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单恋(出书版)BY 赝品

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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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学们的眼中,杜启琛热情大方,聂惟礼尔雅斯文,这两个出色的人像是形影不离的太阳与月亮。

聂惟礼害怕失去,所以他选择埋葬自己。但是,当杜启琛的朋友越来越多,阳光下的孤寂,竟变得如此清楚――

换帖死党,就是比朋友再更好一点,对吧?杜启琛不懂,从小和他无话不说的聂惟礼,为什么开始躲避他,像是埋藏了天大的秘密?非常令人不爽!

“也许聂惟礼有喜欢的人了?”

女朋友的一句话,敲醒了杜启琛,奇怪的是,这句话听到心里,却让他更不爽了?

楔子?

? “嘿嘿――”

听到从门缝后闯入房间的窃笑声,聂惟礼的唇角莞尔扬起,将椅子旋转了半圈。“滚进来吧你,躲在外面当贼啊?”

那一把稍沉却又柔哑的嗓音使得他不管说些什么,好像都这般悠闲和谐而微带慵懒。

杜启琛一身蓝球衣,用肩膀顶开房门,双手负在腰后,尚未褪尽顽劣稚气的俊挺脸庞笑意张扬,不说一句话,只是盯著聂惟礼一双即使在镜片后,依然不减优雅邃的双眸。

见状,聂惟礼抱起双臂,与他对视;启琛曾夸赞过自己的眼睛比女生还漂亮,但是,他更喜欢启琛明亮黑瞳中那跳脱不羁的神采。

“――啧!”两人默默相望了半分钟,杜启琛终于承认败阵,撇了撇嘴。

“你就不会问一下喔?”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比赛结果,我还要问什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靠!同学你真不会做人,给我点成就感会死喔?”大感无趣的他正准备往聂惟礼舒适的床上倒去,忽然又咧开嘴笑了起来。“惟礼,看这个!”然后把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吊在他手指间的是一个浅绿色纸袋,见状,聂惟礼只是挑了挑眉;他笑得更加得意,一边看著聂惟礼一边慢慢打开袋子,仿佛是在表演最自豪的魔术。

“……就这玩意儿?”看清了里头到底装什么东西,他淡淡道。

“没礼貌!什么叫这玩意儿!”杜启琛一脸其实你是忌妒我的表情,骄傲地将巧克力拿在手上。“这可是靖茹学妹自己亲手作的!”

绑上了绿色雾面缎带,包装平实却甚有质感的盒装巧克力躺在杜启琛的大掌中,他歪头恣意欣赏著,并未瞧见当他用这种口气提起女孩名字时,另一人的眸光悄悄黯寂了下来。

聂惟礼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吐去,仿佛藉著这个动作就能让某些感觉消散开。“她这又去看你比赛?”

“当然!就跟你说她一定煞到我。”他抬起头,灿烂笑容让他的眼睛都轻轻眯了起来,其中炫目夺人的璀光风采几乎像是要溢满而出。“比赛结束后她就拿这个给我,还问我下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看电影,哈!”

看他还忘形地亲了巧克力盒一口,兴高采烈到了极点的模样,聂惟礼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轻轻转开视线。

“我忘记说了,干妈抱怨你最近球打得实在太凶,这考试要我督促你考回前十名,基本上我是懒得理你……你自己看著办吧。”

杜启琛顿时脸全垮了下来。“喂!干嘛老爱泼我冷水啊?”

闻言,他只是耸耸肩,一副不予置评的模样;杜启琛哼了一声,将巧克力收进纸袋中,低低嘟哝几句后又迳自笑了起来。

“好啦,惟礼,我是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嘛?你放心,到时候我叫靖茹学妹找一排漂亮美眉给你挑!”

聂惟礼看著他舒服的倒在自己床上,表情很是陶醉,就知道启琛一定幻想著跟那位一头柔顺长发,有著精致容颜的可爱学妹交往时的情景。

他静静转回身子,不再作声。

第一章?
感觉到肩头让人轻轻碰了一下,聂惟礼立刻睁开了眼睛。

“怎么在这边打瞌睡?”杜启琛稍低著身子站在他面前。“走了,去吃饭。”

“……嗯。”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下方。

看他难掩困倦的样子,杜启琛忍不住微微皱眉。“都已经辞职了,昨天晚上干嘛还要去帮别人代班?”

大学第一个暑假,他本已经计画好要和惟礼一起使劲地玩,谁知道惟礼竟然找了个加油站的夜间短期工读,白天则大部分用来睡觉,两人的时间彻底错开,为此他还在心底不高兴了几天。

聂惟礼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临时的而已,就这一。”

今天虽然只有几节课,但是系学会的成员们要集合起来开会,开学已经两周,很多事情都忙著上轨道,昨晚……若不是想名正言顺地挡掉和启琛及其他人的聚会,他没必要答应这种请托,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这些启琛不会知道,就像启琛始终猜不出来他独自去打工的理由一样。

聂惟礼甩了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隐约记得刚刚自己做了一个梦,虽然那已是高中时的往事,可醒来那股滞闷感仍压在心头,让他有些不舒服。

算了,惟礼就是滥好人。杜启琛笑了开来,提起自己的背包。“走吧,他们都去餐厅抢位置了。”

聂惟礼回过神。“全部都在?”

“对啊,就差我们两个――快点快点,我要饿死了。”他笑著催促。

聂惟礼依言站起,收拾自己的东西,跟他一起走出系学会办公室。

一路上杜启琛跟他说些什么,他也仅是淡淡应上几句,当他只是疲累的杜启琛也丝毫不以为意;在进入餐厅后找到同伴们的身影,杜启琛露出笑容,拉著步子缓乏的聂惟礼过去在空位坐下。

将东西丢在椅子上,杜启琛抓著钱包朝他问:“吃什么?我帮你买。”

面对这总是可以触动他内心的脸庞和目光,他轻浅地勾动了唇角。“汤面吧。”

知他的口味,杜启琛给他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接著离开了桌边。

“――今天换启琛跑腿了?”

闻言,聂惟礼转头望向左前方的座位,礼貌地微笑道:“是啊,偶尔也要让他运动一下,他食量这么大,很容易吃胖。”

方夙敏的唇畔因而轻轻绽放出淡雅笑意,他静静睇著,并感觉到喉头莫名泛上些许苦涩――眼前这个本系的才女学姊,就是启琛理想中……也正在积极追求中的对象。

她不是一眼就令人惊艳的美女,但她的五官清秀,眉眼尤其细致,个性温婉,一股特别的质韵总在她的浅浅笑容和眸底散发,越是和她相,越能体会她的迷人之。

只要观察几,就能发现启琛喜欢的类型都很接近,而眼前的方夙敏学姊无疑是最典型的一位――何况学姊才大他们一届,这对启琛来说一点障碍都没有。

当他看见启琛在迎新会上正式和方夙敏认识时展露出的笑容,他知道又要再告诉自己――放弃了吧――然而这不是第一,也可能不会是最后一。

启琛为了她,几乎是想也不想、二话不说地婉拒篮球社团的邀请,答应进入系学会,还将一样受到邀请,却尚在考虑的自己也硬拉了去。

聂惟礼在心底轻轻叹气。

在去年的夏季,当他知道自己和启琛顺利分发到同一学系,甚至是同一班,他比启琛还要欣喜,他们虽然自小学就认识,却从没机会当过同班同学,他满心期待著和启琛一块儿享受多采多姿的大学生活。

但才几个月不到的时间,聂惟礼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大学风气很对启琛的胃口,尤其才刚入学的新生对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兴致勃勃,启琛很投入这种认真上课、又努力玩乐的日子。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和以前一样,在启琛身边看著他愉快的模样,而得到某种莫名隐晦的快乐。

然而这种情绪总在目睹启琛乐于与众人笑闹亲近,或者望向方夙敏的微笑跟眼神时……彻底地逝去无踪。

他常常跟自己说,其实他在启琛心目中的地位仍然是特别的,他知道启琛把自己视为最重要的好朋友。

启琛……他也曾经以为会是一辈子知己的启琛……是自己先变质这份友谊,承受这样的复杂怨怼,他无话可说。

“惟礼,”杜启琛端著餐盘走了回来,将汤碗放在聂惟礼面前,“反正只剩开会,我看你回家睡觉啦――还是你跟胖仔回宿舍去躺一下?”他望了望绰号胖仔的副会长,又回过头来看著聂惟礼。

现在架在惟礼鼻梁上的雾银细边眼镜,是他替惟礼选的,以前看惟礼脸上戴著一对黑色塑胶框,他就觉得真是太糟蹋那一双……他始终不懂怎么会长得那么好看的眼睛了。

刚才远远瞅著坐在位子上稍低著头的惟礼,从那个角度瞧见惟礼侧边脸颊沿至下颔的轮廓,他倏地想起自己在画石膏像素描时,映在眼底的,那坚毅却又异常优美的线条。

但惟礼半掩的黑眼睛却显得很没有精神,是打工太累了吧……惟礼的生活作息一向很正常,他不能理解惟礼明明知道自己不适合,却还如此坚持。

“你熬夜了吗?”方夙敏朝聂惟礼轻声问。

“他当自己是超人!”杜启琛瞅了他一眼,先他一步开口说道:“前天晚上已经没怎么睡了,昨天还跑去帮别人代班!”

“难怪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方夙敏的声音清澈,说起话来不疾不徐,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听她说话,客观来讲,聂惟礼并不会讨厌她,但绝对无法打从心底接受她的善意。

可是此刻,他只能露出和平常无异的笑脸。

“还好,刚刚睡著了一会儿,没事。”

见状,方夙敏轻轻颔首以对,她并不是个唆的女孩子;杜启琛耸了下肩,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学姊身上,和她聊了起来。

聂惟礼默默地吃面,但又不禁注意倾听他们两人说了些什么;启琛表达好感的方式很直接,很多同学也都很看好他和方夙敏的发展,在其他人眼中,他们是很相配的一对。

是啊……自然而且相配的一对。

椅背传来轻微的撞击,聂惟礼不禁回头,眸底闯进一抹抢眼的亮橘色。

“――喔,不好意思。”染了满头橘发的青年漫不经心地道。

他看著这个令人印象刻,但却没怎么说过话的同班同学。“……没关系。”

名字中规中矩,不过和本人形象一点都不相称的李宗德将背包甩上肩膀,没再说半句话,可在转身离去之际,唇角似乎勾出耐人寻味的弧度。

敏锐地捕捉到那似笑非笑的神态,聂惟礼不由得极轻地皱了下眉,但是他很难说清楚李宗德隐藏在表情里的东西。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他回过头,看见启琛笑得灿烂的侧脸,突然感到心头一拧。

“――我还是先回家好了。”

“咦?”杜启琛看著莫名其妙站起来的聂惟礼,“喔,也好啦,回去睡饱一点。”

“嗯……”

他简单地跟大家道别一下,然后大步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直到已经看不见聂惟礼的背影,杜启琛才转回头,就见方夙敏似乎一直望著自己。“怎么啦?”

她微笑著。“很难得看到像你们感情这么好的朋友。”

杜启琛自豪地笑开。“当然啦!我跟他都认识十几年了。”与其说朋友,不如说家人更贴切,反正他们两家往来密切地就如同一个大家庭似的。

方夙敏静静笑著,杜启琛望著她,感到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涨满了似的,不禁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聂惟礼在骑车的途中,停在便利商店买了一份报纸,然后回到家躺在床上睡了两三个小时,就爬起来开始浏览报纸上的征人启事。

照这个情况看来……启琛和夙敏学姊在一块儿也是早晚问题,若是还保持生活圈子几乎和启琛重叠的现状,他很难想像怎么轻松过日子。

之前他就考虑过再找一个兼差,好藉此推掉系学会的学务工作,只是仍在迟疑,今天一个冲动之下,他决定先试了再说――拨了两三通电话,准备好几份简单的履历,他骑车出门,约一个小时后才又返家。

“――惟礼,启琛在楼上喔。”

正在玄关的聂惟礼听到母亲从厨房走出来这么说,接著换好鞋后踏进客厅,“嗯,我看到他的鞋了。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去之后没多久。”严逸莲笑了笑,拍拍儿子的肩膀,“我叫他到房间等你,等一下你们一起下来吃饭。”

搭著楼梯扶手,聂惟礼淡淡应好,便走了上去。

打开房门,他毫不意外地看见杜启琛睡在他的床上,整个人还躺成大字型,单人床的宽度不够他恣意伸展,因此一边手臂还悬了一截在床外;聂惟礼不自觉地将脚步放轻,靠前些许,看著他依旧犹如孩童的睡容,莞尔一笑。

还记得小时候,启琛若在他的房间过夜,不习惯另外打地铺的启琛总是会挤上床跟他一起睡,而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很多事情也跟著改变,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

没有打算吵醒看起来睡得又香又沉的杜启琛,他走到书桌前,将仍摆在上头的报纸收好,但是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聂惟礼赶紧从背包中取出手机。“喂?”

另一端传来令人感到十分亲切的厚实嗓子。“你好,请问是聂惟礼吗?”

“我就是。”说话的同时,他下意识地望著杜启琛,见他仍睡得安稳,便放下心来。“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爽朗地笑了一声。“我姓洪,刚刚你有来我的店应征,不好意思我刚好不在――我已经看了你的履历,想问你方不方便这两天,找个时间再来一?”

他在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可以……明天下午四点到五点好吗?”

“好,明天我都会在,你来吧!”

那和善的语调态度让聂惟礼原本就不错的印象更是好上几分。“谢谢。”

他忍不住微笑,“那么明天我就大概这个时间到。”

老板笑著说了几声好,像是十分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而过没多久,杜启琛就慢慢睁开眼睛,他眉头皱得很紧,表情非常不好看,但是聂惟礼已经十分习惯他刚睡醒时的坏脸色。

“几点啦?”他揉著眼睛问。

聂惟礼看了下腕表。“五点多,起来吧,不然晚上你又睡不著。”

“喔。”杜启琛坐起来晃晃头,“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啊?”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惟礼的床比自己的好睡很多。

他环起双臂,抑制住了伸手替启琛拨拢头发的冲动。“刚回来而已……你跑来我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睡觉吧?”

“唉,我又不是猪,干嘛一副嫌弃的样子啊?”杜启琛一脸的不平衡,但是手没闲著,将自己的背包拉了过来打开。“喏,今天开会的资料。”

他接到手上,默不作声。

见他有些反常,杜启琛关心地开口。“你怎么啦?”

半晌后,他微撇过头,将手里的纸张搁在桌面上。

“……我想退出系学会。”

“――什么?”杜起琛瞠大眼睛,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紧紧皱起眉。

“干嘛突然说要退出系学会?”他怎么也想不到惟礼会冒出这句话。

聂惟礼的语调十分平淡,仿佛没见到他错愕的神色。“我会先帮你们找好人,交接之后再退出。”

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到惟礼讲出这种话,他已经有点不太高兴了,而那句“你们”不知为何更让他气闷。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寻睇著惟礼的视线,却因为惟礼若有似无的回避而感到微恼。“是不是有人惹到你?谁让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讲!”老子扁到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不要这么冲动,又不是小孩子了。”知他激烈口吻下极力维护的心意,聂惟礼不禁淡淡笑了一下,但随即隐没。

“那不然是怎样?”杜启琛难以理解地瞪视著他,“好端端的干嘛要退出?你做的不赖啊!大家也都相得很好不是吗?”

相得很好……他就是没办法忍受这一点,看著启琛面对别人时的愉快笑脸,他开始害怕自己在某一天会伸出手撕裂它。

有这般可怖念头的自己,他同样恐惧著。

终于,他望向杜启琛,缓缓说道:“我现在……可能会去打工,如果再接系学会,这样功课会太紧。”

“打工?”杜启琛不由得一脸诧异。“之前不是辞职了,怎么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

“……我又找的。”虽然还没正式确定……但不妨碍他的决定和结果。

闻言,杜启琛感到很不舒服,胸口仿佛梗住了什么,窒得隐隐发疼。“为什么?你很缺钱?”他想不出来其他惟礼执意工读的原因。

是他想太多了吗?总觉得惟礼渐渐和以前不同……惟礼好像变得不喜欢和自己在一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事情他已经不会主动告诉自己了。

聂惟礼微微一愣,他倒是忘记为这件事情找个新借口――“只是不想太闲”这个暑假时拿来应付启琛的理由,显然在此刻并不适用。

“说不上什么缺不缺钱……”他慢慢道,自然地为自己争取时间,但又意识到自己再一用这种方式欺瞒启琛,喉头顿时倍感苦涩。“刚好有这个机会,我就答应了……再说,存点钱总不是坏事。”

实在不太愿意说谎骗人的他只好选择模拟两可地带过。

杜启琛愣了会儿,脑筋才转过弯来。“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跟钱不钱没有关系,你就这样答应别人,那你把加入系学会当什么了?!”惟礼向来很有原则,也从不胡乱敷衍,但这明显轻率的做法让他感到特别不快。

因此他并没有发现,聂惟礼方才说话时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隐约间似乎还轻轻抖颤著。

杜启琛只是觉得这种不满很熟悉,以前也曾发生过一――高中时他和惟礼加入了篮球校队,凭借著多年默契,他和惟礼配合绝佳,但却在一年后,惟礼居然一声不响地退出了校队!

那回他和惟礼生了很久的气!

杜启琛那已经皱起的眉头不禁拧得更。

“搞什么鬼?校队那也是这样!如果你不想加入的话一开始就拒绝啊!

又没有人逼你,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配合我――”越说觉得火气越大的他啐了一声。“算了!这些事情已经都讲过了,不想再跟你吵这种东西!”

他下床,连自己的背包都忘记拎走,用力甩门离去。

任何话语都来不及说出口的聂惟礼望著他的背影,倚在桌边的身子动也没动。

半晌后,他转头不经意地看见放在桌上的资料,又是静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厌恼至极般地将手一挥,将这些纸张全数扫到了半空。

隔天上课,杜启琛的表情不再那么难看,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面对这种状况他也只能暗暗苦笑以对,但心情倒无多大起伏,毕竟还挺习惯了。

过了最后一节课,聂惟礼收拾完东西,视线不自觉寻找著启琛的身影。

而今天没和他说到几句话的杜启琛,几乎是在看见他抬头的瞬间就把脸转开;昨天他那样情绪失控地走掉,晚上惟礼就把他的背包送了回来,对一句谢谢都没有的自己,惟礼只是淡淡笑了下,然后回家。

惟礼总是这样,即使不该让步的时候惟礼对他没有丝毫妥协,但绝大多数,他都用无比宽大的态度包容著自己。

杜启琛低下头,手上无意识地忙碌著,他觉得惟礼应该是望向自己,但他没敢真的去看;昨天晚上他想了很久,自己真的是太冲了!连给惟礼好好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一股脑地对他发脾气……

可是――啧!惟礼突然干出这种事真的让他打从心底不爽快!他知道自己这么想太幼稚,但,就像高中那一样,他就是有种被惟礼背叛、任意抛开的感觉,而他绝对无法忍受这点!

脑袋里就像有天使跟恶魔在打架,搅得他思绪不停反覆,他正迟疑著要不要主动开口去和惟礼说话,两个身影就停在了他面前。

“干嘛坐著发呆啊?人都快走光了说。”

杜启琛抬起头,发现开口的人是副会长,而站在他身侧轻轻微笑的,就是温静的方夙敏。

他稍稍愣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胖仔刚刚说的话,立刻朝刚才他还特意闪避的方向睇去,数分钟前惟礼还坐著的位置上,现在却空荡荡的。

他好难形容那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惟礼甫退出校队时,每当他想将球传给最懂他的人时,那个人却不在场中,甚至不存在于自己的视线里。

杜启琛急切地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他最熟悉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差点就喊出惟礼两个字的杜启琛又是一怔,吐出一口气后,压住了结束键。

“启琛你怎么啦?”胖仔不由得看了看四周,“惟礼咧,他不在喔?刚刚好像还有看见……”惟礼已经是公认的灭火器,尤其在启琛身上特别见效。

“我没事!”他心底莫名烦躁起来。“惟礼去哪里我又不知道,干嘛要问我?”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背包中,他站了起来。“不是要去系办吗?走吧!”

“是的,我是聂惟礼――对,我现在正要出发,大约十五分钟就到了……

好,谢谢,等会儿见。”说完后他将手机收回口袋,下了最后一阶楼梯,走出教学大楼,一路往停车场迈去。

刚刚在教室时,本想在离开前试著去跟启琛说两句话,顺便请他帮自己先向系学会告个假,但是一想起昨天启琛脱口而出的怨言,感到些许理亏,却又有点不平的他就无法干脆起来。

他微微转头望著启琛,还在磨蹭时,眼角却瞥见了教室外头正要经过的两个人影,特别是看清了其中一张柔婉面容,他无意识地稍稍皱著眉,悄然起身,靠近了几位行走间还在嘻笑打闹的同学,跟在他们旁边从教室前门离开。

在步下楼梯时,他便拨打一通礼貌性的告知电话――这个工读的地点离家和学校都不远,老板似乎也十分好相,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得到这个机会。

趁骑车前去的一点时间,聂惟礼将思绪整理了下,将启琛暂时放在脑后,不一会儿,他已经看见了那家餐厅,于是找个地方将车停好,吸一口气后,走了进去。

整间店差不多可以容纳三四十人,装潢设计风格简约,很有时尚美感,却又不显单调,聂惟礼很快地打量过一遍后,走向柜台。

店里的工作人员立刻将老板请了出来,两人正式打过照面,接著老板洪伟奇便进入正题,和他谈起工作内容及条件。

他应征的主要是假日工读生,然后每个月再排几天晚班,好替补其他服务员的休假,他在心底盘算著,若再加上这学期他给自己预定的目标成绩,这样一来,差不多就没有所谓的闲暇时间了。

也好……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

抬起视线,聂惟礼轻轻划开微笑,点头――如果杜启琛在场,他一定会发现那对仿佛会淡淡发亮的黑色瞳仁,此刻已消隐了大半光彩……

稍作一些确认后,聂惟礼便向老板告辞,在预备转身离开之际,餐厅的门打开,迎进一个抢眼至极的人影。

看清楚了那人是谁,聂惟礼不由得讶异地顿住。

第二章?
聂惟礼难得睡迟了一些时间,在走廊上迈著大步的他抬腕看了下表,还有三分钟才打上课铃,勉强算得上提前达阵。

刚要拐著身子踏进教室,却差点撞上一个急冲冲的人影。

“不好意――启琛?”

杜启琛想来也是没料到会这样,张了张嘴,一会儿后道:“那个、咳嗯,艺术史这报告要分组,我还是照老样子填,你去看这样有没有问题――还有,你、你去坐桌子上有放拿铁的地方吧!”

说完杜启琛摸了摸鼻子,撇开视线,像是不太好意思去看他的反应,侧过身子准备走开;开始时,他瞅著启琛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有些想笑了,待启琛说出最后一个字,他的眼底早已笑意满盈。

“――都快上课了,你去哪啊?”聂惟礼转头朝他正在小跑的背影问道。杜启琛回过眸,睇见的是一张熟悉又温和的笑脸,忍不住大大地笑开来,冲聂惟礼摆摆手,“厕所啦!”

他兴奋地像是中了大奖似的。聂惟礼莞尔地摇了下头,目送杜起琛再度跑开。

踏进教室,他很快地找到杜启琛所说的位置,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然后看了看左边,不禁露出微笑――隔壁座位放著启琛的背包,还有一只同款包装,但已经喝空的大容量纸杯。

聂惟礼觉得自己因为失眠而略感疲劳的身体,忽然整个都轻松了起来。本以为至少会冷战个几天,没想到才两个晚上启琛就很认真地进行反省工作……看来人真的是会长大的。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正要坐下的聂惟礼听到这句话,倏地抬起目光。“……李宗德。”

站在走道的李宗德勾起嘴角。“终于正常点了,昨天你简直跟看到外星人一样。”

“不好意思。”他顺势站起,与他平视,并浅浅笑了下。“因为没想到你也在那边打工,吓了一跳而已……有事情吗?”

李宗德虽然摆出一脸“没事情难道就不能找”的奇特表情,但还是言简义赅地开口说明。“昨天老板忘记告诉你,所以让我转告――店里的员工制服刚好没多的了,问你有没有一两件白衬衫,明天晚上先穿一下。”

李宗德一头亮橘的发色已经很引人注目,俊秀脸庞上微带嘲弄般的笑容更是晃眼;他讲话的同时还上下打量著聂惟礼,接著像是有那么点不怀好意地轻轻眯起双眸。

正在想自己有没有适宜服装的聂惟礼也察觉到那抹诡异的视线,开始在心底揣测,但却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礼貌微笑,道:“这个没有问题,那么还有交代其他事情吗?”

李宗德稍稍低下眸,然后伸出双手,毫无预警地用掌心围住他腰际!为如此突兀的举动傻了一秒,聂惟礼随即侧身闪开,褪下客套,微微不悦地问:“这是在干什么?”除了启琛,他不太习惯和别人有过密的接触,更何况只是一个点头之交的同班同学。

李宗德摊著两手,笑得有点痞。“看你跟我身材差不多,裤子就先穿我的吧。”

“……如果是尺寸问题,你可以用问的,李宗德同学。”他淡淡说著,还拉开一点笑容。

但若是给杜启琛看见了,铁定大皱眉头,只有熟悉聂惟礼的人才知道,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出现在他开始警戒防备的时候――这并不多见,因为通常杜启琛会抢在他之前先发作。

李宗德唇际的弧度却显得颇有意,目光似乎还掠过聂惟礼修长的下半身,“假如还有下的话,我会记得的。”

聂惟礼抿著唇,并未作出任何回应,而两人之间略显奇特的氛围,令周遭的同学们不禁投来些许注目。

杜启琛一走进教室就发现有个人挡在惟礼面前,才扫过惟礼的面容一眼,他立刻就察觉不对。“惟礼!”

看见跨著大步来到身边的杜启琛,他在不自觉间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李宗德则将这一幕清楚地瞧在眼底,杜启琛才在聂惟礼左侧站定,他便开口道:“明天晚上见,记得早十分钟到,我负责带你。”说完,他潇洒地转身走开,到教室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他在说什么?”瞅著李宗德又恢复平日那有些爱理不理的样子,他转回头,问向已经坐好开始准备上课的聂惟礼。

聂惟礼则睇了他一眼,刚要解释,又瞥见讲师已经踏入教室,改口道:“先上课吧,待会儿再讲。”

闻言,杜启琛也只好乖乖窝在桌子上,惟礼要专注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否则只会让他不快;不过整节课下来,他不断地从看著讲师的空隙中偷偷瞄向惟礼。

惟礼的眼窝有点,鼻梁又挺,当初他了不心心思挑选,而当惟礼换上他送的眼镜后,整体形象完全改变。

若说以前还有点书呆子的傻气,如今则是变成温文儒雅的知性青年,让杜启琛对自己的卓越眼光十分得意。

他也还记得,当惟礼收到他这份礼物的表情,稍稍低垂的面容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及些许腼腆――小时候的惟礼很内向,谁跟他说话,他都是有点害羞的样子;可越是长大,他的神态就越是从容稳重――他很久没看到惟礼这么笑了。

杜启琛不由自主地轻轻拉开唇角,在惟礼退出校队后,他就是用这个生日礼物跟他合好的。

仿佛是感觉到什么,聂惟礼转过视线,和杜启琛的对个正著;杜启琛兴头一起,朝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过度灿烂的笑容。

聂惟礼差点没笑出声来,启琛将满口白牙大方展现,但却笑得很像傻瓜!很丑耶你――他无声地说著,还浅浅摇了摇头,颇有些嫌弃的味道。

敢说本帅哥丑,找死!杜启琛看懂了,立刻目露凶光,微低下头朝他龇牙,像是要扑过去狠狠咬一口。

聂惟礼轻轻失笑,掉回头,不再和他玩闹,但心中却感到一股暖流浮升,令人倍感温软静和。

连方才盘据思绪,关于李宗德及其他的一些琐事,都让他一瞬间抛到了脑后。

启琛……能这样真正打动他的,只有这个人。

“你说啥?”杜启琛抬起头,嘴里的炒饭还不小心掉了几颗出来。“那不是会累死!”他抹抹嘴角,声音带了点气愤。

“哪有这么夸张。”他喝了口汤,继续吃饭,“照你的讲法,我很没用就是了?”

这可让杜启琛稍微紧张了。“我又不是说你逊的意思!”他是很肯定惟礼的能力,只不过……哎!他也搞不懂为什么。

目的达到,聂惟礼也淡淡笑了开。“我知道――其实时间还好,我都算过了,够用的,大不了就是少睡一点。”

他看著聂惟礼稍低著头,脸庞线条更显柔和的轮廓,吐了口气,开口道:

“那,你跟系学会那边报备过了没?”其实,惟礼决定要去做的事情,他都很愿意给予支持……不管是什么。

“我打过电话给胖仔了,不过还是会去跟大家说明一下,”他淡淡笑了,

“启琛,不好意思……还有,谢了。”

睇著启琛的表情,他就知道启琛的想法,启琛虽然容易闹脾气,但对自己看重的程度是没话说的,无论如何,启琛最后总是选择支持他,要不然也不会老是先对他低头了。

“谢个头啊。”杜启琛摸摸鼻子咕哝著,猛吃了几口炒饭,忽然又抬头道:“你不是明天晚上就开始打工了?”

聂惟礼笑了下。“你别想来捣乱。”

“恚算你逃过一劫!”说完这句,杜启琛自顾自地陶醉起来。“明天晚上我可是有重要约会!”

闻言,聂惟礼的眉睫细微地一颤。“……只要跟女孩子约会你都说很重要。”

“哈!果然是你最了解我!”一想到这个约会,杜启琛笑得很是开心。“但是明天这个约会重要的程度可不是以前那些能比的啦!”

听到这句话,聂惟礼益发确定了那个对象,但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杜启琛却什么都没发现,兴致高昂地接著道:“昨天你先跑了对吧?胖仔跟夙敏学姊刚好来找我,我们就一起过去会办,然后学姊问我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就跟她说了一下。”

至此,杜启琛看了看他,见他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才继续。

“然后我就被学姊说了一顿,”杜启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脖子,“其实我也有检讨啦……可是夙敏学姊说的很有道理,我实在太小孩子气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固然没错,但都有彼此的人生要走……唉?我怎么扯到这里?”杜启琛自己哈哈笑了两声,聂惟礼则是无意识地跟著淡淡拉开僵硬的唇角。

“反正啦!”他的眼神亮上几分。“我说要谢谢她啊,就请她去看电影或吃吃饭什么的,你知道吗?她答应了耶!不是团体出游喔,就我跟她两个人!”

大家都知道,方夙敏虽然温和亲切,但是和异性单独相的情况十分少见,如今她愿意只身赴会,意义似乎不言可喻。

启琛那像孩子拿到了许多心爱糖果的神态,让他心底微微泛开酸楚。

还是走到这一天了,就算自己用什么样的方式逃避现实,还是无法不去面对此刻的来临,更令他感到颤栗的是,他竟然依旧不能说服自己习惯,哪怕只是一点点。

快啊……说些什么,就算只是一句无聊的玩笑话都好。

聂惟礼张了张嘴,在心中反覆了许多思绪,最后道:“……高兴得这么早,不怕搞砸了就没戏唱了?”

杜启琛眼睛一瞪。“老是这样打击我干什么,就爱泼冷水!”随即他又笑了出来,“不过这才像你啦。”这种半带损意半是提醒的话,惟礼只对交情好的朋友讲,若是别人,惟礼只会客客气气的。

聂惟礼听了,心头感觉更加复杂,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真的不怀好意,表面看似戏谑的话语,隐藏著他的无奈、嫉妒、甚至是随之而来的愤恨,可是启琛从来没察觉这些负面情绪……或许,他该感谢启琛这无可救药的迟钝吧?

聂惟礼轻轻压著唇角,笑容是无懈可击的伪装,他也只剩下这个防守了。杜启琛看见他笑了,虽然跟平常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同,但是他并未思考太多,很自然地跟著咧开嘴。

即使他自诩多么了解惟礼,但是这一瞬间,惟礼脸庞上那苦涩的度,他却没有发现丝毫。

“四号桌。”

将点单上的饮品摆放在托盘后,李宗德极简洁地对聂惟礼吩咐一句,便低下头清理方才用毕的器具。

“嗯,谢谢。”即使明白这句有点多余,但是今晚才刚开始在这里工作的他依旧保持著过度客套的礼貌。

李宗德在他转身去为客人服务后,抬眼望了下他的身影,刚好瞅见他正微弯著腰,一一分送饮料在客人面前。

净朗面容上始终未褪的温和微笑似乎让桌边的女孩子们非常满意,一点儿都不像个新手。

非假日的平常晚间比较少客满,今天却刚好是个例外,以致于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教导聂惟礼一些店务,才大概说明过如何点单和一些服务细节,客人就一波波地涌来,晚餐时间便挤满了整间店。

目前在店里的外场工作人员就只有李宗德最资,因此他便全权负责吧台,而现在只熟悉点菜送餐的聂惟礼只好辛苦一点地满场跑,最后一个可爱的女工读生则两头支援。

李宗德擦了擦手,暂时没事的他,好整以暇地睇著聂惟礼在送过饮料后,接著步去客人刚好正要离席的桌面,并笑著说了类似“谢谢光临,请慢走”的话,待满脸春风的几名女性走向柜台结帐,他才开始收拾桌面。

这么令人心怒放的举止可不是他教出来的――李宗德笑了笑,虽然他看得出来聂惟礼应该够伶俐,却没想到他如此得心应手。

“要不要喝点什么?”等聂惟礼回到吧台边,他微笑地问,“不用太客气,尽量叫,这是员工的基本福利。”

聂惟礼也没想太矜持,毕竟之后大家算是同事了。“那么,我喝拿铁好了。”他轻轻倚在台边,半侧著身子朝外,依旧注意著店里的情况。

“……我看你适应得很快嘛。”从咖啡机接下腾出热气及香味的液体,李宗德突然开口这么说道。

聂惟礼转过视线,“因为你讲的重点都很清楚明确,我只不过都照你说的作而已。”

李宗德瞥了他一眼,然后将牛奶照比例加入咖啡中。“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话还满虚伪的?”

“你不是第一个。”在略微一怔后,他不禁逸出淡淡笑意――说话就说话,干嘛这么假!启琛以前就这么抱怨过。

而李宗德这种直白的态度让聂惟礼感到熟悉,因此不怎么讨厌。

李宗德将咖啡端上吧台,在从容的动作间有些似笑非笑。“那谁是第一个?”

“我的好朋友。”聂惟礼喝了一口拿铁,发现李宗德的手艺实在不错。

“喔。”李宗德的指尖轻轻点著台面,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杜启琛是吧。”

聂惟礼放下杯子,目光掠过一群群用餐的顾客。“……猜得挺准的。”

“这又不难!”他微偏过头,橘色发丝在吧台的展示灯下显得更夺目,

“很多事情,用眼睛就看得出来。”

听到这仿佛意有所指的话语,聂惟礼表情十分平淡,若有似无地轻嗯一声,然后跨出脚步。“我先过去忙了。”

李宗德看著他又挂上笑容,毫无丝毫异状地作著自己的工作,晃了晃脑袋,既像怜悯又像讥讽般地喃喃低语著。

“真是一个不开窍的猪头……”

“没想到还挺好看的。”杜启琛随著人潮走出放映厅,转头微笑地对方夙敏这么说,但随即发现不对,“呃、那个,学姊挑的电影当然没话讲啦……”

方夙敏莞尔一笑,线条柔和的双眸眯了起来,“我本来以为你会睡著呢,没想到居然撑著看完了。”

被打趣的杜启琛摸了下鼻子,也跟著笑开。“我只对动作片感兴趣嘛,不过今天这部真的不错,回去介绍给惟礼看,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学姊,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虽然他已经想好了去哪间餐厅,但依然征求方夙敏的意见,见她温顺地轻轻点头答应,杜启琛便感到某种程度的满足。

朝餐厅方向走一小段路后,正打算过马路的杜启琛瞥见号志灯只余下十数秒的计时,想也没想地朝方夙敏道:“我们走吧!”接著拉起她的手小跑了起来。

顾虑到方夙敏是女孩子,严格说来杜启琛只是大步快走,但速度依然不慢,在号志变换前抵达了对面,杜启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作了什么。

“呃、那个,不好意思喔……”

“没关系。”方夙敏浅浅低下视线,略带腼腆的表情比平常更令人怜爱。

见状,杜启琛心头掠过一股奇特的感觉,他无意识地轻拢眉峰,但又随即松缓;现在见她含蓄温婉的模样,握著那娇嫩的小手,傻瓜才会放开。

两人牵手并肩地走在街上,开始时还觉得有点尴尬,但杜启琛也不是第一交女朋友的菜鸟,整理好情绪后,一会儿就和方夙敏有说有笑,就像和在学校一样自然。

他开始更有自信――自己一定会和这个女孩有很好的发展。

“好了。”李宗德只留下柜台的一盏小灯,朝聂惟礼道:“上去换衣服吧,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他低下头,似乎在整理些什么;见状,聂惟礼便先一步走上二楼。

餐厅二楼是需要预定才开放的包厢席位,另一侧则有洗手间和员工专用的房间,给员工更衣、休息,和放置一些随身物品。

聂惟礼很快地换好衣服,再度下楼,而李宗德依然坐在那里。“需要帮忙吗?”

李宗德没有抬头,左手快速俐落地敲著计算机。“快好了。”一会儿后,他将点单钉在一块儿收了起来。

“你还兼当会计?”

“偶尔客串一下……还拿著裤子干什么?”李宗德喝了口水,没等聂惟礼回答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你要带回去洗?”

“嗯。”毕竟是借穿的。

李宗德放下水杯,微微一笑,表情比之前稍微柔和了些。“你放著吧,我等一下拿上去一起洗还比较快。”

他还要留下?“你不回家吗?”

闻言,李宗德挑起一边眉,盯著他看了一会儿,接著露出带点调侃的笑容,“你还不知道楼上就是我家?”

聂惟礼不由得一愣,“三楼吗……可是三楼不是老板住的地方?”

李宗德砹艘簧,像是在笑他脑袋不拐弯。“我跟他住在一起啊!”

聂惟礼表示了解地点头,原来如此,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老板跟李宗德看起来很熟,又简直就是一副把这里当自己地盘的样子了。

虽然感到有点意外,不过聂惟礼对他的好奇心差不多仅止于此,正打算跟他告别,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从来电显示他就知道是启琛打来的。

“惟礼,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不是说十点半下班吗?”

“马上就回去了。”他淡淡绽放笑容,仿佛启琛就在他眼前。“要干嘛,不会是叫我帮你买宵夜吧?”

“当我是猪喔!”杜启琛口气有少许不满,但随即又笑开来说:“不过既然你都开口了,买个鸡排还是鲁味来表示你的诚意吧!”

“真是猪啊你。”聂惟礼摇了下头,“等一下你家还我家?”

虽然天外飞来一笔,但杜启琛完全了解他指的是什么。“我先回家洗个澡,今天睡你那边吧!”

“嗯。”聂惟礼收了线,这才察觉到李宗德似乎一直注意著自己讲电话。

将方才那一切完全看入眼底,李宗德扬起唇角。“女朋友啊?”

他突地感到心头一跳,但又将那一股奇异的惊悸压抑下来。“当然不是。”他正琢磨著刚刚那些措辞举止究竟哪里让人产生这种误会。

“不是喔……”李宗德往前站了一步,“那不然,是男朋友?”

第三章
“――拜托!你买个宵夜是买到北极去喔?”

听见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时杜启琛就从沙发上跳起来,门板才刚旋开,杜启琛人已经出现在聂惟礼面前;不过当一闻到炸鸡排的酥脆香味,等待惟礼时产生的不耐跟些许不安就消失无踪。

聂惟礼任他拿走宵夜,缓慢地弯身换鞋,以致于杜启琛一点都没注意到,刚刚自己触碰到他时,惟礼短暂而轻微的抖颤。

杜启琛爱吃归爱吃,倒也不算泯灭人性,他将食物摆在客厅茶几上,又跑去冰箱拿了饮料回来。“干妈今天煮好的麦茶,拿去。”

“嗯。”他坐在沙发里,头也没抬,只是伸起手,让杜启琛把杯子塞进手里,啜饮了几口。

杜启琛歪头打量了他几下。“当服务生有这么累喔?”他看起来像是跑到工地去搬水泥袋。

麦茶的冰凉及熟悉的味道让聂惟礼冷静了许多,“还好。”

做过整个暑假的大夜班,这点儿工作量还难不倒他,但令他心神不神到刚才的却是……

他不由自主地抬眸望向杜启琛。

杜启琛把眉一皱,“你这样子叫还好?”

讲话有气无力,神态也莫名疲累,惟礼的体力他有信心……难不成被刁难了?

“惟礼,是不是那个李宗德找你麻烦?!”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张让人火大的笑脸。

聂惟礼吓了一跳,启琛的直觉某方面来说就跟野兽一样……“没有那种事,你想太多了。”他干的可是比找麻烦还可怕的事。

“你可不要呼拢我。”杜启琛仍然狐疑。

“吃你的鸡排吧。”聂惟礼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我去洗澡了。”

杜启琛看著他站起来,问道:“你不吃喔?”其实,他并不是肚子饿,只是要跟惟礼聊一会儿。

聂惟礼睇了他一眼,又轻轻移开。

“我不太想吃……有事等我洗完澡再说吧。”

‘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少这么低冷,但他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发凉。

‘这么年轻就重听啊?’对方笑了笑,表情跟口气都很欠揍。

‘李宗德,’他下意识地想握起拳头,却发现有些使不出力气。‘或许这是你的兴趣,但是我想先声明,我并不喜欢这种恶劣的玩笑。’

哪知道对方却噗一声地笑了,可又在下一瞬间立刻变脸,面容阴沉严肃,丝毫看不出他平日玩世不恭的一点影子。

‘谁有闲情逸致一直跟你开玩笑?时间多吗?!’

若不是对方开口那一句话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思绪搅乱成一片……他终于清楚明白,李宗德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隐藏在暗的秘密,他不停撕扯著的伤口……这一瞬间竟被眼前的人一把揭开!

――聂惟礼失控地一拳打向洁白的壁砖!

迟来的痛楚此刻疼得他整个身子都轻轻颤抖著。

热水依然哗啦哗啦地流动,氤氲雾气益发模糊了他失焦的视线,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当我发神经好了……你回家去吧。’

耳边,李宗德的声音仿佛在虚空中响起,柔缓异常。

‘胆小鬼……’

而最后,他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李宗德这么叹息。

“胆小鬼……”

聂惟礼喃喃自语,然后掬起水狠狠泼在自己的脸上。

聂惟礼一边擦著头发一边走回客厅,他看见杜启琛眼睛盯著电视,但样子却像在发呆,摆在茶几上的食物也未吃下多少。

“东西都凉了。”他走过杜启琛身后,倒了杯水,接著坐回刚才的位置。

杜启琛见他回来,目光自然离开那些索然无味的电视节目,叉起一块鸡排吃了起来。“今天去打工怎么样?”

“端盘子、点菜,就这样而已。”

“不是问这个啦!”杜启琛顿时来了精神。“难道没有人问你名字、读哪里、要电话之类的喔?”

聂惟礼失笑,“没有。”如果老是跟启琛避开这种话题,反倒让人起疑。

“啊?”杜启琛摸摸下巴,颇为不解。

“不过在纸杯垫写下姓名电话塞给我的倒是有,你要不要?”而他已经渐渐习惯在这种话题里故作轻松。

“我干嘛跟你抢,自己留著吧!”杜启琛笑了出来,像是开了胃口,塞进满嘴食物,口齿不清地道:“说真的,追你的很多都是不错的女生,你怎么从没一个喜欢的啊?”所以惟礼到现在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聂惟礼放下杯子,低著头,拿起披在颈子上的毛巾又拨弄了起来,含糊地应道:“就是没感觉啊。”心底已有一个刻的影子,对别人,他没有多余绮念。“有时间管我这么多,那你自己呢?”

没想到话锋立刻转回自己头上,杜启琛噎了一下,“我?”

即使在餐厅忙碌著,他仍然不停想著今晚启琛和方夙敏在一块儿,会发生些什么。“你不是跟学姊出去约会了……怎么样?”

一提到方夙敏,杜启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颈。“电影不错看啦……然后,香酥鳕鱼也不错吃――好啦好啦!你那什么表情!”他终于坦白招供。

“我跟她说了,请她跟我交往……”

“然后呢?”聂惟礼脱口而出,但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自己宛如吞进了毒药。

杜启琛朝他小声地欢呼道:“她答应了!”

那笑容灿烂地几近刺眼,聂惟礼顿时感到头有些昏沉,他要说什么?恭喜吗?

“你知道吗?今天和我出去啊,夙敏学姊跟在学校的时候都不太一样,还满容易害羞的,真的很可爱,我们也很聊得来喔!还有说到你呢,下找个时间我们和学姊她们去唱歌吧,她也会约朋友一起来――”

“好了!”聂惟礼终于抑制不住地低喝出声,但看见启琛错愕的表情,他后悔了。“不好意思,我……我好像有点累……”

杜启琛是真的被他吓了一跳,但听见他接下来的话,立刻道:“早说啊!干嘛逞强,走走走,上楼睡觉去!”

他很快地桌子收拾好,推著惟礼回去房间。

聂惟礼并不是真的想就寝,他本来还打算做些功课,而当他走去书桌把资料和笔记拿出来的时候,杜启琛差点没傻眼。

“你干嘛?明天再做啦!”

聂惟礼摇摇头,“我整理一下资料,很快就好,你先睡吧。”

杜启琛一脸受不了你的样子,将他手上的纸张抢来大半,“好啦好啦,要弄就快点。”

“启琛……”

他拍了下他的肩膀,笑著道:“谁叫我跟你一组,想说不会都不行――开工啦,早弄完早睡觉!”

上完电脑绘图课,聂惟礼才刚转头想问杜启琛中午吃些什么,就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好了背包,只差没站起来冲出教室了。

跟聂惟礼眼神一对上,杜启琛不好意思地笑道:“呃、那个,我今天先去找一下学姊……”

原来如此……聂惟礼耸了下肩,“我又不是你长官,干嘛还跟我报告。”意思是要去就去吧。

闻言,他对自己的重色轻友不免有点羞愧。“我们应该会去学校餐厅吃饭啦,不然你先去那边等我们?”

聂惟礼低头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他不想让启琛看到自己心口不一的样子。“我才没那么不识趣,而且我还要先去图书馆,有书要还。”他苦笑了下,启琛不会知道,图书馆借来的书今天他一本也没带在身上。

虽然觉得惟礼的神态似乎有点勉强,此刻杜启琛没去思太多,他顺手拍了惟礼的肩膀,“那我先走啦!”

他望著杜启琛跑离教室,正打算起身走人的时候,瞥见李宗德也朝门口走去,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背带,将背包往肩上一甩便追了过去。

好像知道背后的脚步声是寻著自己而来,李宗德出了教室后没多久就回过头,见是聂惟礼,唇角稍稍扬起。“找我?”

“想跟你谈一下。”聂惟礼吸了一口气。“方便吗?”

“随便。”李宗德撇过头,“一起吃饭好了,去餐厅?”

“不行!”惊觉自己的失态,他回过神后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去别的地方吧……那里人太多。”启琛可能也会去餐厅,他并不想看到他和方夙敏在一起的样子。

李宗德却笑了笑。“看来你要跟我说的事情很神秘,会是讲了之后要杀我灭口的那种吗?”

聂惟礼感觉到他今天似乎和善许多,不像之前阴阳怪气的,但,依旧是个很爱损人的家伙。“我何必提醒你,要是让你跑了怎么办?”

昨夜他看著启琛的睡容想了一整晚,许多感触在安静的沉淀之下缓慢清晰,一开始他对李宗德抱持莫名的敌意,或许就是因为他看穿了自己;但回过头来,李宗德虽然对自己也不甚友好,但似乎也没有反感的意思。

李宗德又笑了,或许是因为表情跟习惯的关系,他的笑脸看起来总是有点邪气,不过此刻聂惟礼却明显从中感受到一丝温煦。

“去后门吧,那边巷子里有一间不错的店。”李宗德对他摆了摆手,率先迈开步伐。

聂惟礼随即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嘿,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惟礼咧?”来者看了看杜启琛与方夙敏,不怀好意地笑问。

“他有事啦,滚,吃你的饭去!”打发掉不晓得第几个特地跑过来揶揄他的同学,杜启琛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真是,都是一群见不得人好的败类。”

方夙敏莞尔地低头微笑,依然不疾不徐地继续用餐。

杜启琛则是喝了一口饮料。“刚刚讲到哪里?”

她轻抬笑颜,“帮惟礼介绍女朋友。”

“喔,对、对!”杜启琛咧开笑,“学――咳嗯、那个,夙敏,你有没有不错的朋友?可以让她跟惟礼认识一下嘛,不一定要交往,作朋友也不错啊!”

方夙敏微偏著头,似乎是默认了他不同于以往亲匿的称呼。“惟礼的条件这么好,需要你为他操心吗?”

“你不知道,他是大木头!”杜启琛装模作样地晃著脑袋,“不要看他一副很绅士、对女孩子很体贴的样子,从以前到现在,他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嗯?”她的表情有一点点惊讶。“可是我看很多人都对他很有好感。”说聂惟礼非常有女人缘也不为过,之前在系学会,还常会有人特地送点心或礼物过来。

“是没错啦,但他偏偏一个都看不上眼啊!我不知道帮他介绍了多少可爱的小女生、还带他参加了不下二十场的联谊,他就没一个中意的!”方夙敏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么热心,好像很怕惟礼娶不到老婆似的。”

“呃,咳……”他也干笑了下,“话不是这么说嘛,我也是不想看他都孤家寡人的一个啊……”

不晓得为什么,杜启琛想到惟礼行影单只的模样,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怅然。

“启琛。”从刚刚谈起这个话题到现在,她忽然有这种感觉。“你有没有想过,惟礼可能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一瞬间,杜启琛手上的筷子险些震得握不住。

“吃这么少,减肥啊?”

聂惟礼抬起头,干脆放下餐具,“不是很饿。”昨晚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地想事情,来学校前硬塞了一些早点,他到现在仍没有什么胃口。

李宗德无谓地耸了下肩,一脸反正也不**什么事的表情。“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嗯……”他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然也不会拖到一顿饭都快吃完了还未进入正题。

李宗德擦了擦嘴,端起饮料喝上几口,笑道:“不然我来替你问吧。”瞅见聂惟礼的眼神微微一颤,他双手交叉靠在桌沿。“干嘛这么紧张,其实你跟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李宗德那副雷打不动的悠哉样让他不禁苦笑开来,却也松弛稍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紧张。”

李宗德笑了两声。“诚实一点多好?不然搞得都是我在欺负你一样。”

之前明明就在欺负人。“我还以为自己哪里惹到你。”

“看你觉得自己很可怜的样子,我他妈的就火大。”他的口气很平淡,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还可以似的。

李宗德惊人的坦率程度顿时让聂惟礼感到心脏无力。“你……”

“你看著他的眼神简直就跟宫怨妇没两样。”李宗德漫不经心地捏著吸管搅动饮料杯里的冰块。“聂惟礼,那个猪头是哪里好到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啊?”

他沉默了好半晌,眼眸中流窜许多复杂思绪。

“真的……这么明显吗?”

“明显得很!”那嘴角的弧度依然嘲弄得令人生气,但是眼底却没有相应的笑意。“你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我……”从没想过会面临这种质问,他承接不住那犀利的言词。

见状,李宗德皱了下眉,“好了好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像坏婆婆在虐待你这个小媳妇!”

聂惟礼稍稍傻住,一时间不晓得该做什么表情,但是睇见李宗德撇向别,无谓却又坦直的眸光,情绪不自觉地慢慢松缓开。

看吃喝得差不多了,李宗德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付完帐后就一同离开。

而在走回下午上课的教室路上,聂惟礼忽然转头道:“虽然这样你可能觉得很奇怪……不过我想说,谢谢你。”

李宗德看了他一眼。“谢什么东西?我才懒得管别人的闲事。”

他不禁失笑。“你已经管很多了。”李宗德的言语矛盾有时候很可爱。

听见他轻松自然的打趣,李宗德拨了拨亮橘色的头发,跟著笑了,没再说话,直到他看见杜启琛偕同方夙敏的身影正好从下面的走道经过。

“……聂惟礼,杜启琛跟那个学姊搞在一起了?”

因为位在二楼的走廊边,聂惟礼也在同一时间瞅见了他们两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神在瞬间阴暗下来,面容竟寒冷地让李宗德有些错愕,但是下一刻,他撇过了视线,神态已无异状。

“……算是吧。”他继续走向教室。

李宗德朝楼下睇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进教室后选了聂惟礼隔壁的位置坐下。“坐你旁边不介意吧。”就算介意他也懒得起来。

他淡淡一笑。“都坐下了还问我做什么?”这毛病跟启琛一样。

“聂惟礼。”李宗德拿出自己的课本跟笔记,随意翻著。

“什么事?”

“要借酒浇愁的话,可以找我――只要你请客。”他说得一本正经,斜睨过来的眼神却贼得可以。

聂惟礼愣了一秒,体会他言下之意,一手支在桌上撑著额头,忍不住轻笑了几声,这才靠在椅背,转头望向他。“李宗德。”

“干嘛?”

“叫我惟礼吧,朋友很少连名带姓叫我的。”

李宗德勾起唇角,“我没差,不过你不能叫我宗德。”

聂惟礼又一愣,“不然呢?”

“随便啊,”他一脸蛮不在乎地道。“不然你叫我阿德好了。”

“嗯。”

净朗的脸庞溢出笑意,微眯的黑眸显得更加温和柔煦,放松而愉悦的姿态隐约散发出洒脱自如的神采,此时,他是这么夺目而出众。

跨入教室,惟礼这一刻的表情映在杜启琛眼底,莫名撞得他心头发疼。

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惟礼这模样向来是这么令人激赏……可是究竟有多久,自己未曾再看见?

就这么过了几天,某一晚,杜启琛同家人吃过晚餐,无心和妹妹抢看电视,他放弃了精采的体育比赛转播,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音响,他播放著从惟礼那儿借来的电影原声带,两手都枕在脑后地倒在床上,他闭著眼睛,聆听难得自己感觉也还不赖的演奏曲。

一会儿,他摸索著放在床头的手机,握进掌心里,这几天晚上他都会打给方夙敏,和她说些话,今天不知为何暂时没了心情。

无意识地舒出一口气,杜启琛打开了小巧的手机,电话簿中排在第一个显示的就是惟礼的名字,他展开通话纪录,这个名字却早就被冲刷在其他人之后,不见踪影。

而且,这将近一个星期来的时间,他跟惟礼交谈的内容,加起来甚至还比不上和方夙敏说一通电话。

看了看时间,惟礼还在打工,不可能会接电话,就算惟礼真的接了,自己也不晓得要跟他讲些什么。

杜启琛在此时猛然惊觉,他跟惟礼之间竟变得如此疏离淡漠!

他翻过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仔细回想。

算上方夙敏,他杜启琛前前后后也差不多交往过四位女友,前三任都不算长久,不过那时好像也不见惟礼有什么异常,只有这回……

杜启琛皱著眉,而且,最近一在惟礼那儿过夜时,他的样子也有点怪。

他想了半天,回忆著这阵子惟礼任何一丝细微的异状,拼命推测可能会造成惟礼失常的原因所在。

难道说……惟礼不高兴他和方夙敏交往?应该不会吧……

莫非!

杜启琛倏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坐在原瞠目结舌。

他的脸色既困惑又惊疑,充满不可置信,咬了咬下唇,他瞅向差点跌下床的手机,将它拿在手上,迟疑了良久……

“都吃饱啦?”严逸莲笑意盈然地问。

“吃得好饱喔,干妈,你作的明虾最好吃了!”心满意足的杜启萱在帮忙收拾碗筷时,笑著向她撒娇。

“明天再来干妈这里吃饭,干妈准备其他你爱吃的。”

“干妈对我最好了!”这么说的同时,杜启萱聪明地又蹭向一个已经打算开口调侃她的中年妇人。“当然妈咪也一样对我最好了!”

韩裕雅捏捏她的脸颊,对这个油嘴滑舌的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聂父今晚正好加班,而杜家的一家之主则还在出差期间,于是两家又凑在一块儿吃饭。

聂惟礼见三个女人手脚俐落又和乐融融地在一起洗碗,随意善后了下,他对杜启琛说:“我们先上楼吧。”

杜启琛像是在想些什么,猛然回神。“喔、好。”

他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先行走回二楼房间。

昨晚下班后,他看到启琛传给他一封简讯,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情得谈谈;他不知道启琛打算说什么,却浮现了不安的预感。

而今天他没轮到班,想了想,他还是拨出今天晚上的时间给启琛。心不在焉地翻著唱片架,他随手挑了一张音乐专辑放进音响,身后正好传

来启琛关上房门的声音,他没说话,静静等著启琛开口。

“嗯……”

杜启琛只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就再没任何声响。

“……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讲?”他不禁回首,视线掠过启琛的脸庞,他觉得呼吸微微困难了起来,启琛很少这么支吾其词的……

又转过头面对著墙,聂惟礼用整理唱片的动作来掩饰他双手的抖颤。

杜启琛微低著头,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

“惟礼,你对我――那个,呃、不是……”

他才讲没几个字就顿住,似乎在为自己的笨拙懊恼。

可聂惟礼蓦地脸色一白!

启琛的话语仿佛还在空气中震荡,而他的胸腔却已紧缩压迫得开始暗暗生疼!

杜启琛看起来很紧张,却又努力强作镇定,他握了握拳,再度开口。

“惟礼……我想要问你,我跟学姊在一起,你是不是――”

他看见惟礼的身子轻轻一震,手上的CD盒甚至都摔到了地上,但是惟礼并未弯身去捡。

“惟礼,当我是朋友的话,”他感到心头沉重,“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依然背对他的聂惟礼闭了闭眼,启琛的口吻很认真,他拒绝不了……吐出一口浊气,他轻轻转过半个身子。

“……你说吧。”

那声音是这么细微,但不知为何,杜启琛却觉得这三个字在瞬间尖锐地扎疼了自己胸口的某一。

“你是不是……喜欢夙敏学姊……”

“惟礼。。。。”
?
他的喉咙好干,枯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自己为什么再也问不下去了?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害怕惟礼的答案,但是看到惟礼现在的样子,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忖测。

?如果不是喜欢学姐惟礼绝对不会如此失态。

?然而聂惟礼却觉得自己像在做一个噩梦他甚至有股冲动将自己打醒。

?从启琛不同以往的神态他已经陷入了某种不安

?他想过任何一种被启琛发现真相的情况然而当他胆战心惊地等待此刻来临时启琛却跟他开了一个极度恶劣的玩笑!

?聂惟礼不禁出手扶着桌面支撑他的力气似乎逐渐从膝盖消失但是他不愿再启琛面前丧失站立的尊严!

?良久他吃力地开口

?“你以为我喜欢方夙敏?”

?那清朗的嗓子如今显得破残

?“杜启琛你他妈的是不是想问我喜欢那个女人?”

?顿时他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用尽所有的力气挣开禁锢他的锁链嘶喊出濒死前最后一怒吼

?聂惟礼冲上前揪紧杜启琛德衣领狠狠将他撞在了门上!

结实的门板发出了几乎像是哦要破裂的声响。
他直直望进启琛的双眸,已经无力去思考,自己的眼神是否会泄露出那些秘密,倾诉不出的情念在他胸怀躁动,这时就像爆发的火山熔浆,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焚毁。
“启琛-”
他从没有像这样呐喊着他的名字,难以言喻的凄苦、极度压抑的愁楚,沉重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杜启琛顿时全身战栗。
他没看过这样的惟礼,从来不曾!
从小到大,就算是在大的挫折跟难关,惟礼也没有这么沮丧,现在他如同面临了生命当中最惨痛的战败,坚强的灵魂几乎要被击垮。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
杜启琛在心底痛骂自己的莽撞!
然而聂惟礼不会听见,他也感觉不到。
事态的发展荒谬得令人哭笑不得,他没料到,启琛会异想天开到这个地步,或许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可是。。。。。。
呵,难道说,爱上启琛就真的是天理不容的错误?
他是不是活该遭受到这样的对待跟惩罚?
聂惟礼摇了摇头,他真的太蠢了,怎么会以为只要尽力粉饰太平,就能够相安无事?
像是虚脱般的垂下双手,聂惟礼极轻微地开口,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的杜启琛听他这么说,涌上满心歉意。
“惟礼,对不起、对不起,我-”他真的没想到惟礼的反应会是这样,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要跟我道歉!”
他低吼而出,瞥见启琛复杂而愧疚的申请,退后了几步,颓然坐倒在床边,双肘无力地支在腿上。
“你没有错。。。。。。”
错的人不是启琛,不是启琛。。。。。
“惟礼。。。。。”
“走走!”
他酷似哽咽地嚎叫着,并且再一掩住双眸,低下脸庞。
“算我拜托你。。。。”
杜启琛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后悔过,但最令他恼恨的,是他现在什么都无法为启琛做。。。。。
他微微掀动了嘴唇,但,最后仍是将那句对不起咽了回去,默默地,转身离开。

样年华的提琴声正在空气中流淌,像一位艳觉得歌姬,温柔又情地吟唱今生最后一曲,宛若追忆逝水。

聂惟礼坐在地板上,背倚着床,他抬起自己的手,缓慢地转动,凝视。
再也。。。。。。不能碰触启琛了吧?
他多想再摇着他的肩膀叫他起床,从他手中接过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偶尔故作无奈地推开他靠近示好的笑脸。。。。。。
任何一个可以的、不可以的接触。。。。。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小小的幸福。
但是这些幸福或许将不复见。
犹如逝水,只待追忆。

翌日杜启琛顶着满眼血丝难得提早了许多时间抵达学校今天他选了一个角落在这里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谁进了教室。
?他在等惟礼,虽然,他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但是钟声响起,台上讲师开始授课接着下课,再下一节课。。。。。直到下午,最后的上课时间结束,惟礼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杜启琛站在系学会办公室前的走廊,呆呆望着手中的行动电话,刚才他拨打了两通,但是。。。。。惟礼没接。
?他不确定惟礼是没将手机带在身上、没听见电话铃声,抑或。。。。。不愿意借他的电话。
?杜启琛地叹息着。
?多年来,这不是他第一和惟礼产生摩擦,但却给他前所未有的极大冲突,他一直坚信自己要求坦然地原则是正确的,但惟礼却让他强烈地动摇。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不计代价换回这一个晚上。
?换回惟礼受伤而脆弱的时光。

黄昏前,聂惟礼抵达了打工的地点,从巷子里的后门进入餐厅,他淡淡微笑地跟碰面的人打招呼,准备到二楼换衣服。
?刚踏上二楼最后一层阶梯,他就看见李宗德站在员工休息室前等着了。
?“唉!你居然翘了整天课,那个杜启琛也一脸失魂落魄-惟礼,你不会是跟他告白了吧?”
?“没有。。。。。”但是不见得比摊牌要好多少。
?今天一整天,他纵容自己彻底逃避,坐在素食店里发呆,看了一场不知所云的电影,走进书店晃得头昏眼,而最后剩下的那么一点点责任感,则驱使他乖乖地来打工。
?李宗德狐疑地咋了下舌,“怎么你也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
?他觉得很累、很疲乏,但还是简单地跟李宗德说了经过。
?“哇靠!”这是李宗德听完第一个反应,“我本来以为你够猪头了,没想到还有猪头比你更猪头!”?
?那夸张至极的话语让聂惟礼想笑,但他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大概擦觉事态的严重性,李宗德伸出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拉进休息室里。
?“今天晚上有空没?”
?聂惟礼看了他一眼,慢慢点头。“。。。。。嗯。”反正回去了他也不想做事。
?李宗德笑了笑。“那下班之后留下来吧。我叫你老板带酒回来。”

?我老板不就是你老板?聂惟礼的唇角轻轻勾起。“老板回来了?”
?说来也好笑,除了面试那天短短的十五分钟,之后就听说老板跑到外地寻访友人,竟然就这样把店仍给员工照顾看管,而他今天,都还没好好跟那个令人感到亲切的老板相过。
?李宗德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他有打电话回来店里,晚上就到了吧,我等一下再打给他,你都喝什么?”
?在几句话的时间里,聂惟礼已经环状得差不多了。“让老板出钱?你不是叫我请客?”
?李宗德的眼神很明显地写着:你是白痴,没好气地说道:“就从你薪水里扣!”
?“那买最便宜的那种吧。”聂惟礼整了整衬衫,浅浅笑着说。
?橘发青年可没这么容易败阵,他上前捶了他臂膀一拳。“行,两打!”
?聂惟礼一愣,“你的单位词好像有点问题。”他是想说两瓶吧?
?李宗德哈哈大笑,拉着聂惟礼一同走出了休息室,“尽量喝,赢过我就给你加钟点费!”
?店里愉快地工作气氛,加上李宗德不时地笑闹骚扰,聂惟礼总算能够稍微忽视胸中埋的窒息感。

忙碌之中时间很快地过去,聂惟礼将桌面略作收拾后,看了眼店里挂钟,准给出去先拉下铁门。
?“啊,等一下、等一下!”不远的停车跑来一个人影。
?聂惟礼回头定睛一看,“嗯。。。。老板?”
?洪伟奇跑到他面前停下,喘了口气,笑道:“你好啊,好久不见了。”
?看他拎着大包小包,聂惟礼忍不住伸出手,“是。。。。。。需要帮忙吗?”
?洪伟奇呵呵一笑,“不然先帮我拿一下你跟宗德的礼物吧。”
?礼物?他看向洪伟奇左手上的购物袋,忍不住笑了里面塞了二十几瓶罐装啤酒,几乎要把袋子撑破。
?
?等到全部的工作人员都走光了,聂惟礼换好衣服后,按李宗德的交待直接上去三楼。
?聂惟礼也不是第一来到三楼,但这一回,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差点没从楼梯跌下去!
?李宗德揽着洪伟奇的脖子,两人紧闭着双眼正、正正在接吻!
?察觉到动静,李宗德睁眸看着傻眼的聂惟礼,微笑地松开洪伟奇,“干嘛站在那边?进来啊。”
?回过神,聂惟礼有些踌躇地走了过去。
?洪伟奇依然亲切地朝他展露笑容,然后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去聊吧,需要什么可以叫我。”
?“嗯。”
?李宗德轻轻应了一声,但是那浅浅流露出的温和是聂惟礼从来没看过的,然后李宗德就把满袋的啤酒跟他一人一半,拿上四楼天台。
?夏末,夜晚已有些微凉意,坐在外头也还算闲逸,而且看天台摆设了桌子跟凉椅,想必李宗德和洪伟奇也时常在这里休憩。
?“喏。”李宗德将一罐啤酒递了过去。“还没清醒吗?”
?聂惟礼觉得脸有些热,虽然他搞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也不怎么想究。“差一点。。。。。”总觉得还没反应过来。

?李宗德打开了拉环,口吻自然地说道“我是同性恋,不然你想,我怎么这么简单就看出来你对杜启琛有意思?”
?他讲的这么直白,让聂惟礼非常不自在,一会儿后,微微苦笑地开口“我以为是你直觉很灵敏。。。。。。”谁叫阿德开始总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闻言,李宗德立刻捧腹大笑。“哈哈哈、聂、聂惟礼!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迟钝!”
?聂惟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坐在凉椅上干脆让他笑个够,见状,李宗德也跟着坐到另一侧,顺顺气后喝了口啤酒,一手指了指楼下。

“我就知道你一定以为伟奇是我亲戚,他是我男朋友。”而且是好不容易才追到的。。。。所以有时候,他总会在惟礼身上看到一点过去自己的影子。
?聂惟礼恍然大悟。“所以,他叫你宗德。。。。。”而这也是他不让别人叫他名字的原因。
?李宗德夸张地擦着眼角。“你还不算笨嘛!”
?“很荣幸娱乐了你。”聂惟礼瞥了他一眼,感到好气又好笑。“到底笑够了没啊?”
?奇怪,今天不是一个感伤吗?怎么搞到一点气氛也没有。
?“我本来以为你很固执又古板,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他拂着铝罐上的薄薄雾气,“就是眼光差了一点!”
?李宗德实在是不损人就不甘愿。“。。。。。谢谢夸奖。”他将啤酒放在身侧,仰首望着黑蒙蒙的夜空,“但。。。。。谁叫我偏偏就是喜欢上他。。。。。”
?单方面的暗恋真是全世界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而他至今仍然找不到挣脱这个迷咒的方法。?
?“那你就自认倒霉吧,只是衰了点,没必要这么怨气冲天。”在聂惟礼第一坦言承认喜欢杜启琛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他笨成那样,真能给他气死。”
?聂惟礼想到昨晚荒唐的一切,淡淡一笑。
?“也罢,我宁愿他笨一点。”让启琛这样误会也好。。。。最起码,他可以不用面对启琛鄙夷的目光。“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所谓的两情相悦。。。。。真的是一种奇迹。”他的口吻缥缈,像一阵轻烟,然后他笑了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个奇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李宗德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听见了他这么说。
?他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啤酒罐。“等你看开了,我再介绍比较聪明的猪头给你。”嗯,猪头配猪头嘛。
?这是哪门子安慰?可。。。他在心地笑了。
?他很谢谢阿德,他让自己减轻了许多心理压力,他只是喜欢上一个刚好不喜欢自己的人,不走运的程度差不多像踩到狗大便,就这样而已。
?即使依旧令人难以释怀,但已经不那么痛彻心扉了,朋友的陪伴让他有了跨出下一个步伐的勇气跟力量。
?“。。。。。没想到你人还不错。”良久,他突然开口这么说,看着李宗德骄傲的侧脸,又微笑地补了一句。“就是嘴巴真的很Jian。”
?“妈的!”李宗德转过头来,笑得颇狠。“要不是看你还顺眼,我跟你罗嗦这么多?!”
?聂惟礼终于爽朗地笑出声音。
?李宗德瞅了他半晌,捏起啤酒罐,过去和他的碰在一起,“敬猪。头。”然后大口畅饮。
?一会儿,聂惟礼也将冰凉的铝罐靠在自己唇边,笑着道:“敬他Ma的大猪。头。”

“哇靠!你这只天杀的猪头!”看着软倒在沙发里的聂惟礼,李宗德就有股冲动上前踹一脚。“不会喝酒就先说一声啊。灌八瓶!你以为那时矿泉水啊!”就算是也的撑死!
?正享受痛饮冰啤的畅快,李宗德回神后,发现聂惟礼的身边竟然已经堆了数个空罐,而他的眼神跟模样明显已经醉得快晕倒了。

?伸出手要阻止他继续喝下去的李宗德更惊恐地看见聂惟礼眉头一皱,似乎就要吐了出来!
?手忙脚乱地用最快速度把他带到楼下扔进洗手间,就见他翻江倒海,吐得天昏地暗,李宗德立刻判断出聂惟礼的酒量,并且暗自咬牙。
?最后把聂惟礼扶到沙发上,他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洪伟奇莞尔地看着橘发青年,并且笑笑地扶着他的肩膀,“他又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也动不了了,让他在这里睡吧。”
?“随便。”李宗德转过身子。“反正他也睡死了,不会捣乱就好。。。。。。”
?他拉下洪伟奇的头,吻了他一下,正要更入一点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奇怪声响打断。
?“靠!”什么玩意儿!
?洪伟奇摸着他的脸颊,笑道“好像是手机在震动的样子。”
?“这么晚打个鬼”
?李宗德像是想到什么,立刻跑到聂惟礼身上胡乱摸了好几把,活像在吃豆腐,不理洪伟奇在一旁傻笑,他在聂惟礼裤子口袋发现了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马上打开手机。
?“喂?!”
?
?晚上接近十一点,杜启琛在房间里待不住,于是走到楼下门口,他们两家距离很近,只要站在这儿,惟礼一回来他就能知道。
?但是离惟礼平常到家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他在家里及门口来来回回了好几,始终没有发现惟礼骑车返家的身影。
?不去学校,难道连家也不回了吗?!
?杜启琛紧皱着眉宇,从刚刚到现在,一直被他握在手心里的行动电话微微散发着热度,他吸了一口气,按下他最熟悉的号码。

电话依然是通的,但响了好几声,惟礼还是没有接听,他心跳逐渐加快,而下一瞬间,彼端传来的声响差点让他心脏停上一拍!
?“喂?!”
?杜启琛不由得一怔。“惟-惟礼?”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杜启琛,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又何贵干呐?”
?这人认识他?“你是谁?惟礼呢!”
?“你管这么多,”对方的语调听起来十分讨厌。“惟礼现在已经不能接电话了。”
?杜启琛的额角一跳,这口气简直像个绑架犯!
?他不由得怒道“惟礼怎么样了?!你到底是谁!”
?电话另一头静默了两秒,随即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然后继续道“惟礼他醉倒了,就在我家,你要过来吗?”
?杜启琛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你。。。。你是李宗德?”妈的!装神弄鬼!
?“现在才听出来哦?”语调明显嘲弄。“好了好了,少罗嗦,要来不来,一句话!”
?
?午夜十分,路上车辆甚少,杜启琛按着李宗德报给他的地标和位置,顺利找到了地方,摘下安全帽,他刚好瞅见李宗德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李宗德一看见他,抬起腕表瞧了瞧,“嗯,四分半,你手脚挺快的嘛。”
?杜启琛对他印象本来就不好,此刻差到了极点。“少废话!惟礼呢?”他瞪着李宗德,好像他就是无恶不作的土匪!
?李宗德啐了一声,看杜启琛的眼神,他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聂惟礼,说你是猪头实在一点都没错,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笨蛋?
?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他转过身,不想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带路,杜启琛并不晓得他为何突然鸣金收兵,但是见他走开,立即尾随在后。
?走进防火巷,从后门进入就是颇为宽敞的厨房,跟着再爬了两楼,李宗德忽然停下脚步。“。。。。我问你。”
?“干嘛?”
?“惟礼的酒量到底多差?”

杜启琛这一晚皱眉头的数说不定是以往的总和。他想了想才道“惟礼不爱喝酒,也喝不了多少。。。。两三瓶海尼根就挂了吧。”有一他才刚喝出兴头,惟礼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李宗德用力翻了个白眼,推开门,靠在旁边比了比里面。“那你送他去医院好了,我猜他八成要酒精中毒了。”
?杜启琛心脏蓦地一紧,立刻冲了进去。
?极简风格设计的客厅里,惟礼就横躺在沙发上,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旁边,但是他根本没想理会,径自走近惟礼。
?惟礼沉沉睡着,但是脸色有些苍白,额角还残留一层薄汗,杜启琛不自觉地拉起他放在凉被外的手,感觉到那指尖的微冷和无力,他简直觉得自己像被人从肚子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他喝了多少?”那声音饱含怒意,却压得极低。
?李宗德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那边都是。”
?顺着他的视线,杜启琛看到一袋捏扁的啤酒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有没有搞错。。。。你、你居然让他喝这么多?!”
?李宗德冷哼一声,对愚蠢的猪头他向来不给好脸色。“他心情不好,我干嘛阻止他?”更何况,谁知道他的酒量居然低到这种程度啊!“你要兴师问罪也找错对象了吧!追根究底,你不也是最魁祸首吗?”?
?杜启琛硬生生地噎了一口气!“你。。。你知道个什么东西!”
?“你管我知道什么。”李宗德摆了摆手,“反正知道的比你多。”真是,这些麻烦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傻。
?始终安静的洪伟奇站了起来,走到李宗德身边,他露出微笑对杜启琛说“惟礼他一下子喝太多,吐了三遍,现在应该好一点了,你来照顾他吧,桌子上有醒酒茶,惟礼醒了的话就让他喝。”
?这边就先让给你们了。他和善的黑眼睛像是这么说。
?杜启琛看着这个予人好感的陌生男人,不晓得该怎么开口道谢。
?“我们就在楼下,有事可以按那边的电话,内线是五。”
?“走了走了。”李宗德不晓得什么时候又站在门外,不耐地催促,在转身的时还不屑扔了一句。“猪是听不懂人话的!”
?若不是惟礼还躺在这儿,他真的会冲前跟李宗德干上一架!
?他握了下拳,吐出一口浊气,回过头,望着惟礼紧闭双眸的脸庞,心头感触交错,复杂的扎人。
?“惟礼。。。。。”
?他轻喃着,明明才一天没见。。。。他却觉得有许久许久,没有看着惟礼的脸,然后像这样呼唤他的名字了。
?本以为陷入沉睡的聂惟礼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指尖悄悄颤了一下,接着缓慢而吃力地微微张开双眼。

?“惟礼,”杜启琛不自觉地靠近。“你醒了?”
?他皱着眉头,眼睛仍无法完全张开,甚至连焦点都对不清楚,但是他绝对不认错那一抹嗓音。
?“启琛。。。。。”
?杜启琛不知道为什么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们说你喝了很多酒,吐的很厉害,现在还好吧?”
?聂惟礼缓缓绽放了笑容,浅轻柔和地如同宁静湖面上漾开的涟漪。
?一时间,杜启琛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惊喜,他碰到惟礼像是想要抓着什么的手,下意识地握住。
?而此举似乎让惟礼感到高兴,他笑得好像孩子一样,一会儿,他将两人交握着的手牵引到自己唇边。
?“启琛。。。。。。”
?他情地低喃着,轻轻开合的唇印在了启琛的指节上。

第四章完

第五章
?忠诚的骑士,向心之所属承诺一生的爱,以及灵魂完整的奉献,就像是这个样子吧。。。。。。
?杜启琛怔怔望着他掩上了双眸,然后又轻轻张开,而手指间,惟礼亲吻的地方仿佛有一股席位的热流悄悄蔓延。
?聂惟礼稍侧着头,微眯着眸,像是想要更仔细地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抬起另一只手,却发现自己无力举得更高,不由得轻轻拢起眉峰。
?“启琛。。。。。。。”
?他想碰碰他,他好久没跟他说过什么话,他不想去介意启琛多喜欢一个女人,他也不在乎启琛是怎么误会的了,他真的只想在这一刻。。。。。至少在梦里,去拥有他。
?“启琛。。。。。”
?那微弱而近似低吟的呼唤是这么令人心酸,仿佛他诉说的,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恳求。
?杜启琛怎么拒绝得了?
?他在某一瞬间几乎忘掉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杜启琛是谁,但是惟礼望着他,如此恍惚却真切,使得他心甘情愿地去满足惟礼任何一个希望。
?“我在这里。”开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有些发抖,他又握住惟礼慢慢靠近的手,给那只手力量,让它去想要的地方。
?借着启琛的帮助,聂惟礼缓慢地抚上他的脸颊,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像是找到失落已久的宝物般露出笑容。
?那修长的指节轻轻在启琛脸庞上游走,拨着他的头发,滑过他的鼻梁,温柔摩挲着他的颊侧和耳朵,仿佛在确认每一寸自己熟悉的轮廓没有丝毫改变。
?杜启琛半跪在他身边,不自觉地离他越来越近,胸膛几乎压上他的,可他下意识当中却小心翼翼地撑住自己。
?惟礼的眼神好奇特。。。。。印象当中,惟礼从不曾像这样看着他,那摇晃在眸底的醺然。。。。。是醉意吧?
?但是为什么,他自己也开始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启琛。。。。。”
?聂惟礼又低低轻喃一声,模糊得几乎溢出唇际就消散不见,但杜启琛却听得很清楚,应该说,他确实地感觉到惟礼在喊他的名字,因为,那微带麦味的气息就弥漫在他的唇上。

?杜启琛完全不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单纯地放任自己的本能行动,轻轻含着聂惟礼的唇,感觉到对方的回应,他探出舌尖,舔允着他渴望的甘美。
?聂惟礼的手自然地抚向他的脑后,又轻又缓地摩擦着他的头发,和微微紧绷的脖子,两人逐渐加的唇舌绞缠间,不时泄出低沉的喘息。
?杜启琛几乎不想放开那挑逗的灼热,从中逸散开来的,是他从未感觉过的晕眩陶然。
?“我真的在做梦。。。。”
?聂惟礼在两人分开些许距离后,露出释然的笑容,这么叹息着。
?杜启琛浅浅一笑,拂着他的额头,呢喃般道“不是。。。。”你不是在做梦。。。。。。
?猛然,杜启琛浑身一僵!
?不是不是在做梦!
?他像是被从高楼推下,贯穿身体的寒V顷刻抽去他所有力气,一个不稳,他往后跌坐在地上!
?杜启琛惊恐地瞠着眼睛,呼吸益发急促。
?他做了什么。。。。。刚刚他都做了什么?!
?看见自己其中一手还跟惟礼的手指交错在一起,他愕然地用力甩开!
?他慌张地爬坐而起,撞开了茶几,桌面上摆放的物品掉下了几样,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响,他无措地摇着头,跌撞之间,狼狈地消失。
?聂惟礼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眸底仍带有些许困惑,好一会儿,他将手举到自己的眼前,反复凝视了良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他缓缓放下手,只见停留在自己的唇上,无力地轻颤着,最后他合上双眼,狠狠地咬住他猛然间收紧的手指。。。。。。

李宗德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转着笔,偶尔低头在本子上胡乱画个几下。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杜启琛跟见鬼一样的跑掉了,他本来要上楼看看,却被洪伟奇拉住,心领神会的他也就待在伟奇身边身边,直到聊去了大半夜,他们两才上楼睡觉。
?今早聂惟礼草拟稿他这儿离开,脸色有点差,但精神还可以,戴在脸上的眼镜有一边镜片裂了开,惟礼说这是他要拿眼镜的时候不小心摔坏的。
?惟礼回去之前不好意思地跟他们道了谢,他还看到了惟礼右手食指上的伤口,但他没有问。
?他叫惟礼回去好好洗个澡,再休息一下,惟礼想了想,微笑着说,他还得赶快拿眼睛去修,也会去学校上课,不过可能会迟到就是了。
?李宗德的视线掠过整间教室杜启琛那家伙不在,看样子是不会来了。
?下了课,有一节空堂,李宗德收好东西准备到图书馆找些资料,却在途中看见杜启琛一个人坐在架下的石椅上。
?他撇撇嘴,接着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杜启琛对面,杜启琛吓了一跳,看清楚对方是谁后,不愿搭理地转过头。
?李宗德盯着地看了一会儿,讪笑地问“昨晚你不是要送惟礼回去吗,怎么一个人跑了?”
?杜启琛只是皱着眉,坑也不吭一声。
?李宗德打量着他,满意地发现他脸色没比惟礼好到哪儿去。虽然不清楚他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杜启琛的神情满是烦躁,加上惟礼今早过于平和的冷静,大概也猜得出来情况不妙。
?“惟。。。。”像是挣扎些什么,杜启琛顿了很久才开口,“惟礼呢?”
?“我还以为你忘记这个人了。”看来孬是孬了点,还不至于狼心狗肺。“早上回家了,等一会儿应该就会到学校,他说会来上课。”

?听李宗德说这些话还有他的口气,都让杜启琛感到十分不舒服!他却没办法反驳些什么。
?李宗德没打算多费口舌,正要离去,手机响起,他接了起来。
?“喂惟礼哦,”他特地将这句话放大音量,眼角余光则朝杜启琛那儿扫去。“你要过来了吗。。。。。在门口了?不然你去图书馆找我,我快要到了,好。”
?收起手机,他看见杜启琛站了起来,沉凝着脸,不发一语地从反方向走开。
?李宗德睇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接着往图书馆前进。

“惟礼,干嘛坐这么前面?”
?回到教学大楼,他们正准备听早上最后一节课。
?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黑框眼镜,“这幅眼镜度数不太够。”见李宗德很干脆地坐在旁边,他不由得问“你不是喜欢坐后面?不用陪我坐在这里。”
?“少自恋了,谁说是陪你。”李宗德笑了下,“我只是想抄你的笔记而已。
?真是不怎么高明的借口。“你从不在上课抄笔记吧。。。。”
?“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要忘了我可以偷偷扣你薪水,”
?聂惟礼不禁莞尔微笑,此时,杜启琛刚好踏进教室,两人的视线一对接却又随即错开。
?李宗德没漏看刚才那一幕。“。。。。。喂。”
?“嗯?”他很久很久没掉过眼泪了,但是方才那一瞬间,他眼睛却刺痛。。。。。差点就睁不开。
?“天底下猪头这么多-”
?聂惟礼立刻举起双手阻止他的李氏猪头学说。“阿德,请你闭嘴。”不过。。。。多亏阿德,他那倾荡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淡淡一笑,“谢了。”
?李宗德耸耸肩,当作没听见,聂惟礼笑着摇了下头,端坐准备上课,但是他没去注意,在他们斜后方的三排座位上,杜启琛就坐在那儿。
?而那一双精亮有神的黑眸是如此专注认真、犀利逼人地凝睇着他的身影。

?下课后,大家都赶着出去吃饭,杜启琛却仍坐在位置上,摆在桌面的东西一个也没动手收拾,忽然,他感觉到有人站到了前面,他抬起头。
?“惟礼。。。。。”
?见启琛还肯叫他的名字,聂惟礼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微微笑了下。“如果不赶时间的话,有事情想跟你说一下,方便吗?”
?惟礼戴着这幅俗气的黑框眼镜,杜启琛感到好怀念,他甚至觉得惟礼看起来还是跟港商高中时没两样。。。。。不、不一样!
?至少,以前的惟礼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态度跟自己说话。。。。。。
?杜启琛抿着唇,半晌后才点头。敏锐地察觉出启琛情绪的转变,聂惟礼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在这里?”杜启琛下意识地看着周围,他发现,李宗德不知何时早就不见人影。
?“另外找个地方吧。”
?说完,聂惟礼先一步慢慢走了出去,杜启琛立刻跟上,两人虽然并肩,但却隔了一臂的距离,而且很有默契地静静不语。
?“。。。。。这里就好了。”来到教学大楼右侧最角落,刚好有一间没人的空教室。聂惟礼走近靠窗采光最好的一排座位,倚在桌边。“启琛。”

?“嗯。”杜启琛随口应了声。
?“昨天晚上,谢谢你还特地过来找我。”
?聂惟礼的语调十分平常,没有丝毫异状,就连一丝迟疑都感觉不到,好像他只是准备要和杜启琛闲聊一般。
?一提到昨晚,杜启琛就开始感到很不自在,但聂惟礼却好像没看见,他甚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喝得太多了,很醉,还做了一个梦。”
?杜启琛望着他的眼睛,觉得很困惑、焦虑、好像还有一点害怕,但是。。。。。惟礼瞳仁当中那灰暗的色彩让他怎么样都移不开视线。
?他不晓得惟礼这么说是什么一丝。。。。那真的,是一个梦吗?
?聂惟礼也瞅着他,一会儿,撇开视线。“算了。。。。”他苦笑了下,“我不该这么说,启琛,你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仿佛是恳求,又像只是单纯的疑问。。。。。却也间接承认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无法抹杀的事实。
?杜启琛没有讲话,或者应该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能。”他轻轻说,“启琛,我感到很抱歉。”聂惟礼的心情很平静,以前他是这么恐惧,但现在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抱歉什么?哪有那么严重!”杜启琛的气息不稳,笑得有些勉强。“你喝醉了嘛。。。。我也、我反正,只是不小心哎!我们。。。。。。。没必要搞成这样子吧。。。。。。。”说到最后,他竟然感到气馁。
?聂惟礼有些失望。但这在他预料之中,而且已经不错了,至少启琛没有当着面说恶心。
?“我感到很抱歉的是,我没有办法再对你装傻了。”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悠远。“从高中到现在。。。我所喜欢的人,是你。”
?杜启琛在笨,听到他前面的话也差不多猜出来了,然而,当他耳闻聂惟礼说出这样的告白。。。。。依然整个人都傻在当场。
?数秒的静默之后,聂惟礼突然爽朗一笑,久违的璀璨容光顿时驱散方才滞闷的氛围。
?“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这种事情说出来你跟我都会很麻烦,不过现在遮掩不住了也没有办法。。。。。”
?但这样的笑意却没有维持太久,三年啊,他对启琛一千个日子以来的思念,很难用短短一分钟的笑脸迎人一笔带过。
?“启琛。”
?就这一回,让他像对恋人呢喃般的呼唤他名字吧。。。。。。可,当他看见启琛的表情似乎微微一颤时,心脏依然一拧。
?“不好意思,以后私底下。。。。不会再这样叫你了。”他明白的,当这一切摊在阳光下后,他所有的情念就得烧毁,然后随风消散,一点儿烟尘都不再残存。
?杜启琛眉头紧皱,他才为惟礼的轻唤而怔愣,就听见他吐出这句话-见鬼的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在大家面前,就请你。。。。委屈一下,暂时还跟以前一样。。。。但是你可以放心,其他时候我绝对不会困扰到你。”聂惟礼说得很轻,恍惚间,就像在哄小孩子安睡一般。
?杜启琛却觉得脑子突然被轰得一片空白!
?聂惟礼看着他奇特的表情,眼神不由得黯淡,浅浅垂下视线,吸一口气后道“抱歉,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的。”
?他回过神来,依然不能接受惟礼所说的每一个字,“你。。。。。。”
?“我占用到你太多时间了,不好意思。”他站了起来,稍僵的面容露出一个客套的微笑。“那么我先回家,另外,报告的资料我方在这里,”他抽出文件夹,搁在离启琛至少还有三步之远的桌上。“我负责的分析整理都作完了,进度也都写在上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如果有的话,可以传简讯或邮件。。。。。。”
?为什么他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为什么胸口的压迫感是这么重?究竟是谁,将空气从他身边慢慢抽走,又在他的心脏上头,捆着一重又一重的枷锁?
?聂惟礼强迫自己转过身,跨出即将离开启琛的步伐,而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最后一刹那,他顿了顿。
?“对不起。。。。。”

?我不该这个样子。。。。不该喜欢上你,不该被你发现,不该让我们之间,陷入无路可退的困境。
?杜启琛猛地站了起来!
?但是这一抹声音早随着惟礼的身影消散,可他依稀感觉在空气里,还震荡着惟礼留下的话语。

惟礼走了好一会儿。。。。但他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原来言语竟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几句话就几乎可以把人的心搅个粉粹。
?鼻头眼眶竟都没来由地窜上一阵阵刺痛,杜启琛握紧拳头,抬脚狠狠地踹翻了身前一排桌椅!
?“。。。。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你也真了不起。”
?杜启琛倏地抬起视线,瞪向环着双臂,正靠在门边的李宗德。
?“你在那边多久了?!”
?李宗德放下手,走了进来,还比了比隔壁,“一开始我就在了。”
?“你竟然偷听!”他的眼神顿时凶恶地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爱说笑。”李宗德十分不以为然。“该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
?杜启琛冷冷一哼,上千拾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纸张,即使怒意烧得他全身紧绷发烫,但那拾起纸张的动作却是如此轻柔,他甚至还缓缓抖了抖上头可能沾到的灰尘,才一一收好。
?“虽然我是不需要跟你报备啦,不过看在惟礼的分上,我还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来坏事。。。以后,你就放心地跟女人打得火热吧,”李宗德小的邪气怏然。“惟礼,他就交给我了。”
?“你什么意思?!”一个控制不住,他差点把手中的一叠纸尽数捏烂,双眸怒视着李宗德。
?“你觉得还能有什么意思,”他舔了下嘴唇,“杜启琛,你以为我没事跟在他身边乱晃,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吗?”不愧是猪头。。。。真好骗。
?“你他妈的!”
?杜启琛再难克制,直接撞翻桌椅地向前冲去,紧紧抓住李宗德的衣领,几乎是想掐死他!
?“离他远一点!”
?杜启琛就像一头被激怒到了极点的斗牛,而李宗德还不断地在他面前挥舞着让他疯狂的红披风。
?这家伙手劲儿怎么这么大。。。。。。李宗德皱着眉,用力地拨开。“这关你的事吗?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管太多!”
?“闭嘴!李宗德!”他的眼睛都开始微微浮起诡异的血色。“惟礼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准你动他的歪脑筋!”
?李宗德嗤笑一声,在他的咆哮下视这么尖锐刺耳。“杜启琛。。。。你真是笨得可以,惟礼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这个‘朋友’!”

杜启萱放学回家换了衣服,随意哼着小调,正打算下楼跑去聂家,经过哥哥房间时听到里头传来吵得乱七八糟的摇滚乐,疑惑地跑去敲门。
?“哥,你在干嘛?”也不晓得是音乐太大声还是人不在,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加大动作敲了几声,“哥?”
?“干什么!”两秒后,门霍地打开,出现杜启琛阴沉的脸。
?被吓了一跳的杜启萱皱着眉,“吃炸药哦!”她跟杜启琛平时虽然喜欢小打小闹得,但他其实很疼她这个妹妹,不过看这情况,还是别乱刺激的好。“你心情不好?怎么连灯都不开?”
?杜启琛的表情更寒了。“你到底要干嘛?”如果现在是别的女人早就吃闭门羹了。

?杜启萱乖巧地立刻回答“妈说今天晚上我们还是去干妈那边吃饭啊,我看你还在家,想叫你一起去。。。。。”
?她刚说完,杜启琛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几乎是低吼般的道“不去!”
?杜启萱愣了下“哥。。。。”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后悔,却又让冷光掩过。杜启萱的态度十分小心翼翼,细声地问:
?“哥。。。。你是不是和惟礼哥”
?“别跟我提到他!”他硬生生截断她的声音,侧过身子,在将门重重关上前又说了一句“以后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启萱听了又傻眼一,他好久没跟惟礼哥吵得这么凶了。。。。。她看着紧闭的门扉,而里面的重低音金属摇滚也嘎然而止,比较前一刻暴怒而焦躁的气氛,现在门后的空气显得更加凝滞了。
?既然惟礼哥是原因,杜启萱只有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

?杜启琛关上门后,气恼地拿起遥控将音响停了下来,然后扔到床上,即使如此,那力道之强劲还是差点把精巧的遥控摔散。
?“惟礼喜欢过你又怎么样?这可不代表他只能喜欢你一个!反正现在你们也都讲清楚了,以后各走各的,惟礼说了不会打扰你,你也别去干涉他!哼,朋友?凭这个关系还不够资格!”
?李宗德说的话又在一地从脑海里清晰重现,他极气闷地乱抓着头发,踢开随意丢在地上的杂志,就这样倒在床上。
?从昨晚到现在,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的时间,他却觉得像过了二十四天!
?他亲了惟礼,而惟礼。。。。。居然是喜欢自己的,可他现在又要跟自己撇清关系,李宗德那个混账居然对惟礼有意思。。。。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他压根大都不晓得怎么去反应!
?学姐说对了,惟礼没有交往对像的原因,真的就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有了选择,可是。。。。他怎么样也不会想到,惟礼他。。。。。惟礼他真的。。。。。
?杜启琛忽然感到一阵燥热。
?喜欢,这令人心动又暧昧的词汇,而惟礼对他抱持的,就是这样的情感。。。。他不禁闭上眼睛。他想到惟礼说,他从高中开始就喜欢自己了,心脏的鼓动居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
?仔细的思考后,他得到一个结论,他竟然不会讨厌惟礼这么说,反倒是一股虚荣感油然而生。
?杜启琛用手捂着脸,发出了挫败的低吟-他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哪?!
?好半晌,他缓缓松开手,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唇畔,他顿住了,不自觉地顺着轮廓抚了起来。
?对。。。。他吻了惟礼,不是蜻蜓点水,那时扎扎实实的,一个吻。
?呼吸了一下,他甚至还感觉到惟礼的气息缭绕在鼻间,他叹息般的轻喘回荡在耳际。。。。。
?杜启琛懊恼地承认,这是他从以前到现在感到最回味的亲吻,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接吻时的感官刺激在这个吻之后都显得黯然,就连他最喜欢的学姐也是一。。。。。。。。
?杜启琛整个人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缓慢地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领子。
?那一个晚上,威力就像这样揪紧自己,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惟礼的眼神会如此受伤!
?原来那不是被看穿的窘迫,而是最脆弱的地方被无情践踏的重创!
?天哪-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杜启琛扼着自己的脖子,感到一阵阵呼吸困难的沉重压迫,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无助地在心底呐喊。

第五章完

第六章

?“靠。。。。”
?聂惟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李宗德则盯着地,摇了摇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房间居然整齐成这副德行!”
?“原来这年头不邋遢也是一种病。”清爽干净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李宗德笑得有点坏,“那你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期中考已经过了一星期多,店里刚好公休,想要跟聂惟礼一起讨论报告的李宗德,上完选修课后和聂惟礼约了时间地点,跟他一块儿回家。
?聂惟礼跟着笑开,随手拉出书桌前的椅子,“坐吧,喝点什么?我去拿上来。”
?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他和李宗德互望了一眼,便走去开门。
?“启萱?”看清来人,他微微一笑,“怎么了,又什么事?”
?站在门外,她将手里的杂志递过去,“惟礼哥,这个还你,谢谢。”
?“不客气。”聂惟礼看着她怀中还揣着课本,微笑问道“是不是要问我的?”
?杜启萱点点头,“哥不在,而且也没你教的好。”
?“不在?还没回来吗?可能是系学会有事吧。。。。。”说完他在心底叹气,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想注意着启琛。
?杜启萱嘟了下嘴,“才不是呢,他才到家然后又跑出去了,也不说上哪,一定又很晚才回来!而且还一脸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臭脸,最近都是这样。”
?聂惟礼低下眸,不晓得想些什么,但随即又抬起视线微笑道“不是要问功课吗?进来吧。”
?她轻轻摇了下头,“嗯。。。。。我等惟礼哥有空的时候再问好了。”她已经看到惟礼哥的房间还坐着一个陌生人,居然染了一头亮得有点刺眼的橘色,真够酷的。
?聂惟礼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发。“没关系,我先教你。”
?“真的没关系吗?”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他将杜启萱让进房间,“启萱,这是我朋友,李宗德,阿德,她就是启琛的妹妹。”
?“喔?”把他们两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李宗德离开椅子,晃到旁边去,“看起来比杜启琛那个猪头可爱多了。”
?杜启萱噗嗤一笑,聂惟礼则用眼神示意他自便,接着让启萱坐在桌前,为她讲解几题作了记号的数学作业,没太多时间就解决了杜启萱的疑问,为了不打扰聂惟礼,杜启萱在道过谢后就准备离开。
?“我送你,”在跟杜启萱出去前,他对还在东摸西看的李宗德道“我下楼煮葛咖啡,等我一下。”
?李宗德在他的书柜中找到很有意思的东西,一副没空理你的样子,摆了摆手,“知道了,去去。”
?十五分钟后,聂惟礼拎着杯子回到房间,就看到李宗德盘腿坐在他书柜前,旁边还放了基本相簿。
?“怎么会对这个由兴趣?”
?“你房间又找不到SE情书刊,只好看看你以前有多龊啊。”
?聂惟礼莞尔一笑,将咖啡递了过去,“不好意思,招待不周,真是委屈你了。”
?“好说好说。。。。。不过你跟杜启琛是连体婴哦,怎么每张都黏在一块儿?”

?“现在不久分的很开了?”他饮了一口茶,淡淡地这么说着,看见李宗德投来的目光,轻轻一笑,“我们以前真的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一起上学、回家、做功课、打球。。。。。。我想,如果这辈子我跟他相的时间是有限的话,或许,前面这十三年,都被我奢侈地挥霍了。”
?李宗德没对他这番感慨表示什么,聂惟礼是个死心眼,叫他短时间内就看开,那比教狗说话还难。
?他低下头,继续瞅着相簿,一会儿,他问道“这谁啊?”
?聂惟礼看着他指尖所压住的相片。“一个学妹。。。。。高中时启琛交的女朋友。”李宗德依然瞅着相片,还研究了好一会儿,见状,聂惟礼问道“你认识她?”
?李宗德抬起头来“不认识。”
?“不认识还看得那么认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看完了我们就开始写报告吧。”
?李宗德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亲们不好意思今天工作比较忙点可能暂时就只能更这些了
晚上如果我有时间会在打点上来

晚上八九点,杜启琛推开了自家大门,默默换下脏兮兮的球鞋,走进客厅。初秋的夜晚已经稍有凉意,但他却满身是汗,发梢甚至还带着水滴,像是从游泳池爬上来似的。
?在沙发上看连续剧看得正起劲的杜启萱,望了他一眼,“哥,你去打球了?”
?“嗯。”几乎不停歇地疯狂练了几小时的球,杜启琛虽然走路都有点站不太稳当,但心情似乎不错。“还看电视?等一下作业写不完不要来求我。”
?杜启萱哼了一声“人家早就做完了!谁指望你啊?”
?闻言,他微微展露这阵子都很少出现的笑容,“怪不得今晚月亮从西边出来,真是吓坏我了。”
?“闭嘴啦!”她举起抱枕嗔道“去洗澡啦,臭死了你。”
?“这么远你也闻得到,狗鼻子啊?”杜启琛收好球,微笑着拎着背包朝楼上走去。
?杜启萱对他作了个鬼脸,在他走到一半时忽然问,“哥,你认识一个叫李宗德的人喔?”
?他脚步一滞,转过头来,表情顿时变得冷漠沉凝“问他干嘛?”
?真是的,她这哥哥人际关系好像越来越差了,不管谁都成了地雷!吐了下舌头,杜启萱回答道:“我今天去问惟礼哥数学,在惟礼哥房间看到他的啊,染橘色头发的,对吧?”
?那么骚包的人不会有第二个了!
?杜启琛不自觉地稍稍眯起眼睛。“惟礼没去打工?”
?“嗯,他今天公休,”唉,这是那个队惟礼哥什么事都了若指掌的哥哥吗?“哥,你和惟礼哥还没和好喔?”到底又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可以闹成这样?
?她从来就没见过,有谁像她这两位哥哥感情这么好的,就算有点小摩擦也不过几天就没事了,除了偶尔几比较严重,但那一点都不影响他们两人的友情。
?杜启萱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一直很崇拜他们,总希望他们两个能够永远保持着令人无比钦羡的情谊。
?杜启琛没去注意妹妹接着说了什么,他紧紧握着楼梯扶把,沉默着,一会儿,不再理会杜启萱,径自向上走去。
?回到房间,他褪下了球衣,透支体力运动而发烫的身体,不晓得感染了哪一股寒意,正微微发冷着。
?杜启琛随意拿着球衣抹了下脖子上残留的汗水,往前扔在椅背上,然后走到窗边,上半身微微探了出去,视线落在斜前方的房子。

?那儿是惟礼家,格局是相对的,而惟礼根他一样是二楼朝外的第一个房间。
?现在,那里透亮的光晕在夜晚看起来。。。。。温暖柔和的像惟礼的眼睛。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惟礼的感情,但,他不想跟他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他想跟惟礼郑重地道歉。。。。。如此伤害惟礼是他感到最悔恨、最不愿发生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之后惟礼竟然完全将他当成了普通同学!除了该说的话之外,绝对不多讲第二个字,甚至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
?最他妈见鬼的,威力居然真的跟那个李宗德混在了一起!
?期中考前,有一他终于忍不住拉住惟礼,劝他别跟别有所图的李宗德走的太近,惟礼却只是在安静数秒后,轻轻挣开他的手,淡淡地说谢谢,我知道了。
?知道个头!
?好像在跟自己作对一样,惟礼再来就几乎跟那混球分不开似的。。。。现在都登堂入室了!
?杜启琛心一凛,退后一步,将窗帘重重拉上!
?他啐了一声,动作有些暴躁地拿出换洗衣物。
?而洗完澡,随便吃点东西后再回来房间,他查看着手机,发现两通未接来电,但都是同一个人打的,于是他按键回拨。
?“喂?胖子,找我有事?”
?“是啊,”系学会的副会长毫不拖泥带水,立刻道出重点,“明天聚会临时改个点点。”然后讲了店名,以及位置。
?杜启琛眉角微微一跳。“。。。。怎么突然换地方了?”
?胖子傻笑两声,“因为女生们说那家店的下午茶蛋糕很赞。。。。。”在甜点之前所向无敌的姑娘们,他哪里反抗得了啊?
?闻言,唇角轻轻勾起,但握着电话的手却紧了紧。“好。。。。明天见。”

“喂!回魂咧!”李宗德像在赶蚊子地在他面前挥了下手。“今天怎么老是闪神啊你?累了吗?”今天客人是多了点,不过没办法,周末嘛。
?聂惟礼摇了下头,“不累,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不晓得怎么解释一整天下来压抑在心头的沉闷感。
?“怪?你痛经啊?”李宗德行云流水般地调制饮料,还十分顺口地耍嘴皮子。
?聂惟礼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回道“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有生理期?”
?眼见瞥见玻璃门被推了开,他转过身子,反射性地喊出欢迎光临,但见进门来的是杜启琛一行人,聂惟礼的声音稍稍一顿,又立刻露出了微笑。
?“你们怎么突然跑来?我可不请客哦。”
?胖子走前拍拍他的肩膀,“打折也可以啊。”
?聂惟礼望了他们一眼,微笑着欠了欠身,优雅地说道:“好的,客官们里面请。”然后将笑出声音的几人迎了进去。
?为他们并了张桌子,聂惟礼驾轻就熟地帮他们点单,并且保持着招牌微笑接受着女孩子们。。。。。包括方夙敏的赞美。
?服务的同时,他始终没去看启琛的眼睛。
?他进入吧台,将单子撕下复写的那一份,和李宗德两人分工合作地动手。
?“还说你没生理期,这不就来了?”
?明明知道这只是玩笑话,聂惟礼还是有点受不了。“别糗我了行不行?”

?李宗德洗着器皿,笑道“你要是挺过我这关,去哪都是不毒不侵!”
?聂惟礼轻摇着头,眸底盈满笑意,开始专心动手。李宗德见状,也暂时闭上嘴,抬眼随意往店里一扫,竟发现某人的目光灼灼。
?李宗德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借由调饮料的工作往聂惟礼靠近一步,几乎肩膀挨着肩膀,聂惟礼以为他想拿些什么,反射性地要让,李宗德却喊住了他。
?“我问你。”
?“嗯?”听李宗德的口气好像挺认真,于是他稍微侧着头。“请说。”
?“你晓不晓得为什么杜启琛会看上那个学姐?”
?聂惟礼下意识地想抬起头看过去启琛他们那一桌,但又硬生生止住这种冲动。他木然地慢慢回答“我不知道。。。。但是学姐是启琛最喜欢的类型,又那么优秀,启琛会迷上她并不奇怪。”
?“这样喔。。。。”李宗德自言自语着,脸也整个凑了过去。“还记不记得昨天我去你家看到的相片?”
?聂惟礼点点头。
?“那个女孩子,就是你说杜启琛高中女朋友的那一个,她眼睛还满漂亮的。。。。。。和你很像,笑起来的感觉也是。”
?聂惟礼的脑海好像掠过一道什么,但是快的他抓不住,他只是困惑地浅浅眯着瞳眸。“。。。。。嗯,然后呢?”他不太了解他提这个的用意再哪里。
?李宗德露出的表情有点古怪,撇撇嘴,好像在想是否要继续说下去。聂惟礼在极近的距离承受他仿佛在看笨蛋的眼神,不由得开口问“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什么?”
?“为什么在别的地方跟我说话你就很正常,但是在店里。。。。就一定要贴这么近?”
?有时候老板如果在店里帮忙的话,李宗德也是旁若无人地跟洪伟奇暧昧来暧昧去,聂惟礼都替他提一把冷汗。
?“这样生意才会好啊。”他坏笑了下,“加上你的话,我们店里的绯闻就可以晋升三角恋、至少六七种配对,够这些小女生捧场了!”
?聂惟礼差点没跌到!
?“你。。。。”简直令人无言以对!
?李宗德将饮料搁在托盘,擦擦手,然后搭在他的肩上,忽然转移话题。“惟礼,想不想穿个耳洞?”
?“什么?”聂惟礼整个转过头来,却差点碰上李宗德的鼻尖,“你怎么会问我这个,穿耳洞要做什么?”
?李宗德稍稍退后,以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眼神跟姿态,伸手轻轻在聂惟礼的耳垂上抚摸几下,而经过解释之后,明白这等内情,聂惟礼也就对边他动手动脚的了。
?“要是你只带一边耳环,我敢打赌,想要你电话的男人可以排到我们店门口外!”他似乎已经想象出如此盛况,煞有介事地笑着点头。
?聂惟礼则回他一个苦笑。“你少替我操心。。。。还没跟你算之前骗我去酒吧的账,又在想这种馊主意!”
?那进了酒吧,看到清一色全是男人他就大感不妙,偏偏李宗德还跟媒人一样拉着他到交际,招蜂引蝶的。。。。。。
?李宗德往吧台外瞟了一眼,笑容更是古怪了。
?“惟礼,头发上有东西,别动。”说着,他整个人靠了过去。

美味的点心早就让系学会的女生干部拼了形象不要地大快朵颐,至于原本预定的讨论事宜,很明显地被摆在最后一项。
?唯一还有理智,仍保持一派文雅的方夙敏望着坐在身侧的男友,轻声问“启琛,你怎么了?”好像情绪不是很好,就连水他也没喝一口。
?“喔。”杜启琛回过神,“我没事。”他嚷自己融入大家的话题,偶尔符合个几句,但焦点又不自觉地凝聚于在店内穿梭的惟礼身上。

?这还是他第一这么仔细地看惟礼这身打扮。
?惟礼穿的款式并非少见,白色长袖衬衫、黑色笔挺的合身长裤,最有味道的就是那贴合腰际线条、长达小腿的黑色系带围裙。
?而他的身形硕挺修长,带着一幅银边眼镜,端正脸庞上浅浅泌出笑容,温和柔煦地对待每一位顾客。
?难怪会有人在纸杯垫上写了电话号码偷偷塞给他。
?杜启琛不自觉地微露笑意,睇着他走回吧台,但是眼见他跟李宗德并肩而立,心里那股令人不痛快的火气又慢慢烧了起来。
?李宗德和他说了几句话。。。。。惟礼笑了,虽然他稍低着头,他还是知道他笑了。和李宗德在一起。。。。就能让你这么愉快吗?惟礼。
?-还是说,你真的接受他了?
?杜启琛手一颤,险些碰翻桌上的水杯。
?不可能。。。。。不会有这种事!但是。。。。该死!李宗德居然离他这么近,到底是在干嘛!聂惟礼,你傻了?怎么不闪远点?!
?他皱起眉,浑然未觉自己的表情又多难看。
?“喂,启琛,你怎么啦?”在对面的胖子老早就注意到杜启琛的心不在焉,现在更诡异了,他简直就是要吃人的样子!不会是由什么怪毛病要发作吧?
?杜启琛撇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头竟然泛起难以言喻的烦躁。“没。。。。没事。”
?方夙敏微蹙着眉,担忧地伸出手,从桌面下轻轻握住他的。杜启琛一顿,瞅向方夙敏,望进她柔美的眼眸,一时之间,感到如此陌生。
?杜启琛吐了口气,露出一个略嫌干涩的笑容,等到方夙敏也浅笑以对,他才用眼角余光悄悄往吧台方向睇去。
?但是这一看险些没让他拍桌子跳起来!
?从客人的席位朝吧台看过去,橘发青年抬起一只手,像是在抚摸着另一个男子的脸庞,仿佛在赞叹自己一手打造的杰作,而对面带着眼镜,气质出众的他竟乖顺任橘发青年施为,毫不躲闪。
?杜启琛将手紧握,却感觉到掌心里还有另一只手,他看着方夙敏惊疑吃痛的秀容,眉头一皱,松开了她。

“夙敏,对不起。。。。。。”接着再也无法抑制地站了起来。
?“启琛?”
?“我离开一下!”
?一瞬间把所有都抛到身后,他大步朝吧台急速走去,而就在他只差三步距离就抵达时却看到-李宗德竟然打算去亲吻惟礼!
?“聂惟礼!”
?杜启琛冲上前,几乎撞在了吧台上,右手越过台面抓住了惟礼的手臂!
?聂惟礼听到启琛的声音,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拉着,倾斜了身子,但也因此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启、启琛?”他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这位客人,请自重,不要对我们的员工施以暴力行为。”李宗德环着双臂,口吻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没你的事!”
?闻言,李宗德耸耸肩,还故意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存心气死他,见状,聂惟礼只有无奈地佩服阿德捣乱的本事。

?他握住了杜启琛的手腕,“启琛,你是怎么了?”刚进门还好好的,现在为何会满脸极度不悦?
?杜启琛死死盯住他的双眸。“惟礼,我要跟你谈谈。”语气坚决到聂惟礼都有些陌生。
?聂惟礼面露些许为难,轻轻使力让他松开手。“启琛,我还在工作。。。。。。”
?“惟礼。”杜启琛只是低低唤了一声。
?就算不行我也会把你拖走!
?他仿佛听见了他这么说,半晌,叹了口气,“不好意思,阿德,我出去五分钟。”见李宗德点头,他走出吧台,“我们。。。。。到外面说吧。”
?杜启琛跟在他后头,踏出门前还瞪了李宗德一眼。
?李宗德看着他们俩走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摇着头喃喃自语。
?“四角恋了耶。。。”他不禁暗暗吹了声口哨。“唉,这样生意会不会太好?”

?走入不会有其他人经过的防火巷内,聂惟礼转过身子。
?“好了。。。。有事就说吧。”见启琛沉着脸,却不说一句话,他皱了下眉。“启琛?”
?杜启琛开口了,声音有点冷。“你跟李宗德现在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讲什么?
?他往聂惟礼的方向踏前一步,眼神逐渐犀利。“他有问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到底干嘛,一群人面前跟他眉来眼去,脑子在想什么?!”
?聂惟礼简直像被他打了一耳光,惊愕得无法反应,几乎不敢置信杜启琛吐出来的每一字,他缓缓握紧了拳,明显地在颤抖。
?“杜启琛!我才不晓得你是在发什么神经。。。。。。”他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气息絮乱,而牙关绷得像要把出口的每个字都咬碎。“我要跟谁在一起都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请你不要干涉,也请你记住阿德是我的朋友,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顿时,怅然失落像一头遇食而扑的野兽,恣意啃噬他的灵魂,而那股残酷的自虐快感让他露出了笑容。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真正有问题的那个人是我!”
?惟礼竟然笑了。。。。但他却仿佛看到惟礼在哭。“我没有-妈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听我说好不好。。。。。。。”
?“启琛-”
?他望着他焦急的样子,开始慢慢抽离自己的情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像毫无自保能力的弱者,一再地被击倒。。。。他摇了下头,看起来有些疲惫。
?“启琛,不要这么幼稚。。。。。你只是觉得好朋友被人抢走了所以在不高兴。”他真佩服自己,现在还能这么冷静地做出这种似是而非的分析。
?杜启琛却出乎意料地,上前紧紧掐住了他的双臂,低吼着:
?“难道不行吗?!”
?聂惟礼怔在当场。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跟李宗德站在一起,你对他笑我就他妈的不爽!他说要追你,他妈的!他竟然说要追你!什么鬼东西!惟礼。。。。。”呼唤惟礼的名字他口气明显软化,低下了头,轻轻靠在了惟礼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干嘛。。。。。。”
?他们好久好久没有靠得这么近,聂惟礼甚至闻到了那久违又熟悉的皂香,那是启琛身上的味道,而感觉到启琛温度的地方,他几乎感觉皮肤要被灼伤。。。。。”
?“启琛。。。。。。”
?“惟礼,”杜启琛闭着眼睛,稍稍松开他掐着惟礼肩膀的手,却是轻轻环岛他的背后,像是拥抱他一样。“怎么办,我没有办法觉得你不正常。。。。。我没办法叫你离我远一点。。。。惟礼,我很怕。。。。。。”

?这些话微弱地几乎听不清楚,但是聂惟礼的心跳却猛然加快许多,疼得让人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栗。
?抬起手,他很想紧紧抱着他始终忘不掉的男人。
?“-不好意思,先打扰一下。”
?聂惟礼反射性地推开杜启琛,见是李宗德,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李宗德似笑非笑地开口。“惟礼。”
“什么事?”他打算走离启琛几步,但是启琛却拉住了他。
?李宗德看的暗自发笑。“我的手机好像丢在休息室,你帮我找一下吧,找到了在下来。”
?聂惟礼表情很是复杂。“阿德。。。。”
?李宗德转身摆了摆手。“两个人一起找比较快!上去吧。”
第六章完

第七章
杜启琛凝视着他的背影,惟礼从近来这个小房间后,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转过来看他一眼都不肯。他握了握拳,然后松开,无措地重复了好几。
他多想仔细看着惟礼的眼睛,他不想再被惟礼拒绝,刚刚还如此贴近的热度现在离开他的掌握。。。。。他就像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一样。
“惟礼。。。。。”
踌躇却又无比低柔的轻唤让聂惟礼细细地颤了一下,他握住自己的手腕,思绪乱成一片。
方才在楼下,启琛说的话看似无理取闹,但仔细一想就知道他没有讨厌自己,就算知道自己抱持着奇特的情感,启琛还是没有鄙夷他。。。。。。甚至还表现出超乎常理的独占欲。
有一瞬间,他是窃喜的,但下一秒,他暗暗在心底摇头,启琛只是一时气极而迷惑,何苦自作多情?
忽略胸口紧缩的闷痛,他慢慢望向杜启琛,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启琛,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杜启琛惊疑地皱起眉,“惟礼。。。。。你想说什么?”
他浅浅释了口气,有点吃力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们都认识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个性,启琛,你虽然很好强,但是心也很软,你只是不想。。。。。。不想让我难堪罢了,没有这个必要,没有。。。。。。。”
“我不是!”杜启琛冲到他面前,极力辩解,“惟礼,我很乱,我也很怕。。。。。你也曾这样过吗?我不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清楚我绝对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惟礼是那么特别。。。。。他怎么想都找不出谁能够取代,那不仅仅是一个挚友、家人那么简单。
聂惟礼忽然感到恐惧,跟刚刚完全相反,他伸手用力抓住杜启琛的臂膀,不晓得是想拥抱他还是将他推得远远的。
“你搞错了!启琛!”他的额角甚至泌出了一滴冷汗,呼吸急促,几乎语无伦了起来。“你不该跟我一样、你不可能跟我一样,该死!你要清醒、你。。。。。。。”
杜启琛望着他慌乱却又无助的模样,心脏就像被死死拧着,即使想象过惟礼的伤痛,亲眼目睹时却还是教他鼻酸。
“惟礼,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他想靠近惟礼,惟礼却仍将他抓着,让他无法移动丝毫。“我也喜欢你啊。。。。。惟礼。。。。。”
他感到苦涩,却又无比甜蜜,以往说了任何一句情人间的爱语,他都没有如此感受,这两种极端的滋味,仿佛地从灵魂里交融而出,令人豪无招架之力地溺陷其中。
聂惟礼整个人都怔忡了。

他垂下手,无力地后退,直到背都抵上墙。
不要逼他,不要这样诱惑他敞开胸怀去接受-他承认,他输不起,这辈子他输不起启琛的。。。。。。。垂着头,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是这么虚软。
“启琛。。。。。你误会了。。。。。你一定误会了你只是同情、你只是。。。。。。”
“不!”杜启琛难过地上前把他整个人揽进自己怀中,“我不是。。。。。惟礼,你不要哭。。。。。”
“我没有。”聂惟礼摇着头,却感觉到有水滴从下巴滑落。
杜启琛摘下他的眼镜,嘴唇轻轻印在他额头上,然后向下慢慢允去他的眼泪。他从未对哪一个女孩子这么怜惜,更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对一个同性这么做,但,他就是舍不得惟礼这样掉眼泪。。。。。。
聂惟礼不由得闭上眼,脸庞上温热的触感令他恍惚。
杜启琛捧着他的脸,轻柔至极地在他的眼角和脸颊亲吻,当他缓缓将唇移到他的下颔,鼻尖也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嘴角-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杜启琛盯着他微张的唇,想起了那个晚上,稍稍抬起视线,惟礼那浅浅泛红的双眼正迷离这他的意志,他的气息不禁粗重了些许。而那对仿佛有火焰逐渐燃烧的眸光让聂惟礼感到一丝晕眩,启琛的味道在蛊诱着他。。。。。正无比激动地煽动着他潜藏的欲望。
他慢慢掩下眸,靠前贴合着启琛的嘴唇。

杜启琛忍不住叹息,带点惩罚意味地轻咬着但随即又探出舌尖,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纠缠在一起。。。。。。
?杜启琛将他压在墙上,两人的身体紧密地没有空隙,聂惟礼不知何时搂紧了他的腰,即使感到一隐隐生疼都不愿放手。
?狭小的房间内清晰地回荡着湿濡的声响,不时交杂着低沉的喘息,一直到他们几乎觉得要窒息,才困难地分开稍许。
?肺火热的像要烧起来似的,但是当他模糊的视线中映出惟礼唇际润泽的水光,依然难耐地轻舔着。
?聂惟礼一手不禁在他背上游走,感觉着衣服底下拿极度动人的起伏,然后侧过头,汲进他的气息,在他结实的脖颈间似齿似允地吻了一口。
?“惟礼。。。。。”小腹的热流开始蔓延到了背脊,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欲望浸染因为一个亲吻而被撩拨得如此炽烈。
?聂惟礼清醒了些许,他松了一点力道,抬手抚摸着启琛的脸庞。杜启琛慢慢露出笑容,他没有办法形容心底的喜悦,因为他知道了,惟礼还是喜欢他的。
?聂惟礼没有想到,启琛竟然会这么做。。。。。。但是猛然间,他浑身一涑,几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启琛不能这么做!
?他轻轻把他推开。
?“惟礼?”怎么了?
?聂惟礼摇了摇头,“不行。。。。。”
?闻言,杜启琛傻了。“什么东西不行?”
?他不由得苦笑,慢慢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在干嘛,你只是一时冲动。。。。。。。”
?“才不是!”天!他都讲那么白了惟礼居然还不懂,简直被他气死!
?“-就算你不是一时冲动!”
?他几乎低吼而出。
?“我们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启琛,原本我打算忘掉你,我甚至愿意做好心理准备看着你结婚生子,过快乐的日子。。。。。我想都不敢想,你也会喜欢我。。。。。。。可是现在,我你知道你会因为这样承受多大的包袱吗?我没办法忍受。。。。我们,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就算帮我这个忙。。。。。。。”
?他耻于永这么卑微的方式去哀求,但是他真的。。。。。。真的已经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我不帮!”他悲极怒极低摇晃着惟礼的肩膀,“你说我幼稚、任性、白痴什么都好!我就是不帮!拜托。。。。。。拜托!惟礼,不要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不要这么轻易放弃,别。。。。。。别离开我。。。。。。。。”
?他几乎无法去想象当自己再也不能看见惟礼的笑容,身边再也不存在惟礼的身影,难以言喻的失落教他恐惧,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
?当听到启琛发自内心的呐喊,聂惟礼几乎屏息,这些话重重地撞击他的心脏,而启琛真诚恳切地眼神则侵袭着他的灵魂。
?他投降。。。。在目光笔直而灼热的启琛面前,他永远做不了赢家。
?“启琛你。。。。。。”他哑然,他不敢问启琛会不会后悔。
?杜启琛狠狠地、用力地抱紧了他!

?聂惟礼承受着他浓烈却又温柔的吻,感觉着舌尖几乎都要融化掉,启琛。。。。。。比他想象的还要热情。。。。。。。唇间缠绵厮磨得地方荡漾开来的甜美简直能令人瘫软。
?“呃”
?两人几乎在同时间放开彼此,对望着。刚刚,杜启琛紧抱着他,拥吻着,而他的大腿就抵在聂惟礼的双腿间,在这一刻,他们都感觉到对方的反应。
?腹部的紧绷感让杜启琛皱着眉,“惟礼。。。。。”惨了,居然居然兴奋成这样!
?聂惟礼低喘着,多少也有点心慌意乱,眉峰拢起,因为他的情况也没比启琛好到哪儿去。
?“怎么办?”他像孩子一样地问道。
?竟然问我。。。。聂惟礼看着地,愣是回答不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惟礼的脸颊,有些腼腆却愉悦的享受这亲密的小动作,但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将手慢慢放下,开口道“惟礼,你跟李宗德。。。。。现在是怎样?”
?怕让惟礼不高兴,他不敢用质问的口气,可是想到李宗德又觉得气闷,结果表情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聂惟礼的笑容带了点无可奈何。“那都是他开玩笑的。”真不晓得该感谢阿德还是怎的。
?“开个鬼!玩笑是这样开的吗?”杜启琛撇了下嘴,“拜托。。。。。你知不知道他还跟我示过威啊?而且刚刚还一直对你动手动脚的,有没有搞错-”
?聂惟礼忍得很辛苦,差点没笑出来。“如果之前跟你说的话,阿德跟我提过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是认真地。”只是太爱捣乱了。
?“对!你还叫他阿德!”险些忘了这一笔。
?聂惟礼耸了下肩,“我们只能这么叫,”而满满笑意让他的眼睛微眯,“因为阿德只让一个人喊他名字。
?切,那骚包男居然还有这规矩。。。。“哪个倒霉鬼啊?”
?聂惟礼终于难掩心中的愉悦,抬手拨过他的头发,勾着他的脖子将他轻轻拉过来,然后将李宗德和洪伟奇的关系全盘托出。
?见惟礼这样对他表示亲密,杜启琛显得很高兴,但听见惟礼的解释,他稍微傻了下,随即咬了咬牙,“。。。。。所以他耍的我很开心嘛!”他侧过头,不满地哼了一声,“啊你居然还笑得这么爽?”
?低着头靠在启琛肩上,聂惟礼虽然没发出声音,但是整个身子都轻微地在耸动。。。。。杜启琛翻了个白眼,垂首在他的颈子上咬了一口。
?“启琛!”竟然搞偷袭。
?他嘿嘿笑了两声,“敢糗我?”但是,望着惟礼轻轻笑开的模样,他伸出手,指尖在刚刚自己咬下的地方温柔的抚摸着。“不会痛吧?”
?“不会。。。。。。我们该下去了。”

?一想到他在工作时间还这样跟启琛厮混,良心就有点不安。杜启琛不是那么乐意,可是也明白选择时间地点都不恰当,夸张地叹了口气,他也只有答应。
?但是聂惟礼就要踏出去的瞬间,眼神略微暗了下,可他动作未停,杜启琛却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了?”
?聂惟礼有那么点错愕,“什么?”
?他仔细打量着他。“。。。。。你刚刚想到什么?”
?“我。。。。。。”聂惟礼是真的有点吃惊,他没料到启琛竟然注意到了,淡淡撇过头,“我只是想到学姐。。。。”他为现在的感触跟境感到哭笑不得,他的立场和表现居然跟电视上演的第三者如此相仿。
?闻言,杜启琛眉头一皱,另一手不由得尴尬又窘迫地挠着后颈,“呃,这个。。。。。”他在心底暗骂自己是笨蛋!竟然差点就忘了这件事!“惟礼!”
?“嗯?”
?他张开手,然后又收起,却是和惟礼的手指交错着,认真异常地望着那双如此吸引自己的动人黑眸,吸了口气。
?“我会好好地跟她做个结束,相信我,我不想。。。。。不想在伤害你一丝一毫了,所以,惟礼,有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别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好不好?”
?方才那缠绕在心头的一点阴云,都被启琛的话语彻底驱散,聂惟礼缓缓绽开笑意,抬起他和启琛交握着的手,轻轻地,在他手背上印了一吻。
?“嗯。。。。。”

“嗯,二十七分钟。”李宗德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表,迎回走进吧台的聂惟礼,还偷了个空隙跟杜启琛互瞪了一眼。“虽然赶了点。。。。不过该做的都有做吧?”
?“阿德!”聂惟礼觉得很糗。“少消遣我了!”
?“哦。。。。”李宗德很贵面子地静了三秒钟,然后抬起手肘轻轻撞了过去,“不然你们都干了什么?不要跟我说就只有拉拉小手谈谈心,鬼才信。”
?这种事怎么跟人报告啊!聂惟礼低着头胡乱洗着饮料杯,借此掩饰他的无措。
?但是过了一会儿,聂惟礼转过头来,踌躇了下,然后说道“阿德。。。。谢谢你的帮忙。”
“现在才想到要谢我啊?刚刚你跟那只猪头一出去,那个学姐就开始坐立不安,我怕她一过去撞见什么少女不宜的场面,”他坏笑着,“结果没想到是我先撞见了。”
?他都快脸红了,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哪知道李宗德像是说上瘾了,继续道。
?“我在那边听到你们两个讲的话,差点没笑死!简直像妒夫在抓淫妇,拜托你们不要这么幽默行不行?”
?聂惟礼一怔,无言了半天,最后只好道“说吧,要怎么样才肯放我一马?”
?李宗德拿起自己放在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看着前方,微笑道“。。。。看能不能把那只猪头教聪明点,反正他之后应该都归你管了,对吧?”
?聂惟礼垂下眸,心头暖热。
?可惜李宗德没让这温馨的氛围维持太久,“唉,他有说会跟那个学姐撇清吧?”
?“嗯。。。。”虽然启琛对他承诺了,但他依然没有太大自信。“可是,学姐对他来说很特别。。。。我不确定启琛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方夙敏与以前那些对象的不同?
?李宗德却嗤了一声:“你真的很不开窍耶!以后可不要跟别人说我们两个认识啊。”
?开窍?“怎么说?”

?橘发青年望着他,益发饶富兴味,“你跟那只猪头都没发现,只有本山人火眼金睛其实某方面来说,那个学姐的眼神、说话的样子、甚至气质都跟你很像!”
?聂惟礼愣了下,李宗德忍住想往他脑袋敲去的冲动。
?“杜启琛那白痴,从以前到现在,八成是把你的样子当作择偶标准了!”唉,不对,应该是说两个白痴。“真没见过这么迟钝的傻瓜,活该你么凑一对,赛给别人不就倒霉了。。。。。”
?聂惟礼见他气势磅礴,隐约有不死不休的意味,已经逃出吧台,准备送饮料去了。
?“喂。”李宗德却轻轻一喊。
?他回过头。“嗯?”
?“奇迹。。。。。。。还是发生了吧。”
?他微怔,然后露出了笑容。

晚间,聂惟礼停好自己的车,忽然摇头笑了下。
?“好了好了,今天地板我来拖就好,你快滚回家吧。杜启琛应该在家里痴痴等着你,你不怕他欲火焚身我都怕咧。”
?李宗德今天说完这些,就挥手把他从餐厅赶走,末了还嘟囔着:我可不想再被猪头记恨。。。。。。
?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家里,客厅只有一盏夜灯,通常它打工回家,爸妈大多准备就寝,都会待在房间。走上楼,刚才在屋外他就看见自己房间灯亮着,就明白有人在等着他。
?“回来啦。”坐在惟礼书桌前的杜启琛旋过椅子。“今天好像早了点?”
?聂惟礼放好东西,笑了笑“嗯,我去洗澡。”
?杜启琛靠在椅子上,微笑地目送他拎着换洗衣物走出房间,想起今天晚餐时间,他难得在惟礼家畅怀地大吃一顿,展露久违一两个月的愉快模样,让两个母亲高兴地猛夹菜。
?他真的感到很幸福。
?虽然想到方夙敏不免让他有些沉重,唉,他亏欠她的。。。。。但是,如果是为了惟礼,他宁愿对不起这个优秀的女孩。
?收拾了下刚刚使用过的桌面,他爬去坐在床上,回想今天及以往的点滴,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静静等着惟礼回来。
?没多久,聂惟礼就打开门,和启琛互换了一个笑容,然后单手擦试着偶尔还会滴下水珠的头发。
?杜启琛就这么饶富兴味的瞅着他,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平常的动作,惟礼作起来如此优雅?
?而几缕湿发贴在他的额前及额侧,增添了一丝独特的率性洒脱。
?差不多擦到八分干,聂惟礼抬起头,“嗯?”启琛在看什么?
?“以前就觉得你长得真不赖,今天越看好像越帅了。”杜启琛咋着舌,像在说什么惊人的发现。
?聂惟礼将毛巾扔了过去,杜启琛笑着接住,挪了挪身子,朝他伸出手,聂惟礼坐在他的右侧,和他掌心贴掌心。
?“。。。。。。搞不懂我以前怎么一直想帮你介绍女朋友。”他露出抱歉的神情,“其实你听了很不高兴对不对?”
?淡淡笑了下,他也不想骗启琛。“还好吧。。。。反正都过去了。”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杜启琛握着他的手,心血来潮地轻轻把玩着。

?“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说说看。”
?杜启琛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嗯,喜欢上我的?”
?他稍侧着头,笑意有些朦胧。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吧。。。。。你听到有同学跟女朋友接吻,羡慕得很,说也要交一个女朋友试试看,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现自己怪怪的。。。。。想到你真的有了心仪的女孩,我就不太好受。。。。。。”
?杜启琛不由得转身将他抱紧,他真难以想象惟礼怎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别人交往,“对不起、对不起。。。。。。惟礼。”
?聂惟礼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杜启琛偏首吻着他的脸颊,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勉强自己跟我进校队?”这种说法有点厚脸皮,可是他很想弄清楚。
?他一愣,然后不晓得想到什么,微微坐了开,“不是,我也还蛮喜欢打球的。”
?他想也是,惟礼的球打得很好,是很称职的组织后卫,而且惟礼应该也喜欢跟他一起打球。。。。。。。杜启琛不明所以,又靠过去。“那为什么你连跟我商量都不商量就跟教练说要退队?”
?聂惟礼撇过头,出乎意料地有些涩然。“别问了。”
?他越是这样杜启琛就越要知道真相。“惟礼,你今天才答应以后都不瞒我的。”
?“。。。。好吧,”半晌,他叹口气,转回头望向启琛,“但是你不准笑。”
?杜启琛眼睛一亮,但很聪明地立刻答应。聂惟礼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承诺不会有多大作用,挣扎了一会儿,尴尬地开口。
?练习或比赛的时候,很多女孩子都会特地来看你,”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下定决心,他继续道“而且。。。。。只要漂亮地进了球或赢了比赛,你也都会高兴地来抱我,你可能觉得没什么。。。。。。”讲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杜启琛眼睛膛得很大,呆了几秒,恍然大悟地拉住他的手腕。
?“所以我收下那些女生的礼物,你都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还在想你收到的礼物也没比我少,干嘛不平衡,原来真的是吃醋啊。。。。。”见惟礼局促难当的样子,他凑了上去,怀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打完球去淋浴的时候,你都要躲着我了。”他还以为是惟礼迟来的青春期尴尬哩。
?聂惟礼推开他,“你到外面去笑个高兴,我要睡觉了。”
?本来还能忍下大半的杜启琛,闻言立刻笑倒了在惟礼怀中,双手环这他的腰,怎么被推拒也不松开。拿他没辙的聂惟礼只有任他抱着,轻轻抚过他畅怀大笑的脸庞轮廓,终于,也泛开了温雅柔和的动人笑意。
第七章完

第八章
杜启琛拎着保温瓶,大步来到房间门口,早就把这里也当作家的他连门也不敲就走了进来,本来张嘴想喊些什么,但瞅见了床上的人影便立刻顿住。
他悄声靠近床边,望着安睡中的惟礼,不禁露出笑容,伸出手将还摊在惟礼胸口上的电影杂志拿开。
不过一连串的动静多少还是惊扰到聂惟礼,当杜启琛想帮他盖上被子时,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吵到你啦?”杜启琛的声音满含歉意。
聂惟礼微笑地摇了摇头,他本来没打算睡觉的,只不过糊里糊涂地就睡着了。“才下午三点,中午已经吃过了,离晚餐又太早。。。。。你怎么跑来了?”
“唉!”杜启琛一脸气愤。“有没有搞错?真的当我是猪啊!”李宗德那混球也老是猪头猪头的叫,再这样下去他都要被催眠了!
聂惟礼笑了出来,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那声音有些低哑,像是一根飘柔的羽毛轻巧地在人耳际边刮搔着,杜启琛忽然觉得整个肩颈都微微泛着麻痒。

他坐在床沿,倾前在他唇畔印下了一吻,然后感觉到彼此笑意弥漫的痕迹时如此贴近和契合。
“天气这么冷,要睡觉的话怎么不盖好被子?看,你的手好凉!”他将聂惟礼的手握进掌心。
再过两天就是元宵,新春前才一波冷锋经过,现在又来一个寒流应景,虽然很有年节气氛,但是也大大增加感冒的几率。家中小妹因为放假四疯着玩,昨天就乐极生悲地躺在床上流鼻涕,他可不想看到惟礼也病恹恹的样子。。。。即使他清楚惟礼比他更会照顾自己。
聂惟礼坐了起来,没有抽开自己的手指,而那残留在身体里的些微冷意,都慢慢地被启琛的温度融化。
他淡淡一笑,勾勒的弧度却很刻。
杜启琛的指尖不禁轻颤了下,随即收的更紧,手里传来的触感完全称不上柔滑细腻,但,那修长而有力的指节、突出的骨感、些微粗糙的肌理。。。。都让他认为,这一定是全世界最适合握在自己掌心里的手。
他弯身拿起了刚才搁在床边地板上的保温瓶,笑道“刚好,喝一点这个热热身子。”
聂惟礼温和的双眸浅浅垂下,唇边逸出的低语似乎更加轻柔。“你就是回去弄这些?”
惟礼的这种口气让他有点高兴,不过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所以故作掩饰地随口道“啊不然咧,你以为我回去打麻将噢?”
听出那种“还不是为了你”的言下之意,聂惟礼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错怪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杜启琛帮他打开盖子,闻言咋了下舌。“你少没诚意了-诺,拿去。”
聂惟礼接过充当容器的瓶盖,先汲进这一阵子开始熟悉的淡淡药香,稍微吹开些热气,然后慢慢喝了下去。
杜启琛静静凝睇着。
自从他跟惟礼互相坦诚心意后,即使感到为难却也不优柔寡断的他,过没多久就找了个机会和学姐私下谈过,即使分手勉强算的上顺利,但却有一些后遗症。
仍旧在系学会中相的些许尴尬暂且不提,才正式交往不满一个月就分开,一般人都为人缘跟风评都绝佳的学姐打抱不平,但是好在大家都算是成年人,多数能成熟地看待跟理,因此,这么点话题很快地消失在其他纷飞潮涌的新闻中。
所以除了感到愧对学姐,他倒也不觉得怎样。

可是,惟礼好像很介意。。。。那一段日子,他总会不经意间捕捉到惟礼瞳仁中的灰暗色彩,他多少猜得出来惟礼在想什么。
唉,太过在意周遭人的看法,算是惟礼的麻烦。。。。。又是可爱的地方吧!
而除了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惟礼看起来比较轻松外,本来就对学业和打工都不马虎的惟礼,近来更是认真的可怕。
隐约觉得那是一种焦躁和不安的表现,但他不懂,可是又劝不动,惟礼更是没想松口解释什么些什么。
好不容易过了期末考,才刚开始放寒假的那几天,他就注意到惟礼有些异状,惟礼似乎睡得不太好,偶尔会出现疲劳倦怠的模样。
有天,他突发奇想地跑去查找资料,在一阵眼缭乱中,终于看到一样连他自己也觉得简单得饮品。
虽然,他并不是很了解什么叫益气补虚,养心宁神的,但这些字眼看起来就很符合需要!
跑到从来没踏足过的中药店买了人参和桂圆,在妈妈惊讶的表情下钻进厨房搞了半天,然后就像是拿回第一名奖状的孩子,骄傲得意地请惟礼接受他的杰作。
而惟礼错愕、怔忡、接着荡漾开来的笑意,现在都还能够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所以每隔几天,他就会像这样为他冲煮热饮,持续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搞不好现在还分不清桂圆与酸梅之间的差异。
看着惟礼喝完热饮后显得较为精神红润的脸色,杜启琛十分有成就感。“同样的东西喝这么多,腻了吧,我下再弄点别的怎么样?”
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但他不想拒绝启琛的心意,“好啊。。。。。不过下记得先尝一遍再拿来,我会感激你的”

认为人参是好补品的杜启琛第一冲煮时可是下了血本,简单得两样药材他不要钱似的扔进锅里。
聂惟礼到现在还记得那浓涩参苦衷夹着桂圆微甜的奇特味道,但是那天,他笑着喝的一滴不剩。
本来打算再帮他到上一杯的杜启琛差点把手滑开,“你-拜托,就不小心发生那么一点点意外,你是要记得多久!”也不想想,在这之前他只是知道怎么烧开水泡泡面耶。。。。。。
聂惟礼笑了。
他想,他会记得一辈子的。

“电影这个礼拜五就上映了,不过我有班,嗯。。。。你要看十一点半那场,还是隔天再去?”
聂惟礼查了查戏院的放映时间,这么问到,但接下来都没听见任何声音,疑惑地转过头,占在他身边的杜启琛轻倚着桌子,仍旧没说一句话,只是面带笑意地望着自己。
聂惟礼也浅浅泛开笑容,“怎么了?”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聂惟礼的脸庞。
有那么点不可思议。。。他沉醉于为惟礼失神的瞬间,即使惟礼对他而言如此熟悉。
他跟惟礼的相模式和以前没有太多差别,他们仍拥有自己的空间,从不会想过度干涉对方,但当他们单独面对彼此时,那逐渐亲近浓烈的眼神、肢体接触,都是跟过去完全不同的。
惟礼是他最知心的朋友,同时也是他现在最迷恋的人。。。。。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股无比契合的甜美,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不急不徐地继续着以往的生活步调,偶尔在情热欲望下享受着些许迫切跟焦躁,在所有人的背后,他跟惟礼拥有同一种语言,只属于对方才能懂的。
“只是觉得。。。。。。”杜启琛抿了一下唇,眸底倾泻出温柔的光彩“你真好看。”
启琛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受,那发自内心的欣赏与赞美,就像棉糖一样,蓬软绵甜。
这已不是第一听他说类似的话,但幸福的暖流从心头溢满而出的感觉却从来没有变过。“是吗?”
杜启琛笑着点头,“我想以前啊,你看起来就是一幅细皮嫩肉的样子,好多姐姐跟阿姨都超喜欢你的!”虽然自己也差不多啦,可是小时候他既粗鲁又调皮,就算长的再可爱也难以像惟礼一样激发她们全部的“母爱”。
聂惟礼摇了下头,有点啼笑皆非。
“让我觉得眼睛这么漂亮的男生你是第一个!”
他脸庞上的笑意未曾褪色丝毫,聂惟礼知识安静地让目光与他的胶着在一起。
“我想,就算我们都六七十岁了。。。我也一定还是会觉得,你是最好看的老先生。”
尾音埔落,杜启琛意识到这番话被他讲的有点幼稚可笑,于是低下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
而聂惟礼几乎屏息。
启琛那像孩子般天真的神态话语,已经清晰地勾勒出他心底最、最可求得愿望。。。。。就算没有任何装饰,启琛仍是将它描绘地如此浪漫美好。

启琛心中单纯而最柔软的地方就是令他心甘情愿连灵魂都留下的领土
即使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梦会不会有实现的一天但是掏尽他所有的一切这样的爱他只想给启琛
聂惟礼摘下了眼镜在杜启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前起身扶着他的腰覆上了他的双唇…

一个闪神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摔进水槽清醒过来的聂惟礼不禁于了一口气
“喂你怎么了?”李宗德拎着抹布走了过来”我看见你真个晚上没有事就发呆又在操心什么国家大事?”他已经很清楚聂惟礼那杞人忧天的本领了
聂惟礼只是报以干涩的微笑见状李宗德耸耸肩洗了洗抹布之后又走到别的地方继续整理
昨天晚上吃饭时父亲随口问了他快要开学了是否还要继续打工之类的而他委婉的说明了自己的立场及意愿其实他知道父亲还是希望他专心学业若不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成年加上成绩还维持的不错父亲也就没有表示多大意见只说了几句吧功课念好将来出社会才有前途之类的话作为总结
可这么一个小插曲又让他失眠了一整夜
和启琛改变关系的这段时间以来所过的每个日子都宛如他梦寐以求的一天……只是在每个夜他会忽然睁开眼睛模糊的文字及是否仍在梦中
说的现实一点他很庆幸自己还是学生的身份可那又能继续多久呢……当他们都走入社会的进程还能像这时候一样吗?当他们面对传宗接代的责任和质问时又该怎么办?
以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此刻已变成了两个人的问题
每当想到这一瞬间他的胸口就会有些拧痛
他真希望启琛永远不需要面对这些责难和逼迫哪怕这一切现在都只是他的想象哪怕他明白…?启琛一定会选择坚持到底他也不愿他受到丝毫的伤害
如今的幸福对他来说是这么令人觉得脆弱就像灰姑娘穿这玻璃鞋与王子跳舞他却想着蝎子什么时候会猝不及防的碎掉……

聂惟礼摇了下头,想起最近过年时,不管事拜访亲友,或是和启琛还有家人们在一起,他总是会被一些善意的问候、甚至是不着边际的话语勾扯出内心的焦躁和恐惧。
温和淡然地唇际此刻不自觉地抿出稍带苦意的微笑,被不知何时折回的李宗德逮个正着。
“虽然人类一年四季都可以思春发情,不过你也不要选现在啊。。。。几个杯子你是要洗多久?”
无言以对的聂惟礼只有加快动作,李宗德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反而去倒了咖啡,悠哉地坐在一边享受。
不过他才来得及喝几口,聂惟礼就结束了他的清洁工作,看聂惟礼好像没有准备回家的样子,李宗德用脚将身旁的椅子轻轻踢离桌沿。
聂惟礼不禁赞叹他观察之细腻,微微一笑走去坐下。
“想跟你聊一些事情。”他已经不必问他是否有空。
“什么事?”李宗德装模作样地吹着从杯子冒出的热气,“你可别告诉我那个猪头居然聪明到搞批腿哦,我会笑死的。”
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啊?“当然不是。”
李宗德看了他一眼,耸肩,将右手摊出,示意请君直言。聂惟礼吸一口气,现在他真的需要一点宣泄。
于是他将最近的感受慢慢说了出来,开始时还有点言不及义,但几句话后,他压根不用去想下一句该说什么,心底那积压许久的阴郁及困惑都自己跳脱而出。
李宗德已经掌握到聂惟礼大概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他那种惯性的悲观思维又再一让他感到吃惊!
“唉,我真怀疑你是林黛玉转世耶。。。。。你他妈的怎么会多愁善感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聂惟礼闻言一愣,随即露出淡淡苦笑,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无聊。
那堪称雅致的黑眸当中,几乎透不出什么神采,任谁看了都不怎么好受。。。唉,李宗德在心底埋怨自己是在太善良。

他知道惟礼这短短几年又多孤独跟辛苦,一切他都自己承受,因为他不可能让家人或其他朋友来为他分担,所以才会这么过分执着、钻牛角尖。
“你会不会烦恼的太早啊?”他扬了扬眉,“你跟杜启琛在一起才多久,三个月?四个月?有的人都还在热恋期呢,你这时候想这些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像什么?”
聂惟礼只能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地选择标准答案“像什么?”
“像一边度蜜月一边想以后我要葬在哪个风水宝地的猪头!真是煞风景,未雨绸缪也不是你这种搞法!”
唉,被训的体无完肤。。。。找一个和自己个性不同的人商量事情虽然很有好,但是承受力也要锻炼锻炼。
“我真觉得奇怪,你都这么神经质了,杜启琛怎么还是一副世界和平的蠢样啊?”不过随即,李宗德恶毒一笑,毫不介意地反驳自己,“唉,我真是疯了,居然妄想少根筋的猪头之上和人类一样。”
聂惟礼哭笑不得。还好启琛不在,要不又斗起来了。
他释了一口气,又那么点叹息。
李宗德正低头准备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却敏锐的嗅出那细微声音中的沉凝。
“算了,你爱怎么样我也不想管,不过,别做一些自以为是的傻事。。。。。可不要说我没警告过你!”
聂惟礼点点头,李宗德却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进耳朵里。
当然,他很清楚他们都注定面临这种难题,经历这些考验。。。。。。和煎熬。
他们的幸福就是要被世界的惯犯限制,只能在荆棘的隙缝间挣扎喘息,那么在能够品尝一点幸福滋味的时刻,又为何不暂时放下那沉重的包袱?
“惟礼,我觉得人啊,活得实际一点是不错啦,但是你要知道,我们都不是只靠理性在国日子。”
聂惟礼露出了淡淡微笑。“不然还有什么呢?”
李宗德优雅的举着杯子,抬起下巴说出他最近在卡通里学来的人生哲理“那当然是爱啊爱!”

椅子移动的声音让聂惟礼
抬起头,“讲完了?”
原本在电脑前的杜启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活动发酸的手指,“差不多了,剩下的下开会在继续讨论。。。。。。系学会的活动有够多,烦死了。”
聂惟礼看着他抱怨的样子微笑,“快开学了嘛。”自然没办法像之前那么逍遥了。
“对啊。”杜启琛跑去床上,盘腿坐在他身边。“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真希望天天放假嗯,越多越好!”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上学,“我从小学认识你开始,每假期快结束你都这么说的。”不过一旦回去学校上课和同学们混在一块儿,又天天快乐的很。
杜启琛笑得很开朗,:“这和以前不一样啊!”
他喜欢跟惟礼一起放假,计划整天的行程,或是随意打发时间,即使就待在各自的房间各做各的事,浪费整个下午,他都觉得是充实的。
聂惟礼听出了他的意思,神情显得益发温柔,在他幽静黑眸的凝视下,杜启琛觉得自己好像就站在夜的湖水中央。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拨着惟礼的刘海,他喜欢惟礼的瞳仁中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两天一夜也好,我们找个地方出去玩吧!”他突发奇想地道,然后又调皮地笑了笑,“顺被让启萱嫉妒一下,哈哈!”
“明明很疼她,干嘛总是故意气她?”
“你不懂的拉,这样也是一种乐趣!而且比起我,她比较喜欢让你疼。”那是当然,威力会使所有女孩心目中最理想的大哥。

闻言,聂惟礼却轻轻垂下了视线。“如果。。。。。。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大概不会这么想了。”
杜启琛翻了个白眼,立刻道“有没有搞错?那个丫头怎么会讨厌你?她可是在小时候说要给你当新娘的!”
把身子靠过去,他笑着轻轻吻在惟礼的额边,“可惜啊,她注定要失恋了,对不对?”
?聂惟礼侧过脸庞,迎接启琛下一个更加炽烈的亲吻。。。。。。

?“嗯。。。。。”杜启琛干咽着,“现在几点了?”
?聂惟礼挪动着仍待点庸乏的长腿下了床,捞起地板上的运动裤穿了起来,把启琛的裤子也一块儿扔了过去,他看了看时间。
?“‘快十一点了,我去楼下拿水进来。”
?经过刚才那番阵仗,他也觉得喉咙十分干渴,说完他便要走出房间,杜启琛占在床边刚拉好长裤,就立刻迈开大步追了上去,在他推开房门后将人抓住。
?“拜托,”杜启琛笑着把衬衫抵在他胸前,“你汗都还没擦干,这样子是想跑到哪里去?现在还是冬天好不好?”
身上还残留着余热,他压根不觉得冷,但仍是笑了开,“谢了。”
望着杜启琛刻而分明的轮廓,聂惟礼不由自主地倾前吻在他用羊绽放的唇角。
即使空气依旧充满冬季寒意,可是丝毫不妨碍他们交流彼此的私密温情。
然而这样的夜晚,却突兀地响起一声咆哮!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第八章完

第九章
?在接到部属临时打来的电话后,聂慎仪便走到书房,一边打开电脑检视档案,一边嘱咐他如何改正缺失。
待解决了这个时效较为紧迫的文件,桌上的电子时钟显示了十一点二十八分,通常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躺在床上,说不定正翻越完每天差不多的书页数量,正要关灯就寝。
脚尖港准备踏出房门,下一瞬间他看到儿子房间也推开些许光线,瞅见儿子修长的身子竟是半V裸,他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
却没想到清楚地映入令他无比震撼惊愕的一幕!

以往总是能够容纳两家人的客厅里,在即将步入午夜时分的时刻,显得凝滞而不自然。
忽然接到聂慎仪打来的怪异电话,杜克华和妻子韩裕雅连衣服都没换,只在睡衣外头又披件外套就急忙赶了过来-跟聂慎仪相这十几年来,这么失控的举动跟态度他还遇不到五!
现在杜克华就坐在一脸阴沉的聂慎仪右侧,每当孩子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的时候,这两个父亲向来都是坐在一起的。
韩裕雅见严逸莲神色忧扰地站在沙发边,不由得靠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以眼神传达疑惑之意,但是严逸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来龙去脉,然后她拧眉望向丈夫冷硬的侧脸,害怕去猜测到底什么原因令她如此震怒。
还在念书的杜启萱听到动静,出来询问的时候被母亲留在家里,但随即跟了过来的她也敏锐地感觉出状况似乎不妙,有些怯怯地挨这妈妈身边,韩裕雅本想在叫女儿回去待着,但一会儿又不禁揽紧她的肩头。

而聂惟礼及杜启琛坐在另一侧的双人沙发上。闷重的空气让呼吸都变得有点困难,杜启琛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收起,但一下又松开一点半点。
不过即使目前的境如何紧张,他还是在这些僵硬细小的动作之间,倾注全部的注意力在惟礼身上。
几分钟之前。。。。。他真的差点吓得魂都没了,在走廊被严厉的喝令穿好衣服立刻下楼后,他望向惟礼,急着向知道他的反应,而惟礼的脸色好苍白-让杜启琛愕然间以为他整个人都被冻坏!
比起顷刻前的惊诧,这一瞬间更令他心悸!
杜启琛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因而回神的聂惟礼在盯着杜启琛的眼睛后慢慢平静了神情,即使脸庞依旧没有恢复一点血色,但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和平时认真地时候没有太多差异。
杜启琛倍感怪异,却又说不上来。。。。。。现在,惟礼沉默地坐在身边,镜片后半掩的黑眸犹如死水,呆板地反射眼前的事物。
杜克华一坐下来就已看出两个大男孩的不对劲,各自细细睇了他们一眼,他朝聂慎仪开口问道“这么晚把我们叫来是发-”
聂慎仪抬手在半空重重一按,硬生生切断了杜克华的声音,刚峻的唇际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开。
“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刚才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杜启琛抬头睇向他,这个亲如父亲的长辈在他心中一直是很权威的存在,从来就不对家人撒谎的杜启琛竟没来由地被激起了一股傲气!
“。。。。。我跟惟礼什么都没做!”
“胡说!启琛!我还没有老眼昏,你们竟然就敢当着我的面睁眼说瞎话!”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
杜启琛双拳紧握,“我们没有犯下任何需要被质问的过错!”

“你!还说没有错!简直是狡辩!你们-你们两个像这样厮混在一起多久了?!”
“厮。。。。。。厮?v混?”杜克华不由得起身,“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启琛和惟礼。。。。。”
“他们两个都亲到一块儿去了!”聂慎仪眼睛几乎充了红。“你相信吗?!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发生在刚才!”
杜克华倒抽了一口气,而站在旁边的两个母亲都惊骇的捂住嘴!天哪!。。。。。这是真的吗?!
将最难启齿说明的那一句用力抛出后,再把目光投向杜启琛,聂慎仪的表情和语调都寒粟许多。
“这样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有!”
杜启琛站了起来,坚毅到义无反顾的姿态恍若事就算拼抵得浑身是血也绝对不后退一步的战士。
他没有办法容忍。。。。。他们对他跟惟礼相系的情感,用误解的眼光、语言的利刃去摧毁!
这一刹那,他彻底明白惟礼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去捍卫。
“惟礼是我最重要的人,这辈子我都要跟他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到一丝奇特的平静,注视着震惊中的家人们,他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我跟惟礼也不愿意让你们失望伤心,但是,我和他不会分开,我们是”
“你住口!”这轮到杜克华怒斥,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难以置信地晃着头。“荒唐真是太荒唐了!你们都疯了吗?!”
还以为是如同手足的兄弟情谊让他们这么相知亲密。。。。哪想的到今天会掀破这么可怕的隐情!
“我们没疯!”杜启琛的心猛然一酸,但随即又冲起烈焰般的火气。“为什么要这么说?之因为我和惟礼都是男人,所以我们就不能相爱吗?!”

“越说越离谱!你的脑袋糊涂了!跟男人讲什么爱不爱,你们是看电视看傻了?啊?!”聂慎仪厉声骂道。
稍稍冷静一点的杜克华也接着搭腔。“对,启琛,你们从小就很要好,你们两个指示走的太近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杜启琛拧着眉峰,他从来没有这么挫折挫败过!
这些尖锐的言词扎进他的身体,他感到如此无力却又极度不平。。。。。。
杜启琛一脚踏出半步,仿佛这样就能帮自己跨越所有的阻碍。
“我们没有愚蠢到分不出来这是不是错觉!”
惟礼埋藏砸心中,小心呵护了许久的情念折磨,而他对惟礼既怜惜又依赖,打从骨子里不愿失去惟礼的心意,都是真真切切的,毫无任何虚假!
“你们不会了解我和他之间的挣扎,你们跟不就不知道惟礼受了多少罪!我们两个人都明白这样会很苦,但我们还是宁愿选择这条路!爸、妈。。。。我很抱歉让你们失望,可是我求你们,求你们不要不相”
他开始有点嘶哑的嗓音。。。嘎然止于那冰冷指尖按在他手腕上的一瞬间。

“启琛,不要再说了!”
他低沉平稳的声音忽然扬起,却奇异地撕开那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
“惟礼。。。。。”
杜启琛望向他,呼吸仍有些粗重,眼神也依旧是愤慨而激烈的,但不知为何他在这一瞬间莫名地感到颤栗-他此刻才惊觉,在这句话之前,威力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只字未吐。

在场唯一一个还坐着的聂惟礼慢慢站了起来,淡漠目光掠过了启琛,然后是并列的聂慎仪及杜克华,接着扫到一家得倚着沙发才能站着的严逸莲、和被一连慌乱不安的杜启萱搀扶着的韩裕雅。
他闭了闭眼,面对聂慎仪跟杜克华两人,将启琛轻轻推开杜启琛的心脏却因此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对不起。”
聂惟礼弯下了腰,这么说。
“把事情弄得这么难堪,我很抱歉。爸、干爸,你们都说得很有道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请你们别担心,这些事情我都考虑过了,一定会给大家都满意的交代我以后和启琛,不会在你们谁都不在场的时候碰面,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不会再有单独相的情形发生。”
整个空间死寂的令人充满寒意,但是聂惟礼好像没有感觉,他用没有起伏的抑扬顿挫,一字接一字第叙述着。
“就算在学校也是一样,我会尽量跟启琛保持距离,绝不会去骚扰他,如果你们觉得不够保险,我可以申请休学一年,和启琛错开一个年级,这样你们应该就可以放心了。”
他神态中的意兴阑珊、索然无味,就像他已经排演了无数,再这么糟糕的场合,念出最差劲的台词。
但是效果出奇的好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之后,无比复杂的凝视着他。
眼前那个一向温煦和气的青年。。。。。他明明活生生地存在于此,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跟现实却是这么格格不入?
每个人在清除地意识到他说出的每个字时,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突兀及尴尬感,像是他开了一个大家都笑出来的玩笑。。。。。。惟礼是认真的吧,谁都很难去怀疑这一点。
除了一个人。

?“你。。。。。。该不会早就这样打算好了?”

?理智的措辞,顺畅而毫无停顿的陈述,宛如已经拟定了许久的新闻稿,他就算再没有脑子,也不会一味那是惟礼顺手拈来的即兴演讲。
?杜启琛扳过他的肩膀,犹如梦呓般地低语:
?“你知不知道刚刚你说了些什么。。。。你真的都知道吗?喂,惟礼,你那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啊?”
?聂惟礼握住他放在自己额头的手,很轻很轻地放下,然后松开。“启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杜启琛错愕地睁大眼,嘴唇无意识地浅浅开合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尽管我和你都接受了对方,也不代表这个社会能够接受我们,我一直在想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料到到来得这么早。。。。。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对吧。”
?聂惟礼就直直地瞅着杜启琛的双眼,这么说道。
?可,他的焦点太远,远的杜启琛知道那个地方根本没有自己。
?倏地,杜启琛真的感觉到有股火焰凶猛地烧灼,那几乎焚瞎他双眼的烫热痛楚是这么真实!
?“聂惟礼!”
?那是仿佛要冲破喉咙的狰狞撕吼!
?而它仍未在空气中消散,杜启琛已经揪住了他的衣襟-恍惚间,好像还能从那泛白的指根突起上听见骨头挤压、摩擦,而颤抖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你都TMD在讲什么鬼?!”
?被突如其来的癫狂吓了一跳,但聂慎仪跟杜克华立刻上前,试图阻止任何伤害出现-但他们马上发现,启琛像是榨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他们一下子根本无法拽开他一丝一毫。

“什么叫你可以休学!什么叫作没有办法!这就是你所谓满意的交代?!长痛不如短痛-这种话你说的出口?你居然敢讲给我听!”
?杜启琛发了狠,双臂使力一抡,将他整个人都摔进沙发里。
?而启琛的拳头在他颈子前拉扯时,也重重地撞击在他喉头上。。。。聂惟礼疼得掌心贴住脖子,干咳几声。
?“很好玩对不对!你TMD在耍我是吧啊?!”
?他一脚踹在沙发上,将还有一个聂惟礼半倒在上头的沙发整个都踢歪!怕他真的出重手,杜克华吃力从背后将他架住,但那滔天怒焰依然狂烧!
?“以前你讲出的那些话。。。。。都只是敷衍我!你根本不相信我!”
?即使那仍是一阵阵愤怒的痛吼,聂惟礼却立刻从中听到了启琛的哀伤,他不禁抬起头,下意识地望进启琛的眼眸里。
?“惟礼。。。。。。”
?出乎意料的,他这一声轻唤是这么温柔。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放P!”
?杜启琛整个眉头都皱在一起,他俊朗的脸庞如今竟显得扭曲。
?“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不要轻易放弃。。。。你答应我的!你明明就答应我的!你答应-M的!你答应个鬼!就算承诺了你也全都当它放P!而我跟白,痴一样。。。。我相信你,我这样地相信你。。。。。”
?他晃了下头,哼出一声讥讽的冷笑。
?“你一定在想我简直是个智障!”
?没有人看见聂惟礼始终沉沌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极轻微地颤动了下。

?杜启琛用力挣开了背后钳制他的父亲,看着聂惟礼将手挥上了半空!
?每个人的心脏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扎,整个身体都跳了一下,然而,都没有谁真的身手去挡住杜启琛。
?张在空中的手掌僵硬地停留着,他看着惟礼的双眸,良久。
?杜启琛最后收紧了手,而指尖陷在掌心,慢慢放下,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迸发出一股恨意。
?“你以为你很聪明,你觉得你很了不起是不是?”
?他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扯出一个称不上笑容的弧度。
?“就是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嘛!你以为我不懂?好啊,如你所愿-一切都如你所愿!”
?他吐出这些字句,铿锵得仿佛摔在地上就会粉碎。
?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这个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这段空白短暂,但大家都觉得它很漫长。?
?聂惟礼迟缓地撑着身子从沙发上起来,严逸莲再也忍不住地走近他身边,他看着母亲泛红的泪眼,轻轻开口道:
?“妈,对不起。”
?严逸莲克制着哽咽,有些迟疑,却还是拉着他的手腕,“你还好吗?疼吗?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聂惟礼浅浅摇头,“不会疼,我没事的,对不起。”然后他侧开半步,面对其他人,“爸、干爸、干妈,请不要怪启琛,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对不起。启萱。。。。。不好意思,吓坏了你吧?对不起。。。。。但是请别怕启琛,或者讨厌他好吗?”
?“惟礼哥。。。。”朦胧了视线的水汽终于滑落。她的确受到不小的惊吓,但是这两个哥哥在她心中的意义不会有任何改变。
?听到这句话,聂惟礼微微动了下头,但也仅止于此。

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开口。
?“刚才我说了,以后一定会跟启琛保持距离,请你们不用担心,给大家带来。。。。。”他顿了下,随即又再度压低了上半身。“今天把事情弄成这样,让大家这么不愉快。。。。对不起。”
?严逸莲差点哭出声音来,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看看!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聂慎仪不由得斥责,语调却有那么点破碎。
?“唉。。。。。”杜克华也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聂惟礼站好后看了他们一眼。
?“以后我跟启琛除了同学之外,不会在有其他关系-我可以发誓,如果你们觉得需要的话。”他的手无意识地扯了下衣袖,视线淡淡地瞥在地上,轻晃着。“如果你们觉得口说无凭,写张切结书也可以。。。真的对不起。”
?他每说一句什么,都会加上对不起。
?好像数越多才能表达出他万分之一的歉意,也仿佛。。。。。是一种麻痹。
?严逸莲难过地摇着头。
?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一个个“对不起”。都犹如是一块块冰冷的砖,他每开口一,就等若朝那面将自己埋在里头的墙又砌了上去。
?“你。。。。。”

?聂慎仪干涩地开口,皱着眉却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韩裕雅抹开眼泪,轻揪着胸口靠在杜克华,和杜克华一起望着他,同样难以形容内心的感觉。
?大概是明白没有人要说什么了,聂惟礼慢慢走了开。
?“惟礼?”严逸莲不禁担忧地唤了一声。
?“我也该会房间了,妈,你放心,我以后除了学校跟餐厅之外哪里都不会去的。都这么晚了。。。。请大家都去休息吧。”
?而后转头对杜克华一家人说,“至于启琛。。。。。他已经是大人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在踏上楼梯台阶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稍低着头接着道。
?“如果觉得我休学会好一点的话,请尽量早点告诉我,下礼拜就要开学了,不然会来不及的。。。。。。晚安。”

?杜启琛在街头乱晃,身上只有一件长袖棉衫,渐渐抵御不住夜晚的冷意,被一辆呼啸而过的飞车所发出的声响扯回神,他发现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惟礼打工的地方。。。。同时也是李宗德他家。
?呆站在原地许久,他吐了口气,才将脚步踏了出去。
?早就打烊的店面,铁门下却留出了一个人左右的高度,大片玻璃里头,音乐透着些许灯光。
?停在离餐厅大概还有二十公尺的地方,杜启琛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过去看看,镶着铜把手的玻璃门打开了一扇,李宗德的声音从那儿窜出来。
?“唉,猪头,你迟到很久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约好了?杜启琛闻言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虽然杜启琛的样子看起来很凶,不过李宗德向来不怕流氓,“还不快滚进来,要我铺红地毯迎接你啊?”
?若是平常,杜启琛早就一路冲进来跟他呛声了,今晚却只是沉默一会儿后,尾随他进入店里,随即让杜启琛坐在靠近柜台的位置上,李宗德邦他倒了一杯热咖啡。
?“喝吧,超人。”冬天光传个睡衣三更半夜地在外头瞎逛,他光看就嫌冷。
?不过杜启琛对他难得表现的好意很是警惕,在冒着香气的咖啡跟对面李宗德脸来回看着。
?“。。。。。眼睛瞪那么大干吗?我又没放毒药,再说,对你下药是一种资源浪费好不好。”
?嗯,这才正常。。。。杜启琛慢慢端过杯子喝起来。
?李宗德漫不经心地晃着自己杯子里已经放凉的饮料,“今晚就睡这边吧,我家浴缸很大。”
?闻言,他微微顿了下,静默许久。“。。。。。。惟礼叫你等我来的吧。”
?“你一离家没多久他就打给我,虽然他也不确定你是不是会过来,还是请我注意以下。”
?李宗德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不过,就算走路也不会超过二十分,你居然让我等了一个钟头!要是你再慢个一分钟到,今天就的睡马路了。”
?杜启琛压根没把他的抱怨听进去,沉着脸部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用几句话带过杜启琛跑出来的理由,“可是我听得出来,他依然很在乎你。”拜托这个字眼惟礼不常用,这通电话里前后却说了三。
?唉,前几天才说惟礼担心的太早,今晚居然就让人家直接撞倒犯罪现场。。。。切,没想到他跟惟礼都是乌鸦嘴。即使惟礼的语气没有异样,他还是可以想象对峙的惨烈。
?杜启琛哼了一声。“在这种时候替他说话,你以为会有用吗?”
?“搞清楚,我从来不干这种事,只是讲出我知道的事实,爱听不听随便你。”
?他想了下,接着道“本来我建议他你们干脆趁这个机会私奔算了,省得还要我有觉不睡等你,惟礼却说。。。。唉,我又没有跟你讲过以前我有个很帅的大伯?”
?本来端着杯子望向窗外想装作一副漠然的杜启琛,听到后面差点没把咖啡整个泼到自己身上!

?“李宗德!”什么乱七八糟!
?他露出一个笑容,很像平常讨人厌的样子,但杜启琛却敏锐地感觉到隐藏的异样。
?“我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就像惟礼在加上你的综合体,总之帅的无可挑剔,只不过后来他发生车祸,脖子以下全部瘫痪。”
?看出李宗德似乎不是故意捣乱,杜启琛默默地等待下文。
?“我去探望过他,他是好人,但刚开始的时候仍然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万念俱灰,还说,既然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李宗德抬眼和他的视线相接。
?“我背叛了启琛,我竟然还是伤了他的心,我再也没有靠近他的资格-他说这些话时的口气,就跟我大伯一模一样。”
第九章完

第十章
那种心脏紧缩的窒息感又再一牢牢掐住他。
杜启琛撇过头,闭上了眼睛。
“那他到底要怎样?他?到底要我怎样?!”
他发泄般地低吼着。
“他老是这个样子!如果没有那一晚,打死他也不会跟我他坦白他喜欢我这么久!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在一起,他却又一个人决定分开!那我算什么?他真的以为不管怎么做。。。。我都无所谓吗?”
他的心思却是不如惟礼细腻,但这不代表他不懂惟礼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会猜到他这些举动下的意-但是,惟礼又凭什么认定这样是为了他好?
想到今晚惟礼独自揽下所有的一切,像是把他自己逼到孤立的悬崖边。。。。。他又怎么可能不为这些心痛难抑!
杜启琛颓然地低下头,将脸庞埋在掌心里。
“既然这么不爽,就去教训他一顿!”
杜启琛弓起的背部曲线轻轻一震,很久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李宗德却勾起唇角,挂他惯有的邪气。
“去恐吓他!如果不听话你就会升起,你已升起后果很严重。。。。一遍不懂就说两遍,一天不够就耗一个月,一年、两年,如果你高兴,就算五年十年又有什么关系?”
闻言,他睁大眼睛,感觉到一股又一股的冲击!
“像惟礼这么别扭的家伙,就要用非常手段建立自信!”李宗德饶富兴味地接着道。“你不觉得吗?”

聂惟礼就如他许诺的,除了打工之外,他哪里都不去,除了吃饭洗澡,他甚至连房间门都没出。
在开学前一天的晚餐时间,聂慎仪板着脸像是要讲些什么,最后仍是一句话也没说。
于是翌日,他就去上课了。

而启琛。。。。。。启琛也有来学校,不过他对待自己的他态度有些出乎意料,启琛没有怒目以对,也没有特意回避。
神情跟以前比起来是有点平淡,但偶尔还是会过来跟他聊上几句话,不够语调和措辞都客气许多,就像对待一个交情还算可以的同伴同学。。。。。。
罢了,这不就是自己要的结果吗?局面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好上一些。。。。。他对自己说,很快就会习惯的。
其实仔细想想,他还能像这样远远看着启琛已经是不错了。
前面那买好到他现在都还觉得可能是梦境的几个月。。。。应该足够让他回忆很久很久的。

“惟礼。。。吃点菜。”最近他吃的越来越少了,甚至慢到像现在着牙关,仿佛是在发呆。
严逸莲心疼得夹菜放入他碗里,顺便借此提醒他继续进食。
“好,谢谢妈。”他淡淡回了一句,还报以一个清浅的微笑。
但是严逸莲在他的眼底即看不到丝毫笑意。“嗯。。。。”
聂惟礼看了看手上的碗,仍是提不起一点食欲,他加快了动作将饭一口一口扒进嘴里,然后如释重负地起身。
“我吃饱了。”
“啊?等、等一下,惟礼你就吃这么点儿?”
“我中午吃的比较多。”正要将碗筷放进流理台的他顺口这么回答。
而严逸莲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听到这个借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在试着劝说一两句时,就听到聂慎仪放下碗,手中的筷子也重重拍向餐桌的刺耳响声。

“这是在闹什么脾气?”聂慎仪皱着眉,口气也不是太好。“吃个饭都要你妈低声下气的求你吗?!”
聂惟礼低下眸,什么话也没说,见状,严逸莲对丈夫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用这种态度。
聂慎仪只是不耐地挥了下手。“我没这么丢人的儿子!”他看到惟礼有些愣然地抬起头,发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看你现在在掘什么?是不是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任你跟启琛两个胡作非为了?!”
好一阵子都没在这个家听到启琛的名字出现。。。。。聂惟礼的心脏错跳了一拍,传出些许酸楚。
“爸,我没这么想。。。。。”
聂慎仪哼了一声,盯着他好半晌才继续道,“你没这个意思,启琛那小子和你想的可不一样!你们-你们就是要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才高兴!”
闻言,聂惟礼困惑地拢着眉心,他不懂父亲这话的意思。
“。。。。。爸?”
不过聂慎仪显然没有解释的闲心,“要是在这样下去,难保你们不会又纠纠缠缠得。。。。。看来还是得让你离开家里!”
“爸!”
他试图忽略喉头猛烈的紧缩和干涩,努力地发出声音。
“我哪里还让你不够放心吗?我真的没有。。。。。我和启琛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难道像这样还是不行吗?爸,我会比现在更努力,我的成绩已经可以申请奖学金了,还是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不会让你丢脸。。。。。所以、所以请你让我留在家里。。。。。”

他不愿意到一个看不见启琛的地方。
即使他做过最坏的打算,但这三个星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发现,自己全没有任何坚强起来的余力。
上课时,他都会选启琛后面的座位,只有这样他才能纵容自己去凝视启琛,每天每天,他的靠着在脑海里描绘启琛每一分轮廓,才能够睡得着。
聂惟礼当然明白这种做法犹如饮鸠止渴,但他怎么样也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办。
他唯一清楚地猪油一件事情如今他真的不能失去这点奢侈。
“爸。。。。。。拜托你。。。。”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而这是将近一个月来,他说出最长最多的一段话。
聂慎仪抿着唇不发一语,最后有那么点颓然的松开紧皱的眉头,转过视线。
“你回去房间吧。”
浓重的失落让聂惟礼没去注意父母的表情,只是木然地踏出脚步,上楼。
目送他的身影整个隐没后,严逸莲看向丈夫,“慎仪。。。。。真的就和启琛的一样呢。。。。”
聂慎仪只是释出一声叹息。

聂惟礼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呆的站在门口一会儿后,走了几步挨着床坐在地板上。
慢慢合上双眼,等待时间流逝。。。。直到传来了敲门声令他转醒。
最近还回来敲他房门的只有妈了。
聂惟礼挪动身子,发现双腿已经都僵硬酸麻,但他还是强撑了起来,走去开门。
才将门推出一半,他就愣在当场。
杜启琛背挺得笔直,站在走廊,凝视他怔住的模样。“。。。。。。你不会打算一直看着我发呆吧?”
聂惟礼这才回神,半侧过身子让他进房间。
杜启琛环视了周围一眼,他从来没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未曾踏入惟礼的房间。
“你。。。。。你怎么会来?”
杜启琛回过头神态平淡。“当然是有事会过来。”
聂惟礼没有回答什么,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到现在都还反应不太过来,他带上门,正要往前半步,膝盖却整个虚软的令他向下跪去。
“惟礼!”杜启琛想也不想的冲上去把他歪倒的身子抢进自己的双臂中。“你怎么了?”
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下子失去平衡,不过启琛的举动还是帮他避免了他跪跌再地板上。。。他现在,一手刚好扶在启琛的肩膀上,而脑袋一片空白。
杜启琛依然揽着他,稍低着头问,“是贫血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惟礼最近吃饭很不正常,他都知道。

启琛的气息侵袭着他的脸庞,他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聂惟礼转过头,“没事。。。。只是刚刚坐了太久,脚有点麻了。”说完,他不禁微微苦笑,好没面子的理由。
杜启琛轻轻松了一口气,扶着他坐到床上,然后蹲下,先抬起他一边脚裸。聂惟礼又再度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移开,却让他眼明手快的扣住。

“不要动。”他向上看了惟礼一眼,随即低头帮他轻轻按摩了起来,待过校队的他们对这方面多少有些研究。
聂惟礼凝视着他的头发、他的眉眼。。。还是有点恍惚启琛竟然离他这么近。。。。。。
杜启琛知道,自己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可是当他的指尖按在惟礼的膝盖和小腿上时,心底还是重重翻起了浪涛。
“。。。。这样有没有好点?”大约几分钟后,他抬头问。
心脏的鼓动隐约带着压迫感,聂惟礼吸了一口气,试图用最缓和的语调说道“好了,谢谢你。”
杜启琛对他的客套没有表示什么,默默站了起来。
“那么你来是因为什么事?”
聂惟礼主动问道,其实他没有太多勇气,只是此刻和启琛之间的氛围有些令他难以喘息,他的说些什么才行。
杜启琛并未立刻回答,慢慢踱到窗边,好半晌才缓缓道“只是想来问你,最近是不是过的很满意?”
满意?聂惟礼眼神一暗。
杜启琛不容他逃避,吐出锐利的字眼。“是啊,不是都照你说的做了吗?难道你觉得还有哪边有待改进?尽管提出来,我配合你我只有配合你的份。”
“你。。。。。”?启琛讥嚣的态度割的他胸膛仿佛开始渗出了血。
杜启琛额角一跳,拳头握了握。“光只会嘴巴说说有什么P用。”
他无言以对,但是现在,他还有什么能力和资格补偿启琛?
杜启琛似乎是看懂了他眼神中的寂寥。“毕业之后五年。”
什么?聂惟礼愣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毕业之后的五年,如果可以证明我们有独立自主、完全立足于社会的能力,他不会再多说什么。”
杜启琛紧紧盯着他的双眸。
“我跟我爸最后是这么说好的。”
聂惟礼占了起来,胸口的起伏开始有些急促。“你说。。。。什么?”
他才不想那么听话的重复。“你应该听的很清楚。”
聂惟礼完全不以为意。“启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废话!”M的,他干嘛觉得鼻酸!“我又不像你!”

聂惟礼的嘴角轻轻扯了开,却带点抖颤。杜启琛看他那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心底又是生气又是爱怜。
“你晓得前天晚上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去找干妈,跟她作出保证的时候,她哭得有多难过吗?她说她知道你都吃不下睡不好。。。。干妈说她不会干涉你跟我去做什么,只希望你日子过得好就可以了。干爸很顽固,对我还是没有好脸色,但不去尝试你怎么知道一定没有机会?你-哼!我已经被教训了两顿,下轮到你跟他吵!你只想着逃避,让我一个人干这么多吃力的事情!”
每天喝爸妈激烈讨论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倒是小妹帮了不少忙。杜启琛想到这儿咬了咬牙。
“聂惟礼,你欠我的可多了!”
他站在床边,微微要了下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启琛吸了好几口气,现在还不是软化的时候。。。。。该死!威力的眼睛卫生呢没这么红?
“你给我听好了-谁都可以把我当傻瓜,就是你不可以!”
聂惟礼困难的点了头。“嗯。。。。”
“谁都可以欺骗我,就是你不可以!”
“嗯。。。”他忍着喉咙的滚烫。
“谁都可以背叛我,就是你不可以!”
“嗯。。。。对不起。”他为那一晚向他道歉。
杜启琛不由自主地跨出了脚步,而视线开始微微模糊。“谁都可以离开我,就是你不可以!”
他低下头,手忍不住抓紧了头发。“嗯。。。。”
杜启琛在他面前停下,声音指示止不住地哽咽,“谁都可以不爱我,就是你不行。。。。。”
他将抬起的那只手伸了出去,把启琛揽了过来。“我全部。。。。。答应你。。。。。”
聂惟礼脸颊贴在了杜启琛的耳后,却将他头发渐渐沾湿。
“别以为我在唬烂你,不然就给我试试看。。。。。”头也跟着埋在惟礼的颈间,那微弱的声音含着警告和少许怒气,忽然觉得不对,他立刻改口。“你真的试了就他M的完了!听懂了没有!”
惟礼只用的拥抱回答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宗德捧着肚子,笑得极度没有形像。
“真的吗?你没有记错吧?他真的这样跟你说的?”
三个月后,迎来夏季,某公休日的餐厅里,李宗德坐在聂惟礼隔壁,夸张地擦着眼泪。
聂惟礼无奈地装作没听到也没看见。
他已经被李宗德单刀直入、拐弯抹角、威胁利诱。。。。。总之,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的套话,而今天终于不幸失守沦陷。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猪头!没想到他真的照做了,我教的方法还真管用-唉,我还没跟他说,那是我看连续剧浮现的灵感耶,啧啧,说不定我很有写芭乐剧本的天分。。。。”
坐在不远,和洪伟奇讨论经营管理念的杜启琛听到那嚣张的笑声,起身离开座位。
“-李宗德!”妈里,明明就看到他走过来故意讲给他听得!
不过他为了情节泄漏而恼羞成怒,还是为了又惨遭戏耍在抓狂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混蛋,今天不扁刀你残废我就不姓杜!”
岂知混蛋听了笑得更加猖狂,几乎无法无天。
“那、那你要改夫姓吗?哈哈哈!聂启琛-天啊!有够不搭的,哎哟,真他M的笑死我了-”
“死家伙闭嘴!”
洪伟奇看着他们斗城一团,转头对聂惟礼道“让他们玩个高兴吧,惟礼喝点什么,还是拿铁?”

聂惟礼轻轻绽放了笑容,“让我来好了。”
过没多久,杜启琛就回到他身边,碎碎念各不停,但是盯着聂惟礼温静的笑容一会儿后,也绽开了灿烂笑意,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
这是一个悠哉的下午,而惟礼不管什么样的日子里,这个熟悉的温度都回在自己掌心里,不会失去。

分别洗澡后,他们一个在床沿,一个在地板上,翻阅着最近开始收集的旅游咨询和杂志。
电脑桌旁边的墙面上贴了一张世界地图,还做了许多标记和剪贴,那些都是他们想要去的预定地。
聂惟礼随手在笔记画着路线跟大概的经费预算,而杜启琛正投入的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旅行纪事,忽然开口。
“惟礼,我们去埃及吧!”
他轻轻笑了,“去那做什么,你想爬埃及金字塔?”?启琛虽然艾运动,但是喜欢热闹的地方,那边只有太阳和沙漠,他好像从来没表示有兴趣过。
杜启琛兴致勃勃地,“书上说,作为友情坚定的象征,埃及男人可以手牵手在街上走耶!我也要去试试看!”
他想要在大家的面前,像这样握着惟礼的手。
聂惟礼放下书,凝睇着他一双有神瞳眸,末了,递出自己的掌心,微笑着说“就只有牵手?”
杜启琛看了看,然后将书一丢,扑上床去。
嗯,在实现一同环游世界的梦想前,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