约定。」

3

林指定的地方,是新宿高层大楼当中的一栋――首都饭店二楼的餐厅『树』。

这里是从前我和椿本一起欺骗林,让他和长谷部理保相亲的地方。

从指定这个地点,就可以看出林的执念之。

……他对相亲之事还耿耿于怀吗?

可是一开始透过亲戚安排相亲的就是林自己,他可能早就把这些对自己不利的事忘得一乾二净了吧!

我一面叹气一面前往『树』。

一进入饭店,外头的热气彷佛骗人似地,凉爽的空气包围了我。不过,今天不愧是电视新闻所说今年最热的一天,汗水依然流个不停。

真的好热。

我为什么非得在这样一个大热天特地跑来见林不可?

学生时代不会这么想,但开始在银行工作之后,假日到新宿闲晃,变得简直就像到银行上班似地教人不舒服。这也算是种职业病吗?

一来到『树』的入口,穿着黑色制服的男服务生便殷サ氐拖峦防础

「欢迎光临。请问是一位吗?」

「我和人约在这里。」

「请进。」

我走过侍者身边,进入宽敞的店内,可能因为是周末,对今年最热的高温丝毫不以为意的客人们坐了约八成满。

右侧的大窗子为了遮蔽黄昏时依然刺眼的阳光,挂着薄薄的白色遮阳帘。

我在店内张望着寻找林的身影,看见他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优雅地举起单手向我招呼。

米色的夏衫加上白长裤。两个月不见,即使是同样身为男性的我看来,林还是一样体面俊帅。

环视四周,我看见女客人们都有意无意地往这里望过来。

林所等的人是个男的,真是太好了。我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这也难怪。林长得那么好看,完全看不出来性格竟然抱歉到那种地步哪!

「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呢!」

林一本正经地将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我还是努力挤出生硬的笑容。

「你才是,看起来过得很好呢!」

「嗯?还好啦!工作也慢慢习惯了。」

这么笑着说的林,的确与辞去银行工作时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能是从以前就一直在烦恼吧,当时的林毫无生气,工作也失误连连,一点都不像他。

可是现下在我面前的,是和大学时代同样充满自信、我所熟悉的林。

我向服务生点了冰咖啡后,林开口说了。

「藤芝过得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嗯,还好。某人辞职后,因为没有补充人员而忙翻天了,不过还是勉强撑得过去。」

我带着些许讽刺这么回答,林兴致盎然地盯着我瞧,一面喝着冰柠檬茶。

「你也变得满敢说了嘛!不过,都已经第二年了,也该这样才行。是吗……我走了之后,没有新人加入啊!」

「现在正是裁员时期啊!而且,桥谷的个人指导期也结束了,所以林学长原本的客户就平分给大家,因为我负责的客户数目最少,所以几乎都分到我这里来了。」

「那真是辛苦了。终于了解我的好了吧?」

「……倒不如说每天都痛感自己的不中用。」

明明知道必须更快完成工作才行,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实在可悲。这么说的话,椿本进入银行第二年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做得比我更利落了吗?但是,椿本当时是在总行负责受信业务,不能一概而论。

「喂,藤芝!你在想谁的事?」

啊、糟糕。

在林面前不谨慎一点不行。

话说回来,他对这种事真的特别敏感呢!

「我哪有在想谁的事啊!我只是想到有的工作得拖到下个星期,就觉得很累。」

「是吗?这样就好。」

林还在疑神疑鬼,但是我点的冰咖啡正好送来,削弱了他的气势。再加上我故意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他这才终于死心。

太好了。

要是在这种时候提起椿本的名字,真不知道他的心情会坏到什么地步。

这样说或许有点过分,可是我真希望趁着林心情好的时候赶快结束这场会面。而且,我到现在还搞不懂自己干嘛被叫出来呢!

「这么说来……」

要进入正题了吗?

我不由得挺直身体,林却以悠哉的语调说了。

「你弟弟现在几年级了?已经进大学了吗?」

啊~雅彦啊……。

虽然觉得泄气,但我还是配合林的语气回答道:

「是的。今年已经大二了。」

「已经大二了啊!我和你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国中生而已呢。时间过得真快。」

「对啊,就是啊!」

雅彦也是从国中的时候开始,就不再「哥哥、哥哥」地缠着我了吧?小的时候,不管我到哪里他都吵着「我要和哥哥一起去」,让老妈伤透脑筋,可爱得很。

可是,现在的雅彦却成了个只有块头大,一开口就没半句好话的弟弟了。真让人痛感时光的流逝哪!

「大学二年级的话,也差不多该准备就业了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前一阵子才叮咛他不要老是打工。他虽然说有学长会帮他找门路,可是到底可不可靠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比我机灵,既然他说没问题,应该就没问题吧?虽然这么想,可是看到他到这种时期还这么悠哉,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呢!」

我平常就对雅彦相当担心,忍不住没完没了地说了起来。

林闻言问道:

「哦?你弟弟比你机灵?」

「嗯,真不知该说是狡猾还是善于世,在家里明明傲得要命,一到人前马上就变得一脸和善。大家都被那张脸给骗了。」

「哦?那样的话,不是比你要让人放心吗?」

「是啊……什、什么?好过分!林学长!」

看到我气得满脸通红,林学长高兴地笑出声来。

他笑了一阵之后,恢复一脸正经的表情。

「好久没听叫我『林学长』了。」

「……啊……」

听到林这么说,我才第一注意到。

这么说来,我这一阵子总是称林学长为”林”。

我进入银行工作后发生了许多事,尤其是一起去滑雪而差点被侵犯之后,就再也没有称他”学长”的心情了。

可是,今天这番对话,让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不由得就……。

看到我沉默不语,林又轻声笑了。

「这件事暂且不提――藤芝,我今天会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

来了。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我坐直身体。

「是为了什么事?」

「我终于准备好了。这代表了什么,我想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你了。」

嗯?电话?说到电话,林辞去银行工作之后,除了上的电话之外,就只打过另外一而已。

至于当时谈话的内容……。

“只要我巩固了我存公司内的地位,就能够立刻去接你,一想到这里我就充满了干劲。”

“不要紧的。我非常了解你不能见到我的痛苦,可是这点我也一样。再忍耐一下吧!我会尽量早点去接你,乖乖等我吧!”

咦!?难道……。

我一表现出不安的模样,林便满足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还记得。没错。我终于能够高举双手前来迎接你了。」

迎接?我?他是认真的吗?

可是,林从正面凝视着我的眼神认真无比,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开玩笑。

「林学长,那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

林狠狠地打断了我想要拒绝的话。

「你看到新闻了吧?林集团即将进军银行业,而葵凤银行也参与其中。要是来到贸易中枢的林集团,你好不容易累积的银行知识将会浪费,必须一切从头来过,这样一来你也会没有干劲吧?但是,这不同。林集团也成立银行了。我希望你来这里工作。」

啊……。

这就是他上说的”将来的考量”吗?

我完全没想到林会说出这种话,吃惊得瞠目结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林集团成立新银行的消息,我这个星期才刚得知而已。林集团加入银行业的事,以及葵凤银行参与其中的事所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这个星期所有客户问的尽是这件事,老实说,我连工作都没办法做了。

然而,林却叫我到那里去!?突然听到这种事,我也毫无真实感。

可是,林完全不理会困惑的我,只是滔滔不绝地说:

「你辞掉葵凤银行,进入林集团的新银行工作的话,为了得到相应的职位,需要经过我爸的许可。当然,我完全了解你有多么努力。可是,我爸是那种没有亲眼目睹就不肯相信的人。不过,也因为这样,林集团才会在父亲这一代扩展到这种地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尽量表现给父亲……」

「请你克制一点!」

我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林吃惊地望向我。

「……藤芝……?」

「才听你说几句,竟然说起这么过分的话来!我一点都没有辞掉葵凤银行的意思!」

为什么林如此漠视我的意见,擅自计划起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来!说起来,他以为我会和他一起到新银行去的想法,本身就有问题。

可是,林却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对我说的话毫不在意。

「藤芝,你还是不了解哪。」

「不了解什么!」

「葵凤银行既然参加这的计划,当然人事部分也会有所交流。要是你不愿意转到林集团的话,我也可以用调职的形式让你过来哟!」

调职……。

我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干渴,吸了几口冰咖啡。有一半已经温掉的冰咖啡,在口中留下含糊的感觉。

林的嘴角浮现冷冷的笑。彷佛正以我的混乱为乐似地。

「我啊,藤芝,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话卡在喉咙中间,只能挤出沙哑的声音。

「以前的我太天真了。我尽量不想伤害你,所以一直尽可能努力尊重你的意见。可是,我发现这是种错误。我要照我所想的进行。为了得到你,我会不择手段。」

平静的语调,反而强调了林坚定的决心。

我当然有异议。多得不可胜数。林说他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尊重我的意见,我无论如何绝不承认。

可是,眼前的林正以罕见的傲慢表情凝视着我,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不容分说的威胁感。

他到底是怎么了……。

搞不好这是我第一打从心底觉得这个人可怕――。

我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于是林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表情变得那么可怕。我也不是逼你一定要在现在回答,只是告诉你我是这个打算,要你也做好心理准备而已啊!」

林拿起账单,站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放过你吧!突然听到这种事,你也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吧。我会再连络。再见。」

林这么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这样走向出口了。店内女客的视线一定都紧盯着他吧?但是我连去确认这件事的力气都没了。

林回去之后,我坐在椅子上,完全僵住了。我的脑袋还无法追上林那番意外而冲击的发言。

到底过了多久?

冰咖啡里的冰块完全溶化,不知不觉中在桌上形成了水滩。

「变成游泳池了哪。」

我拿起放在桌边的纸巾,擦掉杯子旁的水滩。

我一面擦桌子,一面拼命这么告诉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林这样威胁我,也不是第一了。

可是就算这么想,我还是无法拭去打从心底涌起的不安。

总觉得疲倦得不得了。全身彷佛无法施力地倦怠无比。要是这里是床的话,真想就这样立刻倒下去……。

我完全把水滩擦干的时候,一个影子忽然罩上桌面。

抬头一看

「……椿本……?」

椿本正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

Prelude沿着甲州街道驶去。

椿本打算去哪里?他住的公寓大厦吗?

只要开口问在一旁握着方向盘的他就能知道答案,但是我把林所宣言的话告诉椿本之后,他就一直绷着脸沉默着,实在不是能开口问话的气氛。

椿本会出现在『树』,是因为我事前已经告诉他我要和林在那里会面的事,而他似乎是因为担心而待在饭店大厅等我的样子。林先离开了『树』,而我却一直迟迟不出来,椿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跑进店里来了。

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走了」,便要我坐上他的Prelude。

号志转红,车子停了下来,此时椿本终于不悦地开口了。

「才想说这阵子他终于安静下来了,没想到一把叫出来,马上就说出那种话!那家伙真约满脑子坏主意!」

「可是,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完全没有辞掉葵凤银行到那里去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他说出这种话本身就有问题。」

就是啊!

我完全没那个意思,可是林已经擅自决定我要转职到那里去了。

号志转绿,椿本像要发泄怒气似地飞车前进。

看这样子,他是真的相当生气哪~。

这也难怪。葵凤银行和林集团开设的新银行有关。林说要让我以调职的形式过去,可能性也并非完全没有。

所以椿本才会感到焦躁难安吧!

因为林现在的立场,让他可以轻易做到这种事。

一会儿之后,车子进入环七线。虽然正值盛夏,但太阳四下后四周也暗了下来。车尾灯在黑暗中发出光芒。

继续往依然有些塞车的道路前进,再往右方弯去,便有许多狭窄的小路蜿蜒出去。

世田谷的道路既窄又弯,要是不十分熟悉路况,把车子开进单行道或依时间禁止通行的路段就惨了。

椿本住在世田谷,或许对这种道路再熟悉也不过,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多摩的宽广道路,对这种小路实在没辄。

可是在这样狭窄的道路里,开这么快不要紧吗……?

「椿本,速度再放慢一点会不会比较好?」

「……没关系。」

就是觉得有关系才问的啊!

我偷偷望向邻座,椿本正板着脸默不作声地开车。看这样子是怒气冲天哪!

我虽然内心七上八下的,但还是望向流过车窗外的景色。

果然还是要去椿本的公寓大厦吗?可是这附近的风景好像没看过呢!

不久之后,绿意盎然的公园滑进视野当中。右方是寂静的住宅区,左方则是公园,椿本将车子停靠在公园旁边。

即使在夜晚,也能清楚地看见公园的树木枝桠覆盖在头上。白天的话,这里一定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吧!

「椿本?」

「我有点口渴,想买点什么喝的。那里有自动贩卖机。」

望着椿本指去的方向,道路边确实有着类似自动贩卖机的照明。

对了。我在餐厅喝了冰咖啡,可是椿本或许什么都没喝呢!

「我去买。」

我制止就要下车的椿本,打开车门。

「要喝什么?」

「乌龙茶之类的好了。没有的话,不要太甜的。」

「我知道了。」

一出车外,高湿度的空气缠绕上来,瞬间全身立刻流出汗水。真受不了。今晚也会是个热带夜吧!

不过,可能因为这里是住宅区吧,这一带没什么路灯。往旁边看去,只有公园正中央竖着一盏昏暗的路灯而已。

我一面擦汗一面来到自动贩卖机前,可惜没有乌龙茶。

……不要太甜的是吗?

我选了运动饮料,按下按钮。「喀当」一声掉出来的罐子,虽然冰得冻手,但在这种大热天里反而让人舒服。

回到车子那里,椿本下了车,正双手环臂靠在车身上。

「椿本,你不热吗?」

就在我绕过引擎盖,要将饮料罐交给椿本的时候,因为四周太过黑暗,看不清脚边,我的身体撞到车身,就这样往前倒去。

糟糕!

要是罐子碰到引擎盖,会刮伤车子的!

我瞬间把饮料罐高高举起,结果腹部撞上了引擎盖。

「藤芝!」

椿本马上把我扶起。

「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不要紧的。我没有碰到引擎盖吧?」

虽然因为一片黑暗而看不清楚,不过我把手举了起来,应该没有碰到才是。

「咦?难道你是因为这样,才会用那么奇怪的姿势跌倒的?」

「嗯。要是就这样倒下去,罐子可能会直接打到引擎盖。」

可是椿本,什么叫奇怪的姿势……?虽然在旁人眼中看来,手里高举着饮料罐用肚子去撞车子的模样,的确称不上是什么好看的姿势啦……。

「藤芝。」

我听到椿本的叫声一抬头,他的脸就近在眼前。

「谢谢。」

以为椿本要从我手中拿过饮料,他却就这样整个人覆盖上来。我自然而然地被按倒,变成背后贴在引擎盖上的姿势了。引擎未褪的热度传上背部。

「椿、椿本?」

「我喜欢你,藤芝。」

「我也是……可是这里……」

就算现在是晚上,这里是几乎没有半盏路灯的昏暗场所,可是毕竟还是路旁,不知道会有谁从这里经过。在这种地方接吻这种事……。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椿本的唇已经重迭过来了。

一开始是轻吻,但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明明觉得不该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煽惑似地微微张开嘴唇,迎入椿本的舌头。因为椿本的吻技还是一样高明……。

椿本迫不及待地用力吸吮我的舌头。

「……嗯……、唔……嗯……」

我将双手环上压在我身上的椿本背后,沈醉于激烈的亲吻中。椿本的舌头滑过齿列里侧,一阵战栗感爬上颈子后方。

我忍不住缩起脖子,于是椿本放开我的唇,在我的眼皮及脸颊落下如雨般的吻。

「我爱你。」

椿本在耳边呢喃。

「我也是。我也爱你。」

「藤芝。」

我听见细微的声响,诧异地仰望过去,原来是椿本将饮料罐放在引擎盖上的声音。

「放在那种地方,会刮伤车子的。」

这样一来,我之前的顾虑岂不白费了吗?

可是,椿本不知是没听见我的话,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他一面吸吮着我的颈子,一面将手滑进衬衫底下。

「椿本!不行啦!」

我这么一叫,椿本才终于抬起头来,恶作剧地笑了。

「叫得那么大声,会有人来的哟!」

「啊……」

我不由得慌忙噤声环视四周,幸好周围不见人影。

就在我的注意力转移的时候,椿本恶作剧的手抚上我的身体,以食指搓揉起胸部上的突起。连我自己都感觉得到乳尖因刺激而挺立起来了。

「等……、不行……」

我以沙哑的声音这么抗议。

「哪里不行?」

椿本依旧卷起我的上衣,挑逗似地以舌头舔舐突起。瞬间电流爬上背脊,一股难耐的热潮集中在腰部一带。

所以……不能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啊……。可是,我吐出的气息却变得甘美无比。

「……嗯、……、啊、啊啊……」

想要制止也制止不了,湿濡的声音从口中迸出。

知道我已经兴奋起来的椿本也将腰靠近过来。

「……啊……」

椿本也和我一样,完全热起来了。

「藤芝。」

「不行……」

我顽固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椿本便塞住了我的唇。

「嗯……、嗯嗯……嗯……」

他的舌头就像生物一般,尽情侵犯我的口腔。我口中的敏感部位早已完全为椿本所熟知,他仔细地舔着那些地方,趁我注意力转移的时候,把手伸向我的长裤拉炼,转眼间便把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脱下了。

「啊……、啊……啊啊……」

「藤芝――」

原本差点就要随波逐流的我,由于腰部直接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总算回过神来。

等、等一下!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有点太夸张了。

「椿本!放开我!」

我在椿本的怀里挣扎,结果反而被紧紧抱住了。

「我绝对不放开你。绝对不把你交给林!」

压低的声音,在黑暗中传进我的耳里。

……椿本……。

原来如此。就如同我感到不安一样,椿本也同样担心。

我为了让椿本安心,开口说道:

「我不会离开的。不要紧的。」

「藤芝……!」

椿本完全将我按倒在引擎盖上,把我的双脚扛在肩上。他弯下腰来,将有一半已经挺立起来的我的分身含进口里,从敏感的前端仔细地舔往底部。

「啊……、那……里……」

黏腻的潮湿声响在寂静中响起。这样一来,我即使不愿意也不由自主地受到刺激,在椿本的口中变得更大了。

「嗯、……啊……、啊嗯……!」

连我自己都知道前端已经湿了。椿本的手探向后方,抚弄入口。敏感的部位受到刺激,腰弹跳起来。

「……啊、……不……啊啊……」

呼吸紊乱,我在引擎盖上左右摇头,只差一点就要解放的时候,椿本「啾」地一声,放开了我的分身。

我闭着眼睛激烈喘息,听见拉炼拉下的声音。

「藤芝。」

听到呼唤,我睁开眼睛,椿本正以温柔的眼神望着我。

「我喜欢你。」

「……我也……我也喜欢你……椿本。」

这就彷佛信号一般,椿本缓缓进入我体内。――可是平稳的动作只到这里为止。

「……啊、……嗯、啊啊!」

椿本用力晃动腰部,激烈地挺进。每当椿本一动,车子的晃动声便猥亵地传进耳里。

「啊啊、啊、啊……!」

过分激烈的快感让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自。身体好像要溶掉了。

「嗯、不行……、啊啊……」

我忍不住紧紧抱住椿本的背。

同时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什么声音……?可是我连这么想的时间都没有,椿本把我带往最高潮。

「嗯……藤芝,真好……」

椿本坚硬又巨大的分身贯穿了我。灼热的物体一又一地进入又抽出。

「啊、啊啊、啊啊、……」

敏感的部分受到摩擦,电流划过全身。我不由自主地紧紧箍住体内的椿本,他倒抽了一口气,在我体内的分身变得更大了。

「……啊……嗯……!」

「痛吗?」

「……不……要紧……、啊……!」

最被贯穿,快感划过背脊。我紧紧抱住的椿本身上的半袖衬衫,也因汗水而湿透了。

仔细一看,挺进腰部的椿本额头正摘下汗水。我突然觉得胸口一紧。

「椿本……我爱你。」

「我也是,藤芝――」

「啊……已经、……啊!」

「……藤芝……!」

随着压抑的声音响起,椿本更加用力地挺进,我们彼此解放了快乐。

呼吸恢复平静之后,我发现饮料罐掉在马路上,引擎盖上也留下了浅浅的刮痕。认识到它所代表的具体意义,我顿时变得满脸通红,椿本则露出了苦笑。

和林会面之后,已经过了四天。

「藤芝,关于下个月的周转资金表,MARVEL商事这个数字就行了吗?」

邻座的椿本将透明的档案夹传给我。

「是?哪一个?」

我把椅子转向椿本,望向周转资金表。

「这个。关于这个周转资金……」

「啊,这个是吗?呃……」

就在我正要开口的时候――。

「哈啾!」

突然就这么打了个大喷嚏。我连忙把脸转向一边,从桌上的面纸盒抽起一张面纸擤鼻涕。

呜~真难看。

我再转向椿本那里,朝他低下头来。

「对不起。」

「没关系,倒是你要不要紧?看起来好像有点疲倦,会不会是感冒了?」

椿本担心地这么问道。

还是老样子,观察入微哪~。

事实上正是如此。

和林见面之后的隔天,我就一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起先我以为只是这阵子的疲劳引起的,但最近开始咳嗽又流鼻涕,而且还觉得有点发烧哪。

「从上个星期日开始就有点怪怪的。可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紧的。」

「是吗?要是这样就好了。夏天感冒很难治好,要小心一点啊!」

「谢谢。」

我这么道谢,椿本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椿本?怎么了吗?」

椿本迅速地往四周张望一圈,确定椎叶和桥谷不在,悄声这么问了。

「你说星期日开始怪怪的,那是星期六感冒的了?……感冒的原因果然是那个吗?」

听到椿本暗指我们两人在引擎盖上进行的情事,我忍不住羞红了脸。

我之所以感冒,原因当然不止如此啊!我想那应该是平常的劳累,还有和林见面后精神上的压力等混合在一起的结果吧?

虽然么想,但椿本所说的一定也是原因之一啦!

我困窘地不知如何回答,椿本故意干咳了一下,板起脸来。

「啊……对了藤芝,关于MARVEL商事的事。」

「啊、是,MARVEL商事是吧?」

之后,我们两人就像完全忘了星期六在引擎盖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开始讨论周转资金的事。

但是,话说回来,那天之后林就没有任何连络,让我有点期待落空的感觉哪。照林的性格来看,既然对我说了那种话,就一定会有所行动。人家都进入警戒状态了,他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

真要什么事都没有的话,那当然可喜可贺,不过对方是林,想想他对我说的话,再看看现在的平静,实在是让人觉得诡异极了。

翌日发生的一些小事,让我开始觉得行内有些怪怪的。

我小心地走过窗口后方桌子与桌子间的狭窄通路。

我拜访客户回来之后,在回营业课之前,先拿着文件到存款课去。

因为每张桌子士都放着未理的传票和计算表等文件,要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存款课的女职员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就算是我们在外面拉客户的,但内部理还是得靠这些女职员,要是惹到她们的话,工作一定会就此停摆。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个必须对女性比对男性更小心客气的工作环境。

不过,存款课的女职员们好像也会考虑到这方面的事,只要不是人大的差错,她们也不会随便摆脸色给我们看的。

这里平常是像战场般忙碌的部门,不过二、八月是比较空闲的月份,存款课所在的楼层乍看之下并没有太多等待的客人,似乎也比平常更有余裕的样子。

事实上,在后方理事务的女职员们,也正一边聊天一边盖着橡皮章。

我对当中的一人出声。

「对不起,可以麻烦理一下这个吗?」

结果那一瞬间,原本兴高采烈聊着天的她们顿时安静下来了。

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场所有存款课的女职员,却都以别有意的目光直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吗?

进入银行已经第五年的一个女职员从我手中接过传票。

「我知道了。存进活期存款就行了吗?」

「啊、是的。」

总觉得她的口气有点冷淡。

平常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虽然我和这个女职员的感情也不是多好,可是像这样交换文件的时候,总会有一方开口闲话家常个几句,这样才能让存款谋和营业课之间的工作变得圆滑。

然而,今天她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我看着那样的她,也实在无从开口说笑。

是我想太多了吗?要是这样就好了。可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不是总能从气氛什么的感觉得到吗?

拿回收据和印章的时候,我犹豫着是否该开口询问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结果我内心带着是不是我多疑的疑问 离开了存款课。

可是,不对劲的不只是存款课而已。

回到营业课,我正在数据库查看从前的交易纪录时,内进末了。他发现正拿出档案夹的我,明显地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

「内?怎么了吗?一

「咦?啊,不……。只是、呃……我没想到里面有人,吓了一跳而已。哈哈哈哈哈。」

内不自然地把手伸到后头部,大声笑了起来。

哦……。以为没人在里面是吗?可是这里是数据库,又不是保健室,理所当然是有人出入的场所哪。

而且,这个田园调布的大少爷、总是正经八百的内如此大笑的模样,我几乎没看过几,有点吓了一跳。

这样也就算了,可是我在那里翻阅交易纪录时,总觉得内一直有意无意地偷偷望向这里。我往旁边一看,和内的视线正好对上了。

「内?」

我出声这么一叫,内便惊慌失措地视线四游移,然后又望向我这里。

「呃……那个……藤芝…」

「是?咳、咳。」

感冒一直没好,我轻咳了几声,等待欲言又止的内接下来的话。

「……不,没事。」

可是,中间顿了好一阵子,内最后什么也没说,单手拿着档案离开数据库了。

怎么回事啊?

但是,奇怪的不只内一个人。

我回到座位,打算开始工作而打开计算机,此时又感觉到视线。这又怎么了?

抬头望去,坐在我们这一区的椎叶慌忙垂下视线。一回头,邻区的栗原和内、菊地也都立刻别开脸去。

真是!到底是怎么了嘛?感觉好差。

「椎叶,大家是怎么了?」

我下定决心问椎叶,但她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地露出平常的笑容。

「什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甚至还这么反问我。

「……要是我多心的话就算了,可是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大家好像在看我。」

听到我的话,邻区便立刻传来这样的声音。

「藤芝,你这是自我意识过剩哟!」

「就是嘛~」

我转向椎叶那里,她露出一脸伤脑筋的模样。

「对不起。是我搞错的话,那就算了。」

「是这样啊!」

我单刀直入地开口问椎叶之后,大家就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再也不偷偷看我了。

可是……。

好奇怪。总觉得怪怪的。

一定有什么。大家在瞒着什么。要不是这样,存款课也好、内在数据库的态度也好,还有刚才的事都教人无法信服。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隔天我带着不痛快的心情,在三桥百货和寺田课长讨论今年秋季销售预估的事。

「秋季的情况如何?」

「说的也是呢,现在的状况还不甚理想,景气好的只有一部分的高级名牌,像我们这种庶民派的百货店实在很吃紧。因为客人都缩紧开支了。」

「原来如此。」

三桥百货是新宿区百货公司里的中级百货店,正如寺田课长说的,是以非高级名牌商品为卖点的百货商店。

在景气还不这么差的时候,三桥百货一直保持稳定的营业额,但是消费者的消费倾向极端偏向女性喜好的的高级名牌,以及异于从前的高品质便宜货后,价格设定正好在两者中间的三桥百货便面临营业困境了。

「我刚进入三桥百货的时候,日本的经济正值成长期,当然其中也有许多曲折,但是谁也没有预想到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呢!」

寺田课长感触良多地说道。

我受到寺田课长的话触发,接着说了。

「是啊,我刚被银行内定下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想到会和凤银行合并呢!」

「就是啊,而且这林集团加入银行业,贵行也参与其中吧?」

「似乎是这样的。」

「这么说似乎有些失礼,可是银行也变了呢,这种事是从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嗯。」

三桥百货会计部的寺田课长,是做了十九年会计的专家。我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银行有所来往了,对于金融界的变迁感触自然更。

「贵行当然也有贵行的考量,不过演变成这种情势,我这样的人要跟上真的相当辛苦呢!这点藤芝先生就要好得多了,各方面都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呢!」

「没这回事的。」

葵凤银行身负不良债权,而且正在裁员中。即使我是已经入行两年的职员,也很难说什么时候会不会轮到我头上。

不只是我。新宿分行的大家虽然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每个人一定都提心吊胆地,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事部叫去。

「我自己也不明白将来究竟会变得怎样。」

「不、不,藤芝先生是特别的。这么说虽然有些失礼,可是即使贵行身负许多问题,但未来格外光明的你,在我们这种将来已可想而知的人眼中看来,真是羡慕万分呢!」

寺田课长一抚摸光秃秃的头顶,叹息着说。

嗯?格外光明的未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进入银行才两年,想要转职的话机会还多得是――他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这也把我的未来形容得太过夸张了吧!

正当我想追问守田课长的时候,话题再转回三桥百货的销售情形上面了。

「然后,关于食品贩卖部的事……」

「是。」

总不能一直拘泥在私事上面,这个话题就这样没有下文了。

总觉得哪~。哪里怪怪的哪~。寺田课长的一些怪癖虽然是从以前就有了,但这的样子和平常好像不大一样哪。那种别有意的说法。

我喝着纸杯里的咖啡,写着和三桥百货的交易纪录时,突然传来响彻整层楼的脚步声。

嗯?

我吃惊地一回头,看见桥谷正脸色大变地往这里冲来。

「藤芝!!」

「怎么了?」

桥谷冲到我的办公桌旁,以适合他那庞然巨体的超大音量吼道:

「藤芝!你要去新银行的事是真的吗!?」

……啊……?

「你说谁?」

「藤芝你。」

「我!?」

我忍不住发出不输桥谷的大叫。

我?到新银行?这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听来这种莫须有的流言啊!?

「桥谷,这事你听谁说的?」

「证商事的会计部长说的。他说这林集团要介入银行业,正在召募人员。林从前待过葵凤银行,而且葵凤银行也出资这项计划,新人员一定会从葵凤银行召募过去。其中藤芝从大学时代起就和林有来往,一定会被拔擢到新银行去。现在整个业界都在传这件事,所以我……!」

「啊?给我等一下!你在胡说什么啊!」

以无责任的流言而言,这实在具体过了头。

我以为周围的人都会帮我辩护几句,但没有人开口,四周被奇妙的沉默所支配。

咦?难道……。

我忍不住望向木村副课长那里。木村副课长皱着眉头,一脸困扰地露出难以言喻的怪表情。

「……难道副课长也听说这件事了?」

木村副课长难以启齿地支吾其词。

「唔……嗯,没错。我是听说了。」

「这……!」

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没凭没据的流言竟然也传进木村副课长的耳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了解一切了。

……就是这个吗?大家一定是从哪里听来这件事的。所以这阵子不只银行内,连客户那里对我的态度都很奇怪。不是我多心!

可是是从哪里听来的?到底是谁……?

……是吗……?就是林。

连思的必要都没有。会散播这种流言的,除了林之外别无他人了。若非如此,不可能会传出与林集团新银行关系如此密切的流言。

林……。好卑鄙啊!

虽然他说为了得到我而不择手段,但是没想到他竟会使出这种伎俩。

他已经顾不了门面了吗……。

我陷入茫然,桥谷却缠人地继续追问。

「藤芝,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骗人的!」

虽然错不在桥谷,我的语气却不由得变得严厉起来。

「可是……」

「什么嘛,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大石突然开口了。

「可是这么有可信度的流言,要教人不去相信反而比较难吧?」

「大石……」

大石很受女性欢迎,在同样是男性的我看来也是个公子,从前他和菊地交往的时候,曾经因为对她说出充满侮蔑的话,我们两人差点大吵起来。

我觉得他人不坏,只是对自己的欲望太过忠实这点需要改进而已。

在大石眼中看来,一定也觉得这样的我故作清高吧!所以在营业课当中,我们算是比较合不来的两个人。

「你是林的学弟,又特别受他关照的事,这里的人全知道,所以听到那种流言的时候,才会觉得或许真是如此啊!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我就直接向你问个清楚吧。林完完全全没有试探过你的意思吗?上他不是打电话来约你见面了吗?」

「……那是……」

试探是有啦,可是……。

大石没有漏看我瞬间的踌躇。

「看吧!果然还是有。」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已经清楚地拒绝了!我没有辞掉葵凤银行的意思!」

我已经斩钉截铁地对林如此拒绝了,为何又会传出这种流言,害我受到同事质问!?

「话都是你在说哪。」

大石耸了耸肩。

「这是真的!相信我!」

我还想继续辩解,但大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转向背过身去。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林一定也想把你接过去吧?……算了,随便怎样都好,反正又不关我的事。可是真教人羡慕哪。就算被裁员,也还有个条件优渥的去哪!」

「这……!」

可恶!我都已经拒绝了!为什么还得被人这样挖苦!

――可是最教人不甘心的,还是我发现自己完全不被同事信赖。要是他们相信我的话,应该会像桥谷那样直接问我,而不会在暗地里议论。

结果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吗!?我在这里努力了一年的结果,建立起来的,却只是稍微有点什么就会崩溃的脆弱关系吗?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不甘心到了极点……。觉得自己好没用,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叫得太大声,原本就已经因感冒而疼痛的喉咙痛得更厉害了。

可是,病的不只是喉咙――。

5

就算了解原因,事态也不会因此好转。这两三天之间,我切身体会到这件事。我觉得大家看着我的视线,反而比起只有流言流传的时候更加苛刻了。

我从墙上的档案值中取出以前的审批文件,忍不住对正在旁边整理档案夹的竹井发牢骚。

「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老实地说出林邀我过去的事啊?」

竹井换进水蓝色的档案夹,「是啊」地低喃道。

「我想大家都知道藤芝真的拒绝林的事。可是话说回来,那个可性度那么高的流言并不是只从一流传过来的。要是只有一也就算了,但流言几乎传遍各地不是吗?这么说或许藤芝会觉得不舒服,不过大家就算想相信你,却也因为这种状况而觉得流言或许是真的。」

「……也觉得是真的?」

我这么问道,竹井吊起了眼睛。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怀疑同期同事的人吗?」

这句话让我彷佛要飞上云端地高兴。

可是竹井接着冷静地指摘道:

「可是啊,我虽然相信藤芝,但散播流言的可能是林对吧?这么一来,说实话,我觉得事情就变得很难预料了。和林共事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林以一个大少爷来说――不,或许正因为他是大少爷才会如此――他好像是那种事情若不照自己所想的进行,就绝不会善罢罢休的人。」

竹井,你好厉害。

在那样短的共事期间,竟然能够这么准确地掌握到林的性格。

反过来看,我虽然从大学时代起就跟在林的身边,却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我一直只觉得林虽然有时候有些可怕,但整体上是个大方可靠的好学长。

正当我陷入沈思的时候,竹井把档案夹塞进整理盒中,用力拍了拍我的背。

「好痛!」

「不要露出那种世界末日般的表情。人家不是说『流言不过七十五日』吗?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

我忍耐着背后阵阵刺痛,以笑脸应道。

虽然竹井对我那么说,但男职员们还是无法就这样了事。

这是发生在午餐时间的事。

「总觉得今年夏天似乎忙得一团乱呢!藤芝怎么样?」

栗原吃着凉面,这么问道。

「是啊,走掉一个人的空缺真的很难完全弥补呢!」

「而且,桥谷能负责的客户也还不多。」

内也吸着凉面,把酱汁溅得到都是。

「再加上今年连续发生了好多事。合并还有出资新银行不是吗?这么说来,新银行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啊?藤芝,你没有听说吗?」

「咦……」

我夹火腿的筷子停了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这种事。」

一股尴尬的沉默围绕四周,在视野的一角,我看见栗原皱起眉头瞪向内。

内不自然地笑着打马虎眼。

「啊、抱歉抱歉。就是啊,藤芝怎么可能知道嘛!」

「就是嘛,内,要是藤芝知道新银行的规模,我老早就得到情报了。」

栗原打圆场似地说,生硬地转换话题。

「不提这个,你们听我说,我老婆说她暑假的时候想到外国去哪。」

「那你一定穷于应付吧,栗原。」

我这么回应,栗原松了一口气似地用力点点头。

「就是啊,这几天只要一回家,她就这件事一直讲个不停。」

内也加入话题。

「可是,带孩子一起出国的话,一定很累人吧!」

「是啊!内也趁着一个人轻松的时候出去玩玩比较好哟。」

平常的话,我总是能笑着听栗原的牢骚话,但今天就是没办法打从心底笑出来。

我知道内没有恶意。可是,方才若无其事的一句话,正清楚地表现出新宿分行内及业界一般的看法。

虽然栗原为我打圆场,但要是我不在场,话题不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然后,我一定又会被说些莫须有的话了吧!

我刻体会到这件事,是在不久之后。

这一天,被开发中的新客户冷言相向,我无精打采地回到银行。这一期还有几家预定开发为新客源企业。

现在我的目标是一家叫做关口光面玻璃的液晶屏幕制造商。液晶屏幕不只计算机,也被广泛运用在游戏主机、车内音响、摄影机等,是前景看好的业种。

关口主要是在台湾或中国等亚洲地区生产商品。

也因为这是当红业种,对方的姿势摆得很高,我打了好几电话交涉,对方才好不容易答应听我说明,可是……。

「本公司也有从创业开始就往来的银行。」

看样子离答应交易还远得很。

唉~。

天气原本就熟,觉得疲劳因此加重了。而且我还发烧。

和林见面隔日染上的感冒,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却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今年的感冒还真缠人。

我精疲力尽地回到银行,没有休息的时间,下个工作正等着我理。

「首都饭店打电话来问设备投资资金的事?」

我读了放在桌上的电话连络纪录,叹了一口气。

我到数据库去找资金调度表,看见椿本正在里面。他开着档案,一脸沈思的表情。

「椿本。」

我出声唤道,椿本抬起头来,不知为何露出吃惊的表情。

怎么了?

「啊、哦。怎么了吗?」

「我来拿首都饭店的资金调度表。」

「首都饭店?这个吗?」

椿本特地弯下身去帮我拿出档案。

「来。」

「谢谢。」

我想要去拿其它数据而往前走去,但椿本单手拿着档案,用另一只手拉住了我。

「对了,我有事想问你。」

「椿本?」

到底是怎么了?有事想问我的话,在这里间不就好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那件事是吧?听说藤芝要是转到新银行的话,有个相当好的位置等着他。」

「对啊!他是林的学弟,而且不管怎么说,学阀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哪。藤芝是未来的高级干部哪!」

这个声音――。

是存款课男职员的声音。数据库里头收有存款时赠送客户用的赠品,他们一面拿赠品,一面聊着。

一回头,椿本一脸苦涩地站在那里。

原来如此。椿本知道他们正在谈论我的事,所以才想尽快把我带离这里。

「啊~啊,我也想要个好学长哪。」

「笨蛋,对方可是林集团的大少爷哪。要不是有藤芝那等好运,根本不可能的啦!」

我忍不住怒火中烧。

运气好?我这哪里叫运气好了!

的确,林是我大学时代的学长。可是支票事件的时候,我差点中了他的圈套,去滑雪的时候还差点失身!

而且,这我明明拒绝了,他却擅自散播流言!

这种状况到底哪里好了!我到底哪里走运了!

我气得火冒三丈。

「啊、喂!」

椿本还来不及制止,我已经冲进数据库里面,不顾后果地大吼出来。

「我运气根本就不好!而且,我完全没有辞掉这个银行的意思!」

正聊得起劲的两人看到我突然出现,吓得瞪大了眼睛。

「藤、藤芝……?」

「我根本没有到林集团银行去的意思!」

我气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了。脑中响起铜锣的「锵锵」巨响。

「我!我……!!」

讲不出话来了。好不甘心、好难过……!

「我拒绝了!我已经拒绝了……可是……!」

我还想继续申辩,但椿本制止了我。

「藤芝,好了。」

为什么大家不了解……?为什么!?

突然前方变得一片模糊。

眼前一脸尴尬的存款课男职员的脸,还有椿本的身影变得扭曲――。

「藤芝……?藤芝!喂、藤芝!」

呼唤我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

我的意识就此中断。

四周一片漆黑。

这里是哪里?没有任何人。

我感到不安,在黑暗当中拚命凝目望去,于是林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要照我的想法行事。冯了得到你,我不择手段。藤芝,到这里来。”

林露出满面笑容,抓住我的双手。

好痛。而且,他拉得好大力,我要是不双脚用力踩住地面,就要被他拖走了。

“请你放手!我不要去你那里!”

“你在说什么啊?没有人会留你的。”

林嘲笑般地说道。

没那回事。还是有人了解的!而且,我还有椿本……!

“椿本?”

我以为我没有发出声音,林却不可思议他彷佛看透了我在想什么。

“椿本也已经放弃你了。看。”

我顺着林指的方向回过头去,不知何时出现的椿本正站在远望着我。

“椿本!!”

可是椿本不回答我。

不只如此,他还转过身去背对我。

“椿本!为什么……?”

“……你比较喜欢林吧?人家都说你要去新银行。”

那是骗人的!连椿本都相信那种流言吗!?

“我不会去的!我不是说我已经拒绝了吗!我不会去的!”

可是即使我拚命叫唤,椿本还是逐渐远去。

椿本!椿本!!

「……郎、辽太郎!」

听到有人如此大声呼唤,我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置身熟悉的房间里。

咦?为什么……。

我应该是在银行才对啊!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是妈。

这么说的话,这里是我家……?

妈把毛巾从我的额头上拿起,在枕边的水盆里浸湿后拧干。

「妈……」

咦?

我搞不清楚状况,想要向妈问个明白而出声问话,但这嘶哑的声音是啥!?而且,喉咙还痛得要命。

可是妈好像听见了,她把毛巾放到我的额上,告诉我我最想知道的事。

「你在银行昏倒了。」

昏倒!?而且是在银行?

「……骗人的吧……?」

我本来是想叫出声的,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昏倒……。要是女职员在银行昏倒的话,还会引人同情,但是身为男人的我因发烧昏倒,只是个大笑话罢了。

然而,妈却将我微薄的希望狠狠地打碎了。

「我没骗你。你这一阵子都一直有点发烧,好像终于撑不住了的样子。」

饶了我吧!这叫我明天用什么表情到银行去才好啊!?

可是,听妈这么一说,我想起自已最后的记忆,是在数据库对存款部门的男职员大吼,之后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

这样说的话,我果然还是像妈说的昏倒?我的妈呀~!

可是事情还不只如此。

「你的前辈――名字很难念的那个前辈……」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椿本……?」

我战战兢兢地说出这个名字,妈便双手在胸前一拍。

「对,就是那个椿本先生,他特地把你送回家末了。」

什么~!!

椿本到家里来了?而且是把我送回来!?

看到张着嘴巴一开一合的我,妈似乎误会什么了。

「不要紧的。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不过,你回银行的话,可要好好向人家道歉和道谢吁!」

这是当然的啊!

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种事。

……椿本该不会因为一时心急,而向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椿本比我可靠得多,应该不要紧的,可是那个人一但失去控制,就会做出相当直接的行动哪!

这么一想,椿本好像是第一到我家吧?因为平常都是我去拜访他的公寓。

椿本偶尔也会表现出想到我家来的样子,但是都被我故意忽视了。以普通的前辈晚辈关系来说,当然随时来玩都可以,不过还是太危险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让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曝光的话就糟了。

可是,这似乎也只是我的杞人忧天。

「椿本先生是长你两年的前辈吧?长得又高又帅又彬彬有礼,真希望能有个那种儿子呢!」

妈自己一个人不知想象着什么,陶醉其中。随便去胡思乱想吧!

「林先生也是,你的周围为什么有这么多优秀的人物呢?身边有那样的人在,也难怪你会交不到女朋友呢!」

妈想到最后,凝视着我这么说道,叹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我也忍不住发飙了。

「真对不起啊!」

我不顾喉咙的疼痛不平地叫道,妈便把我额头上的毛巾翻了过来。

「别这么气愤嘛。等一下我会拿稀饭过来,今天就先睡了吧!」

是谁让我气愤的!

我瞪向妈,她笑着离开房间了。

真是!把我生成这样的可是啊!

「什么『真希望能有个那种儿子』!」

椿本的仪表堂堂确实无可争辩。

……椿本啊……。

我凝视着房间的天板,回想起刚才梦境的片断。

椿本不相信我,离我远去的事

总觉得乱现实一把的。

可是……。

不要紧的。他特地送我回来了。在数据库的时候,他也想要不让我听见存款部职员的谈话……。

睡一下吧!总之得早点治好感冒,回银行去才行。

我要自己别想太多,闭上了眼睛。

然而,到了翌日早晨,烧还是没退。

「我要去!我要去银行……」

我以沙哑的声音叫着,想要爬起身来,但雅彦率一旁的母亲之命,从盖被上按住了我。

「可恶、放……开我……!」

竟然在这种时候卖弄你的庞然巨体!

「哥,发烧的时候至少就安静一点嘛!」

就算发烧,我还是得到银行去啊!

之前,机内有一发烧到三十八瘦,还是没有休息而到银行上班了。只不过烧得厉害了那么一点的我,没有理由不去上班。

而且,现在我的立场极度微妙。就算大家都知道我昨天昏倒的事,可是在这种节骨眼休息,真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放开我!」

我还是挣扎着要起来,但妈的一句话阻止了我。

「勉强到银行去,然后又昏倒的话怎么办?你今天也打算让椿本先生送你回来吗?」

呜……。

说到我的痛了。

看到安静下来的我,连雅彦也跟着说:

「发烧的时候乖乖睡觉,这样也会好得比较快啊!」

「还是雅彦比较懂事。」

听到两人的话,我拉起盖被连头也一起盖住了。

呜~。只有妈的话也就算了,竟然被弟弟教训,真是不象样到了极点。

可是在发烧的情况下,加上这种声音不能讲电话,就算去上班也没办法和客户交涉。就像妈说的,不只昨天,要是连今天都昏倒的话,那真是人让人看不过去了。

结果我在这一天,进入银行工作之后,首请了病假。

虽然逞强,可是听妈和雅彦的话或许是对了……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入夜之后,人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是因为吃了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的关系吗?

「啊――、啊~」

发出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可是喉咙的刺痛感已经减轻不少了。

这么一想,这两个月以来,我还没有任何一天能够像今天这样悠闲渡过的。要是我能够再早点解决完工作的话,或许就会再更有余裕一些了。

我叹了一口气,此时传来敲门声,门被打开了。

我以为八成是妈还是彩,背对门就这样响应。

「嗯~干嘛~?」

「虽然已经听说了,不过这声音还真是惊人呢!」

听到带着笑的声音响起,我吃惊地爬起身子,看见椿本进入房间,正要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

「椿本……」

「好一点了吗?

「是的。呃……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在意。可是,你的喉咙真的哑得很厉害呢!听我说话就好,你还是尽量别出声吧!」

虽然这么说,但椿本好像对我沙哑的声音觉得很有趣,不断窃笑着。

我又不是自愿变成这种声音的。

我不高兴地嘟起嘴,却好像让椿本更觉得有趣了。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着。

「椿本。」

我忍不住出声责难,听到这个声音,椿本忍不住爆笑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可是这声音和平常的你实在差太多了,哈哈哈!」

啧。好啦好啦,随便你了啦。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吧!

我板起脸听着椿本的笑声,却听见其它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啦、我去啦!」

「说什么,给我啦!」

「不要啦!」

彩?还有雅彦?

听起来他们好像在走廊争吵的样子。有客人在场,他们到底在干嘛啊?

椿本好像也听见他们的声音了。他停住笑,和我四目交接,用眼神询问我。我不解地露出疑惑的样子,此时一阵敲门声之后,门被打开了。

彩端着装着冰咖啡的托盘,得意洋洋地走进房间来。而且,她身上还穿着前阵子刚买的粉红洋装,全身上下精心装扮过。

彩来到椿本身旁露出微笑,以优雅的动作将冰咖啡放到桌上。

「请用。」

「谢谢。」

椿本报以笑容,彩于是又甜甜一笑。

啊啊,原来如此。她是和雅彦在抢这个差事啊!

……嗯?彩我还可以理解,为什么连雅彦都想端饮料给椿本?难道连雅彦都被椿本的魅力给煞至了吗?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彩已经把握机会自我介绍起来了。

「我叫藤芝彩。辽哥……不、家兄平日受你照顾了。」

「不敢当。我叫椿本崇,我才是受令兄照顾了。」

对彩而言,椿本看起来一定就像她理想的白马王子吧!只要看她的态度就一目了然。眼睛都变成心型的了。

虽然是自己的姝姝,不过还真是简单明了啊!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彩竟然黏在椿本身边不肯离开。不只如此,她还用我从未听过的成熟语调对椿本说话。

「家兄在银行里有好好工作吗?」

「他很努力哟!」

「是吗?那就太好了。正如你看到的,家兄是个连自己的房间都收拾不好的人,所以教人担心不已呢!」

喂、彩!谁叫多嘴的!

椿本环视了一下房间,又拚命忍住笑意。

「是啊!他好像不怎么擅长收拾东西。」

反正我在银行的办公桌还有这个房间都又脏又乱啦。我承认啦!

我生气地撇过脸去,彩彷佛正在等待这个时机似地开口了。

「请问,椿本先生是否知道辽哥……家兄的恋人是谁呢?」

「恋人?」

等一下!彩!在说些什么啊!

「彩!笨蛋!……」

不顾忍着喉咙的疼痛开口阻止的我,彩殷切地继续倾诉。

「是的,家兄常常不交代去就在外头过夜。我想家兄一定是有女朋友,可是他都不肯的诉我。我今天也期待着家兄的女朋友会不会来探病,可是对方根本没来。我想椿本先生的话或许愿意告诉我……不行吗?」

「原来如此。」

椿本露出再正经也不过的表情转向我这里。

咦!!难道椿本你……。

「事实上……」

在椿本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之前,我以脱兔之势爬出被窝。

「彩、也够了吧!!我和椿本还有工作的事要讨论,小孩子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出去!」

然后我不容分说地推着彩的背后把她赶出房间了。

「啊、辽哥!辽哥!」

我无视她的敲门声,锁上了门。

呼~。

只是这样就把我累个半死,不由得当场瘫在地上。彩好像也终于死了心,外头传来她走下楼梯的脚步声。

「你太勉强自己了。」

椿本抱起瘫在地上的我,把我放回床上。

「对不起。」

让我躺上床后,椿本也坐到床边。床铺因他的重量摇晃了一下。

「你在担心什么?你以为我会对你妹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这……」

就算否定,可是事实再明显也不过了。椿本露出一张坏心眼的表情。

「听说辽哥常常外宿?」

「椿本……」

明明知道还说。这个人真是坏心。

椿本弯下身子,愉快地起眼睛。

「连探病也不来的女朋友是吗?真是薄情呢!」

「所以那是……」

「可是我一点都不薄情,是吧?」

椿本的脸就近在眼前。

「……不行。」

「为什么?」

「感冒会传染给你。」

「不会的。」

话说完的同时,我的下巴被抬起,椿本的嘴唇重合上来。椿本的舌头舔上我的唇瓣想让我张开嘴巴,可是要是这样做的话,感冒真的会传染过去的。

不管椿本再怎样要求,我就是不肯张开嘴唇。

椿本知道我的意志坚定而死了心,轻吻几之后就放开了我的肩。

「真是倔强。」

椿本以光是听见热度似乎就要上升得更厉害的热情声音这么呢喃,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头靠上我的锁骨一带。

「幸好只是感冒而已。你突然昏倒,害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

「不要让我太担心。」

「嗯。」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过了不知多久,当椿本的体温隔着盖被传达过来的时候,我终于开口问出一直在意的事情。

「椿本,关于林集团银行的事――」

话才说到一半,椿本的身体突然离开了。

咦?

椿本站了起来,以困惑的视线俯视我。

「这种事你现在就别想太多了。啊,已经这么晚了。」

椿本以夸张的动作仰望挂在壁上的时钟。

「我打扰太久也不好,今天就先回去了。」

「椿……」

一会儿之后,楼下传来妈责骂那两个人的声音。

一面漫不经心地听着,我决定明天在银行见到椿本的话,一定要直接问他刚才感觉到的疑问之后,翻过身去睡了。
书名:银行员系列──午夜零时.爱的呢喃 
作者:井村仁美

6

「椿本,你还好吗?」

我出声问精疲力尽地坐在驾驶座的椿本。

「嗯~。还好。」

可是,椿本回答的声音却没有平常的迫力,他的侧脸也带着浓厚的倦容。

这也难怪。慢吞吞的驾驶来到这里也到了极限,从家里到叶山的路上都一直塞车。

虽然中途休息了几,可是白天相当炎热,即使稍做休息,疲劳地无法简单地去除。

途中我说要和椿本轮流开车,但椿本说我病才刚好,坚持由他驾驶。

我们下午才开始悠哉地往叶山出发真是错了,终于抵达目的地时,都已经是太阳西下的时候了。

从车前窗望见的天空也转成金色,右方的大海正逐渐被西沈的太阳染成橘黄色。

我们太小看夏天的湖南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情侣来这里兜风啊!?

不过,随着接近黄昏,车子的数量也慢慢减少了。取而代之地,反向车线开始塞起车来。看这样子,回程可有得瞧了。

「我们还是沿着海边开吧,很舒服的哟。……都是我说这么没大脑的话害的。途中要是绕小路的话或许还可以早点到。真是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啊!出游的人这么多,不管走哪里都一样,不用在意。而且,约你出来兜风的人是我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说今天想见椿本的人是我啊!

――这几天我总觉得椿本的样子有点不对劲,老是一脸严肃地思着什么。

我因感冒而卧病在床时,原本想等身体一好就向椿本问个清楚,可是高烧退了、喉咙也不痛了,总算回到银行上班时,却完全没有顾到这件事的余裕。

惊人的工作量正等着我,光是解决那些工作就把我累得团团转,实在找不出熊和椿本两个人独的时间。

我在昨天把工作带回家,拚死拚活地总算解决完之后,今天总算有时间和椿本见面了。

「在这附近停下来吧!」

椿本是觉得再继续前进的话,又得一路塞回去吗?

椿本点亮左方的方向灯,确定没有人之后,把车开进停车场。

白天一定客满的停车场,一到星期日的黄昏,因为提早回去的人似乎也变多,很快就找到停车位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

「椿本,我肚子好饿。」

「是吗?其实我也是。」

途中因为塞车塞得太严重,我们好几离开车列到得来速买汉堡,或是到路边的餐厅去喝茶什么的。

我本来想在那里好好和椿本谈谈,但店里人多吵杂,实在不是什么可以谈严肃话题的气氛。

而且椿本看起来也开车开累了。

「难得都来了,去看海吧!」

眺望着蓝色的大海,椿本这么说道。

「说的也是。」

都这么辛苦来到这里了。

我们开始往沙滩走去。

已经有几年没到海边末了?海潮的独特香味飘进鼻中。有太阳的时候热得不得了,但是到了黄昏,白天的热气也消退一些,海风吹得舒服极了。

这一带几乎都是岩地,不是平常拿来当做海水浴场的地方,比想象中安静许多。

只看得见远方有几对情侣正在散步,除此之外,便只听得见波浪的声音而已。

下午开车时看见的江之岛,现在已经化为一块黑影。

「好久没到海边来了。已经五、六年没来了吧?」

在一旁走着的椿本脚下传来踏过砂子的沙沙声。

「我也是……四年没来了。」

「四年?大学的时候吗?」

「是的,和林的……」

糟糕!

我不小心差点说出林的名字,慌忙闭上嘴巴,可是已经太迟了。

原本安稳的气氛消失一空,椿本以再讽刺也不过的语调催促我说下去。

「林的――什么?」

不想说。啊啊,我怎么这么粗心?明明知道在椿本面前说出林的名字会变成怎样,却……。

可是啊,林毕业之后不在的四年级还好,要再说到之前三年的大学生活,怎么样都会和林有关。

「藤芝。」

不知是否因为我迟迟不回答而心急,椿本以有些严厉的语调呼唤我的名字。

没办法。

「林开始就业活动之前,他每年都带我来海边,还招待我去他在横浜和叶山的游艇。」

我老实地招出来,椿本却没有反应。

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椿本……?」

我出声叫道,椿本凝视着海面,叹了一口气。

「椿本?」

「……我之前应该和你提过吧?我和林有血缘关系,总是被亲戚拿来比较。我因为讨厌的这样,所以了进入京都的大学就读。」

「啊,是的。」

「可是啊,我最近常常这么想。要是我不去在意那种事,也进入东京的大学就读的话就好了。这样一来,在你大学时代的回忆里占有一席之地的或许就不是林,而是我了。」

咦……。呃……这难道是……。

觉得好像听见了什么教人害羞的事,我忍不住羞红了脸。

「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正支支吾吾的时候,椿本仰望已经暗得差不多的天空,静静地笑了。

「不过,这已经是无法实现的梦想了。」

要是和椿本同一所大学的话――。

没错,一开始或许会像个人指导时那样对他敬而远之,可是,最后一定会因为什么契机而变得亲密。

一定会变得比林成五十岚更加亲密……。

我彷佛被椿本的梦想给吸引过去做地,在脑中这么幻想的时候,突然手部感觉到一股温暖。

咦?

我吃惊地低头一看,椿本握住了我的手。

「椿、椿本!」

「我们坐在那里慢慢谈吧!」

椿本大胆的行动让我陷入恐慌状态,但他却一脸不在乎,握着我的手往树丛那里走去。

「手、手!」

「不要紧的。都已经这么暗了,这附近的情侣也不会去注意其它人在干什么的。」

或许是这样没错,可是……。

可是我一想到万一会被别人看到,就觉得在意的不得了。

但是,椿本那堂堂的态度是怎么回事!绝对有哪里不对劲!这不是平常的椿本!

「这里好了。」

椿本在枝叶茂密的树下找到有些粗糙的岩地,把我拉了上去,并肩坐在那里。

「这里正好是暗,别人看不到我们吧?」

「喔……」

这里离沙滩有些距离,四周也暗得差不多了,说是好地方的话确实是个好地方没错,可是 我们眺望夜晚的大海一阵子之后,椿本缓缓开口说道:

「事实上,林集团的新银行也来邀我了。」

「咦!?」

听到意外的重大消息,我望向椿本的脸。

因为就算椿本是再怎样优秀的银行员,我怎样也无法想象和椿本水火不容的林,会来邀他过去。

于是椿本轻笑着说下去。

「不是林,是怕文――林的父亲。」

「啊啊……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就是嘛!林就算打死他也不可能邀椿本到新银行去的嘛!

可是,林的父亲的话,我就能理解了。林集团的董事长林忠义,我也曾经见过一,他似乎相当看重椿本的样子。

「我妈和伯父感情很好,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是我爸就像我和林一样――不,比我们更严重――和林的父亲两个人感情非常糟。」

「是这样啊?」

「嗯。」

椿本愉快地笑了。

什么啊,原来是连续两代的孽缘啊!真厉害。

「爸听到这件事,气得火冒三丈哪。」

「那么椿本你打算怎么办?」

难不成要移到林集团的银行去……?

我盯着椿本看,他起了眼睛。

「你露出邹什么表情啊?我当然拒绝了。我怎么可能去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

可是,现在的金融界相当吃紧。目前的环境对既存的银行而言已十分不利,而葵凤银行内部又受到合并的余波影响,乱成一片。

虽然不是前阵子存款课男性职员说的那种意思,但只要受到忠义先生的青睐,像椿本这等有才能的人,就等于是将来得到保障了。

「那种事我绝对不干。就算是伯父亲自邀约,一想到有可能要和那家伙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我绝对不要。而且,这他的地位可是董事长的独生子。」

「就是啊!」

在葵凤银行与林共事时,就算林是林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他身为一介银行员的立场还是不变。

可是,到林集团新银行去的话情况就不同了。在那里,林再怎么样都是董事长的儿子――集团的继承人。

「所以椿本这阵于才会这么奇怪。」

「我?」

「嗯。你来探病时,我想谈新银行的话题也被你避开了,之后在银行也一直在烦恼什么事的样子,我想你会不会是以为我要到林那里去,所以才……」

椿本的嘴角浮现微笑,将手环上我的肩,把我抱了过去。

「真是傻瓜。我相信你的。――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椿本?」

椿本欲言又止,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了。

「……我在意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林。」

「林……是吗?」

椿本点了点头。

「邀约的事是伯父正式提出的。这种事不能只用电话说说就算,虽然不太愿意,我还是到林家去拜访了。伯父了解我的意思,这也就算了……可是回去的时候我偶然遇到了林。因为正好是个机会,于是我告诉他这流言的事给藤芝带来很大的困扰,直接和他谈判。」

「咦……」

我愕然瞠目,椿本露出困窘的表情。

「抱歉,我擅作主张。」

「不,没这回事……」

我一方面为椿本的心意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感到自己真是不中用。这种事事实上应该由我自己来解决才对。

「然后,接下来就是重点部分了。」

「怎么样?」

「平常的话,那家伙对我是厌恶到底,而对藤芝你则因为喜欢,所以对你总是比较骄纵不是吗?」

是吗?椿本也好,林也好,这两个人对这方面的见解似乎部有些偏差哪。或许下非要找个机会好好说个明白才行呢!

「可是。不对。」

「咦?」

「林有哪里不对劲。就算我告诉他你觉得很困扰,那家伙也毫不在乎。那样的他我是第一看到。」

椿本紧张的声音,让我回想起在『树』和林见面时的恐怖记忆。

完全褪去平常那种大少爷的娇惯,全身上下飘荡着一股震撼惑的林――。简直如同破茧重生一般。

我和椿本面面相觑,然后了解了。

是一样的。我所感觉到的异样感觉,椿本与林见面时一定也感觉到了。

那种不明就里的恐怖,彷佛要把我们一点一点逼至绝境。

原本令人舒服的海风,突然间彷佛变得潮湿腻人。就像那场梦里,林紧抓着我不放的手一样……。

可是我要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故意装出明朗的样子说:

「我觉得好像有点渴了。要不要去喝点什么?」

我从岩石后方较平缓的地方爬下,正想回到公路,椿本却从后方紧紧抱住了我。

「椿本?这种地方……啊!」

下巴才被捉住,转眼之间我便被椿本吻住了。

「嗯……、嗯嗯、……」

椿本的舌头从微开的唇间滑了进来,近乎强硬地吸起我的舌头。被用力地吸吮过去,我觉得脑袋中心彷佛荡开了似地。

性急而粗暴的物。

椿本的唇离开时,因为太过激烈的吻,我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怎么了?竟然在这里做这种事……万一被别人看到的话……」

就算有岩石挡着,也不知道其它的情侣什么时候可能会走过来。

然而――。

「过来。」

「咦?啊……」

椿本拉着我移到外侧难以看见的树荫岩石后方。背后碰到岩石尖锐,好痛。

在我开口说话之前,腰被拉了过去,全身被紧紧抱住。

「我爱你,藤芝。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绝对不会把你交给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接上颈子的嘴唇好烫。椿本的语气听起来极度迫切。

这个人很少会露出像这样急躁又焦虑的表情。他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任何情况下,总是充满自信。

林的存在对我们而言,竟然可怕到了这种地步吗?

可是我――我们不会输。不愿意输。

就算林使出再怎样肮脏的手段,我都喜欢椿本!我绝对不愿意离开椿本。我喜欢的是椿 「我也爱你,桩不……」

「藤芝!」

嘴唇再一被塞住,一又一变换角度接吻,敏感的齿列内侧被舌头舔过,背后一阵战栗,热潮往腰部集中过去。

椿本卷起我的夏衫,舌头舔上胸部的突起。

「啊……、嗯……」

我发出了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娇喘声。乳尖被舌头舔过,宛如电流划过的感觉贯穿全身,我忍不住弓起了背。

「啊……啊啊……呜……」

「还是一样敏感。真棒的声音。」

椿本以低沈的声音揶揄地说道。

「……啊啊、啊!」

另一边的突起也被舐上,全身灼热无比。腰又热又疼。让人觉得羞耻地鼓动着。

「嗯……、啊……」

想要椿本碰我。……可是不管被他拥抱多少,要开口说出这种事还是教人羞耻万分。

「藤芝,你好可爱,藤芝……」

椿本就这样吻上胸部及腹部,将我的身体翻转过去,让我的脸贴上岩石。

「椿本……」

「我爱你。」

夏衫被卷起,椿本的唇落向裸露的背部。被椿本一亲吻,战栗般的快感便流过身体。

椿本从后方抓住我的皮带,拉下拉炼之后,将我的长裤及内裤一起脱了下来。湿暖的夏风抚上肌肤。

「……椿本……」

想到总算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我用沙哑的声音如此出声叫唤,接着忽然感觉到椿本蹲下身去。然后――。

「啊、……不……!不行……那种事……!」

臀部被左右分开,潮湿的感觉舔上我的秘蕾。

「啊……啊……」

潮湿而淫荡的声音更加煽动我的身体。秘蕾追求着椿本的舌头,不安分地蠕动起来。

「真漂亮,一开一合的……」

「……不要说那种话……!」

就算这是真的,可是也太教人羞耻了。

「啊……啊……、啊嗯……」

椿本像要仔细探索淫荡地收缩的秘蕾似地,仔细地施以爱抚,我的脚再也无法施力,就这样趴倒在岩石上。

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一想到这里,我的身体变得比平常更加敏感了。

「不行……、椿本……」

虽然这么说,但一被椿本的舌头攻向我敏感的部位,我又忍不住发出娇喘声。

不行了。已经是界限了。

我把手伸向膨胀得几乎发疼的分身。于是椿本站了起来,从后方将手重合在我的手上。

「椿本……」

「没关系,就这样动吧!」

「可是……」

「再也不能忍了不是吗?」

椿本轻咬我的耳朵,缓缓移动手掌。

「啊……、啊啊……」

虽然是我自己在做,却彷佛被椿本爱抚一般。被椿本的手指抚弄前端,分身便不住颤动。

「混成这样,这么舒服吗?」

「……不要……说那种话……」

我喘息着这么答道,椿本的手指插进因舌头的爱抚而放松的秘蕾当中。

「……啊、……」

原本就感觉敏锐的那里,最敏感的部位受到擦弄,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我的手指被紧紧箍住了。这么好吗?」

「啊……不要……」

腰在不知不觉间摆动起来。

前后同时受到爱抚,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的感觉了。

「藤芝,变大了……」

「……我……不知道……」

我断断续续地这么回答。极限就快到来了。

「啊……啊啊……」

紊乱的声音随着灼热的喘息从口中迸出。只差一点……再一点……。

虽然觉得羞耻无比,手的动作却愈来愈快了。就在这个时候,椿本的手指从秘蕾抽离了。

「……啊……」

我忍不住发出失望的叫声,可是随即听见拉炼拉下的声音,椿本的身体闯进我的双腿之间。

「椿本……」

「再让你更舒服一点。」

低声嗫嚅的声音。我羞得满脸通红,但还是轻轻点头,于是腰被抱了过去――。

「啊、啊啊啊!」

巨大的物体侵犯至最。汗水从额头沿着脸颊滴落下巴。

「嗯、嗯嗯、嗯嗯、……!」

「呜……真好……」

椿本的低吟声。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踏过沙滩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咦?有人过来了?椿本的动作停了下来。

脚步声是一对。感觉变得异样敏锐。

「那里什么也没有呀!」

「有什么关系?」

看样子好像是情侣。心跳激烈得几乎要跳出胸膛了。

怎么办?要是他们这样继续走过来的话……。椿本还在我的里面,要是这种样子被别人看见了……。

这么一想,由于紧张,我忍不住紧箍住了体内的椿本。

「……呜……」

椿本倒吞了一口气。而且由于我紧箍住他的刺激,反而更加鲜明地感觉到,变得更大的椿本分身在体内鼓动的感觉。椿本在我当中鼓动着。

等……这样……很糟糕啊……。

一放松就会忍不住发出娇喘声,我紧咬住下唇忍耐着,一心祈祷那对情侣赶快离开,于是──。

「我口渴了。」

「啧,知道了啦!」

原本往这里走来的脚步声折返回去了。一会儿之后,脚步声终于完全远去。

太好了。得救了。

「走掉了。」

「嗯。」

我松了一口气,椿本轻笑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啊。所以我不是说……糟糕……」

我抗议的声音也在途中中断,椿本又重新展开律动了。

「嗯……、啊……、啊……」

「呜、别箍得那么紧。会马上就出来的。」

椿本调侃的声音在体内回响。

「不……」

被抓住的手和腰还有椿本的分身,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灼热。带着灼热。我再也无法思考了。只有出入身体的椿本是那样鲜明,带给我一种全身都被椿本淹没殆尽的错觉。

「……啊……!」

……这样就好了。

让其它人无法介入我们之间。让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空隙。

椿本巨大的分身粗暴地贯穿我的身体,前方的手也拨开我的手,巧妙地抚弄前端敏感的部分。快感包围了全身。

我像野兽般紧攀在岩石上,配合椿本的韵律动着。

「啊、啊、啊啊、啊啊!」

「藤芝、藤芝、我爱你,藤芝……」

「我也、爱你、啊、啊啊……!」

椿本更加用力地挺进――。

我弓起身体,吐出自己的欲望,椿本也拉近我的腰,射出灼热的飞沫。

7

「是,那么我这就去拜访贵公司!还请多指教!」

我挂断电话,慌忙将数据收进茶色公文袋里,到档案柜里侧的男性用衣柜取出西装外套 结果我和正从反方向要挂上西装外套的椿本碰上了。

「藤芝,干劲十足呢!」

「嗯。为了排除流言,我只有拚命加油了。我出去了!」

我穿上外套,单手拿着公文袋,从银行冲出艳阳下的外头。

没错。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就算我再怎么辩解林斯散播的流言是假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在大学时代受到林的照顾是事实,出了社会之后,事实如何姑且不论,起码在旁人眼中,我还是很受林的青睐吧?

那么就没办法了。现在的我所能做的事,只有不去在意流言,在葵凤银行努力工作,让大家了解我没有辞职的意思了。

我已经想开了。

到湖南兜风翌日之后,我开始比从前更加卖力地工作。只有这条路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数日之后,某天我突然被邀到关口光面玻璃的接待室去。

听说今天会计部长第一愿意见我。之前一直都是会计课长出来应对,这是很大的进步。

不过在这之前,我可是每天来拜访,电话也天天不断――。真是累死人了。

「让你久等了。」

门一打开,身材细瘦的佐藤会计课长跟在后面,一个看起来相当能干、身材魁梧的壮年男性出现了。这个人就是会计部长吗?

我站了起来,递出名片。

「初见面。我是葵凤银行新宿分行营业课的职员,敝姓藤芝。请多指教。」

「我是关口光面玻璃的会计部长,敝姓根本。」

交换名片之后,我们在沙发坐下。

一开始聊着无关紧要的天气等事,然后话题逐渐转移到业界上面。

「是的,托贵行的福,电子游戏等的需要也日渐增加,敝公司也才能经营下去。」

「哪里的话。贵公司的业绩真是让人惊叹。在这景气低迷的时代里,这真是教其它公司羡慕的数字呀!」

根本部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看。

咦?我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吗?

好不容易终于能见到部长,要是失言的话,那可就完了。我紧张得坐直身体,接待室内只有空调的声音默默作响而已。

「――听说藤芝先生这几个月都不断前来拜访敝公司呢!」

「是的。」

「其它也有几家银行前来拜访,但是却没有人像藤芝先生这么热心,肯在这样的大热天中每天不辞劳苦地而来拜访。这么热的天,不觉得累吗?」

「说不觉得累是骗人的,可是营业的基本就是亲自拜访。」

当然,要是能在冷气全开的房间里,打打电话写写电子邮件就算了的话,当然是最好的了。

可是,不亲眼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还是有许多事无法传达。只用电话或电子邮件连络的话,是无法了解对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话的。

「原来如此。」

根本部长忽然露出笑容,和佐藤课长互相点了点头。

「顾及和其它银行的往来,要和贵行一开始就进行长期融资的交易是有些困难,但是短期的话,是否可以拜托贵行?」

咦!这个意思是……。

我禁不住睁圆了眼睛,不只是根本部长,连佐藤课长都笑了开来。

这样的话――。

「当然可以!万分感谢!」

我低下头来。

「拿下关口光面玻璃了!」

一回营业课,我便以几乎响彻整个办公室的洪亮声音向大家报告。

我真的非常高兴。

关口光面玻璃的业绩很好,因此有许多其它金融机构也以它为目标。根据情报,关口光面玻璃初期使与之往来的银行,门户看守得相当严。

「关口光面玻璃?藤芝,真的吗!?」

好像刚从外面回来,额上还渗着汗水的梅宫课长睁大了眼睛问道。

「是的。今天我第一见到根本部长了。他说一开始虽然没办法长期交易,可是短期的话,愿意向我们银行借贷!」

瞬间,梅宫课长和木村副课长全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太好了!菖蒲银行一直没办法拿到他们的生意,正陷入苦战呢!」

「这样一来,这一期的新客户总算有着落了呢!」

木村副课长取出总行营业企划部送来的本期计划书,在新客户的地方写进关口光面玻璃的名字。

我看见坐在营业课位置上的大石和栗原、菊地、暗热硕悸冻鼍讶的表情。

看来我拿到新客户让他们相当吃惊的样子。

「在交易往来的开始,我想请分行长及课长和对方的董事长见个面。」

我这么说道,梅宫课长重重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连络总务课,要他们去问分行长的预定吧!」

「是的!」

我立刻回到座位,打电话给总务课,背后感觉到整个办公室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数日之后,我和椿本及桥谷一起吃午饭。

「你上真是大活跃呢,藤芝。」

桥谷吃着餐厅欧巴桑特别多添的特大碗叉烧饭,兴奋地这么说道。

「什么事?」

吃着普通分量的我反问,桥谷便「少来了」地做出莲指的动作。

椿本露出觉得恶心的表情。

「桥谷,不要做那种动作。」

「咦?可是这很受我家附近小婴儿的欢迎呢!我一做这个动作,大家都会笑呢。」

个子大而感觉严肃的桥谷做出这种有趣的动作,或许婴儿会觉得好玩,但看在我们眼中,只觉得诡异。

可是,会不会觉得可爱的只有他本人,其实这个动作根本就把婴儿给吓哭了?

我和椿本以疑惑的眼神面面相觑,桥谷便有些泄气地恢复平常的模样。

「大人是不会了解这种可爱的。」

「所以呢?你刚才说什么大活跃?」

椿本问道,桥谷便得意洋洋地开口了。

「对对,就是那件事!藤芝不只是关口光面玻璃,其它也拿到周转资金的生意和定期存款的客户,真的是人活跃呢!我就是想说这件事。」

「是啊,藤芝,你真的很努力呢!」

我只是希望大家了解我没有离开葵凤银行的意思而四奔走,但是像这样被当面称赞,真觉得不好意思。

「呃……没什么啦!」

「而且藤芝……」

坐在前面的桥谷探出头来说道。

「看到这阵子的藤芝,大家都开始说,之前的流言果然是空穴来风。」

「真的吗!?」

桥谷缩回脸去,点了点头。

「藤芝,真是太好了。」

「椿本……」

如果这是事实,那真是让人高兴啊。这也就是我的心情已经传达给大家的最好证据。

我带着幸福的心情吃着叉烧饭,背后突然有人出声。

「这里有人坐吗?」

「啊?」

是存款课的三个女职员。我飞快环视了一下四周,能够三个人一起坐的,只剩下这里的位置了。

以前遇到这种时候,我们总是常常同桌吃饭,但是那个流言开始流传之后,她们就不再过来了。

今天到底吹的是什么风?看来桥谷说的话并不全然是安慰我的。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们已经坐了下来。

然后坐在我旁边、进入银行已经五年的女职员喝了一口汤之后,突然转向我这里。

「哪,藤芝,听说游戏主机的液晶屏幕,是关口光面玻璃在生产的是吗?」

「咦?嗯,是啊!」

对方好久没像这样向我搭话了,我内心有点紧张。

「我之前都不知道这种事呢,昨晚盯着主机的屏幕看了好久。」

「咦?你也玩电玩吗?」

椿本露出一副意外的样子,那个女职员便竖起眉毛生气地反驳。

「当然玩呀。还是怎样?我看起来老得不玩电玩是吗?椿本真是失礼呢,对不对,藤芝?」

「啊……」

我不知该帮哪边,只好含糊地应和。

可是,女职员不顾我的反应,继续对我问道:

「藤芝呢?你玩不玩电动?」

「不,因为没什么时间……」

听到我的话,同桌的其它女职员立刻插嘴了。

「藤芝不玩电动的吗?前阵子出的『世界大冒险』很有趣哟。」

「对呀!对呀!」

「啊、那个我也有玩。」

意外的是,桥谷如此赞同道。

「哎呀,桥谷也玩电动吗?那样的话,你玩过那个吗?」

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我也加入电动的话题,不知不觉中大家愈聊愈起劲。

存款课的女职员们似乎也终于了解,我没有意思转到林集团的银行去的样子了。所以,她们才会特地像这样跑来和我说话吧?要是说些最近流传的话题,又会引起风波,所以才选了无关紧要的事来聊。

太好了。不要急,慢慢来吧!

慢慢来的话,了解真相的人也会逐渐增加的。

我以许久未曾有过的幸福心情吃完了午餐。

下午前去拜访关口光面玻璃的我,和根本部长及佐藤课长见面了。

「前几天承蒙照顾了。能够见到分行长及董事长,真是太好了。请代为问候一声。」

「哪里,我们才是,承蒙照顾了。」

之后立刻安排分行长的预定,开始交易之后的会面也进行得相当顺利,一切都很平顺。

「上提到的资料,我已经带来了。」

我从茶色公文袋中取出对方拜托的数据。这是关于利息的数据,整理出来了不少时间。

「啊,已经整理出来了是吗?真是不好意思。」

根本部长仔细看过资料后,交给佐藤课长。

「动作真快呢!」

「不,没这回事。」

根本部长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立刻把数据弄出来真是对了。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拿起麦茶的时候。

「听说藤芝先生进入银行工作才第二年,可是既热心,对工作也相当认真。果然就和林先生说的一样。」

听到根本部长的话,我不由得抬起头来。

他刚刚说了什么?林?我听错了吗?

「呃……您说林先生……」

根本部长晃着巨大的身躯笑了起来。

「说到林先生,当然就是林秀幸――林集团的大少爷。听说他不是藤芝先生大学时代的学长,直到前一阵子都还和你同桌共事的不是吗?」

「是的。」

「我从同业那里听说林先生非常称赞藤芝先生。不过,因为你们是学长学弟的关系,会说你的好话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没有完全听信。」

林非常称赞我?我觉得腹部彷佛遭到一阵重击。

那么关口光面玻璃愿意和我们交易,是因为听到林对我的评论之故?而不是只凭我的力量才得到这交易机会的?

看到我沉默不语,根本部长似乎有些在意。

「当然不只如此。最重要的是,我亲眼看到藤芝先生热心地前来拜访敝公司,非常了解营业的基本是什么,所以才愿意和实行交易的。」

「谢谢。」

要是让对方觉得我不高兴就糟了,我努力装出笑脸道谢。

之后,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离开了关口光面玻璃。但是在回去银行的归途,即使在盛夏的艳阳照射下,我的心情不但没有转晴,反而愈来愈阴沈了。

「因为林非常称赞我是吗……」

分行的同事好不容易了解事情真相,逐渐恢复从前的气氛时,却又听到这种事,我实在没办法坦然接受。

根本部长虽然那么说,可是追根究底,他会愿意和我们交易,契机还是因为林的话吧!?

我想以自己的力量得到新客户的。

……为什么?为什么林总是这样……。

我狠狠地咬住下唇。

咖啡厅的空调强得几乎让人觉得泠,但是不管在那里坐上多久,我的愤怒还是无法冷却下来。岂止如此,随着时间经过,我的怒意变得愈来愈激烈了。

不到五分钟之前服务生才端来冰咖啡,但我已经喝掉一半以上了。

然而,不断涌起的不快感却怎样也无法平息。

看这样子,在林还没到达之前,我就会把这杯咖啡给全喝光了,可恶!

我有些自暴自弃地咬着吸管,此时咖啡厅的门打开,林出现了。

林立刻就看见坐在位于门口斜前方明显位置的我,一脸高兴地走了过来。

我想他可能是误会我把他叫出来的意思了吧?

「嗨,藤芝。」

在这样的大热天里,林却依然一脸清爽,笔挺地穿着高级西装。

外表看起来如此明朗,内在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人也真的非常稀奇。或者是身为林集团董事长独生子的环境,让他变得如此的?

「怎么了?你突然说有话要找我谈,吓了我一跳呢!已经下定决心了是吗?」

我笔直正面望着林,等不及他向服务生点亮餐点,就将自己的积怨一口气发泄出来。

「听说你到向别人说有关我的事是吗?说什么我要转到林集团的新银行去!」

「啊,那件事啊,反正是不久后的预定不是吗?」

林没有一点内疚的样子,毫不在乎地笑道。

胃部一带猛然升起灼热的怒意。我放在桌上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不只这样。听说你好像相当夸奖我的样子。都是拜你美言之赐,我才能拿到新客户。」

林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讽刺的说法,睁大了眼睛高兴地开口。

「拿到新客户?那不是太好了吗?是吗……你得到关口光面玻璃的交易机会了啊!能够拿下那里,真的非常了不起。」

「林……。你为什么知道是关口光面玻璃?」

我为他搜集情报的迅速精准感到哑然。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这个业界是很狭窄的。关口光面玻璃成为葵凤银行新客户的事,马上就传遍各了。是吗?你拿到新客户了。好,这样我也可以向父亲报告了。」

原来如此。同业其它公司的动向总是受到各方注意,这种情报也会马上传出去。

可是他说报告?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我皱起眉头,林便开口了。

「上我不是说了吗?我必须让父亲看看你的实力才行。当然我想只靠你一个人,最后也一定可以得到交易机会,不过那样一来还得上不少时间吧!所以,我才在背后推了一把。」

这个人为什么……!

「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藤芝?」

林以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望着我。这更激起了我的愤怒。

「不就是这样吗!我一直很努力地想以自己的力量得到新客户!可是你却从旁插手!的确,或许是因为这样而提早开始交易了!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这样简直就像在说,只凭我一个人根本办不好事一样!说起来原本也都是因为你到散播流言,我为了解除大家的疑虑,才这样拚死拚活工作的!

……总是这样。虽然大家都说你对我特别关照、对我手下留情,可是那些全都是为了你自己。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你要是有考虑到我的话,就绝对不会做出活种事。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够了!」

我说完想说的话,发出巨响从椅子上站起来。

「喂、藤芝!!」

背后传来林的叫声,可是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把我当傻瓜!我从来没有对林感到如此强烈的愤怒。我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脸了!

那天晚上,我和椿本及桥谷一起到居酒屋去。也就是去喝闷酒啦!可是不管喝了多少,心情就是无法开朗。

因为是平日,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什么客人,店内大音量的歌曲显得比平常更吵闹。

「呜~、可恶的林!」

我一口气喝下不知第几杯的烧酒,结果呛到了。

「咳、咳咳!」

「啊啊,藤芝真是的,别再喝了。」

坐在正面的椿本把烧酒从我手中拿走。已经醉了一半的我,脸一定都红了,眼睛也一定湿得不成样子。可是管他的。

「随便怎样都好啦~」

我把脸贴在桌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想要就这样一直待着。

两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藤芝一醉就会哭呢!」

桥谷异样冷静地这么评论道,而椿本有些困惑地回答了。

「不,他平常不是这样的。看样子是真的相当不甘心吧!」

听到这句话,我猛然起身。

「就是啊!那个林简直是把人当傻瓜!人家明明想用自己的力量得到成果的!」

「不要紧的,藤芝。虽然有林帮忙说情,但要不是你自己的努力,关口光面玻璃也不会答应和我们银行交易的啊!这是你用自己的实力取得的客户。你可以抬头挺胸地感到骄傲的。」

听到椿本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虽然高兴,但在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有林插手之后,我实在没办法坦率地为此得意。

我忍不又发起牢骚。

「为什么林会那个样子?」

「我可以了解藤芝难过的心情。」

桥谷,谢谢你。可是那只手……。

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一旁的桥谷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椿本见状立刻伸过手来,在桥谷的头上敲了一记。

「好痛!好痛的耶,椿本!」

桥谷放开握住我的手,摸着被打的地方,怨恨地睨视椿本。可是椿本反而以锐利的视线瞪了回去。

「吵死了!别想趁火打劫!仔细一想,本来预定是我和藤芝单独两人一起来喝酒的,为什么你会跟过来!」

「有什么关系?椿本才是,老是自己独占藤芝,偶尔也让我也抱抱美人嘛!」

「胡说什么……」

椿本在他人面前会小心自己的举动,但被桥谷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在他面前就表现得露骨极了。

而且,桥谷也实在是百折不挠。

「说起来,都是椿本没有好好保护藤芝,才会让藤芝遇到这种事。」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害的?」

椿本吃着炒菜,不悦地反问。

「要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议藤芝伤心。」

「你?你这种程度的人可能压得住林吗?你是不知道林真正的可怕,才会说出这种轻率的发言。」

桥谷板起面孔,一口喝干啤酒。

「是吗?」

「是啊。对吧?藤芝。」

「呃……嗯。」

林吗?这么一想,进入银行之后,就老是受到材的百般阻挠。可恶~~。

我一口气喝干烧酒。啊~。渗透五脏六肺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呃……。咦?啊,天板……歪掉了……。

我失去了意识。

隔天早晨成了地狱。

「啊~、好痛~」

为宿醉而苦的我按着太阳穴一打开房门,雅彦的庞然巨体正耸立在眼前。

「让开啦!」

「昨天真是难看死了。喝得烂醉,还麻烦桥谷先生和那个椿本先生送你回家。」

呜~。就是啊!毫无节制地千杯下肚之后,我又在椿本面前失去神智了。

原本就那样直接在椿本的公寓大厦过夜就好了,可是桥谷在场,又不是周末,所以还是让椿本送我回家了。当我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倒在自家玄关口了。

就算我和椿本正在交往,可是每都露出这样的丑态,真的很糟糕哪。椿本会不会已经对我感到厌倦了啊?

而且,我又对林的事抱怨个没完。椿本也因为林而遭到比我更惨的事,可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我也得好好效法才行。

我用阵阵发疼的头想着这些车时,雅彦开口问了。

「哥常和那家伙一起去喝酒吗?」

「那家伙?」

呜~哇~。只是说句话,脑袋就好像要炸开了。

「那个叫椿本的家伙。他上不是有到我们家来吗?这么说来,他也常常打电话来嘛!」

我按着太阳穴,为雅彦的话感到心头一惊。

没想到这家伙意外地敏锐哪!

「哪,哥和那家伙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他是银行的前辈啊!我刚进银行的时候,是他负责个人指导我的。话说回来,你怎么可以叫椿本『那家伙』?」

因为心里有鬼,我的口气不由得变得有些严厉。

正如所料,雅彦的嘴瘪了下去。

「只是这样而已吗?」

「你一大早就在问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啊?好痛~」

一说话头就痛。就算我痛得皱起眉头,雅彦还是咬紧不放。

「以前辈晚辈的关系来说,你和他一起出去得也太频了吧?为什么只和那家伙那么亲密?」

「我又不是只会和椿本一个人去喝酒。够了,让开啦!」

再继续谈论椿本下去就糟了。而且,再继续说下去的话,上班就要迟到了。

我就要从雅彦身旁走过,他竟嚣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哥!」

我回过头去,挥开雅彦的手,厉声叫道:

「烦死了!我和轻松的学生可不一样!不要大一早就缠着人家不放嘛!」

听到这话,雅彦终于闭嘴了。

因为大吼的关系,回音在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到了中午时分,宿醉总算好多了。恢复平静之后,后悔之意便涌了上来。就算是因为内疚,但是对雅彦大吼大叫,我也实在太小孩子气了。

不过雅彦也太嗦了。

但是话说回来,那家伙好像特别在意椿本的样子呢!到底是怎么了?椿本在雅彦面前应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可疑的态度啊!

我喝着黑咖啡,为此疑惑了好一阵子。

8

这天我在上午拜访完客户,中午擦着汗水回到银行时,营业课正被紧张的空气所笼罩。

椿本频频进出分行长室,又过来将资料交给助理菊地。

「立刻把这个影印六份。」

「是的。六份对吧!」

「麻烦了。」

一交代完,椿本又急忙回到分行长室去了。

怎么回事?

想问菊地,但是她正在理椿本交待的工作,好像也很忙的样子。

看看白板,男职员正好都外出中。应该在的课长和副课长都不在位置上,那么是和椿本一样,到分行长室去了吗?

椎叶和耙膊辉凇…。

任旁边一看,竹井正在茶水室泡麦茶。

「竹井。」

「哎呀,藤芝,你回来了。」

「怎么了?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我这么一间,竹井便露出意外的表情抬头看我。

「啊,对啊,藤芝整个上午都不在嘛。我也不太清楚详细情形,可是光田电机好像发生了什么人事。」

「光田电机?」

光田电机是椿本负责的客户,原本是中等规模的制造商,这阵子开始经手低价位个人计算机,业绩颇有成长。

「是呀!那里的董事长和会计部长都过来了,现在正在分行长室开会呢!」

董事长和会计部长都过来了?结算报告的时期姑且不论,董事长特地在夏季的这个时候亲自到银行来,只怕事情非同小可。

「刚才来的吗?」

「不,已经来了两个小时以上了。我正在帮他们换茶。」

菊地忙着整理数据,所以竹井才来帮她代打。

可是,竟然谈了两个小时以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目送竹井将装着麦茶的六个杯子放到托盘上走向分行长室,感到纳闷不已。

过了一会儿,我正写着交易纪绿的时候,分行长室的门打开,光田电机的董事长和会计部长出来了。后面紧跟着分行长、课长、副课长和椿本。

大家的表情都一样严肃。

来到电梯口,送走光田电机的董事长和会计部长后,分行长一行人回来了。

在分行中以最轻的年纪升上分行长之位、不断屡创佳绩的分行长,看起来脸色很糟。应该不只是因为长时间会议的疲劳吧!

证据就是一向刚强的梅宫课长,竟然也说起泄气话来了。

「事情糟了!」

苦命人木村副课长看起来也比平常消瘦许多。

「被对方先发制人了。」

分行长闻言,板起脸来。

「就算这样,也不能坐以待毙吧?这样下去的话,资金调度一定会发生困难的。椿本,总之你先赶快去问问其它公司的情形。」

「我知道。」

分行长对椿本下完指示,又回到分行长室去了。课长和副课长读着光田电机一行人来访时累积的电话连络纪录,开始打起电话。

椿本也回到座位,我若无其事地出声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

「藤芝……」

椿本叹了一口气,开始说明。

「你知道光田电机制造个人计算机的事吧?」

「是的。好像卖得不错呀!」

「没错。业续不断成长,比去年同期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这是非常棒的数字。可是,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光田电机在电视广告上了相当大的心血宣传。

「可是,现在已经没办法应付市场需求了。」

「没办法应付市场需求?为什么?」

「因为光田电机的承包商无法拿到制作液晶屏幕的材料。……被林商事买断了。」

我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林商事。林任职的公司――。可是不会连这种事都和林有关……吧?

看到我僵住了脸,椿本继续说下去。

「拿不到资材的话,光田电机的承包厂就没办法制造液晶屏幕,光田电机也就交不出货来。他们本来在资金上就不是很有余裕,事情演变成这样,要是拿不出原订的交货额,资金会因此周转不灵。而且,光田电机为了扩大生产,融资额比从前增加许多,这样下去,葵凤银行贷给光田电机的金额迟早会变成呆帐。」

怎么会这样!?这样一来,不良债权不是又增加了吗?而且,不只分行长和课长,连负责人椿本的考绩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林商事买断资材,到底想做什么?」

「根据情报,他们好像是要卖给飞力保电机。」

「飞力保电机?」

没怎么听过的名字。

正当我困惑的时候,椿本又说明了。

「那是家新兴制造厂,和光田电机相同,最近开始加入低价位的个人计算机市场。在这个市场上,原本液晶屏幕的存货量就不多。林商事买断资材的话,液晶屏幕的价位自然飙涨,低价位个人计算机的制造商将会亏本,陷入周转不灵的状况。当中受到冲击最的就属光田电机了。光田电机现在正以低价格为卖点,打算扩大市场占有率。对飞力保电机而言,光田电机可以说是他们的死敌,他们可能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夺取光田电机原有的市场吧!」

椿本以苦涩的语气这么结论道,随手翻了翻似乎是在会议中使用的数据,又「啪」地一声将之合上。

「唉……」

下班时间过了之后,我关掉计算机。环视营业课,每个人都一脸阴霾地讲电话或写签呈。

总之,今天是阴暗的一天。不只椿本,所有营业课职员听说光田电机搞不好会就此倒闭,全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之后,椿本哪儿也没去,就一直关在会议室里整理资料。

一定很忙吧!去年森友电子工业出状况的时候我也是怕得团团转,可是当时我才进银行一年而已,而且被课长等人指挥使唤的感觉比较强烈,和椿本的情况完全不同。

椿本入行已经第四年了,拥有一直累积下来的实绩,上司对他的期待也大。压力一定非同小可!

……送点什么给他吧!

我到休息室买了果汁,一往椿本所在的会议室。

我敲门之后打开门,椿本正一脸凝重地按着电子计算器。

「椿本。」

「藤芝……」

「呃……这个,请用。」

我递出装着果汁的纸杯 椿本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谢。」

桩不放下计算器,喝了一口果汁,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啊~啊。」

「情况怎么样?」

「束手无策,这一真的没辄了。」

椿本难得如此憔悴。

这也难怪。客户突然发生这种意外,任谁都会如此。而且,比起我在森友电子的业绩跌落时的慌乱模样,椿本不知道已经冷静了多少倍。

我以尊敬的眼神望着椿本,他便开口了。

「没想到林会使出这种手段。」

「咦……」

我不由得语塞了。口中异常干渴。

「这的事件……又是林在搞鬼吗?」

我这么反问,椿本冷笑起来。

「他现在负责的是电子部门。而我负责的光田电机所需要的资材,全都被林商事买断了。就算真的有哪家公司需要这些资材,但你不觉得这事也太巧了吗?」

我无法否认。我不愿去相信这又是林的阴谋。我已经受够了――。这如果只是个偶然,在某种意义上,我不知会宽心多少。

可是,确实就如同椿本所说,实在巧得不像偶然。从前待过营业课的林,知道光田电机是椿本负责的客户。

「难道真的完全无计可施吗?」

虽然知道这么说也没用,我还是无法不问。只要有那么一点突破口,就一定有希望。

然而――

椿本吐出今天不知第几的叹息。

「没办法。这林商事的行动,乍看之下只是工作的一环。而且,飞力保电机需要液晶屏幕的事可能也是事实,即使他是出于私人理由采取这种行动,只要公司能够获利,对企业而言理由什么都好。」

「真的完全束手无策!?」

听着椿本的话,我愈感愤怒,甚至忘了椿本是这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忍不住大声起来。

因为真的教人很不甘心啊!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老是受到林无谓的攻击!

「和银行员的时候不同,他现在拥有权力――我们一般银行员无法招架的权力。」

椿本彷佛要平息我的愤怒似地,以冷淡的语调说道。

可是,椿本放在长桌上的双拳,却握得连关节都发白,还微微颤抖着。

是啊!最不甘心的人是椿本啊,明明知道为何会变得如此,却无可奈何。

「椿本,呃……」

「林那家伙为了得到你,真心想要毁掉我。」

啊……。这句话让我彷佛全身浸入冰水一般。

林他真心……真心想要毁掉椿本!

是因为我对林发怒的缘故吗?是因为这个理由吗?他是觉得这样下去永远都等不到结果吗?

感觉不快的汗水渗了出来。

我们都太了解林的性格,无法将它当做椿本的幻想一笑置之。我们非常清楚,林是那种到了紧要关头,可以毫不在乎地使出任何肮脏手段的人。

我不由得感到背脊一阵战栗。

9

从那天开始,椿本就每天加班。分行长、梅宫课长和木村副课长等人也每天关在会议室里商讨,不断打电话和光田电机讨论。

平常不管工作再怎样忙碌也绝不会露出疲态的椿本,这却异于往常。每当他走出会议室,疲劳的样子就更增一分。

我想尽可能为椿本分忧解劳,打遍了电话询问可能拥有液晶屏幕资材的公司,拜访客户时也一定会询问这件事。

可是,每家公司都一样,不肯点头答应供应资材。

这也无法责怪他们。每家公司都只进了自己需要的量,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材可以供应其它公司。

然而,要是不快点想想办法,光田电机可就危险了。

我总是让椿本帮助,偶尔也希望能为他尽一点力量。虽然有这分心意,现实却事与愿违。

我拿了资料影本,排在后面的竹井一脸担心地望着会议室的方向。

「椿本他要不要紧呢?」

「是啊……」

他今天也在上午拜访光田电机,回来吃了午饭之后,就和课长进入会议室讨论资金周转的事。

此时,拿着外汇信用状来影印的凹尤肓颂富啊

「椿本也真辛苦呢!这种不景气的时候,要是哪里资金周转不灵的话,很有可能就这样一口气倒闭呢!」

和我们这些进银行才两年的菜鸟不同,老资格的八档幕凹有现实感,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芭呐奈业谋乘盗恕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最难过的人是椿本,我们要是不表现停开朗一点,营业课全体岂不变得像在守夜一样?」

「……是的。」

说的也是。就算我们跟着沮丧也毫无帮助。

「而且银行员做久了,总会经历几客户的经营危机。去年藤芝不也如此吗?」

「是啊!」

「只要能够跨越这些危机,身为银行员的经历也会随之成长。椿本虽然面临困境,但现在正是需要再加把劲撑过去的时候。我希望他能够藉由这事件,得到更多成长的机会。」

不愧是扒氨玻说话就是有份量。

敖幼偶だ和我一样佩服不已的竹井。

「竹井也是呀!虽然是事务性工作,但自己辅佐的人负责的公司遭遇危机,也必须在事务面上支撑他一把才行呢!」

「是。――菊地她真的很忙呢!」

竹井望向后方,菊地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计算机整理椿本拜托的数据。

虽然不到椿本那种地步,但菊地自从光田电机的事件以来,也是每天加班。

大家都很拚命。如果林这么做的原因是我,那么我也必须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尽可能为椿本派上用场才行。

「我再去问问看客户哪里有资材可以提供。」

「就是这样!」

「藤芝,加油!」

被竹井和傲礁鋈送时拍上背后,我差点发出悲鸣,可还是忍住了。

「……呜……」

好痛……。受到鼓励虽然高兴,可是这两个人也打得太大力了吧!比起我们这些男职员,她们好像有精神多了。

「帮不上忙,真的非常抱歉。」

「哪里,我们才是,提出无理的要求,真是失礼了。」

我向会计部的人员低下头来,离开了客户的公司。

一到外面,盛夏午后的刺眼阳光便直射过来,让我禁不住起了眼睛。

唉~虽然对竹井她们说了那种话,可是根本我找不到肯将资材分给我们的企业。好难啊!

虽然连自己都觉得郁卒,还是忍不住吐出叹息。

我单手拿着公文袋,无精打采地走着,在灼热的阳光下一面感觉汗水渗出背后一面前进,内心的怒意逐渐升高。

说起来事情会演变至此,全都是林害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千方百计阻挠我?不要把恋爱的争执牵扯到工作上来嘛!

……生气也没用。反正林就是林。那种性格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但是,话说回来,这种事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难道他真的打算,在得到我之前都不放弃吗?

――别想了。就算想被头也不可能有结论的。光田电机很危险。必须专注在这件事上面才行。

忽地抬头一看,镶在对面大楼壁上的时钟正指着三点。

「啊、糟糕!」

预定还要去关口光面玻璃的。这样下去铁定迟到。

我慌忙分开人群,奔向地下铁的入口。

总算在约定的时间来到关口光面被璃后,我被带到冷气全开的接待室去。一样纤瘦的佐藤课长一出现,我马上将开始新交易时所需的文件交给他。

「这是期票和存款文件。需要盖章的地方,我已经用铅笔做了记号,请在上面盖章。我下周会再来取件。」

「我知道了。」

佐藤课长一面确认文件一面答道。

唔――怎么办?要怎样提出液晶屏幕资材的事才好?

这的事件发生之后,我第一个询问的对象,就是和光田电机的子公司业种相同的关口光面玻璃。

佐藤课长帮我去问资材部的情形,可是答案是NO。购入的数量刚好符合他们内部需要。

就是啊!就算关口光面玻璃是成长中的企业,在这种不景气的时候,也不可能买入多余的库存吧!一开始接到产品的订单,制作试作品,对方同意的话就下单量产,然后才会买进需要的资材。

虽然清楚这一点,可是这种时候,实在非常希望他们能够帮忙想办法凑出东西来。

试了再说。椿本是那样拚命,我也必须努力才行!

正当我要开口的时候,佐藤课长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这么说了。

「藤芝先生。」

「是。」

「你上提到的资材,现在还需要吗?」

听到太过意外的事,我半张着嘴呆住了,无法立刻做出反应。

佐藤课长刚刚说了什么?资材――我没听错吧?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吧?

「藤芝先生?」

「啊、是!需要!非常需要!」

我从沙发上半站起身来,以几乎要传遍整个公司的声音叫了出来。佐藤课长好像有点被吓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不好。得意忘形了。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

回过神来,我觉得丢脸极了,乖乖地生回沙发上。

「没关系的。藤芝先生刚才的反应,让我了解到你们有多么需要那些资材了。」

佐藤课长忍着笑说道。

呜~真糟糕~。可是,我实在是太高兴,才忍不住那样反应了嘛!

可是,银行员这样稳不住阵脚,是会让对方看透自己的底牌的。这要是还在个人指导期的话,绝对会让椿本大发雷霆的。

「等一下我会要资材部的人过来和你商量细节。」

「谢谢!贵公司帮了大忙!」

我打从心底由衷道谢,低下头去。

简直就像假的。没想到真的拿到资材了。好像梦一样。要是佐藤课长不在,我一定会捏自己的脸颊好确定这是不是梦。

……可是……。

太好了。这样一来,光田电机就能够回避周转不灵的困境,椿本也得救了!太好了!

可是……咦……?

安心地吁了一口气,脑袋冷静下来之后,这换成疑问涌上心头。

「呃……承蒙贵公司通融,我还提出这种问题,真的非常失礼……可是前一阵子您说没有多余的资材,为何现在又突然……?」

真奇怪。这个星期初才告诉我没有资材的。

「哦。」

于是佐藤课长咳了两三下,探出身子向我说明理由。

「事实上,是资材部估错数量,买进了多余的份。与其把多余的资材收在仓库里浪费保管费,我想倒不如拿来帮忙贵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确实,与其将资材束之高阁,倒不如早点换成现金要来得安心。真是对关口光面玻璃的资材部感激涕零呢!

但是,理由不只如此。佐藤课长露出有些狡猾的笑容。

「而且,考虑到将来,我们关口光面玻璃在这件事上,卖个人情给光田电机也不坏呀!」

啊,原来如此。光田电机是将来很被看好的企业。关口光面玻璃将来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和他们交易,尤其这是关乎光田电机存亡的重大危机,他们绝对会对关口光面玻璃感恩图报的。

无论如何,总算拿到需要的资材了。这样就可以暂时安心了。

「我知道了。这的事,请让我们接受贵公司的帮助。另外,可以让我代为连络光田电机的负责人这件事吗?」

我想尽早连络椿本,让他安心。他一定还关在会议室里,和分行长他们预想最糟糕的情况吧!

「嗯,当然好。那么我会再向上面的人报告这件事。」

佐藤课长离开接待室后,我拿出收在西装外套内袋的手机,一面想象椿本高兴的表情,一面按下银行的电话。

1

由于关口光面玻璃提供资材,光田电机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之后,过了几天。

用完午餐后回到座位的我、椿本及内,彷佛品尝这一阵子不断持续的忙碌,总算暂时中止的滋味似地,没有立刻着手工作,聊起天来。

「总觉得今年夏天特别热闹呢!」

内玩着原子笔,回忆似地这么说道,椿本也点头同意。

「是啊,与其说是夏天,倒不如说是今年开始就一直很忙。葵银行和凤银行合并,林集团进军银行业,还有葵凤银行出资新银行的事。」

「还有我要转到林集团的流言。」

「那件事就别提了嘛!」

内的脸有些红了起来。

「大家都已经知道那只是单纯的流言而已了。附带一提,我根本就没相信过哟!」

真的吗?之前在餐厅问我林集团新银行规模的事很可疑哟?不过,我也知道内没有恶意啦!

「嗯,就当做这样吧!」

听到我笑着这么说,内便露出有些生气的样子说:

「我真的一直相信你的啊!」

「内,这件事就别再提了。藤芝也知道你相信他的,对不对,藤芝?」

「当然了。我要是不相信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嘛!」

因为椿本的仲裁,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那就好。」

可是,内好像还很在意,一脸不服的表情。

「对我而言,最大的事件还是光田电机的事吧!可是,这也许藤芝的福,顺利解决了。」

「没这回事,我没帮上什么忙啦!」

关口光面玻璃要是不肯通融,其它的企业恐怕也没希望了。

「虽然也是偶然,不过要是藤芝之前没有让他们变成我们的客户,现在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对不对,椿本?」

「是啊,光是想就毛骨悚然呢!」

听到内的话,椿本用力点了点头。

听到椿本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这事件的背后,似乎有着林对我的执着,所以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而且,之前每有事,总是椿本保护、鼓励我,这我总算能帮上他的忙了。

此时梅宫课长和栗原从外头回来了。

「哦?怎么了,三个人一起摸鱼。」

梅宫课长虽然这么说,看起来心情却非常好。怎么了?

回头看看白板,上面写着梅宫课长去拜访德丸电子。

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椿本开口问梅宫课长。

「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嗯?看得出来吗?」

「是的。」

于是不只梅宫课长,连栗原都开始别有意地笑了。

怎么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

内狐疑地问道。梅宫课长环视了一下四周。

「好,这里没有凤银行出身的人吧!」

「课长,反正大家马上就会知道了嘛。」

栗原这么说道。

「可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啊!」

「到底是什么事?」

愈来愈可疑了。我完全搞不懂这两个人究竟想说什么。

梅宫课长和栗原拉过空椅子坐下,招手要我们过去。

然后,梅宫课长再一谨慎地看看后面,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始说:

「事实上啊,飞力保电机好像陷入财政危机。」

「咦!?」

飞力保电机,不是林商事打算销售材料的对象吗?

「为什么?」

「这是刚才德丸电子告诉我们的最新情报。飞力保电机销售的个人计算机的OS当中发现病毒,必须全面回收。他们是以低价为促销手段,利润原本就相当微薄,可是现在却落人必须回收的局面。他们本来在资金周转上就没有余裕,现在情况相当危险哪!」

「哦……」

简直就像前阵子的光田电机。

「接下来才是正题。」

栗原声音压得更低了。

「林商事买断资材,可是飞力保电机现在那种状态,就算把东西卖给他们,也不可能回收得了资金。所以,他们在我飞力保电机之外的买主,但是货进得太多,不但很难找到适当的买主,而且林商事当初买下资材时的价格颇高,就算卖了也会出现相当的亏损。结果他们现在仓库里积着一堆货,这下可慌了。而且,听说这件事的实际负责人是林,他在公司内的地位,也因此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哪。」

听到栗原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发出感叹声。

「嘿……」

「哦……」

「课长,你笑出来了哟!」

「胡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林也曾经是我的部下啊。……椿本才是,一脸高兴的样子。」

我们都拚命想忍住笑,可是看了看彼此的表情,实在再也无法忍耐了,而一口气爆笑出来。

「啊哈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

「真想跟他说声节哀顺变哪,哈哈!」

「噗噗噗,真是适合他的下场呀!」

「我当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保持住严肃的表情哪。对不对,课长?」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栗原。」

虽然这么说,和椿本一同经历苦境的课长也一样抱着肚子大笑不已。

就是因为这样,梅宫课长才要事先确认没有凤银行出身的人在场吧?就算林的性格让人不敢恭维,但他原本是和我们同一个银行的同事,而且今后葵凤银行还将出资林集团的新银行,要是被对方知道我们这样大笑的话就糟了。

这的事件中,精神上最大的受害者椿本笑得最厉害,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也一样,虽然知道不能这样嘲笑别人的不幸,可就是止不住笑。因为一想到原本还嘲笑椿本陷入困境的林,现在却为了卖不出去的资材而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让我忍俊不住。

正因为对他陷害我们的事感到生气,现在也就觉得格外痛快。

嗯。好久没有像这样打从心底痛快地大笑了。

隔天我恨稀罕地比平常早了一些结束工作,早早离开了银行。

好棒。还有电车在跑。好多人在街上走。我就像第一来到东京的土包子,对于外头的一切觉得感动,忍不住东张西望。

林辞职之后我就一直持续着加班生活,几乎没有在黄昏的这种时间下班过。

能够早点回家果然还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椿本好像有事,白板上写着他会直接从客户那里回去。要不要打手机给他呢?

他要是等一下就回去的话,我要不要去他的公寓玩?好久没去椿本住的地方了。

我抱起公文包,就要打开的时候。

「藤芝。」

嗯?谁?转过去一看,路肩停着一辆蓝色的奔驰轿车。

不好的预感――。

我皱起眉头。车门打开,林出现了。他好像刚从公司下班,身上穿着我这种小职员绝对买不起的高级衬衫,系着以蓝色为基调的领带,穿着泛出光泽的长裤。

果然……。

看到林突然出现,我忍不住往后退去,但是林却一脸和善地开口了。

「嗨,怎么了?露出那么嫌恶的表情。」

「不,没这回事。」

「就是嘛,我和你的交情这么。」

又说这种话了。

林亲密地把手环上我的肩膀,就这样强硬地想把我带往车子那里。

「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再迟一些才下班的。」

「……哦……」

「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反正一定没什么好事。尤其是买断资材而闹了大笑话之后,更是如此。而且,要是我和林会面的场面又被银行的同事看到,好不容易解开误会的努力又会化为泡影。只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绝对要避免。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早点回去。我不想和林说话,而是想好好和椿本两个人一起吃饭啊!

「呃,不好意思,我……」

我想拨开林的手而伸出手去的瞬间,他突然用手帕住了我的嘴。

啊……。

风景像旋转木马般在我脑中旋转,下一瞬间,我在林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11

嗯……。

怎么了?身体在微微摇晃。

听得见细微的……咦……这是什么声音?

「所以那是……。我知道了。……非常抱歉……」

说话声?谁的……?

「……呜……」

我微微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射入眼中,我皱起眉头。瞬间脑袋一阵刺痛,我忍不住按住了太阳穴。

「你醒了吗?」

听到带着高兴音色的声音,我抬眼望丢,林正靠在墙上俯视我。

林?为什么林会在这里?不管这个,我怎么会和林在一起?

我想要起身,林走近过来将我扶起,然后在我身旁坐下。

呜……总觉得意识还很朦胧,无法清楚地回忆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勉强。我用了哥罗芳,可能药效还残留着。」

「……哥罗芳?」

哥罗芳是……。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被林叫住,想要回去而拒绝他时……。之后,突然被他用手帕住,闻到什么呛鼻的味道……。

那就是哥罗芳吗?

……等一下!为什么他会对我用哥罗芳这种东西!

「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我气愤地这么叫道,林却不当一回事。

「我想和你单独两个人见面,到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想和我见面……我不是随时都会来见你的吗!」

他不是都打电话来约我出去吗?难道他想说那不算数吗?

林坐在床上,朝我伸出手来,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我背过脸去想要逃开,林的脸便绷住了。

「『随时都会来见我』是吗?那么你还会像去年那样,和我单独两个人去旅行吗?我说的可是这个意思哟?」

去年的旅行……滑雪的事是吧?可是,那是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林喜欢我,所以才会和他一起去;而且,当时林在饭店还差点把我……。

呜~发生过那种事之后,我就对单独两个人一起去旅行的事,感到相当抵抗……。

我忍不住从床上往后退去,于是林怀讽刺她笑了。

「果然。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所以,我也只有采取这种手段了。」

就算这么说,可是普通人会用那种药吗?

我陷入哑然,林从床上站了起来。

「总之,你就待在这里。」

「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再环视四周。这房间朴素得异样。里面的家俱只有我睡着的床而已。

饭店?不是吧!这如果是饭店的房间,照林的个性,他一定会选择更宽敞的地方。那么这里是……?

看见我四张望,林露出了让人不舒服的笑容。

「这里是游艇里面。游艇正停在横浜林集团的码头里。大学时代我常常带你来的不是吗?不过,这艘游艇是新买的,你应该没坐过。」

游艇!

我慌忙爬起身子跪在床上,打开窗帘望出窗外,外面确实是一片大海。

……这么说的话,这里是横浜?怎么会……。

正当我昏睡的时候,竟然被带到横浜来了。看到陷入茫然的我,林高兴地说了。

「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了。这里是林集团的码头,绝对不会有外人进入。直到我允许你离开之前,你都得待在这里。知道了吗?藤芝。」

那单方面的自私说法让我勃然大怒。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还有工作啊!没有待别理由绝对不能休息,曾经同样是银行员的你应该非常清楚啊!」

本来就因为人员削减而忙得不可开交了,既不是四季休假又不是生病,我怎么可能休息?

「不是有特别的理由吗?我这个理由。」

听到那极度傲慢的说法,我惊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哪有这种说法?那是林单方面的理由,我想说的是……。啊啊,真是的!

「而且,你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葵凤银行了。因为已经决定要进入林集团的新银行了。」

「你还在说这种话!我已经说过多少我没那个意思啊!」

为什么他听不进我说的话!?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不。在大学时代,还有我刚进入银行的时候,林还不是这个样子。当时的他更尊重我这个学弟的意思,也会好好听我的意见。所以我才会尊敬林的。

我紧咬住下唇,林双臂环胸,俯视着我。

「藤芝,你会那么固执于葵凤银行,是因为椿本的关系吗?我是想帮你,才在关口光面玻璃的事上推你一把,没想到竟然会被这样反咬一口哪!」

「那么,你果然是为了打击椿本,才故意买断光田电机的资材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继续装傻,但是那愉快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

「可是,藤芝,你还是不明白。」

林以异样平静的声音说道。

「不明白什么?」

「你现在在我手中。决定你该怎么做的不是你,是我。」

林这么说着,扬起了嘴角。原本就英俊的他,露出这种笑容更显得迫力十足。

可是在这里认输的话,一切就全完了。我鼓舞想要退缩的自己,挺身面对林。

「林,你打算监禁我是吗?」

「别说得这么恐怖嘛,藤芝。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和你两个人独而已。不被任何人打扰――连崇也一样。」

林凝视着我的视线当中有股骇人的执着,我忍不住感到背脊发凉。

同时突然脑袋一阵晕眩。

「啊……!」

「藤芝?」

林把手伸向我的额头。

「对不起,我没事。可能是药的关系吧,有点晕晕的。」

一抬头就晕头转向,我只好无奈地躺回床上,反倒是林慌得有些好笑。

「你乖乖躺着吧!我去倒茶给你。要乖乖待着哟!」

这么说完,林离开了船舱。

目送他离去,我躺着凝视窗外黑暗的大海。

……怎么办?那不是平常的林。神经哪里断了一根。是因为我一直不听他的话,所以被逼急了吗?还是在林商事犯下失败的打击太大?

可能两方面都有,可是就算林威胁我,我也绝不能就这样任由他摆布。

必须想办法逃走才行。

如果不逃走的话,看他的样子,除非我点头答应到林集团的新银行去,否则他绝不会放我离开这艘游艇的吧!

现在船停在码头还好,要是出了外海,事情就棘手了。

我勉强晕头转向的自己起身,突然看见床铺后方的架子上放着我的公文包。被药迷倒的时候应该掉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林好心帮我捡起来的?在这种地方有常识是件好事,可是为什么就不会应用到其它地方呢?

我叹了一口气,忽地想到一件事。

对了。我打开公文包,在记事本和手帕底下摸索一阵,然后找到想找的东西。

太好了!还在!

我拿出掉在公文包底下的手机。

林不习惯这种粗暴的行为,所以也没想到该把手机拿走吧!

我叫出通讯簿,选择椿本的电话,打了出去。铃声响了一回、二回……。

不快点的话,林马上就回来了。椿本,拜托!快点接电话!

我提心吊胆地这么祈祷着,终于听见椿本的声音了。

『喂,我是椿本。』

「椿本!是我!藤芝!」

『藤芝?你……』

等不及椿本说完,我先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我被林掳走,现在在横浜林集团的码头……」

可是,在我全部说完之前,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把手机从我手中抢走。手机被切断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林正一手拿着马克杯,另一手拿着手机,瞪着我。

「你打电话给谁?」

我无法回答,沉默不语,于是林将马克杯放在床铺后方的架子之后,握紧手机狠狠地睨着我。

「椿本是吗?是崇对吧!是不是?」

就算林逼问,我也三缄其口。因为我知道要是承认了,绝对会让林的怒气火上加油。

可是,椿本有好好听见我的话吗?这才是问题所在。

要是椿本在刚才的电话中没有听清楚我所在的位置,手机也被拿走了,万一弄个不好,我会一直被关在这里的。

「藤芝!你有在听吗!?藤芝!」

林丢下手机,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拉了过去。被对方狠狠用力抓住,肩骨彷佛要碎掉般疼痛。

还有我的手机!被那么用力砸在地上,有没有坏掉?还能用吗?

林是林集团的大少爷,十几二十支手机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这对我而言可是个大问题。那可是我才刚买没多久的手机啊~。

看到我依依不舍地盯着掉在地上的手机看,林好像误会了什么。

「椿本就那么好吗!!从你入学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可是一直没有对你出手,是因为我的良心。可是那家伙、椿本根本不顾什么道德观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却还是得到你了。既然如此,我也要和他一样,这样有什么不对?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藤芝,告诉我!藤芝!」

被用力地前后摇晃,我一开始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可是看到林那认真得过分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老实回答了。

「这不是哪一方比较好的问题,不管契机是什么,我都会喜欢上椿本,椿本也会喜欢上我。只是这样而已。和其它一切都无关。」

「――是吗?」

太老实地回答好像是错了。

林笔直凝视着我。

「那么,我也没有放你回去的意思了。你……是我的!」

话一说完,林立刻将我按倒在床上,抽掉领带,撕开衬衫。

「你干什么!?林!住手!」

「之前,我也听过相同的台词哪。那个时候被椿本阻挠了,可是今天可没有那么幸运。这里是林集团的码头,就算那家伙刚才在电话里听见你求救,东京和横浜可是有段距离的哪!」

林跨坐在我身上,把我的衬衫下从长裤里拉出来。然后,他抓住我的下巴,粗暴地吻上来。

谁会张开嘴巴!才不让你吻我!我顽固地紧闭着嘴,结果鼻子被捏住了。

呜~好卑鄙!

我拚命用力想推开林,可是他动也不动。虽然不甘心,可是呼吸困难到了极限,我终于还是张开了嘴。

材的舌头立刻侵入,尽情舔弄着我的口腔。

之前也一样,被林亲吻果然还是让人觉得恶心。我和椿本接吻时就绝对不会有这种厌恶感。

「嗯~、嗯嗯!」

我努力想让林停手而全力挣扎,但是被紧紧接住,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可恶!

我皱紧眉头,忍耐着随时都可能吐出来的恶心感,于是林发出「啾」地一声,放开了我的唇。唾液连出一条丝线,林愉快地将之拭去。

我想趁隙爬起身来,但林的动作快了一步。

「你还真不死心呢,藤芝。」

衬衫的后颈被抓住,我就这样被往回拖去。林用衬衫把我的双手绑在背后,然后把手伸向皮带扣。

我忘我地大叫:

「林,你要是再继续做下去,我真的会讨厌你的!」

可能是了解到我是认真的吧?林的手瞬间停住了。

可是――

「反正你绝对不会回头眷顾我的吧?那么我再也没有任何踌躇的理由了。你要是不肯把心给我,那么我就要你的身体。」

哪有这种至理!

可是,林似乎由于自己的告白而下了决心,他一口气抽掉我的皮带,连同内裤一起把长裤脱下了。

然后,他以陶醉的视线望着半裸状态的我。

「好久没看到你的裸体了。自从上滑雪之后,我一直在梦里希望,能够再看到你的这种模样哪w」

那副垂涎欲滴的表情让我全身竖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了?不是因为冷吧?」

林从我的颈子、胸部、腹部往下方仔细地献上亲吻。

「……请你住手、林!」

我拚命想要挪动身子躲开对方,但是每当我一挣扎,他抓住我的力量就愈强,身体反而愈来愈无法动弹了。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会议林得逞的……!

「……呜……」

「没关系的,藤芝,让我听你的声音。」

林陶醉地吸吮我的大腿内侧,抚弄起我的分身。

可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觉得厌恶而已。

可恶!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让林给――。要是真的变成那样,我到底该拿什么脸去见椿本才好!

椿本!

……不对。我不能光是等椿本来救我。我必须自己突破这个困境才行。光田电机事件的时候,我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老是依赖椿本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束缚住我的手的衬衫松了一些。

行了!我小心不让林发现地活动手指,艰苦奋战着想要解开衬衫。

另一方面,林似乎对一直没有反应的我感到心焦,把手从我的分身放开,这直接将之含进口中了。

「……啊……!」

我根本没想到林会这样做,忍不住发出吃惊的声音。

但是,林看到惊愕的我,似乎又会错意了。他热心地滑动舌头爱抚着我。潮湿的声音淫猥地响起。

「……不要……住手……」

想要推开林的头,可是手腕的束缚还是无法解开,无法办到。

可恶!我着急地弓起身子似乎是做错了。

林的手潜进我的背后和床之间,抚上我的臀部之后,手指探向后方。

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

「……不要、不要!不要碰那里……!」

我拚命扭动身体,可是分身被林含住,就算想要踢动双脚,也被对方的身体跨坐着压住,根本无计可施。而且,林的手指带着明确的意志侵入那里了。

呜……!

「林……!求求你!」

泪水渗了出来。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向林出声哀求。因为那里是――要是他再继续下去的话……!林暂时放开我,起了眼睛。

「真棒。入口很紧,里面灼热无比,紧紧缠上我的手指。是谁把你的身体调教成这样的?是崇吗?」

林以带着嫉妒的声音问道。

喉咙干渴无比。

林的手指在我体内蠢动着。

「……呜……」

「舒服吗?」

我忍不住嫌恶感而发出呻吟,林却高兴地更加执拗地以手指抚弄。不快点让他住手的话……再让他继续下去的话,我……!

林触摸到那个部位,和我解开衬衫的束缚几乎是同时。

「啊……!」

「这里是你最敏感的地方是吗?」

林忘我地继续抚摸那里,于是我以终于得到自由的双手,使尽浑身之力扯开他的手。

「咦!?藤芝!?」

就是现在!!

我狠狠用双手往林的胸部一堆。林从床上滚落,巨响传遍整艘游艇。

我急忙起身下床,一面被上变得绉巴巴的衬衫,一面朝船舱门口奔去,并拉起缠在脚踝的内裤和长裤。

往后一瞄,林好像撞得不轻,还倒在地上。

「嗯……」

林皱起眉头发出呻吟,然后开始甩头。

糟糕!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得快点逃出这里才行。要逃离这里,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了。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都把林给狠狠地推倒了。要是再被他逮到,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我一打开门,便听见呻吟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藤芝……」

看样子开门声让林的意识清醒了。

「藤芝……?」

他好像发现我想逃走了。

快点!我慌忙跑出船舱。

来到甲板,眼前是一片黝黑的大海。后方看得见建筑物,那应该就是林集团的游艇码头吧?那里连接着陆地,应该往那里跑才是,可是搞不好林已经命令下人在那里戒备我逃跑……。

不,等一下。林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林也有身为林集团继承人的立场,他就是不愿意让其它人知道他掳走我的事,才亲自下手的。

这样的话……只有赌赌看了。怎么办……该往哪边逃才好?

正当找环视四周的时候,林已经走出船舱了。

「藤芝,你……」

林从床上跌落时,好像撞到后脑的样子。他皱着眉头抚着后脑勺。

「真是不死心的家伙。你到底想逃到哪里去?」

林冷酷地笑着,一步步逼近我。

我完全无法思考,只是害怕被他捉住,往林的反方向跑了出去。可是,就算这是林所拥有的游艇,通路也宽不到哪里去。而且,四周一片黑暗,船即使在停泊中也会上下摇动,相当不安定。

要是被抓住就完了。这种恐怖感支配了我。

「藤芝!死心吧!」

「我才不要!」

我半回过头去大叫。可是这真是个错误。我撞到游艇的转角,就这样往前飞扑出去。

哇!

惊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黝黑的海面急速接近眼前,我就这样从游艇栽了下去,掉进海中。

「藤芝!」

一开始虽然乱了手脚,但是我屏住呼吸往海上游去,总算出了海面。

「噗哈――!」

呜~幸好现在是夏天。可是,夜晚的大海还是好冷呀!受不了。那么接下来该往哪边去才好?

「藤芝,上来!」

林对我叫道,可是回去游艇的话,岂不正中他的下怀?

我立泳着浮在水面时,忽地――

「藤芝!」

咦?是我听错了吗?

声音再一传了过来。

「藤芝!!这里!」

不是从游艇那里传来、而且也不属于林的声音,从码头对面的岸上传了过来。

我起眼睛确认那是谁。

拚命朝这里挥手的人――是椿本!?

椿本来接我了!他从我在手机说的话听出这里了!

我立刻朝椿本所在的方向游去。

于是后方传来林的叫声。

「藤芝!」

回头一看,林正从游艇将上半身探出极限,狠狠地瞪着我。他也知道椿本来了吧!

视线相交了。

林,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人。

我在心中如此呢喃之后,头也不回地往椿本所在的岸上开始游去。

12

我穿着浴袍从饭店房间的浴室一出来,坐在窗边沙发上的椿本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往我这里奔近,把我紧抱得几乎要陷入呼吸困难。

「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让你担心了。」

之后,我好不容易游上椿本所在的岸边,椿本立刻扶住披着没了扣子的湿透衬衫、连鞋子也没穿的我,拦下出租车把我带到最近的饭店去。

途中看到在路边拦下出租车的我们,有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出租车司机也一直从后照镜偷看我们,到了饭店之后,也被众人以奇异的眼神盯着看。因为就算现在是夏天,也不会有人神经到穿着衬衫在晚上游泳嘛。而且还没穿鞋子。

虽然觉得很丢脸,不过椿本对柜台的人说明我是「不小心掉进海里」之后,信以为真的对方还对我露出同情的态度。

房间以米色为基调,感觉相当舒适,是间可以眺望海景的高级双人房,不过我暂时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海了。

先温暖变冷的身体是第一要务,一到达房间,我就被椿本推进浴室里了。

莲蓬头的热水温暖了身子,更重要的是我终于逃离林的魔掌,为此松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解除了全身的紧张。

「然后呢?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只是手机里听到的那些话,我实在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

没错。在来到饭店的途中,我虽然也想说明给椿本听,可走又怕被出租车司机听到,实在说不出口。

「事实上,今天我从银行回家的路上,遇到正在等我的林,他说有话要和我谈,可是我因为之前的事,实在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所以拒绝了。结果就突然被奇怪的乐迷倒了。」

「药!?」

椿本脸色大变,伸出手来抓住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

「什么药?现在还要不要紧?」

我露出笑容,要椿本安心。

「不要紧了。刚醒来的时候有点头晕,可是现在已经没事了。听他说用了哥罗芳。――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停泊在林集团码头的游艇里面了。」

椿本彷佛林就在眼前做地咒骂出声。

「难以置信的家伙!想不到他终于做出这种事了!」

「林说他是想单独和我谈谈,所以才这么做的。」

理所当然地,椿本无法接受。

「一般人有话要谈的时候,会用药把对方迷倒吗!?那家伙因为光田电机的事失策,囤积了大量资材,所以急昏头了。事实上,他也受到伯父斥责了。」

「咦?」

为什么椿本知道这种事?

椿本坐到床上,让我也坐到他身边。坐上柔软的床铺,我总算恢复了平静的心情。

「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有事吗?」

「嗯,所以才从客户那里直接回去?」

「我是去见林的父亲。我去拜访的客户在横浜附近,伯父也正好有事到横浜,所以我们就约在码头附近的餐厅一起吃饭。」

所以,椿本才会这么快就赶来了……。

可是,林集团的董事长找椿本有什么事?当然他们本来就是亲戚,或许有什么我这种外人不知道的会面理由也说不定。

「可是,你不是已经拒绝过去林集团的银行了吗?」

「嗯,不是那件事。当然也有提到那件事,不过伯父已经了解我的心意了。今天伯父找我,是为了光田电机的事。」

这……。难道不只林,连林集团的董事长都要出手干涉吗?

但是,椿本接着说出口的话,却完全是意外的内容。

「伯父说这的事,秀幸给我们添了麻烦,为此向我道歉。」

「咦~!!」

我吓了一大跳,目不转睛地看着椿本。林集团的董事长,竟然会为了自己儿子的事向椿本道歉!?

「就如课长听说的,那件事好像是林的提案。直到蒙受亏损之后,事情才传进伯父耳里。因此光田电机还有葵凤银行的事伯父也一并听说了。我和伯父吃饭的时候,正好林打电话来,结果他被伯父狠狠骂了一顿。他一定遭到很大的打击吧!」

挨骂了啊!就算是林的父亲,但怎么说他都是林集团的董事长。好恐怖……。

嗯?模糊地留在记忆里的林的声音……。

林好像在向谁道歉……。就是那个时候的事吗?虽然记不太清楚……。

所以,林才会那样不断说出比平常敌视椿本的发言啊!

原本想要陷害椿本,结果报应却回到自己身上。相亲的时候也是,不过这的事件性质又不同了。这完全是公事,而且回到林集团后捅下一个那么大的楼子,自尊心强烈的林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会对椿本怀恨在心也难怪。虽然不太愿意提,可是又有我的事夹杂其中。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椿本忽地从底下望向我的脸。

「藤芝,你没有被林怎么样吧?」

呜……。

身体僵住了。不行,不保持平常心的话,会被椿本视破的。

「嗯,当然没有。」

我尽量自然地回答,但是椿本却起了眼睛。

「总觉得很可疑呢!」

「怎么这么说?你觉得我在说谎吗?」

在解开束缚之前,我被林为所欲为的事要是曝光,这不晓得会被椿本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林虽然恐怖,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椿本更恐怖。他一旦嫉妒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

这种时候不要多说才是上策。而且,我也想早点把那种事给忘掉。

可是――

「就算藤芝能相信,我也无法信任林。而且,他甚至用药把你带上游艇,实在很难想象会什么都没做哪。」

「所以我……」

椿本看着我,忽地露出笑容。

「事情的真相,就问你的身体吧!」

椿本把我按倒在床上,一面亲吻一面把手伸进浴袍里。

「……嗯……、椿……本……」

他以舌头舔着我口腔里的敏感部分,手指开始抚弄我的弱点。

「呜……嗯嗯、嗯……」

我的分身立刻就在椿本手中近乎羞耻地增加重量,蜜口湿得发出潮湿的声响。

我呼吸困难地别过脸去,椿本便以拇指和食指抚摸起前端的敏感部位。

「啊……嗯、不……要……」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模糊娇喘。于是椿本调侃似地在我耳边低声呢喃:

「都湿成这样了,还说不要?嗯?」

这么说着,他更执拗地像要拖延快感似地在蜜口画圆般地抚摸。

「嗯……、啊……啊……」

我难耐地弓起了背。好想现在立刻就得到解放。可是,椿本就是不肯施予决定性的爱抚。

「看样子林似乎没办法满足你呢!」

看到前端湿得不成样子、难耐地吐出灼热喘息的我,椿本甚至说出这种坏心眼的话来。

「所以、我根本没……被林……啊、……!」

我倒抽了一口气。椿本以舌头舔上前端,就这样滑上根部,攻向底部。

「啊……啊、啊啊……啊……」

过分强烈的快感让我无法停止呻吟。

这一阵子一直都无法和椿本两人单独见面,让我对刺激已经非常饥渴了。就算对林的爱抚毫无感觉――不,完全只有嫌恶感――但是被椿本这样一碰,我便不住流汗,全身被灼热的感觉包围。

「那么舒服吗?那么这里呢?藤芝喜欢这里呢!」

话一说完,椿本便以口唇爱抚那里,伸手分开胸前的浴袍,开始抚弄我的突起。

已经因分身的爱抚而热起来的胸部,变得比平常更加敏感,只是稍微触摸一下,电流般的刺激便流遍全身。腰已经完全瘫软了。

「变大了。」

椿本以嘴巴含住那里,揶揄地说道。

「……啊……、不……」

乳尖被画圆般地搓揉,我连自己都觉得羞耻地得到极大的快感。

「不要……椿本……、啊……」

我拒绝似地左右摇头,这另一侧的乳尖也被捏起了。

「嗯……、嗯嗯、……呜……」

「挺起来了。你真的很喜欢这里被摸呢,嗯?」

「才没……啊……」

快感太过强烈,泪水都渗了出来。集中在腰部一带的灼热感已经到了极限。

「椿本……放开我……、已经……」

我知道前端已经渗出蜜液了。要是现在不放开的话,我就再也无法控制了。

然而,椿本却不放开我。

「没关系的,去吧!」

「不行……!不行……!」

我拚命的抵抗也只是徒然,椿本以嘴巴催促似地抚弄前端敏感的部分。眼前闪过一片闪光――下一瞬间,我在椿本的口中解放了。

我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椿本脱掉衣服,也脱掉我的浴袍,覆盖上来。

「藤――」

可是他的声音却在一半停住了。

我疑惑地抬头望去,椿本正以一脸恐怖的表情俯视着我。

「椿本?」

「藤芝。你说你没被林怎样?」

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呃……是啊……」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咦?顺着椿本指的方向望去,我差点大叫出来。

我的全身竟然布满了许多红色的斑点――吻痕。

为什么刚才在浴室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从林手中逃离的安心感,让我脑袋一片空白地就这样洗完了澡。

直到刚才也是,因为一直穿着浴袍,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竟变成这副德行了。

「这样你还说没被怎样?」

怎么办?嘴巴干得说不出话来。

「藤芝。」

听到椿本催促的声音,我终于死了心。

「对不起。」

「那……!」

看见椿本的眼中顿时燃起愤怒的火焰,我慌忙否定。

「不是那样的!不是什么都没有,可是……呃……没有做到最后……。因为我也不愿意啊!可是手被衬衫绑住,根本没办法。」

椿本起眼睛,咬住下唇。

「说谎的事我道歉。对不起。可是,因为我也想早点忘掉这种讨厌的事啊!」

沉默是如此地沉重。我不想告诉椿本这种事。去年在滑雪场发生的事也是。

于是椿本开口了。那是极度沙哑的声音。

「那么,为什么没有做到最后?」

「我好不容易解开衬衫,把他给推倒了。」

椿本睁大了眼睛。

「你?把林?」

他一字一句强调般地问。

我点了点头。

「没错。」

下一瞬间,椿本抱住肚子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干得好!你把林给推倒了!真想看看那家伙当时的表情哪!」

「因为要是不那样做的话,我就一定逃不了。」

听到我的话,椿本停住了笑,从上方紧紧抱住了我。

「椿本?」

「抱歉。你遭遇到这种事,我却没办法去救你。」

「没这回事,你不是来接我了吗?」

我掉进海里,听见椿本的声音时,真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藤芝!」

椿本粗暴地吻上了我。

椿本彷佛要用亲吻淹没我的身体似地,在我全身各洒下如雨般的吻。

「啊……、不……」

额头和眼皮就不用说了,脸颊、颈子、锁骨的凹陷、胸部和乳尖全都被舌头舔上。

「……嗯……啊啊……」

潮湿的声音淫猥地传进耳里。明明已经解放过一,但是受到爱抚,那里叉立刻挺立起来,坚硬地微微颤动着。

「啊……嗯……、椿本……」

「藤芝,你好可爱……」

「啊……啊……」

椿本的身体滑进我的双腿之间,左右分开我的双腿。

「那家伙,竟然连这里都……」

椿本愤怒地低吼,执拗地在大腿根部反复着亲吻。

每当他这么做,我的分身便颤抖流泪,弄湿了椿本的手指。

「啊啊……、啊……」

我吐出灼热的喘息。

「藤芝……」

椿本将我的双腿搭在肩上,凝视着一点。

「这里也是吗?这里也被他碰了吗?」

他轻轻抚上我的秘蕾。

我的身体僵住了。要说谎是很简单的。可是我已经不想再对椿本说谎了。

「……只有……一点而已……」

「可恶!我绝对不会原谅那家伙!竟然敢碰我的藤芝!」

椿本气得咬牙切齿,极度悔恨地这么说道,将手指插进秘蕾之中。

「啊……!」

腰弹跳起来,我发出愉悦的喘声,椿本仔细地抚弄内壁,以纤细的指尖展开刺激。

「……啊……、啊……嗯……」

每当敏感的地方受到抚弄,腰便淫荡地晃动起来。身体好像要溶化了。

「啊、啊、啊!」

「你对林也一样有感觉吗?」

「怎么可能……」

被林触碰时,我只有嫌恶感而已。满脑子只想着要怎样才能逃开。

椿本的手指一又一地进出,抚摸敏感的部分。我的分身已经膨胀得几乎发疼了。

「啊……、不行……、那里不行……」

「你对谁都有感觉吗?你也让林听见你的这种声音了吗?」

椿本以带着露骨嫉妒的口气这么问道。

「……嗯……、我当然……只对椿本一个人……、啊!」

最敏感的部位受到擦弄,我因快感弓起了身子。秘蕾淫荡地紧紧箍住了椿本的手指。

「……啊、……、啊、啊……」

难以忍受,腰自然而然地摆动起来。椿本一抽离手指,蕾便不舍地反复蠕动。

我激烈喘息,椿本紧紧抱住了我。

「藤芝!」

已经挺立起来、远比我灼热的椿本分身进入了我的体内。

「啊、啊啊!」

秘蕾被分开,当中的椿本阵阵鼓动着。秘蕾贪婪地反复着收缩,紧紧箍住了椿本。身体的中心热了起来。

「真好,藤芝……」

椿本低声呻吟道。

不久之后,椿本开始展开激烈的律动。

「藤芝、藤芝……!」

「椿本……、啊……」

敏感的部位被坚硬的物体擦过,麻痹般的快感划过全身。为了追上椿本激烈的动作,我的脚缠上他的腰部。

椿本的手指抓住我的分身,上下擦动。

「啊、啊嗯、那里……、啊啊。」

巨大的物体一又一进出身体。脑袋中充满了椿本所带来的快感。

「呜、好紧……!」

「呀……、啊……、已经……」

被激烈地贯穿,我反射性地紧抱住椿本。

「啊、啊啊、椿本!」

「藤芝!我爱你,藤芝!」

「我也是!我也爱你!」

「我绝不将你交给任何人!你是我的!」

被激烈地摇晃、贯穿,我们同时解放了。

激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大大地吁了一口气。

「藤芝?」

「没事,只是觉得能像这样待在这里,好像假的一样。」

数小时之前,我还在林的手中。走错一步的话,我就已经让林为所欲为了。真危险。

而现在我却像这样,和椿本一起置身横浜的饭店中。

「是啊……」

椿本抱近我的肩膀。

「是你击退了那家伙的。他现在一定正陷入沮丧吧!」

「是吗?」

如果林能够就此了解我的心情,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椿本打气似地开口道:

「林的事就忘了吧!好不容易可以两个人独。」

「是啊!」

老是烦恼讨厌的事也不是办法。我现在正和椿本在一起,这样就已经够了。

床边的小灯微弱地照亮房间。

「我爱你。」

「椿本……」

我也爱你。只爱椿本你一个人。

椿本的唇重合过来。我闭上眼晴,接受他的吻。

正当两个人接吻的时候,忽然听见远传来了钟声。

椿本稍微放开了我的唇。

「钟声?」

「好像是呢!」

我们暂时就这样倾听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的钟声,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气氛。

「好美的声音。」

「嗯,好像在祝福我们一样。」

这装模作样的台词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椿本则稀罕地红了脸。

「什么嘛,别笑嘛!」

「对不起。――可是,或许真的是在祝福我们呢!」

我微笑着说道,椿本低声呢喃:

「我爱你。」

嘴唇再重合,我的双手环向椿本的背。

我们一面聆听钟声,就这样永无止尽地持续着接吻。

书名:银行员系列──午夜零时.爱的呢喃 
作者:井村仁美

八点半起坠入爱河

椿本以完美姿势打出去的球,漂亮地落在果岭上。

「NICE SHOT!」

我――藤芝辽太郎出声叫道,长我两年的前辈椿本崇便高兴地回过头来。

「今天情况特别好呢!」

「真让人羡慕。我今天怎么打都打不顺哪~。唉~唉。」

平常的话应该可以用好一点的杆数打到果岭的,今天虽然不到两倍的程度,可是成绩也够惨的了。

而且,还把球打到障碍区褪去。

「别这么悲观嘛。难得可以单独两个人一起来打高尔夫球哪。」

说的也是。

要不是发生了这种突发状况,想要在平日像这样悠哉地打完一场高尔夫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地吸了一大口平常在都心无法闻到的清新空气。

我和椿本是在葵凤银行新宿分行营业课上班的银行员。

依照总行企划部的指示,我们今天应该要在山梨县矢上乡村俱乐部的这里,接待财政部的官员。

可是――

我和椿本才一到达这里,便接到梅宫课长的电话,说总行企划部透过分行长,连络我们说接待取消了。

理由可能是因为,这一阵子财政部与金融界之间的接待所引起的问题,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要在当天人家到场了才说要取消嘛!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平日的黎明时分千里迢迢地开车跑来这里的!?

企划部也是。

当初企划部提出这个计划时,营业课里所有的人都担心这真的没问题吗?

而企划部却坚持「这一阵子舆论也平息得差不多了」,结果却是这样。

小职员的我们为了事前各种准备而不得不提早出门,可是应该一起过来的分行长和课长因为还没出门,所以可以不用赶到高尔夫球场来了。

但是也因为如此,我和椿本才可以像这样在这里悠哉地打高尔夫球。

梅宫课长说就算我们现在赶回去,回到银行也已经快中午了,所以允许我和椿本就这样待在这里打球。

或许会有人觉得梅宫课长太松了,可是我们的银行一年当中,能够随时得到许可的连续休假,只有叫做四季休假的一假期而已,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余暇能够得到有薪休假。

去年内也是,他因为感冒而发烧到三十八瘦,却照常来到银行上班。

看到那样的内,我大吃一惊,可是其它的职员却都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和椿本在去年除了四季休假以外,一都没请过有薪休假。

和凤银行合并之后,行员数目虽然有一段时间增加了,但银行提出裁员计划,有许多行员都接到提早退休的通告。

传闻说现在行员数目只比合并前增加了一些,也就是有那么多的职员遭到裁员的意思。

因此,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原因,实在是无法随便请假休息。

我们听从梅宫课长的话,依照预定,在八点半开始打球。

「话说回来,平常的高尔夫球场真的是空荡荡的呢!」

我把球袋背上肩膀这么说道。

我们没有请杆弟,因为只有两个人比较轻松。

我和椿本走向下个场地,环视球场。

在梅雨时节里难得晴朗的今天,爽朗的晴空让人感觉到夏季将至。与天空相对照地,色彩鲜艳的场地高低起伏,只有将球路点缀得更加复杂的树丛及青翠茂盛的树木,偶尔会随风摆动而已。

除了我们之外,完全没有其它来打球的人。

「平日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吧!最近葵凤银行的高尔夫接待也减少了很多。」

「是啊!去年也只举行了几而已。像我,进入银行以后,只有在去年行内的高尔夫球赛打过一而已。」

「是吗?藤芝只打过那一啊。那这是第二打高尔夫?」

选着球杆的椿本吃惊地回过头来,我慌忙订正自己的话。

「不,大学的时候林带我来打过好几。」

说完的瞬间,我才惊觉糟了。

我一说出林秀幸的名字,椿本的表情立刻就暗了下来。

「是吗……」

「啊、呃……」

椿本一脸阴沈地瞄准之后,挥杆出去。

可是刚才的气势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椿本打出去的球远远飞过果岭,出界了。

明显地是用力过猛。就算站在一旁看,也知道椿本是打得太用力了。

「打坏了。」

椿本叹了一口气,将球杆收进球袋里。

「林有连络吗?」

若无其事的语调,反而让人感觉到椿本对他的执着。

「呃……他有寄明信片来。」

这是真的。

上面印着从凤银行离职以及在林集团就职的报告,是常有的那种形式化明信片。不只是我,他应该有寄给曾经在葵凤银行和他一起共事的每一个人。

――至于有没有寄给椿本,我就不清楚了。

「只有这样而已?」

被这么一瞪,我用小得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接着补 。

「……还有电话。」

椿本一脸不悦,以沉默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真讨厌。

我实在是不怎么想说接下去的事。

可是不老实说的话,椿本一定无法信服的。因为最清楚林的性格的,就是椿本。

我回想起林上周打来的电话。

『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吗?』

林的第一声,充满了比他待在银行时更加充沛的活力。

「是,托你的福、……你换了公司之后,过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好,现在还在努力适应中。可是,只要我巩固了存公司内的地位,就能够立刻去接你,一想到这里我就充满了干劲。』

啊?

怎么又扯到这里了?从银行离职的时候,林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可是我可不记得有答应过哟。

难道是不知不觉中,在林的心里,希望已经变成现实了吗?

开什么玩笑。要是不立刻订正的话,以后不知道会遭到什么苦头。

「我说……」

可是我的话被打断了。

『不要紧的。我非常了解你不能见到我的痛苦,可是这点我也一样。再忍耐一下吧!我会尽量早点去接你,乖乖等我吧!』

「呃……」

我为林一如往常的自我中心性格感到哑然,连插嘴的力气都没了。

『那么我会再和你连络。只可以想着我的事哟!』

林说完想说的话,单方面这么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将电话的内容告诉椿本,他的反应意外地冷静。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他会陷入狂怒,这到底是怎么了?

「椿本?」

我不安地出声叫道,椿本却甚至露出微笑回望我。

「这样的话,他暂时会安静一点吧!」

「是这样吗?」

「嗯。」

椿本点头。

「以前他虽然老爱做些有的没的保证,结果还不是一直对你出手吗?可是现在却只有明信片和电话――。很明显的,他就算想直接见你也没那种时间。看样子,进入林集团后,他比他嘴上说的还要忙吧!真是活该。」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确实没错。

支票事件的时候也好、滑雪时也好,林确实尽是直接行动。

但是这一却只有“乖乖等我吧”这句话而已。

换言之,林根本没时间对我出手。就是这么回事。

「就是啊!这样林就没时间管我了!」

我兴奋地这么说道,椿本却接着订正。

「是『暂时』。不过,其中一个安静下来,得盯着的就只剩下一个,轻松多了哪。」

言外之意,是在指桥谷的事。我装作没听见后半部,在高尔夫球袋里选着该用几号球杆才好。

前半场结束后,我们回到俱乐部吃烤肉定食当午餐,继续开始后半场。

可是我今天真的打得超级不顺。连自己都知道身体转不太过来。

挥杆挥得太差了。

「上杆的时候要看着球。」

椿本示范正确的挥杆动作给我看,可是别人怎么教,就是无法顺利照着做,这正是这个世上的定律。

第一觉得果岭这么遥远。这样的话,与其狠狠挥杆让球飞偏,倒不如一点一点地慢慢前进才是上策。

下一球再不行的话怎么办?

在椿本的注视中,我用力挥杆出去。

瞬间,椿本稀罕地发出奇妙的叫声。

「啊――」

咦?

我保持着挥杆的姿势追着球望去,球并未飞向果岭,而是掉进树丛中了。

「啊――啊……」

我也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我也帮你一起找球吧!」

「……对不起……」

我和椿本把球袋放在原,为了找球而进入树丛。

普通高尔夫球场的树丛,几乎都不会生长得像森林一样茂密。

因为种植那些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球路更复杂,同时考虑到像我这样把球打进树丛里的情形,种植的树木多是下方不会生长出枝桠的种类,以免妨碍到挥杆打击。

但是,这个矢上乡村俱乐部的树木却相当茂密,枝干也十分盛,树丛里面的能见度并不佳。

风一吹过,就只有一些阳光透过树梢照射下来而已。

而且,里面还到生长着高及腰部的青绿草丛。

看这情形,要找到球得费好一番工夫了。

早知如此,就叫杆弟一起来了。

他们不但熟悉场地,也早就习惯技术像我这么笨拙的人了,应该也很擅长找球吧!可是,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

我半弯下腰,睁大了眼睛低头寻找白色小球的踪迹。

可是在这杂草丛生的地方,连颗石头的踪影都不见。

「椿本,有没有看到?」

我站起身来,朝应该在我右方找球的椿本问道,可是却没看到他。

咦?不见了?

这么想的瞬间,椿本颀长的身体从草丛的另一头出现了。

啊,原来如此。他也和我一样蹲着找球啊!

椿本分开草丛往这里走来。

「那里好像没有呢,你这里怎么样?」

「这里也找不到。到底是掉到哪里去了?」

我望向树木底部,扶着树干低下头去。

可是弯到一半,头发却被小树枝给缠住了。

「好痛!」

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头皮像要被扯下来似地,痛得要死。

头发被树枝缠住,我的头没办法动弹,只能摸索着努力解开缠住的头发。

可是一方面也因为看不见,头发似乎反而愈缠愈紧了。

看到我的样子,椿本笑了出来。

「噗、你在干什么啊?真是有够机灵哪!」

「椿本,你好过分――怎么可以笑人家呢?」

我闹起别扭,用力拉扯头发,可是头发反而缠得更复杂了。

「啊啊,看,愈弄愈糟了。我帮你弄,把手放开。」

椿本看不过去,过来帮我了。

我之前的苦战简直就像假的一样,缠住的头发立刻解开了。

「看。」

「谢谢。」

我回过头去,椿本的脸就近在眼前。

我吓了一跳,别开视线,但椿本无上我的脸颊,把我拉了过去。

「藤芝――」

不知不觉中,我背靠着树干,被椿本紧紧抱住了。

「椿本,这种地方不行的。要是有人过来的话……」

「不会有人来的。今天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它打球的人啊!」

这么说道,椿本吻住了我的唇。

就算没有其它打球的人,可是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绝对很危险的啦!

但是一旦被椿本亲吻,我就无法抵抗。口腔敏感的地方被舌头抚过,舌头被吸吮,瞬间战栗的快感爬上背脊。

「……嗯……、嗯……」

身体完全瘫软下去,我任由椿本摆布。

颈子被用力吸吮,开领衫被卷起,椿本的人手直接抚上我的肌肤。

「啊、啊……」

微微渗出汗水的肌肤受到抚摸,胸部的突起被左右搓揉,血液立刻往下半身集中过去。

「藤芝……」

椿本屈起身体,吻上我的胸膛,以舌头舔上突起。

「嗯、……啊……、啊……」

就算想要忍住声音,娇喘就是会不由自主地从鼻腔泄出。

「有感觉吗?」

模糊的声音从胸部传来。

「我……不知道……啊!」

椿本用力吸起突起。

身体因刺激而热了起来,脑袋一阵晕眩。

要是不紧紧抓住什么,似乎就会立刻瘫倒下去的陶醉感袭向我的全身。

椿本将这样的我翻转过去,让我抓住树干。

「椿不?」

我不安地回过头去,椿本要我安心似地笑了。

「不要紧的。」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皮带解开的金属摩擦声。

「椿、椿本、这……」

这样真的不行啦!

「那么这个呢?」

椿本带着笑这么问道。

拉炼被拉下,椿本的手潜进内裤中,直接触摸过来了。我已经完全兴奋挺立起来了。

「这……可是这是……生理现象……所以……」

我因为太过羞耻,支支吾吾地回答。

有什么办法!

我是男人当然会有反应啊!

「是吗?」

椿本握住挺立起来的分身,上下用力擦动。

「啊……!」

强烈的快感让我一阵晕眩,紧紧抓上树干。椿本的手指滑上前端,将渗出的液体弄得发出潮湿的声音。

「啊……、啊……、嗯……」

椿本执拗地抚弄前端的敏感部位,另一只手探向肌肤的其它弱点。

「……嗯……、唔……」

逐渐被带往高潮――。

我激烈地喘息,同时解放了欲望。

我浑身脱力地把脸贴在树干上,视野的一角瞥见草丛里的某个白色物体。

咦?

那个会不会是……。

「椿本。」

正当我想告诉他找到球了的时候,腰被结实的大手抓了过去。

「藤芝――」

听到灼热的呢喃,甘美的麻痹感又席卷全身。

「我爱你……」

椿本拉下拉炼的声音传进其中――。

迎向最后一局,我握紧球杆。

可是因为刚才的事,腰和脚都便不上力。

而且这个场地在果岭前方右半部分是一片障碍池。

虽然是很浅的池塘,可是真的是很难打的场地。

椿本可能也知道我全身都僵硬不灵活吧!

「藤芝,呃……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比较好?」

椿本担心地问,我羞红了脸。

「只剩一点而已了。」

因为既然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一个人呆呆地看椿本打球不是很白痴吗?而且,都好不容易找到球了。

不要紧的。只要再几杆就可以结束了。

我用力挥起球杆。

可是那一瞬间下半身突然晃了一下,球杆只擦到球的上方而已。飞出去的距离比目标短了许多。

该不会……。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球没有飞上果岭,而是发出「啪沙」一声,掉进了池子里。

「太惨了……」

飞进树丛里,又掉进池子里。

今天真的手气奇差。

和林一起来打球的时候,还有去年银行的比赛时,也没有惨到这种地步。

池子好像很浅,球漂浮在边缘。

球要是沈到很的池塘里的话,就必须拿出另一颗球来打,可是捡得起来的话,就可以把球放在池塘前重新开打。

我就要弯腰去捡球,却听见椿本从后面出声叫道:

「藤芝,用别颗球打吧!」

「没关系,用原来的就行了。」

我有点固执起来,不想在这里失去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球。

而且,球是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内。

但是――

就在我伸长了身体要捡球时,突然失去平衡,往前跌了出去。

「啊!」

叫出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藤芝!!」

椿本惊慌的叫声也瞬间传进耳里。

我激起大水,跌进池子里。

度虽然只到膝盖左右,可是因为我是倒栽下去的,所以整个头都湿了。

「噗哈――!」

正当我擦掉脸上的水时,听见了椿本的窃笑声。抬头一看,椿不正背对着我,全身微微颤抖着。

什么嘛!有什么好笑的!

「椿本!」

我生气地这么一叫,椿本立刻咳了一下,收起笑声,装出一副正经八百的表情。

「要不要紧?」

啧!

「来。」

椿本朝我伸出手。

对了。

「对不起。」

我一脸老实地握住椿本的手,然后使劲用力一拉。

「咦!?喂、藤芝……!」

椿本惊觉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是发出比我更大的水声掉进池子之后了。

「呜~」

看到变成落汤鸡的椿本,我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藤芝~」

那难得一见的目瞪口呆表情,让我更加止不住笑了。

「你啊……」

「哈哈哈,谁叫你要笑我,哈哈哈……」

「有什么办法,看到你那么可笑的样子。」

「椿本也没有资格说我啦!」

我们这么拌嘴之后,对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又笑了出来。

「哈啾!」

「哈啾!」

隔天到银行上班的我和椿本,不约而同地同时打了个大喷嚏。

看样子是昨天掉进池子里害的。

坐在我隔壁的桥谷交互看了看我和椿本。

「真可疑呢!你们昨天不是去打高尔夫吗?」

「是啊!什么东西可疑了?」

「你们两个人同时打喷嚏的事。」

桥谷这么说道,以更狐疑的眼神交互睨视我和椿本,可是我们忙着打喷嚏,根本没时间理他。

「桥谷,别说那种无聊话,快去准备签呈……哈啾!」

「就是啊,在管别人之前,先顾好自己再说。不要老是麻烦藤芝……哈啾!」

……看样子好像真的感冒了。

可是就算感冒也不能休息,之后我们因为在平日跑去打高尔夫球的事遭到其它职员嫉妒,又因为怕被传染感冒而被大家嫌恶地隔离了。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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