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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半妖
一．
秋风扫落清冷的园，尘土扬起，带过无限悲伤。凄凉的歌声飘过瞬间，悲戚的爱，黯然的情，锁住心头悸动，直叫人心碎迷离……
“五皇子又在唱歌了，好伤心啊！”侍女圣兰叹气，愁丝满腔。
“败兵之国，除了悲歌还能有什么？”神幽・巴拉可轻语。输了战争，他们的国家还有什么？
“七皇子，您都不伤心吗？国破家亡啊！”
“该输的仗我们赢不了，该赢的仗我们也不会输。”
“您是说这是天意？”
“不，是人意！”
“我不懂啊，皇子殿下。”圣兰疑惑。
“我也不懂！”低笑，忧郁的目光抬起，望向眼前的萧寂，一片心酸。
歌声止住，跌撞的身影进入园，夹杂着急急地呼吸。
“殿下――”
神幽起身，欲离去，安然地开口：“你回去吧。”
“可是，殿下……”
“不用多说，我不会去见父王的。”转身，晶亮的银发甩至身后，妖艳的美。
“不是去见陛下，是要您去见使者啊！”
“使者？”
“是。敌国派人传来书信，说要和我国议和。陛下有心派殿下做使者……”
“为什么不是五皇兄？”疑惑，神幽那色泽不明的眼中难掩的鄙夷。五皇兄德才兼备，受父王宠爱，加之他有许多实战经验，派他是理所当然。可是父王却选择了他这个久居宫的人做使者，怕是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小的怎么会知道呢？为了国家社稷，就拜托殿下走一趟吧！”
“我为什么要为社稷着想呢？”可笑的理由，神幽的唇角浮起不削的笑。
“这个……”
“父王在哪里？我要见他。”
“殿下答应出使了？”
“不关你的事！”
“那……我去通报陛下！”侍卫连忙退出，逃命似的远离神幽的视线。陛下定是疯了才派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皇子去当使者。说来，他好象从来没听说过宫中有这么一位皇子，美得惊人，但也冷漠得可怕！可能是位不受王宠爱的皇子……
阴沉的天，幽的宫殿，烛光照不清的台阶，华不在的都城。没落是一个国家终结的开始，而犯下这错误的人是不可原谅的罪人。
柯柯西・巴拉可――这个国家的主人，独自一人窝在厅堂，饮着他的酒，继续他的逍遥。只是，事物不同，心情自然不会一样。战败前，他是这片领土上最伟大的君主，要酒有酒，要歌有歌，要女人有女人……哪一样不是他想要就要？眼下，身为战败国，他只能独饮千杯愁，连个陪伴在身边的人都没有。不……他还有一个可以留住人。思及此，他的脸上不觉露出淡淡的笑意。
“父王找我？”清幽的嗓音伴着无声的脚步，一袭白衣印入眼中。看不清楚颜色的眼睛里万般的冷漠。
“神幽”
“是。”
“敌国要你做议和的使者，你认为怎样？”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存在？”自嘲，连自己国家的人都不知道他，更何况其他的国家？
“我也纳闷呢！不过对方既然指明要你去，你就走一趟吧！”
“父王舍得放我走？”
“战败之国，哪有选择的权力？”柯柯西迷起棕色的眼，直盯住神幽银红色的唇。心中早也有了另一番打算！
“如果他们故意刁难我呢？”
“你会有办法对付的，不是吗？”
“您说的，那么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妨碍我！”
“当然！”凉意弛过，柯柯西微笑，神幽要做的决定他猜得到。也好，让那些家伙吃点苦头，算是自己小小的报复！
“没有事，我先回去准备了！”
“等等。”
半僵的脚步，神幽轻笑出声，他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陪我喝一杯吧。我现在只有你了！”
“父王何苦？明知道我这身体不能沾酒的。”
“难得我们父子俩能坐在一起，今天就破例吧！”
“您也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我还以为父王您早忘了这国家是如何败掉的。”
“神幽……你在怪父王吗？”优雅地执杯，递至银发少年的面前。
“神幽不敢！只是……这酒……”
“我赐的酒你也要推辞？”
“只一杯？”
“只一杯！”
“好！”神幽伸手接过晃动在玻璃杯中的青色液体，微一皱眉咽了下去。
“不亏是我的儿子！”柯柯西半躺下，看着他迅速转青的面孔，挥手叫人，“来人，把七殿下送回寝宫！”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头昏，不适的感觉侵蚀着他……不过是一杯酒而已……
“好！”阴柔的笑着，柯柯西甩过披风，眼角的光落在神幽俊美的脸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二．
入夜，远远飘来五皇子悲凄凄的歌声，那份凄凉直让他眩晕。神幽一手支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止不住的汗水顺着他耀眼的银色发丝滑落。不过是一杯酒，却让他如此狼狈。
“影！”哑着嗓子，他轻唤道。
“殿下。”黑影浮过，快得看不清动作。神影瞬间落地，不带起半点的波动。
“扶我进去。”
“是。”伸手，触及那死人般冰凉的肌肤，神影那张和神幽相似的面孔上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影。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神影本身只是个影子，作为神幽的替身存在，除了神幽，他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容貌却惊人的相似，以至连柯柯西都无法分辨出他们。但，影子终究只是影子，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中，成为不了什么。
关门，阻断外面的世界，房间里的燥热侵蚀着神幽的神经，几乎要让他失去知觉。猛然撕开牵畔住身体的衣服，触目惊心的伤痕布满全身，在银色长发下闪着妖异的光。神影呆住，目光停留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这看了十九年的身体总是让他挪不开眼睛。
“愣着干嘛，还不……快帮我擦干身体？”摇晃着，一个不稳跌坐床上。浓浓的醉意浮了上来，模糊了他的意识。这身体当真沾不了半滴的酒？
“是。”影顺从地靠了过去，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好多的伤痕，比上一见到的时候还有多。神幽又受刑了吗？这样脆弱的身体怎么经受得起？
“五皇子为难你了？”
“你太多事了。”
“是，下不问了。”
低头，无限的悲哀，他已经听说了，柯柯西王要派神幽前去议和，如此一来，五皇子自然不会让过他……那么陛下呢？他会轻易放开神幽吗？不过，他只是个影子，没有资格过问那么多。
窗外的影子晃动了两下，半开的门迅速合上。
“谁？”
影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一步上前张开双臂护住神幽。意识不清的他，现在是危险的。
“对不起……我……”圣兰小心地推门进入，嫣红的脸上水灵的眼睛不住看向床上的主子。没想到他来的这么不是时候，殿下向来不喜欢影以外的人看见他的身体。今天，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可是，那只会让她更衷心于殿下啊。多年来的相，殿下还不明白她的心意吗？她固然是没有资格和他有什么未来，可是，连小小的期盼都不可以有吗？
再抬头，圣兰脸上的红潮更浓了。神幽似乎也清醒了很多，伸手拉过衣服遮住身上的伤痕，扶着床不稳地站了起来。
“杀了她。”轻柔的语气，冰凉的寒意。他漂亮的面孔上浮现死神般的阴影。
“殿下……”圣兰惊呼，余音未落，身体一凉，鲜血溅了一地，染上挂在窗上灰色的帘子。
“做得好，影。”一阵眩晕，身体一软，神幽跌回床上。疲劳的身体不断发出沉闷的抗议。
“殿下。”一阵心悸，总觉得他不该答应前去议和。
“你出去吧！”挥手，一片凄凉。
“是。”
“等一下！”神幽叹了口气，目光对上影黑色的眼，“明天我就要出发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包括……圣公主的事情？”疑惑，他明知神幽不会带自己同行，要他留下来做自己的替身，可是，他……只是个影子。
“不。没有人能代替圣公主。”忧伤落入眼中，该是他的他逃不了。父王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他。
“是。”影欠了欠身，一把抓起地上的尸体，退出房间，终了，淡淡地看了眼神幽。
冷劣的唇上温柔的一个微笑，这笑容只会为一个人敞开，而那个人却不会为他敞开心扉……他的美丽与高贵不过是虚幻的，脆弱的身体只是个不属于自己的傀儡……
清凉的阳光照射着无生机的马车，看着它在不平的路上艰难的行走。不算多的士兵跟随其后，庸懒的不像是被派来保护神幽的。战争败了，失了精神的不仅是贵族们，还有众多的百姓。这的议和本来可以让人民重新振作的，只是，陛下竟派了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皇子做为使者。怎么能不让他们失望？好好的一个国家看来真的要毁了。
神幽一手支着头，酒给他带来的不适依然存在。半清醒的意识停留在车窗外美丽的景色上。自嘲地笑着，他知道没有多少人对他报有希望，正如他自己有不期待什么一样……
前面飘来悲伤的歌声，五皇兄又在唱歌了。他是这议和的参谋，也是护送他的前锋对队长。之所以不和他同乘马车，而选择了骑马，是因为他从来都瞧不起自己。
“叫五皇兄过来。”邪邪的笑浮上他俊俏的脸。
“是。”
转眼，五皇兄驾着马一路小跑过来，被铠甲武装好的身体只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
“皇弟有事？难道是马车不舒服？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养尊优的少爷脾气也要改一改。”蔑视地轻笑，头抬得快要看不清脸。
“皇兄教训的是。不如我们换一换。我骑马，你坐马车？”
“你？”大笑，引来车后士兵们不小的私语，“这马可没有你想象中好骑。你只要做好议和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要给我添麻烦。”
“皇兄的意思是说，你不会坐马车？真是天下奇闻，原来皇兄你比我还无能啊！”若不是被那讨厌的歌声绞得心烦，他才没有兴趣和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兄长讲话。
“你……”五皇子脸色铁青，“好，你要骑马我就让你骑，不过你记住，摔下来可没有人扶你。”愤然挥手阻止队伍的前进，下马钻进马车。他从不觉得这个弟弟有什么可爱，现在更是确定了这一点。身为皇子，整天只知道窝在后宫招引是非，国家亡了，连半点悲伤都没有。这种人怎么会是他的弟弟？
“谢皇兄。”神幽下车，一把抓住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熟练的动作引来四周的惊呼。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吗？回头看向一脸疑惑的皇兄，留下一个媚惑的笑。猛一甩鞭子，策动马身，骏马向前狂奔。
“走了。”轻吼，无比的威严。离开皇宫，他可以得到少许的自由。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行至队伍的前头，神幽勒住缰绳。父王派来辅助他的将士一脸惊讶。清晨出发时还是黑天，加上他当时头疼的厉害，根本没心思和这些人说话。恐怕他们到现在才知道要帮助的是什么样的人。
“五皇子呢？”犹豫地问着，显然是将他当成了皇兄的侍卫。
“后面马车里。”
“和七皇子一起？怪了，他不是说七皇子很难相吗？”
“是很难相，所以我才到这里来。”
“你……你是……”将士大惊，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七皇子？”
“是。”满意地看着他们乱做一团的表情。神幽轻甩银色的长发，漂亮的脸上一片轻松。
“臣该死，不知道是七皇子，臣……”
“好了。”制止住他们欲下马谢罪的身体，他不喜欢烦琐的礼节。
“七皇子有什么吩咐？”为首的将士一直没办法把眼睛从神幽那里拉回来。该死，他竟然这么大胆地看着皇子，若是皇子发怒，他岂不是要脑袋搬家？不过是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话是这么说，但……眼睛还是拉不回来。
“你们看什么？”微怒。
为首的将士这才发现，不仅是他，其他的人也都呆呆地看向七皇子，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样。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样一直盯着我看？”他真的火了，就算是影也没有那个胆子这样看他。还记得上一个这样不知死活看他的侍从被影劈成了两半。
“对不起，殿下……实在是因为殿下您……”
“闭嘴，从今以后谁再那样看我，我就剐烂他的脸，把他丢到林子里喂狼。你们最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是……”冷汗，七皇子的确好看，但……好毒的心，难怪不受王的宠爱。
“你们不服？”
“臣不敢。”
“好。我不罚你们，不代表没有事。你们立刻派人赶去仪子（议和的地方），告诉他们的将领我国的议和使者是五皇兄。”
“可是殿下，使者是您啊！”
“不要多问，照我的话去做。”
“那个……是。”
优雅地笑容融化在神幽完美的唇上，他必须查清楚，那帮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他们究竟知道自己多少秘密，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三．
仪子并非柯柯西・巴拉可的领土，但它的华在邻近各国里是出了名的。不是都城，却不逊色于都城，加之他的统治者安西瓦内斯・奇拉亚王的盛名，仪子的华自然有了它的理由。
神幽曾经来过这里，不过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柯柯西・巴拉可不是像今天这样只知道饮酒做乐。那一年他带神幽来这里做客的时候，仪子的王还不是奇拉亚王，而是另一个名声极坏的暴君，仪子是去年才纳入奇拉亚王的版图。可见，这十二年来，人事已非，变化了的东西太多了。
神幽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总觉得这里是个不祥的地方。冷笑，是他多心了，定是因为十二年前的那件事还残留在他的心底，才会造成今天的印象。
“殿下，已经到仪子了。”领头的将士轻颤着汇报。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位皇子的作法，刻意脱离大军，化成百姓的模样一路慢行来到这里，只带了他和另一位将士。这样做太危险了，怎么说他也是位皇子，又在别人的领土上，要是有什么万一，他怎么向王交代？
“我知道。”
“那我们快去使馆和五皇子会合吧！”
“急什么？”皇兄现在一定乐死了。没有了他这个累赘，又可以成为使者，想来皇兄不会那么快就要见他。正好，他也可以把这里的情况摸个清楚。
“可是，殿下，我们这样太危险了。”大汗，七皇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吸引人吗？虽然换了衣服，改了装，这一路上频频回头看他们的人不在少数啊！
“有你们在，我怎么会危险。”
“可是，这是在敌国，我们还是应该小心点。”
“知道了，明早就去使馆。”
“是。”将士大喜，难得殿下这么好讲话。可是……他怎么觉得殿下的表情不像是在顺从他们，反而像是要他们顺从？
“太过分了。”使馆内，五皇子大怒，崭新的桌子上留下了他的掌印。
那些家伙太目中无人了，想他堂堂一位皇子，前去议和怎么也得给三分面子吧？哪知道对方的使者一听说来的不是七皇子，立刻拂袖而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明了是非七皇子不谈议和之事。这传出去要他的面子往哪搁？那个神幽一定早就知道会这样，才故意把议和的权力让给他，让他出丑，这分明是在戏弄他！
“殿下息怒，伤了身子就不好了。”随行的老臣惊恐万分，何时见过五殿下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神幽呢？”
“七殿下还没回来，悠扶将军派人回来通知说，明天一早就到。”
“你去给我把门把好，他一回来就叫人来告诉我，没我允许之前，不许他进门。”
“殿下，这样不好吧？七殿下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好，把他关在外面闹出个什么病，我们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家伙，我再不教训他，他就要忘了谁才是皇兄。”
“可是……这议和的事情也还是要靠七殿下啊，总不能误了大事吧，殿下？”
“这……”五皇子蹙着眉，怎么他连教训神幽的权力都没有？
“老臣有一计，即可以为殿下出气，又可以不误事情。”
“什么计？”
“就是……”苍老的身体贴近五皇子的，在他耳边私语。瞬时，五皇子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好，就照你说的去做。”
“遵命！”
斜阳化作半点的秋，映出一脉风骚。缕缕清风滑过，吹乱神幽及腰的银丝。换回皇子的服饰，那种天生的黯然变得更浓。
悠扶将军不禁轻叹。几日来的相，使他发现了殿下身上这种奇异的气质。耀眼的外表下总有着淡然的哀愁，好象整个灵魂都在一片黑暗之中，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觉得他是那种注定要生活在阴影中的人，像别人的影子，但是又没有人有那种和他相称的高贵气质，可以成为这个影的主人。仿佛一个找不到现实的人在无边的黑暗中迷失了自己……
“殿下，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很多嘴，不该你问的，你不要问。惹怒我，我会撕烂你的嘴！”温和却不失残忍，最初以为那只是他的口头谗，直到亲眼看见他挥剑挖出某位路人色眯眯看他的眼，才知道那份冰凉的寒意是真正存在的。
“是。”
“通知五皇兄我要回使馆的事了吗？”
“已经通知了。”
“很好。我们今天早上不回去了。”
“殿下……”
“放心，我不会误事的。我们直接去议和的地方。”
“那五皇子那里。”
“你想回去的话，就去吧。记得帮我把其他将士带到议和大厅。”整了整腰带，神幽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没有任何含义，却再让悠扶失了神。好一位俊美的皇子啊，只可惜……心不是那么漂亮！
悠扶始终不放心殿下一人去议和的地方，临行前反复叮嘱另一位将士好好保护神幽，毕竟是位皇子，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当不起。而他自己则是快马加鞭赶回使馆，想尽快通知五皇子派足人马去和神幽会合。
行至使馆外，还未等他证明身份，就被一群士兵围住，连绑带捆拖到中庭。天色微明，却仍是看不清东西。悠扶想反抗，又害怕伤及无辜，只是听见不远的亭子里飘出悠然的歌声。
“五殿下……”他连忙大喊，再不求救，只怕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塞进面前的酒缸。
“住手，快住手。”负责给他行刑的老臣哑声制止。不是七皇子吗？
“出了什么事？”五皇子也听出了异样，止住琴声，奔了过来。
“殿下，好象不是七皇子啊！”
“什么？”五皇子大怒，一指抬起悠扶的下巴，“悠扶将军……”
“你们……好大胆子！想对七殿下不利，我身为殿下的护卫，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愤然挣断绳索，他再也憋不住了，怒火喷射而出。
“你，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五殿下，我敬重你的才华和品德，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羞耻的感觉浮了上来。一直防着外人，却没有想到同伴中也有要伤害七殿下的，而且对方还是七殿下的亲哥哥。他终于明白陛下要他小心保护殿下的用心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来人呐，给我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抓起来。”
“是。”
“慢着。七殿下有令，要你们速去议和大厅。”
“哼，那小子算什么东西，别离他，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士兵们犹豫，但五皇子的威信毕竟不能小瞧。蜂拥而至的士兵紧紧围住悠扶，将他困在人墙中，不一会儿，就将他擒住。他再强也不能一人敌那么多人啊！
五皇子得意地狂笑起来。
“我到要看看，是我狠，还是那小子狠！来人呐，我们去议和大厅。”
“是！”
人群离去，留下的只有被束缚住的悠扶。轻颤地捏住腰间陛下赐的玉佩，冷汗淋漓。
“殿下……别出什么事啊！”
青色的纹镶在桌椅之上，不昂贵，却有一番很独特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主人精心设计的。不过作为议和大厅来说，把它当成房间设计，似乎太费心思了。
神幽淡然，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就像一路上他在为今天做准备一样。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而这正是那个人教他的。
“你就是柯柯西・巴拉可的七皇子？”对面的人一身军装，冷漠地坐着，丝毫没有要请他坐下的意思。
“是。不过……真遗憾！”
“遗憾什么？”
“和我商谈议和事情的人只是个武夫。”轻笑，顺利地还击。神幽悠然坐下，慢慢品尝着对方的怒气。今天……他一定要见到那个人。
“那你以为和你议和的是什么人？”强忍着怒火，却仍气愤于自己被他戏弄。
“安西瓦内斯・奇拉亚。”
“你……你好大胆子，敢直呼我王的名字。”军装将士身后的侍从脸色一青。
“那又怎样？”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军装男子微怒，半起身用手指住神幽。
“那你认为我是谁？”
“战败国的走狗罢了。”
“对，我的国家是输了战争，所以我剩下的也只有尊严。”轻哼的瞬间，神幽灰青色的长剑已挥落。无声，只有桌子的一角慢慢滑落，错开了原有的位置。如果不是剑速极快，是不会造成那样的效果。
“你真的想见我王？”
“不。设计让我来的人是他，要见我的人也是他。如果他不愿意现身，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忽然响起的掌声打破房间的沉闷，隐藏在墙内的门哗然打开。
“厉害啊，神幽。什么都瞒不住你。”仪子的主人――安西瓦内斯・奇拉亚王身裹黑色披风，飘逸的黑色长发几乎要垂到地上，极不安分的落在他的身后，那一双透着淡淡金色的黑眸闪亮而又幽，微黑的肌肤上无不显示着他的威严，天生的王者气质尽现眼底。
“看到我了，你满意了？”
“你是议和的使者啊，怎么这么说呢？”
“那我该怎么说？谢谢你灭了我国最强的军队？”神幽的身体有些颤抖，凉凉的汗顺着肌肤滑落。
“神幽……”
“好了，要看你也看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希望你诚心和我们议和！”说罢，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神幽转身欲离去。
“神幽……”
“你还要怎么样？”右手紧紧握成了拳，神幽背对着安西瓦内斯，不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这个男人是危险的，在他面前是不能有半点的破绽的。
“我要你留下。”
“别做梦了。”时至今日什么都不一样了，城在变，人也在变。自己不是当年的神幽，他也不再是当年的安西瓦内斯。就让一切都停留在那一天吧，不要再掀开他的伤口。
“是，我是在做梦，所以才会一直等待着今天的到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可以留下，这是我的国家。”
“但我不再是你知道的那个人。我只是……柯柯西王的儿子。”
“那个禽兽没有资格做你父亲。”
“那我呢？又有什么资格做他儿子？”苦笑，他不该来的，这里不是他的天堂。
“为什么那么说？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得多辛苦吗？留下来吧，神幽！”
“如果我说不呢？”
“你敢吗？”
低笑，神幽头也不回，朝大门走去。
“如果你离开仪子，你的国家，你的人民都会被毁。”
猛然止住脚步，苍白的身体一阵冰凉。
“这就是你的答案？”回头，一个黯然的笑，引得侍卫们呆立在那里。
“神幽……”
“够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不再迷惑了，对于安西瓦内斯来说他只是个得不到手的猎物罢了，忍不住阵阵苦涩泛上心头，欠了欠身，冰冷的嗓音里尽是陌生，“谢谢您的仁慈……奇拉亚王。”
四．
秋季落下了难得的雨，丝丝凉意席卷着这华的城市。
神幽的心中难掩的寂寞。和安西瓦内斯的会面完全没有他想象中来的轻松，明明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还是败得一塌糊涂。难道他真的赢不了那个男人？
“皇弟。”
心烦，偏又撞上不想见的人。
“你不该一个人行动。不要忘了，这议和是由我负责的……”
“所以皇兄扣了我的人，以示惩罚？”
“你……你说什么？”
“悠扶呢？不要告诉我他在使馆休息。”冷笑，若不是早就知道五皇兄不会放过他，他又怎么会直接来议和大厅？
“他没有看好你，当然要罚。”
“那么五皇兄是不是也要罚我？”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你敢吗？”
“你太放肆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来人，把七皇子给我拿下！”五殿下气得脸色铁青。想他率领十万大军征战沙场的时候，有哪一个人敢和他顶嘴，神幽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从小养在后宫，娇生惯养，一辈子没出过几宫门，不要说打仗了，恐怕他连剑都提不动，这样一个毛小子哪来的胆子和他斗？
几个士兵一听到命令就要上前拉他。神幽不动，他的剑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你们谁敢碰我？”怒吼，低哑的嗓音中难掩的威严。一时间震住了那些士兵。没有人可以随便碰他，即使是安西瓦内斯也不可以。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拿下，想不听我的命令吗？”
“不要碰我。”后退，先前的威严变成了恐惧，不想伤人，却又不能脱身。几个士兵扯住他的衣服，硬要把他拖到五皇子面前谢罪。
“我说了不要碰我。”反抗，银色的发丝顺着肩滑落胸前，异样地光泽。忽然，一个士兵一施力，猛然撕扯开他胸前的衣扣。雪白的肌肤展露无疑。
“你……”五皇子惊呼，脸色苍白地盯着神幽的身体。
“滚开。”失神，他用力推开身边和他纠缠的士兵，快速把衣服拉好，遮住肌肤，俊美的脸上一片黯然。还是被看见了……
“怎么会有……那么多伤？”
“这不关你的事！”低头，神幽透着薄薄的衣服看着自己被伤痕布满的身体……这种伤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但是……除了自己和影，没有人有资格看见他们……
思及此，藏于腰间的软剑已挥落，瞬间封住了五皇子以外的每一个人。鲜血渐起，喷在剑上，漾起和剑身一样的色泽……鲜血般的嫣红……迷惑着倒下的人……只是，他们已经不能再说话了。
“你……”又是惊呼，五皇子腿脚一软，跌坐到地上。太快了，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感觉杀气，身边的人就接连倒下，若是刚才他要取自己的脑袋，现在他一定不会活着。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连着脸上丝丝水渍，让他虚脱。一直都知道神幽很美，却不曾发现持剑的他也是如此的耀眼，只不过这是种冰冷的耀眼。斜阳照着他的侧脸，映出他银红色的唇和……看不出颜色的眼睛，血红的剑和银色的长发，以及那一身逼人的寒气，每一样都是种美，妖艳而又迷人……
“你最好不要再惹我。”
“你……不杀我？”
“别急，我不会放过你。”低沉地笑着，“如果你敢把你看到的告诉别人……不要怪我不客气！”收剑，嫣红色落入腰间。不是他顾念兄弟之情，才放过五皇兄，而是他还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对付安西瓦内斯……
捡起地上染血的雨衣披在身上，神幽的唇上又浮出贯有的冰凉笑意。安西瓦内斯・奇拉亚……等着看吧，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不会再输给你。即使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也不能成为我手下留情的原因……所以，受死吧……
仪子的天气是出了名的多变，前一秒是晴天，也许下一秒就是雨天。尽管如此，安西瓦内斯还是不喜欢雨天，那种阴森会让他想起自己被灭的族人，就像十二年前的大火，烧了他的亲人，也烧了他该有的未来……
“我王！”莫夫德轻唤，害怕吵了正在休息的王。
“什么事？”睁开淡金色的黑眸，点点倦意尽现脸上。战争一结束，他就快马加鞭赶来仪子，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只为了见一个久久不能让他忘记的人。
“柯柯西・巴拉可王派人送来书信。”
“说什么？”
“是关于联姻的……”
“联姻？这是他们一心求和的方式吗？为什么神幽没说？”
“恐怕除了柯柯西王，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
“陛下想想，柯柯西王会派他不喜爱的皇子来议和吗？当然不会。他这么做是因为王要求神幽殿下前来，柯柯西王本人也许并不愿意这么做。一个久居宫的皇子能做什么呢？柯柯西王虽然派了他来，可是并不代表会对他有信心啊。”
“所以他选择联姻的方式？”安西瓦内斯淡笑，那个无耻的小人，他还是不喜欢神幽吗？微微抿了口酒，安然躺在为他特制的睡椅上，“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以臣之见，王您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我听说那位公主被柯柯西视为国宝，如果陛下和她成亲等于是收服了巴拉可家族的天下。陛下即得美人，又得江山，何乐而不为呢？”
“莫夫德，亏你是我的军师，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我的心意？”
“陛下的心意，臣明白。但是，您总不能为了一个少年，一辈子不结婚呐！”
“如果我说……我不想成亲呢？”安西瓦内斯微笑，要他结婚不难，可是忘记神幽却不那么容易。十二年的牵畔岂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是一国之君，千万人民的幸福都在您一人手中。您就算不怕天下人耻笑，也该为您的百姓着想啊。我们今天的胜利来之不易，民心稍有不稳，一切的努力都会白费。陛下就当是为了人民立一个皇后还不行吗？”
“莫夫德，我的努力都是为了一个人。如果他不接受，我要江山又有何用？”
“我王啊！”军师忽然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您这是何苦呢？您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觉悟……您对神幽殿下的感情不过是少年时的牵畔，现在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谊，这一点从神幽殿下对陛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啊。陛下就算有心要收他做弟弟，可是神幽殿下他肯吗？陛下啊……您这样是在折磨自己啊！”
“弟弟？神幽……只是在扮演弟弟的身份？”叹气，他的确弄不清楚那种瑟瑟的感情以为着什么，他只是知道，现在的神幽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天真、善良、又很容易受伤的男孩……
“陛下想想，如果神幽殿下不是您唯一的族人，您还会那么关心他吗？”
“是啊，唯一的族人。”仰头，看向窗外，无限的悲哀。那一天在园里见到这个迷人的小家伙时，他就迷惑了……他们只是因为悲伤才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族人……
“我王……”
“是什么公主要和我结婚？”
“啊，是……是柯柯西唯一的女儿――圣・巴拉可！”
“圣・巴拉可？”好熟悉的名字！在巴拉可王的国家里，除了神幽，还有他认识的人吗？
“就是传说中的圣公主！”
“你去查一查她的底细。”
“是。”莫夫德大喜，只要陛下肯结婚，一切都好说！
弯着身退了下去，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孩的惊世绝俗的容貌。摇了摇头甩去那景象。不过是位普通的皇子，即使贯上奇拉亚这个被禁忌的姓，也依然成为不了什么。可是，说起他的名字――神幽・奇拉亚，似乎在哪里听过……
五．
寒夜，无风，似乎已经注定了他的不幸。今天，对于神幽来说不是个好日子！被五皇兄挑起的怒气还没有褪去，却又遇见了他以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殿下……”影微惊，世谨慎的神幽竟然被人扯破了衣服，这不像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留在皇宫吗？”
“你的衣服……”
“回答我。”怒吼，所有的冷静都不在了。不过是见到了安西瓦内斯，就让他的心绪如此复杂。这，实在不像他。
“我随陛下前来。”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如果真的没有，你又怎么会听从他的命令？”冷笑，被他丢开的雨衣落在身旁，雨水顺着他被撕开的衣服灌入体内。虽冷，但他清醒了很多。
“真的……没有。”
“影……我不需要背叛我的人……即使是你也一样！”
冷意贯穿神影的身体，他相信神幽说的出做得到。
“对不起，殿下！”
“说，出了什么事？”
“陛下要与奇拉亚王的国家联姻。”
“对象是安西瓦内斯・奇拉亚？”
“是。”神影疑惑，为什么神幽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那样得难看。
“那么……父王他决定把谁奉贤给奇拉亚王？”
“是……圣公主。”
“什么？不可能。”后退，银色的发飘动着，渐上的水珠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妖艳。
“殿下……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
“可恶！”神幽的身体猛然滑落，任膝盖接触那冷冷的地面，苍白的手重重捶上粗糙的地面。怎么可以，父王他明知道圣公主是……
“殿下……请你……不要伤害自己。”
“闭嘴，这不关你的事。”呼吸变得急促，神幽紧紧咬住唇，脸色惨白一片，他必须问个清楚，为了安西瓦内斯，也为了……自己，“父王在哪里？”
“在使馆里休息。”轻叹，神影的心被揪着，一切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柯柯西王的宠爱是有代价的，与其说他爱着圣公主，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圣公主，才创造了她。
“殿下……”
来不及制止……神影望着消失在雨中的身影，寂寞地摇了摇头，他只是影子，是神幽的替身，成为不了神影，也……帮不了他……
柯柯西王的卧室，简单又不失华丽。不过，那并不妨碍他的威严。清冷的房间里尽是他阴冷的气味。他在等待，因为他知道神幽定会为了联姻的事情失去理智，而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那个孩子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很容易受伤的心，就像十二年前的那件事，几乎击碎了他的灵魂……
“父王。”神幽的声音随着他步入的脚步响起，未换的衣服看得出他的狼狈。被扯破的衣领下露着他晶亮的肌肤，以及……那些媚惑的伤痕……
“你们出去。”轻语，拉回侍从们的思绪，阻断住他们看神幽的目光。那孩子的身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看的。
“父王……”神幽的话在触及柯柯西那无耻的笑脸后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半个音。
“这么不爱惜自己，竟然淋了雨，要是生病怎么办？”
“你……”愤怒，为什么偏偏要拿圣做赌注？
“想问我为什么要让圣去做联姻的事？”
“你是故意的？为了报复我？”
“别这么说，我们是父子啊。”柯柯西笑着，却没有感情，“来，先把湿衣服换下。”
“别碰我。”神幽低吼，宛如一只受了伤的狮子，看不出颜色的眼睛里一片怒火。
“神幽，你怎么不体谅父王的苦心呢？不这么做，我们的国家要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会顾及你的国家，就不会主动要求联姻。用你……根本没有的女儿来做赌注……”
“有你就够了。你会帮我，对不对，圣？”
“不要。”神幽大口地出着气，银色的发丝里是黯然的红色。成为圣，是他的耻辱，那只是柯柯西的私心罢了。什么国宝？什么恩宠？他通通不想要。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其实他是柯柯西唯一的“女儿”，是众人羡慕的“公主”。他宁愿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也不要成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公主。
“为了国家……委屈你了。”
“鬼话。你根本是为了你自己。安西瓦内斯不是傻瓜，他会分不清圣和我吗？就算他没认出圣就是我，待到成亲，一切真相都会大白。”
“到那时，什么都成了定局，安西瓦内斯会为了自己的面子隐瞒事实的。”
“但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儿子，我怎么可以和一个男人成亲。你疯了吗？”
“神幽……和安西瓦内斯在一起不也是你希望的吗？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还那样说……”柯柯西阴笑，这是他的计划，是毁掉安西瓦内斯的最好办法。从安西瓦内斯派人来要求议和的时候，他就知道，神幽是那个男人的弱点。
“你……”吸了一口气，神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呢？”
“够了，我照你的意思去做。”淡笑，明白了，能让柯柯西感兴趣的不是安西瓦内斯，而是自己，他想玩吗？那就陪他玩，就像这十二年来的每一天一样。
“真是的，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我真不喜欢这样的你。”
“你说的，为了国家……”
“那你的伤呢？也是为了国家？如果我是安西瓦内斯，一定不希望你的身上有那么多伤痕。”
“是吗？”冰凉的笑意顺着神幽银红色的唇化开，一手扯开破掉的衣服，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血红色的剑，挥下，白皙的肌肤上瞬时又添了几道血痕，不住地滴着血，青红色的血水里混着暗淡的黑色……
“真残忍，不愿意就说嘛，父王我怎么舍得为难你呢？”懒懒地笑着，身体却没有动瘫。
“我会顺着你的意思去做，不过……这身体是我的，没人有资格碰他，除了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还有多少肌肤可以让你自残。神幽……跟我斗，你一定会输！”欺近他的身体，一抹得意的笑浮上唇，柯柯西的手已经卡住了神幽的脖子，青色的药滑入他的唇，不能反抗，就硬是被逼着咽下了药，“你……永远别想做一个完整的人……”
六．
摇晃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任雨水浸湿衣服。神幽染血的胸前一片黯然，唇上没有了媚人的银红色，反是一抹憔悴的紫色。
“殿下……”影微惊，凭他对药理的熟悉，一看就知道神幽中了毒。有谁那么大胆，敢在柯柯西王的使馆里伤害皇子？除了……陛下！
“影。”腿脚一软，神幽整个人跌进影的怀中，所有的坚强早在面对父王的时候就用尽了，现在……他只觉得很累！
“陛下他……对你下毒？”
“你……别管，去把我的药……拿来！”咬着唇，微黑的血水流了出来。
“殿下……难道说……”影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殿下自小就在服用一种药，以前一直觉得那是因为殿下身体不好……现在想来，该不会是柯柯西王从很久以前就喂殿下毒，所以殿下的身体才会那么差？
“去……把药拿来。”意识有些模糊了，神幽强撑了。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输掉。
“殿下……”心痛，影摇头，抗拒着神幽的命令。
“你……”喘着气，他每说一句话都是一种折磨，忽然冷笑，“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不能……再让你任性下去了！”
“是吗？连……你也要……背叛？”意识远去，在神幽的唇上留下绝美而又凄凉的笑。
神影低叹。自从他十二年前被柯柯西派来保护神幽，他就知道自己成为不了神幽，他只是个影子，可是至少他还有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事情，而神幽……什么都不是，他连成为自己的资格都没有。固然有出色的外表，固然有惊世的才华，甚至还不缺少柯柯西王变态的宠爱……可是，那有什么用？一个终身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本身就是可悲的。
听说以前的神幽是个很阳光的孩子，不过在他的族人选择背叛皇室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柯柯西王决了他的族人，差一点连他的脑袋也一起拿掉。后来，他侥幸活了下来，整颗心却已是伤痕累累。更多的不幸就是从他活下来的那天开始。试想，一个背负着对皇室不忠的罪名活着的孩子，除了被人歧视，还能有什么？虽然柯柯西王为他立了新的身份，让他不会被人看成是奇拉亚一族的后裔，但代价是……永远的失去自由！
神幽根本就没有的选择，从始自终都是柯柯西王一人的安排。他创造了圣公主，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柯柯西王的国家里有一位绝世的公主，以为他柯柯西王有一位可以当成国宝的女儿。其实呢？一切都是假的。神幽的一生连着他的人格被硬生生地劈成两半，一半是自己，而另一半……连人都不是，就像半妖，一半是人的血统，另一半是妖的血统……
微弱的灯光下，神幽渐渐清醒，手脚犹如压了千斤的铁，不能自由活动。黯然的笑意顺着唇融化，他竟然这么狼狈。
“殿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
“能够抑制你体内毒素的药。”
“你很多事。”挣扎着坐起来，未痊愈的伤口一阵痛苦。
“总比让你继续服用毒药来的好。”
“除了那种毒，没有药能抑制父王的毒。”
“现在看来是这样，但是时间久了，两种毒混在一起，对你绝对没有好。”神影蹲下身，小心地擦着神幽的伤口，“五殿下又为难你了？”
“我不是让你不要问吗？”微怒，神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事？
“殿下……我不想……只做你的影子！”
“那你想怎么样？代替我吗？”冷笑，没有人能够代替他。
“是，我想成为你……代你承受这些伤痛。”
“就凭你？”
“请你……不要这样！”紧紧抱住神幽消瘦的腰，神影的身体在颤抖。不想再做影子，不想再活在神幽的庇护下……
“你想……变成我这样？”声音忽然轻柔起来，神幽的手抚上他的头，温柔地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影，别学我。”
“可是，我怎么可以看你继续痛苦下去呢，哥哥？”影的泪水顺着神幽的手臂滑落。太久了，久得让他快要忘记他们是兄弟。在外人眼里，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主仆，只是碰巧长得很像，可是事实上他们是从出生就不能分开的孪生兄弟。
十九年前，他们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两个人不可能有相同的命运……他们的母亲把他们分开，一个献给了自己的丈夫――巴拉可王，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子，而另一个则献给了自己没有子女的哥哥――奇拉亚一族的族长斑可・奇拉亚。从此，他和神幽就生活在个自的天空下，一个努力成为皇族的继承人，另一个努力成为奇拉亚一族未来的族长……当然，如果没有奇拉亚一族的背叛，一切也许会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
“让我为你……分担一些吧，哥哥。”颤抖，影真的希望永远就这样抱着神幽，可是……
“滚开……”
“哥哥……”
“别叫我。”愤怒，神幽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你只是影子，别做超越你能力的事！”
“可是……”
“还有，我不是你哥哥。我是……被禁忌的奇拉亚一族的后裔，而你……不是。”
影呆坐在那里，觉得神幽离他好远。十二年了，这种微妙的保护让他能很好的活着，不受到柯柯西王的伤害，但是，也拉开了他们兄弟间的关系，他甚至……不能叫他一声哥哥……
“为什么……我不能保护你？”他是如此得爱神幽，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影，留在我身边……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对，这样就够了。”
……
七．
阴沉的天，不够强烈的阳光照在议和大厅里。安西瓦内斯・奇拉亚决定迎娶圣・巴拉可，当然，这是在巴拉可王的提议下达成的。
“那实在太好了，从此我们就是有一家人了。”五皇子微笑着站在父王身边。他对圣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
“和奇拉亚一族的人成为亲戚，不会让巴拉可王您觉得丢脸吧？”轻笑，安西瓦内斯的目光穿过柯柯西・巴拉可，停留在他身后的银发少年身上。
“当然不会，能和奇拉亚王成为一家人，是我的荣幸。”
“巴拉可王既然这么说，我可不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奇拉亚王请说。”
“我要……您的儿子――神幽・巴拉可。”
微惊，神幽抬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安西瓦内斯要他？
“这个……恐怕不行啊。神幽是我最宠爱的儿子，怎么可以随便给人？”
“父王……”五皇子一阵心寒，什么时候神幽成了父王最宠爱的孩子？
“巴拉可王不是已经把圣公主给我了吗？再把一个儿子给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吧？”安西瓦内斯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神幽。不管他对神幽的那份感情是什么，他都不能丢下他奇拉亚一族唯一的亲人。要走，也要带上他一起走。
“奇拉亚，你不要太过分，你当我们巴拉可的皇子是什么？你想要就给吗？”五皇子怒吼。就这样被他摆布，太没有尊严了吧。
“五皇兄。”神幽开口，声音沙哑，唇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奇拉亚王的意思是要我们归顺他，不过……我觉得我们没有理由答应他。”
“神幽。你错了，我不要你们归顺，我只要你留在我的国家。”安西瓦内斯大胆的宣言，心头却是浓浓的不安。神幽的异常任谁都看得出，出了什么事吗？
“奇拉亚王，我不过是您打败的一个国家的皇子，既无权力，又无才能，要我未免太荒唐了吧。”
“我不觉得。只要是我安西瓦内斯想要的，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哦？真巧，只要是我神幽・巴拉可不想做的事，没人有资格逼我去做，这同样不需要理由。”轻哼，神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头疼地厉害，昨夜淋了雨，让他高烧不退，加上未散去的药性使他很不舒服。
“神幽……”蹙着眉，安西瓦内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吗？
“神幽的话，奇拉亚王您也听到了，真没有办法啊，这孩子就是这么倔强。”
“巴拉可王，您的意思是……”
“报――”议和大厅里忽然闯进了一个奇拉亚国的士兵。
“谁让你进来的？”怒吼，安西瓦内斯有想撕裂他的冲动。神幽的态度再惹火了他。
“陛下……瓦莫西国的人进犯我国和巴拉可国的共同边界，战况紧急啊……”士兵大喘。
“你说什么？”
“瓦莫西国进犯……”
“我国和巴拉可国共同边界？”
“是……”奇怪，王明明听得很清楚，为什么还要他重说一遍？
“奇拉亚王，看来这联姻的事情还得暂放一边。”柯柯西开口，神情紧张。当他好欺？什么小国都敢犯他？
“巴拉可王要和我国一起抗敌？”
“当然，我们是亲戚嘛！”
“好，我们速战速决。”
“父王，”五皇子上前，“就让我带兵迎战吧！”打仗是他在行的，若不再找机会显示自己，恐怕未来皇位的继承者真的轮不到他了。
“好。”巴拉可微笑地拍上五皇子的肩，不愧是他最爱的孩子。
“不知道奇拉亚王准备派谁出战？”话锋一转，望向桌子那边的安西瓦内斯，柯柯西的脸上尽是得意。虽然他们败给了奇拉亚国，但是要说才华，他的五皇子不输任何人。
“我会亲自指挥战争。”
“什么？你可是一国之君！”柯柯西脸色一白，不过是个小国，用得着王亲自出战吗？
“那又怎样？”
“这……”
“我可不是好对付的。”自信的笑意在安西瓦内斯的脸上弥漫开。
“好，有胆识。”柯柯西猛地拍响桌子，这样他才输得心服口服，“我也派出我的得力助手，和奇拉亚王共同战斗。”
“只要你的五皇子不碍着我就已经很好了。”
“你……”五皇子生气，想他战绩赫赫，凭什么被人瞧不起？
“不，奇拉亚王误会了。”沉地一笑，柯柯西早有了自己的计划，“我说的得力助手是指我的另一个儿子神幽・巴拉可。”
“啊？父王？”五皇子大吃一惊，“别开玩笑，这是打仗，不是游戏，神幽他根本没上过战场啊！”
“你说神幽？”安西瓦内斯望向银色发丝的男孩，记忆中他脆弱得直想让人保护，要他去打仗，可能吗？
“神幽，我把巴拉可的军队交给你指挥，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神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父王的期望。”淡笑，他能说不吗？柯柯西要和他玩，他只能不认输，却没有说不玩的资格。既然这样，又何必浪费精力去拒绝呢？
“父王……”五皇子不依，让他听这个毛小子的，他怎么能甘心？
“皇儿，你要好好辅助神幽啊。”
“可是我……”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儿臣不敢。”咬牙，五皇子低下头，暗暗瞪着神幽。可恶，不受宠的小子什么时候这样被父王看中了？
“那么神幽……我们战场上见。”轻笑，挥起披风，安西瓦内斯转身离去。不管柯柯西搞什么阴谋，他都不会让他再伤害神幽，就当是……为了保护他奇拉亚一族剩下的唯一族人……
八．
传说中奇拉亚一族是善战的，他们为巴拉可皇室服务，立下的战功数都数不完。待到柯柯西・巴拉可执政的时候，这种融合更是空前的。柯柯西王为了感谢奇拉亚一族的贡献，赐于他们良田万亩，牛羊千群，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奇拉亚族感谢皇室的恩惠，将他们族里最美的女子幽影・奇拉亚献给了柯柯西王……可是数年后，奇拉亚族的人忽然在他们的领域内掀起战争，公开背叛皇室，柯柯西王大怒，宣布对奇拉亚一族实行灭绝政策。一时间，宫内宫外，凡是具有奇拉亚血统的人都被送上了断头台。
柯柯西王的王妃幽影・奇拉亚在战乱中神秘地失了踪，宫内传言说她是奇拉亚族的女巫，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谋害巴拉可王而来。在找不回王妃的情况下，众人迁怒于她七岁的儿子……传闻，那一天，那个孩子被于死刑……还有传闻说，死去的不是女巫的孩子，真正的皇子依然活着……不过，那些都只是传闻……
瓦莫西国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是他们生活在环境恶劣的丛林四周，人民从出生起，就在和大自然做斗争。男子六岁就会狩猎，十八岁时已是各般武艺都精通。即使是女子，在战场上杀敌也不逊色于男子。这是瓦莫西国可怕的地方。
奇拉亚和巴拉可的军队初遇瓦莫西国时，被敌军杀得片甲不留，惨况可见。战争至第五天，他们已经丢失了大片的国土，敌人来势汹汹，而他们的军队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气势，几乎每个人都相信，输的定是自己的国家。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军师莫夫德乱了方寸，再这样下去，一个月内，奇拉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国家就要拱手让人了。
“你是军师，怎么可以失去冷静？”安然地靠在椅子上，安西瓦内斯漫不经心地品着后方刚送来的酒。
“陛下，这是你的国家啊……”
“是啊，不过是一个国家……”
“陛下……”
安西瓦内斯自嘲地低笑，他该紧张的，这是他辛苦得来的战果啊，可是……他的心平静得连他自己都疑惑。这种感觉好象是从神幽说不要留下来那天开始，整个国家对他的意义似乎从那一刻起变得很淡。
“陛下……”
“我尽力了。”
“您是奇拉亚族的后裔啊，奇拉亚族是善战的，您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奇拉亚的后裔？还不是敌不过巴拉可的权力？”
“陛下……您就算是为了圣公主也不可以轻易认输啊！”
“圣公主？”安西瓦内斯侧着头，努力在脑海里寻找这个熟悉的词。
“她是您的皇后，难道陛下您……忘了？”大汗，陛下究竟是怎么了，如此不振，是为了谁呢？
“奇拉亚王……”五皇子急促的声音忽然传来，安西瓦内斯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迎了过去，又有新战况了？
“什么事？”
“渠用（地名）已被攻下，敌军就快要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这么快？”渠用是奇拉亚国的有名的都城，易守难攻，原以为它可以多抵挡几天，没想到……以这种速度看来，根本用不了一个月，奇拉亚就会败得一塌糊涂。
“奇拉亚王，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五皇子已是满头大汗，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难缠的对手，在他们面前，自己简直是一点用都没有，这种挫败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的话，渠用就不会被攻下。”
“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着他们打过来？”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只有等死。”
“可是……你是奇拉亚一族的……”
“后裔？”黯然地笑了笑，只有他一人的奇拉亚一族算得上善战吗？
“可恶……”五皇子也知道那不能拿来作为赌注，只是……他真的不甘心！
“这样就泄了气，我们还用得着继续打下去的必要吗？”笑声弥漫，神幽靠在帐篷外，一副悠闲的神情。
“七殿下！”莫夫德行礼，目光低垂，相多日，仍然不敢直视他，生怕再被他绝世的外表吸引住。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瓦莫西已经够我们受得了，你还要添乱？”五皇子怒吼，心情本来就不好。说来，神幽虽是巴拉可军队的主帅，却从没有指挥过战争。交战的这几天，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神幽……”安西瓦内斯叹了口气，“回去，这里太危险了，不适合你待着。”
“那要我看你们玩输战争？”
“玩？你说得轻松，要不然你指挥试试。”五皇子连看都不看神幽一眼，这种小孩子怎么会明白战争的恐怖？
“我过来，正是要告诉你，从现在起，我收回你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一切行动要听我的。”
“你说什么？”
神幽轻笑，后退避开五皇兄要抓他的手。
“别忘了，我才是巴拉可军队的主帅。”
“神幽，这不是玩的……”安西瓦内斯温柔地看着他，不明白现在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知道。不过……事实会证明一切！”
“陛下……”说话间，又一个侍卫冲了进来，比先前五皇子冲进来时的呼吸更加得急促。
“又被攻下了哪里？”五皇子气得就快要断气，他们有这么弱吗？
“不……不是的……”
“是什么？”诡异，安西瓦内斯直觉地看向神幽。只见得意地笑意浮上神幽漂亮的唇，那抹银红色媚惑至极。
“渠用……渠用被……被攻下了。”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莫夫德代两位主将回答。
“不是……是……”
“到底是什么？”安西瓦内斯微怒，他总觉得看着神幽时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这让他很不安！
“渠用被我们夺回了。”随后进来的少年静静地补充到。
“什么？你说……”五皇子大惊，想问个清楚，却被少年的容貌吓了一跳，“神……神幽……”
“你是……”安西瓦内斯也吃了一惊，这世上还有和神幽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存在？
“殿下……”影单膝跪地，吻上神幽的手指。
“结束了？”
“是的，一切按照你的计划。”
“做得好，影！”神幽拂去落在胸前的银色发丝，冰冷的笑飘上俊俏的面孔。
“你，你收回了渠用？”五皇子的脸色苍白，他们连守都守不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不懂战争为何物的人轻易收回？
“五皇兄，没有我的命令之前，请你不要再随便用兵，坏了我的计划！”
“你……你敢命令我？”
“记住，我才是主帅，巴拉可的人都要听从我的命令。否则，你会像驻守在渠用的瓦莫西士兵一样。”
“什么意思？”
“被劈成两半。”冷笑，神幽做了个劈开的动作，就好象那个有雨的夜晚，在仪子的议和大厅外，神幽挥剑斩断那些扯开他衣服的士兵……
寒意穿过五皇子，也穿过了安西瓦内斯。
那个耀眼的男孩真的是他认识的神幽吗？
九．
渠用的收回振奋了士兵们的士气，五皇子口中不服，心里却早就承认了神幽这的成功，不过……也只是承认这一而已。这一夜，不管是巴拉可士兵还是奇拉亚士兵都以酒来庆祝成功，安西瓦内斯只当没有看见。能让士兵们高兴，对今后的战争是有好的。只是士兵可以醉，他们却不能醉，这小小的成功也许并不代表什么，神幽是怎么获胜的还没有人知道，是不是侥幸也很难判断。唯一知道的是，他必须找神幽谈谈，关于战争，也关于……奇拉亚一族！
“神幽。”望见银色的发就知道一定是他，这种能令族人们骄傲的颜色，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有的。
“想知道我怎么收回渠用的？”神幽背对着安西瓦内斯，暗紫色的衣服在风中飘摆。
“你真的让我很吃惊，再见面，你比以前聪明了很多。”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皇子……被禁忌的奇拉亚一族的后裔！”
“你……一定要对我有敌意吗？”叹气，从前的那份和谐都是假的吗？现在的神幽让他觉得陌生。
“我根本不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转身，掀起的风吹乱他的头发，露出那张冰冷的脸蛋，看不出色泽的眼睛里一片迷惑。
“我们曾经……”
“不要和我说什么曾经，我只知道现在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就因为我是奇拉亚王？如果这个身份让你那么痛苦，我可以……放弃我的国家……和人民。”咬着牙，说着他不愿意说的话。国家是他的，当初建立他的辛苦岂是那么轻易可以抛弃，但没有神幽的笑容，一切都是假的。
“好一个奇拉亚王啊，原来我对你是这么得重要！”冷哼，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珍贵？父王要他成为圣，连安西瓦内斯也要得到他……
“你不相信？我们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说了不要和我提以前……我不是你知道的那个神幽，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真以为我是为了以前的回忆要放弃自己的国家？”安西瓦内斯挥起披风，他黑色的长发顺着强壮的身体滑落。
“难道不是？”扬头，轻笑，他什么都不需要……包括回忆！
欺近，安西瓦内斯的身体几乎贴上了他的，神幽直觉地后退，却被他的手圈在怀中。
“你想……怎么样？”
“让你明白，我想留住的是面前的你，不是十二年前的回忆！”他俯身，微薄的空气艰难的行于他们之间。
“我……我说了……我不是……你知道的……那个神幽。”急喘，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知道……我只要……现在的你。”猛然吻住那片银红，安西瓦内斯拼命品尝着那独有的温热，清新的味道刺激着他。和十二年前不一样的感觉，但，怀中的人却是真实的神幽。
意识飘起，神幽只觉得呼吸困难。口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连着他向来的很强的自制力一起逃走了……只想留在他身边，感受这份不应该属于他的……幸福……
心头一个影子滑过，像利剑挑开他的神经。突然，不顾一切地推开那具身体，急急地后退了几步，手指抚上被吻肿的唇。他是怎么了？明明警告自己不可以接近这个男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陷进了他的温柔……
“神幽……”
“别过来……”后退，避开他炙热的气息，神幽的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
“你怕我？”失望，即使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吻也没有见他的反映如此激烈。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现在的这个吻。
“我警告你……不许再碰我，否则……”
“否则要将我劈成两半？”摇头，安西瓦内斯一阵心酸，他不喜欢神幽的残忍，“不要再杀人了，就算是……为了我。”
“你？”神幽抱紧了自己，可是怎么都不能抑制住身体的不断升温，“我不会屈服于任何人，是你也一样……”
不敢再看他，神幽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为这份不该有的眷恋，他感到羞耻……匆忙中，他并没有发现安西瓦内斯的异样……
安西瓦内斯的脸色已是苍白一片，眼睛里是难掩的惊讶。刚才那一瞬间，他好象看见了什么……月光中神幽的眼睛……似乎是……没有颜色的……
回到自己的帐篷，那种炙热的感觉仍未褪去。疯了吗？十二年前的教训他都记不住了吗？不管是谁，他都不该让十二年前的事情再现。
神幽倚着墙，身体是冰凉的，死人般的温度侵蚀着他。不该那么迷惑的，这一切都不该属于他。想着，又是阵阵的热度，却怎么都不能温热他的肌肤。
褪去衣物，留下斑斑血痕的身体，冷烈地笑浮上唇角。挥手拿起放在身边的鞭子，猛地抽落，痛苦不住地蔓延。咬着唇，不让自己有半点的呻吟。这是惩罚，对他不能克制的情愫的惩罚。他是注定不能够丧失自我的人，而这种惊人的自制力是在对肌肤的残虐中得到的。每一条伤痕都是一个错误，为的是要让自己记住，不能心软，不能退缩，更不可以对任何事物眷恋……他只是个机器，不能有任何超越这点的作法……
“殿下……”惊呼，神影呆立在外面。一直以为那可怜的伤是因为五皇子才有的，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那样。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每一都不许自己问个明白？
“进来！”低语。神幽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不争气的身体依然有着淡淡的红潮。
“殿下……”
“过来。”命令道。既然已经被神影发现，也就没有了继续隐瞒的必要。
“……”靠近，看着那满是伤痕的身体，忍不住的心痛。
“替我……好好……教训……这个身体。”神幽把鞭子塞进影的手中，背过身，趴在床上，手紧紧抓住床单。
“哥哥……不要……”跪下，神影再也克制不住，抱紧了神幽单薄的身体。要他怎么下得了手？
“这是命令。”咬着牙，推开他，不愿意伤他，也不愿意伤自己，但是，不能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活着！
“哥哥……”
“如果你违抗我的命令，明天我就去前线亲自指挥战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要……不可以，那样……太危险了……”
“那么照我的话做！”影的身体在颤抖，神幽的心也快要碎了。他是卑鄙的，竟然利用影对自己的关心来威胁他。
“哥哥……”
“我不想说第二！”闭眼，不去想更多的事情，他不可以对自己心软，因为他……输不起……
痛苦，影慢慢地拾起鞭子，冰凉的液体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滑落。永远不能理解神幽的作法，却连守护他都做不到的自己真的是影子吗？他现在怀疑了，究竟谁才更像影子？
落下的鞭子击在神幽身上，不重，但从鲜红的印记看得，那样的伤并不好受。
“用力……”咬紧了牙，神幽的声音微弱得很，曾经有一把自己打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因为那一他劝自己放弃学武。不可以原谅，任何的逃避都是可耻的，他不能变弱，不能认输，而原因不是为了自己……
影撇过头，用着最大的力气向那身体挥鞭。太熟悉神幽的性格了，绝不允许丝毫的懦弱侵占自己的身体，这样的他不等到身体支撑不住是绝对不会喊停的。
“再……用力！”血丝渗出唇，银红色的唇上一片黯然。要让身体记住……绝不能再为那个男人失措，哪怕……只是小小的异样……
十．
“报――”天未亮，士兵就慌忙闯入奇拉亚王的帐篷。
“什么事？”
“敌军向我们逼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这里！”
“什么？这么快？”惊讶，安西瓦内斯的脸色一片苍白。
“是。”
蹙眉，因为神幽而乱掉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来，瓦莫西不是好对付的。神幽那小小的胜利根本不能使他们有挫败感，不过是个渠用，拿不拿得下，对他们没有任何阻碍。真正的危险还没有来临。
“快去集合所有士兵，再派人通知五皇子，让他到营前等我。”快速拉过身旁的衣服，急忙披上，安西瓦内斯无心去想更多的，眼下赢了战争才是最重要的。
营前，早已立了整齐的士兵，相比于前几天，他们的士气要高得多。五皇子心烦地走来走去，恨不得立刻飞奔前方迎战，但是他知道慌忙出战，他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这只会使好不容易得来的信心被毁掉。
“五皇子。”
“奇拉亚王，我们要不要迎战？”
“我也正想问你。”
“这个……没有准备怎么迎战？”
“你的意思是撤退？”皱眉，他当然知道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迎战，可是……不战的话会打击将士们的士气，这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不然还能怎样？我们要保存实力啊！”
“我不同意撤退！”忽然出现在营前的神幽引来士兵们一阵私欲，这位主帅的样子没有几个人见过，只有从他那一身铠甲可以看出他的地位。
“神幽，你还要搅和什么？”五皇子怒吼，他也不想撤退，但眼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就算是输，我们也要迎战。”
“我同意！”安西瓦内斯轻笑，神幽说的正是他想做的。
“你们……你们这是胡来！”
“不是胡来，这是一场不能退缩的战争，况且，没有人知道谁一定会赢，谁又一定会输！”
“你懂什么？一个外行！”
“可是我同意！”安西瓦内斯抬头，却望见神幽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苍白的脸犹如死人！一阵心痛涌来，昨夜不该逼他的！
“我不同意！”大喊，他们都怎么了，为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值得去做牺牲吗？
“五皇兄，我才是主帅，你没有权力说不！”冷笑，神幽疲惫至极，身体还在痛，能够站着是他的奇迹！
“奇拉亚王，我们迎战！”说罢，不去看他，在神影的跟随下来到他的马前。都以为渠用的收回只是个巧合吗？他神幽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即使是现在也一样，这场战争他们不会输，输掉的一定是瓦莫西人。
“殿下……”轻语，神影不安地看着他，这样的身体怎么能上战场，“你答应过我，不去前线！”
“我必须去。”
“让我代替你不行吗？”
“你留下！”
“殿下……”
“你必须服从！”神幽冷冷地命令道。能够选择的话，他也不想以现在的身体去打仗。但是，没有了他这个主帅，战争的成功率会减低一半。他赌的就是自己的威信。渠用的收回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威信，让士兵们相信只要有他在，战争就会胜利。这就像安西瓦内斯的亲征一样，没有特殊意义，为的是让士兵们知道，主帅会与他们同存亡！
“走吧，神幽。”安西瓦内斯已翻身上马。不想让神幽涉险，可是为了胜利，神幽的存在是不可以少的。
“好。”拉紧马绳，一步跨上，却扯痛了昨夜的鞭伤，“痛……”
“殿下……”心慌，自己不该听他的话，下手那么重的。
“没……没事！”咬紧唇，血流下，“不要那么大声……”
不能让士兵对他失去信心，他不能输！
“神幽！”安西瓦内斯看在眼里，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他默默地握着神幽的手，不语！
“走吧！”大喊一声，奇拉亚王的威严无人能及！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前方迈进，前边，是安西瓦内斯・奇拉亚王和巴拉可的主帅神幽・巴拉可！
瓦莫西国固然有他的优势，但这种优势有时候却是另一种劣势的表现。神幽淡然地一笑，心里早就有了他的计划。想他从小精读兵书，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却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将士。
这几天，他都在调查瓦莫西国的情况。这个国家兵力强盛，但是人口很少。而这正是他们的劣势。一直都没有阻止他们“吞并”边防的小城是他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想想，被占领的城市势必要有士兵驻守，几十个城市下来，被派去驻守的士兵数量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瓦莫西国承受得了的。一旦瓦莫西国被派往前线的士兵数量减少，就是他们进攻的最好时刻！
收回渠用，当然会让瓦莫西的国王大怒，所以说这的交锋其实也是他预料中的！谁说这是一场没有准备的战争？他神幽做事绝不会只凭冲动，想赢就要看今天的这一仗！
“你的计划很完美！”
“我不懂你的意思！”神幽没有表情，只有被安西瓦内斯抓住的手泄露着他的心思。
“故意丢失那么多城市，只是为了今天的战争！”轻笑，他岂是那么愚蠢，连神幽这点小把戏都看不透？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不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好！”这几日来，他一直在默默地丢掉自己的城市，因为他知道对付瓦莫西，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真是阴险！”神幽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安西瓦内斯用更大的力道压住，不能动！
“哦，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收回渠用的，是巧合吗？”
“你认为是？”
“看你的表情不像是！”
“哼……”神幽轻哼，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昨夜的教训还不够吗？身体又在发热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收回渠用的！”
“没什么，我只是把渠用的百姓换成了士兵，等瓦莫西的士兵占领渠用后，再返攻！”
“那为什么要杀瓦莫西的士兵？他们是无辜的！”一想到派去渠用探听情报的士兵带来的消息就让他心慌。全城驻守的瓦莫西士兵不下千人，却没有一个活着，每一个人都被硬生生地砍成了两半，有的甚至连全尸都没有！
“没听说过斩草要除根？我可不想有一天被瓦莫西的后裔打败。我没有我父王那么仁慈！”冷笑，别有所指的话让安西瓦内斯心寒。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我不会让自己有失败的机会！”他是输不起的！
“我不喜欢这么血腥的你！”松开拉他的手，安西瓦内斯策马向更队伍后方奔去。
虚脱的感觉蔓延至神幽的全身。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在那个男人面前，自己脆弱地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瓷娃娃……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该想的！
与瓦莫西的交战比他们想象地来的快，队伍行至途中就碰上了瓦莫西的士兵。安西瓦内斯率军从右边退至敌军后面，和神幽的士兵首尾夹攻，把敌人包围在中间。人多，加上士兵们一心要保护主帅的心情，奇拉亚的士兵和巴拉可的士兵空前的勇猛。
战争的优势很快倒向他们。五皇子带兵杀入敌人内部，搅得瓦莫西士兵像一团烂粥，晕头转向！神幽始终没有冲过去，只是静静地在士兵后面望着这里！不是他怕死，只是他懂的只有策略，带兵杀敌他完全没有经验，好在还有五皇子和安西瓦内斯在，他们的善战是出了名的……
瓦莫西不是个轻易会认输的国家，据说他们的族人信奉宁可战死沙场也决不做别人的俘虏，这一点和奇拉亚族很像，不过奇拉亚族更相信战争要靠智取，不是单单的打斗！
想着，神幽的眼中一片邃，这场战争让他忆起十二年前族人被灭的的场面，一阵寒战，几乎让他策马离去……
“小心……”安西瓦内斯的声音，神幽一下子清醒过来，抬头，只见一个黑色袭来，来不及躲闪，整个人硬是摔下了马，在安西瓦内斯的怀中顺着不柔软的草地翻滚离原来的地方……
好险，他竟然这么大意，差一点就被对方射来的剑击中！
好不容易停下，身体已经是疼痛难忍，伤口里像是被人撒了把盐，细碎的痛直入骨髓！不及多想，瓦莫西士兵轰然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糟糕，由于他的意外，士兵们一时疏忽，要被敌人逃掉了……
神幽惊慌，想从安西瓦内斯身下抽身，身体却不争气得反抗。好痛……该死，细小的动作都让他痛得厉害。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好狼狈！
眼看着瓦莫西人逃走，他的心也跟着离开。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神幽……”安西瓦内斯的声音很是苍白，他忽然用力撕开神幽露在铠甲外的衣服！
“你……干什么……”气急败坏地大喊，他不去追敌人，却要撕他的衣服？
“你……”失音，只有幽的眼望着神幽。
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早已沾满了血迹，是刚才摔下马时扯开了伤口，才会流出那么多血。
“别碰我！”直觉地后退，神幽抓紧衣领，不让更多的伤痕暴露在安西瓦内斯面前。
“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心痛，他受刑了吗？身为奇拉亚的后裔，巴拉可王没有理由让他好过！
“不关……你的事。”咬住已满是伤痕的唇，神幽一字一句。向来不喜欢被别人看见身体，但是从来没有一让他这样地讨厌。
“神幽……”五皇子走了过来，本想发火，责怪他的疏忽，却在看见那些从神幽脖子里滑落出来的伤痕一下字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你看什么？”大吼，嘶哑地声，冒火的音。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生气！
“你的伤……”五皇子张大了嘴，显然他也发现了那些流着血的新伤，“怎么……又多了几条？”
“闭嘴！”
“你说什么？”安西瓦内斯一把扯住五皇子的衣，只差没把他卡死，“什么叫又多了几条？”
“那个伤原来……”“哗”地一声，五皇子的脸上瞬时多了条伤口，“你……”
望着神幽血红色的剑，五皇子猛然退后几步，手捂着脸上的伤。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属下是怎么死在神幽手上的。
“你再多嘴，我连你一起杀了！”
“神幽……”安西瓦内斯想夺他的剑。
“别过来，我不会看在以前的份上给你不死的特权！”冰凉的目光透过他望向看着这里的士兵，“谁再敢看我，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愤怒，银色发丝飘起，带起无限的冷意，滴血的红剑闪着幽幽的光，直叫安西瓦内斯心碎……
十二年前的一幕闪过……曾经对这张面孔的熟悉突然间消失无踪……
他……真的是……神幽？
十一．
[十二年前]
“父王好！”静静的园中，标准的皇家礼节出自一个银色头发的漂亮男孩。耀眼的阳光像是他的陪衬，在他的身边泛滥开来。
“神幽啊，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礼物！”柯柯西王温柔地抚上男孩的头。对于爱子，他从不吝啬！
“奴仆！”
“他可不是普通的奴仆，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和你一样都是有着奇拉亚族血统的孩子哦！”
“但……还是奴仆！”神幽侧头看着面前大他许多的男孩，不觉得他与其他奴仆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奴仆！”安西瓦内斯小轻声抗议，他可是奇拉亚族很强的的斗士，族里没有多少人可以战胜他。
“我想让他来保护你的安全，你们要好好相！”
“是！”欠身，又是一个机械化的动作，不带任何感情！
柯柯西满意地微笑着，能教出这样优秀的孩子，是他的骄傲！
“那好，不打扰你们了！安西瓦内斯，我把我最疼爱的孩子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是，我王！”黑色长发的奇拉亚族男孩单膝跪地，将右手放在胸前，动作虽不标准，却也显示了他对巴拉可王的尊敬。族长说过，他们奇拉亚族人受王的恩惠，因此不管是谁都需要用一生的忠诚来报答巴拉可王和他的国家！
目送着柯柯西走远，安西瓦内斯才敢起身，在皇宫里他只是个没有地位的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勇士，所以做什么事都不可以像在外面时那样的放肆！
“安西瓦内斯！”
“是，殿下有什么吩咐？”还未起身，又再跪下。初进宫的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礼节可以代替现在的动作。
“你不用对我下跪。”
“可是……您是殿下！”
“在父王面前是，在你面前就不是了！”
“殿下……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神幽先前的漠然消失无踪，变成一个完全未经历世事的孩子。他干脆蹲在不敢抬头的安西瓦内斯面前，似乎只有和他保持同等高度才能说出话来！
“您说的，我是奴仆，我们奇拉亚族对皇室是很忠心的！”
“那你跪着就是忠心？”
“这个……”
“好了嘛，我特许你不用跪，和我玩好不好？”阳光的笑声缠绕住安西瓦内斯，抬头，望进一双漆黑的眼睛，美丽得让人旋目！
安西瓦内斯的手心一热，被神幽拉住手的感觉几乎令他停止了心跳！
“殿下……”
“叫我神幽就好了！”回首，丢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教我宫外的游戏，你一定知道很多吧？”
“恩，是的殿……神幽。”
“好哦，好哦，有人教我喽……”神幽快乐地欢呼着，在宁静的后宫中飞奔。
安西瓦内斯呆立着，欣赏着那独特的美丽，混着阳光的味道，让整个没有生机的皇宫活跃起来，而他所有的记忆也从那一刻变得刻……
秋，可以带走充满回忆的夏，却不能阻止寒冷的冬季来临！
那半年该是快乐的，因为有了神幽，他的整个生命忽然变得不再寂寞。曾经为了成为出色的斗士，他每天都在接受着严格的训练，和一大群年纪相仿的同伴在一起，没有友谊，只有竞争，他差点以为那就是生活的唯一方式。不过在进宫的日子里，除了快乐，似乎就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神幽在大人们的面前出奇的乖巧，其实他不是个看起来那么有主见的孩子。软弱而又脆弱，这就是安西瓦内斯对他的了解！尽管他们相得很好，但总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对于神幽，他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直到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而他也变得更加迷茫……
“神幽……”
“我在这里。”低低的音透露着他的不快。
“怎么了？”安西瓦内斯靠近，看着神幽面前大堆的作业！
“父王要我做决定呐。我该怎么办？”
“什么决定？”
“城外连连降雨，造成水灾，百姓需要援助……”
“就这样？”
“是啊，我们要不要开国库帮助那些百姓？”
“你是皇子，陛下既然要你做决定，你就做决定吧！”
“我知道啊，开还是不开呢？安西瓦内斯，你帮我决定，好不好？”神幽搁下手中的笔，从椅子上跳下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撒娇似的央求着！
“不行。神幽……”轻轻将那张精致的面孔捧到面前，安西瓦内斯望进他漆黑的眼睛，“你要长大的，你或许会成为未来的王，到那个时候还是要我帮你决定吗？你不可以这么没有主见！”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啊，万一做得不好，父王会失望的！”
“不会的，勇敢点，做你认为对的那个决定！”
“我……”低下头，在安西瓦内斯面前，他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不要，不要……我不知道啦……”
神幽推开他，拼命地摇着头连连后退。他就是这样没有主见，为什么偏要他去做决定呢？
“神幽……”
“我真的不知道，不要逼我了！”惊恐地望向安西瓦内斯微怒的脸，他犹豫着，忽然跳出门外，向园跑去。
“神幽――”他真的火了，身为奇拉亚族的人，神幽身上竟然有着被他们视为耻辱的懦弱，更何况，将来的他会是巴拉可的王。
“安西瓦内斯不生气我就回来。”两人之间隔了不大的假山，神幽硬是不肯出来。
“你不出来，我才真的会生气！”
“那我出来你不要叫我做什么决定！”
“你是皇子，怎么可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想想有多少百姓等着你的决定？”安西瓦内斯明白，柯柯西王只是想看看神幽世的态度，真正的决定应该早就已经做出了，那些灾民现在或许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可是，神幽的态度却令他失望！
“我不管那么多啦……”神幽急得快哭出来，他不怕父王责怪他，他只怕安西瓦内斯真的会生气，不想他离开……
“你出来！”怒吼，奇拉亚族的人不是懦夫！
“安西瓦内斯……”颤抖，泪水滑下，神幽不安地走了出来。自己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吗？值得他发这么大火？
“好了……”搂紧那身体，安西瓦内斯轻叹，他还只是孩子，不该吼他的，“我以后不吼你了，但是别再像今天这样让我失望！”
“我真的做错了吗？”神幽瑟瑟地抬头，泪水浸湿了漂亮的眼。
低头，一片温柔。身为皇子的神幽必须接受这种教育，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安西瓦内斯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神幽嫣红的唇映入他的眼中，一个卑鄙的想法侵蚀着他：如果怀中的人不是皇子……不敢奢求，他的唇却不自主地贴了上去……可以感觉得到神幽的颤动，但他并没有反抗，反而很自然地附和着他的动作……
“安西瓦内斯――”暴怒的吼声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来不及去想什么，直觉地推开怀中的孩子。
“巴……巴鲁将军！”糟糕，被人看见了。他究竟在做什么，竟然会对一个孩子出手，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主子！
“你敢对殿下最这种事情！”
“我……”
“你什么你？和我去见陛下，有什么话，等到了那里再说！”
“是。”垂下头，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安西瓦内斯，不要走！”神幽轻唤。
“我一会回来！”不敢看他，他终究是个孩子，刚才的事他也许并不明白！
“真的？”
“真的。”
“好，我等你哦！”笑着跑开，无邪的身影震撼着他！
柯柯西王的爱子被一个男人吻了。傻瓜也知道王的脸色不会好看，可是安西瓦内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混帐，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神幽给我带来？”柯柯西冲地巴鲁大吼，那份怒气似乎没有打算招惹他。
“陛下，这个不关殿下的事吧？殿下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一定是安西瓦内斯强迫他的！”
“还不是一样？我皇族的人怎么可以轻易被别人吻到？我要是不惩罚神幽，他就不会明白怎么保护自己！”柯柯西王的理论实在奇怪，不过在他眼中，只有神幽自己不犯错，才不会被错误缠上。
“是我一时失控，请您不要怪罪神幽殿下！”安西瓦内斯跪首，怎么忍心让无辜的孩子代他受过？
“你以为我只罚神幽？别急，等我罚完他，自然会轮到你！”
“陛下……”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阻止柯柯西的决定，“你打算怎么罚神幽殿下？”
“你想知道？”
“是……”大汗，从没有见过柯柯西王真正罚过神幽，对自己的爱子，他下得了手吗？
“等他来了，你就会明白……”
“神幽，你给我过来！”柯柯西一见到神幽，怒气全消，温柔的音不像是要惩罚他！
“父王！”行礼，贯有的礼貌，却是冰冷的！
“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知道！”
“说说看！”
“父王说我错了就是错了，不需要理由！”
“很好，但是……我还是要罚你，因为你没有保护好自己，让别人轻易侵犯了你的身体！”
“儿臣知道！”
“那最好！”柯柯西自身旁拿起精美的匕首，“把手伸出来！”
“是。”神幽跪下，双膝着地，乖乖地伸出双手。
“不要……！”安西瓦内斯低喊，声音被埋在冷冷的夜色中！
一阵凉风，伴着柯柯划下的血痕。风飘走，伤却不能消去，殷红的刀痕横在神幽双手的手心，不，却足以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
“神幽，父王不想伤你，只是要你记住，你是要成为王的人，绝对不可以犯下一点点的错误，明白吗？”
“是。儿臣明白！”
“好，很好。”柯柯西极喜，神幽是他的骄傲！
“那么……”扭头看向跪在一边的安西瓦内斯，“我一直当你是个可以造就的人才，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哑然，什么奇拉亚族的斗士，其实是个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人。
“道歉没有用，神幽已经知道错了，你呢？”
“我愿听从陛下的安排！”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待在皇宫，奇拉亚族也不用回去。充军1年，随边防的士兵们守卫那里！”
“父王……”
“什么事？”微笑，对爱子他没有办法发火。
“请父王饶了安西瓦内斯吧！”
“你说什么？”大惊，柯柯西的脸变了色，向来只知道顺从的神幽竟然对他……提出了要求……
安西瓦内斯也很吃惊，没有主见的神幽会为了他发生变化吗？
“放了安西瓦内斯，他是我的奴仆！”
“你真的……要他？”
“是。”
“好吧！”叹气，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安西瓦内斯改变了他的孩子！
“谢父王！”
“我有个条件。如果安西瓦内斯再犯错，我不会再饶恕他！”
“是。我会看好他！”
“那么……安西瓦内斯，好好照顾我的神幽……可是不是那种照顾……”
“……我明白！”
寒意，安西瓦内斯叹息，窗外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犹如十二年前那段不该有的开始……如果不是吻了他，如果不是神幽为他求情……也许他就不会有这么的罪恶感……
十二．
瓦莫西国在那场战争的失利，几乎成为巴拉可和奇拉亚的致命伤。据说，瓦莫西国把失败看成生命的终结。尤其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胜利之后，忽然招受的失败使瓦莫西人有了宁可拼了，也不能就这样回去的念头。更糟糕的是，失败使他们认清了事实。几天之内，瓦莫西国丢弃了所有在战争中占领的城市，将兵力集中一，危机向安西瓦内斯他们逼来，眼下撤不撤退都是危险的！
“我需要你的意见！”
“我没有意见！”轻语。神幽退至没有灯火的地方，整个人融入夜色。
“瓦莫西人就要打过来了，我们必须商量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我说了我没有意见。你决定一切吧！”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希望我为你做决定？”失望，安西瓦内斯以为现在的他不会再那么懦弱！
“错！我神幽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做决定，没有人能强迫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愿意跟我说？”
“是不愿意和奇拉亚王国的人说。以前我们一起战斗是因为瓦莫西侵犯我们两国的边界，但是现在，他侵犯的只是奇拉亚国的边界，我没有理由再和你合作！”
“你要撤军？”安西瓦内斯微愣，若是以前的神幽，别说是留他一人战斗，恐怕连个命令都不会下。
“对！”
“你有没有想过，巴拉可的撤军，会使奇拉亚国陷入困境？”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不要忘了，我们是敌人！”
“你一直都没有把我当朋友？”
“没有！”冷冷的语气，让安西瓦内斯的心再凉了下去。
“那么……你连巴拉可的未来都不管了？瓦莫西灭了奇拉亚，下一个目标就是巴拉可，现在放任他们，只会使巴拉可未来的战争更难打！”
“可是……你不会让奇拉亚灭亡，不是吗？”
“你觉得我很在意奇拉亚？”无机制地笑了笑，没有了神幽的奇拉亚有什么意义？
“你不是在意奇拉亚，你是在意和你有着回忆的神幽・巴拉可……不过，很可惜，我不是你知道的那个神幽！”
“不要太自以为是。和你一样，我不喜欢被什么束缚住，建立奇拉亚的确是为了你。可是……你并不需要这里，所以对我来说，没有必要为你保住奇拉亚！”
“是吗？”默然地一笑，神幽轻轻将银色的长发甩至脑后，“希望……你真的能够这么绝情……”
“你认为我做不到？神幽・巴拉可，别以为没有你我安西瓦内斯就不能活！”
神幽不语，蔑视的眼神分明地写着不信。他悠闲地坐下，身体斜靠在桌前，轻柔的衣服下微微露出白皙却满是伤痕的肌肤。
“你……真的……做的到吗？”看不出色泽的眼中一个轻佻的眼神。安西瓦内斯几乎看得呆掉。知道他的美是超越性别的，可是从没有发现自己会为了这样的他心跳不止。
“不要小看我，神幽！”谁都可以瞧不起他，惟独面前的男孩不可以。族人被灭的时候，他曾经在死亡边缘徘徊过，被人视为畜生欺辱也没能让他丧失冷静。但是今天，他动摇了，唯一的念头是不可以被眼前的男孩低看了。
“是你太弱了，我不喜欢……别人比我弱！”神幽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滑过银红色的唇，唇角留下完美的弧度……妖艳的美。
“是吗？”一股冲动涌了上来，安西瓦内斯的身体渐渐欺近，压住了外面微弱的光。
“当然啦，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比我强，所以……”话未落音，唇已被那炙热的味道堵住。颤抖，该死的心，为什么又跳得这么快？难道这身体上还没吃够苦？神幽想挣脱，手却被安西瓦内斯的力道死死制服住，动瘫不得。
“是你……引诱我的，你要……付出代价……”低喘，眼中尽是他无限的美丽，仿佛黑夜中一颗最亮的星子。十二年前，因为身份的悬殊，他不敢碰他。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他不要神幽离开，哪怕只是分秒的分离都会让他疯掉。
“你想……做什么？”直觉地想从他压抑的怀中抽回自己的身体，偏偏身体无力得很。
“你说呢？”温柔地笑着，安西瓦内斯的手早已不安分地扶上那绝美的肌肤，一连串让人窒息的吻落下，在那些令他心痛的伤痕上留下印记。这颈项，这锁骨，这胸膛……都是他的，除了他，没有人有资格碰触。什么伦理，什么名誉，他都不在乎，今夜……只想要他。
“不……不要……”轻轻的呻吟激起了安西瓦内斯更大的占有欲。他只知道，自己要神幽，如果今天不能得到他，那么……神幽也许真的会弃他而去……这种事情他不敢想……
“不要乱动，我……不会……弄疼你的……”轻轻在他耳边留下自己的气味，神幽的身体因为这敏感的触摸不禁一阵发热。
咬牙，他的手紧紧抓住被安西瓦内斯剥落的衣服。不想被他看见的丑陋身体此刻却毫无遮掩的展露在他的面前。低低的不平从他漂亮的唇里吐出：“你这个……混蛋……哪有人……吻别人身体的……”
猛然间，凉意贯穿安西瓦内斯的身体，犹如一记响雷轰裂他的脑袋！
“你说……什么？”
神幽微微撑起被挑逗得难以自制的身体，因为他的松懈而被解放的身体并没有他想象中来的舒服，他竟然……有点希望继续刚才的吻……红潮浮起，使神幽俊美的面孔上露出微微粉色。
“你刚才……说什么？”安西瓦内斯的脸忽然变得苍白，眼神是冰冷的！
“我……”咬唇。他说了什么吗？
“我问你刚才到底说什么？”安西瓦内斯忽然大吼，有力的手掌紧紧嵌住他的身体。
“哪有人……吻别人身体的？”声音卡住，却足够清晰。身体在颤抖，从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安西瓦内斯。以前的温柔原来并不是永久不变的。黯然地笑着，他在期待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要？
安西瓦内斯触电似的离开神幽，不稳地后退，漆黑的长发直落地上，只有几缕阴冷的发丝飘落前额，孤单离群……
“你到底是谁？”
“神幽・巴拉可！”一阵心慌……一个他最不该听见的问题。
“胡说！如果你是神幽就不会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强烈地不安，他该知道吗？神幽的脸色在变暗，他只明白若是再不离开，自己剩下不多的冷静就会消失。想拿衣服，却被安西瓦内斯随后抽出的剑抵住脖子！
“我再问一。你――到底是谁？”
冷夜，不该有的温度，和片片飘落的残夜，低贱得像他的生命……神幽侧头，将身体融入无尽的黑暗，一如他喜欢的那样。因为他觉得只有这种颜色，自己才佩得上！
安西瓦内斯望着他，在没有烛光的夜色中……
十二年前，神幽・巴拉可在随他出行的时候被一群无耻的家伙侮辱了……而那时，他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有眼睁睁的看他落泪，那种心痛的感觉他至尽记得。这是他的愧疚，也是他对神幽承诺的开始……
答应过他，永远……不离开他……
“你是谁？”欺进，剑毫不留情地压住他。锋利的触感下是神幽留下的血……
“……神影・奇拉亚，奇拉亚族第一勇士，神幽的哥哥！”
“你还要骗我？如果你是神影，那么那个守护你的男孩又是谁？”心痛，不知道是为了真正的神幽，还是为了眼前这个骗子……
“他才是神幽・巴拉可――你要找的人。”抬头，神幽的眼睛又一呈现出绝色的美，但……没有颜色……
“他是……神幽？”
“对。他才是巴拉可王国的继承人，而我只是他的影子！”冷笑，尘封十二年的记忆，只因为……神幽的存在，“十二年前，柯柯西・巴拉可要毁灭他，是你为他求情，救了他。但是，在我们族人被死的前一天夜晚，幽影・奇拉亚――那个据说是我母亲的人来找族长，央求他救救神幽。她说，巴拉可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没有办法看着自己亲生的骨肉陷入危险的境地！”
“所以……你们互换身份？为什么是你？难道你就不是幽影・奇拉亚的孩子吗？”
“是不是并不重要。”凄然的笑顺着那美丽的唇融开，“重要的是，神幽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是不平凡的，族人们把光复奇拉亚族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因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奇拉亚族的子民都要尽全力去保护他，即使……代价是我的未来……”
“你的……未来？”
“很可笑，对不对？我根本没有资格说这个词，我和神幽不一样，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注定逃脱不掉成为影子的命运！”幽影的眼神他怎么能够忘记？同样是他的儿子，可是在那个女人眼中，能够成为他儿子的却只有神幽，而他……只是刚好得到的一个有利用价值的附属品。
“但是你也是巴拉可的皇子！”
“我不是。幽影不承认，柯柯西・巴拉可不承认，连我自己都不能承认！如果没有那场灾难，我也许还能成为奇拉亚下任的族长，不过……一切都改变了！”
“这是……你和神幽共同商量后的决定？”
“没有商量。幽影只是告诉我会用奇拉亚族的力量交换我们的记忆，从此，我会代替神幽活着，而真正的神幽……我必须不顾后果的保护他……”神影起身，漂亮的身体混入月光，在他银色的发丝上留下点点痕迹，“不过很讽刺，我的记忆仍然存在，神幽的记忆却被我的替换。幽影・奇拉亚那个女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可以信任的我是个随时会除掉她爱子的危险人物！”
“我不会让你碰他！”
“你？”凄凉的大笑，心痛，“好一句不会让我碰他，刚才还吻我的人有权力说这种话吗？”
为什么还有颤抖？为什么还会难过？不是早告诉自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去眷恋吗？
“吻你是因为我当你是神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想吻的并不是你！”
“想吻神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把你爱的人带走，让你永远见不到他。”
“如果你敢那么做，我会把你不是神幽的事说出来，到时候巴拉可王会怎么置你，你应该明白！”安西瓦内斯冰凉的语气刺痛了他。
“威胁我？”身体在变得冰冷，心也在凝固，“好，有你的。你最好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安西瓦内斯！”
“说完了？”转身，目光根本不削落在他的身上，只是厌恶地把衣服丢了过去，“说完就快点把衣服穿上，滚得远远的……难看死了。不要以为我喜欢看你那丑陋的身体！”
“你……”神影只觉得胃一阵抽痛，身体不觉摇晃，“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紧咬住的唇下渗出阴阴血丝，一把抢过自己的衣服，来不及整装，就冲了出去。
“该死……”目光随着那远去的身影，怎么都拉不回来。愤怒地一拳重重落在桌子上，安西瓦内斯手中的剑上还残留着那熟悉的血迹……他究竟是怎么了？那种话明明不是他想说的……可是，他却说了，伤了神影，难道他就高兴了吗？
这种莫名的痛到底为谁而来呢？
月光撒在神影身上，无限的罪恶。他讨厌光，就像他憎恨着自己一样。转至没人看见的地方，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溃，冰冷的身体顺着滑下，冷冷的泪渐上他银色的发。为什么这么不自爱？一定要弄到心碎才肯离开？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知道，安西瓦内斯的态度是他意料中的，可他却偏要等那侮辱的话语出口，才愿相信他的心并不属于自己。一定要这样狼狈的离开，才甘心吗？为什么总要弄得一身伤痕才肯停止？
“安西……瓦内斯……”指甲陷进苍白的肌肤，恨意升起，是自己的错，但他……不会善罢甘休……
十三．
月上树梢，半点烛光，却仍是照不亮这不大的地方。远飘来的是五皇子萧然的歌声。低低哑哑，撕扯着安西瓦内斯的心。这些年来，记忆里除了神幽，似乎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可是真正寻到了的，却又不是他期待的……
“你那么在意他？”黑影落下，没有半点声音，静静立在几步之外，不远，却足以让陌生的感觉弥漫！
“神幽？”抬头，望向那一片不清晰的黑色，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偷听？
“你全听到了？”
“是的，很可惜被我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悠然走近，神幽黑亮的眸子闪着光，不同于神影的眼睛那样迷幻！
“神幽……”起身，轻轻扳过他的身体，对上那熟悉的面孔，脑海里却怎么都抹不去神影凄然的眼神。
“你在意他？”
“不，我只在意你！”俯身，吻上那片冰凉的唇，硬逼自己抛开那不该有的影象。他安西瓦内斯是神幽・巴拉可皇子的奴仆，今生他只能效忠于这位皇子，不能想其他人，更不可以……爱上别人！
神幽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嘴角扬起邪恶的笑意。伸手抓住安西瓦内斯的手掌，贴到自己半敞的胸口。
“这身体可以属于你，但是我要你绝对的忠诚，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杀了你！”
轻颤，十二年前的身影怎么也无法和这男孩重叠在一起。可是他手心的那道伤痕却是柯柯西的杰作没错！
“你做得到吗？”双手缠上他的脖子，神幽吻上安西瓦内斯的肌肤。他不会轻易放过这男人。要让他明白，夺走他挚爱之物的代价……神影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人有资格和他抢。他不要和任何人分享神影，决不！
“……我是你的，永远是！”冰凉的手颤抖地搂上他的腰，解开衣带。衣服滑落，露出的是神幽雪白无暇的肌肤……没有伤痕，也没有……让他心跳的感觉……吻着他的颈项，唇机械地下滑，在每一小心地留下自己的印记……
“你不专心……”神幽一把拉过安西瓦内斯，猛然压上他的身。他不需要敷衍，这身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蛮横地吻住他，冰凉的液体顺着流入。瑟瑟的香味迷惑人心……
“你……”安西瓦内斯挣开，圆睁的眼睛怒视着神幽，“灵草？你竟然……喂我吃这种东西……”
“是你自己不好，这身体不比神影的差，可是你却没有办法对他产生兴趣。我只好用有催情作用的灵草来达到我的目的……”蔑视地笑着，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无用的神幽，想要什么就必须努力得到，这是神影教他的！
“为什么要这样？我是属于你的，可你却不相信我……”低喘，气息变得急促，难以压抑的热潮向他涌来，这该死的灵草……十二年前，他不应该教神幽医术！
“没错，你属于我，但是我并不需要你！别忘了，我没有神幽的记忆，我有的是神影的记忆，我知道他受的苦，也知道他的一切……至于神幽的过去那根本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要得到我？”
“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是我的工具，仅此而已！”媚惑地看向挣扎的安西瓦内斯，他的心中别提有多痛快，对神影以外的人，他不会仁慈。
“我看你能撑多久……”不顾他的抗拒，神幽把他压到身下，冰凉的吻落在那宽阔的胸膛上，不轻不重，却可以让灵草的药性发挥及至。
“恩……”轻哼，想逃避这份炙热。他明明想要神幽的身体，为什么还要迟疑？
“继续挣扎啊。你越是逃，药性就会越快侵入你的身体。”
“神幽……”
“闭嘴！”不甘心，他知道这不是在叫自己。哥哥是他的，谁也不可以抢走……
“你斗不过我的，安西瓦内斯。我的身上有着和神影一样的仇恨，这种感觉你不会懂……”
猛然，躯体翻转压住他，燥热的吻布满神幽的身体，轻狂而又毫不留情！灵草的香味逸满四周……迷幻的味道……
“你不会懂……”咬牙，泛上心头的是神影的记忆……原来那份痛苦不属于自己……不过，没有关系，从今以后他会保护神影，不会再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
十四．
瓦莫西的军队逼进，前方将士越战越挫，奇拉亚和巴拉可的联军投降似乎只是时间问题。战争时间拖得太长，对双方都是不利的。瓦莫西看准这一点，切断了安西瓦内斯他们后方粮食的供应，战争进入相持阶段。瓦莫西仗着粮食充足，硬是和安西瓦内斯他们耗着。眼前的状况是不能打又不能撤，一旦撤退，瓦莫西就会乘胜追击，直捣他们的核心。到时候，败局就再也难以挽回！
“陛下，投降吧！”军师莫夫德献计。
“你胡扯什么！”五皇子早已乱了方寸，小小的瓦莫西竟然让他们如此狼狈，亏得他们还动用了最强的军队。
“投降虽不光荣，但却可以留下生机。”
“那是懦夫的行为！”
“五皇子，我们现在认输是保存实力，他日有机会再起兵也不迟啊！”莫夫德自认为这是唯一的办法，不断示意安西瓦内斯，偏偏得不到回应，只好再开口询问，“陛下以为如何？”
“你认为呢，神幽？”瞥了一眼有些失神的神影。
“我？”猛然回神，俊美的脸上一阵苍白，“没有意见！”
“你同意投降？”五皇子吃惊地大叫，最不可能认输的人却说没有意见。
“对！”
“你真的这么想？”
“是！”
“七皇子是不是不舒服？”莫夫德担心地问。巴拉可跟他们国家算不上朋友，他对这位皇子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他今天的反应太失常了！
“没有！”
“我不同意投降！”众人望去，发现声音出自七皇子身边的侍卫。他虽然有着和皇子相似的容貌，却毕竟只是个侍卫，敢在两位主帅面前插嘴实在该罚，可是……大敌当前，若是有人真能想出什么对付瓦莫西的办法，那是再好不过。投降是不得以的做法！
“影，不要多事！”
“殿下，我觉得眼下解决粮食问题是关键！”
“噢？依你的意思要如何解决呢？”五皇子走近，目光不停地在兄弟二人间来回！
“影……”
“五殿下，我们可以先派人秘密潜入瓦莫西的前方阵营，烧了他们的粮食再说！”
“瓦莫西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有那么容易做到吗？”
“有。人不用多，只要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就可以了！”
“影……”神影再开口却仍然阻止不了他。昨晚，影一夜未归，今早问他去了哪里，他什么都不肯说。难道自己的身边真的连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了吗？
“你说的高手是……”五皇子看向神影，说不出的得意。没想到，七皇弟身边的亲信会帮着他来整自己的主子！
“正是我家殿下！”
“好计谋！”五皇子连拍大腿，早就看不顺眼这个弟弟了，终于找到机会出这口气！
“我不去！”黯然，神影靠着椅子，冷冷地答到！
“皇弟，大敌当前你怎么可以只顾你自己的安危？”
“如果我去，才是对国家的不忠。我是主帅，少了主帅的军队何以继续战斗？”
“皇弟忘了还有我啊，况且以皇弟你的身手怎么会失败呢？”
神影看向安西瓦内斯，不敢期盼他的帮助，但至少让他知道他的想法！
“七皇子还是走一趟吧！”
胸口一凉，低哑着声音应倒：“奇拉亚王也认为我去比较合适吗？”
“确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好，我去就是！”神影起身，银色长发遮住了脸，看不出表情，惟有不稳的脚步证明着他的心痛。一身都是伤，昨夜的鞭抽只会让身体疲倦，会痛的依然还是心。
出了帐篷，影尾随其后。
“别跟着我！”连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他这真的败得很惨。而那个胜利的家伙还不肯放过他，这场精神上的仗他打得好累，难道他连投降的权力都没有吗？
“你在生我的气？”
“我说了，别跟着我！”
“哥哥，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担心！”
“不需要你的保护，你滚开！”踉跄了几步，硬是甩开影的手。
“哥哥……”
“滚，别让我见到你！”
快速逃离影的视线，身体不争气地颤抖起来。柯柯西喂他的毒又发作了。和影的关系产生裂痕以后，他就再没有吃过什么药，发作是理所当然！柯柯西以为他很快可以解决瓦莫西回去，所以没有给他足够的药来维持这身体。
阳光一暗，面前被一道影挡住。
“你在等人同情你吗？”透着寒意的声音，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我没有……那么下贱！”单手扶墙从地上站起来，直视那让他难以忘记的目光！
“我以为你有！”安西瓦内斯冷笑！
“那就揭穿我啊，我死了，你的神幽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了！”
“我可没有你那么卑鄙，做这种事情！”不是这样，这不是他想说的。刚才看见他脸色很不好，他的心都快碎了。没有理由，就是会为他担心，但是一见到他，却又忍不住要说这种伤害他的话？
“那你想怎么样？看我被你的神幽整得有多狼狈吗？”
“不是……”
“不是什么？”抑制不住地大吼出来，“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要我死吗？好啊，不用你动手，我也熬不过今晚！瓦莫西人不会放过我，到时候死我，把我的尸首挂在城门上示众，你就该高兴了？”
“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就是要看到那样的你！”他在说什么，“我都等不及要看那一刻了！”
“好！”后退，冰凉的身体里没有了温度。够了，他想听的已经听到了，他神影・奇拉亚从来都只是个影子，就算是死也没有人会觉得遗憾，“安西瓦内斯・奇拉亚，你给我听着，我不会让你称心的！”
神伤，说不出的痛。神影的隐瞒他从来没有介意过，无法恨他，也无法不看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似乎只为了寻找那有着银色灵魂的人。可是今天，伤了他的人却是自己。
“安西瓦内斯，你很不听话哦。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再和我哥哥说话的吗？”无声地靠近，压抑的气息隐隐传来。
“那你又做了什么？偷神影的计划吗？”嘲笑，神幽不可能那么聪明，会想到对付瓦莫西的办法。即使他有再多的改变，还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怯懦的男孩。只有面对和神影有关的问题时，他才会有一点主见……不，也许应该说是很惊人的主见。就像昨晚……
“你看见了，他根本无心对付瓦莫西。这么完美的计划不用，实在很可惜。我只是帮他说了该说的话！”早点结束战争，就可以早点离开这里，那么安西瓦内斯对他的威胁自然就会解除！
“你知道什么？那个计划是有缺陷的。”神影不会笨到拿自己的国家开玩笑，如果那个计划真的可行，他就不会说没有意见！
仔细想想，瓦莫西人各个武艺高强，在他们的地盘烧他们的粮食，谈何容易？一旦失败，他们不仅失去了宝贵的人员，而且也会使瓦莫西提高警惕，到时候再想接近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心疼他？”冷笑，他凭什么？
“你最好记得昨夜发生过的事情！”
身体一个冷颤，灵草的香味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他竟然不能抵抗这小小的药性……那份耻辱，他无法忘记！
“你是我的，”神幽忽然贴近，修长的手指缠上安西瓦内斯黑色的发丝，“所以……不要反抗我……”
“……”
“要做就做一只乖点的狗，这样才会讨主人的欢心呐！”邪邪一笑，吻上他早已僵掉的唇。神影是他的，只有这一点他不会怀疑！
十五．
粮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巴拉可和奇拉亚的军队已经丢了主帅。不过是一顿午饭的时间，七皇子和奇拉亚王就就离开的军营。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怎么可以放他们离开？”五皇子大怒。本来只想整整这个傲慢的弟弟，却没有想到他竟会大胆到只和奇拉亚王两个人前往瓦莫西的营地。如果计划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好歹神幽也是巴拉可的皇子，在瓦莫西的领地丢掉性命，他怎么向父王交代？况且正像神幽说的那样，没有主帅的军队如何继续战斗？更糟糕的是，连安西瓦内斯・奇拉亚王的性命一起赔上，他们还有什么胜算可言？
“五殿下！”
“你想说什么？”冷眼看向神幽的贴身侍卫。奇怪，为什么跟去的人不是他？
“我认为殿下您应该立刻派人前去阻止他们！”神幽轻语，看不出表情，但实际上胸口的怒火几乎要撕裂他。哥哥居然抛下他，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真得那么靠不住吗？
“你说得容易。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达瓦莫西的军营了，如何阻止？”
“那么就派人去支援他们！”
“要支援也要等到天色黑下来再说啊！”他实在不能理解皇弟的作法。要烧对方的粮仓，至少应该等到夜幕降临，一片漆黑，敌人看不清楚他们动向的时候啊。这种时候去，不是摆明了送死？
“难道我们只能等？”
“不然你以为我们还能怎么样？”
无语。是啊，不然还能怎样？神幽蹙眉，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恨过自己。上天是偏心的，给了他荣华，却给了哥哥智慧。如果自己能有神影一半的才智，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措了！
神影悠闲地把身体陷进舒适的椅子，如果不是面对瓦莫西最高军事指挥，这种姿势绝对不会遭到非议。
“七皇子此前来所为何事啊？”坷拉夫冷冷地看着眼前绝美的男孩，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瓦莫西曾经是败在这个人的手里。
“坷拉夫大人截断了我军的粮食，我怎么也要送点回礼啊！”淡然一笑，几乎勾去了所有营内将士的魂魄。
“噢？那么皇子殿下要送什么呢？”良久，回神。坷拉夫羞愧至及，想他阅人无数，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弄得心神迷乱。
“烧大人的粮仓啊！”
“好大口气啊，想议和就明说，我不会为难七皇子你的。”
“我说了，我来是为了烧你们的粮仓。”
“你凭什么以为你烧得掉我军的粮仓？”坷拉夫起身，逼近神影，双手支在他的椅子上。
“凭实力！”冷冷地笑着，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会冒这个险？伸手拉近坷拉夫近在眼前的脸，对上自己冰凉的目光！胜利是属于他的！
“你……”恍惚，扑鼻的香味直穿透他的身体，难以言语的燥热瞬时爬满全身。直觉不妙，坷拉夫猛然推开神影，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不过已经太迟了……
“大人……”门外的士卒跌撞地进门。
“什么事？”大吼，狠狠地甩了几下脑袋，眩晕的感觉无法挥去，连其他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被这种香味感染。
“粮……粮仓着火了！”
“什么！那还不快去救火？”坷拉夫支着墙，太丢脸了，在自己的地盘里被一个年纪没有他一半大的男孩耍得团团转，他瓦莫西的颜面何存？
“已经去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越救火势就越大！”
“怎么可能？”坷拉夫用最后的理智看向神影，是他在捣鬼吗？
“来人呐，抓住他！”
“看来坷拉夫大人的麻烦不小，那我就先行告辞了！”神影的唇角浮起轻柔的笑。想烧粮仓根本不用他们动手，只要把瓦莫西的水缸里灌满酒，再放把小火，等着他们去救，火势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抓住他――”
门外的士卒蜂拥进来，把不大的房间围得密密实实。
“那么想抓我？先看看你们的大人还有没有得救吧！”挥手，骤然出现的血色长剑溅起一道血光，闷哼一声，前排的人腿脚一软，顺势倒下。忽然间，看不出伤口的身体鲜血直喷出来。神影轻然地跳开，躲过血柱。举剑，舔上那妖艳的血色，无色的眼睛冰盲一片。
“你……”坷拉夫想出手，身体却没有半点力气，浑然的热刺激着他。
“还玩吗？”士卒后退，颤抖可见。
“那我们战场上见！”轻笑，神影转身，银色一闪，飞身半掩的窗户，消失无影。
黄昏的夕阳染上满山的苍茫，正是秋季，萧然在所难免。一个国家其实就像四季的山，有苍翠的夏，就有凄然的冬。华浮沉，不过是暂时的美貌。
“你还没走？”冰凉的声音来自身后。转身，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面容！
“等你！”
“怕我死在瓦莫西，你不好交代？”讥讽，何时起，他们之间只有这种语言？
“解决了？”刻意逼开这让人不悦的话题，安西瓦内斯难得的温柔。
“我还没有那么弱。”神影不去看他，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害怕被看穿心思，“走吧！”
擦身，香味窜入安西瓦内斯，那味道……他太熟悉了……
“影！”猛然抓住他的手，眉头紧紧锁住，“你用了什么药？”
“灵草而已，不用紧张！”
“你用灵草？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该死，不自然的身体变得炙热起来。
“不知道。不过神幽说过量可以产生迷药的作用。”
“你这个笨蛋，不懂药就不要乱来！”没错，过量的确可以产生那种作用。可是要有如此浓烈的香味，前提是用药的人必须服下过量的灵草。这种药的副作用不可小瞧！
“关你什么事！”甩开手，神影脸色苍白。他干什么要和这家伙说那么多？带他来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
“你难道都不会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吗？”安西瓦内斯压住他的肩。身体的热难以抵抗。连他这个闻到香味的人都忍受不住，那服药的人呢？
“滚开……”想挣扎，却浑身无力。
“你做什么？”神影惊呼。这家伙疯了吗？又要解他的衣服，还没有羞辱够他？
“别乱动！”怒吼，安西瓦内斯不顾他的反抗，吻上他冰冻的唇。身体这么冷，他自己不觉得吗？
“不要……”
神影的身体被粗暴的压下，衣服一件件褪去，新增的伤痕呈现出黯然的紫色。安西瓦内斯俯身，吻上那泛白的肌肤，不温柔的吻滑过每一伤口，一点一点，灼烧着两个人仅剩的意识。
“恩……住手……”神志模糊起来，他的身体为什么不反抗？
“这里……这里是……瓦莫西……”咬唇，神影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在瓦莫西的地盘继续这种事情……太危险了……
“不要紧。”手指滑过他纤细的腰身，绝美的触感，“有我在……”
是的，有他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影。不去想更多的，什么承诺，什么道义，他只要这柔弱的身体……
掀开他的发丝，攫上那片银红色的唇，窒息的吻落下，纠缠的身体……不同于那夜的感觉，这是他真正想要的……
太阳随着安西瓦内斯霸道的吻一同落下，留下片刻的松弛……
十六．
巴拉可和奇拉亚的主帅彻夜未归，派去瓦莫西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瓦莫西军营昨夜大乱，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救火，结果粮食没有救成，巴拉可和奇拉亚也丢了主帅！
五皇子急得满头大汗，一夜未眠。等瓦莫西冷静下来，一定会发动进攻，到时候主帅不归，他们根本就是不战而败。更糟糕的是，巴拉可王听说战争出现的转机，连夜赶来前方阵营，要给他们祝贺。七皇弟的失踪，他要如何跟父王解释？
“皇儿！”柯柯西一脸笑容，昂首步入营内，活像只斗胜的公鸡，眼睛里装不下其他的人。
“父王！”五皇子上前扶住他，小心地应着。
“神幽呢？”
“……在后面休息！”他哪里敢说出真像。丢了皇子，是杀头的罪！
“让他来见我，为父我要好好地赏赏他！”
“是！”身体禁不住一个寒战，五皇子压低了嗓子喊道，“去叫七皇子过来！”
“是！”
良久，外面没有半点动静，柯柯西不耐烦起来。
“为什么还没有来。难道对我也要摆架子？”
“神幽不敢！”轻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熟悉的银色身影已立在外面。五皇子猛然松了口气，好险！回来了都不告诉他一声，存心得吗？
“恩。奇拉亚王也在？”望向他身边的安西瓦内斯，柯柯西的口气变得冰冷。
“巴拉可王来的正是时候啊！”讽刺地笑着，言下之意是说，柯柯西怕死，只有在战争出现转机的时候才肯露面。
“那奇拉亚王呢？似乎来得也很是时候……”
“父王！”神影开口打断两人的争执，“没事的话，我想先下去休息！”
“噢？连陪父王说句话都不愿意？”
“神幽不敢！”依然是不卑不坑的态度，柯柯西最讨厌他这样不甘不愿地服从！
从宝座上站起，缓缓走进，压迫的感觉袭来。神影蹙眉。还要和他玩吗？这一身的疲惫折磨得他没有半点力气……昨夜，只是一场梦……
“让为父好好地看看你！”巴拉可王蛮横地拉过他，粗鲁地扯着他还在作痛的身体！
“恩……”轻哼，细微的声音没有逃过柯柯西的耳朵。他别有用意地看向神影身后的安西瓦内斯。
“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被为父碰一下也不行吗？”
“……”
柯柯西伸手抚上他泛红的手腕，阴冷地笑看着他手臂上隐约可见的吻痕。羞耻感浮上神影的心头，这印记是对他的羞辱！
“好好下去休息吧！”忽然松开手，致使神影的身体差点失去平衡。他是故意的！
“是！”暗自咬唇，逼开柯柯西灼热的目光！
“不养好身体，怎么迎接你妹妹啊？”
“妹妹？”失神，他哪来的妹妹？
“就是我的宝贝‘女儿’圣啊！”再把目光投向那边的安西瓦内斯，刻意加重了音，“奇拉亚王会好好招待你的未婚妻吧？”
恍然，神影苍白着脸后退了一步。早该知道，柯柯西不会让他好过的！
“是！”安西瓦内斯微低下头。心头五味翻转，他的未婚妻，那个传说中可以给战争带来胜利的公主？他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柯柯西・巴拉可说要在晚宴中介绍他的“女儿”，对神影来说这就意味着他只有片刻休息的时间。被安西瓦内斯挑乱的心还没有回复到该有的位置，这样的他要如何面对那位难缠的“未婚夫”？
“殿下！”神幽静静地站在神影的背后，一脸的冰冷。刚才在外面，柯柯西王的暗示他看得很清楚，这一夜对他是种折磨！
“出去，我要换衣服！”
“不需要我帮忙吗？还是……有不想让我看见的东西？”
“还要我说几遍？出去！”
“告诉我昨晚你是不是……”
“影，我告诉过你不要多事……”神影转身，却被神幽突然压近的身体推到床上，半解的衣服顺着他的肩滑下，露出妖艳的肌肤！
“不要叫我影，那是你的名字！”
“你……”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他什么都不想听，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不在乎，只要今后哥哥留在他的身边就够了。
俯身吻上神影身上点点黯然的痕迹，那里的印记应该由他留下，这身体除了他，没有人有资格看到……至少他曾经这样以为，可是，昨晚搂着他的人却不是自己。一想到这，他的心就有种被撕裂的感觉。很痛，很痛……
“不要……”好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侵犯。神影猛地推开压住他的人，踉跄着退后，脚步一个不稳，跌到了墙角。
“哥……”
“别过来！”抗拒。神幽他到底要做什么？这身体有那么昂贵吗？值得每个人都想要他。如果说安西瓦内斯的碰触是他的屈辱，那么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脸蛋人的碰触又算什么？他就算再糊涂，也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更何况，他们还是兄弟！
“为什么？”神幽失控地大吼，“你宁愿让那个家伙碰你也不愿意让我碰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要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他？”凭什么是安西瓦内斯？他看着神影的成长，看着他的灵魂不受污染，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把心爱之人拱手让给别人吗？
“闭嘴。”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神幽俊俏的脸上，瞬时，房间里的空气凝结住。
“你打我？”心碎地后退。以前不管发生什么，神影都不会打过他，即使是在自己不好好习武的时候，也没有过。可是今天……
“对不起！”
“你打我？为了那个家伙？”眼泪禁不住滑落，在被神影打红的面孔上留下一道冰凉的泪痕。转身，神幽冲了出去，掩入微明的天空里。
神影虚脱地倒在床上，绝美的脸上浮现出凄然的笑。
“不要侮辱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值钱！”
喘息，思绪飘至昨夜。那种交易能算什么？
“那只是个交易……为了救我这个巴拉可的主帅……不是因为他想要我……他才会那么做！”安西瓦内斯亲口对他说的话清晰依然。他不会忘，也忘不了……
十七．
当夜的晚宴是令人失望的。传说中的圣公主并没有出现，而“她”的未婚夫则借口身体不适拒绝出席宴会。整场宴就像是柯柯西・巴拉可的独角戏，索然无味。
“王――”莫夫德悄然进入安西瓦内斯的帐篷，轻声喊到。明知道他不会真的睡着，却仍然不敢轻易靠近他！对这位王，他有着说不清的感情，既尊敬，又害怕！
“什么事？”翻身坐起，脑海里摸不去的是昨晚的影子。
“关于神幽殿下……”
“我不想和你谈这个问题。”
“陛下……这样做对圣公主好吗？”这些年，他是看着王在成长中变得蛮横，幼年灭族的事情对他造成的影响不是外人看来那样得微不足道。对神幽以外的人，他没见过王有那么好的脾气！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用说也明白我根本不可能留得住他！”
“那么……如果陛下您留得住神幽殿下，是不是意味着陛下就会放弃圣公主？”
“……”
“老臣或许不该管陛下的事，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就算您不介意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难道神幽殿下也不介意吗？”他太了解安西瓦内斯了，昨晚不可能安然无事。而要改变现状，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神幽下手。
“他会介意？”低喃，没有想过。一直只顾及自己的想法，却忽略了影的感受。所以才会一再地伤了他吗？
“陛下。神幽殿下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论才智，论武艺，论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如果没有陛下您的存在，他将会像所有的皇子那样娶最出色的妻子，过最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陛下您正在毁灭这一切……”
“好了。”忍不住吼出。安西瓦内斯心乱如麻。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影将来会搂着一名女子进入梦香。而他不过是他生命中不起眼的一站。他不要这样……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毁掉自己心爱的人？
“陛下是聪明人，不用老臣多说，就该明白怎么做。圣公主那里陛下还是应该去一趟，怎么说她也是您的未婚妻啊！”
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都要看安西瓦内斯自己的了。若是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也无话可说了。退下，一如刚才进来时那样悄然无声。该给陛下一点时间想清楚！
无奈地叹气。安西瓦内斯望向窗外，想来他的确做得过分了。自己只是神幽・巴拉可的奴仆，按奇拉亚人的习俗，一旦跟定的主人，就算是他死了，也还是要忠于他。更何况，十二年前，他曾经答应过神幽，不离开他，也不会背叛他……
拉过披风裹住身体。不管是什么，对神影，这份感情该做个了断！
外面风很大，灰尘和他相遇的机会都微乎其微，却偏让他碰上了神幽。心绪很乱，也知道神幽会对他接近神影的事发脾气。但，该来的躲也没用！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这是为了影的计划，很抱歉！”
“影？你叫得很顺口嘛。”口气酸酸的，神影已经不信任他了，而这全因为这个家伙，“那么和他过夜也是计划？”
“那是意外！”
“意外？你说得好听。”
“是意外。影服了过量的灵草，如果不救他，身体会废掉。”思及昨夜，他怀中冰冷的身体，一阵心悸。
“你说他服了灵草？”大惊。早就知道神影会不顾及自己身体，乱用药物，自己却不问清楚就责怪他。
“这么说……你从没有想过要他？”
“……没有！”安西瓦内斯的声音没有感情。如今，想没想过又有什么区别？他是神幽的奴仆，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你还会对我忠诚吗？”
“当然，我是属于你的！”俯身轻吻上神幽的唇。
“很好！幸亏你说会，不然……”神幽得意一笑，藏于袖中的匕首闪出寒光。他不需要不听话的工具。昨夜的事就当是安西瓦内斯该尽的义务吧！哥哥还是自己的！
“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如果我要你抱我呢？”
“神幽……”
“你觉得羞耻？”那一夜，他的反映分明地说着不情愿。
“不！”轻轻搂住面前的人。安西瓦内斯忽然觉得自己的整个生命都变得没有意义，就像没有心的傀儡，做着主人要求的事。
“吻我！”
“是！”解开他的上衣，吻上那洁净的肌肤。没有乐趣，只有服从。
“你不专心，是不是还想尝尝灵草的滋味？”神幽的唇贴上他的耳，悠然轻语。他并不需要这个男人，可是他需要这一幕……让那个在他的计划中，准时赶到的人看见这一幕……
远，银色的光泽微闪。神幽透过安西瓦内斯看着那个方向。邪恶的笑泛上面孔。是他的东西没人能抢走，这是真理，永远不会改变……
十八．
十一月的夜，凉意袭来，足以让身着一件单衣的神影冻得瑟瑟发抖。不过，那已经不是他能在意的了。早就告诉过自己那份幸福不属于自己，可是，心还是会痛……
身旁，浑浊的河水，就像他，永远不可能变得洁净。十二年前犯下的错，毁灭了奇拉亚族，也毁灭了他自己……他是个满身罪孽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得更多？
自嘲地笑了笑，神影慢慢走进河中。冰凉的水透过他的衣，刺骨得冷。就让这份冷浇醒他吧，让他看清楚自己的丑陋……
胃部突然一阵抽痛，身体无力支持，缓缓跪倒在水中。一张嘴，一口血水猛然喷出。染红了河，也浸湿了他的心。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苦涩一笑。他到底还想争什么？如此辛苦地活下来只为了等一个不属于他的答案吗？够了，太累了。他只是个影子，就像他的名，永远只能活在没有光的地方，不是什么皇子，也不是什么将军……
“哥哥……”神幽低呼。看着那泛红的河水从神影身边流走，忍不住的心痛。本只想让他对安西瓦内斯死心，但没想到这样做反而伤得他更。
“你不用同情我！”起身，却不去看他。害怕自己肮脏的灵魂被这个他守护着的人看见！
“陛下他……还没有给你解药？”
“有与没有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
轻笑，抬头望入洁净的月，神影更觉得自己的卑劣。他有什么资格做神幽的影子？他是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可以杀掉的人……
“你希望一个毁灭奇拉亚族的人活在世界上吗？”
“哥哥……”一阵寒意袭过全身，神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要叫我哥哥，我早说过，你不是奇拉亚族人，只有我……才是那个淫乱的奇拉亚族的后裔……”
[十二年前]
柯柯西王的英明使得巴拉可一派荣，位于大草原上的奇拉亚族更是迷人得美。自从八年前，奇拉亚族族长的妹妹幽影・奇拉亚嫁给柯柯西・巴拉可王之后，整个奇拉亚族几乎变成了柯柯西的私人军队。每年的秋季，幽影・奇拉亚都会回来探亲，而每一都只有她一个人，传闻说那是因为她不受巴拉可王的宠爱，但事实呢？似乎没有人知道……
七年前，幽影・奇拉亚把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交给了奇拉亚族的族长，这对于没有子嗣的族长来说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将会是未来奇拉亚族的首领。可是，没有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继承人，除了族长和幽影・奇拉亚……
一转眼七年，按奇拉亚的习俗，满七岁的孩子都要举行成人仪式，一旦仪式通过，那个被举行仪式的孩子就是公认的奇拉亚族人。而这一年神影・奇拉亚刚好七岁。
仪式在巴拉可著名的奇拉亚草原举行。人们第一见到了那个被赋予继承人名义的孩子。可是，那一天却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事情――奇拉亚族背叛了巴拉可皇室。理由是柯柯西王派人暗杀了他们崇高的族长……
“族长……”神影小心地步入房间。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是，为他举行的成人仪式已经开始了，族长却迟迟未到。他找遍了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族长，除了这里，他实在想象不出，族长还会去哪里。
“族长――你在吗？”
“族长――”
“什么人？”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他不自觉地想逃离这里，刚一转身，整个人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卡住了脖子。
“恩……”
“是什么人？”细腻的音从那卡住他脖子的男人身后响起，熟悉的香味飘进神影的鼻。
“妈……妈妈……”
“谁……”女人警觉地后退。
“点灯！”男人命令！
“不好吧？”
“没关系，是影，他不会说出去的！”脖子上的手放轻了力道。
就在灯光照亮房间的瞬间，神影猛然用肘捣向男人。男人一声闷哼，直直地向后退去。神影顾不得回头，朝着眼前的出口奔了过去。
可是，还没跑到门口，就又被人拎了回去。
“放开我……”神影拼命地挣扎。
“安静点，影。是我！”
熟悉的音。刚才太害怕了，才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气味如此的熟悉。
“族长？”回头的瞬间，神影惊呼。那一刻，他也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幽影・奇拉亚还有……他最尊敬的族长……两个人竟然身无遮掩……
“影，别乱嚷嚷。什么事情都没有！”幽影慌忙解释。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孩子无色的眼睛，她就忍不住会心慌，仿佛这孩子能看透一个人的灵魂！
“妈妈……”神影的心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他的母亲怎么可以和父亲以外的人如此亲密，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哥哥。
“影……”族长轻轻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这秘密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可是他没有想到，发现这秘密的人会是自己的……儿子！
“我不瞒你了。其实……你是我亲生的骨肉！”
“骗人！”神影大喊。要他怎么能够相信？他竟然是在奇拉亚族的法律禁忌下生出来的孩子！
“妈妈……”他看向幽影，期望着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影……你不是我的孩子！”
“幽影，你在说什么？”
“我的孩子只有神幽一个。”
“幽影……”族长脸色苍白。难道连她都没有办法接受他们彼此相爱的事实吗？
“你只是……我生出来的附属品，是神幽的影子。”
“妈妈……”疑惑，他是影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幽影看他的时候目光总像是落在很远的地方，因为他……只是某个人的影子……
“幽影，你在胡扯八道什么？”
“我没有说错。他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如果……如果没有他，我会好好做柯柯西的妃子。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爱得人偏偏是自己的哥哥？”心碎地大叫。这个男人若真的爱她，就不会把她献给柯柯西・巴拉可。她可以把神幽当成是自己丈夫的孩子，可是她没有办法把这个天生就有着奇拉亚族印记的孩子当成是柯柯西的孩子。那双眼睛……是奇拉亚族人特有的眼睛……无色，象征着无暇。而自己却不是无暇的！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天理不容……
“幽影……”族长忽然把她搂进怀中。是啊，为什么他们是兄妹？如果不是，该有多好？
“你们……你们……”神影的脑海一片模糊！他到底是什么？有谁能告诉他？
房间里的气味几乎要让他窒息。不能容忍……他不能原谅自己是如此肮脏的结合……眼前一阵晃动，族长银色的发落入他的眼中，妖艳的罪恶……神影突然从腰间抽出这男人为他特制的宝剑，猛然劈落，似乎惟有那样，才能斩段面前的景象……鲜血飞溅……他的眼睛看不见什么……只有他手上湿湿的感觉还存在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许久，神影手中的剑滑到地上，眼前渐渐清晰。血染上他的衣，也染上了他的剑，剑身变得通体嫣红……难以抹去的血色记忆……
“为什么不杀我？”幽影失神地搂住怀中没有了呼吸的身体，凄然地大笑起来，“你果然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哥哥的孩子，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只知道伤我的心……
……
那一天，是神影命运的转折。幽影・奇拉亚向族人们宣布，族长是被柯柯西王的手下害死的。所以那一天，奇拉亚族背叛了巴拉可皇室。
三天之后，柯柯西・巴拉可下令灭掉谋反的奇拉亚族。
一个月后，战乱平息。传言，奇拉亚族的那位皇子被赐死，也有传言，那位皇子还活着……而幽影・奇拉亚，那个奇拉亚族的女子从此失踪无影……
“王。”莫夫德静静靠近安西瓦内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来。
“查到了？”
“是。”
“结果呢？”
“这个……”关于十二年前奇拉亚族被灭的事情，他以为陛下早已不会再去追究，但是几天前，安西瓦内斯突然要他去秘密收集这方面的情况。算起来，应该是在陛下和神幽殿下去烧瓦莫西粮仓的当天早上。他可以肯定前一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依王的脾气，就算自己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结巴什么？查到什么就说什么！”
“是！”莫夫德一头大汗，“根据我查到的消息显示，奇拉亚族的族长死于奇拉亚背叛皇室的当天，更准确的说是死在叛乱事件之前……”
“消息可靠？”
“完全可靠。一位当初被巴拉可王派去执行镇压命令的将军说，奇拉亚的背叛应该和族长的死有关！”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还有其他的消息，陛下您……”
“先放着，过几天再说！”
“是。”莫夫德退了下去，一头雾水。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对奇拉亚族族长死去的时间那么感兴趣，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和神幽・巴拉可有关！
等到军师退下，安西瓦内斯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手中把玩的酒杯里鲜红的液体晃动着。
“为什么要骗我，影？”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神影骗他说幽影・奇拉亚在巴拉可王赦免神幽之后去奇拉亚族找族长，要他救救神幽？所以他们兄弟两才会互换身份和记忆？如果不是当时察觉到神影神色的异样，也许自己真的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欺骗了他却是事实。
“我一定要查出真相，亲手除掉那个毁灭奇拉亚的家伙。”“砰”地一声，酒杯硬生生地被捏碎，晶亮的碎片落下，像真相，真实，但也许并不完美……
十九．
神影的世界，光明与阴暗并存。一半是自己，而另一半只是别人的影，即不能成为自己，也不能成为别人，就像骡子，不是驴也是不马，只是个被人瞧不起的杂种。
这样一个人，却偏偏是他柯柯西的儿子。不……其实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才更像个杂种！
柯柯西・巴拉可轻柔一笑，幽雅的唇角染上一抹妖艳的银。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那饱满的唇。幽影・奇拉亚――那个背叛他的女人，当真以为可以隐瞒一切吗？他什么时候那么信任过别人，那女人一直都他在他的监视下……每一天都是……
奇拉亚族的灭亡是他们咎由自取。他柯柯西不需要背叛者，但是他惟独留下了被调换了身份的神影・奇拉亚。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幽影对他的侮辱理所当然应该由这个孩子来承担。可是，为什么……他从不觉得那孩子是个失败者，反而是自己，在神影的面前永远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骄傲不起来！
沉思着，背后掀起一阵凉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安西瓦内斯――奇拉亚族的残存者之一。这个男人是可怕的，所以在十几年前初见他的那一天，他就决定要把他锁在自己的身边，不能成为敌人。然而，他却算错了一步，能锁住这骄傲家伙的不是神幽，是神影……
“找我有事？”安西瓦内斯喝退手下。其实就算巴拉可王不找他，他也打算来一趟。十二年前的事，他相信没有人会比柯柯西・巴拉可更清楚。
“我想今晚为你和圣完婚。”
“我不想娶圣。”既然决定做神幽终身的仆人，他还有什么权利追求其他的？
“这门婚事是你答应的！”
叹息，从未有过的悲哀。这么执著的心有的只是痛而已。想爱的人不能爱，想见的人也不能见到，连想想都会觉得罪恶。他害怕有一天，自己真的会什么都不顾，抛开一切，带着影逃离这里。可是真相呢？奇拉亚族被灭的真相，他必须查出来。
“请告诉我奇拉亚族被灭的真正原因，以及……这一切的一切。”
“如果我告诉你害奇拉亚族被灭的人是神影――我的七皇儿，巴拉可军现任的主帅，你相信吗？”
一阵错愕，安西瓦内斯转向窗外，干涩的喉里瑟瑟的痛。并不惊讶柯柯西知道他的七皇儿就是神影的事。他的心里尽是迷雾，麻木得没有感觉，却又隐隐地做着痛。
“我……相信！”几个字艰难地出口。
一夜未眠，思索着影说谎的原因，唯一的解释竟是……
虽然已经有足够的东西证明影是毁了奇拉亚族的人，他却还在期待，希望能从柯柯西・巴拉可的口中听出一个“不”字。他真是蠢得可以，被一个不可以原谅的人迷住……他，究竟该怎么做？
“回去……到圣那里去！”
“我不会娶任何人……我的生命已经在奇拉亚族灭亡的那天划上了句号……”该来的总会来，而该结束的早已结束……
“那么即使神影就是圣，你也还是执意不娶？”
“你……”
“想报仇的话，就去找神幽・巴拉可，今晚以后，拥有神幽这个名字的人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要娶的是我的女儿圣，不是什么才华横溢的主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啊，没有神幽，也没有神影……他要娶的是圣，一个可以和自己相守一生的“女子”，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也不用在意什么仇恨，他……可以和挚爱的人在一起。安西瓦内斯的心中豁然开朗。这才是他想要的！
可惜他没有看到一旁窃笑的柯柯西・巴拉可。从来没有一种幸福是天降的，柯柯西更不可能是这份幸福的创造者！
目送安西瓦内斯离去，得意的笑声立刻布满房间。他柯柯西・巴拉可不是个好心的人，要报仇就要让那孩子的骄傲荡然无存。神影不是好对付的，安西瓦内斯也是，但是一旦把他们和在一起，却脆弱的可怜。
“很阴险嘛！”神幽冷笑。没有自己记忆的他不可能对这个男人产生一点点的好感，更何况他是伤了神影的人。
“神幽啊，你都听见了。很好，这样就不用我费力气解释了。回到我身边吧！”笑意未逝，多年的心愿已经了了，该回来的也已经回来。他该高兴的。
“你明知道哥哥中了毒活不了多久，还要他们成亲？难道这就是你心积虑想要得到的？”
“神幽，我怎么做都是为了你啊。那杂种抢了你的荣耀……”
“杂种？那我呢？”神幽失控地怒吼，神影吐血的情景让他的心不住地颤抖，“为了我，说得好听。如果真的是为了我，那这十二年来，你为什么从来不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父亲，我只知道，在你眼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神幽，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在意神影？影太像幽影了，一样的顽固，一样的……让人担心……
“你爱的人根本不是我。你只会对哥哥心思，不管是骂还是打，就算是惩罚，你所针对的人都只有哥哥一个人。你会荒废朝政难道不是因为太在意要如何报复哥哥吗？你自己想一想，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过问过我的事情。我是不是病了，是不是活着，你真的关心吗？”积压了太久的愤恨终于说了出来。是的，他爱神影，比任何人都更想接近他，但是他也嫉妒着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家伙。神影，才是柯柯西真正宠爱着的孩子。
身体无力地蹲了下去，神幽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脸，没有泪，哭不出来，明明很难过也很悲哀，却没有哭的权利……
“既然爱他……为什么还有折磨他？”
秋的夜，细语喃喃，柯柯西失神地望向黑黑的窗外，不断地重复着神幽的话。是啊，既然爱他，为什么还要折磨他？
夜，更。隔湖相望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可是……好远，仿佛这湖可以阻断两人的一切。
安西瓦内斯静静地绕过那滩阴冷的水。他不要那么遥远，好不容易才追到的爱，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今夜，思绪无比地清晰。抛开过去，抛开仇恨，当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才明白所有的烦恼都是徒增的。只要抓住眼前的人，那幸福就是自己的。
“影！”缓然开口，那苍白的脸着实地让他担心。
“父王都告诉你了？”冰冷的气息从他裹着黑色长衣的身体里散出，他会嘲笑自己吧。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而他却还奢望能和他在一起。
“做我的……‘新娘’，留在我身边。”
“安西……瓦内斯……”抬头，对上他真挚的目光。和几个月前在仪子时几乎一样的要求，但是在神影听来却那样的不一样。
再也压抑不住的情愫，神影猛地扑向安西瓦内斯的怀中。惊喜的泪不住滑落，原来自己比想象中更期待这样的一句话。想和他在一切，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他只想和这抱紧他的男人在一起……
“不要离开我……”
安西瓦内斯温柔地吻上他冰冷的肌肤，这份彼此珍视的爱他们期待了多久？更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影也是需要他的。
“不离开你……永远都不！”轻轻扯开他的衣领，细碎的吻落在神影满身的伤痕上。这伤至今割痛着他的心。从今夜起，他不会再让他自残，悲哀是属于过去的，因为今后他……是他的“新娘”……
二十．
婚礼被迫推迟，瓦莫西的顽强实在是惊人，在后方军心不稳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连破三镇直捣巴拉可和奇拉亚的核心。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好是婚礼即将开始的时候，无可厚非的。身为王兼主帅的安西瓦内斯必须出面迎战。巴拉可这边，五皇子当然不会罢休，而神影也不得不恢复主帅的身份，陪同迎战。好在，这是一场势在必得的战争。军心空前稳定，内部绝对的团结，这就是他们的资本！
一个星期后，主力军队切入瓦莫西内部，在神影和安西瓦内斯的直接指挥下，他们大败瓦莫西，可惜因为神幽的受伤，没能乘胜追击，再放跑了瓦莫西的主力将士。尽管如此，战争的优势依然倒向神影他们。只差一击就可以解决瓦莫西。
后方军营，一派死寂。
营内，神幽依椅而躺，鲜血不住地从他胸部的伤口里流出来，疲惫的眼中没有光泽。累的不是他的身，而是他的心。他以为只要抓住了安西瓦内斯，那么哥哥迟早会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太轻敌了。神影就是圣的事实无法改变，就像安西瓦内斯忘不了神影一样是注定的结局。这一，该退出的人是不是应该换成他？想着，泪已不自觉的滑落。
“神幽……”安西瓦内斯轻叹，他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于己，他并没有违背约定。是的，他答应过要守护这个男孩，可是他没有承诺过会爱他。
和影在一起的这几天，尽管彼此间谈论的总是战争，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现在才知道加在自己身上的包袱是多么的沉重。对神幽，他有的只是愧疚！
“哥哥呢？”神幽把头瞥向一边，不去看这个打败了他的男人，任凭军医理那的伤，如果这样可以让心愈合，他愿意……
“他去帮你拿药了。”
“你不去吗？”声音在颤抖，可是他的确是输了，没有哥哥的日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在痛着，比伤口的痛更难以忍受。
军医在安西瓦内斯的暗示下悄悄退了下去。见他走远，安西瓦内斯才靠了过来。是时候该好好和神幽谈谈了，这十二年的牵畔终究不能栓住他。是他的错！
“神幽……”微一用力扳过神幽倔强的身体，心头往下一沉。那满脸的泪是为了自己而流的吗？如此的憔悴，又如此让人心动。和影一样的面孔，却没有影的锐气。刚才在战场上，他分明看见，神幽是故意不躲对方的剑。难道他和影的快乐是用神幽的痛换来的吗？猛然摇头，不可能的，即使真是这样，他也不能再回头，自己的优柔寡断，已经伤了影，他不希望再看见影冰凉的眼神！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沙哑着嗓子，神幽用力拭去脸上的泪。直视安西瓦内斯，漆黑的眼相对着，好象又回到了肌肤相亲的那一夜。冷不禁用臂圈住他的颈，吻上那厚实而有力的唇，炙热的气味还是那样的让人回味，而就是这张唇夺走了神影，也夺走了他的灵魂。
惊愕，安西瓦内斯轻轻用手推开神幽。自己错了一，不会再错第二。
“当真觉得我可怜，就把哥哥还给我。”轻语、无力。他是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人，所以他决不会放开这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影？”安西瓦内斯低呼，原来他要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最珍爱的……影！
“还给我，我就放你自由！”泪水再不争气的滑下，他在做什么，乞求吗？是的，只要能夺回哥哥，哪怕要他跪下去舔这男人的鞋子，他都愿意做！
“……除了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混蛋……”神幽大叫着一脚踢开安西瓦内斯，牵扯到的伤口涌出大量的血，“你这个……混蛋。你什么都有――权力、荣耀……却要抢走我唯一的东西，你……没有人性！”声音渐弱，他的身体艰难地撑在床边。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神影，这一点，他坚信！
“如果你要……权力、荣耀我都给你，除了影……他是我的全部！”
目光僵住，凄凉的夜，说不清谁才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神幽还是安西瓦内斯，或许，谁都不是……
安西瓦内斯不忍再待下去，和神幽挣是他的错，但是对神影的爱却是如此的炽热而又真挚，这份感情仿佛一团火，随时会将人吞没……
神影的天赋造成了他的自傲，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肯给任何人希望。似乎这世界只要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他的确强大，可是也很脆弱。比任何人都纤细的神经是常人无法看到的。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总是迁就他，即使明知道影的做法是错的也不会制止。就像对瓦莫西的战争，他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但谁能想到，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影。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的遥远，好象生来就不应该属于一个世界似的。这种感情几乎要将他逼疯……他好怕，好怕……
转身，苍白的目光触及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黯然的颜色如此寂寞，那是属于影的颜色――黑暗！
“影……”安西瓦内斯不知所措，不仅因为影看见了神幽吻他的那一暮，更因为他在无意间捕获到自己无助的目光。一直想假装强大，现在才知道那只是虚幻。比自己更强的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影的骄傲不允许他那样……
神影无生机的笑了笑，冷漠的表情割痛着安西瓦内斯的心。永远要这样吗？锋利的铠甲即使在自己面前也不肯脱去？
“喝药吧……军医嘱咐我要看着你喝下去。”走近神幽，影的笑容僵在嘴边。只知道注意自己，却从来没有察觉到，神幽对自己竟然如此的执著。和安西瓦内斯的婚事伤到了他吗？
神幽颤抖，别过身面对窗外。脸上的泪痕还没有褪去就要他面对爱了十二年的人，老天太残忍了。他不需要同情，他要的是神影的爱……
安西瓦内斯想要离开，对神幽的愧疚就让时间去弥补吧，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不要走。”影轻声喊住他，目光却停在神幽的背影上，“明天，我要攻打瓦莫西！”
“明天？”
“对，我想快点结束战争。”心酸，他不想再让这神幽留在这里。所有对他的嫉妒，对他的恨都在接受安西瓦内斯的那晚结束了。现在的他只想活得简单点，尽一个哥哥的责任！
“太卤莽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怎么去打？”
“只要你给我足够的兵将，我就可以打败他们！”
“不行，太冒险了。把军队全给你，会使后方空虚，万一敌人来袭，你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让影冒险的事，他不会答应！
“我势在必得！”抬头，近乎于乞求的目光！难道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安西瓦内斯信服吗？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件事情我们再商量！”
“可是我……”
语音未落，一阵痛苦的闷哼打断了他们的思绪。神幽忽然紧紧纠住自己的胸口的衣服，泛白的关节更衬出那血色的妖艳。
“神幽――”安西瓦内斯脸色大变，猛然跳过障碍，迅速扶住身体发青的神幽。这一幕他太熟悉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也是这样。因为他的失职害神幽被那些无耻的家伙侮辱，那时他的心几乎跌得粉碎。相隔多年，他以为再也不会重复的感觉又回来了，像是存心要提醒他，是他欠了神幽……
神影呆立着，太习惯被神幽保护的他，却不知道该在这一刻做些什么。纵然有傲人的才华又能怎样，他终究只是个影子……
“你对他做了什么？”安西瓦内斯突然大吼，神幽身旁跌碎的瓷碗逼迫他承认有人下毒的事实，可是又有谁能在影的眼皮底下下毒？除了……他自己……当真那么恨神幽吗？一个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饶恕的人，他究竟为什么会爱上他？
“我没有……”神影后退，腰撞上后面的桌角，锥心的痛让他的脑子变得好冷静，“你……怀疑是我……”
“难道不是吗？你连承认的胆子都没有？”气到极至，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知道不愿去相信影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他是个连别人多看他几眼，都会把对方眼睛挖出来的人呐。
“我说了我没有……”咬得唇失了血色，自己在他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如果刚才倒下去的人是自己，他还会那么迅速的回到自己身边吗？不会的，一定不会……
“你还不承认？”
“你从来就不相信我。”眼泪几乎要决堤，他没有，他真的没有。为什么不相信他？
“你要我相信一个毁了奇拉亚族的家伙吗？”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心顿时变得冰凉，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却还说要娶自己……原来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为了看他崩溃的游戏……
“对，是我，那又怎么样？”影拼命地咽着眼泪。心底一横，脱口而出。
“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是他？心好痛，像是被人玩弄了一样。
“恨呐。他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报复他！”
“你好卑鄙！”咬着牙，安西瓦内斯吐出这最不愿意出口的字眼。
“你说我卑鄙？”他竟然说自己卑鄙，为了神幽？那么自己算什么？绝望地后退，当真不可以挽回了吗？曾经那么接近的幸福……其实……不可能实现……
突然闯入的黑影一闪而过，寒瑟瑟的剑光直飞向无法反抗的神幽。神影一惊，顾不得多想，血色的长剑已经出鞘，轻身一转，也飞身过去。在触及对方的剑一瞬间，那人忽然转了剑锋，似乎是害怕着神影的剑。可是，由于太着急想阻止对方，神影根本没注意控制力道，出了手的剑就像泼出的水――收不回来。剑和人一起扑向安西瓦内斯及他怀中的神幽。
安西瓦内斯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想不到神影会借着这力道对神幽出手，急拉怀中的人避开，举手挡搁，但剑势却快得出乎他的意料。他太清楚影的剑是多么的可怕，情急之下，一掌向他的胸口震去。嘭的一声，剑硬是折成两半，影倒蹉了几大步，一口血喷了出来，白色的衣杉立刻染上了罪恶的红色。
“影……”慌然间刺客已经逃离，安西瓦内斯震惊于那血色。没有想到自己轻轻的一掌却将神影伤得那么重，他以为他可以躲开的。
“很好……”泪再也抑制不住，断了线般的滑落。在他眼里，自己不仅卑鄙还很无耻，下流到要趁这种机会伤害神幽。
“影……”心碎的声音，影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他何尝想伤他，他宁愿伤到的人是自己……
“不要叫我。”困惑地嘶叫着后退，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男人要的不是自己，不是……踉跄着拾起震碎的剑，眼睛变成黯淡，他的心就像这剑――断了，也碎了……
“欠你的……还给你……”猛然将那剑刺入胸口，一阵逆血喷了出来，阻断了两人间所有的思绪。还记得这条命是被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现在……不欠了……
眼前，黑暗取代一切，他真的只是影子……
二十一．
天边半点浮云，嫣红的阳映得那天血一样的红，是苍茫，也是黯然。强劲的风卷起不甘的沙，落满萧瑟的军营！
“主帅，这仗……还要打吗？”小厮小心地伺候着神影，虽然这样问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没有主帅的仗要如何打呢？
五皇子轻拂帘子，半张脸露在外面。苦涩的笑不禁顺着唇化开。堂堂巴拉可的主帅竟然在自己的营中受伤，也难怪将士们一脸晦气。昨夜，当着那么多被惊醒的将士的面，他只能宣布要彻查军营，抓住凶手。其实，心里早已明白谁是“凶手”。能让那无时不散发着寒气的剑失去光泽的人，除了神幽自己还能有谁？暗自叹下一口气。原以为这讨厌的弟弟一旦出事，他应该会比任何人都高兴的，可是现在的他连好好地睡一觉都做不到！
“五殿下！”小厮听见叹息声，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人。顾不得放下手中的药，连忙行了礼！
“好了，你下去吧！”
“可是……”看了看手中没有减少的药，小厮一阵心寒。
“我来就可以了！”接过那碗冰凉的药，挥手喝退了小厮，却在那一刻接触到神影没有精神的目光。
“你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当真以为对瓦莫西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吗？”他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他，“身为主帅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身体？”
神影无力地别过头。苍白的长发落在枕边。
五皇子有些心疼地握住那细碎的发，曾经如此耀眼的银色，现在究竟去了哪里？这个不再锋利得像剑一样的少年真的是他知道的那个人吗？
“来人呐！”
“什么事，殿下？”门外的小厮打了个寒战。
“去告诉其他人，今天对瓦莫西的征战取消了！”
“啊？”小厮有些反映不过来，“可是主帅说……”
“现在是我说了算！”那把断剑插在离心脏只有几公分的地方……他怎么能让受着这么重伤的神幽去率兵打仗？
“谁说要取消的？”干涩的唇微微动了动。
“神幽……不要任性了……”
“究竟谁才是主帅？”神影回头瞪向五皇子。他不能再输了……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传我的话下去，立刻准备出发。”
“神幽……”
“谁敢违抗命令……杀无赦！”
五皇子微楞。那目光分明就是属于神幽的，可是他为什么觉得如此心碎。那不是神幽，不是……
“来人呐――”小厮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听到神影的声音再打了个寒战。
“是――”
“把违抗我命令的人拖出去斩了！”眼角的余光扫过五皇子，冰冷得像十二月的雪，不留一点人情！
“……我明白了……”五皇子低头，神幽决定的事谁能改变？他除了遵从，还能做什么？
“我这就去准备！”
僵硬着身体走了出去，小厮一见，也连忙跟了出去。虽然他不明白会出什么事，但是他知道留下来绝不是明智的选择。主帅的脾气似乎也只有奇拉亚的王才能了解……
神影的目光滞留在外面的世界。已是冬天，他的床上是厚厚的被子，然而再多的温暖都不能使他的心燃烧。现在他的心就像结了冰的湖，湖水已不会流动！惨然一笑，整个身体因为这小小的震动变得极其脆弱。胸口的伤又开始流血，不断地流，也不断的冰凉着他的身体。
神影忽然用力扯住紧缠着身体的绷带，硬是将那鲜血堵在伤口下。再失血的话，他恐怕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既然注定是不可以失败的，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赢得这场战争！
摇晃着站起来，身体重得想灌进了铅，不能动瘫。刚想挪步，眼前一阵摇晃，来不及扶住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忽然一只结实的手臂将那苍白的身体揽入怀中，神影因而没有硬生生地摔到地上。没等到他庆幸得救，那熟悉的气息就将他紧紧环住。本能地想挣脱安西瓦内斯的怀抱，无奈身体疲倦地使不出一点力气。
“不要在挣扎了，会受伤的！”心痛地低吼着，他怎么能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伤？
“不管你的事……放开！”
“你一定要这样？”安西瓦内斯的心在滴血，好不容易得到的爱人，现在却要疏远自己。天知道，昨夜他是多么地难熬！
“我说放开……”呼吸变得急促，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不会……
“影……”不忍看他受伤的身在怀中挣扎，安西瓦内斯轻轻松开那紧缠的手臂。
“昨晚……”
“闭嘴，我不想听……”一得到空间，神影立刻逃离他的怀。他快要窒息了，这男人还是会让他的神志变得混沌。难道这身体就不懂得羞耻吗？
“但是是你的不对……”安西瓦内斯轻叱着，他无法不爱影，可是他也不能原谅影的作法，“是你先伤了神幽……”
动作僵在空中，笑容冷冷地浮了出来：“对，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去和神幽道歉，我不想怪你！”
“道歉？”神影心碎地冷哼一声，“凭什么？”
“影……”
“够了，你没有资格管我！”转身，他不想让那不争气滑下的泪暴露自己的脆弱，“我已经……不欠你了……你滚，从我这里滚出去……”
平静的声音变成怒吼。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尤其是……安西瓦内斯・奇拉亚。
“影……”
“我说……滚出去！”
“是吗？你希望我远离你的视线？好……我走。”自嘲地笑了笑。安西瓦内斯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着的那枚戒指。想用这东西来锁住影，可是他却忘了……影是一只不会归巢的鹰！
再一望了望那憔悴的身影，安西瓦内斯的心忽然间漏跳了半拍。有种想抓住神影冲动，似乎不这么做他就会永远地失去影……摇了摇头甩去那不快的感觉。等回来再说吧
。等神影回来一定要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不愿意失去他……等回来，等他的气消，那时候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天边一抹鲜红的云，像是惨淡的告别。
远，瓦莫西的主帅扬起得意的笑。
“快点来吧……神幽・巴拉可。我要让你跪在我的脚下做我的奴隶……”狂妄的笑淹没了这头淡淡的哀伤，在空中久久的回荡……
二十二．
阴冷的风夹杂着腐烂的气味包裹着神影的身体。像是要将他的灵魂塞进渊，又像是要将他的血液一点点的抽干。周围很静――死亡一般的安宁，除了间或会有的水声，似乎真的没有了什么。他曾经也感受过这样的静，在父亲倒在自己脚下的那刻，整个世界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却偏又要他感受无尽的孤独。他曾害怕过。谁说奇拉亚族人是不会害怕死亡的？那是别人将他们神化了而已。其实，他们得到的荣耀越多，就会越害怕失去这样的荣耀，害怕有一天会有人指着他们的坟对自己的子女说：“看吧，这就是曾经风光的奇拉亚族。现在，他们连狗都不如，贪生怕死，输掉了国家！”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不希望自己是奇拉亚族的后裔。他的父亲――那个他曾经无比崇拜着的人因为担负着国家，担负着奇拉亚族的荣耀，终于还是将爱的女子送到陌生男人的怀抱。
神影觉得身体好重，手臂上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束缚着。他好冷，也好累，可是他知道他必须面对一切。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他真的好想就这样放弃，那么就不用去在意什么责任，不用去担心什么背叛。毕竟这个世界里已没有他留恋的东西！
冰冷的水泼到了他的脸上，顺着那满是伤痕的身体滑落，刺骨得冷。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一个魁梧的男子站在他身前，墨绿的袍子里不断渗出杀气。
“好久不见啊，巴拉可的主帅！”伊德卡夫那阴笑着，那副嘴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他输了，终其所有的力量去赌的战争却败掉了。如今他只是个俘虏，不能救国，也不能自救！
“怎么不说话？别害怕，我不会杀你的。你对我来说可是重要的财富呢！”伊德卡夫那一指抬起神影的下巴，褐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看不透的汪洋。
神影仍然不说话，不过这小小的接触却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有胜算的。既然他连生命都可以放弃，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而眼前的男人或许并不比他笨，但他却没有自己的那份释然。权利这东西拥有的太久是会让人失去自我的。他能赢的就是这小小的差异！
“不肯认输？你可知道在你坠马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拿下了你的军队。现在，巴拉可和奇拉亚的主力已毁，你的国家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只等我一声令下就可以取得。到那时，我要你的亲眼看着你的家人毁在我的手里！”
“你想要什么？”沙哑的嗓音远得不着边际，仿佛从来不是他的声音，“瓦莫西只是个小国，虽然不很富裕，但毕竟在自己的领土上安居乐业许多年。你们并不需要领土，你们想要的不过是巴拉可和奇拉亚的华。”
伊德卡夫那先是一楞，随即大笑起来，看来眼前的男孩不仅有可以迷倒众生的美貌，还有旁人不能比的才华，难怪小小年纪就能担当巴拉可的主帅。他真是太小看他了。
“你很聪明，但是你好象以为我们所要的华和领土没有关系。一旦我们移居到你们的领土上，那么你们的华就会是我们的。到那时，还有谁敢小瞧我们瓦莫西？”
神影轻笑着遥了摇头。“原来瓦莫西人只是善战而已，对治国之道根本是一翘不通。你以为只要有了这华的土地，就能让你们的国家也一并荣吗？太幼稚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不同的朝代在同一块土地上更替的历史了……”
“够了，我没有工夫在这里听你说什么治国之道。你们巴拉可民族太狡猾了，你们今天的荣还不是靠着奇拉亚族得来的？我们瓦莫西人再幼稚也知道要用自己的双手打天下，比你们巴拉可人好上太多了！”
这里潮湿的环境让神影的伤口隐隐做痛。他能说什么？为巴拉可族辩解吗？要知道他既是奇拉亚族人，也是巴拉可的子民！
“没有话说了吗？等着看吧，我是怎么把你手下剩余的残兵收拾干净的。对了，还有那个奇拉亚的国君，我也会让你看到他的下场！”伊德卡夫那得意地望向神影，很满意的看见他退缩的目光。原来他也是有缺陷的。败兵之将，还能有什么作为？
牢门冷冷的关上，几步之外是那个男子自信的神情。
“如果你想投降，我随时欢迎。我们瓦莫西需要你这种人！”狂妄的笑声滞留在水牢内，而外面已经没有任何生气！
待人走光，神影轻轻叹了口气。他曾经也拥有伊德卡夫那那样的自信，但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空有一身的锋芒，其实自己如剑般尖锐的心早已经碎成一片一片。刚才为什么会逃避那家伙的目光？安西瓦内斯，那个可以牵扯他全身神经的男子已经“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他去相信的了。他要做的事还有一件，等他完成这最后的心愿，一切都会结束。那时，他的生命里将不会再有安西瓦内斯的东西的存在。
久浮的乌云终于按捺不住一身的躁气，倾泻而出。这对失意的军队是没有益的。
巴拉可主力被歼灭，奇拉亚前景暗淡。这已经成为周遭国家眼中不是秘密的秘密。神影被俘七天，安西瓦内斯没有动用过一兵一卒去解救他。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或许也只有从被银制的铁链束住全身的神幽那里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神幽在抓狂，七天里他没有停止过撕叫，那声音仿佛被困的野兽，有挣脱囚笼的气势，却没有自救的力量。如果不是他胸前的银链够结实，他早已流尽鲜血而死了。
七天没有进食，七天没有停止过撕叫，七天没有停止过挣扎……他已经筋疲力尽了。神幽的身体虚弱得就像是风中的残灰，只要一碰就会失去晃动的本钱。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生命也一样，他想要的只有哥哥。即使这一生他都无法得到那个他挚爱的人也没有关系，他不要神影死，不要……
安西瓦内斯立在门口，看着眼前呼吸渐弱的少年，一颗心痛得几乎窒息。他曾经许诺要保护他，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然而如今他究竟为他做过些什么？
“神幽！”轻声开口，唤那快要被他忘记的名字，他知道自己亏欠他太多了。
“……”
“神幽！”安西瓦内斯走近，泛血的眼睛显示出他七天未眠。
“……求……求你……”神幽无力抬头，他的身体再也禁不起半点的震动，是死期吧……他不怕死，却不能就这样离开……“救……哥……哥哥……”
“……”安西瓦内斯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手心渗出的汗浸湿了那被他紧紧抓住的物体。
“……求你……救……救……”
“好了，不要再说了……”声音消失在相触的唇中。安西瓦内斯干涩的唇毫不犹豫地侵犯着那片他曾不想再碰触的领域。
生命……其实可以很短暂……
“你……”神幽的声音闷在吼间，努力睁大的双眼却接触不到半点阳光……黑色！
安西瓦内斯轻轻执起他苍白的手，将一直握在手心的银环小心地戴进他的无名指。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狂风又起。
转身走到门口，安西瓦内斯下意识地紧了紧挂在腰间的利器。战争，还没有结束。奇拉亚族是不会轻易被打败的……回头望了望屋里的少年，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浮上眉梢……
“帮我把这两样东西带给影！”最后一看了眼神幽手上的银环，冰凉的笑意取代他曾有过的一切表情……
影，等我……
一定要等我……
“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巴拉可的七皇子安置在你房间里了。”小厮小心地应对着。伊德卡夫那的权力是不容许别人侵犯地。在亲眼看到伊德卡夫那前任侍从的死法后，他相信自己没有那个资本惹眼前的男人不高兴。
“好！你到厅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待小厮离开剩下无人的大厅，伊德卡夫那露出贪心的微笑。
房间门被他一脚踹开。他本无须这样对待这可怜的门，在他的势力里，有什么是不能如愿的呢？但是为了一个人，他却这么做了。神幽・巴拉可，那是一个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想要征服的野兽。
望着被虐的门，神影嘲笑地将目光转向伊德卡夫那。丝绸般的银色长发顺着他消瘦的肩滑落，无比妖艳。
伊德卡夫那再一看呆了，他更加确定他要的不仅仅是这少年的才华！
“巴拉可皇子，考虑地怎么样？愿意为我瓦莫西王国效劳吗？”一指抬起那仿佛经过雕琢的下巴，在肌肤接触的刹那，伊德卡夫那惊讶于那美好的触感。一个人在被困七天之后，怎么可能还拥有那种无人能比的精致？
“……”神影依旧只是笑。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自己变得灰黑的手腕上，被七十七根利刺穿透的手腕已经不知痛为何物，然而却还有鲜血流出。他不会天真地以为伊德卡夫那留着他的命是为了与他和谈。只有这身体才是有价值的。
“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国家做些什么？”伊德卡夫那被他的笑弄得心浮气躁，为什么七天的非人折磨仍然无法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他不过只是个孩子，“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国家就可以不亡……”
“不亡？那留着它干什么？做瓦莫西的都城吗？”神影一阵大笑，那笑牵扯着他的伤口，几乎送了他的命。
“你真的不在乎？”
“在乎什么？是不会忠诚于我的子民，还是灭我全族的巴拉可王？”
“你……”伊德卡夫那一声惊叹，他没有听错吧？“你难道不是巴拉可王的……”
“那些与你无关。”微一咬唇，残留在神影体内不多的血流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猛然用自己染了血的唇吻住伊德卡夫那厚实的唇。一切发生地如此突然，让伊德卡夫那躲闪不及。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神影的笑又多了一层难以辨析地邪，仿佛毒蛇，虽美却毒性无穷。
伊德卡夫那失神许久，为神影眼中毫不演示的火焰摄住了心魂。原来，一个受伤的男子可以美到这种程度。
“你真的愿意给我？”
“我有选择吗？”
“你果然很聪明！”伊德卡夫那淫笑着压向神影。他的手触及到那些坚硬地利刺，只稍一用力就将它们全部拔出。他不允许任何东西伤害他的猎物……至少在他玩腻之前不可以。
突然抽空的痛使神影忍不住一阵呻吟。可是在他了解手腕传来这些疼痛之前，另一种痛取代了一切。
原来生命可以如此短暂……
二十三．
上
尘埃落尽，华也随之而去。
安西瓦内斯自嘲地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他再一踏入仪子的时候会是这般情景。上一他是战胜国，这一他却成了战败的一方。
朝中的大臣在他宝座的下方低声私语。他知道他不该为了一个男子放弃自己的国家，那会使他背上永世的骂名。可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是比影更重要的。
影，是他的全部！
时钟在空有华的仪子上空长鸣了十二下，像是一种丧歌，在为旧主的死亡做最后的哀悼。
议和大厅的门被粗鲁地踢开，一个身着红衣的中年男子在随从的簇拥下抬着高傲的脑袋走了进来。这里就快要是他的了，华也将是属于瓦莫西人的。
“伊德卡夫那将军呢？”安西瓦内斯开口问道。语气里不失尊贵。
“将军没空来这种小地方和你们浪费时间。”来人蔑视地望了望在高的安西瓦内斯。这个男人就是巴拉可和奇拉亚军队的幕后主帅吗？好大的气魄，他早知道单凭神幽・巴拉可那个的小家伙是不可能害他们连吃败仗的。
安西瓦内斯紧握的双拳狠狠地锤在身旁的扶手上。他的怒气足以掀掉一个仪子。
“神幽・巴拉可呢？”
“奇拉亚王，别急嘛。你的盟友现在正在伊德卡夫那将军那里做客，只要你把你的国家交给我们，他自然会很平安。”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红衣男子忽然收起笑容，猛地抽出匿于腰间的剑，剑身直指安西瓦内斯的喉咙。安西瓦内斯的侍卫迅速挡在了主人的面前。剑刃分毫不差地化解了可能有的危险。
安西瓦内斯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他奇拉亚王的身边是没有弱将的，可是……这些却救不了他的国家。
“奇拉亚王，你……”瓦莫西的人像得不到便宜的小孩急得跳脚。
“你放心吧，仪子和我国的其他领土迟早是你们的，我绝对不会反悔。”
“陛下……”奇拉亚国的臣子脸色惨白，真的要亡国了吗？好不容易才有的安定。
“奇拉亚王此言当真？”
“当真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可巴拉可的皇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安西瓦内斯的心中一片漆黑。就让他背上千古的骂名吧，只要影能平安，他什么都可以放弃。脑海里有的尽是那晚剑断时，影令人心碎的微笑。他不可以再一放开他，不可以……
“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
“陛下……”
“……”臣子的声音湮没在他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外。安西瓦内斯的手指触摸到腰间那冰凉的利器。
“你们答应我的事不要忘了。”锐利的目光尖利地可以穿透任何一种金属。他要瓦莫西的人记住这道目光。
“我们瓦莫西人是遵守承诺的。那么奇拉亚王呢？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言闭，一道血红的光自安西瓦内斯的腰间滑亮。那把他握了很久的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利器，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安西瓦内斯轻轻地抚上那血色的冰凉。曾经，就是这个东西伤了影。影的剑即使只有碎片也阴气逼人。如今他将死在这个碎片之下，他的血将和影的合二为一。生不能在一起，那就让死神成全他们的灵魂吧！
“陛下――”臣子们一片惊呼。国家亡了，陛下也将成为历史。他们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快点吧，安西瓦内斯・奇拉亚，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一如那晚的苍凉。安西瓦内斯轻合双眼，俊美的面容异常平静。
“影，对不起……”
“影，爱你……永远的爱你……”
“影……”
“……”
鲜血飞溅，一切即将归于平静……
中
鲜血飞溅，一切即将归于平静……
神影轻笑着添了添手腕上不停涌出的血，依着身旁的桌子缓缓站起来，他没有料到完成这样简单的动作会倾尽他全部的力气。看来真的是死期近了，不过那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一阵轻咳之后，神影唇上那抹血红变得更加妖艳。他满意地看着伊德卡夫那越来越苍白的面孔，倾听着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碰他的人都要死，这是不变的定理。
“你……你……你到底干了……什么？”伊德卡夫那为自己忽然有的虚弱惊愕。
“在你的眼皮底下，我能干什么？”神影的微笑冰冷得如同死神。
“那……怎么可能……不……你……你一定做了什么……”伊德卡夫那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冰盲滑落，阵阵的寒气萦绕着他面前有着绝世容貌的男孩。鲜血滴在男孩手中短而薄且没有把手的匕首上，瞬间染成血色。
伊德卡夫那再睁圆了眼睛。那孩子的手应该已经废了，为什么还能……？还有那把匕首，究竟从何而来？
“奇拉亚人的规矩――武器不离身。”
“你是……奇拉亚人？”伊德卡夫那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绝望。
“白痴，你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战胜我吗？”神影吃力地保持着站姿，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记住，我不是什么巴拉可的皇子，我的名字是神影・奇拉亚！”
音落，鲜血飞溅，刀下的亡魂来不及留下半点呻吟，一切即将归于平静……
匕首落地的瞬间，神影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鲜血从来没有停止过流出。身体里越来越空，肮脏的东西随着他的灵魂一起奔腾而出。他的鲜血流到的地方，不会有生命的迹象，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毒物。
体内淤积了十二年的毒在柯柯西・巴拉可最后一颗药丸下释放了出来。他早知道柯柯西是不会好心成全他的感情，让他和安西瓦内斯在一起的。柯柯西要的是奇拉亚的国土，而他不过是被用来对付安西瓦内斯的工具罢了。只是柯柯西・巴拉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精心策划的阴谋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影忍不住想笑。他神影・奇拉亚又岂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工具？柯柯西太小瞧他了。
止不住一阵猛咳，一股乌血喷流出来。影的脸色变得比先前更加苍白。他的脑海里滑过一个名字，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足以让他永远记住这份刻骨铭心。
安西瓦内斯・奇拉亚……
下
“报……”
安西瓦内斯手中的碎剑离喉咙只有千分之一米的时候，驻守在外的将士冲了进来。
“启禀陛下，潜伏在瓦莫西的士兵传来消息说，伊德卡夫那将军被刺身亡。”
“什么……”底下顿时骚动起来。瓦莫西的红衣使者立在原地不能动弹。只有安西瓦内斯平静地像是事不关己似的。
“安西瓦内斯・奇拉亚，你搞什么鬼，以为虚报军情就可以逃过一死吗？”使者气急败坏地想要冲上前去一剑了结安西瓦内斯的生命。可惜他本人在剑拔出之前，就被奇拉亚王的侍从制服了。
“押他下去！”安西瓦内斯轻轻挥了挥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臣子们虽然庆幸国家未亡，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事情转变得太突然了。
“是他做的。”
“陛下说的是……？”
“神影・奇拉亚！”
“奇拉亚族的族长！”又是一阵骚动。传说，奇拉亚族的前任族长及其继承人都被巴拉可王暗杀了。
没有心情理会臣子们的惊讶，安西瓦内斯大手一挥，王者气质不容忽视。
“立刻通知前线军队准备做战。我要亲自拿下瓦莫西！”他要去救影。只要影不在伊德卡夫那那个老贼手上，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世上能制服他的人并没有几个。他安西瓦内斯做不到，别人也不会轻易做到。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救影离开那里。他再也不能多等一分钟。见不到影对他而言是种折磨！
最终章
安西瓦内斯率领军队冲进了瓦莫西的驻扎地。瓦莫西痛失了伊德卡夫那，已经乱了阵脚。又因为身陷他国，后方无援，战斗力削减了大半。战争对奇拉亚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伴随着奇拉亚士兵不断挥落的利器，鲜血染红了瓦莫西的军旗。
瓦莫西人无愧于英勇的称号，他们宁可战死也不肯投降。在经历了差不多一天的激战后，瓦莫西军覆灭。没有一人生还，连军营里打杂的孩子也自刎了结了生命……
瓦莫西的入侵就在这样的悲境下宣告结束！
[稀树、断崖――瓦莫西驻地外]
“陛下――”
“还没有找到吗？”
“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找？找不到影，你们就不要回来见我！”奇拉亚的王虽是一身华丽的服装，却掩饰不了他眉宇间的黯然。瓦莫西军被灭第五天，神影依旧没有下落……
“奇拉亚王。”五皇子小声开口，“神影会不会故意躲着我们？”
他已经从神幽那里得知了一切，当然也包括父王加害神影的事情。他再没有回过巴拉可，只因为那份对神影的愧疚让他无力去面对柯柯西・巴拉可。
“如果他存心躲我们，我们是不可能找得到他的。”五皇子叹息。
安西瓦内斯无语，邃的目光望向远方。
影，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回来吧，快点回到我身边吧！真的……好想你！
天又飘下雨丝，接连的雨天使空气里多了一丝腐烂的潮湿味。伤人的颓废！
“陛下，又下雨了。我们回去吧！”随行的侍从将伞撑在安西瓦内斯的上方。因为彼此都骑在马上，这个姿势让他很吃力。
五皇子闻言，摇了摇没有反应的奇拉亚王。
“回去吧！总会找到的！”
微微点了点头，安西瓦内斯显得很疲惫。从影失踪那天起，他就没有真正合过眼。现在他终于了解为什么神幽会在失去神影后甘心战死。
树后一点骚动。神影半依着树身支撑着狼狈不堪的身体。眼泪悄然滑落。安西瓦内斯给予他的快乐和伤痛历历在目。
那晚他的一掌打断的不只是剑，还有他的心。他原以为失去的自我可以再找回来，可是他却忘了他终究只是一个影子，像柯柯西说的那样永远不可能做完整的人。他只是一个附属品，是半妖……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爱……
“哥哥――”
蓦然一惊，不知何时，神幽已经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身体是如此的接近，可是灵魂呢？却早已分割两界。影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了面对神幽时一贯的微笑。不亲切，也不冰冷。
“你还没有回巴拉可吗？”
“我的生命是属于哥哥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神幽想走进，拥住那时日不多的身体，却被神影伸手示意阻止。
“傻瓜，你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有什么不同？我们是双胞胎啊！”
“你是光明的，可我不是。我们生来就是有差别的！”
“哥哥――你究竟还要为自己的自卑受多少苦？”神幽失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像普通的兄弟一样互亲互爱？为什么一定要有差别。他恨赋予了他们不同生命的父母。如果……如果，他们可以成为一体那该多好？他不会有被爱折磨的痛，而哥哥也不会有自卑的痛。
“我们回家吧！回奇拉亚的大草原！”神幽向站在不远的爱人伸出了手。他不管哥哥还有多少日子，总之有生之年，他会好好保护这个他爱了一辈子的人！哪怕只剩下一天，他也要和他在一起！
“只有……我们？”神影抬首，银丝在细雨中散发出独有的光泽。那眉宇间的神情会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为之动容！
“对，只有我们！”
神幽走近不再抗拒的影，紧紧搂住那具他渴望着的身体。终于……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神幽……”
“恩？”
“答应我……”
“什么？”
“带我回家！”
“当然。我们立刻就走！”
“不要！”
“那么……”
“你只要记得对我的承诺就可以了……”
神幽感受到怀中人的异样。那逐渐飘远的气息显得冰凉！
“哥哥……”惊呼着看着漆黑的血从影的唇角滑落，混杂着他晶莹的泪。
“哥哥……”
“安……安西瓦内斯……”轻微的呼唤从影的唇间飘出。是伤心，是绝望……
神幽僵硬在那里。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什么牵引着哥哥的心……
远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可是呈现在神影的脑海里却是无边的飘渺。
一身贵族服装的安西瓦内斯在马尚未停下之前就跳了下来。雨水混着泥浆溅湿了他的袍子。
“影――你在哪里？出来啊――出来――”嘶声力竭的喊声在山间徘徊，“我知道你在，求求你――不要躲了――快出来――”
神影的手颤抖着伸向那召唤他的人。
“影，我……我……我爱你――出来吧，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会再错怪你，不会再束缚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出来，求你了……”
眼泪破眶而出，泛滥般浸湿了影的眼睛，也浸湿了他曾经以为不会对任何人敞开的心扉！
神幽的泪也忍不住滑落，滴在影漂亮的面孔上。
“安……”他想喊安西瓦内斯，却被神影制止。
“影，你在哪？”
“影……”
漆黑的夜，雨不知在何时停了，一颗星子无声的滑落。黯然得无法引起世人的注意。如果可以，它想做一颗可以在天上永放光芒的星子……
凉风吹尽，华无用。神幽紧紧搂住怀中早已没有了气息的人儿，用脸轻轻摩挲他精致的面孔。
“我们回家，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切了！”泪水扑腾而下，挂在他冰凉的笑脸上。他终于得到自己挚爱的人了……
而天边一声声沙哑的喊声还在继续……
“影，你在哪？”
“影，回来吧？”
“影……”
……
――本文完――
- 后记：持续了一年，终于是写完了。故事的结局和我预先设想的不太一样，本来是打算让影带着遗憾跳崖的，不知道怎么写着写着就变成了这样！应该还算凑合吧！
- [半妖]费了我很多心思，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它是得来不易的。从写第一章到现在经历了很多变故，偶的人生在迈进同时，也希望自己的文字能有进步。可惜偶觉得偶是在走退步路……笑！
- 很想听听大人们对这篇文的意见。这对我下一步改写[天使夙愿]结局会很有帮助，所以大人们要多多回帖啊！
3713 : 天使夙愿 (written by 南牙)
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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