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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7] 变奏 第三部――错乱二重奏
《变奏》终于出了第三部
狄健人,祝贺你!
恭喜!恭喜!
婚礼马上要开始了,准备好没有……
结、结婚?!
这些人在说什麽呀?
不知身何,看又看不清周围的人,只听到无数祝贺的声音围在身边。
狄健人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己身上,黑色的礼服(怎麽不是白的?好像丧服)?他要结婚了?怎麽他一点都不晓得?
新娘是谁?
漂不漂亮?好歹也告诉他一声啊。
啊,新郎来了!
小健,快过去吧。
新郎?新郎不是他吗?
怎麽还有另一个新郎?到底是谁要结婚?
健人……
一个沈稳而具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低低地呼唤著他,温柔而又有力。
似曾相识,但怎麽也记不起来。
是谁?谁在叫他?
小健,快过去呀。
过哪里去?那个人在哪?
狄健人四张望著,只看到白茫茫一片,隐约中有许许多多的人影,却一个也看不见面孔。
健人……
谁?你到底是谁?
狄健人,别害羞了,他以後就是你的老公了!
什麽?!
狄健人吓了一大跳。他要结婚的对象不是女人吗?怎麽会是个男人?而且……老公……?
谁是谁的老公啊!
健人……
那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唤著他,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妈的!究竟是哪个家夥在故弄玄虚!被他抓到了一定要他好看!
正气急败坏地搜索著,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抹黑色的人影。
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臭男人敢和他结婚!
人影渐渐地由模糊到清晰,由下往上。
喔,好完美的脚(比他起码大了一号,可恶),好修长的腿(一看就知道是比他高大的人,嫉妒),好结实的胸膛(妈的,他也想要),脸……
待看清那个人的面孔,狄健人登时吓得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尖叫也梗在喉咙中出不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陶宇桓!
居然是他!
为什麽他会和他结婚?!
小健,快过去呀,时间快来不及了,马上就要进行婚礼了。
快点过去啦……
对呀对呀……
一群人的催促声又纷纷响了起来。朦胧中还有几个人硬架住他往陶宇桓那边走,急得他赶忙挣扎起来。
不、不要呀!
谁要和他结婚?
不是搞错了吧!
等一下!
就在他被赶鸭子上架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陡然扬起,喧哗立刻静了下来。
这个声音又是……?
狄健人回头看去,竟生抽了一口气。
只见教堂的那一头,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正直直地望著他,一张天使般的美丽脸蛋写满了凄楚与不甘。
那不正是他的青梅竹马严敬辉吗?
再往下看……
我的妈!狄健人差点昏了过去。
敬辉身上居然穿了一件雪白婚纱!
阿健是我的!
要和他结婚的是我!
随著敬辉的哭喊,教堂的天板忽然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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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
一声巨响,狄健人从床上摔了下来,後脑勺正巧和光洁的地板来了个早安吻。这一摔把他给摔醒了,半天爬不起来,骨头像要断掉似的痛得半死。
要、要死!
狄健人龇牙咧嘴地挣扎起身,狼狈不已。
一大早就做这种烂梦,真是不吉利!
看看周围环境,不是学校宿舍,而是自个的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正在放暑假,昨天他就从学校搬回来了。
门敲了两下,随後探出狄爸爸的脑袋。
“小健,我刚才听到有响声,你没事吧?”
他看著还躺在地板上起不来的狄健人,样子并不是很担心。
“没、没什麽!爸,早。”狄健人僵笑著,忽然眼睛一亮,“爸,你要出去?”
这麽早就西装革履,令他心下一惊,不由得想起梦中的情景。
“我要去参加婚礼。”
婚、婚礼?!
狄健人吓得连仅存的睡意都赶跑了,一下子从地板上跳起来,卡地一声又闪到腰,痛得他直哼哼,但还是不忘追问。
“什麽婚礼?”
他到底是在做梦还是……
老天不会这麽对待他吧?
狄爸爸奇怪地看著他的反应。
“是朋友的婚礼,怎麽?小健,你也想去吗?”
“哦……不!“狄健人愣了一下,忙骂自己神经过敏,“我不去,爸爸慢走!”
才准备离去的狄爸爸忽又折回来。
“啊,对了,小健,昨天忘了告诉你,婚礼结束後我和你严爸爸还要去参加同学会,所以这两三天就不回来了,你在家注意点,别给人添麻烦。”
“是,知道了。”狄健人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道,“这话应该我说才对,爸你在外面才要注意点。”
尤其小心别给那只老狐狸牵著鼻子走。
什麽添麻烦?家里就他和康人两个,应该告诉康人那笨小子别给他添麻烦才对!
狄家和严家是至交,双方父亲也是大学同学,交情厚,所以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他,狄健人,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却早早地成为了某人的保姆兼保镖,通称“监护人”。这个某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同龄的严敬辉──整个严家的天使兼宝贝。和早熟的他不同,严敬辉是个不解世事、单纯无邪的大宝宝,除了学术方面,在生活方面,心智就有如小婴儿一般,丢在路上三秒锺就可以报警寻人了。因此,青梅竹马的他,就义不容辞地成为了敬辉的护草使者。
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一半是因为他自己笨,心肠太软,见不得敬辉的眼泪攻势,另一半就是掉入了严家老太爷和严爸爸那两只奸诈的老狐狸所设的陷阱,所以到现在他对严家那群人都没什麽好感。
伸伸懒腰,骨头好像也没那麽疼了,赶紧洗个澡吧。没有赖床习惯的他很利索地将床具弄整齐,便进了浴室。在进去之前,他好像听到厨房里有响动,八成是弟弟康人在做早餐。原本在上大学前,家事都是他一人包揽,不过等他住校之後,为了不至於一日三餐都吃泡面,康人和爸爸不得不多多少少也锻炼了一下厨艺。
不指望他能做出什麽好的,只要是吐司和牛奶就行。
“康人,帮我拿条毛巾过来!”
洗到一半,狄健人对著门外喊。很快地,一只手就将毛巾递了进来。
他稍稍一愣。
不是吧?康人的手什麽时候变得那麽大?正在发育期的高中生真不得了。
看看自己上了大学以後就没多大变化的身材,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想。
舒舒服服洗完澡,狄健人在腰上围了一条毛巾,边擦头发边步向厨房。
“康人,你在煮什麽?这麽久还没弄好?小心别把厨房烧了。”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人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
“健人,你洗好了?”
在看到那张俊逸的温和笑脸时,狄健人有半秒锺的呆愣。
随即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直冲云霄,把正在愉快早餐中的各家各户都吓了一跳,以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入室抢劫。
“你你你你……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做梦!一定是还在做梦!
狄健人吓得忘了自己这副模样在对方眼中看来是多麽的诱人,掉在地上的下巴有直钻地底的趋势。
这个无端出现在他家中的神秘人士也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医学院的解剖教师,也是闻名於医学界的冷血医师,他噩梦中的主角之一,曾将无数苦难加诸於他又莫名向他告白的追求者之一
──陶宇桓。
为什麽说是“之一”,那是因为对他保有非正常同性感情的不止陶宇桓一个,和他打小面对面长大的严敬辉也是,另有一外员──维拉.亚历山大,一个来自美国的天才小鬼。
前不久,维拉因为目睹了一场跳楼事件而引发小时侯的可怕回忆,整个人陷入情绪低谷,於是被孪生哥哥艾里强行带回美国。也在那的事件中,狄健人中止了对陶宇桓的抵触政策(或者只是暂时缓战),他们的关系由从前的见面火四射变成“稍微”可以“融洽”相,但并不代表随随便便出现在他家里也能视为理所当然!
“健人,你去穿件衣服,早餐我已经弄好了。”
虽然面对著心上人的可口身材猛吞口水,但为免自己在下一刻变做大野狼,陶宇桓好心地提醒狄健人。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手持饭勺,身系围裙,瞬间由冷血医师变成新好男人,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一定会吓到跳楼。
经陶宇桓一点拨,狄健人才往身上看去。
天!他居然这样站在变态面前!
一溜烟地逃回卧室,心脏仍在怦怦跳个不停,比活见了鬼还要恐怖。他掐了掐脸蛋。好痛!
这麽说不是做梦了?可是……为什麽那个家夥会站在他家厨房?而且身上穿的……好像就是他做饭时用的围裙……
围裙?!
那个男人穿围裙?!
迅速地套上衣服,等他走出房间,陶宇桓已经把饭菜摆好在桌子上。
“健人,吃稀饭好吗?”
他询问著。
狄健人傻傻地点了点头。如训练有素的佣人,陶宇桓很快就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端到他面前。
“来,这是配菜。”
这不是梦。
狄健人盯著眼前的菜色,机械地伸出筷子夹了一些放进嘴里。
噢?味道不错嘛,想不到这魔头居然还会做菜……
慢著!
陶宇桓做菜?!
他把筷子啪地放回桌上。
“你为什麽会在我家?!”
陶宇桓若无其事地在他对面坐下。
“你爸爸开的门。”
(什麽?是老爸放他进来的?)
“我说我可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照顾你,他很高兴呢。”
(?!)
“等、等一下!你说……照顾我?”
狄健人突地站了起来。谁要他照顾?老爸未免太没警惕心了!
“是啊,我都把衣服带来了。”
衣服?!狄健人心中警笛大作。
他不是要……
“所以,这几天请多多指教了。”
陶宇桓微笑地看著他,感到他那愕然的表情非常可爱。
“你要住在这里?!”狄健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叫了起来,“谁准你这麽做的?康人呢?康人!”
那死猪不会还在房间里睡觉吧?有外敌侵入耶,赶快出来和他并肩作战!
“你弟弟一早就出门了,说这几天想住你妈妈那里。”
陶宇桓轻轻松松地说道。
“是你爸爸同意让我来的,我们昨晚就已经在电话里说好了。”
啊?!竟然是老爸出卖的他!还有康人,背叛者!
忽来的信息令狄健人脑中一阵短路。
难怪爸爸说什麽别给人添麻烦,原来指的是这个!岂有此理!他知不知道这个人对他儿子心怀不轨啊?居然这麽……这麽轻易就让人到家里来住!果然……
脱线得真像他平日的作风!
突然浑身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原本想开骂的话语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见他一动也不动,陶宇桓关心地问:
“健人,饭菜不合口味吗?”
口味?他哪还吃得下!
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狄健人脸色一沈。
“你会做菜?”
妈的!既然会做,当初还敢命令他当煮饭婆,过分!
陶宇桓有些心虚地嘿笑了两声。
“会一点。”
他不敢说他在美国一切都靠自己,从来没有佣人这种东西(洁癖的缘故),可小虎皮猫要知道了不大吵一番定不罢休,谁叫他以前任意地指使他。
狄健人瞪了他好一阵子,才不甘不愿地接受他将住在家里的事实。
“既然要住,那你睡哪个房间?”
“当然是住你……”
陶宇桓话还没说完,一双筷子就飞了过来,好在他躲得及时,否则脸上肯定多两个洞──小虎皮猫投飞镖的准确度向来天下无敌。
“做梦!到客厅睡地板去!”
狄健人气得浑身发抖。才给他三分颜色,居然开起染房来了。
“不准你踏进我房间半步!”
陶宇桓万般委屈地道:
“你误会了,我住你爸爸的房间,他同意的。”
狄健人闪过几丝狼狈,随即脸上一阵铁青。他一声不吭地站起身,陶宇桓见状忙问:
“健人,你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
“健人,你要出去吗?”
狄健人不理他,走到玄关穿鞋子。陶宇桓锲而不舍地跟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机会和小虎皮猫同住一个屋檐下,岂能让他溜了?
狄健人转过头。
“你要去?”
“没错!”别想甩开他!
意外的是狄健人居然没有反对,而是扯了一下嘴角。
“你自己说的。”
“阿健,为什麽那个讨厌的家夥会和你在一起?”
坐在後车厢内,严敬辉气得腮帮子圆鼓鼓的,他紧紧捉住狄健人的手,生怕有人和他抢似的。
狄健人睨了前边的陶宇桓一眼,才凑近他耳边小声地道:
“免费的司机,不要白不要!”
正在开车的陶宇桓同样也没有什麽好脸色,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警惕地从观後镜里监视著後车厢。
他当小虎皮猫要出去干什麽呢,居然是和那个白痴天使约会!而且由他来当司机,在看到严敬辉时,差一点没把他给气炸!若不是怕狄健人生气,他才不会与威胁最大的情敌和平共至今。
严敬辉和他也有一样的想法,虽然彼此讨厌憎恨得恨不得对方立即消失,但还是看夹在他们中间的龙头老大狄健人的脸色最重要,因此没一个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较劲。
目的地──游乐场。
不要奇怪为什麽会来这种地方,因为这是敬辉的请求。他又想看动物又想玩,而游乐园的旁边就是动物园,一举两得。狄健人本身对动物没什麽好感,但天使宝宝央求著要来(清澈的大眼睛叫人没法拒绝),加上校长鞭子和糖的政策(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也只有乖乖地站在这里充当伴游。
──放暑假了,好好陪敬辉玩,我可以考虑在你少得快要负分的操行上加点儿。校长这麽说。
(可恶!滥用职权的臭老头!)
狄健人想起来就气,但看到敬辉那麽高兴,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至少可以让敬辉开心一点。
上学期发生了不少事,敬辉一直都是伤心难过的样子,看得他也很难受。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责任的他,对待敬辉的态度也有了不少改善。虽然该骂的地方还是要骂,但倒也不会把他视做麻烦了。
当他们一同走进游乐园时,立刻吸引住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三个高佻的男子,一个成熟稳健,冰冷的眸子俊酷无比(尽管他神情阴狠),一个俊雅恬丽,宛如天使般充满了惹人怜爱的气质(尽管他身高有一米八),就连应该是最平凡的那个都散发著与众不同的光芒(尽管他眼神也不是很友好),而且看起来最像老大的就是他了,因为其他两个似乎都以他马首是瞻。
这奇特的三人组合对於周遭频频射来的惊羡目光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丝毫不加理会。
“好了,敬辉,你说要先玩哪里?”
到了游乐园,主动权就交到想玩的人手里,狄健人对这里一点兴趣没有。
严敬辉悻悻地瞄了一眼紧跟在狄健人身侧的陶宇桓,决定将他摈除在视线之外,以免破坏了游玩的好心情。这的约会(他个人认为)可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光是狄健人点头肯陪他,就足以令他乐上老半天了,昨晚还因此而兴奋得睡不著觉。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娱乐设施,他眼睛一亮。
“阿健,我们玩那个!”
手指指的方向正是引起人们一阵阵尖叫的超速过山车。
“那个?”狄健人愣了愣才问,“你不害怕吗?”
以敬辉胆小如鼠的性格怎麽会喜欢玩那麽刺激的玩意?那可比一般的过山车速度还要迅猛,连有些成年人都不敢搭乘。
敬辉用力地摇著头,满心期待地说:
“有阿健陪我就不怕!”
其实他早在没放假的时候就听到一对同学的谈话,说什麽坐刺激的过山车最能引发爱情,女方会因为害怕而紧紧抱住对方,尽显小鸟依人之态,男方则可借此机会展现大无畏的英雄护美一面。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抱在一块。
因此他早早就计划好了,和狄健人一起乘上去。
狄健人不明白敬辉想的是这个,犹暗自纳闷。
见他没回答,严敬辉转转眼珠子问道:
“阿健,你不敢坐吗?“
“开玩笑!怎麽可能!”
果不其然遭到狄健人义正词严的反驳,且说到做到,拉了敬辉就走。
“坐就坐!那种玩意没什麽大不了的!”
敬辉笑眯了眼睛,他就知道激将法对阿健很管用,百试不爽。
谁也没有发现陶宇桓的脸色在看到过山车後稍稍一震,然後说不出是什麽样的表情。
一声响亮的长啸,过山车犹如脱缰的奔马飞了出去,紧接著是阵阵震耳欲聋的尖叫。
一场过山车坐下来,敬辉像是玩上了瘾,又要求搭坐了一遍,然後就拉著狄健人专门往那些最惊险最刺激的地方跑。什麽云霄飞车、旋风飞椅、翻滚列车、疯狂老鼠等等,一系列足以将心脏病人逼到死的游戏下来,就算不害怕也累得汗流浃背了。
“好好玩!”
敬辉开心地叫著,兴致勃勃地对狄健人道。
“我们下再来好不好?”
嘻,只有这种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抱著阿健,而且还不会被骂。
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真是精力充沛的小鬼!
狄健人无力地看著他。
搞不懂这小子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每乘坐的时候都硬要挤到他身边死死抱住他,好像怕得要死的样子,害他也跟著紧张兮兮的,结果坐完了又兴高采烈地要求继续搭乘下一个。
这时,狄健人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陶宇桓,扭头一看,见他正坐在公园的靠椅上,一只手不停地在太阳穴上打著圈,脸色还有些微微泛白。
“你怎麽了?”
他狐疑地问。
陶宇桓闻言忙放下手,扯出略显僵硬的笑容。
“没什麽,接下来要去哪里?”
话是这麽说,在心里他早把严敬辉大骂了一百八十万遍不止,玩什麽不好,偏偏挑上的都是他从小就不喜欢且不习惯的游乐设施。
谁也不会料到,这位在手术室中见惯了血的冷冰冰的大夫竟然会害怕乘坐过山车和云霄飞车!
说好听点,是不习惯,小时侯的他就不爱来游乐场这种地方玩,像刚才那刺激的玩意根本就是在考验他的脑神经兼胃神经!直到现在,他还有一种晕车的感觉。
这种事情要是被心爱的小虎皮猫知道可就糗大了,不被笑死才怪!他至少得在情敌面前维持仅有的一点尊严和形象。
他忿忿地扫了一眼兀自高兴不已的严敬辉。
臭小子,真想给他死!
想归想,还是不敢附诸行动。最叫他气不过的是,从一进游乐场开始,他就扮演著一个透明人的角色,狄健人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严敬辉身上。
“阿健阿健!我们玩那个吧!”
这回引起严敬辉兴趣的是时下很受女孩子们欢迎的占卜求签游戏。虽然不喜欢这类骗人的把戏,但实在捱不过敬辉的痴缠,其余两人还是分别抽了一个。
在求签之前要许愿,三个人三个不同的愿望──
让我上学期门门功课都过关!
──狄健人
让阿健完全成为我的人,陶宇桓滚蛋!
──严敬辉
让健人完全成为我的人,严敬辉消失!
──陶宇桓
愿望许完,看纸条上写了什麽。
狄健人的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想不是祸,赶快把话说。
(什麽乱七八糟的?不懂!)
严敬辉的有四个字:
红鸾星动。
(呀?是说我和阿健吗?太好了!运气真棒!)
陶宇桓的就更简单了,只有两个叫人火大的字:
大凶!
(……无聊!)
不知老天嫌玩得不够还是怎的,一阵阴风将三张搅乱三池春水的纸条吹上了天,仿佛嘲弄似的在空中一晃一晃。
“我要买饮料。”
狄健人才说了这麽一句,另两个人立刻黏了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
异口同声地说罢,两人不忘互瞪一眼。
白痴快滚!
陶宇桓在心里恨恨地说,刚才那个不吉利的大凶把他的心情彻底搞砸了。
我和阿健红鸾星动,你快点滚开!
严敬辉有一句“红鸾星动”做保障,也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狄健人不耐烦地道:
“我一个人自己去,你们都留在这里!”
自动贩卖机不在附近,买个饮料还要一大群呼啦地跟著去,有够碍眼!
这两个人总是这样互不对盘,连带他夹在中间也累得要命。
“敬辉,乖乖待在这里不准乱跑,我买东西回来给你。”
他转过身又对陶宇桓道。
“至於你,帮我守著他,不准吵架!”
好似一个带了两个顽皮孩子的父亲,狄健人叮嘱完方才离去。
狄健人一走,气氛马上降至零点,两个人很不友善地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相反方向走开几步,头也转向另一边。眼不见为净。
我管你去死!
这是两人此刻共同的心声。
狄健人不在身边,严敬辉的大眼睛无聊地瞟呀瞟,忽地停在远的一点上。
咦?那是……
忘了狄健人的嘱咐,他欣喜地跑过去。
错乱二重奏(三)
“狗狗,你从哪里来?”
被严敬辉发现的是一只身型彪悍的杜宾犬,尖尖的耳朵,尾巴一摇一摇。
在他接近的时候,杜宾犬的眼睛警惕地眯了一下,冷不丁朝他扑了过去。
“哇!”
没提防会来这麽一招,严敬辉向後跌倒在地,然後感觉到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确定这是杜宾犬友好的表现後,他开心地捧住那在别人看来有些凶恶可怕的狗脸。
“你怎麽会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迷路了?”
游乐场无端冒出一只血统纯正的杜宾犬,一定是哪个游人带来的。
“你的毛好漂亮啊,叫你小黑好不好?”
恋狗如痴的严敬辉爱不释手地抚摩著杜宾犬身上那棕黑色的毛,看的出是经过精心饲养和训练的,毛下的肌肉都很结实。
才玩了不一会,杜宾犬像是感觉到了什麽,突然飞快地跑开了。见状严敬辉忙不迭地也追上去。
“小黑!等等我,你去哪里?”
眼中只有狗的他,在杜宾犬停下来的时候,一时刹不住步子,撞到一个人身上,一下被反弹到地上。
好痛!
严敬辉差点就溅出了眼泪。
只见杜宾犬兴奋地在那个人脚下绕圈子,又听到头顶有一个醇厚低沈的男性声音在说:
“布雷克,你跑到哪里去了?人找到没有?”
这是……美式英语?
抬起头,在触到那人的容貌後,严敬辉顿时窒住了。
啊……
飘逸柔顺的毛发,健美强壮的身材,修长有力的双腿,棕色的皮肤……
好高大……好漂亮的……好魁梧的……
杂交狼犬!
他仿佛看到了一匹站立起来的大型犬。
这时,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惊乱了他的思绪。
“阿拉斯!布雷克找到了?”
来者是两个外国男子,一个金发,一个黑发,两人同时跑到那个男人身边。
金发男子注意到还坐在地上的男孩子。而此刻在主人脚下磨蹭完了的布雷克也跑到严敬辉面前摇尾巴。
“这个孩子是……?”
那只以凶悍著称的布雷克居然毫无敌意地接近他?
“啊……?”
眼中的大狗形象一下消失,换成三个高头大马身穿西装戴黑墨镜的外国男子,严敬辉立刻害怕起来,下意识地抱住身旁的布雷克。
“喂,你怎麽了……”
才刚要改口说中文,金发男子就瞧见眼前的这个男孩嘴巴一扁,随後“哇”地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的陶宇桓正面临著血溅五步的危机。
“你他妈的是怎麽看人的?!敬辉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人呢?!”
“这……”陶宇桓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谁晓得那麽大的人居然还会走丢?
“我只是转了个身,回头他就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应该就在附近,健人,不用担心,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
“你知道个鬼!”
狄健人怒火冲天。
“还不快给我去找?!”
如果找不回敬辉,他绝对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如果是别人当然不用担心,可换成敬辉的话,就必须悬上一百个心!
“喂,阿拉斯,你对这孩子干了些什麽?”
金发男子欧米头大地看著因哭泣而引来不少游人注目的严敬辉,束手无策。旁边的黑发男子华特尔也询问地看向主人。
被唤做阿拉斯的高大男子皱了皱眉头。
“我哪有做什麽?他是在你们来了之後才哭的。”
之前这奇怪的小子只是死盯著他的脸看而已。
让他不解的是,一向防范心极重的布雷克居然也乖乖地让这孩子抱,甚至还亲热地伸出舌头舔去那张小脸上晶莹的泪珠。
“老大,拜托快点理一下!”
眼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欧米急得团团转,不管他怎麽问,严敬辉都不答话,只抱著布雷克哭个不停。没办法,他只好宣告失败地向主子求救。
“是呀,人多了就麻烦了,阿拉斯,你不想我们暴露身份吧?”
华特尔也说。
看了一眼两个面呈苦相的手下,阿拉斯唤了一声布雷克的名字,试图让它过这边来。哪知布雷克只是回头瞄瞄他,又转过头去继续在严敬辉身上撒娇似的蹭蹭。
布雷克居然不听话?
三个人都瞪大了眼。
“布雷克!”
阿拉斯不悦地又命令了一声,严厉的语气显示出他的不满。而布雷克这干脆连头都不回了。
目瞪口呆了半天,欧米和华特尔双双望向脸色开始变坏的主人,无言地以眼神表示:交给你了。
连他的话布雷克都不听,他们更没办法。
这小鬼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在这麽短时间内就收买了他的布雷克?!
阿拉斯的尊严受到严重挑战,浑身开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摘下墨镜,显露出一双罕见的冰蓝色眼眸,衬托著刀刻似的脸庞犹如神祗一般的俊美高贵。
一般来说,大多数的蓝眼睛,都是稍带有杂质的蓝,而这一双狭长的眼眸中,却是北冰洋一样的色彩。仿佛浮著冰层的海洋,极其纯粹的蓝,即使是烈日的阳光,似乎也降下了温度。
对付一个小鬼,哪需要那麽麻烦,把布雷克那不知好歹的家夥夺过来走人不就完事了?他到这里可不是来玩儿的!
“小鬼!把你的手放……”
话尾突然刹住,因为严敬辉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恰恰撞到一块。
泪光模糊中,敬辉好似又看到了方才那匹高大威猛的长毛犬,不禁睁大了眼睛。
是他最喜欢的狗狗……
蓝蓝的眼睛,长长的毛发,不羁的眼神,俊美彪悍的脸……
就好像犬中的王子……
一不小心看呆,连哭泣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明白自己的脸在对方眼中已自动幻化成狗脸的阿拉斯,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竟不由自主地被眼前这一对晶莹剔透的翦水双瞳吸引住了。
这是……
没有想到会看到如此清澈纯洁的眼瞳,阿拉斯呆愣住了。
──妈妈,这是什麽?好漂亮喔。
──呵呵,阿拉斯也喜欢吗?是黑珍珠哦,在妈妈的国家里,这可是很珍贵的宝物呢,现在妈妈把它送给你,希望可以给阿拉斯也带来幸福……
带来幸福……
黑珍珠……
耳畔悠悠地响起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声音,阿拉斯目不转睛地盯著这意料之外的水晶之瞳。
“华特尔,你……觉不觉得他们有些奇怪?”
等了老半天,他们还是两两相望,欧米忍不住小声地问。
“呃……不过那孩子好像也不哭了……”
正说著话,两人的神色忽然一震。
杀气!
莫非……!
习惯性地飞扑过去挡在阿拉斯前,两人同时伸向领口,一扭头却全愣住了。
“敬辉!”
一阵惊天动地地吼声夹杂著巨大风暴滚滚袭来。
“阿健!”
敬辉一下惊醒,连忙松开抱住布雷克的手,欢喜地朝发声源扑去。
接下来迎面就是一头炮轰。
“笨蛋!我不是叫你乖乖等著吗?不会认路又东跑西晃到哪里去?!”
火大地吼完,狄健人才发现他脸上残留的泪痕。
“你哭什麽?”
感觉前面有人,抬眼望去。
有三个奇怪的人,大热天还穿西装,其中两个还以防御的姿势站著,警惕的目光似乎就是对准他而来的……
旁边还有一条狗……
这是什麽组合?
“你们……对敬辉做了什麽?”
狄健人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同时推开敬辉将他挡到身後。
欧米不相信地眨眨眼,有望望身旁的华特尔,发现他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原因无他,那令他们两个受过特种训练的专业人士感觉到胆寒的阵阵杀气正来源於眼前这看似普通的男孩身上!
难道是敌人伪装?
一时愕住,不晓得该动手还是怎麽的。
“别拿出来!”
阿拉斯浓眉一皱。
“你们忘了这个国家不准私带枪械吗?”
“可是,阿拉斯……”
由於他们是用英语低声交谈,狄健人既听不懂也听不清,只防范地怒视著他们。
阿拉斯迎向他充满敌意的眼神,目光穿过他的背後,却稍稍一怔,而後扬起了眉毛。
跟随在狄健人身後而来的陶宇桓在看到前边的三个人时,脸上也随即闪现出几缕讶异。
错乱二重奏(四)
“原来你们认识。”
在游乐场附近的露天咖啡管,六名显眼的男子坐在一。
“算认识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阿拉斯说,眼睛却仍逗留在狄健人身旁天真地喂著布雷克吃饼干的严敬辉身上。
“我不记得认识过你!”
陶宇桓的脸色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内就变得异常难看。
看来他的大凶真的灵验了,什麽叫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分明就是别有用心,把军犬出身的布雷克用上就是证据。
“你这是对老朋友说的话吗?”
阿拉斯斜睨了他一眼。
“枉费我大老远从美国飞过来找你。”
“我倒宁愿你找的不是我!”
陶宇桓也不客气地道。
“我只是听艾里说你正努力向一名优秀教师跃进,所以才来看看……”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艾里?”
听到这个名字,狄健人愣了愣,想起那对在上学期如闪电般来又如闪电般去的天才兄弟。
“你也认识他们?”
“有一点亲戚关系。”
“维拉……他好吗?”
狄健人的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了一左一右四道夹击的哀怨目光。
阿拉斯在看到敬辉明显吃醋的反应後有些惊愣,接著又如发现新大陆一样接触到陶宇桓那从未有过的吃味表情,最後目光锁定在那两者哀怨的目标上。
狄健人没理他们,一径问著:“维拉好些没有?”
由於他的缘故,才会让维拉看到好友邵云跳楼的场面,从而导致精神紊乱,因此他到现在还有些内疚。在他的印象中,维拉固然有些缠人,但也是个不失可爱的小弟弟。
“还好。”阿拉斯瞅瞅颇有不平状的陶宇桓,顿有所悟,忽跳转话题对他道,“你什麽时候回美国?老情人等得都快望眼欲穿,你究竟……”
陶宇桓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拉到另一边。
“你少给我乱嚼舌根!我哪来什麽见鬼的情人?!”
他瞪著他,不得不压低声音改用英语。
阿拉斯则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紧张什麽?我记得你以前都是懒得管这档事的,这莫非……”
他拉长了声音,故意仍用中文道。
“生怕某人知道你在美国的风流韵事?”
“你!”陶宇桓气结,“你该死地跑到中国来做什麽?我不记得你有闲逛的工夫!”
“托某人的福!”
阿拉斯也冷嘲热讽。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了?”
陶宇桓皱眉,冷哼一声。
“就是忘了又怎麽样?让那颗子弹在你体内多待一段日子也不碍事,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不爽的话你也可以去抓别的大夫给你开刀!”
也只有这种十恶不赦的家夥,才会在罪恶的生命弥留之际把他绑到总部去,让一大群人用枪指著他的脑袋勒令开刀。当然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乖乖听命於人在遇到小虎皮猫之前从不在他的字典里。於是就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下,他们针锋相对大吵了一架,到了最後还是他看在阿拉斯在身中数弹流血不止的情况下还能跟他吵上一小时,才勉为其难地给他开了刀。不过他索取的酬金也足以令阿拉斯醒过来後再度气晕过去。手术得分几,所以到现在阿拉斯的体内还留有一颗子弹。
当然,对陶宇桓来说,阿拉斯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
“哼,我当然不会只为了找你开刀才来。”
阿拉斯斜眼看他,又望望那边的狄健人。
“我就猜到你一没医德,二没师德,会继续留在学校一定没好事。怎麽?真如艾里所说,你的目标就是那个杀气很重的小子?”
也难怪欧米和华特尔会惊讶,能令陶宇桓有这种表情的家夥,定非等闲之辈。
嫌他多管闲事地剜了一眼,陶宇桓开始在心里大骂艾里的多嘴。
一定是那小鬼有意煽动,要知道他和阿拉斯的私生活都是彼此嘲笑的最佳把柄。
阿拉斯嘲弄意味十足地轻笑出声,冰蓝色的眼眸中饱含著揶揄。
“原来陶大医师也对男人感兴趣呀……”
“住口!”
陶宇桓咬牙切齿地怒瞪他。
“我和你那种男女不分的乱淫可不一样!”
乱淫?
换女人的速度不亚於他的家夥居然也好意思骂他乱淫?
阿拉斯差一点不是气死就是笑死。
这厢你嘲我讽,暗潮汹涌,那厢严敬辉还在为了争宠而吃醋。
“阿健,你想念维拉?”
“怎麽说也交往了一场,过问一下也是应该的呀。”
狄健人的话刚说完,严敬辉就大叫起来。
“什麽?交往?!你们什麽时候交往的?好过分!我都不知道!”
呜~~~~他好想哭!
正在喝咖啡的狄健人差点呛住。
“你有没有脑!我的意思是相识!认识!”
可恶!居然有意挑他语病!
“那,我和维拉,你更喜欢哪个?”
严敬辉不甘心地问,一难过,他连布雷克也不理了。
无聊!
狄健人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懒都懒得回答。
“阿健~~~~”
贸起劲来痴缠的敬辉一点也不比维拉差。
“烦!喂你的狗去!否则别想我以後会再带你到这种地方!”
“不要不要!阿健!”
坐在他们对面的欧米和华特尔看得面面相觑。
他们行走江湖多年,也没遇见过这麽奇怪的两个人,一个有著成人的身体幼儿的心智且一遇到陌生人就会哭,一个看似普通却散发著足以与顶极杀手相媲美的杀气。
“请问,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欧米问道。
好几年没来中国了,想不到观念变得还挺快。
“什麽关系?”
“就是这个呀。”
欧米暧昧地偷笑,做了个圈圈的手势。谁知不仅严敬辉,连狄健人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那是什麽?”
欧米僵了一下,才尴尬地笑起来。
“算了,我不问了。”
当事人都懵懂无知,他扯什麽八卦?
这回倒是狄健人对他们起了兴趣。
“那你们呢?也是陶宇桓在美国的朋友?”
他差一点点就想说成狐朋狗友。
欧米与华特尔对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道:
“对呀,我们是阿拉斯的亲戚,大家都认识嘛。”
“是吗?”
狄健人怀疑地打量著他们。
“你们一点也不像有亲戚关系。”
这小子嗅觉果然灵敏!
华特尔忙打哈哈著带过去。
“因为混血的关系嘛,我们家族里东西方的人都有。”
狄健人仍蹙著眉。
“我总觉得你们身上似乎有点什麽与别人不太一样的味道……你们应该是练家子吧?”
那两人又是一愣。
“呃,那个……因为我们经常上健身房啊,多少也懂点防身术啦。”
“对呀对呀。”
就在欧米和华特尔极力隐瞒的时候,狄健人冒出一句话。
“我觉得你们要麽是杀手要麽就是保镖。”
“怎、怎麽可能?你真爱开玩笑!我们的脸看起来像杀手吗?保镖那麽危险的工作我们是不会去干的啦。”
“就是就是,我们很普通的!”
华特尔才说著,立刻被踩了一脚。
笨!不要强调自己的普通!会欲盖弥彰!
欧米使劲地使著眼色。
华特尔也不服气地以眼神说道:
你还不是一样!干嘛结巴?
好在狄健人没注意到他们的眉来眼去,只道: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麽回事,在刚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一点弹药的味道……”
这话说得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悄悄按了按胸口。
还好没有把枪拿出来!
为了引开狄健人的注意力,欧米忙转向与布雷克玩的敬辉。
“啊,你真了不起!这麽快就把他收服了。”
“我喜欢狗狗!”
玩著玩著又开心起来的严敬辉一个笑容绽放出来,漫天都是天使在飞,看得两人眼缭乱,心怒放朵朵开。
“别看布雷克在你手上这麽乖,其实它是一只很凶悍的狗呢,以前除了阿拉斯,它不允许别人碰它的。”
华特尔说,他就曾经被布雷克咬过,打了一个星期的狂犬疫苗。
“阿拉斯?”严敬辉偏著脑袋想了想,望望那边还在嘀嘀咕咕的两个人。
讨厌的陶宇桓自动删掉,剩下就是……
“你说大狗?”
“大狗?”
欧米与华特尔一愣,同时反问。
老大什麽时候改的名?
“唔……就是那个蓝眼睛的人嘛,”敬辉有些怕怕但又似乎很期待地说,“他好像一只长毛大狗呢!”
无秒锺的静寂和空白,然後欧米与华特尔再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弯腰捂肚子。
“你们怎麽了?肚子痛吗?”
严敬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们,好生奇怪。
对!没错!肚子痛,而且是笑痛的!
从没有人敢说老大长得像长毛大狗,美国的弟兄们要知道一定会笑到自杀!
“你……觉得……他哪里像?”
欧米用仅存的力气阻止嘴唇向两边裂开。
严敬辉一点也不觉得哪里好笑,犹一本正经地道:
“就是很像呀,耳朵尖尖的,眼睛细细的,毛发长长的,而且……”
他又瞥了一眼。
“如果他是条狗的话,会更漂亮!”
差一点笑到死!
这是欧米与华特尔此时共同的感受。
偏偏阿拉斯就在附近,又不能光明正大地狂笑,对他们来说枪战都没有这麽辛苦!
“对了,”严敬辉的眼睛忽然闪闪发亮地看向他们,“欧米先生,华特尔先生,我发觉你们也好像两只可爱的秋田犬呢。”
啥?!
笑容一下僵在欧米和华特尔几近裂开的脸上。
秋……田……犬……?!
没理会那两个瞬间被石化的家夥,敬辉又笑嘻嘻地挽住狄健人的手。
“而阿健就像是我的……”
“如果你敢用狗来形容我,我就杀了你!”
一句冰力十足的威胁从狄健人嘴中吐出来,成功地封住了严敬辉接下来要说的话。
错乱二重奏(五)
首先交代一下这三天的去向,不要以为我无声潜水,只不过星期五下午忽然被学校叫去代课,星期六去了跆拳馆,星期天鲜网发不了文,而且会客室的留言我一个也打不开,所以才会拖到今天。望见谅!
至於《猫王子》,不用问了,就是我的失误,一时眼,把它标成《错乱》的章节了,不是五而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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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在看到敬辉绽放出的那朵绝美的笑容时,稍稍失了失神。
紧紧地盯著那天使般的面孔,他问向旁边的陶宇桓:
“那个孩子是谁?”
“什麽?”
“就是跟在你那杀气小子身边的男孩子。”
“请你对健人放尊重点!”
瞪了他一眼,陶宇桓又万分不悦地扫向缠著他的小虎皮猫不放的严敬辉。
“你说那个家夥?是学校的学生,一个无可救药且毫无自理能力的白痴!”
凝望了好一会,阿拉斯忽然转过头严肃地道:
“请用天使来称呼他!”
“什麽!你看上那个小白痴?”
陶宇桓话才脱口就被揪住了领子。
“你有意见?!不准对我的目标出言不逊!”
“你眼光有问题!”
陶宇桓拍开他的手,毫不掩饰对严敬辉的蔑视。
“怎麽?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换幼齿的?连那种小鬼也要?”
“你有资格说我吗?”
阿拉斯从鼻子里冷哼。
“向来对女人眼高於界的你,不也瞧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鬼?”
论起样貌来,他的天使还更胜一筹呢,只不过那小子的杀气确实值得让人重视。
这回轮到他被揪住了衣领。
“不准对我的健人指手划脚!”
“我才懒得管你的什麽健人!决定了,就是那个天使,我想要的东西绝对没有得不到手的!”
阿拉斯自信满满地说。
没错,就是那两颗泪水盈盈的黑珍珠,刹那间挑起了他的独占欲。
“请便!”
陶宇桓嘲讽地道,像看一场闹剧,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别怪他没有提醒他那个白痴小子可是个很糟糕的人。
慢著!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阿拉斯看上的是那个小白痴,如果被成功地俘虏的话……
健人岂不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一石二鸟!
灵光乍现,陶宇桓如彻大悟,一转身。
“阿拉斯!说到就要做到!如果连那样的小鬼都搞不到手,你也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什麽意思?”
阿拉斯也没那麽好诓,他疑心地问,余光又瞟到那边去了。
“对了,我一直想问,那两个人是什麽关系?兄弟?”
“不是。”
“亲戚?”
“不是。”
阿拉斯扭过头正视他。
“情人?”
“当然不是!”
这回陶宇桓可是大吼出声。
“那他们为什麽那麽亲热?”
看了就不爽!
“叫你的那个离我的天使远一点!他不是有你了吗?”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陶宇桓一字一句火药味十足。
“照你这麽说,他们就是所谓的青马竹梅关系?”
阿拉斯听後摸著下巴道。
“是青梅竹马,你中文退步了。”
陶宇桓不给面子地指正。
“要怎麽说是我的事!”
阿拉斯怒气冲冲地说完,眼波一转,忽而勾起一丝冷笑。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忽然用那麽蹩脚的激将法,果然是为了你自己!”
“这对你也有好不是吗?”
陶宇桓一点不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什麽不对。
“你把严敬辉带走,剩下健人是我的,我们的对象虽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
阿拉斯眼中精光一闪。
“哼,没错!不过我有言在先,对於想要阻碍我捕捉猎物的家夥,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陶宇桓顿时也杀意乍现。
“彼此彼此!若有谁想对我的人不利,我也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於是,一个同盟诞生。
在游乐场之行进入尾声的时候,又引起了一阵强烈的争执。
“什麽?陶宇桓居然住在你家?不要!阿健是我的,应该到我家来!要不,我也住过去!”
“好啊。”
对於敬辉的吵闹,狄健人竟难得的没有发火,而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健人!”
狄健人奇怪地扫了一眼惊怒交加的陶宇桓。
“干什麽?敬辉的爸爸和我老爸出门去了,本来就是要他住到我家来的,你只不过提前了一步。”
他家实际上也就相当於敬辉的另一个家。
为此陶宇桓纵是气愤却也不敢置以微词,只得以更加凶恶的目光狠狠地瞪著得到小虎皮猫肯首後兀自开心个不停的严敬辉。
“不错嘛,原来你已经住进去了。”
阿拉斯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不过,这麽逆来顺受,你那冷血医师的名号可是会哭的。”
看来他得对那个叫做什麽狄健人的小子提防提防了,连素来以狠、冷、快闻名的陶医师都掌握不住!
“与你无关!”
对健人不敢有怨言,不代表他愿意给阿拉斯看笑话。
“当然与我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
“说什麽?!你们三个也要住这里?开什麽玩笑!我家又不是开饭店的,哪有地方给你们那麽大的块头睡!”
而且还带有一条狗!
狄健人在听到阿拉斯的要求後差一点没吐血。
“放心,我会付食宿费的,总是住饭店我早腻了,还是有家的感觉比较好。”
阿拉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而且远道是客,你就将就将就吧。”
“这是我家不是你家!凭什麽要收留你?我拒绝!拒绝!”
狄健人才对阿拉斯吼完又朝陶宇桓发起炮轰。
“他们是你搞来的,由你负责理!否则连你也别想踏进我家门半步!”
“健人……”
“一个晚上1美金怎麽样?”
既然如此,就用金钱攻势。
“去你的!少拿钱来诓我!”
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富家公子哥。
“5。”
“谁要啊?滚!”
“1。”
“你当我是傻瓜吗?如果你马上拿得出十天的费用我就信你!”
可恶!纯粹是拿他当猴耍,住一天1美金有谁会付?
可是当触到欧米从一个纸袋里掏出的钞票後,狄健人一下子傻住了。
“这是……”
他眼不成?
为什麽会看到那麽多的大头像?
“这是我刚才让欧米从附近银行提取出来的已经兑换好的一万美金,就当作定金吧,我可以住下来了吗?”
怎麽……可能?
狄健人目瞪口呆,目光一时之间无法从那大叠大叠的钞票上移开,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多谢!”阿拉斯转头对华特尔道,“把行李拿进来吧。”
面对一万美金,狄健人仍於痴傻状态。
一万美金是什麽概念……?可以买多少杯面?多少颗大白菜?多少斤酱油……?
这一张张纸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假的……
等等!狄健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你怎麽可以为金钱所迷惑?赶快砸回去!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但随即也有另一个起来反驳。
慢著,这麽好赚的事情为什麽不要?他爱住就住不住拉倒,房子就这麽点,给他睡地板就成,反正钱也拿到手了,如果有了这些钱的话,你和康人下个学期的学费不就有著落了吗?爸爸也不用工作地那麽辛苦,更重要的,不用因为学费的事情被严家老头吃得死死的!
可是……可是……这些钱正当吗?总觉得好像黑社会交易的样子……
不要可是啦!又不用上税,为什麽不要?
两个声音不断在脑子里打转转,耳膜也震得嗡嗡响,又好似一台天平,时而这边高,时而那边低,一来二去,他的头颅都快裂开了。
就在他内心进行激烈斗争的时候,一群人正在狭小的房子里转来转去。
“这沙发好硬,坐起来不舒服!”
“天板不够高,总觉得要掉下来似的!”
“为什麽不是木地板?”
“阿拉斯,要不要买块地毯?”
“浴室也好小哦。”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你们这些不事生产不知劳苦的纨!子弟,不要对我的房子挑三拣四!
“健人,对不起……”
惟恐事後被迁怒,陶宇桓觉得还是先行道歉的好。
“对不起有个屁用!”
狄健人横他一眼,决定向挣扎的另一面投降。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麽区别。
“阿健,我给爷爷打好电话了,他说要和你说话!”
敬辉在这时咚咚咚地跑来把分机递给他。
才一接起,电话筒中便传出一阵中气十足的吼声。
“小子!如果敬辉瘦了,你的操行就不及格!听见没有?!”
然後“卡”地一声,挂断了。
狄健人气得面呈铁青,差一点就把电话筒捏了个粉碎。
“去死吧!臭老头!”
一声咆哮直冲云霄,连墙头的猫也吓掉了几只。
今天的狄家,真的……非常热闹啊……
如果是这已经很让人头痛了,那麽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是地狱了。
夜半静悄悄。
忽然。
“敬辉,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狄健人的声音仿佛从被压扁了的罐头里挤出来似的。
“不呀,一点都不热!”
说这话时的严敬辉正如一只八爪鱼般巴著狄健人不放,甚至连脑袋也是枕在他胳膊上的。
“是、是吗?”
只听狄健人干笑两声,便轰地一声爆炸了。
“不热才怪!我他妈的都快热死了,你还拼命挤过来!还有你们两个是什麽意思?客厅大把多的地方,敬辉跑来也就罢了,为什麽连你们也要挤到我房间来?!”
小小的一个卧室,竟挤了四个男人,加上门槛上的那条狗,二氧化碳几乎是呈直线上涨,热得他直想砸人!
“除非严敬辉出去,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在床边打地铺的陶宇桓早窝了一肚子的火。
什麽叫敬辉跑来也就罢了?他恨不得立刻把严敬辉那混帐丢到窗下去。
“热的话,你们何必又睡在一块?”
不甘心被撇开的阿拉斯同样也是打地铺,窝火得很。曾几何时,他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的魅力没有哪遭到如此的忽视,严敬辉从头到尾都在缠著狄健人,压根没给他单独相的机会,因此,对他而言,不啻是一个严重的挑战!
“你、你,还有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不要!”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在这一个嘈杂的夜晚,分别睡在隔壁两个房间的欧米和华特尔唯一的想法就是:
好想住饭店!
至於布雷克,最後可能也嫌太吵,终於忍无可忍地换到客厅的沙发睡去了。
错乱二重奏(六)
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睡著简直是奇迹!
早晨起来因低血压而面色异常难看的狄健人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意志之坚,居然撑了一个晚上还没有抓狂。
没关系,等爸爸回来就可以将他们统统扫地出门了。
这麽安慰著自己,他试图让坏到极点的心情好转起来。
然而,一个忽来的电话却粉碎了他小小的愿望。
“小健,我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去了,因为我们这些老同学都说要去海边旅行,家里就拜托你了,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严家爷爷,随便代我向陶老师问好!”
什麽──!
他的抗议还没来得及吼出口,狄爸爸就已快乐地挂上了电话。
完了。
这下子,爸爸玩疯了,不回来,康人那混小子八成也忘了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家,本来只住三口人的房子平白多出了五个男人:三个脸皮厚到足以与长城城墙媲美的鬼佬,坚持说什麽要照顾他的陶宇桓,耍赖不肯回严家主宅去的敬辉,还有一条饭量大到出奇的杜宾犬……
他已经开始想杀人了。
严敬辉正在客厅看他最喜欢的早晨节目“动物王国”,今天介绍世界各地的狗,布雷克也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身边。
阿拉斯见状,微微皱眉,轻声吹了声口哨,外加一个命令的瞪眼,布雷克才不甘不愿慢吞吞地起来走开到另一边去。
欧米和华特尔交换了一个眼色,小声地问道:
“阿拉斯,你真的想要那个孩子?”
“怎麽了?”
有什麽异议?
“这不太好吧?”
欧米不能苟同地说。
“那个孩子和你以前的那些情人不一样,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像阿拉斯那种游戏的态度,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太残酷了些。
如果一个不小心动了心,那就更加悲惨。
阿拉斯什麽都适合,就是不适合爱情这两个字。
“我自有分寸。”
嫌他多事地给了一眼,阿拉斯向敬辉走去。
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华特尔无可奈何地对欧米道: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拉斯的兴趣就是收集黑珍珠。”
所以他的情人清一色都是黑眼睛。
为此欧米也只能为那可爱的天使先掬一把同情之泪,但愿阿拉斯不要玩得太过火就行。他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但绝不是一个好男人。若谁要想用爱情这种东西束缚他,下场就是毫不留情地抛弃。跟随多年,他们对阿拉斯这种游戏情场的坏脾气已经了如指掌了,只是他从未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使用过,这,不晓得是不是第一。
“我可以叫你敬辉吗?”
轻轻在布雷克刚才的位置上坐下,阿拉斯端出一张百试不爽魅力无限笑容满面的脸,企图让敬辉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唔。”
敬辉看电视看得正入迷,只随口支了一声,目光压根没从电视上那群形形色色的狗儿们身上移开。
阿拉斯愣了一下,也瞄向电视屏幕。
噢?一群的狗……
“你很喜欢狗?”
“唔。”
“喜欢哪一种犬呢?像布雷克那样的?”
“唔。”
“喜欢它的什麽地方?”
“唔。”
“……”
问了几後,阿拉斯终於意识到这个小鬼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搞不好连身边坐了谁都不清楚。
被忽略得如此彻底,他不禁起了一丝不快,眉毛蹙得更紧了,脑子里迅速地盘算著该用什麽样的方法才能使这个孩子认识到他的魅力所在。
电视真的有那麽吸引人吗?
他从没试过追求这麽单纯的小孩子,不,应该说,他根本不需要追求这种方式。按照常理,他的笑脸一出,没有谁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怎麽就对这小子一点用都没有呢?
想了想,他认为是由於严敬辉没有正视他的缘故。像这种又单纯又不解世事的小孩子,应该最好拐没错了。
既然还是个小鬼的话……
“敬辉,要吃糖吗?”
他再一试著问。
“要。”
敬辉简洁地说,并向他伸出手,但眼睛却还是没往他这儿看。
呃?还是有在听嘛。
阿拉斯又是一愣,才忙放了颗糖在他手上。
只见敬辉机械地剥开糖纸,然後把糖放进嘴里含了起来,一系列动作中眼睛离都没有离开过电视,更不要说看他一眼。
怎麽这样?太不给面子了吧?他的魅力居然还不比不上一台破烂电视以及一颗糖?
“严敬辉!”
他不悦地连名带姓叫道。
“唔。”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唔。”
“敬辉!看过这边来!”
他妈的!
太过分了!
就是道上的人也没几个敢如此对待他!
“大狗别吵!”
从敬辉嘴里忽然冒出这麽一句,听的人全傻了,包括懒洋洋窝在一边的布雷克也竖起耳朵,直起身子,呆呆地看看主人,又看看同样一脸呆样的欧米和华特尔,似乎在问:主人什麽时候改的名字?
不仅如此,敬辉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吓掉了欧米和华特尔的眼珠。他没有移开目光,只是伸出手,像安抚一只什麽动物似的在阿拉斯的头顶上摸了摸,又继续看他的节目,害得阿拉斯在那一分锺差点也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狗。
不是吧?
他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仍在津津有味看著电视的严敬辉,第一产生了无比挫败的感觉。
这……这个小子难不成把他当成了布雷克?
他一个堂堂的美国黑道首领居然还不如一条狗!
这个时候的狄健人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心情极其不爽的他把砧板剁得通通响。
陶宇桓趁这时候也溜进厨房,想借此机会与小虎皮猫单独相一阵子。本来计划好的两人甜蜜生活全被那些不速之客打乱了,狄健人不高兴,他心里也难受。
“健人,需要帮忙吗?”
他殷切地说,却换来一个大白眼。
“不用!”
狄健人毫不领情地道。
“你出去,别来烦我!”
要不是为了防止气过头乱砍人,他也不会闷在厨房里猛剁砧板,上边的黄瓜不但已经一片片,而且还一丝丝一缕缕了。
“那我帮你煲冬瓜汤好了。”
陶宇桓识趣地说,刻了解小虎皮猫脾气的他谙以软取硬方是求胜之道。
扫了他一眼,狄健人不说话了,当他是空气。黄瓜已经剁到不行了,他随手取过一只洋葱,一刀下去,汁水四溅。
“啊!”
“健人,怎麽了?”
听到惊呼,陶宇桓立刻紧张地跑到他的身边。
“切到手了吗?”
却见狄健人在拼命地揉著眼睛,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Shit!连洋葱都跟他过不去!
原来是洋葱的汁水溅到眼睛里去了。
见他没有伤著手,陶宇桓才松了口气。
“别揉,沾些水就好了。”他拿过一条毛巾湿了湿水,敷在狄健人的眼睛上,关切地问著,“怎麽样?好些了吗?”
“唔……”
眼皮上传来冰冰凉凉的东西,那股刺激的感觉便减轻了不少。狄健人舒服地舒了口气,不觉又把毛巾往眼睛按了按,好让他股冰凉再入一点,却没发觉他的手正抚在陶宇桓的大手上。
陶宇桓的眸色开始缓缓转,凝望著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把尖利的爪子收起来的小虎皮猫,眼中顿时柔得如一汪湖水。
从这里看去,那张脸是那麽的小,仿佛他一掌就可以盖过似的,肩膀也是那麽的窄,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整个人包住……
而那微微开启的嘴唇,更是……
觉得差不多了,狄健人移开毛巾,眨了眨眼睁开,却被吓了一跳。不止所措地望著不晓得什麽时候挨得那麽近的脸庞,他一时反应不及。目光向上,又定格在那双柔情万千的眼眸上。呆呆地,他仿佛被施了魔法……
这是……陶宇桓的眼睛……?
他的睫毛有那麽长吗?瞳孔的颜色有那麽漂亮吗?还有……他的眼神有……那麽温柔吗……?
好似第一看到般,他愣愣地任由那张脸一寸一寸地靠近……
“健人……”
那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性感薄唇动了动,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底浮起似的,一点一点地魅惑著他的耳膜,似乎连石头也酥软了下来……
轻轻地,好似棉,暖暖地在两片嘴唇上游移著,有一下,没一下,又像羽毛,痒痒的,绵绵的,带著无比的眷恋与宠溺……
温柔得令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侵犯。
狄健人难得的柔顺令陶宇桓欣喜若狂,惟恐错失了良机,却又不敢太过卤莽,生怕唐突了佳人,只得战战兢兢地亲吻著,惊喜交加地享受著这难得的片刻柔情。
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将舌头伸进去一探幽密时,一阵水滚的声音惊动了狄健人。
几乎同一时刻,他被一把推开。魔力一下解除,又恢复了平日授受不亲的状态。
恼恨地瞪了一眼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他刚才煲的冬瓜汤!
而快快转过身去的狄健人早已羞得满面通红,根本不敢回头看第二眼。
呀呀呀呀呀~~~~~~~真是羞死人了!
他刚才在干嘛?!
下刀的频率更快了,不顾被剁成一团糊状的菜,狄健人直为自己方才没反应的反应感到羞愧不已。
他居然乖乖地让陶宇桓吻!
都都都~~~~怪那个家夥啦,干嘛用那麽恶心的眼神看他?!
还还还~~~~用那种湿热湿热的声音在他脸边说话!
想到就……唔,不是不舒服,也不是舒服……
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就算那个家夥长得很帅,帅到黄河倒流母猪跌倒,但毕竟也是个男人啊!
他他他~~~~~怎麽可以……?!
更过分的是,最近他好像对这种事情也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习以为常……
不对!他才不习惯呢!
谁喜欢被一个男人爱啊?!
原则!原则!
狄健人!你可要记住原则!
拼命进行洗脑的狄健人此刻大脑中已是一片狼籍。
错乱二重奏(七)
陶宇桓恨不得将锅里的冬瓜一块块掐死!
悄悄望了一眼小虎皮猫,却只看到那冷漠的背影,一股惆怅便油然而生。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似乎又僵在了原点上,以狄健人的那种个性,他要猴年马月才能知道他的心意呢?
想到前阵子去给狄健人自杀未遂的好友邵云治疗时看到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情景,他就忿忿不平,这也是他不怎麽情愿去管那档子事的原因。连高彬在那麽恶劣的情况下都能抱得美人归,为什麽他却只能在这里苦苦压抑?老天真是不公平!
莫非他对狄健人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在客厅里愣成石头的阿拉斯也有此想法。
不可思议地瞪著因为电视节目而逗得咯咯直笑的严敬辉,他满脸的阴黑,挫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除了他妈,没人敢摸他的头,而且是用那种随便应付小孩的方式。虽说道上有很多家夥重金悬赏他的头颅,却从没有哪一成功过。
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
竟然敢用那种方式摸他的头!
一怒之下,他夺过遥控器,哔地一下把电视关了。
“呀!”
正看得高兴的敬辉叫了起来,不解地扭过头,正好撞上一双怒气腾腾的蓝眸。
大狗?
呆了一呆,眼前的长毛狗脸忽然恢复成凶神恶煞的人脸,心下顿是一惊。
好可怕……
惊觉自己的失控,在看到那两颗黑珍珠迅速浮起的水雾,阿拉斯的怒意瞬间被莫名的慌乱与怜惜取代。
“敬、敬辉……”
被那麽哀怨的眼眸极其委屈地瞅著,他向来灵活的舌头竟在这个时候打起结来,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麽罪恶滔天罪无可赦的大坏事。
敬辉突然站起来,啪嗒啪嗒地跑向厨房,留下茫然无措的三个人和一条狗。
“阿健!大狗不让我看电视!”
就在狄健人费了老大的劲才结束洗脑工作的时候,敬辉带著哭音跑进来,一头扑向他
。
“怎、怎麽了?”
吓了一跳,惟恐被看出异样,他手忙脚乱地接住敬辉。
被个比自己还高的家夥抱著哭泣还真是件滑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呜……”
敬辉泪眼汪汪梨一枝春带雨。
“大狗抢我的电视……”
大狗?WHO?
狄健人听得一头的雾水。
他们究竟在搞什麽?
狐疑地走到客厅,只见阿拉斯瞪著大眼愣在那里,手里还握著抢夺来的遥控器。
……
他忙得七荤八素的,这些无所事事的家夥还一天到晚给他找麻烦……
真他妈的找死!
这恰好为刚刚的羞愤找到了一个极妙的发泄口。
感觉到杀气的加重,欧米和华特尔有志一同地闪到一边,聪明地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反正他们也什麽都没看到。
“滚出去!一个小时後再回来!”
就在狄健人气贯云天的咆哮下,有两个人被丢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欧米、华特尔和布雷克,大眼瞪小眼,人眼瞪狗眼。
半晌,欧米开口了:
“那个……阿拉斯好像是第一遇到这种型的吧?”
华特尔傻傻地点著头。
“呃……宇桓好像也是……”
那麽,可怜的到底会是谁呢?
看来这趟中国之旅不会无聊了……
“可恶!那小子当我是什麽?竟敢把我扫地出门!要是在美国,我一定让他好看!”
虎落平阳被犬欺!
走在大街上吸引来无数路人目光的阿拉斯气愤难平地道。
“你自找!”
同样是一脸寒霜的陶宇桓恶狠狠地死瞪著害他跟著连坐的家夥,不明白为什麽连自己也被踢了出来,而装小可怜的严敬辉却还能窝在本应属於他与小虎皮猫的温馨厨房里……想起来就火大!
“干嘛把我也拉下水?!”
阿拉斯丢给他一个“你活该”的眼色。
“关我什麽事?你才应该反省一下!他不是你的情人吗?管都管不住,没用!”
“好意思说我,不如斟酌你自己,大狗先生!”
哼,反正丢脸的又不止他一个,怕什麽?
他可没忘记刚才从严敬辉那小白痴嘴里听到的怪异称呼。
阿拉斯的脸色果然飙到最阴点。
“你……”
尝到了得逞的滋味,陶宇桓噙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
“不过说真的,这个称呼倒也蛮适合你呢……”
大狗先生和小狗白痴……天生一对!
最好赶快滚离他和小虎皮猫的视线范围!
一把抓过陶宇桓的衣领,阿拉斯从牙尖里迸出来:
“不想死最好马上给我忘掉!”
这足够吓死一卡车人的威胁对完全免疫的陶宇桓一点用没有,随手一拨,就把被揪住的衣领拯救了回来,他闲闲地说著风凉话:
“话说回来,你到底看到那小白痴哪一点?不要告诉我你最近欣赏上那种动不动就哭得像小媳妇似的类型!而且,我事先警告过你了,那家夥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两面派,比之维拉有过之而无不及!”
“闭嘴!”
斜瞪了一眼,阿拉斯发现自己很不喜欢听到批评严敬辉的话,尽管他也觉得方才那情景实在让他窝囊地很。
但不知为什麽,触到那样纯洁的双瞳,他的怒气就全部消失了,别说责骂,连脸色都不敢使,只怕会吓坏了那个可爱的天使……
他不记得曾经对待过哪个情人有这麽体贴,而这一……
“眼睛。”
走了一大段路,他忽然说道。
“什麽?”
阿拉斯望著前方,清晨起来忙碌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宁静而又朴实,一点不似他在美国的沈郁急促。
“严敬辉的眼睛,很像那两颗黑珍珠……”
母亲留给他的幸福的象征,幽黑却不呆板,通体的光泽仿佛带有灵性般,温润莹洁,尤其放入水中观看,更是宛如古代阿拉伯公主流下的眼泪。
自从丢失後,他似乎就再也没有尝到过幸福的滋味。
“黑珍珠?你的嗜好还是那麽奇怪。”
陶宇桓不感兴趣地道,想了想又问。
“你说的……该不会就是小时侯你拿来向我炫耀的那两颗黑色的石头吧?”
“什麽石头!是宝贵的黑珍珠!传说中所罗门王的宝藏!我母亲给我的东西!”
阿拉斯气急地叫道,忽然像点醒什麽似的又开吼起来。
“对了!说到这个,那两颗黑珍珠之所以会丢失,与你也有关系,就是那我去找你之後不见的!所以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你神经病!”
欲加之罪,他当然不会接受。
“谁叫你带著那种东西到乱跑,丢了怪谁?”
“我不管!你也不想看到严敬辉黏在那小子身边吧?”
阿拉斯使出最强硬的杀手!,不信陶宇桓不吃他这套。
这一说也把陶宇桓的引信点燃了。
“既然如此,你怎麽笨到连一个小鬼都搞不定?没用的是你!”
厨房被打扰的帐他还想算呢!
“你还不是一样!”
就在两人吵吵嚷嚷的时候,远的某个角落,有一双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眸诡异地窥视著这一切。
错乱二重奏(八)
狄康人不得不说,自己回来得真不是时候,在兄长狄健人异常凶狠的瞪视下,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打抖。
客厅的气氛并不比鸿门宴好到哪去。
狄康人偷偷打量著四周,才几天没回来,家里不但多了两个外国佬,还外带一条对他虎视耽耽的杜宾犬……呃?他记得老哥最讨厌的好像就是动物,怎麽会容许一只狗进驻家中?想当年他想养一条宠物狗就被骂得半死。会提出这种请求的就只有敬辉,难道……
目光一瞄,瞅见敬辉正在饭厅的餐桌上啃肉饼,那两个外国人也悠哉悠哉地喝著茶,连那条杜宾犬都埋头吃著它的早餐,还时不时抬头警惕地瞪瞪他……
这到底是谁的家?
“爽够了,知道回来了?”
尽管穿著围裙,但也绝对不会显得亲切的狄健人根本不跟他打马虎眼,直接就气势凶凶地道。
“嘿嘿,也没有啦……”
搔著脑袋,狄康人有股遛之大吉的冲动。他不敢说回来只是拿东西的,其实他还想在妈妈那里多住几天呢,不过现在要是说出来等於是自踩地雷。
“哥,你有客人啊?”
他企图转移狄健人的注意力,可惜立即宣告失败。
“这不用你管,有件事给我老实交代一下!”
想顾左右而言他,门都没有!
狄健人的声音阴冷得足以令全世界结冰。
“在快放假的时候,有我在街上看到你和那个姓莫的女人在一起,说!为什麽见了我就跑?”
要不是康人一放假就蒸发,他早就想问了。
他所说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目前母亲名义下的所谓的“女儿”莫怜言,姑且也算是他的继妹,但却也是他最讨厌的人之一。原因无他,他自认为莫怜言虽长著一副欺骗纯情少男的模样,底子里的个性却非常非常不可爱,所以没事他基本上不愿跟她扯上任何关系,可是康人似乎还挺喜欢这个继姐的。日子一久,不知是否错觉,他怎麽瞅怎麽觉得那两人没对。
一问果真就问到了点子上,狄康人吓了一大跳,慌忙道:
“哪、哪有啊?哥,是你多心了,要麽看错,要麽就是我们没注意,见到你怎麽可能不打招呼嘛?”
“是吗?”
这麽蹩脚的谎言,想在他面前瞒天过海,他狄健人就是天下第一蠢人!
“只怕是某人做贼心虚吧?”
不、不会吧?
狄康人冷汗直冒,寒毛倒竖。
“哥,是、是你看错了吧?放假前我们都在忙著考试,哪有那个闲工夫到乱逛?”
“你怀疑我的视力?”
虎目一瞪,吓死墙角九头牛。
“没、没呀……”
惨惨惨惨惨~~这个时候被抓到尾巴,一定死得很凄凉。
“你心虚,莫非……”
危险地眯起眼,狄健人盯著噤若寒蝉的弟弟,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味。
“你在乱伦?”
冷不丁被问了这麽一句,狄康人一惊,立即脱口而出:
“才不是!我和怜言又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上是完全可以结婚的!”
话一出口,待看到狄健人眼底飙起的杀气,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天!他怎麽这麽笨?竟然被套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居然在交往!”
双手一抓,狄康人差点被整个提了起来。
“你一个小小的高中生,就胆敢想结婚这种事?”
“咳咳!老哥……手下留情啊!我只是这麽说嘛,你干嘛生那麽大的气?怜言其实是个好女孩……”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被抖了出来,他就全招了吧。
“好个头!”
狄健人大喝一声,地动天摇。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那个女人,竟还打算将来把她娶进门?!告诉你,只要有我在,那女人就别想进入狄家!”
“怜言说可以入赘……”
狄康人才小小声地说完,马上又知道踩到原子弹了。
“狄康人!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
刹时风起云涌,狄健人火冒三丈,正欲发难,狄康人及时地打住。
“老、老哥,你……你有没有听到厨房有东西在响?”
狄健人暂停吼叫,侧耳一听,是骨头汤。
恨恨地给了弟弟一个警告的眼色,他松开他。
“给我站著不许动!”
回来再收拾你!
目送著狄健人步向厨房的背影,狄康人如遇大赦地长吐了一口气,细胞都死了大半。
好恐怖……
以後谁嫁给大哥,谁一辈子翻不了身!
“康人。”
敬辉不知什麽时候来到他的身边,正滴溜溜地转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打量著他。
“你回来了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狄健人从厨房出来,怕不是还拿著菜刀,届时他的小命就玩完了!思及种种不良後果,狄康人一身的冷汗。
“敬辉,你多保重!我走了!”
可怜的敬辉,在老哥如此淫威之下,居然还能忍受这麽多年,他佩服他!
听到客厅那边大门砰地一声巨响,狄健人一个箭步冲出来,却不见康人身影。
“康人?!”
“康人突然走掉了……”
人一下就不见了,敬辉也是一头的迷糊。
妈的,给他逃了!
狄健人一转身,拉开窗户,冲著楼下就吼:
“狄康人!你有种的就不要回来!你若敢带那个女人进门,我一定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这是怎麽回事?
陶宇桓与阿拉斯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阵仗,先是有一个人逃命似的冲出来,仿佛後边跟了什麽妖魔鬼怪,然後就听到狄健人方圆八百里都可听到的怒吼。
“你小舅子?”
阿拉斯问向旁边。
陶宇桓没说话,只暗暗苦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回来得也不是时候,小虎皮猫的气不但没消,反而更旺盛了。
前途多难啊……
他的大凶什麽时候才可以了结?
吸取早上的教训,阿拉斯决定反强势为柔情,在严敬辉露出畏惧的神情前,先扯出一张足令组织全体成员集体跳楼的温和笑脸,摇身一变从终极杀手变成温柔好男人。
“上午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阿拉斯极力安抚著如受惊的小叭儿狗怀疑地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严敬辉。
“来,这是道歉的礼物。”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桃李。
他记得中国古书《诗经》上是这麽说的,既然中国人注重含蓄,以物传情,他照著做就是了。
当他把东西亮出来,效果果然就出来了。
小叭儿狗眼睛一亮,忘了要保持距离,一下就窜到他的身边,惊喜地摇著尾巴。
是他一直很想要的动物图册《狗宝贝》!
“你很喜欢狗对不对?所以我特地给你买了这个,里边有世界各地一百多种犬类的介绍,还配有录象带,里边是各种狗的叫声……”
阿拉斯讨好地说。
会去买这种书简直是无聊透顶!
他向来送给情人的不是宝石就是首饰,而送图册却是打头一。
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他已经厌倦了雍容华贵完美优雅的交往方式,这就尝试一些平民化的感情吧。
严敬辉兴奋地翻著精装的图册,为上边精美的图片而惊叹不已,啧啧有声。
太完美了!所有爱狗者都应人手一册才对!要不是太贵,他老早就想买下来了。
“喜欢吗?”
看著他又漾起的天使笑容,阿拉斯有些著迷地问道。
点著脑袋,敬辉的注意力全副放在狗狗的图片上。
翻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笑容也消失了,换上为难的表情。
“怎麽了?”阿拉斯吃惊地看他把图册推回来,“你不喜欢?”
敬辉摇摇头,小脸上尽是惋惜。
“阿健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阿拉斯怔了一下,才释然地道:
“没关系,这是我送你的呀,而且如果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朋友,那也就不算是别人了,对吗?”
虽然他很想直接说“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情人”,但基於对方心智还未完全成熟,只得暂时保留。
那双晶莹剔透的黑珍珠还在一本正经地瞅著他,充满了犹豫与疑惑。
望著这样的眼眸,阿拉斯的声音不觉低沈了下来,柔而带磁,仿佛贴地而行。
“收下好吗……?敬辉……这是我的心意……”
按照逻辑,一般人听到他这样魔魅般的声音,都会不知不觉酥软了一大半,但敬辉却是个逻辑之外的存在。
没注意阿拉斯别有意味的目光,敬辉犹豫了老半天,实在是很喜欢这本图册,最後才终於展开了笑颜。
“谢谢大狗!”
啊啊啊,好可爱……
敬辉的笑容一出,酥软的就换成了阿拉斯。
“我拿去和阿健一起看!”
敬辉说著,抱起图册,登登登地又跑掉了。
什、什麽?!
等一下!
好歹也说几句好话,温存温存呀,怎麽一下又窜到那碍眼的小子身边去了?
不管阿拉斯在後边怎麽干瞪眼,敬辉还是开心地跑去找狄健人了。
“阿健!阿健!大狗送给我一本图册,好漂亮喔。”
当敬辉跑过来拉著他一起看图册的时候,狄健人正为康人的事情恼火,没有留意其中的蹊跷,他只不耐烦地瞟了一眼。
“阿健,你在生气?为什麽?”
再怎麽呆,严敬辉也觉察得出狄健人此刻的心情相当的不好。
“我能不生气吗?”
横了一眼,狄健人愤愤地道。
若是以前,敬辉早就成了他炮灰下的第一个牺牲者。
“莫怜言那个三八女人,竟然敢色诱康人,我绝对饶不了她!”
把他妈夺了不算,这会又想把他的弟弟也抢走,他和莫家不共戴天!
敬辉偏著头想了想。
“康人要和莫怜言结婚吗?”
刚才他好像听到这一点。
“不可以!”
狄健人大吼出来。
“想走出这个家,没那麽容易!”
康人那笨蛋,居然还傻傻地说什麽可以入赘到妈妈家,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背叛!
气头一过,随即又涌上一股凄凉。莫非他对康人真的那麽不好,让他一天到晚都惦著妈妈那边,却不愿回来?
妈妈走了,康人也走了,今後岂非只剩下他和爸爸两个?
为什麽他所重视的人总要一个一个地离去……?
“阿健……”
膝盖上传来温暖的感觉,他才发现敬辉将头枕了上去,两只亮闪闪的眼瞳正注视著他。
“我不会离开你的……阿健还有我呀……”
仿佛读出了狄健人的心思,一反平日的撒娇和依赖,敬辉轻轻地说道。
狄健人心口一紧,先是有些惊愣,一股浓情便浮了上来,淹没了所以负面的情绪。他一言不发,手却轻轻抚上了敬辉柔顺的头发,宛如爱抚似的抚摩著……
相对於这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温馨,附近有两双妒火中烧的眼眸。
“这真是太过分了!赶快把你的狄健人弄开!别随便碰我的天使!”
阿拉斯气得牙痒,费了那麽多工夫,结果看到的却是那两人在卿卿我我。
“该滚的是那见鬼的白痴!你才应该去把严敬辉弄走!别随便靠在我的健人身上!”
陶宇桓快气煞了,这种时候本应由他来安抚小虎皮猫,借机拉近彼此的感情,不想却被这史上最大的障碍抢先了一步,他气得想砍人!
尽管这边咬牙切齿,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分开那两个人。
未完
错乱二重奏(九)
“小健,你家好像来了很多客人呀。”
这麽惹眼的几个男人进进出出,没两天连邻居大妈都忍不住来好奇地问他。狄健人除了苦笑,已经说不出什麽了。反正都这样了,多说无益,康人的事先按下,谅他们现在也做不出什麽来。
反之他目前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比如说──
“敬辉,叫大狗去买瓶酱油。”
“好!”
敬辉很听话地跑开了。
“什麽?叫我买酱油?开什麽……”
才吼到一半,阿拉斯的咆哮便生生止住了,原因在於那双圆圆亮亮的眼睛正瞅著他。
“你不愿意麽?”
敬辉轻颦著眉,为不能完成狄健人交给的任务而苦恼。
不忍他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在阿拉斯反应过来之前,话已经出口了。
“我去就是了。”
闻言敬辉立即反忧为喜。
“太好了,拜托你了!”
说罢又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阿拉斯则为自己未经思熟虑冲出口的话呆住了。
在一旁冷眼看报纸的陶宇桓不冷不热的开口了:
“你知道什麽叫酱油吗?大狗?”
“阿健!大狗说他会去!”
敬辉高兴地回来报告。
狄健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们,将阿拉斯的反应皆看在眼里。
……有古怪。
之前没有注意,这两天他开始发现阿拉斯有事没事就爱在敬辉身边打转,还不时买这买那,讨好的程度想看不出来都不行。他不晓得敬辉还那麽受鬼佬欢迎,尤其是那条所谓的大狗……
多亏敬辉发明这个名字,才避免了他叫那又拗口又难记的外国名字。
刚开始以为只是敬辉比较会讨喜,试了几,他发现只要是敬辉的要求,放在阿拉斯身上就一定有效,且屡试不爽,简直就像一个激活命令一样,於是,经过他大脑的精密分析,得出以下从属关系:
欧米、华特尔──>阿拉斯──>敬辉──>他
陶宇桓
……这是怎麽回事?
“那个家夥是不是在打敬辉的注意?”
某一天趁阿拉斯和敬辉遛狗的时候,狄健人逮了陶宇桓开门见山就问。
之前有过一个高某人,可别来第二个!
不等陶宇桓找借口搪塞,他又道: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们总在背後唧唧歪歪地不晓得说些什麽,当我没发现吗?”
不过懒得理而已,随便他们怎麽朋友情。
陶宇桓看著他,又是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不由得叹了口气。
“健人,男人喜欢男人有什麽不对吗?”
狄健人一愣,皱起眉。
“喂,我问的又不是……”
“经过高彬与邵云的事情,我以为你或多或少也会有些改观吧?”
陶宇桓打断他道。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阿拉斯对严敬辉的态度呢?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要看著他一辈子不成?”
面对忽来的质问,狄健人有些错愕,随後面露不快。
“我只是问你阿拉斯对敬辉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给我东扯西拉那些有的没的做什麽?”
陶宇桓的眸凝望著他,眸中闪烁著比海还要幽的光晕。
狄健人的心竟不觉抖了一下。
“除了严敬辉,你没有别的人好关心了吗?”
低沈的声音中似乎隐隐压抑著一丝落寞。
狄健人眉尖微蹙,不假思索地道:
“不关心敬辉我关心谁?”
他又不是不晓得他与敬辉的监护人无异,当然也就只有敬辉那种脱线宝宝,走到哪里让人操心到哪里。
没办法,习惯了。
陶宇桓的眼睛仿佛刺痛起来,一直强忍的妒意冲破枷锁,漫了出来。他向前一步,忽然一把将还在等著他回答的狄健人拉入怀中,紧紧地箍住那令他寝食难安的身子。
狄健人吓了一跳,忙伸手推拒。
“喂!你干嘛?”
他哪根筋抽起来了?
不是正问著话吗?干嘛忽然大力抱住他?
想谋杀呀?
陶宇桓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在拥抱他,差点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来,背部也因为那铁一般滚烫火热的双臂勒得发痛。陶宇桓把头埋入那带有沐浴液薄荷清香的颈窝,呼出的热流使得怀中的人儿不舒服地扭动著。
“陶宇桓!”
他到底想干什麽?什麽也不说就抱住人家!再不松手他要踹人了!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的姓?”
陶宇桓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都已经认识这麽久了,他向他表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不信他什麽都感觉不出来,可却还称呼得如此陌生,实在不得不令他伤心。
“你……”
他在转移话题吗?
狄健人刚要骂,陶宇桓从他颈间抬起头来,垂眼凝著他,平日的冷漠与傲气此刻都化为了的忧郁。
“你为什麽就不想想我?”
难掩失望地道,他低头对上小虎皮猫微愕的眼。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是吗?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是哪一种感情,为什麽你就不肯抽空想一想我?”
显然他的小猫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否则也不会露出这般惊讶的表情了。
陶宇桓无奈而沈痛地道:
“我知道,你和严敬辉从小一起长大,你会比较关心他是自然的,但是,我也一样在你身边啊,以前的我或许给你留下了太不好的印象,以至於你到现在都不肯信任我,可你为什麽就不能一点时间来想想我,看看我?好让我知道你还没有把我当成空气……”
这种不确定的心情就好似悬挂在万丈悬崖中间的藤篮,既上不去也下不来,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让他好不惊心!每每看到严敬辉向他的小猫撒娇,他的满腹的醋意,恨得无宣泄……
这种心情,迟钝的小虎皮猫能够了解万分之一吗?
也许,就连他也没想过,怎麽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非但不会因为相时间的增多而厌倦,反而还越来越不能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心疼才好,想捧在手心上,牢牢地看住他,不让他走,想把他缝入心口里,将他融成身体的一部分,不让任何人看见……
然而,狄健人却不是属於他的,不论在梦中如何地承欢承意,现实中却是一只孤立於众人之上无比倔傲的猫咪,一匹狂放不羁无人能以驾驭的野马,一头任谁也掌控不了追赶不上的猎豹……
将他与生俱来的自信磨个精光!
狄健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表情也认真得仿佛指控一般,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什麽啊……”
他顿了顿,似在找恰当的语句。
“我哪有把你当空气?天天都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边吃饭,怎麽可能看不到?你不要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好不好?”
真是的,说得好像他很无情一样,害他也小小地愧疚起来。可他又什麽都没做!
有些怨怪地说著,很不习惯看到陶宇桓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唔,还是以前那不可一世的恶劣脾气比较值得怀念,吵得好爽……
慢!怀念什麽啊?他才没有自虐倾向!
想到这,他又吓了一跳。
陶宇桓摇著头,眼中有著重重的失望,看来这只小猫要麽是真的听不懂,要麽就是在装傻。
“那好,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啥?
狄健人如当头一棒,当场结巴起来。
“什、什麽喜……喜欢?!我……”
他神经真的有毛病!怎麽突然问这种话?
陶宇桓认真地看著他:
“一般人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在乎自己吧?我等了这麽久,好歹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说,你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地喜欢我?”
当初小虎皮猫可是厌恶他厌恶到了极点,至今想起仍痛苦万分,那段不是遭白眼就是被漠视的日子,简直比地狱都不如!
现在,好不容易和平相了,他虽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别吓坏了对男男关系仍有些过敏的小猫,可是,看到连高彬那种恶贯满盈的家夥,都能和邵云甜蜜蜜地开展新生活,他就嫉妒得半死!
说不著急根本是骗人的!
他急得脑子都要冒烟了!
这场单恋马拉松要是再不结束,他怕真的就要把狄健人绑上教堂了。
当然,这麽做的後果就是──
他死定了!
“健人……告诉我,好吗?”
在那温柔到石头都可以变成面包的魔魅声音和沈得连古井也自惭形秽的黑眼眸的双重夹攻下,狄健人纵是再迟钝也忍不住小鹿乱蹦。
这……这个人怎麽这样!
从他说喜欢自己开始,就一直用这种不见形的攻击方式,害他都不知道怎麽办才好,如果是以前那样激烈的争吵,他还有回击和反抗的余地,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的脸颊总是不听话地就发起高烧来。
“我……”
犹豫了好久,狄健人终於硬著头皮说道:
“我不知道……”
“健人!”
陶宇桓急了,大力抓住他,以为他又是在逃避。
“我真的不知道!”
狄健人的声音也抬高了几度,因为被逼问而烦躁地抓著头发,更因心中那无所适从的微妙情感而焦躁不安。
“我……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你,但是……喜欢……?我不知道!你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有什麽用嘛!”
“健人,你为什麽……”
陶宇桓不放开他,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他不想再这麽含糊暧昧下去,一日得不到明确的答案,他一日不能安宁!
客厅的电话及时地响了起来。
狄健人趁机推开他。
“我……我要去接电话!放手啦!”
再被那样邃的眼眸注视下去,他浑身都要著火了!
那种仿佛触电般的酥麻感觉,他好不习惯!总觉得马上就要掉进某一个可怕的陷阱似的,怪异得他不得不逃。
目送著那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陶宇桓再度陷入情绪的最低谷。
郁闷的不止他一个,这个时候的阿拉斯同样也在被一个问题困扰著。
他坐在小区公园的靠椅上,目光复杂地看著远和布雷克在草坪上玩掷飞盘游戏的严敬辉,眉尖轻颦。
路人纷纷投以惊W的目光。
这个身著白色休闲西服,有著不经意外露的高贵气质的异国男子,那看似随意的坐态,略加沈思的神情,墨镜下方高挺的鼻梁,坚毅性感的薄唇,无一不是谋杀少女眼睛的罪魁祸首。
对於周围莺莺燕燕的惊羡目光,他本人却毫无知觉,径自沈浸在异样的困惑之中。
墨镜下,冰蓝色的眼眸追逐著那天真无邪的身影,心底浮现出些许奇妙的情感。好不容易把严敬辉哄出来遛狗,他自己却无端端地发起愣来……
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严敬辉是很可爱没错,他是挺喜欢严敬辉的没错,但……好像有哪里没对……
他从来不会掩饰对某个人的欣赏或厌恶,要说喜欢,他喜欢的人可多了,不论是美国的情妇,还是W遇的美人,哪个不是如解语?她们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们,没有谁是最特别的,平均分配,将这种喜欢的心情把握得斤斤到位,所以女人们也识趣地不给他惹出任何麻烦,每个人都一样,想吃醋也不知从何吃起。
可是,这一,遇上严敬辉,却不大管用了,并不是说他第一追求男孩子,拉斯维加斯的红牌男妓至今仍锺情於他,但就没有让他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感受。越是付出,他越是投入,仅一个微笑,一声呼唤就足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以至於有些收不住手。
这对向来将爱情收放自如的他来说,不啻是一件天大的不幸。
在黑道横行数年,他谙在那样随时可能蒙主召唤的亡命世界里,是绝对不可以拥有正常人所应有的情欲的,一旦有了牵挂,将会成为终生的致命点,这也是他享受被爱,游戏情场,却从不在某个人身上长期停留的原因。
严敬辉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眸,和纯真洁白的个性,唤起了他儿时的记忆,首,他觉得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活著,没有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没有黑道火拼的恐怖刺激,没有闻惯了的弹药气味,但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仿佛回归了大自然的舒畅与温馨,所以,他承认,他很喜欢这个黑发黑眼的天使男孩,但是……
但是什麽呢……?
就为了想这个“但是”,他坐在那里发了N小时的呆,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越看严敬辉就越顺眼,越看就舒心,越看就沈迷,越看就越不忍离去,越看就越想停留一辈子……
一个警觉,他冷汗冒了出来。
惨……!
他莫不是安逸日子过太久了,脑子也跟著麻木了吧?这样的他要回到美国那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舔血生活中去,岂不死得更快?
想到这就头皮发麻,一时心烦意乱,忽然跳出回家的想法。
反正也在这里待了好些天了,干脆趁自控机能还没完全消失之前回美国算了,管他什麽乱七八糟的!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大狗,你怎麽了?”
阿拉斯一抬头,就看到那两颗亮晶晶的黑珍珠正一闪一闪地瞅著自己,仿佛被窥中了心事,他当下有些慌乱。
“没、没什麽,你不玩了吗?”
要死,他紧张个什麽劲?对方不就是个小鬼吗?
“给你。”
敬辉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大甜筒,递给他。
愣了一下,接过来,像第一触到似的,蓝眸闪现一丝讶异。再看看敬辉,只见他正拿著另一个甜筒喂给布雷克,而一向不吃甜食的布雷克,竟也伸出舌头,摇著尾巴兴高采烈的舔呀舔,不时引来天使咯咯的笑声,那样子简直跟讨好没啥区别,看得阿拉斯冒出那麽一点点的醋味。
死了……他居然连狗的醋也吃……
严敬辉扭过头,看到他正怔怔地望著自己,甜筒持在手中动也没动一口,不由问道:
“大狗,你不吃吗?要融化了耶……”
好浪费喔,阿健说不可以浪费食物的。
他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噢……”
阿拉斯从发呆中清醒过来,想也没想就急急忙忙地咬了一大口冰激凌,立刻为那忽袭来的冰冷皱起脸来。好甜!他的牙齿快被冻掉了!
他差一点没龇牙咧嘴。
然而下一分锺,他却发现那味道渐渐变得清凉而又爽口,软软的,冰冰的,好像海绵一样,柔柔地填充与口腔之内……
“好吃吗?”
严敬辉笑眯眯地问,他发现阿拉斯吃甜筒的模样和布雷克简直同出一辙,先是好奇地瞅瞅,有些警惕,可一张口便是一大口,然後冰得直皱鼻子,接著又若有所得地看著甜筒,无意识地伸出舌头一舔一舔。
没发觉自己正做著舔甜筒这等幼稚行为的阿拉斯,在敬辉的笑容下,大脑懵懵一片,只愣愣地点头。
真是……太可爱了……
一种仿佛被棉包围的感觉随即涌了上来,满满地溢在心上,到涨满了难以形容的幸福。因为出身的关系,从小,他就没有吃过甜筒这种平民化的食物,更没想到这种冰冰凉凉的东西还能给人这麽温馨的感受。
没有枪炮,没有警备,没有敌意,没有暗杀,有的只是明媚的阳光,茂的绿树,淡雅的香……一切一切竟是如此的简单而又幸福……
坐在这儿的他似乎也不再是那个行走於地狱边缘的亡命之徒,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假日出来逛逛公园,吃吃甜筒,遛遛狗……
这种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刚刚还想著是不是该打道回府的想法又开始动摇了。
严敬辉直盯著他瞧,突然问出一句: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啊?”
阿拉斯从思绪中恢复过来,还没明白他问的是什麽,一只手就熟练地爬上了他的脑袋。
显然严敬辉只是象征性问问而已,并没有很正式地征求他的意见。
好舒服……
果然是一头好毛……虽然是杂种的,但也不比纯种狗差呢……
自动自觉爬上某人头颅的手一上一下地抚摩著,严敬辉陶醉地笑眯了眼,一脸的满足。他老早就想摸摸长毛狼犬的毛发了,趁阿拉斯还是一副狗样的时候,先摸上一摸!
真可惜,为什麽他不是一条真正的狗呢?难得这麽适合,头发像,眼睛像,神态也像。做人真是太可惜了嘛。
自作主张将阿拉斯身为人的一生否决了的严敬辉边摸边遗憾地想。
阿拉斯则傻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地就任由这毛头小子摸上了他那颗高贵无比的头颅!
第二!这是严敬辉第二箱摸狗似的摸他的头,而他,居然没有丝毫反抗和不快!
更可怕的是,竟有一股享受其中的慵懒与舒适慢慢占据了他的内心……
“华特尔,要不要打个赌,赌老大什麽时候回家?”
在远看小电影的欧米问向旁边早已因为严敬辉胆大包天的行为惊呆了的华特尔。
就在没有一个人发觉的情况下,那双曾经出现过的诡异眼眸从树丛後边一闪而过,最後锁定在严敬辉的身上……
错乱二重奏(十一)
“敬辉!过来!”
从陶宇桓那打听不到什麽,狄健人索性直接找当事人。
“咦?”
快快乐乐地跑过来,却接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严敬辉眨巴著迷惑的大眼睛,不解狄健人何以板著脸这麽问。
“大狗?他没对我做什麽呀,不过……他摸起来可舒服了!”
想到那一头柔顺的长毛,他开心地笑起来。
“摸?”
摸什麽?
狄健人暗下心惊。
“大狗的毛呀,又长又顺,质量一流,一点也不粗糙呢……”
严敬辉赞不绝口地道,听得狄健人一头雾水,压根不晓得他在说什麽。
算了,不该选择敬辉作为切入点,这小笨蛋啥都不洞,危险来了还悠哉悠哉地玩,他的话大概也只有动物才听得懂。
阿拉斯没想到狄健人这麽快就找上自己,还把其他人统统支走,等他发觉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且一开口就问: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怔了一下,他不露声色地道:
“这与你何干?”
“回答我的问题!”
别想打马虎眼,今天他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我喜欢女人,自然不缺,喜欢男人,当然也不会找上你……”
阿拉斯语带讽刺,企图中止话题的继续。
狄健人却没有他预料的脸红,反厉声道:
“可我会找上你!”
不想蹦出这麽一句,成功地给阿拉斯吃了大鸭蛋。
“你……”
他张口结舌。
不会吧?莫非这小子爱上了他?
也难怪,理所应当的嘛……
不过,他还不想和宇桓见血呢……
然而狄健人接下来的话却又成功地把他的自恋打入冷宫。
“你是不缺女人,但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外边搞出不该有的毛病造成传染?你若喜欢的是男人,这一屋子全是男人,谁又保证你不会狼性大发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对象?”
一席话说得他好似超级大色魔。
阿拉斯气得面色铁青,印堂发黑,蓝眸发紫。
他忍这小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不是中间杵了个陶宇桓,要不是还有个严敬辉……
他又怎麽可能屈居於这乳臭未干的小鬼之下?!
“你到底想说什麽?!”
蓝眸跃出两簇火,阴沈而蓄满怒意的话从口中迸出。
难得有这个机会,狄健人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打太极拳,直截了当地道:
“不准接近敬辉!”
说这话时的气势也有如群火沸腾,丝毫不亚於吃透美国黑白两道的阿拉斯。
气氛刹那间变得火暴起来,由原本的谈判一下跃到交战。
仿佛引线悉动,战火前沈默。
半晌,阿拉斯嗤笑出声:
“你一非他的监护人,二非他的伴侣,凭什麽命令我?”
摊牌了吗?
也好,偷偷摸摸不是他的作风!
第一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如果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倒很欣赏这小子的气势,就是在当今道上也没几个人有这麽强悍的杀气,但是,陶宇桓可以包容他,不代表他也容许他踩在他的头上!
“很不幸,我就是!”
狄健人也对他竖起一根眉毛冷笑。
要比阴,谁怕谁?
“一来凭我正是敬辉的监护人,二来凭我是这家的主人,三来凭我看不爽你!”
阿拉斯眸光一寒,嘴角轻蔑地上扬。
“很不幸,我拒绝!”
他学著他的口吻。
“一来我喜欢的不巧正是严敬辉那种类型,二来我想要的东西绝对没有拿不到手的,三来我同样也不爽你!”
狄健人遽然变色。
“你变态!”
妈的!这鬼佬果然对敬辉没安好心!
阿拉斯闻言脸色一凛,阴了半秒,忽站起来走向他,直直地迎上那一双戒备的眼。
大手一挡,猛地撑在狄健人身後的墙壁上,顿时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居高临下地睥睨著比自己小上一个头的警戒男孩,阿拉斯不怒反笑。
嚣张是吧?他会後悔把陶宇桓也支走,这种时候可管不上什麽朋友妻不可欺,不给点教训,这小子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一个嫩生生的小鬼头而已,他吞的子弹比他吃的米还多,就不信治不了!
狄健人并没有害怕,只是微微吃惊。
感觉到气息的逼近,他不怕死地狠瞪著对方。
饶有兴味地打量著被囚困的猎物,阿拉斯低低地从喉咙中发出笑声,极尽嘲弄。
“心理不平衡吗?还是宇桓没有好好待你?没关系,严敬辉固然很可爱,但你也不错,不想我碰他,干脆你就毛遂自荐好了,放心,我不会太挑剔的……”
狄健人死死地盯著他,对他侮辱性极强的言辞无任何反应。
阿拉斯大乐,以为自己的魅力总算起了作用。
一寸一寸地靠近,眼中闪烁著奸诈的光芒,在几乎要碰到嘴唇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邪邪地笑著,企图用无人能挡(某人自动排外)所向披靡的性感魅力迷惑住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狄健人,但就凭著那胆大妄为的恶劣态度,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大手不安分地抚上那细瘦而结实的腰。
仿佛鬼魅似的低语著:
“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告诉你什麽叫欲仙欲死……唔!”
重要部位冷不防被恶毒地踹了一脚,阿拉斯吃痛地弯下身子。
狄健人面如寒霜,冷冷地道:
“我现在就告诉你什麽叫欲死不达!”
跟他玩这套,不想活了是不是?!
连陶宇桓都没敢这麽过分,这淫魔胆敢非礼他,阉了再说!
“休想碰敬辉一根头发,否则我就把你丢到大西洋喂鲨鱼!”
没有注意到微妙的心理变化,他放下严重的威胁,转身就走,理也不理一边痛苦难当一边以杀人的眼光目送著他的阿拉斯。
丢到大西洋……喂鲨鱼……?
“你……你他妈的想得太美了!”
一声暴吼直冲云天,登时乌云滚滚,雷声大作,小小的房间里弥漫著超负荷的火药味。
阿拉斯的愤怒已经不能仅仅只用火山来形容了,那一分锺他恨不得拔枪就毙了他!
Shift!狄健人!他跟他不共戴天!
居然……居然敢对他身为男人最要命的部位……
从没有哪一个人……没有谁……
“Son
of bitch !I will kill
you!”
王八蛋!那臭小子的脚是钢筋还是水泥?!
他第一尝到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差一点点就逼得他溅出了男儿泪!
另一个房间里的狄健人则当他是犬吠。
错乱二重奏(十二)
更新时间:
/12
23
如果说先前只是因为单纯的好感,现在对於严敬辉阿拉斯抱著誓在必得的决心。为了报复狄健人所带来的屈辱,不把严敬辉弄到手他绝不善罢甘休!
然而老天好像是在存心玩弄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难以想象,在美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他,来到这个小小的城市,无论是魅力还是魄力,一项不顶用!
对於他频频的暗示加进攻,严敬辉浑然不知,无动於衷,关心布雷克更甚於他,更可恨的是,对狄健人几乎是唯名是从,连他想带他到哪个地方逛逛都得征求那臭小子的意见。如此一来,在狄健人的重重保护下,他根本别想有辣手摧草的机会,反倒是被利用得彻底的没有尊严!
狄健人像是有意炫耀他在严敬辉心目中的威望和地位,不断地在天使面前指使他这样那样,碍於天使纯洁可爱的笑容,他几乎无招架之力!上前去探望臭小子的朋友某个瘫在床上半身不遂的家夥就是最好的例证!
他都快怄死了!
甜言蜜语也用遍了,说到後边连他自己都肉紧,单纯的天使还是一愣一愣的,几他想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得了,却又在看到那样澄澈纯美的眼眸後,不由自主地退缩。
连日惨遭滑铁轳的阿拉斯,不论是自尊心还是自信心,皆被打击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阿拉斯,我们回美国吧。”
习惯了腥风血雨,相对於这平静而又有点无聊的生活感到颇不习惯的华特尔苦口婆心地劝道。
阿拉斯想干什麽,他和欧米心知肚明,前几天光是看到他老大那坐立难安的样子,就想笑又不敢笑。
基於职业习惯,他们不能离主人太远,在这观光不能观光,旅游不能旅游,成天不是在外边园里散散步,给狄健人到超市买买东西,就是偶尔到酒吧泡泡女孩子的日子下,他们实在是无聊怕了。
而且也不见得阿拉斯有什麽突破性进展。
“回什麽回?美国有金子等你捡吗?”
阿拉斯横他一眼,口气恶劣,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发泄。
碰了一鼻子灰的华特尔不敢轻沾虎须,只得败下阵来,轮到善於察言观色的欧米上前游说。
“阿拉斯,你就高抬贵手行行好,何必跟小孩子计较?很不像你的作风耶……”
不巧这句话恰恰触到痛点上,欧米立刻挨了一顿批。
“什麽高抬贵手?!你他妈的也被那小子收买了吗?不想待就自己滚回去!”
敢胳膊向外拐,不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米忙道,以免无辜被卷入暴风圈,“我是说,你又不是认真的,干嘛非要得到严敬辉不可?这对你可能没什麽,可人家还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情窦初开,真爱上了你怎麽办?像以前那样,一脚踢掉,还是给他钱自生自灭?不玩圈内人,不是你的原则吗?”
欧米的一席话在阿拉斯心中投下了不小的波澜,尤其是在听到严敬辉有可能真的爱上他时,心震荡了一下,升腾起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
如果……严敬辉真的爱上他……
他们两个人……两个人……
敬辉那带点羞怯而幸福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一瞬阿拉斯竟著魔似的微笑起来,但随即他又被自己的遐想吓了一跳。
等一下!他在想什麽?
他竟然在幻想与敬辉谈恋爱?
这不是他历来的大忌吗?不能动心,不能动情,不能……
瞅到他眼神巨变,欧米心知说到点子上了,更加把劲道:
“所以啦,阿拉斯,趁早收手吧。反正这里也没啥事了,你本来就只是想来看看宇桓的热闹而已,现在看也看过了,我们回美国去吧,你这一休假也休得太旧了点,要是被格里斯知道你不在总部就麻烦了。”
格里斯是他们的死对头之一,同时美国道上数一数二的黑帮头子,向来专找阿拉斯麻烦。
“如果只是好玩,就不要再招惹严敬辉了,那麽可爱的孩子,你也不忍心让他哭泣吧……”
阿拉斯半晌不语,而是想到严敬辉的眼泪。
天使虽然爱哭,但每也只是意思意思地哭两下就完事了,如果……
如果真的露出悲伤的表情……
心下一个抽搐,竟莫名地剧痛起来。发觉感情走向不该走的方向,阿拉斯霍地站起来。
“多事!”
借以粗气的训斥掩饰心中无名的惶惑,他基本上是狼狈地逃离了两个手下询问的视线之内。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心底真正的想法……
“还是不行,”华特尔摇头叹气,“阿拉斯这怎麽这麽任性?”
他埋怨著,欧米却若有所思。
“我看,我们还是尽早做好准备吧。”
“准备什麽?回国吗?”
耿直的华特尔满脸的问号。
欧米却不再多言,只高莫测地笑著。
这个时候的狄健人正进行一场主角只有两个人的公堂大审,法官自然是他,而犯人(也不算犯人啦),当然就是知情不报胆大包天的陶宇桓。
在那酷若冰霜的逼视之下,还真有一点逼供的味道。狄健人用不著酷刑,就已经用眼光将眼前的男子凌迟得差一点抬不起头来。
“健人……”
陶宇桓顶著如刀如割的目光,试图柔声唤道。
他一向知道小虎皮猫的眼神杀人技法有多麽之高超,但却没料到会可怕到这种程度,连见惯了血的他都隐隐发寒。现在可是七月天啊……
狄健人冷睇著他,不发一语,仿佛要他自己因自愧而吐血身亡。
悄悄抬眼,撞上那凌厉的目光,陶宇桓一惊,不由得心虚地垂下眼,十足像个犯错的小孩。谁能想到,他一个27岁的大男人在这个才刚刚2岁的小鬼面前,一点威严也拿不出来。只要他还爱著他,他在这小猫面前永远都不可能是以前的那个冷血医师。
“没见过咖啡吗?你干嘛盯著没完?”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似乎嘲笑他的心虚。
陶宇桓只得抬起头来,目光从茶几上那杯早已凉掉的咖啡移到狄健人身上。
“健人,我不是……”
话刚出头就被中途截去。
“你是故意的吗?”
狄健人看著他,一径问道。
“为了把敬辉从我身边甩开,你把那个人找来?”
陶宇桓大惊。
“健人!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把阿拉斯叫来!是他自己回来的!”
冤枉啊!
这顶帽子万万不可以戴到他的头上!
他急得直冒冷汗。
“他会喜欢上严敬辉,也是始料不及,绝对没有任何预谋!健人,你相信我!”
狄健人冷眼瞟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拍案大骂,但也正因如此,更使得陶宇桓心慌。小虎皮猫最叫人害怕的,不是他骂人,也不是他打人,而是如现在,什麽话也不说。
突然他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健人?!”
听到叫声,狄健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过头,一字一句地道:
“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让敬辉那麽轻易离开的!”
尤其是知道那狗皮之下是一匹恶狼之後!
陶宇桓愣了半天,瞠大眸,危机感刹那间直线上扬。
完蛋了……
这下,和原地踏步有什麽区别?
又是该死的严敬辉!
他开始痛恨起阿拉斯的优柔寡断起来。
错乱二重奏(十三)
更新时间:
/13
23
“大狗,你为什麽发呆?”
一人一狗忽然出现在眼前,正於沈思之中的阿拉斯吃了一惊,一看正是令他百般困扰的主人公。
严敬辉偏著脑袋打量他,似有不解。
这几天来家中暗潮汹涌,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而是觉得奇怪。
阿健总是在他面前对大狗发号司令,大狗尽管很不高兴,但也乖乖照办,可为什麽气氛还是怪怪的呢?
“敬辉……”
看著那张男女皆似的面孔,阿拉斯下定决心问道: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呀有呀!”
敬辉连连点头,开心得好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阿健!我最最喜欢阿健了!”
阿拉斯俊脸一沈,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竟揪痛了一下,尽管之前就已经知道,但从敬辉口中亲耳得知,还是不能自己地泛起强烈的妒意。
“……还有呢?”
“还有……爷爷、爸爸、变成天使的妈妈、伯伯、叔叔、舅舅、姑姑、姨妈……”
严敬辉掰著指头一个个数,数到後面连不是人的小狗小白也算进去了,又看到布雷克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望著自己,尾巴拼命地摇摇摇。
“对了!还有布雷克,我也喜欢!”
阿拉斯愣了半晌,回过神,一线希望自心底燃起。
“那……我呢?”
他追问。
搞不好这小鬼压根不懂什麽是真正的爱,也就是说他喜欢狄健人,跟喜欢阿猫阿狗没什麽两样了?
严敬辉刚要点头,忽又停下来想了想,秀气的眉毛微微敛聚,似乎苦恼著什麽。
“敬辉?”
阿拉斯神色一紧,无端地心慌。
他连布雷克都能爽快地说喜欢,为什麽轮到他却犹豫了起来?
严敬辉为难地看著他。
“你不惹阿健生气我就喜欢。”
阿拉斯与狄健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即便再迟钝也感觉得出他们忽不对牌。
阿拉斯愕住。
又是狄健人!他眼神一黯,沈声问道:
“你那麽喜欢狄健人?”
“对呀!”
严敬辉不知阿拉斯心中郁闷,犹自说道,想起狄健人就溢满了幸福的感觉。
“我喜欢他,一辈子,一辈子都喜欢!”
仿佛在认真地诉说著一件神圣的事情,他脸上展露出圣洁得足以令人自惭形秽的笑容。
“为了阿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这个世界上,我最最喜欢的就是他了!永远永远不会改变……”
天使的微笑下,透明的羽翼轻拍舞动……
刹那间,天地一片光明,照亮了所有的阴霾……
阿拉斯久久不能言语,心脏狠狠地缩著。
这是什麽样的笑容……?
为什麽这个世界上,竟还能有如此真纯之人?一切一切都纯洁完美得犹如天养地成的珍珠,不带一丝的污秽,又如晶莹剔透的水晶,透明得没有一丁点的心计……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出奇的肮脏秽暗!在那样清澈见底的目光下,他竟有了想逃的冲动。
那种赤裸裸暴露於阳光之下的感觉,原是此等的尴尬!
他怎麽到现在才发觉呢?
敬辉的纯,敬辉的美,敬辉的真,无一不凸显出他的阴暗和晦涩!
从小就生长在那样的世界,从小就习惯行走在光明的背後,他从不觉得黑暗中有多麽的肮脏和阴险,但是,这却是第一,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污秽!
充满了淫秽念头的他,沾满了无数人鲜血的他啊,原来……
与能够带来幸福的黑珍珠如此的不配!
“大狗?”
严敬辉莫名其妙地看著阿拉斯像避瘟疫似的什麽话也没说就夺门而逃。
──阿拉斯,这是妈妈的宝物哦,送给你,希望也能够给你带来幸福……
他美丽善良的母亲,一生都在闺里度过,默默地活著,默默地死去,并将最珍视的黑珍珠留给他,而他,却连这一点幸福的希望都没法守护!
黑珍珠之所以丢失,是否冥冥中有数,算定了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拥有平凡人所有的幸福……?
与母亲的教诲不同,父亲教会他如何杀人不眨眼,如何行使各种阴谋诡计,如何抛弃普通人应有的宁静与安详……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温情,没有爱意,有的只是铁的定律:强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也一直信不疑。
所以,吮血磨牙,杀人如麻,他视之常事,世俗情感,他一概不沾!
直到黑珍珠再度出现──
完蛋了……
他认真了……
怎麽办?!
──如果只是好玩,就不要再招惹严敬辉了,那麽可爱的孩子,你也不忍心让他哭泣吧……
不……他不想他伤心难过…!
那样纯美的天使,他要他永远幸福开心地活著,他想……想将他……
占为己有!
“健人,你真的不用我送你去?”
陶宇桓不死心地问著,自从惹怒了狄健人後,他就小心,希望能够将功补过。
狄健人受不了地道:
“我带敬辉回严家主宅,你跟著做什麽?自己爱干什麽干什麽去,我叫计程车就行了。”
严家老太爷想孙子,随便把他叫去训话,美其名曰召集全家人一起吃顿饭,实际上是打算对他进行拷问吧?前不久他才晓得,原来严家不少人早就见过他了,包括老爷子,第一见面才不是在刚入学时,而是在他和敬辉还是小婴儿的时候。
“对呀,不用你去!”
严敬辉趁机落井下石道,立刻招来两道嫉恨的目光。
该死!
这个时候阿拉斯死到哪去了?
陶宇桓气恨地想。星期天一大早,阿拉斯和他两个手下就人间蒸发了。这会儿,小白痴要回家,干嘛把他的小虎皮猫也带走?
连带地,他把A大校长──严敬辉的祖父也在心里批斗了一顿。
“阿健,不能带布雷克吗?”
看著在他脚下撒娇的布雷克,严敬辉眼巴巴地问。
“带什麽?它又不是你的狗!”
就算是也不准!
在狄健人一个瞪眼後,严敬辉只得依依不舍地告别布雷克。
“布雷克,你乖乖的哟,我晚上就回来。”
“还磨蹭?走啦!”
连催带拖的,总算出了门,另有一人一狗送到楼下。
“健人,那你早点回来。”
至於小白痴,就不要再回来了!
陶宇桓觉得自己都快成怨妇了。
身旁的布雷克也一下一下地摇著尾巴,只不过依依不舍的对象是严敬辉。
狄健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算做回答。
不过出趟门而已,瞧他跟长亭送别似的!神经兮兮!
走过对面街道,狄健人招了招手,一辆计程车驶来停在路边。他让严敬辉先进去,然後自己再上车。
当他才跨进一步时,却被一只手猛力推了出来。惊地一看,竟发现车内不止司机一个人,还有一名戴了黑墨镜的男子,正把敬辉挟持在手中,一张方帕紧紧地捂住敬辉的口鼻。
“敬辉!”
不等他大叫,车子便飞快地驶离。
狄健人提脚便追。
“停车!敬辉!敬辉──”
错乱二重奏
(十四)
更新时间: /15
23
却说这边陶宇桓刚想上楼,尾随在他身後的布雷克突然狂吠起来,并且朝狄健人刚刚离去的方向奔去。他忙也举目望去,惊见狄健人正追赶在一辆飞驰的车子後边。
“健人?!”
心知不妙,他赶忙也追上去。
“汪汪汪汪!”
布雷克似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激动地叫个不停,把不少路人也吓著了。
“敬辉!”
该死!怎麽会出现这种事情!
狄健人气急交加地大吼著,脚下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车子的距离越拉越远,最後消失在视野之内。
这是怎麽回事?!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和敬辉不是正准备上一辆车回严家主宅吗?短短几秒锺,敬辉竟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持了?!
而且还在他的面前!
狄健人的脑子被这忽来的状况冲击得支离破碎!
气息因急速的奔跑而紊乱不已,被震惊和恐慌双双席卷,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空白一片。
“健人!”
陶宇桓赶到他身边,焦急地扶起他。
“发生什麽事了?你没事吧?”
他急切地上下打量著狄健人,惟恐他出了什麽差池。
布雷克伸出长长的舌头喘著,但仍不忘朝车子驶离的方向直吠。
见狄健人白著个脸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陶宇桓吓坏了,忙摇著他:
“健人!你没事吧?健人!”
“敬辉……”
半天才做出一丝反应的狄健人喃喃地道,突然揪住陶宇桓胸前的衣服,狂乱地叫著:
“敬辉被人劫走了!他被那辆车带走了!”
“什麽?”
陶宇桓吃了不小的一惊。
“你是说……那小子被计程车司机绑架了?”
绑票吗?抓那小子有什麽用?
“不对!”
狄健人死命地摇头,忽又点头,急得不知该如何诉说。
“那两个人……不是计程车司机!他们是坏人!他们是有预谋的绑架犯!”
越是心急,就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解释不清!
据他的第六感判断,那两个人绝对是冲著敬辉来的!
可是……为什麽?!敬辉根本就不可能会认识那些人!
更重要的,他们想要对敬辉怎样?!
想到这些,狄健人浑身就像著了火。
天!敬辉若是有个万一,不要说严家那群人会提刀来砍他,就连他自己也会掐死自己!
“怎麽办?敬辉有危险!那些人抓他想干什麽?!”
狄健人抓狂地大叫著,慌乱使他失掉了所有的冷静。
“健人,冷静点!”
陶宇桓握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
“你看清车牌号了吗?”
“没有!”
谁会记得看那个!
“那绑架者的特征呢?你看到没?”
“特征?”
狄健人眸光一闪,脑中出现方才准备进入车内时的情形。
戴著黑墨镜的男人,刻的轮廓,粗犷的体形……
“是外国人!”
他失声叫起来。
“绑架敬辉的是两个外国人!”
“什麽?”
陶宇桓神色一凝,不良的预感浮上心头。
莫非是……
这时候布雷克又大声叫起来,并向从远驶来的一辆车跑去。
“宇桓?”
不知何时回来的阿拉斯惊愕地看著狄健人狼狈的样子,才刚下车,布雷克就在他脚边焦急地转圈圈。
“你们在干嘛?为什麽……”
陶宇桓打断他,用英语说起来。狄健人听不懂他在说什麽,只见阿拉斯闻言脸色大变,抓起陶宇桓就大吼,似乎在逼问什麽,随後而下来的欧米与华特尔也换上一副惊恐的神情,加入叽里呱啦的爪洼国语行列。
“怎麽会这样?为什麽有你在还会发生这种事?!”
阿拉斯吼得天崩地裂,乍闻严敬辉被绑,他整颗心都狠狠地揪了起来,从头一直痛到脚。
“这得问你自己!”
陶宇桓打掉他紧紧抓住自己领子的手,不客气地道。
“绑架他的是两个外国男人!”
阿拉斯一震,血色尽失。
欧米与华特尔不敢置信地对看了一眼,又双双望向阿拉斯。
“难道是……”
刹那间阿拉斯的双瞳仿佛失去了焦点,空洞无神,种种神情从脸上掠过。
怎麽会……?
他以为这一行走得很隐秘的,怎麽……
他遽然抓住拳,喝向两个手下:
“马上回国!”
如果他猜得没错,严敬辉现在一定被绑上了前往美国的私人飞机,而目标──
毫无疑问就只有他一个!
他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这变质的感情,这忽如其来的牵挂,这万分之一的心动,这不在计划之内的意外……
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他不管了!
不管什麽原则,不管什麽身份,也不管什麽忌讳,此刻,他只要那可爱的天使平安无事!
如果,如果那个家夥敢对他的天使轻举妄动,如果他的天使有个三长两短,如果……
他不惜放火烧了整个纽约!
他们说的话又急又快,狄健人一句也听不懂,只猜到他们说的是敬辉的事情。但见阿拉斯的脸色变得那麽可怕,刚想开口问,就见他们十万火急地冲回车上,连布雷克也跳了进去,一眨眼的工夫,车子如一颗炮弹冲了出去,只留下滚滚浓烟。
“他们……”
这又是怎麽回事?
狄健人的脑子都被搅混了。
“健人,别担心,先回去吧。”
陶宇桓殷切地说,立即又被勒住了领口。
“到底是怎麽回事?!”
狄健人面如锅灰,阴黑可怖。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麽?那些人……”
“健人!”
陶宇桓明白接下来肯定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但还是试图安抚他道。
“我们先回去,回去再告诉你。你不用担心,严敬辉暂时还是安全的。”
“安全?”
什麽安全?!
人都被绑走了,还叫他愣在一旁无动於衷吗?
“你说什麽?!”
一声咆哮从严家客厅传出,狄健人惊抽著七,圆睁双目瞪向受审犯人般的陶宇桓。
他是不是听错了?在他单纯和平的生活里怎麽会出现“黑”这个字眼?!
“再说一遍!”
“阿拉斯……他其实是当前美国最庞大的地下组织之一梅格森斯的头目,势力扩展到整个美洲,以及欧洲,而他的母亲又是阿拉伯的公主,所以他在美国具有相当特殊的政治地位。”
陶宇桓只得尽量委婉地重复了一遍。
地下组织?阿拉伯公主?政治地位?
一连串自认为一辈子挨不上边的词语充斥著狄健人的脑子,令他半晌找不出头绪。
“你是说……他是黑道的人……?”
经过重重化简,他屏息问道。
陶宇桓面有难色,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顿时平地一声惊雷:
“你该死地怎麽会有那种朋友!?为什麽不早告诉我?为什麽还要让那麽危险的家夥住进来?!”
狄健人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去把这个胆敢把他蒙在鼓里的男人撕成碎片。
“健人,我不是……
陶宇桓想要解释,却见狄健人抓著头发兀自火冒三丈地大吼大叫,只得露出苦笑。
他有什麽办法?又不是他愿意有这样的朋友,究其源头,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呢。
他在美国上幼儿园时认识阿拉斯,那时倒还没什麽,都是小孩子,而且他升小学後就回国了,直到他後来又回到美国留学,某一天不小心被一群人绑去,硬是要他给某个人动手术,而这个某人不巧就是童年玩伴阿拉斯,於是孽缘又就此接上,从此他的生活不得安宁。因为有个黑道头子做朋友的关系,他在美国也时不时被卷入本不关他事的争斗中去。
这下可好,换成了小白痴,不知是幸与不幸。
狄健人不断地在客厅里来回疾步,怎麽也冷静不下来。
现在不该叫佛祖而该叫阿拉了!
敬辉不但被绑,而且还是被外国黑社会绑去!报警吗?中国警察可能替你杀到美国黑帮?开玩笑!
“健人,你放心,那些人的目标是阿拉斯,不会对严敬辉怎麽样的。”
陶宇桓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狄健人一个箭步冲至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还叫我放心?我怎麽放心?!谁知道那些鬼佬会对敬辉做什麽?阿拉斯的麻烦为什麽又要栽到敬辉头上!”
狗屁的放心!
他都还没抓他开刷,他倒好意思坐在一旁说闲话!
敬辉!胆小而又爱哭的敬辉,现在怎麽样了?会不会……
他怕地不敢想下去。
恨恨地一转头,他盯住噤若寒蝉的陶宇桓。
“带我去美国!”
“什麽?”
陶宇桓怔住。
“带我去美国!”
狄健人遏止不住地暴吼出声,窗户被震得摇摇欲坠。
“你不是说敬辉被抓到美国去了吗?带我去!现在!立刻!马上!”
想到敬辉落入虎口,他就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要亲自去把敬辉救回来!
“健人,阿拉斯可以……”
“我不信任他!”
一声巨吼封住陶宇桓接下来的话。
阿拉斯……他现在最想杀的就是阿拉斯!
错乱二重奏(十五)
更新时间:
/17
23
什麽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想必就是如此。
在他千盼万盼父亲回家的时候,人不见影,偏偏在这个时候结束了旅行回来了,想当然尔,敬辉的爸爸也跟著回来了。在想瞒也瞒不了的情况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几乎是接到电话的同一时刻,严家老太爷就带著一群男女老少杀了过来。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比如说狄康人那吃里扒外的小子。
如果说敬辉被劫是一大灾难,那麽他现在面对的就是又一波毁灭性的龙卷风。
“小子!你给我解释清楚是怎麽回事!”
严家老太爷──也是A大的校长,拍著桌子之吼,火星四溅。
坐在对面的狄健人一声也不吭,脸上看不出是何种表情。这种时候不管说什麽都是错的,他索性缄口不言,等老爷子骂完了再发表意见。
“我的宝贝孙子送到你这里,你一句话说他被人带走了就玩完了?!”
老爷子面如关公,吼声可与天比高,桌子被拍得几欲断裂。
旁边的不知该叫姑姑还是婶婶的赶紧安抚他:
“先别发火,听听小健怎麽说。”
於是也颇为怨怪地看向他。
“小健,你倒是说句话呀,敬辉是被什麽人带走的?为什麽不马上报警?”
“我们家没和什麽人结怨吧?怎麽会发生这种绑架案?”
表哥表姐的也议论起来。
与往日相反,难得暂时保持了一阵子沈默的严父这时说话了:
“你刚刚说,是两个外国人带走了他,那麽应该没这麽快就出境吧?”
那可不一定!谁会笨到绑了人还从海关走?
狄健人在心里这麽想,却没有说出来。
“我看还是先报警再说吧。”
一位严家叔叔提议。
“对呀,现在最叫人担心的就是小辉辉了,不知道那些人会对他怎麽样!如果是要钱的话……”
一位严家姑妈也忧心忡忡地说,甚至还红了眼睛。
“可若是跨国犯罪,恐怕还得联系美国警方。”
就在一家子议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狄健人忽然站了起来。
“小子!你去哪里?!”
事情还没了结呢!他敢逃?!
严老太爷中气十足地吼。
狄健人回头,锐利的目光震住所有人的七嘴八舌,缓缓地吐出一句冰冷而又坚定的话:
“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把敬辉带回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著杀气於眼底一扫,全场惊寂。
阴鸷地放下话,狄健人转身进入房间收拾东西。事情一发生他就命令陶宇桓立即去办出国手续,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美国去。
愣了几秒锺,严家人一一回神,与方才的紧张不安相较,一声声赞叹声响起:
“好酷的小子!”
“果真有魄力!”
“不愧为严家的接班人!”
“……”
有毛病的一家子!
狄健人充耳不闻,只在心中暗骂著。
就在他提著行李准备出门时,被始终不发一言的狄父叫住了:
“小健!”
“不要阻止我!”
意识到父亲可能会说的话,狄健人回头喝道。
岂料狄父下一句话却是:
“给我带几罐美国啤酒回来!”
什麽──?
狄健人还没从惊愕中恢复,狄康人也多事地道:
“哥,你要去美国呀?我要惠特妮.休斯顿的原版CD!”
像是提醒了什麽般,严家的人也纷纷道:
“对了,我的化妆品就是上在纽约专卖店买的,你再去帮我带一套回来!”
“还有原装的葡萄酒……”
“夏威夷的土产……”
这些人……!
狄健人砰地一拳击向门板。
“统统去死!”
妈的!果然一个都不可靠!
只有靠自己了!
不理会身後造成的混乱,他一提脚便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道路。
一夜之间,飞渡太平洋。
来到的是另一个国度的世界,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语言,无论从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给从未出过国的狄健人不小的冲击。
抵达纽约,正是当地时间的晚上九点半。
“健人,你一直都没有合眼,先休息一下吧。”
陶宇桓心疼地看著他明显的两个黑眼圈。
从上飞机到刚才下机为止,狄健人都没有理睬过他一眼,且一直板著面孔,既不吃东西也不睡觉,让他又是怜惜又是自责。
“不用!”
狄健人一口回绝他的好意。
他又不是来观光的!
“马上带我去那个家夥那里!”
那个家夥自然就是最该千刀万刮的阿拉斯!
没有见到敬辉,他就无法吃,无法睡,更无法安心!
陶宇桓叹了口气道:
“健人,别这样,你都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这样怎麽有力气找人呢?我事先联络了阿拉斯,他说已经命人展开地毯式搜查,目前有眼线证明,严敬辉在昨天夜里就已被到了纽约……”
“带我去!”
狄健人不客气地截断他。
说这些废话有什麽用?!具体地点在哪里?被谁人抓去?安全与否?如何营救?
这才是最让人关心的!
陶宇桓住了口,只得叫了辆计程车。
“到第五大道。”
他用英语对司机说。
曼哈顿夜景的华绚丽是举世闻名的,对每个乍到纽约的人而言,都是非常新奇的景象,但狄健人却看也不看一眼,只直直盯著前方。
“到了。”
来到一座高级别墅式的楼房前,陶宇桓示意下车。
这是……
狄健人疑惑地打量著这被雕栏杆环绕的豪宅,里头漆黑一片,看起来就是一般有钱人的住宅,跟他想象的魔窟似乎不太一样。
“这是我在纽约的家。”
陶宇桓说著取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铁门。
“你……”
狄健人的骂声刚要出口,陶宇桓就迅速地道:
“如果你不和我进去好好洗个澡,吃点东西,再休息一阵子,我就不带你去找阿拉斯和严敬辉。”
小虎皮猫倔强是倔强,但体力毕竟是有限的,他不能再容许他继续虐待自己的身体。
“你说什麽?”
狄健人青了脸。
陶宇桓这却没有丝毫的让步,而是出现严肃强硬的神情: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再这麽不爱惜自己,不管严敬辉是死是活,都别想我带你去找他!”
狄健人怒目以对,以为会像以前那样,很快就可以令陶宇桓低声下气,但是却一点用没有。不晓得是换了地点还是怎麽回事,来到美国後的陶宇桓仿佛又转回了原来强横的性子,不管他怎麽瞪就是不妥协。如果是在家里,他一定先大骂一顿後扬长而去,少了一个陶宇桓对他来说,跟掉了根头发没两样,但现在……
异国他乡,藩邦异域,人生地不熟,更要命的是,他学了十多年的英语一句也说不上来,且一听到那叽里呱啦的声音,他的耳朵就自动过滤。也许陶宇桓就是吃定了在美国的地盘上,他独自一人根本寸步难行才摆出这样一副强硬的态度。
这麽说来,之前的温柔也不算什麽了?
思及此,狄健人眸色一暗,胸口传来些许闷痛。
看到他那样的表情,陶宇桓有些不忍,但还是不愿放纵他摧残自身的健康,遂道:
“健人,别担心,不会耽误的,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养足精神,才能办事,对不对?”
他爱怜地抚上狄健人因过度焦虑而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庞,却被一掌打掉。狄健人极其不甘地剜了他一眼,主动走进门去。
为了敬辉,他忍!
身後的陶宇桓看看被打掉的那只手,幽幽地喟叹了一声,无限落寞。
这座房子虽然有好一阵子没有住人了,但有清洁公司定期派人打扫,所以还算比较整洁干净,该有的都没缺。
进房之後,陶宇桓让狄健人先去洗澡,自己则打电话到附近的餐馆。
狄健人先是静立了几秒锺,而後还是一语不发地乖乖进了浴室。
有钱人家的浴室果然跟家里那小得尽容旋身的洗澡间不一样,不仅宽敞明亮,还装修得像白玉王宫似的,水也非常的舒服,不过狄健人也没那个好好享受的心情。
他草草洗好後,发现陶宇桓还在更衣架上给他准备了一件洁白的浴袍。
错乱二重奏(十六)
更新时间: /19
23
待狄健人清洗完毕出来时,看到餐桌上已摆好了一席美味佳肴,而且还是中式的,足见得陶宇桓的细心与体贴。
“健人,”陶宇桓招呼他,“过来,你先吃,别空著肚子,虽然叫的外卖,不过是中国餐馆,你应该还吃得惯吧?”
他让狄健人在桌边坐下,自己便也洗浴去了。
但是等到他出来後,看到狄健人还是呆呆地坐著,桌子上的食物一动也没动。
“健人,不是叫你先吃吗?”
他忙走到他身边。
进屋後就没再说过话的狄健人这会儿总算正眼看向他。
“带我去找阿拉斯。”
闻言陶宇桓薄唇紧抿,性感的湿发下,双睫微垂,好似蒙上了一层夜雾的眼眸读不出任何的讯息。
他放开握住狄健人肩膀的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盛了两碗饭,淡淡地道:
“先吃饭。”
狄健人被激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
“陶宇桓!”
都什麽时候了!
他还有心情吃饭?!
子夜般的黑眸望向他,陶宇桓对他的强烈不满无动於衷,只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
“你不好好吃饭,什麽都免谈!”
语气尽管冷淡,动作却十分的温柔。
淡漠的眼神,冷冷的口气,这样的陶宇桓令狄健人仿佛回到了初认识时对峙的状态。
这算是要挟吗?因为他在美国举目无亲毫无依靠?
狄健人暗暗咬了咬唇,放在餐桌底下的另一只握成了拳。
沈默几许,他举箸进食。
见到他终於肯吃东西,陶宇桓也才稍稍地松了口气,但随即也浮起几缕惆怅。
现在才意识到找陶宇桓做向导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早也迟了,何况又没有其他的人选。但为了敬辉,他不能不忍!
狄健人痛恨现在这样受制於人的状况,如果不是因为敬辉,如果不是……
在陶宇桓半劝半强迫之下,他好不容易才塞完了一碗饭。
“现在,你可以带我去了吗?”
照他说的,澡也洗了,饭也吃了,该办正事了吧?
狄健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陶宇桓却像没听到似的,不知从哪取出一个特大的双人枕,换掉床上的单个枕头,拍了拍道:
“好,可以睡觉了。”
那漫不经心的口吻一下将狄健人胸中的火焰煽至最高点,他忍无可忍地冲上去抓起那碍眼的枕头就朝陶宇桓砸去。
“你该死的究竟想怎麽样?!”
如失控的猫咪,狄健人火冒三丈地大吼,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枕头不偏不斜正中陶宇桓的俊脸。
看著因震怒而气喘不止的小虎皮猫,陶宇桓的表情没有什麽变化,他慢慢地弯下身拾回枕头。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休息什麽?!”
狄健人被怒火冲昏了头,歇斯底里地大叫。
“现在都什麽时候了?敬辉安危未卜,我怎麽休息!你他妈的是不是故意的?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不可吗?还是看著我急个半死你暗爽在心里?!”
太过分了!
吼到後面,他终於控制不住地出现了哽咽。
“你不喜欢敬辉,当然觉得无所谓,可是……可是你为什麽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我怎麽放心……怎麽可能放得下心啊……?”
几粒眼泪不小心地簌簌落下,彻底粉碎了陶宇桓强作的冷静与坚持,他慌张地快步走过来,一把搂过双肩颤抖的狄健人。
“健人,别这样,不要哭……”
小虎皮猫这一哭,把他整颗心都揉碎了。
狄健人摇著头,眼泪这会儿再也克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你不知道,敬辉那麽胆小,又那麽爱哭……他现在一定很害怕……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麽对他……我……我……”
最令他懊悔的,就是敬辉居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健人……”
陶宇桓轻轻地搂抱著他,无比的自责。
“对不起,我不该……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虐待自己啊……”
再坚强的人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何况小虎皮猫实际上又是这麽一个外冷心热的人儿,让他每每呵护不及。
难得有发泄情绪的时候,
狄健人忘记了自己正瑟缩在陶宇桓的怀中,只不住地抽噎著。
陶宇桓心痛不已地将他锁在强健的臂膀之下,情不自禁地吻上那接连不断的泪珠儿。
“健人,别哭……乖,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找阿拉斯。”
在那温柔缠绵的丝丝呢喃下,忧心与焦虑所带来的疲惫渐渐化为柔软,一股浓浓的睡意也随之袭来,伴著那很好闻而又很舒心的阳钢之气……
哭著哭著,狄健人竟不知不觉地靠在陶宇桓怀中睡了过去。
尽可能轻地将他放到床上,陶宇桓吻了吻他的额头,端视著那张犹残泪痕的脸。
良久,低低叹了一声:
“为什麽……你会让我如此地迷恋……?”
柔黄的灯光渐渐熄灭,一切沈淀在寂静的夜色里……
呜呜……阿健……我要阿健……
严敬辉蜷缩在一角,边哭泣边打著哆嗦,两只水晶般的眼睛早已哭成了两颗核桃。
忽然他抬头看向前方,惊恐失措。
不要……不要过来……!
他抱著头哭喊著。
阿健!阿健救我!阿健……!
一只持著针管的手正一步一步逼近他,尖尖的针头闪烁著奇诡的光芒……
“敬辉!”
狄健人赫然惊醒,生喘不已,浑身冷汗涔涔,心跳如鼓。
发现是梦,才缓缓平静下来,却又不知身在何,呆了半天,看看四周陌生的摆设,又望望窗外,透过那异国的景象,才忆起昨晚已经来到了纽约,而这里就是陶宇桓在美国的住。
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敬辉!得快点找到敬辉!
他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这才发现陶宇桓不在房间里,顿时感不安。
那家夥不会趁他睡觉时逃了吧?那他怎麽去找阿拉斯要人?
这时,客厅传来一阵叽里呱啦,还是女人的声音,狄健人不禁心生疑惑。
“宇桓,你终於回来了!我好想你呢!”
一名W丽的褐发女子一见到开门的陶宇桓,立即兴奋地尖叫著欲扑上去,却被一个阴冷的眼神生生制住了。
“你怎麽进来的?”
陶宇桓紧锁著眉,显然非常不高兴看到来人,口气也极其恶劣。
他不记得给过哪个女人大门的钥匙。
“昨晚上接到线报说你回来,我还不敢相信呢,於是就去找艾里要了钥匙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你这一去好久啊。”
褐发女子裘娜掩不住地喜上眉梢,并不在意陶宇桓的脸色难看。
陶宇桓暗骂了一声。
梅格森斯的情报网有时实在是敏锐得叫人讨厌!他又不是里头的成员,干嘛把他的行踪也摸得一清二楚?
不消说,那把钥匙一定是维拉以前偷偷复制的,然後被艾里没收了去,现在则落在这个女人手里。
“钥匙呢?”
他沈声问道,不想惊动了屋里还在沈睡中的人儿。
裘娜晃了晃手,钥匙正挂在啊的青葱小指上。陶宇桓一把夺过来,当场下逐客令:
“你可以滚了!”
“宇桓!”
见陶宇桓要关门,裘娜急忙挤身钻了进来。
“别这麽冷淡嘛,人家真的很想你,我们……”
拍掉欲缠上来的红蔻指甲,陶宇桓一脸的阴沈。
“滚!”
简洁明了地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不打算与这个女人多磨,更不愿让她与小虎皮猫碰面。
“宇桓……”
裘娜不甘心地唤著,企图再多留上几分锺。
就在这个时候,狄健人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一进客厅他就看到陶宇桓正在和一个外国女人拉拉扯扯地不晓得说些什麽。
怔了一下,他定在原地,看著他们。
错乱二重奏(十七)
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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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桓,你还带了个中国少年回来呀。”
裘娜眼睛一亮,她既喜欢有个性的酷哥,也欣赏俊秀的小男生。
“这不关你的事!快滚!”
一看到狄健人,陶宇桓就有些急了,他几近粗鲁地把裘娜往门外推。
“你干嘛那麽紧张?我只是问问……”
裘娜好歹也是梅格森斯的干部,行动敏捷,一闪就闪开了。
她直接朝狄健人走去。
既然宇桓不理她,不如就来和这个东方小帅哥打个招呼好了。
“嗨,我说的中文听得懂吗?”
裘娜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咬字虽然不是很正,但也还算流利。
没料到对方会忽然跑来和自己说话,狄健人有些错愕。
“啊……”
“你来观光吗?纽约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噢!”
裘娜天性爱说话,一开口就像机关枪似的止不住。
“我找……阿拉斯……”
不明白这女人想表达什麽,狄健人只得道出这句话。
裘娜诧异:
“阿拉斯?你认识头儿?他不就在隔壁吗?”
“隔壁?”
狄健人闻言眉间一敛。
“对呀,就是宇桓家旁边的那座大楼,有个黑鹰标志的……”
“裘娜!”
陶宇桓暴喝一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宇桓,你叫我?”
裘娜受宠若惊地跑过去。哦哦,宇桓可是很难得直呼她的名字呢。
陶宇桓怒视著这个多嘴的三八女人,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狄健人愣了几秒,脑子逐渐清晰起来。
隔壁?旁边的大楼?
就是说……阿拉斯住在附近……?
为什麽不早告诉他?!
正欲向陶宇桓怨怪地瞪去,却又见他和那个女人正在拉扯之中,狄健人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他一声不吭地走回房间,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
“健人!”
甩开那八爪鱼似的女人,陶宇桓慌张地瞥见狄健人正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
狄健人不理他,径自快步走著。
“健人!”
好不容易追上,陶宇桓抓住他的手臂,马上又被使劲丢开。
“不想带路你就明说,我自己会找!”
扫了一眼从後边跟上来的外国女人,狄健人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陪你的老相好去吧!”
说罢闪过他便直直往前走。
“健人!”
他说的什麽话!
正要追,裘娜又从後边拦上来。
“宇桓,等一下啦……”
随即她马上被一个足以令神鬼变色的眼神吓得噤口。
“不想我撕烂你那张脸,就立刻给我滚!”
寒气逼人地放下恶毒的警告,陶宇桓便拔腿追赶前边正气在头上的小虎皮猫。
什麽嘛!亏他还好意思一天到晚在他耳边甜言蜜语做柔情样,原来在美国还有老情人!而且一大早的就迫不及待赶著见面,当是牛郎织女呀?
肉麻!
怒气冲冲的狄健人没有究这股怨气从何而来,只觉得那两个人拉扯的样子简直与打情骂俏无甚区别!
陶宇桓算哪门子东西!纽约不就这点大吗?
他不信没他就找不到阿拉斯,找不到敬辉!
黑鹰标志……
就是这里了!
果然很近,旁边就是那色魔的豪宅!
妈的,同是一丘之貉!
带著一肚子火气,狄健人不顾三七二十一地直往里冲。
曼哈顿的某座大楼。
“那个小鬼怎麽样了?”
於客厅中央的是一名长相邪美的男子,黑发灰眸,虽然俊美却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他颀长的身子正慵懒地斜靠在一张黑檀木大椅上,尽管显得随意不羁,但却蓄满了随势待发的气势。
旁边一名一看就知道是黄种人的儒雅男子道:
“给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总算让他睡过去了。”
灰眸男子嘀咕了一声。
“哭哭啼啼的,吵死了!”
目光一挑,他又问:
“那你把他关在哪里了?”
东方男子加列给了他一个不以为然的眼色。
“什麽关?我把他安顿在客房里了。”
“什麽?”
灰眸男人面呈不悦。
“他是人质,你怎麽可以随便让他住在客房里?万一逃了怎麽办?我警告过你,公私要分明,不要因为你们同具有华人血统就对那小鬼另眼相看,又是哄他吃饭又是给他倒茶的,你当他是来做客的吗?”
加列冷眼轻扫。
“说到公私分明,我还没问你呢,格里斯,你大费周章地派人跟到中国绑回一个无辜的孩子,那点是公了?”
唤做格里斯的灰眸男子闪过一丝尴尬,似被说中了心事,但仍嘴硬道:
“不管怎麽样,他是我用来对付阿拉斯的重要筹码,你给我注意别让他跑了!”
“你和阿拉斯的事我兴趣插手,不过我可不想看到那麽可爱的孩子哭泣,你最好赶快把事情了结,好放人家回去。”
加列冷淡地说完,便向门外步去。
手忽然被一个拉扯,他向後跌坐在格里斯的膝盖上,下巴随即被强势地掬起,格里斯的一双灰眸正紧紧向他逼来。
“可爱?你什麽时候学会这麽关心一个人?那小鬼哪来的魅力,竟然连你也被他蛊惑了?”
哼,从来就没见他对哪个人这麽热情过,就连对他,也是冷冷淡淡的。
加列的眉尖轻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云淡风清。对於箍住下巴的大手传来的强烈警告,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四两拨千斤地格开格里斯,他站起来:
“赶快把你的事理完!”
不想跟他胡闹,走人。
留下格里斯在後边兀自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
弹了个响指,门外进来一个毕恭毕敬的手下。
“格里斯先生!”
“带我去见见那个小鬼。”
优雅舒适的客房里,躺在柔和的大床上的,是一个羽毛般轻盈的人儿。
乍一看,几乎每个人都会以为是哪个贪玩的天使不小心掉落了人间,否则不会有那样恬静透明的睡容,连守在门口的粗汉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光是这麽看著,就是一种莫大的愉悦。
此时,走廊上传来一阵稳健沈著的脚步声,守卫神色一凛,忙恢复成面无表情。
“格里斯先生!”
两名护卫同时向格里斯鞠了个躬。
格里斯径直进门,向那静静躺在床上的天使人儿走去。
在床边站定,他低头仔细打量著那张如真如幻的脸,暗暗诧异。没想到阿拉斯竟会找上这麽一个干净得好像水晶娃娃一样的孩子。
不过……确实可爱。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在那嫩如婴儿的脸蛋上摩挲著,想起部下刚刚带回他的时候。严敬辉的那个哭劲,谓之惊天地泣鬼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整个霍克威尔被他弄得鸡飞狗跳的,绑架者不像绑架者,人质不像人质,一夥杀人不眨眼的家夥一看到哭成个泪人儿的严敬辉,全都一呼啦地围上去,又哄又劝的,这个捧蛋糕,那个泡咖啡,十足当他是个宝。一问起来,人人都理直气壮地说:
这个孩子太可爱!
尤其以加列那家夥为首。
一想到加列对严敬辉的百般呵护,格里斯就颇不是滋味起来。
这小鬼收买人心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倘若他真是阿拉斯的真命情人,日後岂不是连霍克威尔也唯他马首是瞻?
望著严敬辉,格里斯的脑子迅速转动起来。
错乱二重奏(十八)
梅格森斯。
“阿拉斯!你给我滚出来!”
如同一头燃烧的雄狮,狄健人在守卫还没来得及告清楚怎麽回事时就一脚踹开了梅格森斯的大门。
因为从来没有人胆大包天到单独上门踢馆子,守卫全都愣住了,一时间做不出应有的反应,等意识到来者不善,狄健人早也冲进了大楼里。
“站住!你是什麽人?!”
感觉到杀气的逼近,梅格森斯的成员纷纷警惕地举起枪。
狄健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也不管枪口是不是对准自己的脑袋,只一个劲地搜寻阿拉斯的身影。
“阿拉斯!快点滚出来!敬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的跟你没完!”
面对他的嚣张气焰,一群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开枪还是不该开枪,因为这个东方少年说是敌人嘛,他又双手空空无任何武器,哪有人笨到连枪都不带就上门袭击?说不是敌人嘛,他一过来就踹飞了大门,且浑身散发著不可轻视的杀气。
就在他们犹豫的这档儿,狄健人基本上相当於横行无忌。
没人遇到过这麽大胆的事情,所以也没人知道该怎麽做,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狄健人!”
身後响起熟悉的中文,狄健人猛一回头,讶异地微睁双目。
“艾里?”
眼前的这个金发男孩正是不久前才带著孪生弟弟离开学校回到美国的天才少年艾里。
“你怎麽会在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熟人,狄健人呆了一呆。
艾里做了个手势令其他人都放下枪,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的到来。
“我是梅格森斯的成员。”
他平静地说。
“你混黑道?”
狄健人圆瞪了眼,忽响起阿拉斯以前说过的话。
“啊……你是阿拉斯的亲戚?”
“只是有点表亲关系罢了。”
艾里简短地说。
狄健人却吃惊不小。
这小子不是著名学者吗?居然还和黑社会有裙带关系?
他下意识地往艾里身後看去,却没看到另一个身影。
“那个……”
艾里知道他想问的是什麽,主动道:
“维拉和我不一样。”
他之所以会进入组织,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心爱的弟弟维拉。
狄健人点了点头,不是很了解这对孪生兄弟的背景。
啊!现在不是多管闲事的时候!
他猛一回神,上前抓住艾里。
“阿拉斯呢?那个混帐在哪里?!”
艾里牵了牵嘴角。
“你大可以不必这麽著急,他会把严敬辉完好无损地救回来的。”
因为他从没见过阿拉斯那麽可怕而又认真的表情,刚回到美国时所有人都吓著了。
那个格里斯也不晓得是聪明还是愚笨,总之很成功地踩著了导火线。
“你……”
狄健人刚要说话,陶宇桓就冲了进来。
“健人!”
在场所有人看到他纷纷行礼鞠躬。
“陶先生!”
陶宇桓不理他们,只急匆匆地赶到心爱的人儿身边。
“健人……”
“你跟来干什麽?”
一见到他,狄健人就又来气了。
“你老情人不是想你想得要死吗?你舍得抛下人家?”
“健人!”
陶宇桓气急如煎锅上的蚂蚁。
“你误会了!她不是我的情人!我没有情人!”
“不是你的情人她怎麽可以随便进入你的房子?或者说你和不是情人的女人也有一腿?”
哼!都叫得那麽亲密了,还敢说!
狄健人尖刻地说著,没有发觉语气中强烈的醋味。
虽说陶宇桓要干什麽有多少个情人会不会因肾亏而死都不干他的事,但是,就是不知为什麽,他非常非常地不喜欢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模样!也不喜欢那女人称呼时的亲昵,简言之,两个字:不爽!
“健人!”
陶宇桓快气昏了,百口莫辩,为狄健人的固执而火大。
为什麽这只顽固的小猫宁愿相信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话,也不愿相信他呢?
“那是因为……”
他目光一扫,忽然发现罪魁祸首就在旁边,遂怒瞪道:
“是你把我的钥匙给那个女人的?!”
艾里瞥了他一眼,事不管己。
“裘娜又不是第一出入你的房间,你每回来不都找她暖床的吗?所以我随便叫她帮把钥匙还你。”
一番话说得陶宇桓印堂发黑,狄健人则怒眉一锁,看向他的眼神顿为不齿。
“健人!不是这样的!”
如果当务之急不是立即消除小虎皮猫的嫌恶,他发誓一定会拧掉艾里的头颅!
“什麽这样那样!艾里说的是中文,我又不是听不懂,用不著你来重复!”
真是太恶心了!亏他平时还装得一本正经,好像对哪个女人都心怀不乱,没想到在美国也到摘惹草!
狄健人嫌恶之余,又有一把无名火焰拼命地向上窜。
“健人!”
陶宇桓急气交加地大叫,全然顾不上维持自己的形象。
从未见过一向以冷酷著称的陶大夫有这麽惊慌失措的一面,除了艾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身感好奇,同时对狄健人的敌意也转为钦佩。
“你敢说你没有和那女人上过床?”
狄健人冷不丁地反问一句,陶宇桓果然语塞。
“我……”
就算上过,但那对他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他承认他荒唐过,可是自从遇到小虎皮猫,他就没再碰过其他女人了!
“怎麽没上过?宇桓可棒了!”
仿佛嫌不够精彩,裘娜在这个时候从外边进来又插上了一脚。
狄健人闻言眼露杀机,凶神恶煞地狠狠给了如覆春冰的陶宇桓一眼,一转身就朝里边的房间走去。
“健人!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陶宇桓忙大步跨上去拦住他,在心里早将艾里和裘娜截了不止数十段!
不顾是不是有一大群的人在看笑话,他急著向狄健人撇清一切不良关系。
狄健人用力地甩开他,恶痛绝,龇牙裂目。
“鬼才要听你解释!滚开!”
粗暴地将杵在面前如哑巴吃黄连的男人撞开,他继续方才的吼叫。
“阿拉斯!快点滚出来!”
“健人!”
“闪开!叫阿拉斯立刻给我出来!”
“……”
相对於楼下的吵吵嚷嚷,某间到摆满了各种精密设备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平静。阿拉斯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台显示器前,屏幕上出现的正是狄健人狂怒的面孔。
“阿拉斯,你不下去打个招呼吗?”
一边佩服狄健人的勇气和气魄,一边又感到有些好笑,欧米在旁边觑著他。
“不管他!”
随便他喊破嗓子去!
阿拉斯按了一个按纽,切掉画面。
目前他的心情也是烂到要死,全副身心都牵挂在另一个人儿身上。
错乱二重奏(十九)
“霍克威尔那边有消息没有?”
思及严敬辉,阿拉斯的面色就阴郁得可怕。
“暂时还没有,不过……”
接话的是华特尔,他顿了顿又道。
“严敬辉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根据卧底的眼线报告,霍克威尔并没有把他当成正式人质关押。”
阿拉斯低咒了一声,,为这从未有过的焦虑而烦躁不安。
这样的牵挂……从来都没有过……
也难怪一直为黑道中人忌讳,可纵使如此,他还是……还是……
“阿拉斯先生,霍克威尔来电话了!”
一名部下报告。
阿拉斯立马冲到可视电话前,一按开关,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格里斯那张俊美可恨的脸。
一见到,阿拉斯的眼神就变了。
“人在哪里?!”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尖里迸出来的,阿拉斯捏紧拳头。
如果眼前是真人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直击过去!
格里斯唇角轻扬,似在讥诮他的失控。
“急什麽?这可不像你喔,阿拉斯,好久不见,不该说点别的吗?”
难得他会如此紧张,看来是找对棋子了。
阿拉斯从眸中杀出两道狠光,声音似乎把空气也撕裂了。
“立刻把他给我放了!”
格里斯嗤冷怪笑。
“那个睡美人那麽可爱,这里的人疼爱都来不及,放了多可惜……”
他没有说错喔,霍克威尔的一大群人为了讨小天使的欢心,不惜争破头。
阿拉斯陡变火暴,扑上去怒道:
“你把他怎麽样了?!”
“哪有怎麽样?”
格里斯勾唇冷笑,笑声森冷阴寒。
“像他那麽精致的人儿,我们怎麽可能会对他怎麽样?呵呵,不得不说,你的眼光果然一流……真是叫人爱不释手的睡美人啊……”
阿拉斯脸色大变,拔声吼叫:
“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定杀了你!”
“那可太荣幸了!”
格里斯一阵格格然的冷笑,令人寒毛倒立。
“想不到你竟也有这麽有趣的一面,那个睡美人果然不同凡响……”
“你……!”
大门在这个时候被砰地一脚踢开,狄健人杀气腾腾地闯进来。
“阿拉斯!你这天杀的王八蛋!敬辉人在哪里?!”
在没人来得及阻止之下,他冲上前一把揪过阿拉斯的衣领大吼。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状况愣住了,包括那一头的格里斯。欧米与华特尔则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两个同在爆发边缘的人撞在一块会是什麽结果?
噢,不对,是三个……
没等阿拉斯做出回应,陶宇桓也如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健人!”
他大力地从阿拉斯身边抓回狄健人,气急败坏地叫:
“健人!你一定要听我说……”
“我才懒得听你说废话!”
狄健人吼完这边吼那边。
“喂!我警告你,要是敬辉有个万一,我就放火烧了你这栋楼!”
“健人!你不可以这样误会我!”
“滚开!别碍事!”
“健人!”
无故被牵扯在两人的争吵之中的阿拉斯一阵惊愣之後,恼恨地瞪了狄健人一眼,拍掉他揪住自己不放的手。
“放手!”
要吵一边吵去!
“你想推卸责任,门都没有!快说!敬辉哪里?!”
“健人!”
“你吵死了!闪开!我和你又没有关系!”
这句话一出来,仿佛爆炸一般,只见陶宇桓的面孔猛然间刷白,身子明显地晃了一下,两眼直勾勾地瞠著他。
骂声骤停,空气如紧绷的弦,气压遽然降低,所有人都明智地不发一言。
感觉到自己的失言与来自陶宇桓的巨大怨愤,狄健人一下沈默了,但仍倔强地回视著他。
许久。
“没有关系……?”
陶宇桓沙哑的开口了,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痛楚,哀怨的火焰仿佛被灼痛般,愈加火红凄厉。
狄健人不禁微微颤抖,手心窜起不安的凉气。
“你现在跟我说……没有关系……?”
他轻摇著头,眉宇间的疼痛是那样的沈重,音调低沈得近乎扭曲。
屋内所有人都看著他俩,他却看不到任何人,除了令他心碎成千万片的狄健人……
下一刻,排山倒海的怒焰伴随著伤痛与不甘铺天盖地而来,鹰眸骤然一聚,顿迸射出无比的冻气,狄健人下意识地一退。
“你……”
连眼皮都还没来得及眨一下,他就被大步跨过来的陶宇桓如扛麻袋似地扛到了肩上。
“陶宇桓!你干什麽?!放我下来!”
狄健人登时惊骇地大叫,气息紧窒,不顾一切地扭打著。
陶宇桓就如同一座沸腾的火山,从里到外都散发著炽人的热力,他扛起狄健人便朝门外快步迈去,气息之森寒恐怖,人皆退之三舍。
“陶宇桓!放手……”
相较於陶宇桓濒临爆发的狂涛怒浪,狄健人的挣扎显得慌乱而又无力,很快边随著飓风中心的转移而消失在走廊尽头。
犹如狂风过境,屋子里一下沈静得只听到呼吸声,人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直到电话那头声音的再度响起。
“看来你那边很热闹啊……”
“格里斯!”
阿拉斯赫然回神。
“你到底想怎麽样?!”
“那个小鬼你对那麽重要吗?瞧你宝贝得跟什麽似的,没想到才去了趟中国,你就变了这麽多,甚至连陶宇桓也请了回来……”
格里斯笑得张狂而可憎。
阿拉斯青筋凸暴,咬牙恨瞪。
“你究竟放是不放?!”
格里斯却不再理睬他的威胁。
“今天到此为止,我会再联络你的!”
劈地一声,屏幕上格里斯的头像消失了。
“格里斯!”
霍克威尔。
挂上电话的格里斯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忽出声问道:
“和陶宇桓在一起的那个小鬼是谁?为什麽没有把他的报告送上来?”
手下忙道:
“对不起,格里斯先生,因为那个孩子并不是……”
“马上把他的资料调给我!”
格里斯不容抗拒地命令。
“是!”
部下赶紧拨通内线。
看完有关狄健人的资料,格里斯无声地笑了出来,眼中尽是狡黠的光芒。
只不过抓来一个小天使,却没料到竟会带动这麽多好玩的事情!
更意外的是,连素来无甚七情六欲的陶宇桓也……
“来人!”
他将椅子一转,正对门口。
“格里斯先生!”
门外进来两名黑衣干部。
格里斯拿起照片弹射向他们。
“代我把这个小鬼请来霍克威尔做客!”
如果他预感没有错,说不定,这个眼神凶悍的小家夥会比严敬辉来得更加有趣。
“记得客气点。”
待两名干部退下後,格里斯想了一想,又对随侍的手下道:
“这件事不准让加列知道!”
“是,格里斯先生!”
手下尽管心存疑惑,但还是恭顺地答道。
加列是霍克威尔的高级干部之一,照理说他本人没什麽古怪,但他与老大格里斯之间的关系却一向为组织中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名为手下,却主仆不像主仆,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纵然费解,却也没人敢多管闲事。
错乱二重奏(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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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
陶宇桓暴躁地踢开房间的门。
“陶宇桓!我命令你放开我!”
狄健人犹如一头小豹,不住地扭打著,声嘶力竭地喊。
王八蛋!他居然就这麽一路把他扛回来了!
话音方落,他就被毫不温柔地丢在了床上。
眼前直冒金星,好不容易才从柔软得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陷进去的床上跳起来,又惊见那个男人把门也给锁上了。
“王八蛋!你想干什麽?!”
他又惊又气,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打心头浮起。
这个时候的陶宇桓完全没了之前的温柔顺从,全然就是一副狂暴掠夺的表情。
陶宇桓回头盯住他,为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恐惧而心疼,更因为他的无情而愤怒。
狄健人跳下床,冲过去要打开门,却在中途被截了去。
“你干什麽!我没时间跟你混!放手!我要去找敬辉!”
一听到敬辉二字,陶宇桓气更是不打一来,他使劲抓起狄健人又将他摔回床上去,以身型的优势将他牢牢困住。
“你……”
狄健人吸了一口气,胸口急剧地起伏著,气得肩膀发抖。
“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如果你不想发生不该发生的事的话!”
泛著强烈怒意的目光一寸一寸凌迟著眼前的人儿,连声音也低得可怕。
到今天为止,他的耐心已经全部磨尽!不!从小虎皮猫点头愿意与他化敌为友开始,他的意志力就一直在承受著莫大的考验!
他遍了一生以来最大的耐心与容忍,以为就此可以渐渐融化狄健人坚如磐石的心,然而却被刚才那一句“我和你又没有关系”击得支离破碎!
这一年半载,他换来的竟是一句没有关系!
感觉到危险的迫近,狄健人心底发毛,惊恐地看著缓缓向他逼近的男人。
“你……你想做什麽?”
他慌忙往後挪去,却被意识到这在床上只能使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
“陶宇桓!我警告你不准乱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嘴上虽声色俱厉地威胁著,却掩饰不住一阵阵的寒意。惊觉陶宇桓又恢复了初见面时的强横冷酷,狄健人连声音都透著一丝颤抖,手脚也软得无力。
陶宇桓一掌挡在他的身侧,锐利的双眸锁住他,近到足以听清彼此的心跳。
狄健人的心脏一阵抽搐。
“你现在可以说,你和我有没有关系?”
面对这声冷如鞭的问话,狄健人咬紧了唇,一言不发。
“你为了严敬辉,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甚至不顾任何危险……而我,你却只说了一句没有关系……?”
陶宇桓说著,冷硬的表情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若有若无的凄婉笑意宛如一根针刺,刺得狄健人的心也跟著痉挛起来,不觉又向後缩了缩,背部贴近了墙。
可悲吗?
还是可笑?
他第一剖心剖肺全心全意爱恋的人儿,心里竟没有一点他的存在!
非但如此,还把他想到那麽的不堪!
“陶宇桓,你……”
无路可退,狄健人不得不伸出手来推拒著他愈加靠近的胸膛,企图保持一定的距离。
陶宇桓捉住他的手,阴沈迫人地命道:
“叫我後边的名字!”
举掌传来炙人的热度,狄健人不觉地抖了一下,想收回来,却被握得死紧,令他心跳加速。
咬咬唇,一阵火热涌上面部,他硬是不说。
“健人!”
陶宇桓的黑瞳倏地缩紧,攫住他,宛如困住一只无助的小鸟。
心跳如鼓,一阵阵的难堪,压迫得他什麽也说不出来。
一阵沈默过後,如突然被撕开腹部的鲨鱼,陶宇桓猛地收紧他的腰,低头噙住了那两片因惊愕而微张的唇,同时阻止了即将冲出口的惊呼。
“唔……!”
这的吻来得既粗暴又狂烈,全没有丝毫温柔的成分。
狄健人还未来得及做出抵抗,整个口腔就被一把烈火无情地占据了。
他使劲捶打著,挣扎著,无济於事。
怒火、妒火、欲火三火齐攻,令陶宇桓失去了理智,只疯狂地噬咬著狄健人的嘴唇,并顺势将他压倒在床上。
“放……唔!”
狄健人拼命推拒躲闪,被挤压得几欲窒息,可不管他怎麽反抗,他的挣扎反而助长了陶宇桓的愤懑与欲望。
多日来的企盼、失望、落寞,使陶宇桓如同夏日的狂风暴雨,横扫一切,连同理智。
他不要忍耐,不要沈默,不要大度!
他只要他!
在遇到狄健人之前,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没有什麽是他想要要不到手的,而这一,不论他如何的战战兢兢,如何的谨谨慎慎,如何的一忍再忍,皆得不到一丁点的回报!
而他,决不是那种大度到眼睁睁地看著爱人离去还能笑著说祝福的男人!
随著体温的抬升,狄健人浑身一颤,迅速意识到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多麽的可怕!
“不!放开……我不要!”
挣扎变得剧烈起来,狄健人竭尽全力地从那密不透风地狂吻中挤出软弱的抗议,但也很快又被严严实实地堵上了。
不管是踢是打是咬,陶宇桓都像一个铁皮人一样无动於衷。
衬衫淬不及防地被拉开,当那灼烫的打手抚上颤抖青涩的胸膛时,狄健人的恐惧终於到达最顶点!
他疯了般击向陶宇桓的头部。
“滚开……!变态……我不……!”
一个拳头挥中陶宇桓的眼角,总算钻到一丝空隙,狄健人羞愤地大吼出声:
“陶宇桓!我恨你一辈子!”
压在身上的男人一震,总算松开他,抬起了身,由上射来的是不信的目光。
狄健人躺在床上,惊喘不止,衬衫被拉扯得仅剩下一两颗扣子,那并不缺乏阳光爱抚的胸膛一上一下,起伏剧烈。
空气顿时沈寂下来。
四只眼睛交视著,一边充满了受辱的愤怒,一边盛满了不信的悲哀。
陶宇桓眼中流出前所未有的悲怆与绝望,他慢慢地松开对狄健人的压制,直起身子。
是吗……?
他恨他……
心脏仿佛传出破裂的声音,连呼吸都是如此的疼痛!
缓缓地起身,退至门口,目光犹如流血的鱼,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言说!
他只看著他,失魂落魄,如丧考妣。
狄健人也坐起来,半惊讶半警惕,却见他一个转身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眼见门又要关上,他慌忙跃下床追过去。门却在这个时候恰恰合上。
推了推门,又扭动了几下把手,发现根本打不开,他拍著门板大喊起来:
“陶宇桓!开门!放我出去!你听见没有!喂!”
喊了老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还是没见半个人来给他开门。
气得狠狠地踹了一脚门板,狄健人开始骂起脏话来。
他奶奶的,居然把他监禁了!
这算什麽?
威胁吗?!
杀千刀的龊人!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来到美国整个就原形毕露,还敢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
是谁更委屈来著!
闹了一场,又骂了半天,他终於感到有些累了,烦躁地抓抓头发,摸摸喊得发干的喉咙,突然想喝水。
随眼一瞟,瞟见床边的小案几上有茶杯和茶壶。
才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忽又想起不对,眉头一皱,立刻毫不客气地将杯子摔在地上。
这一摔可给他找到发泄的地方了。狄健人开始一样一样地摔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软禁他是不是!
他会让他後悔到死!
每摔一样,他就骂一声。
摔著摔著,啪地掉出一本硬皮本,也许是用力过大,里面还掉出不少相片。
是相册?
第一眼他就瞅到其中一张小孩子的照片。随手捡起来,一看下边的注明。
噢?居然还是魔头小时侯的照片!
还有阿拉斯那混蛋的!
不管那两个人外表怎麽变,一看眼神就认出来了,没有哪个小孩子会像他们那样穷凶极恶,照个相像要找人干架似的,当年的那个摄影师一定被吓得屁滚尿流。
但,不可否认,不愧是天生的美男坯子,可爱得叫人想杀他!
粗鲁地翻翻翻,狄健人的目光突地定在某一点上,如遭电墼般,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是……
错乱二重奏7
(暂时上来冒个泡,先贴一点吧)
屋内乒乒乓乓的声音忽然间停了下来,在外边的陶宇桓不禁感到疑惑,忙靠在门上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担心狄健人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时,一阵更巨大的破坏声再度响起,并且伴随着喷火龙似的叫骂。
微叹了口起,陶宇桓失落之余也稍稍放了心。
生气也好,总比一言不发让他无法捉摸要来得好受一些。
想到那句绝情的话,他差一点点就要黯然泣下。堂堂八尺男儿,竟也抵不过感情的挫伤!
没错,他那样粗暴的对待他,几乎与强暴无异,小虎皮猫是该生气,是该发火。
可是,他不愿让他离开,也怕自己在一怒之下作出更对不起他的事,因此,惟有锁住他。
至少,他还能在他的身边……
龌龊的大骗子!
此刻的狄健人如同一个火药罐,不断地大摔大骂。
说什么没有情人!没有女人!那本相册里的又是什么?!
刚才,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有那么一张照片,碍眼到了极点的双人合照!其中一个就是陶宇桓,而另一个则是一位笑靥如的女人,那种亲热劲根本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相对与女子的恬笑,陶宇桓虽面无表情,但也不能掩饰这张照片所带来的讯息!
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心态驱使,在看到那样的照片之后,狄健人的怒火就源源不断地向上飙升,于是砸得也更加起劲。
统统去死吧!
结果,除了床太大掀不翻以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给他砸了,连床头的案几也很可怜地被他一脚颠倒了乾坤。
当陶宇桓端着食物送进来来时,发现那只小怒猫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许真的是累了的缘故,睡容看上去是那么的疲惫。陶宇桓把饭菜放在勉强还可支撑的案几上,坐到床边,又是疼又是气地抚摩着狄健人的脸蛋。
一开始他真的非常恼火,为的小虎皮猫不解风情,但气过了也无事予补,这辈子,他怕是永远等不到这只小猫主动对他开口说爱的那一天吧?
失神地凝视着,忽见狄健人的睫毛眨了几下,似要睁开,他忙起身离去,直至将门关上,他都没有注意到被掷到角落里的那本相簿。
被一阵饭香唤醒,狄健人揉揉眼,本能地爬坐起来,脑子仍于一片混沌状态。
咕噜噜~~~~
肚子里传出长时间未进食的抗议,他这才感觉到饿。随着脑袋的逐渐清醒,他看到前边有一个托盘,上边摆放着几样可口的饭菜。
吃饭皇帝大,从早上就折腾到现在,不饿才怪!
顾不上许多,他抓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这是哪来的饭菜?
“陶宇桓!快开门!放我出去!该死的你听到没有!”
一吃饱,力气就来了,他继续拍门大声吼叫。
也算陶宇桓忍功到家,不论狄健人怎么骂,他硬是不答一声。
就这样吵吵嚷嚷到了晚上。
狄健人骂骂停停,骂一阵,又歇一阵,等他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才发现陶宇桓不知何时在门缝底下塞进了一张小纸条。忙拾起一看。
――健人,我到梅格森斯去一趟,你不用担心,卧室的锁我已经打开了,晚餐在微波炉里,你自己拿出来吃。
狄健人立刻一扭门把。
开了?!
可恶!也不告诉他一声,害他喊那么老久!
气冲冲地跑到玄关,打算再来个夜袭梅格森斯,却发现玄关的门是反锁的,气得他大跺起来。
还当那魔头良心发现把他放了出来呢,谁知又被关在一个更大的笼子里,这他妈的有什么区别!
魔头不在,骂也没用。
骂人的时候若是没有人听那就没意思了,在这空吼梅格森斯也听不到。
所以,只有……
等!
终于,客厅有了一丝动静,以为是陶宇桓回来了,狄健人立即冲出房间,打算揪住他拷问一番,却在刚踏入客厅的那一瞬间,被人捂住了嘴,同时太阳穴上顶了一把手枪。
“唔……!”
不是陶宇桓!
放射性地欲抵抗,耳边又传来阴冷的声音,说的是他唯一听得懂的中文。
“别动!如果你想见到你要见的人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这个人是……!
狄健人脑中一闪,停止反抗,沉默地任由这名黑衣男子老练地将他从后院带出了陶宅。
房子后边,不远有一辆在黑夜中不易觉察的车子正等在那里。
狄健人下意识地朝旁边梅格森斯的大楼瞟了一眼,这个小动作却被男人察觉到了,气息顿时一紧,顶在身后的枪又挨近了几分。
“不准出声!快走!”
他低声在他耳边命道。
半推半押地被带上了车,前座上的司机一踩油门,车子于暗巷中飞驰而去。
嘴巴一获得自由,狄健人马上冲着那个绑架他的男人吼道:
“敬辉在哪里?你们对他怎么样了?!”
男子以为他要反抗,又拔出枪对准他,岂料他理都不理就一阵乱吼。
“马上带我去!别慢腾腾的!车开快点!”
这下反倒把那两名男子愣住了,互使了个眼色,后座的男人取出一段黑布条,要把狄健人的眼睛蒙上。
“喂!你们干什么?!”
又不是捉迷藏,蒙什么蒙!
“为保证不出问题,请你合作一下,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男子这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个小鬼胆子实在太大,不得不防。
待摘除黑布条,狄健人已站在霍克威尔的大厅里,一睁眼就看到前边椅子上坐着一名长相邪魅的灰眸男子。
“欢迎来到霍克威尔!我的手下没有太卤莽吧?狄健人先生。”
一开口就是非常纯正的中文,且笑意盎然。
“是你抓走敬辉的?”
懒得管他怎么查到自己的姓名,狄健人只想知道目前敬辉安全与否。
“他在哪里?赶快把他交出来!”
对于他无礼的吼叫,格里斯并未介意,而是淡淡一笑。
“放心,小公主正睡得香甜呢,我找的是你。”
狄健人眉头一锁,转身要走,却被两名霍克威尔的干部拦下。
“让开!”
厉声喝着,罗刹般的眼神居然被两名黑道杀手给震住了。
不顾四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男人,狄健人推开障碍扯起嗓子就喊:
“敬辉!你在哪里?!敬辉!”
“站住!不许动!”
霍克威尔的成员察觉不对,纷纷挡在他面前,举枪对准他。
“滚开!”
仿佛当他是玩具枪,狄健人对这种威胁丝毫不放在眼里。
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格里斯微微皱起了眉,不太高兴形势不由自己掌控的状况,同时也惊讶于狄健人的胆大包天。他当下喝令手下将狄健人拿住,果不其然又引来一阵咆哮。
“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究竟想怎么样?!敬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好一个声色俱厉的威胁!
格里斯闻言冷笑。
“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吧,该说你勇气惊人呢,还是有勇无谋?这里可不是梅格森斯,我请你来是看得起你,如有必要,我随时可以让你停止呼吸!”
威吓并没有起到效果,反惹来几个白眼。
“你看得起我,我可看不起你!少浪费时间,快把敬辉交出来!”
格里斯离开座位,缓缓走向他,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转了个话题。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小鬼,是怎么把陶宇桓治得服服帖帖的?”
“你认识陶宇桓?”
又是一路货色!
格里斯一阵低笑,似讥讽般。
“岂止认识?我们还是老交情了,不晓得他对我的这一手是否感到满意,抑或已经气到发狂?”
狄健人眉宇一暗。
“那不关我的事!我和他一点关系没有!少把他和我扯在一块!”
可恶!想起那张照片又是一肚子火!
料到他会否认,格里斯有趣地扬了扬眉。
“哦?宇桓若是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会伤心的喔,难得他找到了固定的对象……”
“管你屁事!用不着你在这乱嚼舌根!敬辉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
少顾左右而言他!
格里斯冷哼。
“怎能说放就放?好歹也得等到你们的情郎来了再说。”
“情郎?”
什么情郎?谁是谁的情郎?
“宇桓和阿拉斯呀,他们不是你们的情人吗?”
格里斯当他明知故问地道。
说什么!
狄健人瞪大了眼,随即一阵电闪雷鸣。
“你脑子是豆腐渣吗?鬼才是那两个混帐的情人!你他妈的是怎么调查的?白痴啊你!以为是情人就抓,吃饱了撑着啊?!”
听到他极具侮辱性的字眼,格里斯的嘴角僵了一下,但仍保持冷笑。
“不是吗?这么说,你和那小鬼才是一对了?难怪那个小鬼一直在哭着叫你的名字,原来是多角关系……”
狄健人怒火冲天。
“你简直神经有毛病!没事收好你的长舌头,谁和谁一对与你何干!是男人就少那么八卦,跟个更年期的媒婆似的!小心将来性无能!”
话音一落,一把枪就顶上了他的额头。
“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如果不想太早见上帝的话,嚣张最好到此为止!”
格里斯盯着他的眼,没有笑。
他从来不记得他有给哪个人这样当众辱骂过。
狄健人先是愣了愣,后毫无惧色的反瞪回去,眼中同样冒着熊熊烈火。
格里斯挑眉,以为他装模做样,等了许久,却也没能从他眼底寻到一丝畏惧。
好个有个性的眼神!
他勾起一抹邪狞的笑。
“你不怕?”
鲜少有人在被枪顶着脑袋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如果不是英雄,那就是傻瓜。
怕?
狄健人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被我说中,你又何需动怒?有种你就不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这样只会令你自己更加可笑!”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格里斯的脸色寒了寒,握枪的手逐渐紧绷。
敢说他下三滥?
“很好!我不会威胁你,我只会干掉我看不顺眼的家伙!”
手,一点一点扣上扳机……
狄健人依然仰头瞪视他,除了纯粹的愤怒,别无他物。
真的不怕?
格里斯扯出一个残忍的笑,手指用力一扣――
错乱二重奏8
咔!
一声扳机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狄健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格里斯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前的奸邪一扫而空。
他收起那没装子弹的空枪。
“不愧是宇桓看中的人!够胆量!”
笑声中竟还有一丝的激赏。
看来这小子没白抓,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枉费他的期待。
狄健人则狠剜了他一眼。
妈的!敢把他当猴耍!
格里斯好容易停住笑,唇角依然是上扬的。
“有没有考虑进这一行?霍克威尔待遇不错喔。”
火暴中不乏冷静,那种眼神,那种杀气,稍加训练,绝对是一等一的顶级杀手。
他忽然有种想把狄健人揽进组织的想法,若是被梅格森斯抢先,那可就亏大了。
“敬辉在哪里?我要见他!”
懒得理他,狄健人径自道。
格里斯示意手下松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跟我来吧。”
一触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严敬辉,狄健人心便一缩,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去。
“敬辉!敬辉!”
严敬辉的身上并没受过凌虐的迹象,小脸睡得相当安详,活像童话里的睡公主,可就是怎么也摇不醒。
“你对他做了什么!”
狄健人又惊又怒地吼向倚在门口的格里斯。
“也没什么,只不过让他稍微睡过去而已,大概过一阵子就该醒了。”
格里斯闲闲地道。
“敬辉!”
狄健人心焦地注视着敬辉,捉住他的手。
“快醒醒!敬辉!”
正喊着,身后忽然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那么,你们就在里边乖乖待着吧。”
急忙回头,却见大门碰地合上,狄健人冲过去就是一阵拍打。
“喂!你想干什么?!混帐!给我开门!”
这些人关他关上瘾了吗?
回应他的是格里斯的一串轻笑。
“等人来齐了再说吧,相信你们的另一半很快就会到了。”
狠命地踹了一脚,门板仍文风不动。
什么见鬼的另一半!干嘛非要把他和敬辉与那两个臭男人搅在一块不可?
他们爱争爱斗,关他鸟事!居然这样对待他!
狄健人越想越气愤,随手抓起一张椅子就往门上砸去。
砰地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颤抖起来。
这时身后冒出一丝嘤咛。
“唔……”
狄健人忙回过头。
“敬辉!”
好吵……
严敬辉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慢慢地睁开,琥珀般美丽的眼瞳似罩上了一层薄雾。
他试着移开被子撑起身,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
这是哪里……?
“敬辉!”
一声强而有力的呼喊闯入依然麻木的耳膜,仿佛刺中什么似的,焦点一下凝聚起来。
谁……
“敬辉!是我阿健!敬辉!”
听到阿健两个字,严敬辉倏地睁大眼,陡然清醒起来,看向出现在床边声声呼唤他的人。
阿健……?
真的是他……不是梦……?
“敬辉!”
见他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狄健人有些急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拍拍他的脸蛋。
“认得我吗?敬辉!”
不会给吃了什么怪药吧?
才这么想,就被一把抱住了,与此同时,耳边响起惊天动地的哭声。
“呜哇~~~~~~~阿健~~~~”
严敬辉的眼泪顿时如长江黄河奔流,滔滔不绝。
狄健人一下慌得手忙脚乱。
“敬、敬辉!你没事吧?”
“呜呜~~~阿健!我好怕!阿健……”
惊喜、恐惧、庆幸、委屈……全都一涌而出!
“敬辉!”
狄健人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忙摸摸他埋在颈窝的头。
“不要怕,我不是已经来了吗?”
“呜哇~~~~~”
忽然间放下心来,严敬辉的眼泪一时也止不住。
“敬辉……”
拥抱着这因抽噎而抖个不停的身子,狄健人眼中射出凛冽的寒气。
“不要怕!有我在,我决不让他们伤你一丝一毫!”
严敬辉的头用力点了两下,抱得更紧了。
好一会儿,狄健人推开他,审视上下。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严敬辉的睫毛上仍挂着盈盈欲坠的泪珠,他偏头想了想。
“他们……全都跑过来对我大吼大叫,有人给我吃蛋糕,又叫我喝咖啡,后来还给我打针……都好可怕喔!不过……”
说得七零八落的,也不管狄健人是不是听懂了,他热切地看向他。
“我相信,阿健一定会来救我的!”
狄健人怔了一下,露出肯定的微笑。
“……对!没错!”
轻而易举地就抓到两颗宝贵的棋子,格里斯心情大好。
哼哼,这下看那两个人要怎么跟他斗!
得意洋洋地走回客厅,却见到加列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心虚地一惊,他赶忙收起笑。
“有……有事?”
啧,他怕个什么劲?他才是这里的头耶!
睇了他一眼,加列掷给他一份报告,擦身而过。
“路过!”
错乱二重奏9-11
客房。
“阿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严敬辉小小声地问,有了狄健人的陪伴,他的胆子也壮了不少。
狄健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快速地转动着脑筋。他被带到霍克威尔时,一直都蒙着眼,所以不清楚这座楼的地理位置构造以及防卫部署情况,不过……
他把目光移向门口。
记得格里斯带他到这个房间的路上,有一道长廊,几楼道,似乎并没什么人,只有门口站了两名守卫……
“敬辉!”
他忽然出声道。
“你要坚强点!”
“阿健?”
无措地迎上狄健人陡变犀利的目光,严敬辉有些摸不着头脑。
狄健人握住他的肩膀,紧盯他的眼,一字一句地道:
“从现在开始,你想象正进行一场比赛!别忘了,你是个柔道冠军!”
门外的两个人正谨守着岗位,屋内忽然传来怯怯地声音:
“Excuse me……”
守卫精神顿为一振。
是那个可爱的天使,他醒过来了!
“What?”
连答话也不由自主的温柔。
“I’m
……hungry……”
如水晶般的嗓音听得人神为之夺,那可怜兮兮的语气更是令人仿佛看到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
“喂!你们是怎么对待人质的?好歹也送顿晚餐吧?想饿死人啊!”
与天使柔美的嗓音相反,狄健人恶鬼似的吼叫也跟着响起来。
那阵中文吼骂可以丢开不理,可小天使带着呜咽的哭音就不能不管了。
两名守卫互看了一眼,皆有所动。
“……Wait
for a moment
please!”
不一会儿,就有人推着餐车送过来了。
守卫让送餐的人将食物端进去,自己则谨慎地守在门口。
“Please
take
youself……Ah!”
听到叫声,两名守卫不约而同地探头进去。
“What’s
ha……!”
腹部与后脑分别被重重一击,两人同时倒地。
还算顺利。
狄健人松了口气,丢开手上的铜制雕塑,看向解决掉其中一人的敬辉:
“做得不错。”
严敬辉看看倒在地上的守卫,吓得跑到狄健人身边:
“阿健!”
“没事,他们只是昏倒而已,快走!”
狄健人拉了他便夺门而出。
虽用尽了全力击下去,但对那些训练有素的黑道份子而言,恐怕也只能昏个一两分钟,争取时间要紧。
才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又被两个外国佬碰见了。
“You
……stop!”
该死的!
狄健人一咬牙,不退反迎。
这时候逃的话搞不好会让他们引来更多的人,不如先解决了再说!
在毫无提防的情况下,那两人皆被狄健人的飞腿扫中,一抬眼,拳头又迎面而来,吓得赶紧挡开。没想到眼前这平凡的东方少年竟是个练家子,两人均露出讶异的神情。
清楚等这两个人反应过来后就很难脱身了,狄健人急于在他们回神之前于腹中一击,不料这却被闪过了。
形势突然逆转,面对使出真格的黑道杀手,狄健人明显地力不从心。
“阿健!”
敬辉在后边惊呼。
“你先走!”
狄健人忙着闪过二人的攻击,不忘催促道。
“不要!阿健!”
严敬辉冷不丁地从后面冲了出来。
咚地一声响,其中一个人竟被他摔了出去。
“What……?!”
另一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美丽柔弱的人儿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趁这时候狄健人一脚踹中他的要害,痛得他蹲下了身子。
“敬辉!走!”
怎、怎么可能?!
他们堂堂霍克威尔的成员竟然被两个小鬼给搁倒了?!
两人哼哼着爬起来,掏出手机欲行通知,却见一条人影闪至面前。
“加列先生!那、那两个孩子……”
“当作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
加列不理他们,独自朝狄健人逃跑的方向走去。
“阿健……”
严敬辉心有余悸地捉紧狄健人。
“不怕!”
狄健人安慰着他。
“你刚才做得很好,只要想象这是在比赛中,就不可怕了。”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爱哭又胆小的天使宝宝竟会是校际赛上的柔道冠军(在狄健人没有参加的情况下)。对严敬辉来说,只要是在比赛场上,一切就可以从容面对,变得无比强大,但若是在赛场之外,学到的就等于没学。
这个时候,霍克威尔的大厅。
“格里斯先生!不好了!”
一名部下匆匆跑进来正要报告,一阵飙风卷过,连门带人地一同踹飞了。
下一秒,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上了坐在正堂上的格里斯的额头。
“来得真快!”
牵起一抹早有预料的微笑,格里斯直直望进上方那双冷冽的寒眸。
“好久不见,宇桓!”
“他在哪里?!”
不多一句废话,陶宇桓张口便问,且全然命令的口吻,面容笼罩了上千层的杀意,那双眼更是冰冷得鬼神为之心惊。
格里斯却笑得惬意,一灰一黑两对眸子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魄。
“难得你如此激动!”
他又赚到了。
顶住脑袋的枪又逼近了几分。
“说!”
虽是夏季,大厅内的温度却呈现一派南极气候,似乎连冷气机也结上了冰。
格里斯的笑意逐渐变得狡黠。
“如果不呢?”
陶宇桓浓眉一收,低头看去,一把枪不知何时也顶在了自己胸口上。
“呵呵,宇桓,是不是在中国的饿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你警觉性减弱了喔……”
得意地笑道,忽神色一紧。
同时身后响起另一个阴鸷的声音。
“那么这样呢?”
用不着回头,格里斯也可感觉到有另一把枪口正顶在后脑勺上。
“阿拉斯……”
“格里斯先生!”
霍克威尔的成员全惊叫起来。
“我早就说过,你的缺点就是太容易松懈!”
阿拉斯蓝眸中的杀意并不比陶宇桓少。
“快说!严敬辉在哪里?!”
“哼……你们两个还真是痴情啊,阿拉斯哥哥!”
尽管形势不利,格里斯还是笑容不变。
就在此时,又有部下闯入。
“格里斯先生!那两个孩子逃走了!”
这时候的狄健人正带着严敬辉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这座大楼内四乱窜。
妈的!没事干嘛把楼建这么高!浪费空间!污染环境!破坏生态!
狄健人边找出口边骂,也不晓得这是在第几层。
忽然他停住脚步。
“阿……”
敬辉开张口就被他捂住了。
有人!
狄健人用手指比在唇间无声地道。
严敬辉赶紧点点头,挨紧他。
某个隐蔽的楼梯间,有三个中年男子正激烈地争执着什么,声音不大,却仍听得到。(但是听不懂)
“这都是因为你!卡顿!如果不是你畏手畏脚,那批军火怎会露了马脚?!我们现在早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欧洲了!”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骂道。
“你说什么!你也有一半的责任!莱克多!都是你不及时援助,我才会损失这么惨重!现在上头已经起了疑心,一旦查到,你也逃不掉!”
被唤做卡顿的那个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好了!不要吵!”
另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及时插进两个相视眼红的家伙中间。
“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补救,要不然大伙都得遭殃!”
“闭嘴!库鲁!少说得好听!怎么补救?”
卡顿吼着。
“格里斯那小鬼已经派人调查了,不久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个万一,我绝对会把你供出来,莱克多!因为这都是你的馊主意!没有你我也不至于落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正说着,一把枪从莱克多身上掏了出来。卡顿一个惊愕,后退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莱克多!”
库鲁也喊。
“别阻止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湮灭证据!而卡顿你,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只要你不存在,我就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这里!”
莱克多山羊胡下的唇轻扯着狞笑,手指缓缓扣上扳机。
“别乱来!”
卡顿吓得魂不守舍。
“如、如果我现在死了,上头也一定会怀疑的!”
“哼!我会安培你到旧金山出差的假相,当他们发现你死,也已经是一段日子之后的事情了。再见吧,卡顿!”
随着装了消音装置的一枪击出,卡顿圆睁着眼向后倒去,额间喷出鲜红的血液……
“啊!”
一声不期然的惊叫在附近响起,莱克多慌忙转身。
“谁?!”
亲眼目睹这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杀人场景,严敬辉吓得惊呼出声,尽管狄健人急忙捂住他的嘴,也还是被听到了。
“是谁?!出来!”
几发子弹从身边擦过,狄健人赶忙退开,挡住敬辉,这下暴露了目标。
“那两个小鬼是……”
库鲁一愣。
“他们看到了!”
莱克多惊怒交加,举起枪就要射击。
“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慢着!抓活的!有他们做人质,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库鲁忽然向他喝道。
“什么?”
狄健人听不懂他们叽叽呱呱地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们杀人灭口。看到他们朝这边走来,他忙推了一下敬辉,打算自己先挡住这两个人。
“敬辉,快逃!”
“可是……”
敬辉急得直掉眼泪,怎么也不肯走。
那两个人那么凶,阿健一个人怎么对付啊!
“敬辉!”
“站住!小鬼!”
这的两个人不比方才,而面对逼上头来的枪口,拳脚功夫几乎无施展的余地。没两下子,狄健人与严敬辉就被挟制住了。
“不准乱动!老实点1”
“你们……”
狄健人大大地不甘,正要骂,又看到那个山羊胡用枪对着泪眼汪汪的敬辉。
“不准哭!闭嘴!”
“阿健……”
从小就千般宠爱于一身的严敬辉哪受得起这样的恐吓,眼泪冒得更厉害了。
“你干什么?!放开敬辉!”
狄健人欲冲过去,就被库鲁喝住了。
“别乱动!否则那小鬼就脑袋开!”
双手皆被扭至身后,狄健人气愤不已地回头大骂:
“你他妈的要说就说中文!老子我听不懂你满嘴乱七八糟的鸟语!”
可恶!这笔帐他记下了!
“莱克多,趁现在,走!”
库鲁吼道,才说完,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果然是你们!”
“加列?!”
没想到会被顶头上司撞见,本已做贼心虚的两人更慌张了起来,只得用枪夹紧各自手中的王牌。
“别、别过来!否则这两个小鬼就没命!”
加列露出难得的愠怒。
“霍克威尔待你们不薄,为什么要背叛?!”
“哼,谁要听格里斯那种小鬼的命令!他不过从他老爸那分到一席之地而已,居然就把过去的干部统统撤下来,换上你这种以色事人的家伙!”
莱克多挟紧敬辉,山羊胡因愤怒而抖动。
“你说什么?”
加列面色一沉。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靠和格里斯上床才换来的今天的地位,像你这种廉价男妓,我们不屑与之共事!”
加列表面虽然平静,但脸色格外地难看起来,眼底也腾起两簇火焰。
吸了口起,他极力压制住胸中沸腾的怒火,道:
“放开那两个孩子,与他们没有关系!”
“关系可大了!”
库鲁示意莱克多一起慢慢后退。
“有了这两个小鬼,不要说霍克威尔,连梅格森斯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别跟过来!回去告诉格里斯,若不将组织内一半的军火,不,还包括梅格森斯的装备,在三天之内交给我们,就等着给这两个小鬼收尸!”
“你……”
加列震怒,刚向前跨了一步,一颗子弹就从他手边擦过。
库鲁一边命莱克多把严敬辉带走,一边向加列连开了几枪,便也挟着狄健人跑了。
“站住!”
加列正要追,身子忽然一震,小腿中了一颗子弹。
“加列!”
待众人赶到,只见加列跪倒在地上。
格里斯脸色一白,头一个奔了上去扶起他。
“你受伤了?!”
触到加列腿上渗出的斑斑血迹,格里斯立刻变了个人似的,紧张得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是谁?是谁伤了你?!是不是那两个小鬼……”
“格里斯!”
加列打断他的吼叫。
“莱克多和库鲁叛变了,他们掳走了那两个孩子!”
“什么?!”
当下陶宇桓和阿拉斯也冲了上来。
“他们被带到哪里了?!”
正这档儿,有部下慌慌来报:
“格里斯先生,不好了!莱克多与库鲁打死了几名弟兄,并劫走一架小型战斗机!”
所有的事情一时纷涌而来。
“你该死的有内乱不理,成天来找我麻烦,这下出事了吧?!我警告你,如果敬辉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拿火箭炮轰了你的脑袋!”
阿拉斯怒愤填膺地冲着格里斯大骂。
“还不快点给我查他们飞到了哪里!”
“吵死了!”
格里斯不甘被骂,也反唇相击。
“那还不是因为老爸偏心,把好的都留在你那,却丢给我一群没用的老废物,我不踢走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为什么不说是你治理无方?”
“你……”
正吵得不可开交,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陶宇桓突然站了起来。
他们停止争吵,双双看向他。
“你去哪里?”
陶宇桓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阴鸷的眼神令每个人见了都忙不迭地避让。
踏进军备库,他开始选取武器装上子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触之生寒的冻气,眼里也凝结了嗜血的杀气。
“你要单独行动?”
正准备带着武器走出去,就被阿拉斯拦在了门口。
“让开!”
短短两个字威力十足。
阿拉斯盯着他,蓝眸也泛起怒意。
“你忘了他们手上有人吗?若你擅自行动,极有可能会给敬辉和狄健人带来生命危险!”
“让开!”
这的声音火药味更重了些,全然是命令的口吻。
“我不让你去!凡是会给敬辉造成危险的事,即便是万分之一,我也不允许!”
阿拉斯的怒火也被点燃了,他直接抽枪对准陶宇桓。
“我说让开!”
黑侔仿佛裂开般,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下一秒钟,对准阿拉斯的是一台重型机关枪。
此刻的陶宇桓宛如刚从地狱返来的修罗,眼底卷着十二级的飓风。
“我不管严敬辉如何,我要救的,只有狄健人一个!”
说罢,撞开惊住的阿拉斯,他大步跨了出去。
“那架战斗机上的雷达装置被换过了,电脑跟踪不上,会飞到哪去呢?”
欧米看着屏幕直犯难。
对方不断发来恐吓与勒索的信息,却始终追踪不出具体位置所在。
“昨天夜间有气象显示,西部多云,北部有风,南部有雾,所以应该是往东飞去了吧?”
一名霍克威尔的成员说。
这是梅格森斯与霍克威尔的首合作,双方难得的见面不拔枪,和平共一室。
“我知道他们飞向哪里。”
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加列正微倚在门上,目光穿过所有人投射在大显示屏上。
“加列!”
格里斯的冷静形象刹那间撤下,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他,急得跟什么似的。
“你怎么起来了?伤还疼不疼?来人!为什么不备轮椅?!”
加列不耐烦地道:
“我又没有残废,要什么轮椅!”
真是,不过小小的枪伤,瞧他跟死了娘似的!
责怪地扫了一眼,他一跛一跛地走到电脑旁,格里斯则紧张兮兮地忙给在后边,那派头俨然加列才是头儿一样。
“这里。”
加列指着美国东部海岸线的某一。
“胡格海域?”
华特尔惊道。
“对,有许多富豪政要在这一带都拥有自己的私人海域,我调查过,库鲁曾购买了一座小岛,想必是想在那私建基地吧,所以他们会去的也只有这个地方。”
室内半晌沉默。
阿拉斯忽然向外走去。
“阿拉斯!”
欧米与华特尔忙跟上去。
阿拉斯的脚步未曾有半刻停缓。
“作好准备,立即出发!”
不能再等了!他要看到他的天使平安无事!
胡格海域的某座私人小岛。
“库鲁,这个地方够隐蔽吗?这些人……”
莱克多不放心地问。
“暂时还可藏身,反正拿到军火就什么都不怕了。这些人是我暗中在外训练的,与霍克威尔无关。”
“那……那边有消息了吗?”
“霍克威尔与梅格森斯同时回了信息,说愿意交易。”
库鲁盯着电脑道。
“会不会有诈?”
“以防万一,你在这里看着一个,我带上另一个,若有变故,就杀一儆百!”
踢开门,里边关有两个五大绑,嘴上封着胶布的东方少年。一见有人来,两人都抬起了头。
无法言语,狄健人只有用出离愤怒的目光砍杀着来者,并挪动身子当在严敬辉前边。
库鲁抓起他。
“小子,陪我走一趟吧!”
“唔……!”
看着狄健人被押了出去,严敬辉的眼泪夺眶而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追,手脚被束缚着,想叫,也无法喊出声。
胶布一被撕开,狄健人就破口大骂起来。
“该死的臭老头!你他妈的想怎么样!”
“安静!”
库鲁的枪又指向了他的头颅。
“如果事情顺利,你便幸运地暂且不死,倘若他们使诈,你也就等着被丢到海里喂鲨鱼!”
狄健人住了口,他只听懂那句“Be
quiet”,但绝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倒想看看,这丑陋的中年男人究竟要把他带到哪去。
就这样,狄健人被带上了一艘约有二十人左右的双层游艇。在上船前,他暗暗观察着一切,只见所有人都实枪荷弹,似随时准备战斗。
难道是那边派了人来吗?
脑中不自觉地浮起陶宇桓的面孔,狄健人吓了一跳,忙镇住心思。
要死!谁稀罕他来救!
忿忿地想着,他又开始转动脑筋。
一路上他虽没听懂什么,但隐约也知道那两个糟老头背叛了他们的组织,拿他和敬辉当人质。如果只是他一个倒还无所谓,加上敬辉就……
交易时间定在夜晚九点,一艘游艇看似平静地停在海面上,夜色中好似幽灵之舟,连灯光也无比的诡异。
在海雾的掩护下,谁也没有发现有一条小船飘在附近。不多时,一个黑影悄悄地从海面潜入了舱内,落地无声,敏捷矫健得好似一头黑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守船人员身后……
心头一阵慌乱,库鲁手中的咖啡杯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看这那浑浊的液体,心底迅速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忙定定神,再看表,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应该不会出事吧?
他暗忖着,决定命人将船再往东开一百米,可拨出去的电话一直没人来接。感疑惑,他开门想叫人,却惊觉船内不是一般的安静。
越想越不安,他冲回房间把关在卧室里的狄健人揪了出来。
“从现在起,不准出声!否则就脑袋落地!”
库鲁威吓着,声音却止不住的恐惧。
看他那异样的神情,狄健人微皱起眉,还没想到什么,就被挟持着出了房间。
库鲁惊疑不定地以一把匕首横在他颈边,毫无目标地用枪指着各,觉得每个角落都有可能藏有敌人。
当他们来到二楼甲板上向下看时,同时都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样的情景?
楼下躺了将近十来具尸首,全是守船的卫士!
库鲁全身都抖了起来。
是谁?!究竟是谁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就潜入他的船内,杀了这么多部下,竟无一人觉察!
这种手法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意识到对方的可怕,库鲁握枪的手不住打着哆嗦,他惶惧地环望四周,企图寻找敌人所在。
而狄健人乍看到这副景象,头皮一麻,一股寒气闪电般从脚底撩起,胃也翻腾起来。他向来过的是单纯平静的生活,
忽然看到这么血腥的一面,要说不害怕根本是不可能的。
“快说!那个少年被关在哪里?!”
面对仅用一颗子弹就连穿了三人脑壳的恶魔,同样被枪顶着的男子吓得几乎失禁。
“在、在在头目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在哪?!”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森冷如来自地狱的咒符。
“二、二楼……!”
才答完话,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那人脑袋一歪
,额头冒出汩汩的鲜血。
男人眼皮子也没眨一下,仿佛杀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虫。
忽眼底寒光一闪,他猛一转身向上望去。
楼上,两双不敢置信的眼眸正对着他。
“果、果然是你!”
库鲁的声音惊骇得变了调。
“别过来!不然我就割破这小子的喉咙!”
月光下,雪亮的匕首紧贴在狄健人的脖子上,一清二楚。
男人心下一震,眼中透射出焦灼,沉声怒道:
“不准动他!”
感觉不到身险境的恐惧,也不在乎匕首是否随时会刺破自己的喉咙,狄健人只愕然地瞪着甲板上的男人。
那个是……陶宇桓吗?
一袭的黑色夜行服,全副武装,杀气遍布,一出手竟毫不犹豫地就结果了一个人的性命,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
都是他干的吗……?
看出狄健人的恐惧,陶宇桓心里一阵绞痛,他不想让心爱的小猫看到他这样一面的,可是……一旦涉及到小猫的安全,他就克制不住欲杀人的疯狂!可以说,那些活该命丧九泉的家伙,全都是因他无意中引发出的暴虐所致!
“你、你们居然骗我……”
库鲁又气又怕,手臂一收,狄健人低哼了一声
,颈边渗出一丝血迹。
尽管声音不大,陶宇桓也还是听到了,心头立即一揪。
“你敢伤他!”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尝到害怕是什么滋味,狄健人的一声低吟好似刀子生生割在他的心上!
“人在我手上!你别轻举妄动!否则我就带着这个小鬼一同下地狱!”
除了陶宇桓,没看到其他的人,库鲁稍稍恢复了镇静,但一想到自己费大量心血召集的部下竟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一个男人消灭了,又不禁怒从心来。
“不准乱动!如果你还想让这小鬼活命的话!”
陶宇桓手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
“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想怎么样?!”
该死!那把匕首……滚远一点!别伤了他的小猫!
“穷途末路……”
库鲁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慨,更多的是不甘心。
“如果不是你们逼得我无路可走,又怎么会有今天!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你们的!就从这小鬼开始!”
一个用力,匕首又划开了一道血口子,狄健人这禁不住呻吟出声,颈子火辣辣地疼。
“你!”
陶宇桓遽然变色,暴吼了出来。
“放开他!”
他的失控令库鲁莫名地兴奋起来。
“呵呵……你很喜欢这个小鬼是不是?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一定很可惜对不对?”
他用匕首逼高狄健人的下巴。
“看清楚,只要用力一划,小羊羔纤细的脖子就会断了喔……”
“放开他!”
一声狮吼震天动地,极度的愤怒下更有着的恐惧与牵挂。
迸射出来的杀气使库鲁的手抖了一下,不由得退后一步,眼色也变了。
“你不信我真杀了他?!”
恐惧使他迸发出无限的恨意,打算负隅顽抗到底。
陶宇桓极力压制住胸中沸腾的杀意,咬牙逐字问道:
“你想怎么样?”
“照我的话做!把枪丢到海里去!”
库鲁叱呵着,一手挟持狄健人,一手握枪对准他。
尽管被勒得难受,狄健人还是不忘睁眼看陶宇桓的反应,却见他果真把枪一甩,抛落船下,心一急,大叫出来:
“你脑子秀逗啊!他叫你丢你也丢?!”
大笨蛋!没枪岂不等于任人宰割?!
“不准说话!”
库鲁的匕首逼近他。
难得地听懂了这句话,狄健人的忍耐也到此为止。
“我说话干你屁事!死老头子!你最好马上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住嘴!老实点!”
“健人!”
狄健人不顾自身安危的反抗看在陶宇桓眼里心惊胆战,他真怕库鲁一个冲动就对他的小猫开了枪。
听到陶宇桓的叫声,狄健人的炮口又转向他。
“你赶快滚!就凭你这种傻瓜也想救人,少做梦了!”
别当不成英雄成狗熊!
“健人!”
陶宇桓叫住他,眼中释放出决绝而情的光芒。
“别担心,我一定能救你!相信我!”
“你……”
本还想加把劲把人骂走的狄健人生生停住了嘴,因为那灼热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
库鲁听不懂他们用中文说的什么,只大声喝道:
“住口!你,举起手,站着不许动!”
他的枪再对准手无寸铁的陶宇桓。
随着陶宇桓缓缓举起手,狄健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砰地一记枪响,陶宇桓闷哼一声,感觉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
愣了几秒钟,狄健人瞪大眼,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站在那里活生生让人打。
库鲁一阵狂笑。
“哈哈哈~~陶宇桓!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老实的时候!”
他的眼中流露出怨毒的神色。
“你把我的部下全杀了,害我计划失败……你说!这笔帐要怎么算!”
说着他又举枪射了两下,分别击中陶宇桓的手臂和腹部。
“住手!”
狄健人忍不住大叫,看着陶宇桓毫无反抗地被库鲁当作靶子似的连连射击,他的心仿佛也被击中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
“你疯了?!干嘛不躲?!快点滚!我才不要你救!”
又急又气又惊又怒,狄健人冲着他乱吼一通。
陶宇桓强忍着痛苦的神情令库鲁尝到了报复的快感,更加疯狂地大笑起来。
“对!就这么站着!让我打到死!”
砰!砰!砰!
几枪过去,陶宇桓终于趔趄了一下,一身的黑衣虽然看不出伤在哪里,但脚下向四周蔓延开来的鲜红色液体却预示着他目前的状况。
“哇哈哈哈哈哈!”
库鲁似乎打上了瘾,仇恨的毒蛇在体内叫嚣,促使他又欲举枪射击,而这对准的是陶宇桓的头颅。
“不要!”
这狄健人再也无法忍受地挣扎起来,他趁库鲁因兴奋而神情狂乱之时,狠狠向后踹了一脚,正中要害。
“啊!”
库鲁疼痛难忍地弯下腰,手晃了一下,子弹从陶宇桓颊边划过,而另一只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掉地。
狄健人伺机挣开他的挟制,正想多踹几脚,听到陶宇桓在下面喊:
“健人!跳下来!”
一扭头,他朝栏杆冲去,凌空一跃,跨了出去。
方才还痛苦不堪的陶宇桓这时如再生的猎豹,敏捷快速地迎上来,在接住他的同时,从靴中抽出一支掌上雷,朝上头的库鲁连射几枪。
没有料到形势会突然逆转,库鲁慌乱地正要起身反击,不想手腿皆被击中,连扳枪的指头也被打断了。他哀叫一声,扑倒在地。
“健人!你没事吧?”
拔出小刀切断捆绑在狄健人手上的绳索,陶宇桓急切地上下打量着他,心疼而又愤怒地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不少道刀割的痕迹。
狄健人从他怀抱中挣脱开来,一看身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笨蛋!有事的应该是你吧!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力抱住转了个身,同时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响,感觉护住自己的身体大幅度地震动了一下。
“陶宇桓!”
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又见他迅速地回了一枪。
二楼挣扎着爬起来的库鲁在开了一枪后,额头随即被射进一颗子弹,快得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他再倒了下去,血流满面,凸出的眼眸中尽是不信。
“怎么……可能……?不……我要……让你们也……一起……”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用尽最后力气一按,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陶宇桓神色一变,抓起狄健人朝护栏冲去。
“健人!跳!”
“什么……”
后边的声音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湮没了,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刹那间窜起一条红龙,船身各陆续引爆,火光冲天!
海水似乎也愤怒起来,随着爆炸的加剧,巨浪层层掀起,气啸云天!
整片海洋犹如一条巨蛟,痛得上下翻腾,张牙舞爪,企图将一切毁灭殆尽!
一个大浪打过,露出两颗湿淋淋的人头。
狄健人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被火焰团团包围的游艇,动魄惊心。
如果不是跳得快,恐怕此刻他也葬身火海了吧?
还好,在跳到海面上的时候,误打误撞地抓到一块因爆炸而飞出来的木板。
“陶宇桓,我们……”
他扭头一看,发现刚刚还带着他奋力游出一百米开外的陶宇桓此时正伏在木板上一动不动。
“陶宇桓!”
心下一沉,他慌忙摇晃着他。
“你没事吧?喂!”
手下触摸到黏黏的液体,举起一看,整个手掌都被鲜血染红了。
“陶宇桓?!”
恐惧如潮水般没顶而来,狄健人甚至没能发觉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颤抖。他使劲拍打着陶宇桓的脸,企图唤醒那双紧闭的眼。
“喂!快醒醒!不要睡!陶宇桓!”
不会的!不会的!
这双眼,不论是愤怒、悲伤、委屈、落寞,还是情凝望他的眼,不会这么轻易就闭上的!
“陶宇桓――!”
绝望惶恐的叫喊劈开巨浪,划破了被火光映照得犹如天堂地狱的夜空。
错乱二重奏12
“健人……”
冰冷的手总算动了一下,黑眸睁开了一条缝。
“陶宇桓!”
见他有了反应,狂喜随之涌上,但旋即又被他接下来的话压住了。
“健人……”
陶宇桓吃力地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
“你往……那边……很快……很快他们就会来救你了……”
说着就要松开撑住木板的手,慌得狄健人一把拉住他。
“你干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为什么突然松手?!
“我……现在没办法……带你……”
陶宇桓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分钟就要断气似的。
“这块木板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
狄健人打断他,眸中的怒焰不亚于那一片火海。
“健人,你快……”
不等他说完,狄健人突然把那块唯一可充当救命稻草的木板用力丢了出去,一个浪头打过来,顿时被卷得无踪无影。
“健人!”
一个惊吓,陶宇桓的精神反而提起了不少,他忙搂紧狄健人,以防他也被海浪一同卷走。
狄健人盯紧他,湿漉漉的头发下,是一对炯炯发光的眼眸。
“我不打算跟你演泰坦尼克!”
“健人!”
这回是狄健人主动架起了他,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我不想欠人情,更不想欠人命!此外,我相信我带人的技术还没那么烂!”
陶宇桓愣了,或者说,看痴了。
那倔傲不屈的眼神,那坚毅有力的轮廓……这就是他的健人啊……
令他痴迷得像火一样炽烈的男孩!
高空。
几架直升机正朝这边靠近。
“华特尔,找到没有?”
驾驶着其中一架的欧米用对讲机问到。
“爆炸的船就在那边,他们不至于……啊!看到了!在那边!”
不断在海面上搜索的华特尔惊喜地叫起来。
很快地,陶宇桓与狄健人被救上了直升机。
正要向总部飞去,狄健人忽然想起还留在岛上的敬辉。
“慢着!快去救敬辉!他还在……”
“别担心,阿拉斯已经带人过去了,华特尔也正准备从这边过去。”
欧米忙道。
狄健人立刻揪住他:
“带我去!我也要去!”
他必须亲眼看到敬辉平安无事!
“狄健人!”
“赶快!快点带我去!”
迟了敬辉恐怕就会……
狄健人怕得不敢再想下去,他冲着窗外又对由华特尔驾驶的那架直升机吼。
“靠过来!让我换机!我也要去!”
一只大手抓住欲探身出去的他。
“……等一下!”
一回头,竟是身中数弹的陶宇桓!
尽管流血不止,他仍极力保持着清醒。
“我……和你去!”
狄健人怔了一下,随后一阵吼叫。
“你去什么去!血都快流光了还说话!欧米,你带他回去!我和华特尔去救敬辉!”
不由分说地下着命令,俨然一个天生的首领。
“不……”
陶宇桓坚持不放开他。
“如果你去……那么,我也要去!”
“陶宇桓!”
正大叫,突然被一个大力压入那湿冷的怀抱。
“你做什么?!”
狄健人急忙要起身,却又怕压疼了他。
陶宇桓紧抱住他,不愿松开一分一毫,低沉痛楚而略带颤音的话语游走在狄健人的耳边。
“我不要……再离开你一分一秒!”
天知道他那天回到家里看到空无一人时的慌乱,以及乍闻小虎皮猫被掳走时的恐惧!
他不要放开他!一生一世都不放手!
狄健人身心一撼。
“陶宇桓……”
欧米无奈地看一眼那两个兀自拥抱在一起分也分不开的家伙,向华特尔打了个手势,带领其余直升机朝东面飞去。
小岛几乎全被包围了,自知命到绝路的莱克多面对众多如天兵神将在不知不觉间降临的梅哥森斯与霍克威尔的成员,发出阵阵绝望的狂笑。
“你以为……你们这样就算赢了吗?就是死,我也不会认输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
格里斯脸一沉,命道:
“去把岛上私藏的军备全搜出来!”
“慢!”
阿拉斯上前一步,神色尤其恐怖。
“严敬辉在哪里?”
“哼,你们不怕死就尽管搜,看搜不搜得出来!”
莱克多狞笑着。
“我说了,我决不会就这样认输的!我要让那个小鬼一同陪葬!”
阿拉斯目光一寒,长腿一扫,将他踢倒在地,重重地踩上他的头颅。
“说!”
“呵……呵呵……”
莱克多的脸因疼痛变了形,但仍咧着嘴笑着。
“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说话间,轰地一声巨响,前边那座小型私人基地霎时陷入一片火的地狱,正要前去搜查的人赶忙都退了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情景,莱克多笑得声音也扭曲了。
莫非……
望着那片火海,阿拉斯感到一股凉气急速地向上窜来。
“现在,地下室一定也烧着了……那小鬼就算不被烧死也会闷死……啊!”
惨叫一声,莱克多的脑袋登时开了。
阿拉斯的枪啪地掉地,浑身剧烈地颤抖。
这个时候狄健人恰恰赶到,他远远看见小岛上一片火光,黑夜中仿佛魔鬼的舌头。等不及安稳着陆,他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敬辉!”
敬辉在哪里?!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向着火的那个地方,狄健人脑中嗡地一声,便往火中冲去。
“健人!”
后面的陶宇桓大惊失色。
“不要过去!”
正当这时,狄健人被一股强力扯了回来,一个黑影如闪电般越过他冲了进去。
“阿拉斯?!”
陶宇桓踉跄着跑到狄健人身边,一把抱住了他,脸上血色尽失。
连连几声爆炸,无情的火焰吞噬了前方的土地和楼房,所有人的心都如紧绷的一条弦。
“敬辉……”
狄健人欲上前,却被身后的男人牢牢扣住。
“不要去!”
陶宇桓的声音抖得如风中的落叶。
看到小虎皮猫那不要命的举动,他整颗心都拧了出来!
“可是……”
敬辉!他可爱而又让人心疼不已的敬辉!
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
否则……
否则……!
“呜……咳……”
手脚被缚,嘴巴又被封着,想咳也咳不出来,严敬辉被呛出了一堆的眼泪。望着从门缝钻进来的滚滚浓烟,傻瓜也知道外边出了什么事,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空气越来越稀薄,地面烫得好似要灼伤皮肤,眼睛睁也睁不开。
好难受啊……
阿健……阿健在哪里……
没有亲眼看到阿健平安,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啊……
阿健……
通地踢开烧到一半的门,阿拉斯终于在地下室最尽头找到了倒在地上的严敬辉。
“敬辉!”
那昏迷的模样令他心惊,忙冲上去抱起来。
“咳咳咳!”
嘴上的胶布一被撕开,严敬辉一阵猛咳。
“敬辉!你还好吧?敬辉!”
感觉到那身体的虚软,阿拉斯的脸色比他还要苍白。
有人……来救他了……?
“阿健……?”
好不容易睁开眼,严敬辉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敬辉!”
他的气若游丝令阿拉斯更慌了,立刻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随即拦腰抱起。
“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出去!”
就在冲出重重火焰的那一瞬间,严敬辉好似看到了一头披着闪光长毛的彪悍狼犬……
火光中,高贵犹如王子……
“阿拉斯!”
一群人见他出来,全围了上去。
欧米与华特尔忙替他扑灭身上的火苗。
“敬辉!”
狄健人飞身上前,却见严敬辉双目紧闭。
“他不会有事的!快!回总部!”
阿拉斯一连地命道,直到上飞机他都不肯将严敬辉放下。
错乱二重奏13
等到一切总算稍微平静下来后,狄健人已置身于梅格森斯的专门医疗机构。他倒没什么伤,除了脖子上那几道血痕外,健壮得有如野生犬,之所以待在这里,一为敬辉,二为陶宇桓。
敬辉在中途醒来过一,看到他守在身边又安心地睡了过去。确定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后,狄健人又赶往手术室。红灯依然亮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也不知在走廊来回了多少遍。
“不用担心,宇桓身体向来很好,几颗子弹要不了他的命的。”
欧米见他心焦如焚,好心地安慰着,谁知却招来一顿臭骂。
“谁说我担心他的!我只是想等他起来骂他一顿,否则我心里不爽!”
本来就是!好好的干嘛站着挡子弹,以为是无敌铁金刚呀?神经病!
好心被雷亲,欧米摸摸鼻子,识趣地退开了。
待陶宇桓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天板,第二眼看到的则是伏在床边的一名黑发男孩。瞧见是狄健人,他顿时又惊又喜,急忙起身,却扯着伤口,不由得低哼了一声,这下惊动了那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猫,他赶紧把眼合上。
狄健人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忙看向陶宇桓,却失望地发现他仍闭着双眼。伸手探了探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怎么还不醒呢?
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不是挺结实的吗?难不成也是个绣枕头?
狄健人刻薄地埋怨着,却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担忧。
陶宇桓悄悄睁眼,正好将他那轻皱眉头的可爱模样尽收眼底。
他是在担心他吗?
一股暖流从心底滑过,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那只抚在额头上的手。
狄健人吓了一跳。
“你、你醒了?”
不吭不响的,想吓死人啊?
手被抓得紧紧的,抽不回来,只好任他握着。
陶宇桓捉着他的手,勉强撑起身子。正在心里碎碎念的狄健人赶忙扶住他。
“你才动完手术,起来干什么……啊!”
不经意地一个拉扯,他扑倒在陶宇桓的怀中,登时一阵手忙脚乱。
挣扎中果然又引来几声呻吟,狄健人忙停住乱动的手脚。
“怎……怎么了?弄疼你了?那……快放开啊!”
这个姿势实在是……
“不……”
陶宇桓摇头,表情痛苦。
“就这样,你别动……”
他把手伸到他的腰后,搂得密不透风。
“可是……”
狄健人不知所措地轻推着他的胸膛,又不敢太过用力。
这样难道不痛吗?他压的正好就是他受伤的地方耶!
“没事……”
陶宇桓拥过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声音微弱而沙哑。
“你不要动就不痛……”
颈边忽然掠过的几丝热风令狄健人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还是想挣开,却马上听到几声闷哼。
“你、你真的没事吗?”
慌慌地抱住他的肩膀,狄健人只看到一颗黑色的头颅,忽身体一颤,一个温热的东西扫过锁骨。
“陶……”
“对……不要动,就这样……”
下巴下的黑色透露一点一点地游移着,那温温的东西不断落在锁骨、颈脖、肩膀……甚至是他半敞的胸膛上。
狄健人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敢用力挣扎,连呼吸也极度小心。
“你……不痛吗?”
半天挤出这句话。
陶宇桓细密的吻来到那小小的耳垂,轻轻一咬,引得怀中的人儿一阵轻颤。
“别动……别离开我……”
尽管声细如丝,似乎随时就会断气似的,那雨点般绵密的吻却有增无减。不知什么时候,位置颠倒了过来,原本是狄健人压在他的身上,这会儿却换到了下面,而浓热的气息也逐渐爬升。
“唔……”
这回的呻吟发自狄健人的口中,满脑子晕晕乎乎的,身子也一团热,搞不清楚是怎样一种状况。
趁小虎皮猫还没恢复过来,陶宇桓灵活的舌头如鱼得水地潜入他的口中,毫不费劲地一撬,便进入了那甜蜜而湿热的禁地,似水柔情的温也变得高温起来,索取的力度大大增强,甚至近乎贪婪。
被吻得透不过气,狄健人几乎已呈真空状态的大脑仍不忘努力地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哟,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个不速之客的闯入,惊扰了屋内情欲如潮的亲密。
狄健人一下想起究竟是哪里不对了,他不是要等着这家伙醒来后批斗一番的吗?怎么会变成躺在床上任由人又摸又抱又吻?!
这个认识令他霎时红了脸,不顾许多地推开还压在他身上的陶宇桓,从床上一跃而起。
“放开我!”
啊啊~~~丢死人了!他究竟在干什么呀!
甜蜜的气氛一下被打破,陶宇桓顾不上扯痛的伤口,慌忙捉住欲躲开的狄健人,同时以杀人的目光射向那不识时务的闯入者。
站在门口那不要命的家伙正是不久前还与他们兵刃相向的格里斯。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俩:
“听着屋里没什么动静,我还以为你不小心挂了呢,谁知道……”
他别有用意地瞥了一眼脸红成猪肝色的狄健人。
“既然你这么生龙活虎,那也不必浪费我的探病礼了,你们继续,Bye~”
依这情形,想必那家伙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没有丝毫愧疚地挥挥手,格里斯在冰一样的视线中潇洒自若地离去。
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陶宇桓愤恨地把目光移回到狄健人身上,发现他也正死瞪着自己。
“健人……”
眼睛一接触到心爱的小虎皮猫,便自动自觉地软了下来。
“放手!”
妈的,这家伙居然敢装病诓他!
狄健人低喝,脸色比十二月天的天气还要难看。
陶宇桓使了点劲,硬是将他拉回到怀中。
“健人,我……”
“你少毛手毛脚!放开啦!”
这是不久前还伤重得岌岌可危的人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这算哪门子的病人!
狄健人虽然气愤,但挣扎的力度还是不自觉地有所缓和,谁知却让陶宇桓得寸进尺地又将整个身子都伏在了他的身上。
“我还没原谅你……喂!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快放手!不要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敢踹你!不要再压过来!难受死了!”
火大地叫着,非但起不了一点作用,反而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那颗黑色的头颅仿佛在需求什么似的埋向他,活像湿面团,扯都扯不落,狄健人恨不得把他给摔在地上。
“健人……”
闷闷的声音总算在他的忍耐即将到达顶点时幽幽响起。
“我好害怕……”
什么?狄健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刚刚说了什么?
害怕?这也会是他说的话?
愣了半晌,狄健人叫起来:
“你害怕还站着给人当靶子?你简直是……”
“我害怕的是你!”
陶宇桓打断他,用力将他压向自己。
啥?狄健人差一点又以为是自己耳障。
他一个大男人说怕他?可笑!
正欲大大嘲笑一番,陶宇桓抬起了头,一双比海还邃的眼眸毫无保留地闯进他的心扉,引来小鹿一阵乱蹦。
“你被绑架……我真的好害怕!”
手,宛如带电般,抚上他的脸。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点不会饶过任何伤害你的人,包括我自己!还好……你平安无事……”
夜眸一寸一寸地向他靠近,近得足以看清眼底那一片赤裸裸火辣辣的情,浓密得叫人没法呼吸,仿佛整个人都要被那无限的黑吸了进去似的。
狄健人怔怔地看着那愈来愈靠近的脸孔,胸口传来一阵阵窒闷。
“健人……留在我身边……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唇,又一地相触,温柔而炽热,轻啄,徘徊,吮吸,缠绵……
然后再度沉溺在那焚了千年之火的海洋之中……
“健……我爱你……”
“抱歉,我忘了问……”
门该死地又在这个时候推了开来,进来的也该死的还是格里斯的脑袋。
“咦?你们还没结束吗?”
正在热吻中的两人迅速分开,确切说,是被其中一个推开的。
而这一陶宇桓的目光再也没有任何客气地砍向来者,狄健人则如大梦初醒,羞得满脸通红,从床上跳了起来,退避三舍。
“马、上、给、我、滚!”
寒意凛冽地五个字切齿痛恨地迸出,陶宇桓几乎想抓起床头的瓶砸过去。
这小子分明是故意的!
格里斯笑得一点诚意没有,他调侃地看看脸红扑扑的狄健人。
“我这找的是你的宝贝小健人,再考虑一下吧,要不要进霍克威尔?我保证你过得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
“滚!”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直直飞了过来,好在格里斯关门及时,啪地一声,入木三分。
错乱二重奏1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彼此尴尬得很。
两中途被人撞见,狄健人无地自容,恨不得撞墙算了,也没仔细去想为什么格里斯会在这个地方,当陶宇桓小心兮兮地拉过他时,才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
“都怪你!”
“健人……”
“都怪你啦!干嘛老是对我做这种奇怪的事情?!这下要我怎么见人……啊!又来了!谁准你抱我的?”
羞恼之下,狄健人抓了他就开火,骂到一半发现自己又坐到了他的怀中,立即哇啦哇啦地大叫起来。
“放手放手放手!”
陶宇桓慌了,忙低声下气地问道:
“那……是不是我征求了你的意见就可以抱你了?”
“对,这还差不多!”
狄健人对他的老实放手还算满意,但没两秒钟又吼了起来。
“不对!我说的是不准擅自……管你是不是擅自,总之不可以抱我!放手!”
这个男人的手法真是越来越高明了,每都让他傻傻地就钻进了陷阱。
预防万一,狄健人急忙退开几大步,站到陶宇桓伸手也够不着的地方。
“健人……”
陶宇桓委屈至极。
“没关系的,我保证不会再有人闯进来了。”
再敢来就一枪毙了他!
“才不是那个原因!”
狄健人的脸乱红一把。
虽、虽然也有一点那个的因素啦,但关键在于……
“我的意思是我们怎么可以……等一下!那个男人不就是抓走敬辉的家伙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敌人吗?”
语气一转,他这才迟钝地想起问题所在。
那小子说了什么……探病?
“别听他的!若他敢对你怎么样,纵使他是阿拉斯的弟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提起格里斯陶宇桓就一肚子火,想到他的目的是狄健人,更是醋意横生。
几秒钟后,电闪雷鸣。
“那家伙是阿拉斯的弟弟?!”
陶宇桓困惑地看着他:
“我没告诉你吗?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所以当严敬辉被抓走时,他才叫他不用太担心的。
狄健人顿愕。
半晌。
“你有说才怪!那两兄弟吵架干嘛扯我们下水?!”
当是什么两大黑帮勾心斗角,水火不容,搞了半天原来是窝里斗!
就为了这个,害他千里迢迢飞到纽约,还差一点命丧火海,简直是找打!
一怒之下,摔门而去。
他奶奶的,这鬼地方待久了霉气上身,趁早带敬辉回家去!
狄健人风风火火地来到严敬辉所在的房间,还没推门就听到里头传出阿拉斯落寞的声音。
敬辉醒了吗?
“我不行吗?”
……?
透过门缝,他眯眼窥去。
只见敬辉靠坐在床上,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也许是醒来不见他的缘故,显得有一点失望,而旁边的阿拉斯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艰涩得难以形容。
对于那唐突的问话,敬辉显然没听懂。
“什么?”
握住他的手,阿拉斯低低地问道:
“敬辉,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严敬辉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他为何露出如此失落的表情。
他一醒来就看到这头大狗守在身旁,却没见到他最想的阿健,理所当然地会有些失望呀,为什么大狗听了却这么难过?
“喜欢啊,我不是说过了吗?大狗好勇敢,是你把我从地下室救出来的是不是?好像阿健喔。”
他的话没有给阿拉斯带来一丝的欣慰,反而心情愈见沉重。
握住那只渴望能够相执一生的手,阿拉斯一咬牙,道:
“敬辉,我不可以代替狄健人吗?我承认,他是很强,很勇敢,可是……我也可以呀!我可以比他更温柔,比他更强壮,比他更能保护你!为什么……你不能像看他那样看我呢?不!为什么你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他扳住敬辉的肩膀,语气急促,渴切地望进那一潭澄澈得令人自惭形秽的湖水。
“敬辉,我爱你!不仅仅只是喜欢,你明白吗?”
就是这双眼瞳,这单纯的灵魂,这颗世上绝无仅有的心,勾走了他的全部!
门外的狄健人听到这,心咯噔了一下。
如初恋爱的小伙子,阿拉斯一股脑地把憋了许久的话全吐了出来,喘着气,红着脸,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回复。
能够让他如此的,天底下,怕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儿了。
以为敬辉会有什么过大的反应,谁知难捱的几分钟过后,他很自然而然地开口了:
“不对。”
“敬辉?”
比水晶还要纯净的眸子对上他,半点隐瞒也没有。
“你说得不对,我喜欢阿健,并不是要他保护我,而是……我希望能由我来保护他!”
阿拉斯愕然。
敬辉继续说着:
“对我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阿健更重要,我从小就一直一直爱着他,不管过去还是将来,也不管他是不是一样喜欢我,他永远都是我最特别的存在,所以我要努力,快快地强大起来,然后……由我来保护他!”
呆呆地听着那坚决而单纯的告白,阿拉斯一阵昏眩,仿佛置身寒冬。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
为什么!
老天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样令人怦然心动的天使?
为什么有了他还要有狄健人?
为什么……要有这个特别?
他难道不知道,他在他心中,也是最特别的吗……?
站在门口的狄健人一字不漏地把所有的话都听到了,他久久地沉默着,也不敲门。直到阿拉斯开门时撞见他。
“阿健!”
严敬辉一看到他就欢呼起来,原先的失望一扫而空。
阿拉斯冷冷地注视着他,眼底的隐痛即使想藏也藏不住。明白他心里想什么,狄健人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人对视了半刻,狄健人率先从他身边擦过,来到敬辉的床边。
“阿健,你去哪里了?我醒来都看不你……”
埋怨的语气是那般的娇憨可爱,那全副信任的撒娇更是声声刺痛阿拉斯的心。
不敢回头多看一眼,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敬辉,你……喜欢阿拉斯?”
待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时,狄健人困难地问道。
“嗯!”
开心地吃着阿健为他削的兔子苹果,严敬辉一点没发觉哪里没对,抬起头,又是一副时间灿烂的笑颜。
“不过,我最最喜欢的还是阿健!”
说着,又习惯性地扑了过来。
狄健人接住他,怅然所思,心隐隐传来几丝闷痛……
敬辉……从小就一起看到大的敬辉……对他如此信赖的敬辉……
他怎么能……
这……算是一种嫁女儿的心理吗?
“……如果,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那种爱呢?”
话在喉咙徘徊良久,还是说了出来。
敬辉看着他,眼睛闪过几缕惊讶,而后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敬辉!”
以为他要哭出来了,狄健人忙打住话安慰道。
“我乱说的,别在意!来……吃苹果吧!”
他慌忙把消好的另一只兔子苹果塞在他手里。
敬辉没有接,也没有流下眼泪,静静地对望了好一阵子,忽然微笑了出来。美得让人心痛。
“纵然如此,我还是喜欢阿健!”
“敬辉……”
他扑上去又抱住他。
“我喜欢阿健!永远都喜欢!只要阿健幸福就好了……”
阿健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就算没法产生同样的感情,他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
比朋友,比亲人,比兄弟,比爱人……都还要亲密!
“……对!我也会永远喜欢敬辉的……”
第二天,趁严敬辉还在睡觉,阿拉斯把狄健人叫到大堂,并且召集所有干部,齐聚一堂。人人皆以为他打算下战书一决胜负以夺美人心,连陶宇桓也抱伤前来,用眼神警告着他不准对他心爱的小虎皮猫乱来。
站在大厅里,狄健人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不禁皱起眉,挑衅地看向前方的男子。
他想做什么?
阿拉斯盯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就在两人距离不到一米时,他突然单膝着地地跪了下来,一时间噼里啪啦地摔倒了一堆的眼镜。
狄健人更是惊得下巴差点脱臼。
“你、你你你干什么!”
连紧张地护在他身前的陶宇桓也呆住了。
错乱二重奏15
“请你把敬辉交给我!”
在一片抽气声中,阿拉斯仰头恳求着。
“拜托你,把敬辉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比任何人都爱护他,绝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他、他他在说什么?
狄健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知道,敬辉最爱的是你,最需要的也是你,可是,我比你更爱他!所以,在这里,我向你提出请求,请你把他的保护权让给我!”
男儿膝下有黄金,当众下跪更是要不得的事情,何况还是一个组织的首领!
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表明心迹,也为了替自己赢回一把!
对付狄健人那种吃软不吃硬的小子,只有这种方法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没等狄健人答话,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从门口送了进来。
“哎呀呀呀,好一个精彩的告白!怎么没有通知我也来听听呢?”
这种放肆与熟稔绝不是一般的成员。
所有人皆扭头望去。
在看到来人后,狄健人面色骤黑,原本的惊讶也被一阵飙升的怒气取代了。
因为中途发生了太多的事,他都快给忘了。
那张该死的双人照!
那名与陶宇桓亲密合影的女子,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现在大厅门口,一身火红的套装,衬托出无懈可击的完美身材,大波浪的长发成熟而性感,映着雪肤明眸,樱唇皓齿,当场枪毙了不少雄性生物的眼睛。
那是一名东方女子。
“你DD”
陶宇桓一看到她便皱起了眉头。
还没发话,女人便向他快步走来。
“听说你受了伤,是不是真的?快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不顾旁人的目光,女子亲昵地拉过他,要解开他的衣服。
“喂!”
陶宇桓正想警告他不要在众人面前太随便,目光一转,瞥见狄健人正盯着他俩,忙推开那女子。
“健人,她是……”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狄健人转过头,对仍跪在地上的阿拉斯厉声说道:
“对于你的请求,我不置可否!敬辉是人,不是物品,他是我从小看护长大的宝贝,岂容你说让即让?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什么都罢,若有谁敢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语毕掉头便走。
“健人!等一下!”
陶宇桓忙喊。
“宇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还没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呢!”
“罗嗦!”
“健人!”
追到外边,好不容易一把抓回对他的喊话充耳不闻的小猫。
“你要去哪里?”
狄健人用力甩开他,口气阴冷若寒冬腊月。
“不关你的事!”
“健人?”
惊觉他的神色不对,陶宇桓拦住他。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难道是因为阿拉斯要抢走严敬辉的缘故?
狄健人的目光仿佛针刺。
“你跟来做什么?有贵客到,你不该去迎接吗?”
一见面就嘘寒问暖,关系定不一般!
更重要的是,陶宇桓有和他的合影!这一点就足以令狄健人怒焰狂飙。
想起那女子的热乎,心下一个刺痛,他别开脸。
“什么贵客?”
他在说什么?
还装蒜!
狄健人的眼底掠起一片火苗。
“刚才的女人!”
他极力想维持平静的语调,却仍听得出恶痛绝。
“女人?”
陶宇桓愣了愣,恍然大悟。
“你说她?她不是客人,是自己人,我正要跟你介绍,她其实是……健人!”
话还说不到一半,狄健人又径自走开,急得他赶忙追去。
“健人!你去哪?健人……”
自己人?
什么叫自己人?!
狄健人重重地踏着步子,不知为何,在听到那句话后,他全身的火气都呼哧哧地窜了上来。
之前的那个外国女人不是被马上就否决了吗?为什么在这他不说和他没有关系?!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越想越火大,越想越愤怒,越想步子走得越快。
“健人!”
好不容易追上,陶宇桓伸手欲抓回他,却被一个大力丢开。
“不要碰我!”
异常的大声与凶狠令陶宇桓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健人!”
他慌得六神无主。
“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狄健人恨极地瞪着他。
“既然有了女人,就不要来碰我!”
陶宇桓如遭雷击,又仿佛听到一个多么骇人的消息。
“你说什么?”
他去哪来的女人!
“健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明明知道我没有……”
“我看到了!”
狄健人截去他的话,尖锐地指控着。
“在你的房间里,有你和那个女人的合影!你还敢说自己没有女人?!”
“合影?”
愣了几秒,陶宇桓气急地道。
“健人!你误会了!她不是……健人!”
使劲抓回又想打他身边走开的狄健人,他慌乱地解释着,无奈这只气在头上的小怒猫听也不听。
“我不要听!放手!你的事我才不想管!”
“健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拉扯间陶宇桓也动了肝火。
“那种老女人和我看起来哪一点像情侣?!”
话方出口,附近立刻有人尖着嗓子抗议。
“你说谁是老女人!”
那个美艳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正双手叉腰地对他们怒目而视。
“女人到了三十不是老女人是什么?!”
陶宇桓心情正不爽,一看到那个害他被小虎皮猫误会的罪魁祸首更是怨愤满怀。
女子闻言瞪眼,气坏了,上前一把推开他,戳着他的胸膛半威胁半恐吓地道:
“你给我听清楚!你姐姐我才二十九岁零八个月!哪有到三十?!再让我听到你说我是老女人,信不信我把那个孩子给吃了?”
她顺便一指站在一旁早就呆掉了的狄健人。
“你……”
陶宇桓气得无语。
女子吼完,一转身面对狄健人又快速地变回一张甜美无比的笑靥:
“好俊俏的男孩子,配那个大冰块实在是可惜了!初见面,我是这家伙的姐姐陶宇柔。”
“……姐姐?”
狄健人吃惊不小,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
“对啊,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正想带未婚夫回来看看的,却没想到遇上小俩口拌嘴,俗话说的好,床头吵床尾和,别气坏了身子哦!”
陶宇柔巧笑倩兮,还趁机在他脸上送了个香吻。
“你干什么!”
咆哮一声,陶宇桓气汹汹地夺回狄健人,挡在身后,以免他再遭狼吻。
“这么小气!当心被醋淹到死!”
美人就是美人,连瞪眼都风情万种。
“你未来的姐夫很快就要到了,早点回来!”
她摆摆手,先走掉了。
“健人!”
陶宇桓忙转过身来看呆若木鸡的小虎皮猫。
若不是还有爱人要哄,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臭女人!
“她……是你姐姐?”
愣愣地,狄健人抬起眼。
“对啊,她已经是个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一直待在美国……”
陶宇柔艳光四射,一点也看不出有哪点老女人的样子。
狄健人没有听到陶宇桓后面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情渐渐地开怀起来,好像棉触到海水,一点一点软化开来……
忽然,陶宇桓停止解释,定定地看向他。
“健人,莫非……你在吃醋?”
狄健人一惊,如被窥中了心事,立即欲盖弥彰地大叫起来。
“胡、胡说!谁吃醋来着?少自做多情了!”
他又要推开他。
“让开!别当挡路!”
“健人!”
陶宇桓轻松地捉住他胡乱挣扎的手。
“叫你放手!你没听到吗?”
陶宇桓的眼神温柔得好似月夜下见不着底的湖水,他轻轻往身上一带,狄健人便扑倒在了他的怀中,腰间一紧,一股浓热又围绕过来。
正要骂人,狄健人却被那异常浓烈的眼神给愣住了。
陶宇桓凝视着他,黑色的瞳孔中呈现出他羞赧的脸孔。
就在他快被盯得喘不过气来时,那性感的薄唇缓缓开启了。
“健人,我发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不会再看其他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
狄健人哑然。
那眼神是如此的邃,如此的黝黑,仿佛将他的全部都包揽了去……
好一阵子,他喃喃道:
“可是……你和那个外国女人……”
他们上过床!这一点他不能忍受!
想到陶宇桓在他看不到的情况下,不知和多少女人在一起,他就感到莫名的气恨!
猛地,他被强拥入一堵坚实的肉墙中,强健的铁臂紧紧箍着他。
“陶宇……”
“不会了!”
懊悔的声音响在耳边,又是焦急又是害怕。
“再也不会了!健人,你相信我!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任何人了!”
“陶……”
“叫我桓!”
箍在腰上的手臂是那样滚烫,仿佛皮肤也被灼伤了,而那样殷切的声音又是如此地不可抗拒。
一时间,他的意识也酥软了下来……
“我……”
“健人,叫我!”
“……”
“健人……”
魔魅的声音一声声催促着……
“……桓。”
怔怔地,不知不觉开了口。
“对,再叫一遍……”
“桓……”
“健人……我爱你……”
“桓……”
凝滞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亦在意料之中……
陶宇柔带来的那位未婚夫是一名高大俊朗的中国男子,一看到狄健人眼睛便亮了起来。
“小健!你是小健对不对?果然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愣着的不仅有狄健人,还有周旁的一群家伙,陶宇桓眉心一拧,大手一揽,将他揽入怀中,表明自己的独占欲,并向那位所谓的“姐夫”投以威胁的目光。
狄健人被叫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记得在国外没有亲戚的,怎么会冒出个人这么叫他?
错乱二重奏
最终章
考完试了,我也准备上路了,走之前先把帐结了……
***********
男子没看到旁边还有个杀气腾腾的护草使者,径自高兴地走到他面前。
“想不到你居然长这么大了!怎么?不认得我呀?敬辉呢?我听说……啊!敬辉!”
他的目光惊喜地穿过众人。
“阿健……”
揉揉爱困的眼,刚刚睡醒的严敬辉汲着拖鞋走出来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后边还跟了条杜宾犬布雷克。
他一出到大厅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仅存的睡意也驱走了,连忙找寻狄健人的身影。一个男子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拉住他,热络地上下打量着:
“敬辉!真的是敬辉?你没事太好了!我接到电话时还以为……”
“呀!”
不习惯被陌生人缠住的敬辉叫了一声,快哭出来。阿拉斯及时地冲过去,夺回属于他的手,同时也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
对于敬辉的反应,男子愣了愣,尴尬地苦笑道:
“不会吧?连你也认不出我吗?不过才离开个几年而已,小健忘了也就算了,怎么小辉辉你也……”
“你是……”
狄健人越瞅他越觉得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忽然,敬辉挣开阿拉斯,欢欣地扑上去。
“聪哥哥!”
“敬辉!”
看着他们开心抱在一块,阿拉斯妒火攻心地大叫。
“严敬聪!”
狄健人也惊叫道。
“是你?!”
“还算你有良心,叫得出我的名字。”
严敬聪朝他眨眨眼。
“原来你还活着?”
一想起这家伙就是小时侯老爱逗着他们玩的严家大长兄,狄健人的语气就大不客气起来。
“拜托!你的舌头还是一样的毒……”
长他们11岁的大堂兄严敬聪很早就到美国留学去了,期间几乎没有回国,会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原来你们早认识,那更好了。”
陶宇柔笑得一脸甜蜜地走过来偎在严敬聪身边。
“敬辉,叫嫂嫂。”
严敬辉不好意思地瞅瞅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乖巧地唤了一声:
“嫂嫂。”
“好可爱!”
一触到那天使般腼腆的笑容,陶宇柔魂都飞了,恨不能上去亲个够。
“阿聪,你怎么没告诉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弟?”
哎呀呀,真是越看越喜欢,眼睛好大好大,皮肤好白好白,头发好顺好顺……
为防止陶宇柔饿狼扑羊,阿拉斯又挡了过来。
“大姐,收起你的口水!”
都已经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干什么?他就快是我弟弟了耶!”
对于阿拉斯的独裁,陶宇柔万分不满。
早已习惯未婚妻的恶习,严敬聪转过身,目光与陶宇桓对上,他微笑着点头。
“你就是宇柔的弟弟?初见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伸出手。
陶宇桓迟疑了几秒,才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严敬聪笑道:
“本来我们准备要回国注册的,谁知忽然接到祖父的电话,说出了点事,要我在美国待命,不过这下好了,我本还想通过宇柔让梅格森斯帮忙的……”
说着说着瞥见他们一脸的不自然,严敬聪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太对头。
狄健人几乎是被陶宇桓揽在怀中的,还有……刚刚那个迫不及待抢走他的宝贝小敬辉的男人又是谁?
就在这时,敬辉跑过来硬是要挤到那两个人的中间,还大不服气地瞪着被他挤开的陶宇桓,后者则脸色铁青,然后,那个有着冰蓝色眼眸的男人也赶过来了,脸同样臭得连狗都不愿看。
……这是什么怪异的组合?
“你们……认识?”
∵
严敬聪=严敬辉的堂兄
陶宇柔=陶宇桓的姐姐
严敬聪+陶宇柔=夫妻
∴
严家U陶家=亲家……?!
一系列方式排下来,陶宇桓与严敬辉的脸都绿了,不约而同地对看了一眼。
他们……成了亲戚?
一两秒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狄健人分别向各自一方拉。
扯了约有一分多钟,狄健人甩开手,掉头便走。
“健人!”
“阿健!”
“跟来干什么?我上厕所!”
正吵嚷着,门口又出现一个人影飞扑过来。
“阿健!我好想你啊~~~~为什么你到美国都不告诉我?!”
一看到那头亮丽的金发,狄健人的心又开始发毛了。
“维、维拉?!”
“狄健人!”
不出所料,艾里也如鬼魅般地出现了,怨恨的目光有如匕首。
“放开阿健!他是我的!”
“你才放开啦!”
“健人!”
“狄健人!你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太过分了吧?放开敬辉!”
连阿拉斯也加入了拉扯之中。
“放开维拉!”
“……!”
几分钟后,一声忍无可忍的咆哮响彻了整个梅格森斯。
“统统给我滚!”
事到如今,风波未定。
几天后一个明媚的早晨,狄健人与严敬辉双双莫名消失,众人惊惶,四奔寻,结果于屋内某不起眼寻得一小小字条,上草草数字:
我带敬辉回家了。
当下人昂马翻,雷声阵阵,然后数辆车狂飙往机场……
这个时候,万米高空上,某架飞往香港国际机场的客机。
“阿健,我们不是要回家吗?为什么……?”
严敬辉不解地问。
“顺路嘛,到了香港,再慢慢坐船回去。”
狄健人轻松地道,想到诡计得逞,他就忍不住一阵愉悦。
这出来除了钱,啥也没带。不过没关系,届时会有两个免费劳工把行李提回来,他们就好好享受假期的快乐吧,至于那边是不是鸡飞狗跳,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了。
“阿健,你笑什么?”
敬辉奇怪地看着他兀自偷笑个不停。
“对了,为什么我们要偷偷离开啊?连聪哥哥他们也不告诉……”
“这样才更有趣啊!”
狄健人漾起一丝狡猾的笑影,睇了他一眼道。
“难得旅行一趟,你不高兴吗?海洋公园有你喜欢的海豚喔。”
“真的?我们要去看海豚?”
严敬辉喜出望外。
“是啦,只要你乖乖地睡上一觉,醒来就到香港了。”
敬辉尽管很兴奋,但还是听话地靠下来闭上眼睛,能够和阿健一起旅行,再开心不过了。
睡着时他不忘握紧了狄健人的手。
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只要和阿健在一起,他必定要握住手才能睡得着。
待敬辉沉沉睡去,狄健人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微笑。他看看被敬辉握住的右手,又看看空着的左手,再看看窗外的浮云,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霎时填满了胸间……
幸福的脚步已经越来越靠近了……
我的右手,要牢牢握住我所要守护的人,
我的左手,要空出来等待另一个人。
那个人,一定在不停地
不停地追
左手与右手,
一个都不能少DD
横批:天下无双!
――BY江夜
完结
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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