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草――――竹子不开
纠之缠
卫缠是个弯的,他知道,因为他打小儿就喜欢他哥,他亲哥。为什么?他哥优秀呗!头脑一等一的好,全校尖子生,卫缠本身自己也是个优等生,考个班里前十名跟喝凉水似的,可是跟他哥比,就差出一个档;长相么,你说他哥长得跟他一样帅或说他长得跟他哥一样帅,那都是一个意思,出生就差1分钟的双胞胎哥俩,长得不是一般的像。其实你要说这哥俩中非要有一个弯的,一般人指定认为那个该是卫盘,卫缠他哥,因为小时侯大人们就说卫盘文静得跟小姑娘似的,听话,乖巧。而卫缠呢,皮小子一个,人嫌狗不待见的,有什么闯祸捣蛋的事一准跑不了他。可是就是怪呵,那弯弯的偏偏是这个活泼好动的弟弟,那哥哥是个直的,卫缠知道。要是他哥有一点儿那么弯的意思,卫缠不能放过他哥,可是天天朝夕相下来,卫缠死心了,也就光屁股妞能让他哥两眼放光。
卫缠没觉得自己弯不弯的有什么烦恼,传宗接代、光宗耀祖都有他哥顶着,身为人子的这两点责任都有人帮你分担了,弯不弯的也就碍不着谁了。当然也不能给家里丢人,所以卫缠也一直没把这事儿说出来,甚至跟他哥都没说,或者说他哥他最不该告诉――感觉要是跟他哥说他喜欢男的,他怕他哥问喜欢哪个,最怕的是让他哥闻一知十地知道他喜欢的是他,最喜欢的人最在乎,卫缠不想让他哥跟他有一丁点儿尴尬。
可是这事儿也差一点儿让大家都知道。
卫缠初中时有一不错的哥们,两人几乎无话不谈。那哥们知道卫缠喜欢男的,卫缠也就把他当哥们了,没一点歪的意思,那哥们也没瞧不起他,帮他保守秘密,还一块儿玩的挺好。中考结束后卫缠差不多三天两头的去找那哥们玩,因为俩人高中没报在一起,能腻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放假的时候了。然后有俩人在那哥们家楼下租了些片子,那哥们看男女的,卫缠就租了男男的。那哥们跟卫缠一起看时也挺好奇,俩人就跟着片子学了学。让卫缠郁闷的是那哥们死活都不当下面那个,第一做两人都没啥技术含量,把卫缠搞的生疼。
后来卫缠每去找那哥们或那哥们来找他,只要家里没人,两人就试那么一下。所以说卫缠这小子狗屎运么,俩人这么胡搞那么多,一都没被抓过包。卫缠心里知道自己对那哥们没别的意思,纯粹是为了他哥而泄火。可是越做越觉得火旺,有天晚上他都觉得干脆把他哥做了得了。人滑上他哥的床,手在他哥身上摸的正欢呢,他哥‘啊’地惊叫起来,他也吓一跳,那时没想别的,就想他哥该怎么看他了。而他哥则瞪圆了双眼,目光好半天没焦距,然后抹掉头上的冷汗,缓缓道,吓死我了,刚梦到非洲土著给我洗澡要丢锅里煮了……从那以后,卫缠再不碰他哥了,也跟那哥们说不做了,不是他哥,谁也填不满心里的空挡,而他哥又是他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没意思的事就别继续了,哥们以后是哥们,哥哥以后是哥哥,各归各位。
本来那哥们表示理解,可是那尝过的美妙滋味他没卫缠那么容易忘掉,所以偶尔时不时地就约出来卫缠表示再意思一下。卫缠有那么一恰好有烦心事,就跟好哥们恼了。
“要泄火找娘们去,就你那点技术每都让老子难受的要死,滚!对你没兴趣!”
然后那哥们怒了,然后就有人传卫缠是个同性恋。
老师还专门委婉地找卫缠谈过话,卫缠的回答是:
“老师,我不早恋就一定要是同性恋么?”
老师觉得卫缠说的有理,关键是卫缠看起来不象啊,跟女同学相的和和气气,而且不娘娘腔――老师眼里同姓恋就不是卫缠那样的。
同性恋的谣言就那么传一阵就过去了,因为卫缠上高中后安安分分地当好学生去了,喜欢男人的事再跟谁也没说。还别说,当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时,学习成绩竟然有所提高。当然还是没法跟他哥比。他哥上清华他上省大就是证据啊。
省大也没啥不好,一类重本,211,985都评上了。在火车上跟他哥分别是件挺难过的事――他哥继续北上,而他要中途下车,一分别半年见不着,这是十多年来头一回。卫缠咬着下嘴唇直想哭,卫盘则拍拍他肩膀,说:
“到学校给你打电话。”
卫缠就天天等啊等,盼啊盼,盼望他哥隔三茬五的电话。开始电话还多,后来就越来越少了,卫缠打电话过去,那边卫盘就一个字:
“忙!”
忙啥?卫缠一直在琢磨,忙学习?可能,他哥大概不象他,刚来大学就做好六十分万岁的准备,后来想想又可能不是,他哥那脑袋聪明啊,学习还不是小菜一碟?忙班级工作?他哥中学就是学校干部骨干,但中学时都没见他这么上心的,到大学反而热衷于学生工作了?那还可能忙什么?
一个理由在卫缠脑袋里出现了:
女人!
他哥八成交女朋友了,卫缠虽然是弯的,但是不跟女生交往不代表不会跟她们交朋友。卫缠是知道女生有多麻烦的,所以这一想法竟然在他眼里是这么合情合理。
所以卫缠殷勤地跟他哥讲电话,每天跟他讲学校里的女生有多八卦,多麻烦,多小气,多累人。他哥问他:
“你这么快就交上女朋友了?那我也得赶紧啊,呵呵……”
卫缠差点把电话摔了,你‘呵呵’个屁!
当一学期要结束卫缠问卫盘什么时候放假回家时,听说卫盘想考试后在学校多留一个星期,等腊月二十八才到家时,卫缠利马连家里也没通知,考完试拿起行李先去找他哥了。
刚到他哥宿舍哪儿的时候,大家都把他认错了,集体询问:
“呦!卫盘,这么快就出院了啊?”
卫缠一听头‘嗡’的大了,从没听他哥说他受伤了啊。卫缠在好心同学带领下去了医院,看见他哥的时候他哥正打点滴看书呢。
一见卫缠,卫盘愣了:
“你怎么来了?跟爸妈说了?”
“你怎么住院也不跟爸妈说一声?”
同学都惊了,不愧是双胞胎,说话的时候都拿捏的一样。
“呵呵,反正也没什么大伤,就是出去惹事被打了,别说出去啊,我还不想背分。”卫盘说的波澜不惊。
“住院的钱怎么办?”
“学校会给报。”
等同学走了,卫缠看着卫盘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问:“谁打的?这也太狠了!”
“我的事,你别问。”卫盘低下头继续看书。
卫缠没辙,他哥闷是闷,可也比谁都倔,他不说的事自己怎么也撬不出来。
“我留这儿给你陪床!”卫缠气呼呼地从行李里拿出洗刷用具,好在他爱干净,坐火车也非要带上不可。
“你回去!”f
“你管不着。”卫缠哼着小曲去找洗漱的地方了。双胞胎么,倔一块儿去了。
回来的时候,卫缠看见卫盘挂着吊瓶想去厕所,卫缠赶紧的过来帮忙。卫盘推他,卫缠嚷嚷:
“小心点!别一会儿手肿了!”
不由分说,卫缠高高举着盐水袋陪卫盘去厕所了。
“你帮我从后面提着裤子,别让裤子滑下去了,我一只手不方便。”
“哈哈,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保守了?”卫缠那时绝对只是为了开玩笑,他也没想到那时卫盘正好拉开了裤拉链,也没想到他哥在医院里瘦了很多,当时卫缠只是一手扯了一下裤子,那裤子就滑到腿弯了…………
要是前面有面镜子,卫缠能看见自己脸青成什么样子。
“谁干的?”
卫盘以为卫缠不知道,还想怎么扯谎,可是没想到卫缠知道――能不知道么?卫缠的哥们从来就没轻没重的,后面以前都是自己理的,可卫盘的伤明显比他当初重多了。
再看卫盘身上青紫不一的淤痕,手腕上一开始看就觉得诡异的勒痕…………
“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缠近乎吼道。
卫盘不理他,努力提上裤子,拉上拉链系上扣子,跟卫缠说:
“我饿了,大夫说我只能吃流食,别买错了。”
卫缠是气鼓鼓地出去买饭去了,回到病床的卫盘摸索着去找呼叫铃,他的手果然打鼓了……
走到楼下的卫缠越想越搓火儿,他哥都被欺负成那样了还什么都不说,气得他拿医院门口的小桃树撒气。正踢得欢呢,一只手扯住他。本来卫缠以为是医院工作人员,正想道歉,没想到那人先开口了。
“呦荷!小子回复挺快啊,那天折腾你成那样现在就能出来撒气了!”
卫缠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人,衣服不错,戴副墨镜,叼了支烟,一脸痞气。
“是啊,那天算什么?小爷我经折腾,不服你再试试。”
来人挺下流想地去拍他屁股验伤,卫缠趁他一个不注意将他绊倒,几脚接着就揣上去了。还想再揣呢,没想到让底下的人一撂,他自己倒了,让人又一提,按在车上打了一顿。正被打得不知东南西北呢,又被一提丢哪辆车里,然后车飙出去了。
也不知被送到什么地方,就觉得周围挺暗,挺静,就是因为静那个男人的声音才出奇地清楚:
“我让你去医院把欠的住院费交了,你怎么把人给我弄来了?”
卫缠抬头盯着说话的人看,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
“我看这小子压根没伤着,康总,你看他刚才给我踢的!”小痞子掀起衣服露出胸前的几块青来。
“所以你把他打成这样?”叫康总的掀开卫缠的衣服,摸着他光滑的皮肤抬头问那人。
“我可没怎么伤着他啊。”
“都带过多少人了,我能不知道你的水平?看不出来打得才疼!”康总在卫缠肚子上响亮的一拍,惹得卫缠‘啊’地大叫一声。
“你孙子的,你们等着!小爷迟早把你群兔崽子的窝给端了!”卫缠抽着冷气嘴里不停地骂。
那康总盯着卫缠瞧,突然笑了:
“那天把你干地挺爽是吧?瞧你人都活泼了。”
“你大爷的,你干的?”卫缠眼神一下冷了,直勾勾地盯着康总瞧。
康总还没明白过来卫缠那话是什么意思,一阵歌声想起了――手机彩铃,兄弟,卫缠的。
卫缠摸索着要拿,被康总抢去了。
“卫缠?你跑哪儿去买饭了?”里面传出卫盘的声音,卫缠知道,这铃声本来就是给他设的。
“卫缠是谁?”康总目不转睛地盯住趴在沙发上的卫缠。
“……那天的事儿我谢谢你,但是我不想我弟弟也趟这趟混水,能把他送回来么?谢谢。”
“你弟弟?……哦……双胞胎……”康总恍然大悟,把电话丢给卫缠。
卫缠连听也没听就把电话挂了,盯着康总瞧。
‘兄弟’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卫缠始终没接。
“你不想走?”康总玩味地看他。
“不跟我讲讲么?你们怎么欺负我哥的?”
“我没欺负他,而且还救了他,你信么?”
当卫盘打来第六遍电话时,卫缠接听了。
“哥……等会儿就回。”
“卫缠,你回来,我跟你讲。”卫盘平静地说。
错之盘
卫盘不喜欢他双胞胎弟弟,因为如果没有他,他会是家里的独生子;如果没有他,他不会有长辈的疼爱给了另一个人多些;如果没有他,他可能就不会这样感到自卑。
是的,从小他就觉得同样是家里的孩子,弟弟得到的疼爱总是更多些。大人喜欢逗弄活泼可爱的弟弟,甚至打碎家里的暖水瓶,推倒爷爷心爱的盆,在妈妈的画上按上手印,大家也只是宠溺地骂两句,然后笑着把弟弟推给自己。卫盘不喜欢他,更不喜欢大人总是拿他们两人比较,卫盘喜欢卫缠的活泼,可是不喜欢他的活泼对比的是自己的阴沉。
所以卫盘常常不理他,他喜欢自己躲在角落里看书,费劲背出的唐诗还没得到多少夸赞就被卫缠胡搅蛮缠的歪解给搞地啼笑皆非。直到长大了,已经不是孩子了,父母讲起小时侯的事,提到的还都是他。
可是,卫缠喜欢缠着他,他都烦死了。有一天终于爆发的他跟卫缠说:“咱俩,你是你,我是我,你别老跟着我。”
卫盘有时候都奇怪卫缠对自己容忍的底线在哪里,即使那样严厉地口气,卫缠都没有跟他恼的意思,还是象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一样,严格地服从自己的命令。分开后卫盘仍然有点气愤――卫缠的人缘比他好,支开卫缠,自己的身边也不会多出更多的朋友。中学的生活使卫盘觉得好孤独。
他是老师眼里的宠儿,使同学与他更疏远;他积极为班级学校组织各项工作,大家认为这是优秀干部的分内工作;他每晚挑灯夜读,别人只认为他生了个好头脑。惊奇、羡慕、称赞他不缺,惟独缺少一个朋友的肩膀,跟他说:“哥们,今天心情怎么样?”
也罢,没有朋友就没有朋友吧。自己也知道这不能完全怪到卫缠身上,自己这样阴沉的性格连自己都厌恶,怎么能认为卫缠的太过活泼就是错呢?但是卫盘更厌恶卫缠交朋友也不加选择,那样粗的神经看看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卫盘是在咖啡馆里碰上卫缠这个朋友的,有时候他会为了看书找到这个安静的地方。那天碰上有人把他错当成卫缠了。本来以为就是打个招呼而已,卫盘客套了几句起身去厕所了。他没想到那人跟到厕所,把他摁在隔间里那样下流的对他。他气疯了,跟那人打了起来,自己落了一身伤不说,还被倒打一耙说是同性恋。在那里过去过来的人看他们两个的眼神让卫盘恶心透了。
学校中有人就说他们哥俩是同性恋。卫缠主动出来澄清的,毕竟那事牵连的是他的朋友而不是卫盘的。谣言渐渐平息,谁也不会将卫缠跟同性恋联系起来――他太过于阳光,跟女生的交情又太好。总是跟aids联系在一起的同性恋怎么会跟卫缠联系上?
这事卫盘本来都忘了,直到有一开完学生干部会议回教室的路上听见有女生在洗手间门口谈论他。一开始只是好奇她们在说什么,听到后来让本来就敏感的他更崩溃了。
“那卫盘应该是吧?我觉得应该一开始就传错了,怎么看同性恋也该是那个哥哥啊。”
“卫盘还没交过女朋友你知道吧?”
“都说常去咖啡馆的是卫盘呢。”
“呵呵,我就说他应该是嘛。”
卫盘一下子头大了,凭什么自己要遭到这样的污蔑?他那天怒气冲冲地找卫缠理论,摆足哥哥的气势跟他讲以后交友要有选择。那是卫盘印象中卫缠对他数不多的抱怨:
“同性恋怎么了嘛,哥难道就保证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男人?”
“如果让我当同性恋,我宁可去死!”
“干吗说那么绝?同性恋碍着你什么了?”
卫盘答不上来。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容许同性恋这样的存在。在他头脑里,同性恋代表的是肮脏,不伦,不健康的存在,不健康的东西他不想沾上一点。他们兄弟俩都有洁癖,卫缠是身体上,卫盘是心理上。
可是卫缠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在乎,而跟他是双胞胎的卫盘常常觉得有一张一样的脸是个痛苦。卫盘能接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而卫缠只能接到省大的时,卫盘其实心里挺高兴的。当然,在跟卫缠分别时看见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自己也觉得还是有点不舍,毕竟是兄弟么,心不齐骨血还相连呢。
但是独立生活的兴奋还是远远大于分别的失落,起码对卫盘而言是这样,卫缠那小子象是他能给他母乳似的总缠着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还能为什么?又没有什么大事,反复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件,长途电话就算当市话讲也没这么浪费法儿的啊。所以渐渐卫盘就不理他了,可是卫缠那小子还来劲,他不给他打,他就自己打回来,天天回宿舍那群哥们都笑他,这弟弟比女朋友都看他看得严。
卫盘拿卫缠没辙,而卫缠照样拿卫盘也没辙。卫盘可以天天早出晚归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不必担心有人会把他误认为他是卫缠,不必想背地里是否有人会拿他跟卫缠比较――这里根本没有人认识卫缠。
在学校里渐渐活泼起来的卫盘终于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子,而北京大都市的氛围又让来自小城市的他感受到新鲜的气息。正当感觉一切变好时,卫盘没想到自己能惹上那么件事。
卫盘真不知道自己班的生活委员是个gay,学期末急着要到院上报销一笔钱找他签名,一白天没找着人,晚上总算联系上了,人却在酒吧里。卫盘也顾不上对大学生泡酒吧的厌恶,将收据塞到书包里就出学校找人了。生活委员含混地解释了下他在打工,卫盘也没多去想,等他签好字就打算走。但是他一身学生打扮竟惹上了别人的好奇心,快走出酒吧门口了被人缠上。卫盘讨厌同性恋,从心底里讨厌,所以他就骂人了,而且骂地很难听,差点要跟人动手时被人拉开了,生活委员在一边好一个道歉,卫盘才走得脱。可是卫盘没想到他一直是被人跟着的。被堵在小胡同时卫盘只想跟那几个人拼了,连死的打算都有,但是没防备有个拿手铐的把他拷在不知道什么的管子上。那一晚上卫盘没见过的东西一下子都明白了――同性恋果然他妈的肮脏。
身上的疼痛还可以忍受,卫盘受不了那种精神上的屈辱。倒在夜没人走的胡同里,躺在和着秽物堆积的血泊里,卫盘是一动也不想动,眼眶是不是空了,要不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康佑辉就在那群人走了后过来的,看着卫盘那样子他挺心疼,可是他不可怜他――如果他能少那么点冲动,少那么点言语,他不至于被弄这么惨,但是他这么一漂亮孩子出现在这种地方,想全身而退本来也困难呵……
“嘴上服点软不吃亏……”康佑辉蹲下来抚上那双失神的眼,算是过来人给的一点忠告吧。
卫盘本来一直没理会他,直到康佑辉叫来吧里的人过来帮忙,卫盘一看那人打扮就厌恶地推开了:“别碰我,你这恶心的烂玻璃!”
卫盘被送到医院门口时都疯了,死活不进去,这一身的伤专家一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医生给他打了镇定他才消停。等再醒过来时,身上都被清洗干净了,没有肮脏的味道,却还留有铭心刻骨的疼。
期间院上老师来过,表示这事要追究,让他安心养伤。学长来过,问东问西表示安慰和关怀顺便满足好奇心。生活委员单独来过被卫盘的冷脸给冻走了,还有同寝室的人来过,把他那天忘带的手机丢给他:
“快给你弟弟打个电话吧,这两天他好把咱寝室的电话打爆了!”
医生跟卫盘说他大概住八天就能出院,卫缠来的时候他都已经住了一半了。卫盘看见卫缠时心情挺绝望的,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件事被家里知道。可是卫缠知道了,还知道的真清楚。卫盘实在不想再想起那天的事,而卫缠一直要他想。卫盘只想以后跟那些人再没纠葛,而卫缠想的却是为他报仇。
“我跟你说过,咱俩我是我,你是你,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那我要干什么你也管不着!”r
卫盘开始恨卫缠了,以前从没恨过,现在开始恨了,恨他多管闲事,恨他每在自己身前晃一眼就提醒他曾经受过多么非人的虐待,恨他为了自己天天跟一群玻璃混在一起……更恨他提醒自己是个多么卑劣的自己……
卫盘终于办理好出院证明在没有理由呆在医院里,他不想回学校,那件事从一开始就没瞒住,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周围的人,还是有点庆幸,现在放假了,好多人都已经回家了。
卫盘无所事事的在宿舍里发呆,由着卫缠帮他收拾东西――快过年了,怎么也该回家了。卫缠东西还没收拾完,卫盘班里的辅导员打来电话找他去一趟。
“卫盘,你最后两门考试缺席,考虑到你的情况,学校再给你一机会,下学期可以给你补考,时间再通知你。”
一阵套路的嘘寒问暖的关怀后,辅导员跟卫盘传达了第一件正事:学校对他关怀了。然后‘但是’来了:
“对于你的遭遇老师也觉得挺不幸的,真的,卫盘,但是你知道这也不是光彩的事,要是闹大了,对你以后挺不利的,你明白么?”
“怎么才能不闹大?”做在沙发里的卫盘抬头问老师。
“这也是院上的意思,要是对方表示想私了,能多要些补偿金也好,即使对方不想赔偿你,最好也希望你能低调理。”
“也就是说让我当这事没发生过?”
“卫盘,你听我说,我也知道你碰上这样的事儿挺倒霉的……”
“没倒霉,”卫盘一刻也在那里呆不下了,“这事让我长见识了。”摔门离开了。
其实卫盘不是气对方会不会赔偿,会不会伏法之类的事,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想再跟那群人有任何交集,他难受的是学校给他冷冰冰的感觉。同情,除了同情还希望你知趣,你的任何感受没有人会关心。
没救了,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生活。这是卫盘从辅导员那里出来后想的唯一一件事。
在走廊上碰上同学,那人先是一愣,半秒后笑笑,然后擦肩走掉了。本来这是一很简单的碰面,那人的迟疑可能是没想到放假这么多天了还能碰上一个班的同学,可能知道卫盘的双胞胎弟弟在学校没有搞清楚眼前的人,更可能没有任何意思,只是那时迟疑了一下而已,可是卫盘已经敏感异常的脑神经回路里一直循环的是:碰上我让他尴尬了吧?尴尬了吧?尴尬了吧…………
没劲透了,卫盘最近常这么想。
回到寝室时,卫缠不在,寝室里其他人早都回家了。进门看见阳台的门开着,风吹起了窗帘,外面的景色闯进眼中来。
卫盘当初因为自己被分在六楼的宿舍曾高兴过好一阵子,他睡觉怕吵,六楼的高度可以隔绝外面路上的噪音。现在卫盘也挺高兴,到阳台上看景色的他突然发现六层的高度真的挺高。
“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刚才在楼下哥们那儿……哥,你要干吗?哥,你快下来!”
卫缠心从来没有跳那么快过,那种要把心从嗓子眼里提出来的感觉。
卫盘坐在阳台的边缘上,侧身看外面的景色,夕阳打在他瘦削的轮廓上,美丽地象一副画。
当卫缠试图要去拉他时,卫盘说:
“别过来。”
声音冷地象腊月的冰。
“哥,没什么想不开的,你就当被狗咬了。”
“你能住嘴么?我还真该谢谢你卫缠,没你这两天在我跟前老提那事,我可能还真给忘了。”
“那好,我不提,你先下来,坐那儿危险。”卫缠干着急。
卫盘低头看看楼下,校园里都已经没多少人了,更何况这条宿舍楼前的一条路。
“卫缠,我再跟你说,即使咱俩是兄弟,你也不能代替我生活,代替我做决定,我想死,你拦不住。”
“我不拦?我怎么能不拦?我没权利过问你的生活?你是我哥,咱爸咱妈的儿子,你死了他们心疼,我心疼!”
卫盘转头看着卫缠的眼睛,那双跟他的象极了的眼睛。
“你们心疼我疼不着,死了以后就更疼不着了。”
卫缠有些无力,腿软了,坐在地上,喃喃道,
“哥,你以前不这样,你不能这样自私……”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无私过了?”
“你为什么非得死不可?”
“没为什么,就是活得没意思了。”
卫缠打小就没在口头上占过他哥的便宜,在这样心情极乱的情况下,他更恨自己的笨嘴笨舌。沉默了一会儿,卫缠红着眼睛抬头看卫盘,问他:
“卫盘,你就不能为了我,活着?”
“为了你?为了你什么?”
“为了我喜欢你,这辈子都喜欢你,你觉得没意思,我变着法儿的让你觉得有意思,只要你高兴,我他妈的什么都愿意做!”
卫缠眼皮沉了下去,“你―喜―欢―我―?”
“喜欢。”
“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卫盘。”
卫盘笑了,笑得挺苦。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生活的这么失败,跟自己一起成长近十八年的弟弟也会把他当一个同性恋来爱。
“卫缠,你记不记得你问我为什么讨厌同性恋时我怎么说的?”
卫缠一时没想起来。
“我说我死也不当同性恋!”
卫盘跳了,跳得决绝。
-The End
番外1
那回是孙明急急忙忙跑进他的办公室跟康佑辉说,不好了,前面出事了。康佑辉本来没当回事,以为也就有人在酒吧里闹事而已,保安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要惊动他。出来以后才知道,好么,乖乖,一个漂亮男孩惹到郝老大了――郝老大就没命地好这么口儿,而那个男孩不是店里的,却让他给看上了。也偏偏怪,就算男孩不是店里的,只要进这里来,谁不是来玩的?看那男孩全身上下衣服还整整齐齐的,至于说话那么损么?郝老大也算见过世面的人,竟然被那男孩说的一张老脸通红通红的。
康佑辉当然是立即出来劝,可郝老大那天是气坏了,到底让一帮人跟着那男孩去了。康佑辉知道郝老大狠,没什么他不敢干的,他有点同情那孩子,等郝老大开房快活去了,就带着孙明出去看看人还能活不能活。出来的时候,那男孩已经衣衫不整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了,手还被拷在水管上,两个手腕全磨破了。男孩就躺在地上,人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失去焦距的两只眼睛象死人身上的,也就一起一伏的胸脯还表明他活着。
“孙明,我去开车,你扶他过来,咱送他去医院。”
“康总,你还真烂好人一个。”
孙明感激这样的康总,要不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能被卖哪儿去。做善事么,应该的。可是这小子不识好歹,孙明刚扶他起来,也不知是怎么招着他了,被那男孩一把推开。
“别碰我,你这恶心的烂玻璃!”
孙明很恼火,他也不是自己想当MB的,至于么?帮他还听不见句好话。所以孙明从一开始就讨厌这孩子。
可是这孩子很可怜。浑身是血的被送进医院,神志都已经不清楚了,在医生手中挣扎个不停。没辙,医生选了个最快能让他安静下来的方法,给他打了镇静。
男孩因为镇静剂作用昏睡过去后,难坏了要办理住院手续康佑辉,他不知道这男孩叫什么,而且身上带的钱还真不够给他交押金的。这钱还好说,医院里面有熟人,给签个字就行了,这名字不知道挺麻烦。
翻开那男孩随身带的书包,里面有个收据写的是店里一个男孩的名字,打电话问过才知道,难怪那么傲了,高才生!
卫盘,当住院卡放进病床的记录袋里时,康佑辉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之后康佑辉忙了起来,直到医院里的朋友来催钱了才又想起这么一件事。康佑辉问:
“那个卫盘醒了?”e
“醒了,那孩子太阴沉了,被那样欺负了也难怪……钱真是你出么?”
“多新鲜啊,你不是来跟我要钱的么?”
“那男孩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你这么帮他?”
“我看上他了成么?那谁,我现在忙,一会儿让孙明把钱给你送去。”
令康佑辉没想到的是,孙明竟然把卫盘从医院里给拎来了。当然后来才知道,那个是卫缠,卫盘的双胞胎弟弟。
本来以为是双胞胎,喜好有差异,性向总该一致吧?当康佑辉想要逗卫缠玩玩时,被他也是弯的事实给惊着了!这都是对什么兄弟!
“对啊,我是弯的,你也知道我哥是直的?”
“能看出来。”康佑辉现在好被这小子给烦死了,还真合他名字,缠人!
“那估计你不是打我哥主意呢,说吧,为什么是你垫的住院费?人不是不你欺负的么?”
“你个小白眼儿狼,我是你哥的救命恩人,有这么跟恩人说话的么?”
“是,先谢谢你,到底为什么救啊?你别说你姓雷。”
康佑辉斜眼瞅卫缠,瞅得他直发毛。
“你说吧,你以为我为什么救。”
“欺负我哥的那帮人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啊,不是从我店里出去的么?”
“是谁?”
“你不认识。”
“你在店里指给我看。”
“他们也不天天来。”
“那你告诉我他们的地址。”
康佑辉抽出一支烟点上,按住一鼓一鼓跳的太阳穴,问他:“你想干什么?报仇?你哥什么下场你看见了,你也想那样躺医院里?”
卫缠一时语塞,是啊,他连孙明都打不过,怎么帮他哥出气?
“难道我哥就这么被白欺负了?他一直人,被你们这群狗就这么给咬了,你看他那身伤,还是人受的罪么?”
“小子,跟你说在这里的人被折磨得更惨的都有,想好好活着就别寻仇。你哥身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已经不错了。回去好好照顾他。”
康佑辉本来以为自己跟这哥俩再没交集了。毕竟那天该说的都说了。要是卫缠执意地去报仇,他也拦不住,只能可惜这么一个好孩子就这么葬送了。他没想到,先死的那个是卫盘,他还救过的那个。
卫缠哭着跟他借钱,说他哥跳楼了,送医院了,抢救呢。拿钱去到医院时,大夫说没救了,他们尽力了。看着白被单蒙上的那一刻,卫缠突然就不哭了,可把康佑辉给吓傻了,卫缠那眼神,就跟卫盘被欺负的那晚的一样,空洞洞的。
康佑辉那天还有事,跟卫缠说了声节哀,寻思寻思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了,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然后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到了凌晨回家时,有人给他打电话了,不是卫缠,是医院里的,问怎么把这么一个有沟通障碍的孩子留医院不管了。那时侯康佑辉还真没了平时的好脾气,你说怎么就碰上这么对老麻烦他的兄弟。
康佑辉去医院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没辙,把卫缠接到自己家去了。估计他没吃晚饭,给他下了个面条。面条都放凉了,卫缠还是一声都不吭。康佑辉真头疼了,可是看卫缠那样子他也心疼,原来那么个活泼孩子,现在沉默了。
他也坐到卫缠坐着的沙发上,揽过他从后面轻轻地抱着,给他一个依靠的肩膀,尽自己的力气安慰他,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触动他心思了,卫缠嘤嘤地哭了。
哭了许久后卫缠睡了,把他留在沙发上,加了床被子,本来康佑辉以为自己仁至义尽了,就去书房整理资料去了。没一会儿的工夫,他又被卫缠的惊叫给惊着了。
“这是哪里?”一回过神来卫缠先问这句。
“我家。”卫缠回过神来了,可康佑辉不能确定这是好事坏事。
“我怎么……”刚回过神的眼神一下子又黯淡了。e
“卫缠,你听我说…………”康佑辉想劝,可是‘你听我说’之后一句合适的说词都没想出。
打破沉默的是卫缠,他说:
“我喜欢的人,是我哥。”
康佑辉没有吃惊,在这圈子里混常了,什么事都有,以前他没想过卫缠喜欢的是他哥,可是知道了也不会感到吃惊。
“从小就喜欢,可是我知道我哥是直的,而且非常反感同性恋。”
“他以前跟我说他死也不做同性恋我就难过来着,没想到会真有这么一天……我赌了……我以为他能为我不跳……我太他妈的高估自个儿了……”说到后来卫缠已经哽咽地泣不成声。
康佑辉抱着他,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喃喃地重复着,“没事没事……”他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卫缠上来寻他的嘴唇。
“跟我Zuo爱吧。” 他说。
康佑辉愣了,真愣了,他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而且他竟然由着事情的发生。跟卫缠做很舒服,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技术也不错,尤其是情欲高潮时他火红的唇,让他着迷。
“做完后空虚么?”康佑辉在床头摸出一支烟点上,伸手撸了撸爬在床上躺着的卫缠的头发,软软的,摸着很舒服。
卫缠的头向着另外一侧的,康佑辉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他说话的语气仿佛还算平静。
“我以前跟别人Zuo爱时总会想起我哥的脸,打手枪时也会。”
“刚才也想了?”康佑辉的心底有一点点不悦。
“想了,可是现在……呵……我比什么时候都清楚我哥他不在了,再也见不着了……”说完又是一阵恸哭。
番外续
“安安,那边的先生请你的。”
尽管叫安安的人明显在跟这一桌的人调情,可是侍者见怪不怪的送上酒和名片。安安,这个酒吧里最红的MB,也是这里最疯狂的。
安安抿嘴一笑,品了一口,轩尼诗VSOP,这酒他喜欢。
“安安,别走啊,要不我可就伤心了啊。”来客看安安要起身,面露不悦地说。
“别气啊,丁老板,那人是我一朋友。我就去叙叙旧。”安安在来客面上轻轻一啄,随着侍者走掉了。
半路遇上孙明了,安安心里直喊‘晦气’。
“唉,谁点的他?”孙明揪住安安,扭头问的是带路的侍者。
“孙明你丫的,放开,我接客是给酒吧添生意,没见着你这么不开眼的老板!”安安全无刚才的媚态,一脸横样子。
“我赚钱,可他妈的天底下我最不想赚你的钱,要不是怕你在外面乱勾搭人,我立即就把你从这里开了!”孙明骂得凶,手里的劲也没放。
“笑话了,我爱勾搭谁碍着你什么了?孙明,我可没找你的情儿。”
孙明扭头跟侍者示意去跟那客人解释一下,回过头来就挥拳打过去,他本来就是打架的好手,吧里不听话的孩子多了,可是没一个不怕他拳头的。对别人,孙明怕打出淤青来影响生意,可是对安安,他巴不得他以后一个客都接不着,拳头就挥得更快更狠了,对着的又是脸,估计这安安起码要有几天没法出去见人了。
可是安安躲过了,不仅躲过了,还把孙明给打了。孙明感觉自己真窝囊了,现在真是越来越打不过这小子了,想两年前他还被自己打得好无招架之力呢,现在要不是这小子没想报以前的仇,毫无招架之力的那个估计得是自己。
“孙明,我不想跟你动手,你丫别耽误我做生意。”安安整了整衣服,刚要随侍者走,抬头看见康佑辉在边上抽烟。
“长本事了荷,连孙明都打不过你了。”
“好狗不挡路,你起开。”即使面对这个幕后的大老板,安安也没畏惧的意思。
“得,你红牌,我让路。”康佑辉让开一条道儿,在安安要过去时,说了句,“你要干什么我不拦你,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安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走掉了。
孙明摸了把嘴边流出的血,妈的,这叫不想动手?都流血了都。
“康总,卫缠这小子这两年也太德行了。”
康佑辉吐出一口烟,叹道:“那名字我都好长时间没叫过了。”
给安安上酒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岁月虽然在他脸上刻上了凹痕,可是也洗濯了他的双眼。安安也算阅人无数了,可是从没见过哪个男人的眼神有如此锐利威严的。
“老板怎么称呼?”
毫不生分地侧身贴着男人坐下,手揽上对方的肩,一个笑已媚倒众生。
“姓郝,以后就叫我郝哥就好。”
“是,郝哥,这杯我敬您。”
康佑辉是看着那两个人出去开房的,他不愿意,可是没办法,如果拦住那个叫安安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卫缠。
一阵春光旖旎后,郝哥手抚上安安结实优美的后背,方才甜美的余味还未消退,红牌到底是红牌,不论外表和技术果然都是上乘的货色。
“我总觉得以前见过你。”郝哥仔细端详着怀中人的脸,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张让他着迷的脸。
“在哪里见过?”安安微微一笑,吻上郝哥的锁骨,只做了一回,就把他的性感带摸的七七八八了。
郝哥努力回忆着,蓦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少年,两年前,一样在那个酒吧,一样的让他惊艳的少年。
“我记得,你以前是个直的?”郝哥想起了那种熟悉感的缘故。
正努力吻着的安安动作一滞,“郝哥怎么知道?”
“那时侯你怎么骂我的还记得么?”
安安抬起头搂上郝哥的肩,嗲声嗲气地说,“是我以前不识抬举。”
郝哥迷起眼,眼神里有一种看不见的琢磨,抬住安安的下巴,问:“找人收拾你的是我,你不恨我?”
“郝哥,以前的事不提了好么?我现在只想好好伺候您。”
郝哥开心了,笑的,成,孙明那小子会调教人,当初那样一个心高气傲小鬼能驯服成这样,不过郁闷的一点是――
“怎么?刚才还没喂饱你么?”
“恩,跟郝哥总做不够,郝哥,我还要……”安安没等郝哥的回话就径直低下头去。
郝哥毕竟是过了半百的人了,当年再怎么雄壮威武也比不得年轻力壮的安安。没多久他就弹尽粮绝昏睡过去了。安安自己在卫生间里清洗着身体,镜子里映出的人泪留满面――终于让他给找着了。
康佑辉呆在酒吧里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夜没睡,到不是吵得睡不着,其实这办公室隔音做的再好也不过了。他是担心,他知道卫缠一直存着报复的心思,无论他怎样劝,他这心思都断不了。康佑辉自己帮不了他,他是胳膊,拧不过郝老大这条大腿。他也不想帮,无论成功与否,卫缠都要失去点什么。
失败,卫缠连命都得搭进去。
成功,他恐怕连活着的心思都没了。
不是没想过让他爱上自己,而是一门心思要去复仇的卫缠心里根本留不下自己的位置。可是郝老大死了就成么?复完仇,他卫缠就能断了在卫盘身上的心思么?
两年前卫缠蹲在他门口说他要做MB,那时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后来慢慢明白了,他是要靠那张跟他哥一样的脸引出害了他哥的人。
当卫缠说,以后我就叫‘安安’时,康佑辉也明白了,那是他俩的名字的契合点――盘,缠,安安。
当烟灰缸已经插得象个刺猬一样后,康佑辉还是按奈不住拿起外套出去了。他本来已经把这个酒吧全盘给孙明了,今晚也就是听说郝老大要来,才过来看看的。他相信卫缠能觉察出什么,可是打心里希望这种预感不要实现。
康佑辉找到地方时,猛吸了口凉气,好家伙,要是他晚来一步,估计卫缠能给人废了。
浑身是血已经不知道人伤在哪儿了。
“大家自己兄弟,帮帮忙,这位不晓得规矩……”康佑辉想帮卫缠兜下。
“辉哥,这事儿你劝没用,你自己问问这小子,忒缺德了,把郝老大的命根子给切了,现在老大还在医院抢救呢,要不把他废了,我们都枉跟老大做这么多年兄弟。”
康佑辉知道自己揽不下。可笑的是,这时候他想起了那句广告词:有困难,打11。
本以为这辈子都要绕着警察走的他,主动把警察叫来了。
这事儿还没完,今天躲了难保明天就过的去。送卫缠去医院的路上康佑辉郁闷无比。
“卫缠,你他妈的给我醒醒!”一边开车还要顾及不要昏死过去的卫缠,康佑辉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说你一下子捅死人不就完了么?你还费什么劲去这么折磨人家?郝老大也不过就欠你一条你哥的命,你说你至于……”
如果郝老大现在死了,远比他还活着要好对付的多。康佑辉真被卫缠气得不轻。
“他死了?他死了怎么再找人来上我?” 卫缠挪了个舒服点的位置,有气无力地哼哼着。“我果然没赌错,过了两年这人也进步不了” 。
已经上了立交桥的康佑辉把车停在路边上了。c
原来他想错了,卫缠心思原来就没全放在报仇上,他就想跟卫盘落一样的下场――他根本没打算活下来过。
“卫缠,你别扑腾,我估计再能这么叫你也就今天了。这两年我看着你折腾,你觉得今天这事儿你死了事儿就结了?知道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么?别说我和孙明,店里的那帮孩子全被你折腾进去了。”
“成,你真成啊……你不是就想你哥么?这立交桥,从这跳下去运气好的话,能掉下去还赶上一辆车压过去。你要下,就这地儿下吧。”
康佑辉跳下车转过去给卫缠开了车门,卫缠慢慢挪着下了车,转身向护拦走过去。
“卫缠……”看着卫缠的背影康佑辉喊了声。
“其实,我对你……跟你对你哥……是一个心思……”
那天,立交桥上一个独特的风景,一身血污的人伏在护栏上,良久。
去海边吧
卫缠惹的那事儿,使北京再没法儿呆了。寻思来寻思去,康佑辉跟卫缠去他老家了。但是卫缠市里的家他们也不敢呆,所以想去更远一点的海边的县城。要紧的是,卫缠的父母最好也跟他们一起搬出去。
可怎么跟两个过半百的人说呢?
卫缠说,我来说。
他那天在立交桥上说,我欠你的,我会还,以后再不会给您添一丁点儿麻烦。
于是卫缠把自己那点混帐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家里说了,估计他以前记叙文写的不错,老两口都听明白了,他妈吓晕了,他爸气中风了。
把他爸妈托付给自己当护士的表妹,卫缠就跟康佑辉走了。康佑辉说这样不好,卫缠说没事,一是一起玩大的表妹信的过,二是他爸中风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妈又被吓成那样,不怕他们能从他爸妈嘴里问出他们在哪里来。
“那他们要难为你表妹呢?”
卫缠默了,半晌才说,“咱先找地方落下脚,回头我来接他们。”
其实康佑辉担心的不是郝老大他们找过来的问题。首先,他现在不一定腾的出手来对付他们,其,就算找到这边,他们也不一定能折腾得起来。
当初要卫缠的父母搬出来是怕有人到家里闹吓着他们。现在好么,卫缠先把人吓出毛病来了,估计以后就算有人来打搅他们的生活,他们也该能坚强的面对了。
卫缠这小子,不可能让他省心。
最终选了这海边的小县城,别说小地方真有小地方的好,这里的房子贼便宜。十万元差不多就能拿下近一百平方的房子。康佑辉不用说,就是卫缠做了那么两年也存下不少钱。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买房比较划算。
卫缠本来看好新开发的观海住宅区了,康佑辉却在那时脑袋多转了一层,瞄上更东边那个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老房子了。他觉得,按这里政府的开发速度,老房子换新房子是迟早的事。况且老房子建的结实,就算政府办事效率低,再住个二三十年没问题。关键是老房子便宜,面积小,价钱低。这划算的买卖,怎么想怎么觉得值!
卫缠听康佑辉的决定,跟着他东奔西跑的办理老房子的房产土地证以及过户手续等等等等。二手房买起来麻烦不说,其实盯上那片老住宅区的不止他们,托关系,找后门,折腾下来也差不多十多万了。当知道十多万才买了这么个小破房子后,卫缠那脸别提有多黑了。
康佑辉自知理亏,又给卫缠的父母在原来卫缠看好的地方买了套住宅。别说,商品房就是方便,基本上钱货两清的交易。当康佑辉把亮晶晶的钥匙交到卫缠手上时,卫缠直想哭――当然不是哭康佑辉对他的情谊,他是哭那出去的钱。
“你丫个糠心的大萝卜,你当你现在钱还跟以前一样来得那么容易啊?咱这来还没到一个月呢,二三十万没了,那点存款要是折腾没了,你要喝西北风去啊?”
你瞧见没?卫缠根本就温顺不了几天,对着康佑辉,他爪子没两天就要亮出来。
吵也吵够了,闹也闹够了,一瓶的白酒都进俩人肚里了。卫缠满肚子不自在地问康佑辉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康佑辉本来也愁,他不知道是该揣着自己的学历找工作去呢,还是独立运营个什么买卖。后来看见卫缠抱着的那个空酒瓶子,他突然就下决心了,蹦出了以后的人生打算:
“缠儿,我要开饭店。”
他开不了那种星级饭店,但是象快餐店这样规模的还是可以的。饭店他自己独立运营,卫缠让他赶去上夜大了,他在大学里半途辍学,到现在还只有个高中文凭,那脑子,荒废了就可惜了。
可卫缠就是闲不住的命,非得要帮他,帮忙买材料,帮忙出主意搞装修。那天康佑辉看他从饭店里抗着个包裹回家了,他就好奇了,到不是怕资产外流被贪污了,他就是好奇卫缠看上什么东西了。
到家时卫缠正琢磨那从包裹里拿出的东西,一幅画,还是抽象的那种,黑黑红红的,挺有意的。
“你觉得这山水画的怎样?我去买装饰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好这个了,我觉得这色儿用的吧,搭配真挺……啧……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也就专家才能画出这么幅画来。”
“恩?”康佑辉看着那画愣了,也许是角度问题,他怎么就觉得这画不咋地呢?
“就是这一品,你看这挂钩给按哪儿了?这要挂上去,这山峰就成横着长的了。”
“屁你山峰,卫缠,睁大眼睛瞧瞧,那是女人俩Ru房!”
…………………………
这事儿其实怪不得卫缠,那画画的太抽象,小卫同学看的时候也没看到点子上,头脑一热就买回来了。其实要能凑合着挂也行,可是他们俩大男人住的地方挂这么个东西……别扭!要是家里挂不上,挪饭店里也成,可是那画……麻烦!等回头把扫黄的招来。
“操的,我去找那老板退去!”卫缠‘噌’的红了脸蹿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怏怏地进了门,还是抗着一幅画。
“那老板不给退?”
“恩,差点打起来了才同意给换了幅。”
“我瞅瞅给换成什么了?”
画面展开,木头片子拼成的奔跑中的小鹿,那大眼睛挺有神。
“我进店里面第一眼就认出这什么东西了。操的,看谁还能看出Ru房来。”
卫缠把画直接就钉墙上了,康佑辉有点想说,还是忍住了,那东西,谁也看的出来是给孩子看的。
看着卫缠皱着眉头反复打量那画,康佑辉知道他其实不怎么满意这幅。
“嗳,缠儿,”从后面抱住他,“跟我讲,你是不是还惦记还回去的那幅呢……”
“你胡说……”卫缠扭头对上康佑辉含笑的眼,他知道那笑什么意思,要不不白当两年红牌了么。
轻轻咬住耳垂,康佑辉在他耳边蛊惑着:“缠儿,我爱你,我愿意说,你告诉我,你爱我么?”
“这东西……又不是说了算……”
还是象第一时那样,康佑辉喜欢看卫缠脸红的样子。成,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他知道自己这个赌局迟早要赢。
小品
没想到死其实是个挺容易的事,不过是从六楼跳下来而已,虽然疼的很,但是疼过一阵子就没感觉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所以,卫盘对自己选择自杀一事没有半分后悔。
想想几天以前他还因为被一群人欺侮的事而难受的生不如死,早知道死是这样轻松的解脱,他真应该早点自尽。
“下一个。”
空荡荡的黑暗里传来一声空洞的声音,仿佛本能一般,卫盘向那个方向探了探身子,然后就不受自己控制的飘荡着,飘向了声音的方向。
一个脸色暗青的家伙抬头望着他,用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叫什么?”
“卫盘。”
“怎么死的。”
“从6楼跳下自杀。”
连卫盘自己都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连撒谎的念头都没有,被问了问题后自动自觉的说出答案。
“自杀?那就不能直接进入轮回,自杀是比杀人还严重的罪,必须赎满罪愆才能复入生死道。你选择那种惩罚?是重新入世改过还是下地狱受罚?”
卫盘这有了自己想的时间,实际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下地狱吧。”
卫盘宁可呆在地狱里受身体上的折磨也不愿再回到阳世了。
那脸色暗青的家伙冷笑了一声,用空洞的声音说:“卫盘,入阳世受罚!”
“为什么?”卫盘有些恼怒。
“都说过了,自杀是比杀人更严重的罪,怎么能按着你的意愿来受罚呢?”那人仍是一脸惹人厌的笑容。
“你选择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入世呢?”那家伙又给他一个问题。
卫盘冷笑一声,我说了有用吗?
那家伙也冷冷的笑,当然,我们可以做为参考。
卫盘说:“就在我死的时间死的地点吧。”
“卫盘,入阳世受罚,入世时间为2×年×月×日,入世地点为×医院急救病房。”
“什么?!”卫盘又愣了,这分明是他死亡的时间和地点。
“为什么又按照我的选择来了?”
那家伙眼睛闪着绿色的光芒,“这是对你上一个愿望没能实现的补偿。”
“最后一个问题。”c
那欠扁的家伙语气和眼神都十分的狡黠。
“你入世的愿望。”
“这个愿望会实现还是不会?”卫盘问它
“你赌赌看,我是会答应你还是不。”
卫盘沉默了良久,说:“希望再不被男人爱上。”
“卫盘,入阳世受罚,入世时间为2×年×月×日,入世地点为×医院急救病房,入世的设定是……”
后面的话还没听清,一阵耀眼的白光过后,卫盘复又感到身体的沉重感。一阵浑浑噩噩的疼痛后,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醒了,医生,35号床醒了!”
同一个房间内,另外几个医生站在另一个病床前宣布那位患者的死亡。
“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好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前面的18年里一直叫他‘哥哥’。
他艰难的扭过头,看见了已经停止哭泣的人,他仿佛雕塑一样盯着被白色被单蒙住的尸体。
是卫缠,他的双胞胎弟弟。
那么,被白被单蒙住的就是死掉的自己吧。
卫盘,不,从今后变成了叫钱思源的岁男人,有娇妻爱子,事业有成的男人。他继承了这个本该被车撞死的人的躯壳。
卫盘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在黑暗中冲他冷笑的男人所说的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若说假,他现在是确确实实感受到自己是又在阳间生活了,曾向以前和卫缠共同的父母家里拨过电话,那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女人的声音。虽然他没说一句话就挂掉了,但他想,这应该是自己又复活了吧?
但是,这是惩罚吗?
这明明是比他以前所能想象的更为舒适的生活。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那冷冷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他的思想。
“下班了吗?身体刚恢复过来,不去上班也没什么吧?”
他的太太有着无可挑剔的精美的面孔和天使般温柔的声音,一天的劳累都在这一声中消失了。
“没办法,因为失忆的缘故,不得不重新开始。”钱思源抱歉的笑笑,轻吻了下他的太太。
“不要太辛苦。”钱太太小鸟依人地靠上了丈夫的肩膀。
夫妻俩正沉醉在甜蜜之中,一声十分清晰的关门声惊醒了钱思源。
一个看来只有十三四的男孩背着书包,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看了一眼空气,一声不响回了自己的房间,落了锁。
钱思源有一点点尴尬,身体僵了僵。
“让小孩子看到了,真是……”他试图缓和下气氛。
“有什么关系,他以前都是那样当作没看见走掉的啊。”妻子有一点点被打扰的不悦。
钱思源明白,他的妻子不太喜欢他本来的原配的孩子。
那孩子,钱诚,是他同前一任妻子的独生子。而现在这美如天仙的妻子,本来是自己多年的情人。
“到底还是对小孩子的教育不好,晚上吧……晚上我一定好好疼你。”钱思源安慰般的抚摸这她的后背。
“你这性子转的厉害啊……”能听出来她离开时有一点点的不悦。
电话铃响,打破夫妻间突然沉默下的尴尬。
“喂?稍等……老公,你的电话。”
钱思源过来接过电话。
“喂?哪位?”
“钱总,是我,明雨景。今晚有没有空出来喝杯?”
明雨景,据说是钱思源在俱乐部里认识的一个朋友,后来被特聘成为公司副总。
卫盘生前没有学过开车,也正好,钱思源的车子已经被撞成了铁饼。出门拦了辆出租,匆匆赶到跟明雨景约定好的酒吧,到了地方,钱思源一阵眩晕。
他身为卫盘时命运被改变的地方――那个同性恋酒吧!
“钱总,你来的好晚啊……”
他还正愁不认识明雨景的脸时,一个漂亮的年轻人腻了上来。
“……明雨景……?”
明雨景手勾过他的脖子,对他吹气道:“是,今晚,去我那里么?”
“对不起,我不是同性恋。”钱思源冷冷的说。
明雨景的手明显僵了一下,放回了原来该放的位置,端着酒杯摇了摇,半晌说:“来的时候看你连名带姓的叫我,就知道你没意思了,果然玩完了就分么?钱大老板果然好快的速度。是有什么新欢了么?能不能也介绍介绍给我认识?”
“对不起,我刚发生了一场车祸。”钱思源也冷静下头脑,要了一杯酒,想着合适的词,“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了,而且现在的我……也跟以前不一样。”
明雨景‘哼’了一声,眼角渗出了眼泪。
“你知道我有妻子了,我们再维持这样的关系是不正常的。”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钱思源,要是玩腻本小爷就明说,不用兜圈子。现在才跟我说不正常,早八百年前你干什么去了?得,你清高,你干净,我不脏了你的眼!”
叫明雨景的男人忿忿离开了酒吧。
郁闷的钱思源有多喝了两杯,甩开前来搭讪的一拨又一拨人,摇摇晃晃的拦了车要回家。
不是说过不希望再被男人爱上么?
呵呵……阴暗里传来笑声。
也罢,这样明白的拒绝,钱思源本身并没有什么罪恶感。
迷迷瞪瞪的望向车窗外,一个曼妙的身影吸引了他。
“师傅,麻烦停一下车!”他猛的喊。
“先生啊,这里哪能随便停?等到下一个路口我给你绕回来好吧?”
五星级的宾馆。
钱思源问了前台没什么收获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
两个小时后,那曼妙的身影又出现了,在一个伟岸的男人怀里低低的笑着。
连卫盘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这身体会心跳的这样厉害,抖的这样厉害。
“老公……”钱太太从那男人怀里抬起头蓦的僵了。
“跟我走!”钱思源毫不怜香惜玉的扯住他妻子的手臂,把她甩进了重新拦下的出租车。
回到家里免不了一顿大吵。
“你不用冲我瞪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男表子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钱思源,是你先对不起我,别指望我为你守身如玉的。”
钱诚冷冷的从卧房里出来,拨了个电话。
“喂,老师,今晚能去你那里过夜吗?我爸和后妈在吵架,我睡不好……嗯……就这样。”
钱诚挂了电话就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什么都没说,关门走掉了。
钱思源出门撵儿子。
“你放手。”他的儿子盯着抓住他胳膊的手瞧。
“你等等,我是你爸,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去哪里?这么晚。”
没有解释,钱诚一个胳膊肘撞在他腰上――十三四的少年,力气也是不容小瞧的。
“哼哼,活该。”钱太太一脸幸灾乐祸,将自己的先生锁在卧室外面。
钱思源卧在自己儿子的房间里。房间整齐干净。床头的照片集里布满了他和一个男人的照片,其中还有亲昵抱在一起的。
“该死!”钱思源低吼着。
早晨邋里邋遢的进了办公室,年轻的小秘书慌里慌张的迎了上来。
“钱总,检察院的人在公司里等你……”
他愣了,怎么才重生两天就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钱思源,有人举报你的公司有重大财务问题,这是我们开的传票,从现在起我们要对你的公司做彻底的审查,请配合我们工作。”
“钱总,不好了,明副总失踪了!”
“钱总,会计部上报说,山水开发项目的资金被挪空了!”
“钱总……”
卫盘,入阳世受罚,入世时间为2×年×月×日,入世地点为×医院急救病房,入世的设定为不为任何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