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之间》+ 番外 by 怜心锁

第一章
驾着车,成辉正赶往朋友张冬月的公司开幕酒会。说朋友也不正确,只是从出生到现在的一段孽缘。都是因为那家伙,自己的童年才会过得那么不如意的。
成家和张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邻居,成辉和张冬月更是从幼稚园开始就一直同学到大学。两人即是同年又同为男生,两家的家长很自然的就会拿他们做比较。于是成辉的童年几乎是在母亲的这种“激励”声中度过。
“小辉,你看看人家冬月,又是生活委员又是副班长,你好歹学学人家。”
“小辉,听说冬月这小考比你多两分,你下要奋起直追才行了。”
“小辉,冬月他妈说冬月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可不能输人。”
……
诸如此类的话,成辉早已厌倦不已,连带那个总被母亲褒扬的张冬月一起讨厌起来。当然他也知道张冬月绝不比自己好过,双方的父母都是喜欢攀比的人,他一定也听过不少这种话,但那小子不服输的个性也真的令他吃了不少苦。所以两人从小就是恶交,这段恶缘并没有随着他们的分开而中断,而一直持续了下来。
成辉想起两天前接到张冬月电话的事。
“喂,小辉,知道我是谁了吧。”张冬月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对已经三十六岁的成辉,张冬月还是习惯性地延用了小时候的称呼。
“知道。”成辉正要出去和客户谈业务,听到电话响又倒回来接,听出是张冬月的声音微微怔了怔。虽然两人都有保持联络,但基本上是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一种。“干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他问。
“当然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有自己的公司了。”电话那边传来张冬月兴奋的声音。
“哦。”成辉应道。对自己在两年前成立的这间小公司,那家伙一直都耿耿于怀,会跑出国营企业自己开办一个公司是成辉意料中事。
“怎么样?没想到我也会开公司吧。哈哈。”丝毫不介意成辉的冷淡,张冬月自顾自地把话说完,“后天晚上八点,到联合广场C座大楼来,我办了一个只请亲友的开张酒会,早点过来说句祝贺的话吧。”
“只是成立一间小公司而已,瞧你兴奋得,公司的话只要注册就有了,能不能赚钱才是关键。”成辉不冷不热的说道。
“那个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按时来参加酒会就行了。”张冬月已经习惯了成辉的冷言冷语了,毫不介怀的笑着说:“穿得漂亮一点,不要失礼于我。”
“好吧,那天我一定到。”成辉应道。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升职加薪,娶妻生子全都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自己“现宝”,好好地耀武扬威一翻。大概是小时候常被拿来和他比较,已经积压了许多怨气,因此现在才会事事计较,想显现自己的优越感。
成辉到达时,张冬月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两人前一见面时是张冬月为儿子摆满月酒的时候,那时的张冬月春风满面,趾高气扬,得意非凡,原因无他,因为成辉一未成家,二未有子,他自觉他是连赢了成辉两仗。
今天的张冬月依旧春风满面,但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份成熟与稳重,做了爸爸的人果然不同,虽然仍是恶语不断。
“好慢,我以为你不敢来了呢。”张冬月看着自己这个“恶友”笑着说。在张冬月的眼中,成辉天生自大傲慢又冷漠,但尽管如此,却完全无损他的神采与风度,他自有一种不加雕饰的帅气,让人明知道他是个极难讨好的角色,也忍不住想“招惹”他,要一尝他的邪魅。
“再小也是公司新张,老朋友怎能不来贺一翻。”成辉微微一笑,送上贺礼。
“要到参观一下吗?”张冬月接过贺礼,随手放到柜上说:“比你公司初成立时要大多了呢。虽然你现在的公司经营得不错,但两年后我一定会做得比你好。”
“死心吧,以你的头脑那是不可能的事。”成辉笑道:“你的公司能撑得住两年就算不错了。”
“乌鸦嘴。”张冬月狠瞪了他一眼。
两人在一楼和二楼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张冬月成立的公司以对外贸易为主,主要是把国内有民族特色的产品批发到国外,从公司的布局来看公司规模不小,难怪张冬月会这么高兴。
“嚓!”地一声,成辉点着了支烟,看了张冬月一眼,张冬月点了点头:“也给我来一支吧。”
成辉把烟递给他,张冬月凑过头来,让成辉帮他把烟点着了。
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长年竞争的关系,促变成两人现在不仅高矮肥瘦极为相近,甚至连身形也极之相似。
“喂,没有恭喜或祝贺的话吗?”吸着烟,张冬月问。
“我公司成立的时候你还不是也没说过什么好话吗?”成辉笑了。
“你公司成立的时候你有请我去吗?”张冬月想起来就觉得火大,“是你妈打电话来通知我妈我才知道你成立了间公司。”
“反正知道你会来就是了。”成辉回答说。不知道张冬月发现了没有,两人独的时候他们就会不知不觉的恢复从前的对话模式,变得既直接又没水准,象两个小孩在翻旧帐似的。
“啧,你还是没变,又冷酷又无情。”张冬月说。
“你还不是没变?又实际又爱斤斤计较。”成辉又笑了。他是讨厌张冬月没错,但习惯了和他相之后,他渐渐的也能从中找到一点乐趣了。
“我爸妈他们都来了,”张冬月一边把烟拧息,一边说:“上去打个招呼吧。”
“当然。”
成辉跟着张冬月上到三楼,刚出电梯就遇到了张冬月的妻子何晓美抱着一岁多的儿子走了过来。
“小辉,你才来?”嫁给张冬月后,何晓美也随着丈夫一起把成辉叫做“小辉”了。
“抱歉,来迟了。”成辉笑着说,一边伸手轻轻地逗弄着何晓美怀中的孩子。小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已经长大了许多。
“你不知道冬月刚才有多紧张。”何晓美说,“怕你真有事走不开,又怕你是不是忘记来了,还一直后悔没有把请柬给你呢。”
成辉看了张冬月一眼,戏谑地语义双关,“我怎么可能不来,我不来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非常扫兴的。”
“谁,谁会扫兴啊。”张冬月反驳说。
“就是。”何晓美白了丈夫一眼,对成辉说道:“小辉是前辈了,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冬月呢。”
“嫂子说那里话,冬月就等于是自己兄弟一样了,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成辉笑着,一口外交辞令。
“爸妈在那边呢,快过去吧。”何晓美说着往里一指。
“哎呀,是小辉呀,怎么来得这么晚。”张母一见到成辉立刻拉着他的手说,“要你专程抽空过来真不好意思,但你是我们冬月最好的朋友,这酒会怎么能少了你?”
“伯父伯母!”成辉温文有礼的与张冬月的双亲打招呼,“冬月自己开公司再忙我也会来的。”
“是呀,你们俩是打小来的交情,当然要来。”张父也插进来说:“冬月刚开始说要自己办公司时,我们也曾反对过,但是后来想到有你在,你一定会帮我们照看着冬月,我们才放心呢。”
“伯父太客气了,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帮,不过冬月是聪明人,很快就能上手的。”成辉带着一脸儒雅微笑回答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父呵呵笑道。
张冬月忍不住撇了撇嘴。他早领教过成辉的变脸本事了,这小子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双面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成辉那刻意隐藏起来的恶质。
“听冬月说你现在还是单身,为什么不结婚呢?”
张母接下去的话题果然是绕到了婚姻大事上。
“当然是因为我不受女性欢迎啊。”成辉半玩笑半幽默的说道:“欣赏我的女性除了我母亲以外就没有别人了。”
“胡说!”张母瞪大眼直觉反驳,话一出口她便看到了成辉那张俊逸清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你这孩子,真是的。”她忍不住也笑了。
“小辉,一定是你的眼光太高了,象你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哪里会没有姑娘看上,可是你也要珍惜才行……”张母开始说教了。
成辉不禁微微苦笑,张冬月已经聪明地开溜了,留下他一个人接受张母的“关心”。
“……伯母你说得是。”成辉脸上挂着假笑,一边附和着,一边无聊地四看了看,不自觉地注意到了离他有两三步远的地方站着的一个男人。那人正笑看着他。成辉敢肯定他一定已看了自己许久了,因为他此时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嘲谑与同情,仿佛无意间看到了一幕意想不到的可笑戏码。
成辉趁机打量了那个男人,他知道吸引自己目光的不是男人那近乎一米八零的身高,不是那套非常抢眼的黑色西装,也不是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和那张有着优美弧度的嘴唇……吸引成辉的几乎与他的外貌无关,他所注意到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稳与精猛的气势,那宁静自信的神态,那与众不同又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除此之外,成辉还在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他们都是非常精明的捕猎高手,而且都正在等着好猎物。
看罢,成辉慢慢地收回心神,继续听着张母对婚姻人生的长篇大论。不急,既然大家都抱着同一个目的,就多的是机会。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应该要有这份从容与大度。
刚想着,成辉的手机响了。“不好意思,伯母,我离开一下接个电话。”他一边说一边朝张母点点头,走到阳台上接听电话。
电话是搭挡杨安打来的,只是邀他去喝酒。
“没兴趣。”成辉一边点着烟一边答道。
“有很多漂亮的男孩啊。”杨安在电话里劝诱着,“绝对会让你色心大动的。辉,不是我爱说,你最近忙得晕天黑地的,该是时候轻松一下了,蹦太紧的话连我们都跟着难受呢。”
“就跟你说没兴趣了。”成辉吐着烟,想着屋里的猎物,忍不住嘴角轻扬。“我会自己找节目,你放心去玩吧。”成辉说完把手机给合上了,回到屋里。
“抱歉,伯父伯母,我有点事要走了。”成辉对张父张母说道。
“怎么那么快就走。”张母说,“你才来一会呢。”
“有些事要去理一下。”成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
“那就没办法了。”张母说,一边唤来儿子。
“这么快就走了?”张冬月送成辉到电梯口,“祝贺的话你还没有说呢。”
成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说道:“知道我送了什么贺礼给你吗?”
“还没拆。是什么?”张冬月问。
“金鱼缸。请个风水先生给你看看放哪合适,我想现在只有这个能帮你了。”成辉哈哈一笑走进电梯,同时瞄到张冬月一张气红了的脸。

第二章
成辉到车库拿车,谁知来的时候还开得很顺利的车子这时候却打不着火,成辉试了将近十分钟,终于还是只能屈服地下了车。
刚想回到地面上去等车,一辆非常漂亮的跑车停在了他身旁。男人探出头来问道:“你的车怎么了吗?”
是他!成辉暗笑着,“打不着火了。”他回答说。
“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没有多余的废话,男人直截了当的说。
“谢谢。”成辉也不多话,非常干脆地就上了男人的车。
跑车离开车库开上马路。男人没有问他家在哪里,他也没有说,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成辉看着车子毫不犹豫的转了个弯,往左边开去,走上了一条和他家正相反的道路。
成辉偷看了那男人一眼,他正专心地驾驶着车子,刚毅、线条分明的侧脸,没有一丝迷惘,他看来是那样的怡然舒适。车里放着音乐,是帕赫贝尔的卡农,随着音乐由缓变急,车子也朝着一个方向加速行驶着。
这个男人不是对自己太有自信就是对他太了解,成辉想道,应该是前者。由他那一连串的动作看来,他不是第一做和种事,他知道以他的英俊的相貌,潇洒的举止,很难让人拒绝他的“好意”。他不是不给对方开口拒绝的机会,也允许对方说“不”,成辉相信他一定会非常绅士的说声抱歉,然后找地方掉头,礼貌地送对方回家。一个经验丰富的狩猎者总是会为自己留下退路。
车子驶进高尚住宅区,在一幢大厦前停下,“到了。”男人说道,接着熄火下车,绕过车子为他开了车门。态度礼貌但也带着专制,成辉想着,在他无言的邀请下下了车。
男人引他走进大厦,进入电梯后,男人一手按下十二号按钮,一手轻轻地揽上了成辉的腰。
从在张冬月公司楼下的车库里遇到这个男人开始,两人的对话加起来也不到十句,但是他们看来相当有默契。成辉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有兴趣了。喜欢他自信但不造作,强硬而不横蛮,喜欢他的寡言,喜欢他意思明确的行为。
男人把成辉带进房,合上房门后便把他抵在了门上,低头轻啄了他的唇。然后他缓慢而郑重的说道:“你可以喊停,如果你不说话,我就会继续做下去。”
不会喊停的,成辉心想,为什么要喊停呢,他想要的本来就是一夜情,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这么上等的猎物。
男人再低下头来,仿佛仪式般的再碰触了他的唇。“我叫傅旭雷。”他的唇刷过成辉的耳背,引起他一阵颤栗。虽然那声音很小,但成辉听到了并记了下来。傅旭雷,相当阳刚的名字。
傅旭雷一边吻着他的脖子,一边熟练地解除他身上的一切束缚,外套、衬衫、然后是裤子。成辉的手也没有歇着,他脱去傅旭雷身上的衣物,让他与自己裸裎相对,同时感到他温热的唇充满挑逗意味的在自己的耳垂、喉结、锁骨上留连,最后在他胸前的红点上用力一吸。
“嗯。”成辉反射性地哼了一声,伸手抱住了他的头。动作娴熟且技巧高超,成辉在心里下着评语。
听到成辉类似呻吟的轻哼,傅旭雷抬起头来,出其不意的抱起他,不是打横抱起,只是用手筛紧他的腰,把他抱离地面一点,就这样把他抱到了床上。
在床上,傅旭雷继续着前戏,他的手滑过成辉那宽阔厚实的胸部,那肌肉纠结的腹部以及线条优美的臀部,彼此贴合的下半身敏感地感觉到两人的分身已是完全的坚挺。
傅旭雷不由得轻笑了声。感觉很好,他还是第一这么快进入状态。这个叫成辉的男人有着不输于自己的健壮的体格,修长匀称的体态,麦色肌肤,脸很漂亮,不,也许应该说很英俊,总之很吸引人。
但更有趣的是他的性格,他显然不喜欢应酬,所以整个晚上都显得相当的不耐烦,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来,他已经习惯了忍耐并自娱自乐,捉弄别人嘲笑自己,他做得那么自然,几乎欺骗了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但是,傅旭雷笑了,他骗不了他。
所以当成辉告辞的时候他也跟着离开,他知道他的不耐,也知道他需要发泄,所以今晚是猎食他的最佳时机,傅旭雷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何况连老天都在帮他,让成辉的车刚巧在那个时候坏掉。所以,注定的,成辉现在正躺在他身下呻吟着。
傅旭雷看着那张略带潮红的脸庞,那张脸因极度兴奋而显得苦恼无助,那紧蹙着的眉,那被轻咬着的红唇,无一不是令他理智荡然无存的导火线。
不过现在好了,傅旭雷想道,他与成辉那百分百的契合感使他这一路上畅通无阻,成辉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他敢肯定他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瞧,他现在正展开双臂抱着他的背,双腿也紧紧地夹住了他的腰,虽然动作生涩――大概是没什么“屈于人下”的经验所至,但看得出来,他已做好了享受的准备,享受他带给他的激情与放纵。
傅旭雷的动作瞬间变得轻柔,他咬着牙,强忍着那快要爆发的狂烈的欲望,缓慢而小心的进入到那个身体中,他想要等他适应,他想要让他知道他可以给他最高的享受……只是因为这样。
成辉讶异于傅旭雷的温柔,这个男人注意到了吗?自己的生涩与紧窒。没错,平常的自己应该是做着这个男人正在做着的事,只是现在,他却并不后悔,在剧痛之后,他的确享受到了快感。那全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温柔所至。
在那节奏分明的律动中,两人的默契也慢慢地显现出来了。雨点似的轻吻,抚触,拥抱,摆动……两人配合无间,不乔饰,不造作,他们尽情地享受着。傅旭雷轻拍着成辉的臀部,带来规律的震颤,那仿似鼓励又象是激情时的无意义动作,让两人把体内的热情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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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桌上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多一刻。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晨曦,但并不陌生的感觉。常常因为在外打野食而留宿他家,醒来时都是这般光景。
想下床冲个澡,身子刚一动,一阵酸痛传遍了全身。天,他竟有些直不起腰来。那当然是因为昨晚狂烈欢爱的结果,但腰痛到这种程度,除了说明他投注了许多热情,也说明了那家伙是名符其实的高级狩猎者。
成辉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枕边人,傅旭雷正在酣睡中,那张魅力十足的脸,此时却纯真得象个大孩子。他睡得很熟,而成辉知道只有得到充分满足后的男人才会象他那样睡得如此酣甜安稳。
忍着一身的腰酸背痛,成辉走进了浴室,一边想道,哪天他一定也要尝尝这男人的味道。
傅旭雷浴室里的浴缸很大,而且非常干净,成辉放满水,把自己泡了进去。他没有关上浴室的门,不是因为他忘记了,而是因为他不能关。他小时候有一不小心被兄长关在了浴室里,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于是家里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他足足叫喊了六小时才被人放出来,有了那的可怕经验,他再也无法呆在一个关上了门的浴室里洗澡了。
成辉闭上了眼睛,泡在温暖的水中,舒缓着身体的酸痛。好舒服,他尽量伸直身体,水的浮力仿佛把他轻轻托起,让他不自禁地往下滑,水爬上了他的胸口,漫上他的脖子,下巴,接着是嘴唇,他不想去阻止,只想多享受片刻,很安静,静得连水龙头的滴水声都听不见。水终于浸过了他的头,他屏住了呼吸,十几秒后才猛地浮上水面,他用手拭干脸上的水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了傅旭雷。
那个男人正倚在浴室的门上,脸上带着明显的逗乐的神情,看着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泡澡。”成辉简单的答道,发现自己对他那赤裸的身体仍感心动。
“哦,我以为你想自杀。”傅旭雷笑道。
“为什么?”
“因为,”傅旭雷微微一顿说道:“你看来不习惯被抱。”
“没关系,凡事总有第一。”成辉大量的说。“而且感觉还不错。”
“谢谢。”傅旭雷非常欣赏成辉此时的坦率,而且光是看着他那被热气蒸红了的脸,湿润的红唇和若隐若现的胸肌,傅旭雷就觉得下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可以也让我泡一下吗?”他问。
“大窄了吧……”成辉刚开口,傅旭雷的一只脚已经踏进来了。成辉忙起身,找了条最靠手边的浴巾围上,说道:“那你泡吧,我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傅旭雷一手抓住他,说:“再泡一会吧,你刚才一直都很享受的,不是吗?”他让他坐了回去,水溢了出来,傅旭雷一边再放水,一边调整了一下两人的位置,那个大浴缸在容下两个大男人后竟不觉得窄,但肌肤相触是免不了的。
他们坐在浴缸里,一左一右各据一方。水的下面,成辉的脚踝叠在傅旭雷的大腿上,傅旭雷轻轻地握住了他的脚踝,那力道不大,成辉却觉得一股电流自两人相触之直贯上他的腰,被激散开来的酸痛使他的牙关都软了。
“你……”他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傅旭雷状似无辜的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坐得舒服一点。”
“别随便乱碰。”成辉咬着牙,警告着说道:“要不然我向你保证,呆会儿上不了班的人一定不是我。”
是错觉吗?成辉发现傅旭雷的脸居然红了红,“我以为你是故意开着浴室的门的。”他说。
“我只是不习惯关门而已。”成辉闭上眼睛答道。
“我很高兴认识你。”过了一会傅旭雷说。
成辉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这种认识是从身体接触开始,但并没有在两人间产生不愉快的感觉,相反的,他们因为这一的接触,对对方留下了很刻的印象。

第三章
傅旭雷回到公司时比平常晚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刚进门,秘书崔颖就冲着他笑道:“傅老板,你迟到了。”
“知道。知道。”傅旭雷笑道:“因为今天我心情好。”
崔颖吐了吐舌头,“一大早心情就这么好,那我想昨晚一定有谁倒了大霉了吧。”
倒大霉吗?傅旭雷一怔,想到今早送成辉去上班时,他的动作很不自然,大概是真的吃不消吧,问他时,他却一脸平静的说没事。
傅旭雷想到这里禁不住笑了出来,那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爱逞强呢。
傅旭雷那笑容看得崔颖心里直发毛,该不会是被她说中了吧。她跟在傅旭雷身边有好几年了,她对他卓绝的工作能力评价甚高,他的豁达从容,他的聪睿才智,他的娴熟圆滑的交际手段都使她大为折服。但同时,她也对他那过的城府,那莫测的个性及惊人的自制力感到头痛不已,他是一个完全无法靠外表或循理就能忖测的人。
傅旭雷所经营的是一家企业顾问公司,专门为一些经济效益不好或频临破产的公司出谋划策,起死回生。换言之是一家靠出卖点子吃饭的公司。公司上下包括傅旭雷自己在内总共就六个人,不过这六个人每一个都是精英,每一个都是天才。
傅旭雷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没多久,门“砰”地一声开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我说学铭,你就不能先敲一下门再进来?”傅旭雷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头也不抬的问。
进来的是他的伙伴之一曹学铭,他来不及和傅旭雷打招呼便问道:“我要的彩宁公司的产品有效声明呢?”
“已经用电脑Email过去了。”傅旭雷说:“我今天迟了回来,又怕对方赶着要用,所以出门前就把那份声明发过去给彩宁了。怎么了吗?”
“怕你忘记了呀。”曹学铭这才笑嘻嘻的说。
“你交代的事我哪敢忘记啊。”傅旭雷轻轻的一笑说道:“喏,这里有一份正文,你拿去吧。”他把文件递给他。
“真是个讨厌的人。”曹学铭叹息着说:“象个机器人一样,偶尔也出个小漏洞什么的吧,让人知道你真的是人类。”
“嗯。”傅旭雷笑道:“话虽然不中听,但我想你应该是想要称赞我的吧。”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曹学铭挥了挥手朝门边走去,“我先去一趟彩宁,这案子今天要了结了。”
“好,你去吧,回来再好好庆祝吧。”傅旭雷说,一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电脑上,一边从口袋里捣出烟来,但却找不着打火机了。
“奇怪!”傅旭雷找了两遍没找着,正想离开办公室去找人借个火,衣袋里的手提电话响了。
“喂?”他接起,随口问道。
“……我是成辉。”对方沉默了约五秒才回答道:“如果你恰巧在找你的打火机的话,我很抱歉,我错认了你的打火机而把它带回来了。”
“哦?”是真的错认了吗?抑或是有意的?傅旭雷把烟自嘴里拿下,心里想着,进浴室不关门是习惯的话,错认打火机总不可能也是习惯吧。
“下午我叫人送回给你吧,没有打火机很不方便吧。”成辉商量似的说。
“把它拿走的人是你吧,为什么不自己送回来给我?”傅旭雷带着笑的声音说道:“我今晚恰巧有空。”
“……”
这一成辉沉默了足有十几秒钟,正当傅旭雷想他可能是对自己的暗示生气了时,成辉的声音平缓地响了起来。“我喜欢的是有来有往的游戏,除非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否则昨天晚上就只是one night stay。”
“咦?等……等一下。”
“打火机你可以选择早上来拿,我会放在我家楼下的管理。你也可以选择晚上来拿,我会把它放在我家里。”成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所谓的游戏,是要两个人以上才能玩得起来的,在傅旭雷还未答复前,成辉也只有等待。
但成辉并没有等太久,一个星期后他接到了傅旭雷打来的电话。
“是我,我是傅旭雷。”傅旭雷说:“今晚有空吗?我想去你那儿……拿回我的打火机。”
“自己来,还是我去接你?”成辉问。
“来公司接我吧。晚上九点。”
“好。”
依旧是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连必要的称呼和问候都没有,这两通电话之后两个男人同时认定了对方不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也同时接收到了对方发过来的信息:我要的只是你的身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拍即合的原因了。
把傅旭雷接上车后,成辉开车绕到一家披萨店,去买了一个披萨才又重新开车上路。
“你没吃晚餐?”傅旭雷问,一边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不,那是替你准备的。”成辉说。
“啊,我七点的时候已吃过晚饭了。”傅旭雷不解的看着成辉。
成辉回头看了他一眼,象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已经知道了,那之后你会很饿。”
咦?傅旭雷瞪大眼睛,险些叫了出来。饶是他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这时候也禁不住要面红耳赤,然后他突然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有好多年没有这样大笑过了,以至于这一笑差点让他停不下来。
成辉吃惊地看着他,他是知道这个男人的脸上经常带着交际场上需要的微笑,却不知道他会这样近似于失控的大笑。
“你在笑什么?”成辉忍不住问道。
“你是在向我介绍经验吗?”傅旭雷擦着眼角笑问道,“我那天让你饿着了吗?”
这回轮到成辉脸红了,“你……你知道就好。”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单纯可爱啊”。此时,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说道。
和傅旭雷一样,成辉住的也是高尚住宅区。进屋后,成辉没有开灯,直接拐了傅旭雷进了睡房。
他非常喜欢傅旭雷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香自他微温的肌肤里透出来,形成一股专属他所有的男性的味道。
同样的,成辉感觉到了傅旭雷的不习惯,当他肆意地挑逗他的敏感时,他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随即又掩饰似地轻笑了起来。
“很痒。”他笑着说。
“我知道。”成辉也笑着,在他耳边说道,却没有停止他的爱抚。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追求生理上的快感他还想看到这个男人的各种各样的表情。
“嗯……唔……能不能……请你快一点?”傅旭雷的脸泛起了一抹潮红,这个该死的爱折磨人的家伙,已经把他逼到极限了。
“直接来的话,明天你铁定会下不了床。”成辉实话实说。
“没问题的……啊。拜托别再动了,我好歹也是个男人,直接来吧。”傅旭雷一边承受着成辉那过于刺激的前戏,一边近乎于求饶的说道。如果有性技巧奖这回事,成辉一定当之无愧。
“好吧,痛的话你可以捉紧我。”成辉说。
进入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傅旭雷忍耐的闷哼声,那低沉压抑,几乎不成音的嘶叫声,竟撩起了成辉心底最的一点怜惜,他轻抚着傅旭雷那汗湿的额角,那瞬间苍白了的脸颊,他纤长的指尖划过那冰凉的唇瓣,从来不和人接吻的他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渴望,他想吻他,想吻住那颤抖着的失色的嘴唇。
来不及多想,成辉俯下了头,他的唇在碰触到傅旭雷的唇时稍微犹豫了一下,知道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成辉大胆的与他唇齿相依,那熟悉的,淡淡的烟草香使成辉丢开了所有的顾忌,他专心致致地辗转吸吮,第一发现到接吻原来是这么甜蜜和令人陶醉的事。
在成辉温柔的亲吻与爱抚下,傅旭雷终于缓过一口气,他睁开眼和成辉对视上了,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和自己一样苦不堪言后,他用力地揽紧了成辉的身体,充溢在两人体内的欲火就象擦枪走火般的瞬间爆发,身体几乎承载不住这极度的兴奋与晕眩。
两人躺在床上剧烈喘息着。傅旭雷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疼痛,也不知道紧跟着这种疼痛而来的这种疯狂的快意。而带给他这两种陌生的感觉的是这个仍在他身边轻抚着他的男人。
“我以为我会休克。”足足躺了十五分钟,傅旭雷才终于能说话了。
“这是我要说的。”成辉说。
两人相视一笑。
“我从来不知道做爱能做到这种程度。”傅旭雷说。
“我也一样,我是第一完全失控。”
两人又默默地笑了,不是笑对方而是笑自己,在性方面经验丰富,驾轻就熟的两人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到自己原来也还有着这样的冲动与热情。
“可以扶我坐起来吗?”本来相当丢脸的一句话,傅旭雷却当着成辉的面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
“好。”成辉扶着他,让他靠在床头上,然后问:“想吸烟?”
“抱歉,你还开着空调……”傅旭雷话未说完,成辉已经把烟递到他跟前了。“啊,谢了。”傅旭雷接过放到唇边,成辉又及时地为他打着了火。
火光在幽暗的睡房里一闪而逝。傅旭雷地吸了口烟,又慢慢地呼出一口烟雾,突然感到大床一轻,坐躺在旁边的成辉已披衣下床了,见他离开了睡房,傅旭雷有些讶异,但转念便想到了那个披萨,禁不住又轻笑了起来,还真的有点饿了。
吸完一支烟,成辉也回来了,随着他的走近,傅旭雷闻到了一阵起士与咖啡的香味。成辉把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圆桌上,然后开了灯,一盏悬于床顶上的壁灯慢慢地亮了起来。
傅旭雷突然发现成辉的生活品味还蛮不错的,那盏壁灯是海螺形状的,橘色的灯光透过透明的螺壳,竟变成了略带暖意的萤白色。就仿如一轮当空明月。不耀眼,却显得十分有情调。
成辉重新上床,把咖啡和披萨递给傅旭雷,“就算不饿也吃点吧,反正已经买了。”他说。
“不,你说对了,我现在确实很饿呢。”傅旭雷笑道。
成辉看了他一眼,端着咖啡杯,半裸着坐在床上的傅旭雷看起来依然帅气十足,而且此时的他更多了一份悠然与闲适,成辉心想自己大概就是受到他的这种潜在气质吸引才会想要得到他和甘心被他所抱的吧。
享受完宵夜,两个男人又一起吸了根烟。这一在有光线的环境下,傅旭雷注意到了成辉手里的打火机。“这是我的吧……不,不象是呢。”他仔细地又看了一眼问:“是你在用的吗?”
“嗯 ,和你那个打火机一样,都是出自雷蒙斯一个系列的。颜色,形状,大小都差不多吧。”成辉说,“不仔细看的话会分不出来的。”
“原来你真的是错认了。”傅旭雷笑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成辉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你为什么又突然愿意让我抱了?”
“因为你说的那句one night stay。”傅旭雷也回过头来看着他。“我想和你来往下去,即然你只认定这一种方式,我也只能同意。况且,这也很公平。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没错,”成辉说:“以我们的情形来看,我们是不适合在一起的,可是我又……很喜欢……你的味道。”
傅旭雷有些讶异地失笑道:“你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这一点你也一样啊。”成辉说。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我对你很满意,你呢?”傅旭雷问。
“这种问题重要吗?”成辉笑着说,却在下一刻凑过头去,轻轻地再吻了傅旭雷。

第四章
傅旭雷临下班时才接到成辉打来的电话。
“抱歉,能不能麻烦你到凯悦酒店来接我?”成辉问。
“怎么了?你的车又抛锚了吗?”傅旭雷一边在电话里开着玩笑,一边快速地上车,往成辉说的凯悦酒店驶去。
“比抛锚更糟,我的车被偷了。”成辉又气恼又无奈的说道。
“在酒店的停车埸里被偷的话可以追究酒店的责任吧。”傅旭雷问。
“是在酒店的附近。总之,你能来吗?”成辉有些不耐烦的再确认着。
“好好,给点耐心吧,我十分钟后到。”傅旭雷说。
“那我在凯悦的咖啡厅里等你。”成辉挂断了电话。
他们原本就约好了今晚要一起过的,傅旭雷在不久之前还在想,他们是否应该把见面的时间延长一点呢。虽然他和成辉都不是那种注重情调的人,但是一见面就上床,然后一觉睡到天亮,再各奔东西的这种“速食”性爱却无法不叫人感到遗憾。不知道成辉怎么想,傅旭雷正想方设法的把两人的见面时间延长。
走进咖啡厅,傅旭雷向内环视了一圈,见到成辉正坐在巴台的一角里打着手提电话。看见傅旭雷时,他扬起了夹着香烟的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好的,资料的话稍后再补也可以,但请先帮我把合同及证件准备好……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再见。”成辉放下电话,朝傅旭雷一笑道:“不好意思,也麻烦到你了。”
傅旭雷也笑了,不是成辉那种略带歉意的笑,而是充满了自嘲的笑。因为他直到现在才顿悟到自己是多么高兴这来自于成辉的“麻烦”。从接到成辉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那称得上是急切的行为充分说明了他内心的渴望。为什么?只是一个几天不见的床伴而已,不是吗?这么一想,傅旭雷就觉得刚才那个冒着被抄牌的危险在街上飞奔的自己象个傻瓜似的。
完全不知道傅旭雷在想些什么,成辉此时刚刚注意到傅旭雷今天穿着休闲服:一件敞开着领子的普通的白衬衫,松松地挽着袖口;底下是条已洗得发白的,紧裹着他的窄臀的牛仔裤。衣着虽普通但却完全无损他的帅气。不是成辉自恋,他知道自己的相貌、身材乃至气质都相当不错,但和傅旭雷站到一起自己还是被轻易的比下去了。
“怎么了吗?”发现到成辉有点心不在焉,傅旭雷问,“你的车子里该不会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我还来不及想那里面有些什么。”成辉耸耸肩回答说,“要用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傅旭雷见成辉手边放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两种香烟的其中一种,顺手便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他把手搭在成辉的椅背上,倾斜着身子,成辉很有默契地侧过头去,两根香烟接碰在了一起。
点完烟,傅旭雷往自己的那张椅背上一靠,突然发现到咖啡厅里的人几乎全都看了过来,有的人甚至还发出了惊叹声。那种类似艳羡和爱慕的视线傅旭雷再熟悉不过了,但是会造成这种“轰动”还是第一,这应该要归功于身边的那个男人吧。发现在这一现象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你该不会是电影明星吧。”注意到他们成为别人焦点的成辉开玩笑的说道,“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你呢。”也包括我在内。成辉在心里加了一句。
傅旭雷诧异于成辉的迟钝,“你在说什么啊,你没发现那些人的视线都是针对你而来的吗?”
两人愣了一下,默默地对望了一眼,得知对方说的都是真话时,不觉又都笑了起来。
“要不要换个位置,一起吃晚饭?”成辉问得狡猾,一个句子,两个问题。
但傅旭雷欣然同意,或者说求之不得。
两人随即换到了卡位上坐了下来,挡住了那些直接得剌眼的视线。
成辉点了一客黑椒牛排,抬头问傅旭雷时,傅旭雷点了一客披萨。成辉非常意外地看着他,“我只在应急或不方便的时候才会点那个。”他老老实实的说。
傅旭雷一怔,禁不住笑道:“虽然还算不上了解你,不过这个我倒还知道。”
了解到傅旭雷这个笑意后的成辉“啧”地一声,扭开微赤的脸,说道:“你比我想的还要恶质。”
傅旭雷笑看着成辉,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就象是两个本质很相近,却又各异其趣的人。成辉有许多地方和自己很象,例如他选择的生活方式,他的爱好与习性,他对人对物的品味与要求,还有他潜藏在风流表相下的执着与纯真――虽然看透了同性之间淡薄的情谊,但他们是抱着可以滥交但绝不滥情的想法周旋在那些床伴中的,似乎在内心仍希望把自己专情的一面留给也许会出现的另一半。
“我想喝点红酒,你呢?”成辉问。
“呆会儿还要开车,我也喝红酒好了。”傅旭雷说。
等成辉吩咐完侍应生回过头来,傅旭雷问道:“车子的事你报失了吗?”
“还没有,”成辉弹了弹烟灰,说:“我对找回那辆车子不抱任何希望。与其去报失还不如趁早再买一辆算了。”
“要我介绍一些相熟的车商给你吗?”这样问着的傅旭雷却被成辉弹烟灰的动作绊住了视线,他头一回注意到成辉那只手非常的漂亮,修长纤瘦,很有骨感,光洁而且毫无遐疵,令人联想到他那同样完美的锁骨……
“不用了,我自己也有朋友在车行里工作。”成辉回答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随手接了起来,“喂,我是成辉。”
傅旭雷微微一笑,成辉不太喜欢说客套话,他那种简捷明了的说话方式,使人觉得他既薄情又冷酷,但实际上傅旭雷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不擅长应酬而已。
“……嗯,我今天没有空……不要做那种坚持,我还是别的约会……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明天或者后天的时间空出来……”
听着那单方面的谈话内容,傅旭雷不难知道打电话来的人和成辉之间的关系。他和成辉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对方自己还有别的床伴的事,纯粹追求快感的他们需要不同程度的新鲜和剌激,同时拥有几个床伴是很自然的,他们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甚至偶尔还会拿来开玩笑。
因为顾虑到对方是否和自己一样并未对外公开性向,所以他们在做爱的时候总是尽量避免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痕迹。然而他们别的床伴则大多没有这种“自觉”,其结果就是,当他和成辉裸呈相见的时候,彼此在对方身上发现到了许多“蛛丝马迹”,成辉当时就对“伤痕累累”的自己打趣的说道:“我昨晚遇到的顶多是只山猫,你遇到的是老虎还是狮子啊?”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话,但傅旭雷相当喜欢这种轻松的交往方式,相信成辉也一样,到目前为止,没有负担的性爱是他们所需要的。
成辉讲完电话,他们点的菜也一一被端了上来。这时电话又响了,不过这一是傅旭雷的电话。
傅旭雷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示意成辉不用等自己,可以先用餐。对他的这种绅士风度,成辉只耸了耸肩便坦然接受了。
对比于别的床伴,傅旭雷算得上是条件最好的一个了。成辉原本是喜欢豪爽又没有心计的人的,除了傅旭雷外,他的其他床伴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被和自己喜欢的类型完全相反的傅旭雷所吸引,于是阅人无数并且经验丰富的成辉,第一惊觉到自己正被这个男人的魅力左右着的这个事实。
从来没有一个交往的对象会令他如此困惑,成辉看了一眼还在打着电话的傅旭雷,想到自己第一被他所抱和第一抱他的情景,两的感觉都好到让人回味无穷,之后他们越来越有默契也越来越顺利了,他的身体因为记住了他们每一的欢爱,所以总是热切的期盼着这相隔数日的一聚,也会因为这种期盼而感到兴奋不已。
而更令成辉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吻了傅旭雷。在此之前他从未和任何人亲吻过,并不是他有什么少男情结,他只是单纯的讨厌口沫相濡而已,但是这样的他却主动的吻了傅旭雷,虽然情况失控并事出突然,但是事后成辉却一点也没有后悔或嫌恶的感觉,不仅如此,他还渐渐地喜欢上了和傅旭雷的吻。当然,亲吻的对象只能是傅旭雷,成辉只要想到要和不是傅旭雷的人亲吻就觉得恶心。
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的成辉不禁苦笑了笑。刚讲完电话的傅旭雷恰巧看到了他这一笑容。
“怎么了?”
“什么?”
“你在笑什么?”傅旭雷问。
“不,没什么。”总不能告诉他说自己正在想着和他亲吻的事吧。成辉半懊恼半羞耻的低下了头。
“是吗。”傅旭雷笑了笑,并不打算追问下去,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然后又捣出了香烟来。
成辉在听到他打着打火机的声音时忍不住抬起头来,“你不吃吗?”
“留着带回去备用吧。”傅旭雷带笑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戏谑。
“……这件事,你究竟还要取笑到什么时候?”成辉已经对把自己的“初体验”告诉对方的这件事懊悔不已了,偏偏傅旭雷今天还再三提起。
“不,我完全没有取笑的意思。”傅旭雷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显现在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那并不只是我的初体验吧?”成辉忽然邪邪一笑,换上一种轻浮的态度说道:“你自己不也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才知道那种事的?忘记了的话,今晚我再让你重温一下如何?”
听到这话,傅旭雷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红。今天的约会是成辉提出来的,因此主动权也在成辉那里,那种被动且相当舒服惬意的经验在傅旭雷来说少得可怜,充其量也只有和成辉一起经历过而已,所以会感到无措也在所难免。
“只要是舒服的事我倒不介意。”
傅旭雷掩饰自己的尴尬似的轻咳了声后这样说道。随后抬头看了成辉一眼,刚好和成辉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两人轻轻地笑了。
来往了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他们第一意识到不管是在对方还是在自己的心里都对自己被抱的这种事介意得不得了,但是他们也都清楚,他们并没有因为这种事而对对方产生讨厌或嫌恶的感觉。因为现在在彼此眼中的男人,除去身体上的诱惑外,本身还有许多令人欣赏及倾慕的地方,这让他们顺利的找到了一个排除心理及生理障碍的籍口。
也许可以对这段由身体接触开始的交往抱一点期望。

第五章
午夜时分,成辉还在酒吧街应酬着客户,这个客户――杉原百货的吉永先生在不久之前曾来电向他透露,杉原百货将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更新一批电脑,如果做成的话,这将是一笔利润接近一千万的生意。因此成辉决定一边探听消息的真确性,一边尽可能的拜托吉永先生,希望他能帮忙打开方便之门。
这位吉永先生倒也不算难侍候,喜欢夜生活和歌舞技表演,唯一的问题是精力太充沛了点,象这一晚,他们从下班开始到现在,辗转换了三四个场地,喝了好几瓶高级洋酒,玩了将近六七个小时,他还是兴致勃勃的。连着几天下来,把成辉和搭挡杨安累个半死。
成辉暗叹了口气,走出包房,在外面的长廊上透了口气,点上了支烟。如果可以他还真想把这烂瘫子丢给杨安收拾善后,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吉永先生老爱黏着他,溜了几都没溜成,成辉也就认命了,看来对方是不把他累跨死不休。
吸着烟,成辉突然想起了傅旭雷――这个不久之前才刚刚成为他众多床伴之一的男人。成辉此时想起的并不是这个男人的优秀健硕的身体,而是跟随在这个男人身边的令人安心的静溢的空气。虽说这个男人凭着他那双乌黑闪亮,摄人魂魄的眼睛和那温和亲切,动人心弦的笑容在社交圈中所向披靡,但是丢掉那层面纱后的傅旭雷给人的感觉却意外的实在。
和自己在一起的傅旭雷从不说多余的客套话也从不做无聊的傻事。他那种仿佛回归自然的生活方式与他那出众的外表多少有点儿不相称,但他的平实却反而让成辉产生了的依恋。正是这种契合感,使两人的来住渐趋稳定,成辉更是象被这种新鲜的来住方式吸引住而第一蒙生出长久之意。
成辉不得不承认傅旭雷的确和别的床伴有些不一样。不过要因此将他界定为朋友或情侣则还言之过早。
正想着无聊的心事,杨安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禁不住都微微地苦笑了起来。
“你看起来很累。”杨安半嘲笑自己半挪揄对方的说道。
“彼此彼此吧。”成辉狠狠的吸了口烟,看着杨安说道:“杨安,想想办法吧,把那家伙的精力一榨干。”
听成辉说得露骨,杨安“卟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同于成辉那种高大英俊型,杨安长得白净清秀,并且举止温文有礼,极有修养,是个一看之下就能让人产生好感的人。
“已经安排好了,今晚会有三个女孩陪他。”杨安说:“虽然这么做有些变态,不过应该会有效的。”
“只要有效,怎样都行。”成辉把烟弄熄掉,随杨安一起进去道别。
送走吉永和那群女孩,成辉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辉,我不行了,我打算在包房里揍和着睡一晚,你自便吧。”杨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包房走去。
“那把车借我。”成辉在他后面叫道。
杨安捣出车匙抛给成辉,“路上小心一点,记得明天过来接我。”
成辉接过车匙,应了一声。他这时倒不急着睡了,拿起手提电话,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傅旭雷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五声,有人接了起来。
“喂?”傅旭雷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是成辉。”成辉说:“今晚可以借宿吗?不方便的话就说不方便,没关系。”
电话那边传来傅旭雷那意义不明的轻笑声,然后他干脆的说道:“上来吧。”
于是成辉在挂断电话后,便直接上车开往傅旭雷的公寓。就算现在是凌晨三点钟,不会把成辉拒之门外的床伴也不会只有傅旭雷一个,但是成辉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傅旭雷,别问他是为什么,成辉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这一刻会如此想念着那个男人。
傅旭雷穿着睡袍出来为他开门,把他让进屋。“抱歉,把你吵醒了。”成辉一边进屋一边说。
“没什么,我也刚躺下而已。”傅旭雷说,“应酬到这么晚还真辛苦。”
成辉一怔,回头看着他。
傅旭雷看出他的疑问,耸耸肩说:“你身上满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味道。先去洗个澡怎么样?”
“好。”
听到成辉这么应着的傅旭雷返身回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套睡衣递给成辉。
“虽然我没见过你穿睡衣的模样,但我猜想你应该不是习惯裸睡的吧。”傅旭雷说。
“谢谢你这么猜想。”成辉一把接过睡衣,说:“我也没见过你穿睡衣的样子,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原来是喜欢裸睡的。”
傅旭雷禁不住又是一声轻笑。目送成辉走进浴室,依旧没有关门,但傅旭雷不会再猜疑成辉是不是在诱惑他了。
“有吃的吗?”半小时后,成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三文治可以吗?”傅旭雷把三文治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这是我一小时前吃剩的宵夜。”
成辉看着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着的男人,笑着说道:“你意外的让人觉得很简朴。”
“你才是呢,”傅旭雷说:“你那屋里是有冰箱没错,可是里面除了喝的之外什么也没有呢。”
“那下我也准备一些三文治好了。”成辉想到傅旭雷曾在自己的冰箱里觅食而又一无所获的样子,不禁笑了。
“专门准备的话就不要只准备三文治那么小气。”傅旭雷把加热的三文治递给成辉,并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吃吧,看你的样子就象好几天都没正经的吃过东西了。”
还真是一语中的。成辉这段时间一直都忙于应酬,在饭局中谈生意,根本就无法好好的吃饭嘛,害他的胃痛发作了好几。
“嚓”地一声,坐在旁边的傅旭雷点着了支烟,成辉看着他习惯性地握着打火机轻抚着。他们俩自从知道大家都用着同一系列的打火机时开始,就一直混着使用那两个打火机,成辉甚至已经忘记了,现在握在傅旭雷手上的那个打火机原本是属于谁的了。
“怎么了?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傅旭雷问。
“嗯,胃有点不舒服。”成辉没有说谎,从刚才开始,胃就在抽痛了。
“应酬到凌晨,也难怪它会抗议。”傅旭雷看着成辉询问道:“需要我给你胃药吗?”
“也好,我的药都放在家里了。”
傅旭雷从药箱里找出胃药,给成辉倒了杯白开水。看他把药吃下去后才问:“对方是个很难侍候的人吗?”
“没错,所以我讨厌和日本人做生意,他们喜欢在声色场所谈生意。”成辉磨了几天的忍耐性终于都用光了,忍不住对傅旭雷抱怨说:“要上一点交际费是没关系,但是最让人头痛的是他们非常注重对等关系,如果出来接洽的是主任或经理的话,他们绝不允许我方派一个主管去接待他们。”
“做生意就是会遇到不同的人和事啊。”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和日本人谈生意的。”这么说着的成辉也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
“是大生意的话就好好忍耐吧。”傅旭雷轻笑着,话里却有着淡淡的安慰的意思。
“也不是什么大生意。”成辉迟疑了一会说道:“不过杉原这么一个大公司会找象我们这样的小供应商,对我们而言它就是大客户而已。”
听了成辉的话,傅旭雷盯着成辉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我?这不是现阶段还不能公开的事吗?”
对啊,为什么要对傅旭雷说出这种属于商业机密的事呢?完全是未及思,话已出口,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可是成辉的直觉在告诉他,傅旭雷是可信任的对象。这种直觉有时比理智和凭经验得出的结果更可靠,三十六年的人生中,成辉还是第一对人有如此近乎于肯定的感觉。
不过成辉可没笨到把这种感觉告诉这个男人。
“我无所谓,即使被对手知道,我认为我还是有那种竞争能力的。”成辉逞强的说。
傅旭雷又是一声轻笑,“干脆说你很信任我又如何?”
“那是你那种人才会说的话。”被对方看出心思的成辉蓦地红了脸。
“杉原,是指杉原百货吗?”顿了顿,傅旭雷突然问道。
“嗯,”成辉喝了口茶,装作不在意的应道。
吸着烟,沉思了半天的傅旭雷象突然想到什么事似的回头对成辉说道:“呀,天快亮了,你到床上去歇一歇吧。”
“嗯。”成辉站起来往房里走,“你也睡吧。”
“当然。”傅旭雷把烟拧熄,跟着进房。
已经是那种关系了,虽然不是要做那种事,两人还是理所当然的挤在一张床上睡。
“有闹钟吗?帮我调到八点好吗?”成辉上了床,对另一边的傅旭雷说道。
“我叫你吧,八点是吧。”
“别麻烦了,你自己可以睡晚一点的吧。”
“客气什么,我是个很乐意为自己人服务的人。”傅旭雷笑道,钻上床,轻拥着成辉低声说道:“睡吧。”
累坏了的成辉,在神智清醒的最后一刻,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傅旭雷的那句让他觉得很温暧的“自己人”。

第六章
傅旭雷八点不到就醒来了,他是那种一睡醒脑子就能正常运作的人。看了一眼还在身旁熟睡着的成辉,傅旭雷不再恋床,立刻披衣下床。
老早就知道成辉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一个家里只有微波炉和冰箱的男人,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不会做饭,一日三餐外食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不时发作的胃病。和自己几年前因为离婚的关系开始独居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傅旭雷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学会做饭的,勉强下厨当然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能吃就已经不错了。
做好早餐,傅旭雷进房唤醒成辉。“八点了哟,你今天得要赶回公司吧,晚了的话会塞车喔。”
听到叫唤的成辉嘀咕着,不情愿地转了个身,并象猫似的用脸颊眷恋地在枕上蹭了蹭。傅旭雷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居然会做出如此可爱的举动来,他忍不住轻笑着,起了捉弄之心,俯下头,他在成辉的脸上温柔地吻了一下。
不出他所料,仍在迷糊状态中的成辉几乎是惊跳起来,他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随即一抹红潮染上了他的脸。事实证明,成辉完全不适应这种与欲望无关的亲昵行为。
“你干么那么吃惊?”傅旭雷笑问道。
看着对方一脸坏笑,成辉悟然的说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知道自己无意中把“弱点”暴露在对方面前,成辉不自然地转开了头,掀被下床。
看见成辉进入了浴室,傅旭雷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棉被里大笑了起来。这个男人有时候还真是可爱得没话说。
成辉在吃着傅旭雷为他做的汤面时,显得非常讶异。看他的表情,傅旭雷就知道了,成辉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做这些东西。
“味道怎么样?应该还可以吧?”傅旭雷问。
“还好。”成辉说,顿了顿又道:“谢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傅旭雷抿嘴一笑,从不下厨的成辉大概以为煮个汤面是件相当复杂的事吧,如此看来自己日后可以讨个大人情了。
“这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傅旭雷说:“而且你还要注意,有胃病的人最好少吃多餐。”
“你也有这毛病吧。”成辉问。没有胃病的人是不会准备胃药的,但傅旭雷却在他自己的药箱中找出了胃药。
“已经在康复中了。”傅旭雷说,满意地看到成辉把那碗汤面吃得干干净净。“碗就这样放着没关系。走吧,你快要迟到了。”
“好。”成辉站起来到玄关换鞋,“我先走了,有空再联系吧。”
说着和听着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的两个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再联系或再见面大概会在十多天之后吧。
或者是经验老到,又或者是默契使然,当成辉把自己家的信箱钥匙交给傅旭雷时,傅旭雷也同时把自己家的信箱的钥匙交给了他,然后,不意外的,他们在对方的信箱中找到一把门匙。
傅旭雷或许无法准确的说出成辉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他却自认为自己是唯一的一个能把他看透的人,知道他在那恶质的表面下所包含着的一种厚的温柔。而那种温柔只有自己见识过,体会过。
送走了成辉后,傅旭雷进房打开了电脑,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了。杉原百货,前妻山口奈绪正是杉原百货公司销售部经理的秘书。她以前曾不止一对自己说过,杉原在生产和营销上有很大的问题,而那些问题在经过傅旭雷分析后证明,山口奈绪的担心是正确的,杉原百货在资金运作方面确确实实存在着可疑之。
而成辉将要和这样的一间公司谈生意,他知道杉原的实际情况吗?傅旭雷不肯定。毕竟他和成辉的关系――说开了就是床伴的关系,除去身体,傅旭雷对成辉的生活、交友之类的事一无所知。就连现在,傅旭雷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杉原的事上帮他一把。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这么在意杉原的事呢?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成辉对自己提到过这回事,那么成辉昨晚又为什么会毫无防备的对自己说出这件事来呢?
傅旭雷不会说成辉是个没经验的商人,而实际上应该是刚巧相反,成辉对保守商业秘密很有一套,除了昨晚,他们从初相识开始,成辉从未就工作上的事对他提过一言半字。
昨晚是“意外”,不是有预谋的,也不是酒后吐真言,傅旭雷相信,那一刻成辉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赖和坦诚。冲着成辉的那点信赖和坦诚,从不做没有报酬的工作的傅旭雷决定帮他一。
为了收集更多更可靠的资料,傅旭雷还约见了前妻山口奈绪,还被对方揶揄了一翻。
“傅先生还真的只会为了工作才主动约我呢。”山口奈绪盯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现在也仍然眷恋不已的男人说。
“打扰你了吗?”明知道对方不可能拒绝得了自己,傅旭雷还是坏心眼的明知故问,同时露出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微笑。
一个认识了十几年仍轻易的只凭一个微笑就可以让自己如此心悸的男人,除了他没有别人了,山口奈绪在那抹魅力十足的微笑中再体认到了这个事实。
大学同学五年,同事四年,结婚一年半,离婚三年,山口奈绪在心里计算着这段纠缠了十几年的孽缘。早该放弃的了,但是在她伤心欲绝终于答应和这个男人离婚的时候,这个冷酷无情又没神经的男人居然对她说希望他们还是朋友,她也居然因为抗拒不了他那和悦的笑容而答应了下来。
如今自己已不再是二八年华了,山口奈绪尽管在相貌上仍是明艳动人,心境上却已成熟许多,她不会再在这个男人身上投下希望,只不过,曾经拥有过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的她,可悲地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在别的男人的怀抱中得到满足。
也许做朋友也不错,至少象现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可以使整个西餐厅的女人又妒又羡。她充分地享受着这种优越感,这就是和这个男人做朋友的“好”。
“这是你要的东西。”山口奈绪把一个信封交给傅旭雷,“居然叫现职的我做这种事,你也太狠了吧。”
傅旭雷接过信封笑道:“你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勉强的事你从不做。”
“你这是在损我?”
“是在称赞你,亲爱的。”
“多谢指教,这是一个日本女人从一个中国男人身上唯一学到的东西。”山口奈绪白了他一眼。
傅旭雷承认自己是喜欢山口奈绪的,他很欣赏她,欣赏她的美貌与才干。两人在大学时认识,一直是对公认的金童玉女,黄金搭挡,本以为和这样的山口奈绪结婚会非常顺利的,但婚后一年,傅旭雷的幻想破灭了,他彻底失望。――两人在生活上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默契,为了对方而勉强改变自己的结果是把自己和对方活活勒死,所以傅旭雷最后快刀斩乱麻,选择了离婚一途。
还好奈绪答应继续和自己做朋友,她虽然不是个好妻子,但至少是个好帮手,她头脑清晰,工作效率高,熟悉金融与财务,傅旭雷很高兴看到她在许多时候都能发挥出比她作为一名妻子要高强得多的能力。
该收集的资料都已经收集完毕,傅旭雷又用了两天的时间进行了分析,最后制成报表。
星期五,傅旭雷在办公室里拨了个电话给成辉。
“辉,是我,傅旭雷。”傅旭雷的电话从来直接易懂,“今晚有时间吗?”
“……”成辉大概在看自己的行程表。
看来是他表达得有些问题,是很直接易懂,但不预防对方会错意。傅旭雷赶忙订正,“不,不是指过夜的事……”
“应该可以,怎么了?”成辉的声音同时响起。
“啊,那么就见面时再说吧。”傅旭雷忙说道,看来有赚了。他笑着放下电话,电话几乎立刻就响了。顺手接起,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了热情而熟悉的声音。
“雷,知道我是谁吗?”对方大叫着,不等他回答又立刻说道 :“是我啦,李雨辰啦。”
李雨辰,傅旭雷大学时的好朋友,毕业后就到英国去工作了,两人距离上见面,已经相隔了两年之久。
“是你这小子啊,怎么?回来了?”傅旭雷愉快的笑了,听声音就知道这老朋友一点都没变。
“是啊,因为工作的关系回来两天,有时间吗?咱们见一面吧。”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啦。”李雨辰说,“怎么样?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晚上抽得出时间吗?”
傅旭雷想着刚刚跟成辉的那一通电话,“好,下班后,七点在老地方见吧。”
“好。你现在还有和奈绪来往吧?还是你已经有新女友了?”
“干么问这个?”
“我也想见奈绪啦,又怕你碍着新女友的关系不敢邀奈绪同来。”
“说那什么废话,我从来不知道有那种障碍。”傅旭雷自信又风趣地笑了起来。
“那好,那就请你替我邀她一起来吧,晚上见咯。”
要打电话给成辉取消之前的约定吗?傅旭雷看着电话,答案是不。和李雨辰的约会用不着整个晚上,在午夜之前他就能赶回公寓见成辉了,就这么办吧。

《同性之间》(7-12)
第七章
有点意外,傅旭雷竟然不在家。成辉一边用后备匙开门一边想着,据以往的经验,傅旭雷提出邀请的时候他大都会在家里等着自己,但当成辉伸手把灯打开,室内流动着的静溢的空气告诉他,傅旭雷一定是从早上出门一直到现在还没回过家。也许是临时被什么事给担搁了吧,成辉想。
成辉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喜欢这里有着和家一样的烟的味道。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烟,捣火机点着了,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烟雾。
今天接到傅旭雷的电话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事实上成辉也正想着是时候该给傅旭雷一个电话了,虽然没有约定,但是他们几乎是定期碰面,这种形式的来往,时间长了便变得自然而然起来。
成辉在老早以前就已经把两情相悦、一生一世的这种童话式爱情丢弃掉了,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他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了,及时地看清现状然后及时的行乐,这才是他现在应该要做的。傅旭雷似乎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观点,所以他们在一起时都是各取所需,既方便又自由。在他渐渐的意识到这一点时,成辉开始生出就这样把这种关系持续下去也不错的想法来。
吸完烟,成辉先去泡了个澡。由于屋里除自己之外没有别的人在,成辉只拿了条干净的大毛巾便进了浴室。
之前就说过了,傅旭雷家的浴室很大,还分内外两个间,成辉习惯开着浴室的门洗澡,他往浴缸里放满水后,把自己泡了进去。
真的好舒服,成辉从来不认为在单身公寓里配备一个大浴缸是种浪费,如果可以选择,他倒宁愿把自己的那个宽闯客厅分一半给浴室,以便自己在家里也能享受到泡浴的乐趣,可惜这种乐趣,他现在只能在傅旭雷这里才能得到。
下买套新睡衣来吧。成辉看着天板想道,自己偶尔还是需要这种东西的,何况如果要傅旭雷借他睡衣的话,搞不好……
想到这里,成辉不由自主的转向浴室外间的壁柜上。那个壁柜里有一个衣篮子,成辉不止一在那个篮子里看见过有女人和男人的内衣及睡衣。
那是未及送洗的衣物,是使用过的衣物,而且是屋主以外的人使用过的衣物。成辉不用想也知道,向傅旭雷借睡衣的话,他递过来的十有八九是刚送洗回来的别人的衣服吧。
不舒服的感觉涌了上来了。成辉把目光重新调回到天板上,说起来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呢,傅旭雷的床伴中包括了男人和女人,也就是说那家伙是标准的双性恋吗?和自己不一样吗?成辉想。
不是没有和异性发生过关系,成辉记得自己的初体验对象就是一个美女,刚开始没感觉,等成辉在这方面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后,他才发现自己可以使所有的女人得到满足,但却无法从那些女人的身上得到满足。充满疑惑的他终于找上了男人,事实证明,他只能在男人身上才能有真正的高潮。
成辉从来不认为同性恋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除了有些难以启齿外,他从没有为此而烦恼过。更何况以他的条件他也从不缺少满足欲望的对象。
泡过澡,成辉还是选择穿回自己的衬衫和西裤。他一边擦着弄湿了的头发,一边看着大钟,已经差不多一点钟了,傅旭雷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他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约了人啊。
正想着,门外一阵响,因为不是利落的开门声,成辉迟疑地站了起来,正要走到门边看个究竟,门却突然开了,然后有两个人同时撞了进来。
成辉感到一阵酒味扑鼻而来,定了定神,才看清眼前的情景:一个漂亮而且打扮性感的美女正用力地掺扶着已经喝得七倒八歪的傅旭雷。
“拜托你站好!”美女对失去知觉的男人叫道,然后惊讶的发现本该漆黑一片的屋里现在却一片光亮,不仅如此,屋中央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她愕然而警觉的问道。
“呃。”成辉一时倒难以回答,“朋友吧。那么你呢?你又是谁?”他反问道。
“呃,我吗?是雷的……雷的……”说出来就象在揭自己那段不光彩的过去一样,感觉非常不良好,但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我是雷的前妻,山口奈绪。”
前・妻。成辉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大概停顿了五六秒钟,成辉终于回过神来,“啊,抱歉。”他说道:“很重吧,先扶他到沙发上躺下吧。”
“我不认识你,也不确定你是不是认识雷,而且你似乎也说不清楚你们的关系。”山口奈绪拒绝成辉的建议。尽管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表人才,但在突发的情况下,山口奈绪还是不得不充满警锡的说道。
“我没有要求你相信我。”成辉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雷的前妻说道:“我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好离开。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告诉你,挂在你身上的男人快贴到地板上了。”
“啊。”山口奈绪慌忙拉扯着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傅旭雷的臂膀,正当她手忙脚乱之际,旁边一双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傅旭雷的后腰,帮她把他半扶半抱到了沙发上。
知道是那个男人帮了自己的忙,山口奈绪正要道谢,却见那个男人已经拿起自己的外套,对她说道:“那我先走了,他醒来的话请转告他,我来过了,并遵守约定等了他一个晚上。”
“请等一下。”成辉刚要转身的时候,山口奈绪叫住了他。虽然现在的情形和她刚进门时没什么两样,她对这个男人仍然是一无所知,也还是一样不确定他是不是雷的朋友,但是她已经决定要去相信他了。他有着和雷一样的气质,不卑不亢,不冷不热,沉实冷静的优秀男人的气质。冲着这一点,她就认定了他会是雷的朋友。
“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山口奈绪说,“因为我没有听雷提到过类似你这样的朋友,所以失礼了。”
“没关系。”既然对方主动道歉了成辉也就无话可说了。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留在这里照顾一下雷呢?”
山口奈绪的话吓了成辉一跳,她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些吧。看了成辉一眼,山口奈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我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所以我想今晚回家住,雷可以拜托给你吗?”
“呃,可以是可以……”
“那太好了。”山口奈绪高兴的说,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她迟疑着问了一句:“你的名字中有个辉字吗?”
成辉讶异地瞪大了眼,看到他的表情,山口奈绪若有所思地笑了。“原来如此。”她地看了成辉一眼说道:“雷刚才在车上叫了你的名字呢。”
山口奈绪的笑容中有着淡淡的苦涩。成辉回头看了一眼烂醉的男人,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结过婚,对成辉来说与其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错愕和难以置信。极度怕麻烦的成辉一向有小心挑选床伴的习惯,个性脆弱容易受伤的不行;本性多情,说爱就爱的不行;过分依赖黏人的不行;寻找刺激,夜夜纵欲的不行;结了婚或有固定伴侣的固然不行;就算已经离婚或已经分手但却仍有往来的都不行。
以成辉的观察,傅旭雷明显不在这些“品”中,他的“高素质”正是自己看中他的地方。但这一成辉似乎看走眼了。傅旭雷不仅结过婚,而且还一直与前妻有来往。
看着那扇山口奈绪刚刚走出去的门,成辉想着自己是否也应该来个不告而别,当然,就算他想告别,喝得烂醉的男人也不会理会他的。可是……他刚刚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答应了山口奈绪要照顾这个男人了?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成辉还是费力的把傅旭雷搬到了房里的床上,完全不会照顾人的成辉,稍嫌粗鲁的扯掉了傅旭雷的外套及领带,一边帮他换上睡衣一边想道,这是什么状况啊,这个男人明明约了自己,却又跑去和前妻喝酒,醉了之后由前妻送回家中,交给他这个床伴照顾。而他就活该在三更半夜为这个男人换睡衣。
好不容易把傅旭雷塞进被窝中,成辉喘了口气,算了。他强压下心底里那股不愉快的感觉,跟着也上了床。傅旭雷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床伴而已,只要他的身体对自己还有吸引力,他就会继续保持这种程度的来往。如此一想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第八章
翌日,傅旭雷在生物钟的催促下醒了过来,头还痛得历害,他挣扎着睁开眼,一张清瞿秀逸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是成辉。
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傅旭雷只记得昨晚上被老朋友李雨辰灌了不少酒,最后酒力不支,人事不知。没想到今天一早醒来却见到成辉睡在自己旁边。
没想太多,傅旭雷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成辉那熟睡的脸,他第一在身体不适的清晨中醒来内心却十分的平静和安宁。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成辉调教的闹钟响了。成辉迷迷糊糊地转身,伸手关掉了闹钟声。只那么一下动作,一丝冷空气钻进了两人的被窝中,成辉打了个寒颤,突然清醒了不少,回过头来,只见傅旭雷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吵醒你了?”成辉问。
“我早醒了。”傅旭雷伸手轻拥着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你前妻送你回来的。”
“前妻?哦,是奈绪啊,给她添麻烦了。”
“嗯。”成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也给你添麻烦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成辉就火了。
“你有事,为什么不打电话来取消我们的约会?害我白白浪费了一整个晚上。”
“抱歉,我以为我能赶回来的。”傅旭雷歉然的说道。
“哼,想赶早晚两场?你的精力还真是充沛呢。”这样说着的成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去和一个朋友喝酒,恰巧这个朋友我前妻也认识,所以就……”听起来象解释一样的话让傅旭雷停了下来,他为什么要对成辉说这些。
“对不起,不过,你在生气吗?”傅旭雷平淡的问道。
冰冷的语气让成辉的心头猛地一震。他回头瞪视着傅旭雷,那男人也正沉默地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里没有疑问,却有着的反省及对此事的冷漠,傅旭雷的态度迅速地拉开了还在同床共枕中的两人的距离。
生气?他刚才是在生气吗?怎么可能,成辉一口否定,心想会为这种小事而生气的是那些对对方产生了感情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他只是因为白白浪费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再加上一点点的睡眠不足,有点火气而已。就是这样没错,别想太多了,他和傅旭雷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那种愚蠢的感情。
“如果我生气,那是因为你昨天晚上表现得强差人意。”成辉恢复了他冷静自恃的个性。
两人还是第一表现得这么不友善,虽然一直以来他们就从未对对方客气过,但至少语气平和,态度友好,但是这一,两人在对话中都不知不觉的加了点火药味,不过有一点值得宽慰,他们不满的对象并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两人之间的确是有什么在发生变化,成辉和傅旭雷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可是两人都很小心地避开了,不谈不想不思,他们知道至少就目前为止,保持这种状况是安全的。
“你记得你跟我提到过的杉原百货公司的事吗?”傅旭雷改变话题说:“你说你最近打算跟他们谈一笔生意。”
“嗯,怎么了?”
“我稍微对杉原做了些调查。”傅旭雷自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给成辉,“你看看,接下来的就看你怎么做了。”
成辉接过文件大概地浏览了一遍,惊讶地坐起身,抬头看着站在衣柜前更衣的傅旭雷。
感觉到成辉的视线,傅旭雷一边更衣一边说道:“杉原百货一直都有良好的企业形象,发展平衡,在业界里也有不错的评价,但这并不表示它在亚洲地区的发展也同样顺利。”
“你想说什么?”成辉盯着傅旭雷问:“你想说杉原其实是外强内荏?”
傅旭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杉原对亚洲市场踌蹰满志,志在必得,欧美地区的一帆风顺,使他们对亚洲的发展信心十足,但是因为一开始步子跨得太大了,到中途发现的时候,身体已失去了平衡。我不能预测他们是不是能及时地站稳脚步抑或是会因此而摔上一跤,但这就是杉原目前的状况。”
“你的这份报表中显示,杉原在资金运作中出现了问题,但他们却在这时候决定投入二千多万的设备。”
“这就是问题。或者他们已经解决了资金的问题,又或者是……”傅旭雷看了成辉一眼,走出房间。
成辉立刻跟了出去,“又或者是什么?”
“我有点宿醉,不大想吃早餐。”傅旭雷对成辉说:“你呢?你想吃些什么?”
“不,咖啡就好。”成辉急切的说:“把话说完,雷,你想说杉原有别的企图?”
傅旭雷煮着咖啡,看了成辉一眼,说道:“你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想,这是杉原宣告破产的前凑。”
成辉倒吸了口气。“他们打算拿我这两千万垫底吗?”
“不会只有你这两千万的,比你大的公司多着呢。”傅旭雷说。
“可是丢了那两千万就该轮到我破产了。”成辉不敢相信的愤怒的说道。
“可是现在没有更确凿的数据。”傅旭雷把咖啡递给成辉说:“我的前妻只能提供一些销售上的数据,我和大西洋银行,恒丰银行也有一些联系,但这些都不足以把问题弄得一清二楚。”
“就是说这两千万的生意非常冒险。”成辉总结傅旭雷的话说道。
成辉看向傅旭雷,傅旭雷也正看着他,原本躁急的成辉一瞬间冷静了下来,这家伙在帮他,这个认知使他心安起来。
“你对经济学很有研究,你是搞金融的吗?”成辉问。
“怎么,我看起来不象是从事相关工作的人吗?”傅旭雷对成辉这个姗姗来迟的问题笑着反问道。
“不,可是你看起来更象律师,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一名律师。”
这话说明了成辉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解自己的打算,这么想着的傅旭雷感到相当的不悦,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很自然的,如果他不是一早从朋友张冬月那里听到过成辉的事,那么他现在对成辉也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很遗憾,我是知道律师很赚钱,但也知道自己不是做律师的料子。”
“不,我很庆幸你是个金融学家呢。”成辉笑道。
“说不上是。”傅旭雷说:“我也很希望那份报告能帮得上你的忙,但是事实上它臆测的成份居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非常谢谢你。”成辉顿了顿,“我不知道该不该谢你的前妻,你有请她提供资料给你吧。”
“谢我就可以了。”傅旭雷轻笑一声说道:“在我下约你的时候尽量还我吧。”
听出话中的暗示,成辉的脸倏地红了起来,不过暗地里也松了口气,看来他们的关系没有多大的改变,尽管不知道傅旭雷为了什么那么大的精力帮自己这个忙,但成辉此时想的是,还好,他们的关系可以继续下去。
在这件事情上傅旭雷可没有成辉那么乐观。他们的关系之所以可以成立,是因为他们双方一直站在相同的位置上,除非他们很有默契的共同进退,否则的话,只要有一方擅自移动了脚步,这段关系就会彻底完结。而现在,情况有点不妙,自己很可能会成为那个擅自移动脚步,最后陷其中的人。
傅旭雷依在阳台的门边上点了支烟。成辉已经去上班了,拿着他给他的那份杉原公司的报告心事重重地出门了。
为什么要帮成辉做那份报告,傅旭雷第一做这种多管闲事的事。当然,他知道成辉会感谢他的,用他非常渴望的方式感谢他,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会觉得很兴奋。但是傅旭雷也知道,即使他不帮成辉做那份报告,他能从他身上得到的兴奋也不会少半分。那么,除去身体因素,剩下来的就只有感情因素了。
傅旭雷狠狠地吸了口烟,对床伴产生感情这种事在他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如果他对成辉所抱持的真的是感情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要为他们的未来担忧了。和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疑惑不同,傅旭雷对成辉的想法非常确定,那家伙根本不想谈什么恋爱,不仅是对他,成辉对任何人都不打算投入感情,成辉身上的这个当初他非常看重的优点,现在却成了他最头痛的缺点。
好吧,傅旭雷把手伸向烟灰缸,把烟弄熄。现在还是见一步走一步吧,他想,日子还长着呢,维持关系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第九章
成辉朝着那扇半开半掩的门敲了敲,打断了他的搭挡兼好友杨安和他的女秘书的亲热。
秘书迅速地离开杨安的怀抱,略一整装便向成辉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
“杨安,拜托你在公司里安份一点。”成辉一边坐下一边说:“你今天应该要去见吉永先生的吧?”
“对方临时有事改在星期六下午见了。”杨安仰起脸微笑着回答道,没有半分好事被惊扰了的恼怒。
“那刚好。”成辉取出傅旭雷交给他的关于杉原的调查报告递给杨安,“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杨安接过翻了起来,“这……”
“很奇怪对不对?”成辉耸耸肩说,“虽然表面数据不足,但是还是看得出来杉原的资金帐目相当不明朗。杉原的股票最近走势怎么样?”
“稍微有点下滑,但整体走势还是相当稳健。”杨安回答说,“你该不会因为这份报告就想取消和杉原的这笔生意吧。”
“这我还在考虑之中。总而言之,在我消除因这份报告所引起的所有疑虑之前,你先拖着吉永……”
“会有什么问题?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杨安打断成辉的话,不解地看着他,“我们又不是没有和杉原做过生意,虽然以前谈的都是一百几十万的小生意,但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现在你为这样一份不清不楚的报告书,竟然不敢接这两千万的大生意。”
“……”
“不止这一,从我找到杉原这个客户开始,每笔生意你都怀疑这怀疑那的,可是你又说不清楚你到底在怀疑什么。辉,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力?”
成辉靠在椅背上,冷静而平和地看了杨安一眼,“说到能力,咱们俩算是半斤八两,怀疑你也没什么不对,但问题不在这。”成辉淡淡地说道:“我是要提醒你,两千万的生意就会有四千万的风险。”
“那个我知道。”杨安回答说。和成辉来往将近十年了,他知道成辉从来就不是那种有话就说的人。成辉成熟内俭,善于用心行事,当他把话说出来时,多半是经过思考,是思熟虑后的结果。
“过两天我会按原订计划去云南一趟,往后的一个星期,公司就交给你看着了。”成辉说,“杉原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成辉去云南前特地打了个电话给傅旭雷,告诉他自己要去云南的事。
“去几天?”傅旭雷问。
“五天左右吧。”
“那么久啊。”傅旭雷熟悉的轻笑声响了起来,“那么等你回来再联系了。”
“好。”
说完之后,成辉用几近困惑的神情看着手中的电话,他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傅旭雷的通话已经结束了。但在他的内心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傅旭雷帮他做了那份报告后,他便隐约的觉得自己和傅旭雷之间的关系已不仅止是床伴的关系了,也许也能称之为“朋友”吧。
**********
成辉的云南一行非常顺利,前后刚好五天,完成工作之余,他还在回程的飞机上顺便“拐”了一个27岁的研究生。杨安开着车来接他时,他正和这个研究生谈得甚欢。当他问这个大男孩是否愿意跟他回家时,毫无疑问的,对方连考虑都没有便答应了。
杨安有时会想,幸好成辉喜欢的是男人,否则的话,现在在这个城市里出生的婴儿中至少有一半是他的私生子。
“公司怎么样?”成辉问开着车的杨安。
杨安一怔,“还好,你不急的话,等你休息够了,回公司我再跟你说。”
“也好,这一个星期忙着应酬,我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事情顺利就好。”
“嗯。”成辉答道,见车已开到自己的公寓门口,便搂着那个研究生下了车,对杨安说道:“你回去吧,有事打电话给我。”
“知道,你自己也节制一点,别伤了元气。”杨安笑道,开车离开了。
研究生似乎谙同性交往之道,是成辉喜欢的类型。两人在飞机上已用过餐,进屋便一齐洗了澡,然后上床做爱。
当成辉抚摸上那坚实的肩背及光洁的胸膛时,对方涩缩了一下,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轻声说道:“我叫金秀宪。”
“很拗口的名字啊,叫你宪可以吗?”成辉边啃着那诱人的锁骨边心不在焉的问道。
“可以啊。”金秀宪这么回答的同时仰起了脸,把唇贴上成辉的唇上,成辉一怔,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个吻。金秀宪愣了愣,笑道,“你讨厌和同性接吻的吗?”
“和同性无关,我只是单纯的讨厌接吻而已。”除了他之外。成辉把这句话保留在心里,这个“他”是谁,成辉自己知道。一边抱紧对方的身体,正想进行下一步,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老天!”成辉喘息着,有些扫兴地翻过身子,接起电话,“喂?”
“我是傅旭雷。”对方没打招呼就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回来了啊?”
“是啊,刚回来而已。”成辉强压下粗重的呼吸声回答说。
“……”一阵暧昧的停顿后,傅旭雷那低沉又带点磁性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他仿如闲聊似的问道:“那你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成辉一怔,傅旭雷是真的不知道他正在干什么吗?还是他知道了还故意这么问?成辉无法从傅旭雷之前那短暂的停顿和之后的问题中得知答案。但是这句原本可以不问的话,此时却让成辉有了象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他不安地看了看躺在身旁那个因强忍着欲望而泪眼朦胧的男孩,然后选择了较为隐晦的说法:“上床,睡觉。”
傅旭雷“哦”地一声说道:“那么你休息吧,我们约个时间再见面。”
“好,再见。”成辉松了口气,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很快的他便丢下电话,重新回到那个男孩身边。象是要弥补被中断的热情似的,他们彼此摸索着对方的身体,品尝着那温热的肌肤,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象被一股炽烈的需索推动着,成辉不想再继续那无聊的前戏,他抬高了男孩的腰……铃……电话又响了。
“混帐!”成辉气恼得想骂人。但作为生意人,手机是不能随便关掉的,因为它有时会给你带来意外的惊喜,当然有时则刚巧相反。
“喂?”
“是我,我是傅旭雷。”
成辉诧异极了,怎么回事?这个男人不是才刚放下电话不到五分种吗?
“我想把见面的时间约在明天,可以吗?”傅旭雷自顾自的问道。
“呃,我想,应该可以,我不大确定。”成辉说,有种被牵制着的奇怪感觉。
“那么你到时能给我电话吗?”
“好,我会给你电话的。”
“那晚安。”
“晚安。”
成辉放下电话,但那种怪异的感觉并没有随之消失。他在想,尽管是在电话里,傅旭雷也不可能听不到他和那个男孩的喘息声,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傅旭雷用膝盖想也应该知道他正在做什么,而他居然笨到问出来。第一的电话是时机不对,那么第二呢,明知故犯就叫蓄意破坏吧。傅旭雷是有意要破坏他和那男孩的“好事”吗?为什么?还做出用明天的约会做藉口的这种可笑的事,一点都不象傅旭雷会做的事。
“你怎么了?”金秀宪看着正在发呆的成辉问道:“那个电话怎么了吗?”
回望那个仍裸着身子在等待他的男孩,成辉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欲火正在熄灭。该死的,成辉对自己失望极了,他竟然因为傅旭雷那两通电话而失去了“性”致。
“抱歉,宪,我的工作来了。”成辉满怀歉意的说道。
“现在?你要去工作?”金秀宪惊讶的问。
“对,是这里。”成辉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也想让它休息一个晚上的,不过看来不行。”
“那真可惜。”男孩叹了口气,“与其和一个心不在焉的人做,我还不如回家去睡觉。”
“抱歉。”
“不,我也知道你是身不由已,我想那些电话不会放过你的。”金秀宪边穿着衣服边说:“你应该也在想着相同的事吧,不然你就不会一直看着那电话发呆了。”
成辉无话可说,事实上他也只是猜测傅旭雷打电话来的用意也许是为了要破坏他的“好事”而已,并不是确认,但他就是认定了他还会再打电话来的这种可能性。
送走了金秀宪,成辉靠在床上点了支烟,和那个男人一样的味道充满了房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旭雷的身影在他的心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就算不见面,他还是能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宁静泰然的表情;那乌黑发亮的眼睛;那轻易就能勾现出迷人弧度的薄唇;还有那经常夹着香烟的,指骨分明的修长的手指,以及那通常带着多重意义的轻笑声……除此之外,这个男人藏不露的温柔与体贴也让成辉印象刻。
但那又如何呢?自己难道是为了那个男人的温柔体贴而与他来往的吗?不是,是为了性,为了那单纯的属于男人的欲望,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现在……成辉突然变得不大确定起来了。

第十章
“铃、铃、铃……”
电话在响个不停,成辉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昨晚他一直在看着那部电话,结果那个家伙竟没有再打电话来了,发觉自己象个傻瓜似的成辉结果赌气地提前睡觉,所以今天才会一早就起床的。
看了来电显示,知道电话是杨安打来的。成辉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在衣柜里找衣服,“杨安?我正要回公司呢,你怎么这么早?”
“辉,我……怎么办?”电话里传来杨安频临崩溃的声音。“我可能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发觉到杨安的不对劲,成辉停下手,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我,我和杉原百货签了约……”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成辉脸色一凝,问道。
“三天前。”
“这么重要的事我回来的时候你却什么也没说。”成辉的额角开始冒出汗来了,杨安签下的该不会是公司的生死状吧?
“因为你一直都不太想做这笔生意,所以……所以我想等今天收到钱后再告诉你。”杨安的声音抖得很利害,“吉永又一直在劝在催……”
“别再说了。告诉我,货呢?交出去了吗?”
“交……交了。”
成辉脸色开始发白,他已经大概料到发生什么事了。“追不回来了吗?”他沉着声音问道。
“对方的验货传票已传真过来了。辉,他……吉永说,杉原怕是撑不住了,他们正打算宣布破产。”话才说完,杨安在那边痛哭失声。
成辉仿如被雷劈中一样,跌坐在床上,全身的血液迅速冷却,成辉一瞬间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正当他觉得指尖又冷又麻时,血液开始疯狂逆流,来自心理上的压力直接造成了身体的不适。成辉冲进洗手间,猛地吐了起来。他又呕又咳了半天,总算慢慢地止住了那一阵恶心的感觉,手脚酸软地回到房里。
不过经过这一折腾,成辉倒回过神来了。他那自从接过杨安电话后就一直于麻痹状态的脑袋开始缓缓地运作了起来。
这笔两千万的生意,真正的成本加上税收及各类的开支大约是一千三百万左右,需要考虑的是以公司目前的情形是否有能力承担这一千三百万的债务。厂方能给的付款期限是半个月,最多一个月。那么现在来想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些什么。
还是先回公司一趟吧,看看那份跟杉原签订的合约里有没有漏洞……不对,应该先找人探听一下杉原百货打算宣布破产的事是否属实……也不对……成辉尽管已经冷静了许多,但那种象大难临头的恶劣感觉却始终困扰着他。
正傍徨无计,电话又响了,他怔怔地看着电话。接吧,不会有比这更糟的事了。成辉鼓励着自己,毅然地拿起了电话。
“我是傅旭雷。”原来是那个害成辉等了一个晚上电话的人。“辉,你还好吧。”
听到男人的问候,成辉立刻就知道傅旭雷已经听说了杉原的事了。
“还好。”成辉木然的答道。
“你听说杉原的事了吗?你没有跟他们签那两千万的合同吧?”
“没有。”
“那就好。”傅旭雷在电话那边松了口气。
“但杨安签了。”
“杨安?谁?”
“我的搭挡。”
“……”
“他刚刚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不仅签了那份合同,而且货也已经安全送到,对方还把验货传票传真过来了。哈哈,很有效率吧。”
“辉,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啊,”成辉苦笑着说道:“我在想杉原宣布破产的那天我要不要也一起宣布破产。”
“那,在你宣布破产前要不要先来和我谈一谈?我是这方面的专家喔。”
“什么专家?破产专家?”
“不,搭桥专家。”傅旭雷的声音始终保持冷静。
“你想说什么?”成辉困惑的问道。
“没有时间犹豫了,杉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宣布破产,等他们把消息公布出来就已经太迟了。你只有几天的时间想办法。”
“还有办法可想吗?”
“当然,我说过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傅旭雷轻笑一声说道:“告诉我,你现在想怎么办?要试着相信我吗?”
听到傅旭雷那和往常一样醇厚而低沉的轻笑声,成辉顿觉轻松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哪里?”
“办公室。”傅旭雷简短的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成辉迅速地拿了外套出门,他一边开车赶往傅旭雷的办公室一边给杨安打了个电话。
“听好了杨安,我现在去找一个朋友想办法,暂时无法回公司,你给我留在公司里。还有,别把杉原的事泄露出去,你自己也要振作一点。”
“还,还有什么办法?”杨安沙哑着声音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对方很有信心,我先去看看,你等我的消息。”
成辉想起傅旭雷为自己做过一份关于杉原的调查分析的报告,那份报告虽然还缺少一些有力的数据,但傅旭雷分析的结果明显对杉原投不信任票。他分析得那么透彻,所以成辉在面对那笔两千万的大生意的诱惑时才会却步不前。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得到自己的话,那个人非傅旭雷莫属。成辉隐隐约约的这么认为,或者说是这么期待着。
傅旭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成辉。他请成辉在沙发上坐下后,默默地审视了他一眼,然后吩咐跟在后面的秘书崔颖为成辉准备一份早餐。
崔颖照办了,带着一脸的惊讶。如果她没记错,她的这位上司还是第一对他自己以外的人表现得这么细心及关心。
傅旭雷看着成辉,他知道他受的打击一定不小。他紧抿着唇,秀逸俊朗的脸上此时不仅苍白而且还一片阴霾。他挺直背,坐在沙发上,握着双手,显得焦灼与惴惴不安。那未及整理的衬衫几乎完全敞开着,因为一路飞驰,额前的浏海也不听话地飘落。但正是这副挫败及沮丧的样子,竟意外的使成辉看起来既性感又充满了男性的特殊魅力。
当崔颖把早餐准备好后,傅旭雷说道:“先把早餐吃了,不然你的胃会受不了的。”
“我不饿。”成辉咬着牙,极力维持着镇定,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傅旭雷问道:“你说有办法,是真的吗?”
傅旭雷双手一摊,“你不吃早餐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开始对话。”
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坚持这种小事,成辉妥协的说道,“那好,我一边吃你一边说这样可以吧?”
“这样会消化不良……喂,你吃慢一点。”傅旭雷急忙给成辉递水,“事情是有点急,可是不急在这么几分钟。”
“对我来说,现在的每一分钟都让我生不如死。”成辉恼怒的看着眼前这个“好心”的男人,愤恨的说道:“而且你又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抱歉,我竟然留给你这样的印象。”傅旭雷对发着脾气的男人冷静的说道:“先把早餐吃完,然后我们再来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毫无疑问,成辉遇上对手了。傅旭雷冷酷的气质、理智的头脑及强硬的言行,无一不是他现在正缺少和需要的。
迫于对方的气势,成辉只得乖乖地把那份他胃里急需的早餐吃掉。虽然一直在逞强,但是成辉的胃的确在他赶来的路上已开始隐隐作疼了。
看到成辉那张苍白的脸渐渐地恢复了一点血色,傅旭雷暗地里松了口气。成辉永远不会知道他在看到他时内心的惊悸,如果不是训练有素,他刚才铁定会捉住成辉臭骂一顿的。不过他或许是训练过头了,那男人竟说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天知道,他都快担心死了。
“我吃饱了。”成辉终于把桌上的早餐吃了个精光。他仰着脸,对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男人说。
“嗯。”傅旭雷答道,突然捣出手帕凑到成辉面前,替他擦了擦嘴。
这突如其来的暖昧举动使成辉一下子涨红了脸,他一手夺过傅旭雷的手帕自己擦了擦嘴,结束了这个对心脏不好的动作。
傅旭雷看着那张一直红到耳背的脸,轻轻地笑了,一边叫崔颖进来,把餐具收拾干净。

第十一章
“我大致上明白了。”听完成辉的介绍后,傅旭雷说道:“的确是有些棘手。我想我们需要一份杉原固定资产的稽核清单。”
稽核清单?成辉愣了一下,傅旭雷的思维明显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去,成辉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喂,等一下,”他着急的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计划呢。”
“不,辉,我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傅旭雷微笑着,以他独特的强硬口气说道:“因为你现在缺乏勇气和自信。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将会是一场商业战,我绝不能让你在开战前因心里负荷过重而不支倒地。所以,在你恢复勇气和自信前,我只要求你信任我。”傅旭雷直视着他,“现在告诉我,辉,你信任我吗?”
信任吗?成辉想着,那是当然的吧,他来找他了不是吗?如果说他身边还有一个值得他依赖的人,那人无疑就是眼前这个由始至终都那么镇定、并一直在旁支撑着他的男人。
“很好。”了解到了成辉眼中的含义,傅旭雷说道:“既然信任我,就什么也别问,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想看看你们和杉原签订的那份合同。”
“杨安在办公室里。我可以借用你的传真机吗?”成辉说,“事实上我也还没看过合同的内容。”
“传真机在那边。”傅旭雷说,很满意的见到成辉总算是逐渐冷静下来了。拿起电话,他找到了前妻山口奈绪。
“奈绪,是我。”傅旭雷简捷的说道:“杉原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不大清楚,现在只限于高层知道这件事。”山口奈绪在电话那边回答说,“他们一直在开会,从昨天到现在,公司的上级行政人员我一个也没见到。”
“你必须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奈绪。”
“别疯了雷,我只是销售部经理的秘书,根本没资格进入到会场中。”
“你和总裁的助理,那个叫美代的漂亮女人不是好朋友吗?还是你认为我直接去找她会比较好?”
“别这么做,雷。”山口奈绪半恳求半坚持的说,“你知道就算是美代也不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么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傅旭雷轻笑一声问道。
“……好吧,你要知道些什么?”山口奈绪最终妥协的问道。
“我会把希望你弄清楚的事写下来传真过去给你,明天,最迟到明天晚上,我就要知道答案。”傅旭雷说。
“雷,我会被你害死。”
“不会的,奈绪,我打算明天晚上请你吃饭呢。”
“那时候我大概已经被赶出杉原了。”
“反正是个破产公司,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好了,没时间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傅旭雷放下电话,一回头便见到了成辉正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不过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成辉已经知道他在和谁通电话并听到了部分的通话内容。但是成辉什么也没问,他也就选择了沉默。
“这是杨安和杉原签的合同。”成辉把刚收到的传真递给傅旭雷。
傅旭雷半倚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一边接过成辉递过来的那几张传真纸一边放柔了声音对成辉说道:“放轻松一点,辉,你没必要绷得这么紧,过来坐下好吗?”
“别管我,雷,我现在没有办法安安静静的坐着,”成辉无法排遣自己的坏心情,懊恼的说道:“事实上,我连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都觉得困难。”
傅旭雷遇到过许多面临这种境况的人,他们要么暴跳易怒,怨天由人,要么绝望豪叫,捶胸顿足,再不然就是对他又跪又拜,求他务必要帮忙。倒是很少看到象成辉这样冷静自恃,极力压抑的人。他开始担心这也许不是好现象。
这么想着,傅旭雷突然伸出手,把距离自己一臂之遥的成辉拉进了怀里。
“干……干什么?”成辉一怔之下,挣扎着叫道。
“我想吻你,可以吗?”傅旭雷认真的问道。
“你……什么?”成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这种时候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请允许我吻你。”
“别傻了,这里是你的办公室。”成辉红着脸,有些失措的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事先知会你一声啊。”傅旭雷轻笑一声,“你我都知道,我们需要这个吻。”
是的,成辉知道。至少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拒绝这个男人的吻。微叹了口气,成辉闭上了眼睛,傅旭雷那带着烟草香的唇立刻落到了他的唇上。
不是激情时的那种吻,也和欲望无关,傅旭雷这个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温柔的吻有着淡淡的安抚的味道。他熟悉的气息使成辉自从接到那个不幸的电话开始,便一直紧绷着的心松懈了下来。
原本只是一个想舒缓一下紧张心情的轻吻,但过于温存的开始没过多久便让两人陷其中。他们忘情地拥吻着,暂时忘却那一大堆令人头痛的事。尽管成辉对同性之间的吻还很生涩,傅旭雷在这方面却是老手,不过这一,这个挑逗撩拨无所不能的男人第一失控了――当他结束这个吻时,两人几乎喘成了一团,一时之间他们只能相拥着,等待彼此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而这绝不是一个轻吻会造成的结果。
“不要告诉别人喔。”傅旭雷搂着成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因为一个吻而差点失控,说出去太丢人了。”
“我也一样啊。”成辉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傅旭雷的肩。
成辉这并不高明的仿似安慰一样的行为取悦了傅旭雷,他轻轻地一笑,放开了他,让他在自己面前的客椅上坐了下来。
“如果你能一直都这么坦率该多好。” 傅旭雷笑道。
“如果你能赶快开始工作会更好。”成辉说。
“好吧,那么我们留待今晚再继续刚才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成辉瞪了他一眼,“如果你的表现令我满意的话。”
“你不是一直都对我的服务感到很满意的吗?”傅旭雷捉狭的说。
“我指的是现在的,这里要做的事。”成辉微赤着脸说道,“你该不会说你忘了吧?”
“不,我当然记得。”傅旭雷笑道,他似乎已成功的赶走了成辉的沮丧与不安。
傅旭雷仔细地看了那份合同――杨安代表嘉城实业与杉原百货所签订的那份合同,几乎无懈可击。
“嗯,”看罢,傅旭雷说道:“你们允许对方在一个星期之内把款付清。可是现在余下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没办法在对方宣布破产前采取法律行动。”
“这一点我也想过。”成辉慢慢的理清思绪说,“如果现在杉原结算中心的稽核人员已经在进行结算及清盘的工作的话,那么我们刚送到的那批设备大概已经被列入到他们固定资产的清单中了,然后大概会由法院理偿还他们欠银行的债务。”
“对,这么一来嘉城会得不到一点好。得想想别的办法。”傅旭雷说,看着成辉,他突然问道:“你有向银行提出过贷款吗?”
“有,在不久之前提出过,”成辉说,“因为一下子接下了这么大笔的生意,我需要贷一笔款子来周转。对方之前答复说没问题,但我想现在他们一定已经改变主意了。”成辉苦笑了笑,“杉原的事虽然还未被公布,但银行绝对是最先知道的那一个。”
“原来如此。那么,再重新申请一吧。”傅旭雷说。
成辉对傅旭雷的建议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说:“银行那些家伙也不笨,他们不会冒这个风险把钱贷给一家毫无偿还能力的公司。”
“可以的。”傅旭雷信心十足,“只要有一份完美的计划书和一个可靠的担保人。”
成辉诧异地瞪大了眼。
“没错,我可以帮你拟一份计划书,也可以替你做担保。”傅旭雷说。
“可是,如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不会有什么差错,”傅旭雷打断成辉的话,自信的说道,“你要相信我。”
“说反了吧,笨蛋。应该说你凭什么相信我?”成辉紧张的叫着。
笨蛋?傅旭雷好笑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成辉。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能力偿还那笔钱。就算把我的房子和车子都抵押了也不够,而且,”成辉挫败地看着傅旭雷,“我的车子最近还被偷了。”
傅旭雷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彻底地伤害了成辉的自尊心,他恼怒的对着傅旭雷吼道:“你笑什么啊,混蛋,我说在都是实话。”
“我知道啊,辉。”傅旭雷笑道:“只是你干么要那么急着自暴已短嘛。”
“反正,反正那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成辉红了脸,强辩着说。
“抱歉,我并不是在取笑你,我看得出来你在担心我,但没必要担这个心。”傅旭雷把手放到成辉的肩上,说道,“偿还是一回事,把钱贷出来是一回事,反正你最坏的打算不就是公司被迫宣布破产而已吗?”
“那已经不是最坏的了。”成辉皱着眉头说:“到时候连为我做担保的你也会一起破产啊。”
“不会的,到时候我自然会找别人来替我担保。”傅旭雷笑道。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啊,居然用这么轻率的态度对待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
“银行贷款的事我想你亲自跑一趟,要用的资料我会提前准备好的。”傅旭雷说,“你现在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这笔钱。”
“真的没问题吗?”成辉看着他,“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为一个床伴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已经是这种悲惨状况了,只要一心一意的好好利用周边的力量不就好了?成辉却在为他担心,傅旭雷惊讶之余,同时也感到相当的欣慰。他笑着拍了拍成辉的肩膀,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第十二章
和山口奈绪的约会,傅旭雷有邀成辉一起来。在他看来,成辉和奈绪虽然算不上是认识,但至少是见过面――在他喝醉酒被奈绪送回家时,刚巧成辉在他家。他不知道他们见面的过程,想必成辉知道奈绪是他的前妻,而奈绪则认为成辉只是他的朋友。
不过成辉在犹豫了一阵之后,拒绝了与他同行,他的理由是:“虽然麻烦了你的前妻不好意思,但取一份资料不需要去两个人。”
在往约会地点的路上,傅旭雷不禁暗忖,成辉大概会认为他没神经吧。毕竟,偕同床伴和前妻一起吃饭的这种事十分不寻常,一般人也会坐立不安。成辉虽然未必会真的介意这种事,但也会觉得没必要吧。
“你迟到了。”傅旭雷对自己还穿着套装的前妻说道。
“没有。我一直在外边,隔着玻璃看你把一群女服务生迷得晕头转向。”山口奈绪边说边坐了下来。
“女服务生?我还没叫服务生呢。”
山口奈绪知道。可是傅旭雷即使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的魅力还是无可比拟的。身材高大、男人味十足,被这样的男人看上一眼,女孩子很难不动心吧。真糟糕,山口奈绪想道,直到现在自己的境仍和那些小女孩一样毫无分别。
示意她点餐后,傅旭雷点起一支烟。山口奈绪从以前起就知道傅旭雷烟瘾很大,和他亲吻时他的嘴里总是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她不讨厌那种味道,甚至可说有点喜欢,但是傅旭雷从不眷恋她的唇,他总是在她沾染上他的味道前把她放开。交往九年,结婚一年半,山口奈绪不无遗憾的想道,她爱着这个男人,一如当初般强烈,可惜这个男人却由始至终都不曾属于她。
“我要的资料怎么样了?”傅旭雷用他一向直接,毫不婉转的方式问道。
“那种事不能等吃完饭再说吗?”山口奈绪皱起眉头说,她可不想破坏这个难得的约会。
“一边吃一边说吧。”傅旭雷说,“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你在赶时间吗?”山口奈绪失望的问。
“我需要这份资料做一个计划,不过,”傅旭雷看着山口奈绪,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必须要给点耐性。”
“没错,否则你今晚上就只是来陪我吃饭而已,什么也不会知道的。”山口奈绪说。和这个男人呆的时间长了,她多少掌握到了一点“相之道”。
对于山口奈绪的“刁难”,傅旭雷无条件的接受了。对山口奈绪,他多少感到一点内疚。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爱他的,而他们那段维持了一年半的婚姻也并不是完全的无计可施,他出于一个男人不负责任的私心让它夭折了。山口奈绪不仅没有怪责还继续和他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他对此一直心存感激并善加利用――山口奈绪是以自己头脑清晰,工作能力强为傲的,不好好利用的话,他认为是对她能力的一种忽视。总而言之,会感到内疚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的确确为他付出了不少,而他则无以为报。
但尽管是这种对他有利的来往方式,傅旭雷还是感到有压力。明知道对方对自己还有感情,却佯作不知的请对方帮忙,怎么想都有点不合情理。和女人来往就是会有这个问题,她们总是对单纯的友谊抱着期望,希望友情有一天会转变为爱情。如果山口奈绪不是抱着这种幻想的话,傅旭雷心想自己倒是很乐意偶尔请她出来聊聊,而不是有事才和她见面。
吃完饭,山口奈绪一边吩咐侍应生把餐后甜点送上来,一边擦了擦嘴,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今晚的主题上,她大致地说了一下她知道的杉原的情形。
“知道杉原的负债是多少吗?”过了一会,傅旭雷若有所思地问道。
“美代给的资料中有大概数字,因为稽核的人员还在清算中,所以现在给你的这个数字和真正的结果会有点出入。”
“那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一点大概就可以了。”傅旭雷说,“杉原的第一债权人一定是银行,第二债权人应该是工会吧。”
“没错,十四家杉原百货连锁商场,好几万员工的薪金及遗散费。”山口奈绪耸耸肩,“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杉原没有被购并的可能吗?”
“有上十个亿的负债,要购并可没那么简单。”山口奈绪说,“现在所有的消息尚在保密中,杉原的股价只是微跌,一旦事情暴光,恐怕会引起市场恐慌呢。”
“美代给的资料中有我要的固有资产的清盘清单吗?”
“一部分而已,其余的还在结算中。”山口奈绪把资料夹递出,傅旭雷要接的时候,她又把资料夹抽了回去。
傅旭雷不解地看着她,山口奈绪笑道:“这工作的对象不是你的客户吧?”
傅旭雷收回了手,靠在椅背上,微笑地看着她说:“你想说什么?”
“对方……是那个名字中有个辉字的男人吗?”
傅旭雷不再笑了,他正满脸诧异。
看到他的表情,山口奈绪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笨蛋”。她回答似的说道:“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对了,听说女人天生比男人多一样东西,那就是女性的直觉,即第六感。
傅旭雷轻笑一声,“被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在帮那个叫辉的朋友的忙。”
“只是朋友吗?”山口奈绪直视着他说,“你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呢,那叫辉的男人我见过一,就是上你喝醉酒,我送你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他还在等你,而且他虽然穿着整齐的衬衫和西裤,但他的头发润湿,浑身都透着清爽,证明他刚在你家沐浴过……”
山口奈绪在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傅旭雷。傅旭雷一笑问道:“那么侦探小姐的结论是什么?”
“现阶段你们的关系或许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不过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他也不是对你全无感觉。”山口奈绪语出惊人,但她知道吓不住眼前的这个男人。
“谢谢你分析得这么透辙。”傅旭雷说,“但是本人尚未有恋爱的感觉。”
“你恋爱过吗,雷?”山口奈绪惨然一笑。“我敢说和你交往的男男女女都不会承认和你恋爱过,我有幸和你结过婚,可我从未感受过你的一点爱意。对所有的人你都只停留在喜欢的程度。只除了这个叫辉的男人吧。”
傅旭雷当然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成辉和别人是不同的,尽管他还不大确定那就是爱,但他从没能成功地忽略掉对成辉的那种含糊不清的感情。山口奈绪说得没错,没有恋爱经验的他,在这方面比一般人都反应迟钝。
看到傅旭雷还有一点迷惘,山口奈绪说道:“你是无条件的在帮他的忙吧,即使他从未对你提出过任何的要求,你却愿意不计回报的为他做任何事。想想看,除了他,你还会为谁做到这种程度?”
原来一直以来令他困惑不已的感情就叫做爱。傅旭雷迟悟的想道,怪不得他在理成辉的事情上老觉得不对劲,原本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感情掺和了进来。他开始期望这段关系能固定下来并持续发展。
“意外吗?”确定了心意之后,傅旭雷问山口奈绪。
“当然。不过对方似乎也是个出色的人,我也就输得心服口服。”山口奈绪说,“雷的眼光果然很高,不过,那么难得才遇到一个真正配得上你的人,你要懂得珍惜喔。”
“嗯。”
“喏,这个给你。”山口奈绪把资料夹递给傅旭雷,“希望能帮得上你的忙。我走了。”
“我送你。”
“不了,你不是急着回去见他吗?而且我有开车来。”山口奈绪朝傅旭雷一笑说道:“再见。”刚背转身,泪已滑了下来。结束了,这段无望的恋情,不是自己的东西,无论保存多久还是得还。

《同性之间》(13-18完)
第十三章
成辉去找傅旭雷的时候,傅旭雷正在做菜,他对着一脸诧异的成辉说道:“帮忙收拾一下桌子。我们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你还会做饭?”成辉不可思议的问道,他以为傅旭雷只会做一些简单的早餐而已。
“还好。不过你别期望过高,只是能吃而已。”傅旭雷笑着说。
成辉怔怔地看着傅旭雷,即使穿着围裙,这个男人也没有丝毫让人觉得不协调的地方。看着他在厨房里轻松地挥动着锅铲,不知道为什么,成辉觉得,相对于傅旭雷为他做的那一切,现在这个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傅旭雷更让他感动莫名。
“怎么了?”见成辉静止不动,傅旭雷抬头问道。
“不,没什么。”成辉收起泛滥的情绪,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围裙也很适合你。”
“等你尝过我做的菜后再说这话也不迟。”傅旭雷说。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的傅旭雷把菜一一端上桌,而成辉也为两人准备好了碗筷。
“吃吃看。”傅旭雷劝道,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期望不高,但仍想从成辉那里得到好的评价。
成辉吃了,表情没多大的变化,傅旭雷只得又问道:“怎样?”
“……能吃。”成辉实话实说,在傅旭雷面前他从不说客套或敷衍的话。
两人对望了一眼,禁不住都笑了起来。成辉没想到面临绝境的自己还能笑得这么轻松愉快,傅旭雷发挥了他始料未及的作用,他努力地为他解决一切难题,并挽回了他的勇气和自信,成辉知道他确确实实抓住了一块浮板。
“现在来说说你公司的事,怎么样?”傅旭雷看了成辉一眼接着说道:“我想你已经仔细地看过了杉原的那份资产稽核清单了,当然那是不完整的。但是我们没有时间等它完整起来,我们得在他们把清单提交监察之前实施计划。”
“你还没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成辉提醒他说。
“我现在正要告诉你。”傅旭雷说,“看到清单上那相当于四万个货柜的积压成衣吗?我要你去把那批货要下来,对杉原说,你可以以此抵消他们欠你的部分债款……”
“别开玩笑了!”成辉打断傅旭雷的话说道:“我要那些成衣干什么?我要讨回的是两千万的货款,不是那批低廉的过时积压成衣,要了它既不能把它变卖出去,又不能当饭吃或用来支付员工薪水,更别提用它来还工厂的那笔款项了。”
“可以的,我们正是要把它变卖出去。”傅旭雷语调平和,态度冷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两千万的货款,如果对方不是一家即将提出破产的企业,凭你那份无懈可击的合同你当然可以把那两千万或是那批设备追讨回来,但问题是你遇到的正是那样的一家公司。”
见成辉没有反驳的意思,傅旭雷继续说道:“杉原负债五千多个亿,最大的债主毫无疑问是银行,然后如果他们不能支付核下所有员工的工资及遗散费的话,立刻就会面对工会的控诉,法院也会优先给予考虑,你那区区两千万的货款恐怕永远也拿不回来了,与其这样,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既然是要用来抵押货款,那么至少要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向他们要点别的呢?”成辉问:“那批过时的成衣根本抵消不了多少钱,他们甚至不会给我们合理的理价。”
“因为除非是那种过时的积压货,他们不可能给你别的东西。对我们有用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一定更有用,杉原现在恨不得再生出两百套豪华别墅和三百辆漂亮的房车好用来还债呢,所以,辉,”傅旭雷肯定的说道:“即使是那四万个货柜的积压成衣,他们也不可能全给你,但是你却必须跟他们争取,能要多少就要多少。”
成辉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确定那些东西对我们有用吗?我说的是……那批积压成衣。”
“当然,它会把你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傅旭雷的声音里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我不会谈生意,”他说:“但你会,辉,能做得到吗?”
“我会尽量去做。”成辉实实在在的说道:“大不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傅旭雷很欣赏成辉此时的自信态度。而且他也相信只要他保持住这种心境,他就一定能马到成功。那么趁成辉和杉原磋商的时候,他得尽快开始着手以后的工作了。
张冬月坐在酒吧里,借着不大明亮的灯光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傅旭雷――这个他从大学时期就非常崇拜的学长。这么多年的交往,他和傅旭雷已不再是一般的学长学弟关系了,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但即使是好朋友,除非张冬月提出邀请,傅旭雷基本上难得主动找他一。不过这情况例外,因此张冬月从早上接到傅旭雷的电话后,心里就一直充满疑惑。
见面后,傅旭雷一语不发,他沉默地吸着烟,气氛怪异使张冬月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抽完一支烟,傅旭雷伸手在烟灰缸里把烟头拧熄,突然冒出一句让张冬月震惊不已的话来。他说:“冬月,我想我恋爱了。”
张冬月瞠目结舌,明知道很失礼,但他还是瞪着傅旭雷看了半天。许久他才勉强压抑住他的惊愕,试探性的问道:“学长,你……你是想告诉我你喜欢上一个人?”
傅旭雷淡淡地笑了,然后清楚地纠正了张冬月的话,“不是喜欢,我是爱上了那个人。冬月,我知道你有多吃惊,事实上我受惊的程度可不比你小。而且我爱他,可我还不知道他爱不爱我。”
张冬月第一听傅旭雷坦承自己的感情。在张冬月的印象中,傅旭雷的自制力堪称一流,凭理智掌控一切的他居然陷入了这样一个束手无策且结局难料的感情中,着实让张冬月吓了一大跳。
“我很好奇,那个不幸被你看上的人是谁?”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的张冬月问道。
“知道的话,你会认为我比他更不幸。”傅旭雷犹豫了一下说,他不能没有征得成辉的同意就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原本一心想逼傅旭雷说出那个让他动了心的人是谁的张冬月,在发现到傅旭雷的犹豫时打消了那个念头。
“我是想对你说恭喜啦,但看情形还不是时候。”张冬月问,“你还没向人家告白吧?”
傅旭雷斜靠在椅背上,轻轻地笑了,“我也是在最近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还没从这震撼中走出来呢。而且如果对方是女性的话,我会直接向她求婚,但问题是对方是个成熟的男人。”
张冬月怔了一下,“那个男人排斥同性恋吗?”
“不,正巧相反。”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张冬月不解地问。
傅旭雷好笑地看着他,“你还真奇怪,”他说,“听说我恋爱时你吓得一脸呆相,知道我喜欢的对象是个男人时你却之泰然。”
“那是因为我太了解学长了,”张冬月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不是那种会被男女观念所束缚的人,不,应该说你是个不受任何东西束缚的人,就是因为这样,当你对我说你打算把你那颗完全自由的心交给某人时,我才会那么的吃惊。”
“没办法,我遇到的是一个比我更潇洒更风流,也更自由的人,他虽然享受性爱但却拒绝付出感情。”
“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抗拒得了你的魅力呢。”张冬月说。傅旭雷在大学里相当受欢迎,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人不仅长得帅,而且还充满了男性气概,迷失在他那无敌的笑容下成为他的俘虏的人不计其数。张冬月在入学的第一天,还未找到自己的教室就已经先见识了他的人气及魅力。对这样的一个人,想当然张冬月根本无法想象还有人会对傅旭雷视若无睹。也难怪他会对傅旭雷说道:“学长,或许他是喜欢你的也不一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他可以把讨厌的事做得非常好,也可以对着憎恨的人说喜欢,尽管做过了或说过了之后会让他后悔得要命。他个性别扭,而且还有点孩子气。”
表里不一?个性别扭而且还有点孩子气?学长的喜好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张冬月想。可是对傅旭雷形容的那个人的个性,他怎么会有种熟悉并讨厌的感觉?不知为何,他清楚的知道和那种人扯上铁定没好事,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虽然嘴里可以不承认,但心里就是会有被他打败了的感觉。
当然,如果和那种人对上的是雷学长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毕竟生性恶质的学长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原来学长碰上的是这样一个“祸害”。张冬月没有发现到他的臆想已经完全超出了傅旭雷所形容的范围了。那个人和学长应该是属于同一类的人,怪不得学长会觉得棘手呢。由此看来,他们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好象是个相当难应付的人呢,学长。”张冬月终于有点明白了,“直接告白的话你不大有把握吧。”
“那种事不试过是不知道的。”傅旭雷含笑着说。
“虽然我没见过学长说的那个人,不过感觉上似乎是个与你气质蛮像的人,那不是你本来会觉得讨厌的类型吗?”
“自我嫌恶?我还不至于象你说的那样吧。”傅旭雷笑着说:“而且我真正欣赏的是他潜藏于内心的另一种特质。”
“什么特质?”张冬月愣愣的问道。
“那当然是你这种好男人没办法了解的坏男人的特质啊。”傅旭雷说。
“我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不过学长是坏男人这一点倒不容置疑。”张冬月直觉的说道。
“所以啊,为了减少受害者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呢,即使他想逃也没有用。”傅旭雷说完,扬起嘴角笑了。
他那傲然自信的态度是张冬月所熟悉的,在张冬月的印象中,傅旭雷一直是那样的胸有成竹,从容大度,他勇往直前毫不退缩,有着不达目的势不休的气势,这样的傅旭雷在张冬月的眼中几乎无所不能。
“帮我个忙,冬月。”最后傅旭雷说道:“我有一批成衣急需出口,我需要你提供一张有可能接收这批货的外企名单给我。”
“是想通过我的公司进行出口吗?”
“没错,具体的要求和货板我会叫人送过去给你。可以吗?”
“是你介绍的生意,我怎么可能拒绝。”张冬月笑道。“不过,你不是只帮人出出点子的吗?需要你亲自开口,对方来头不小吧?”
傅旭雷一怔,轻轻地笑了,“对呀,来头不小,让我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好几天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傅旭雷那仿似诉苦的话,再看看他那颇具“意义”的笑容,张冬月却在心里替那个“来头不小”的人抹了把冷汗。傅旭雷要的“利息”可不是普通的高,让他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好几天,这代价一定不小。希望那个人已经有了要受苦的准备才好。他不知道这个“来头不小”的人与那个让傅旭雷恋上的人是同一个人,否则的话张冬月会对他付出更多的同情。

第十四章
傅旭雷正往电脑里输入要用的数据,秘书崔颖敲门进来。“先生,成先生想见你。”
“成先生?”傅旭雷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秘书,崔颖说话从来不会这么不清不楚,需要他问两遍的。
崔颖似乎知道他的意思,耸了耸肩说:“应该是你的朋友。他来过这里,你还特意让我为他准备早餐。”
是成辉。傅旭雷暗骂自己糊涂,除了成辉他不认识别的姓成的人了。“请他进来。”他说。
过了一会成辉走了进来。看到傅旭雷的一刹那,他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傅旭雷抬起头来,半似邀请半似命令的对他说道“坐下,等我一会儿。”
“好。”成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得知傅旭雷还在办公室里的成辉,没有多想便直接跑到这儿来找他。等看到正在工作中的傅旭雷时,成辉才突然从自己那种错误的认知中醒悟过来――傅旭雷并不是闲着没事来帮他的忙,眼前的这个男人仅仅是日常的工作已经需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了,可是他仍费了不少时间在自己的事上。
成辉不安地看了看傅旭雷,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似的,傅旭雷突然停下手里的工作朝他看了一眼。四目相对,傅旭雷微微一笑说道:“你今晚还有别的事吗?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吧?”
“嗯。”成辉回答说。
“那么再等我一会。”傅旭雷说完又埋头于手上的工作了。
四十分钟后,傅旭雷终于把工作全部做完。他对坐在沙发上喝着不知第几杯咖啡的成辉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成辉点点头。傅旭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成辉一起离开办公室,经过秘书崔颖的办公桌时,傅旭雷交代道:“我刚才交给你的文件明天一早就要用,所以今晚辛苦你了。”
进电梯后,成辉问道:“你们经常加班到这么晚吗?已经十点多钟了。”
“没办法,公司就那么几个人,一个人就得做三个人的工作。”傅旭雷笑着说。
“为什么不多请几个人?”
傅旭雷干脆的答道:“我讨厌人事复杂的工作环境。”
别的人大概很难想像,擅长交际的傅旭雷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成辉一听就颇有同感。擅长交际并不等于喜欢交际,他们只是在某些埸合不得不使用外交手段而已,但除此之外,他们很需要一个单纯的人际空间。
上了车,傅旭雷对成辉说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
“因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计划,所以……”成辉有些焦躁的说道:“我也不清楚这算不算得上是顺利。”
“说来听听。”傅旭雷一边开着车一边轻松的说道:“他们答应给你些什么?”
“他们只答应给我两万三千个货柜的成衣,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再加了。”成辉说:“这两万三千个货柜中有一半以上是过时的丝绸成衣,我看过样板……我觉得你大概太乐观了。”
“做得好,辉。”傅旭雷笑道,“我没想到杉原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你的要求。”
“一点也不爽快呀。”成辉毫不犹豫的打断傅旭雷的话说道:“按正常手续,入了核算清单的货品是不可以再拿出来买卖的了,我费了好些劲才跟他们营业科的人联系上,私底下做成了这的交易。”
“那么手续方面呢?”
“放心,手续很完整,只是交易的时间改一改而已,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很好。他们答应什么时候把这批货给你?”
“我的要求是两天交货,明天把手续办好,26号以前就能拿到货了。”成辉说,看了一眼一直微笑着的傅旭雷,终于忍不住问道:“之后你想怎么办?这批货,虽然他们最后妥协给了我理价,但相对于那些成衣的款式而言,我们仍然很吃亏,那批货根本不可能卖得出去。雷,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原来如此。”傅旭雷轻笑一声说道:“所以你把手续留到明天才办理,你想在这之前再确认我的意愿。”
成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傅旭雷,他的沉默等于承认了傅旭雷的话。
“你没有弄错,我要的确确实实是那批过时的积压成衣。”傅旭雷对成辉认真而肯定的说道:“两万三千个货柜……是很不错的成绩。事实上我并不认为,杉原在知道你已经确认他们将面临倒闭的事后还会答应你的请求,我只是认为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历害。”
傅旭雷一边说一边把车停在了公寓门前,和成辉相继下车往大厦走去。
“既然你已经把我想要的东西要来了,那么就由我来想办法把它卖出去吧。”傅旭雷接着说道。
“你没看过那些衣服,就算你要送出去恐怕也没有人想要,更何况你是要卖?”成辉叹了口气,看了看傅旭雷那双温和但却坚定不已的眼睛,吞吐着加了一句:“不过,若是你的话,大概真能卖出去也不一定。”
傅旭雷先是一愣,随后便忍不住笑了。他知道成辉这么说就等于是认同了他的能力,不管怎么说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很高兴。
“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傅旭雷把成辉带进屋里说:“我想打几个电话,你先去洗澡好吗?”
成辉应了一声后直接进了浴室。在傅旭雷面前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已经是秋时分了,成辉泡在放满了水的温暖的浴缸里时想道,不经不觉的,他和傅旭雷也来往了有半年之久了。成辉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安心的和一个床伴来住这么久,以前他为了避免麻烦,总是在来往一段时间以后就会澈底的“改图换画”,是个典型的“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男人。但是和傅旭雷来往后,他竟从未想过要分开的事。
或许那是因为和傅旭雷来往完全没有压力的原故吧,成辉想道,傅旭雷是个相当独立的人,他冷静理智,和他来往不仅没有麻烦,还可以从中得到不少好,例如眼前的这件棘手的事。成辉简直不敢想,当他知道那个坏消息时,傅旭雷没有打那通电话给他他会怎么样,也许他真的会疯上一段时间。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问道。
成辉睁开眼,傅旭雷正站在浴缸边笑看着他。“打完电话了吗?”成辉不答反问。
“还没,我在给你找这个。”傅旭雷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的柜上。成辉怔愣地看着那套睡衣,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我想你偶尔也需要它。”傅旭雷接着说,“你喜欢有自己专用的睡衣吧?这是我新买的。”
成辉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了然的眼睛。“那个,我……”成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微转过了头,视线刚巧落在浴室外间的衣柜上。柜门是开着的,里面的衣蓝里空空如也,看来是被傅旭雷清理过了。“你知道?”他问。
“嗯,我大概感觉得出来。抱歉,之前让你觉得难受。”傅旭雷轻轻地拍了拍成辉的肩膀走了出去。
很难说得清楚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成辉对傅旭雷的细心与温柔感到不知所措。他不清楚这时候的傅旭雷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标准来对待他,而他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接受这一份关怀。成辉不安的想道,他和傅旭雷原本简单的床伴关系似乎变得复起来了。
洗完澡,成辉穿上傅旭雷拿给他的睡衣走出浴室,一眼便看到了傅旭雷正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打着电话。他微倾着脖子,把电话夹在了头与肩膀之间,腾出来的手正忙碌地在写着什么。
进屋后,他已经脱掉了外套,现在穿在他身上的是一件银灰色的衬衫,松开的色领带仍挂在那敞开的领口旁。他虽然半靠半坐着,但从那占了身高三分之二以上的双腿可看出他有一副相当不错的身坯。这样随意且不修边副的傅旭雷充满了让人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不管怎么样,我需要你在26号以前答复我……是的,我不打算为那批货浪费仓管费,所以你最好先解决运输的问题……好,那么联系好的话再打电话给我。”傅旭雷放下电话,回头见到了站在一旁的成辉。
“洗好了?”傅旭雷说:“我还以为你会再泡上一阵子呢。”
成辉没搭腔,走到傅旭雷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将要做的事吗?”他看着傅旭雷,“我虽然拿不出主意,但这是我公司的事,我不能什么也不知道。我……”
“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傅旭雷接口说:“这几天看你精神多了,我也正想抽空把我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告诉你呢。”
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扯掉了领带,又把衬衫的下摆从西裤里拉了出来,开始解着衬衫的钮扣。知道他是打算去洗澡,但话才起了个头,急于知道情况的成辉只得跟着站了起来,随傅旭雷一起再进到浴室中。
“我打算把那批过时的成衣稍为加工后出口。”傅旭雷说,“杉原是家大型的百货公司,这批货又是在他们业绩不错的时候购进的,所以质量一定没问题。解决了款式,销售自然也就能解决。”
“你说的稍为加工是怎么回事?”成辉倚在浴室的门边,看着傅旭雷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打开洒淋浴。
“主要是针对那批丝绸服装。中国的苏绣在外国一直都很受欢迎,我找了一个在时装界里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商量了一下,他认为只要在那些丝绸服装上加上一点设计高雅的苏绣图案,老旧过时的衣服就会立刻变成最时髦的时装了。”傅旭雷说:“我是不懂时装,不过我相信由我那个朋友负责设计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
“加工的事我也已经交给我的搭档曹学铭去做了。为了节省那笔为数不小的仓管费,杉原交货后我们就得直接把货运往加工厂。时间有点紧,不过只要衔接得好就没问题。”傅旭雷关上洒,进到浴缸中,然后示意成辉坐到浴缸边上。
“我的公司不能做成衣的生意,也没有出口权。”成辉提醒他。
“没关系,借冬月的公司出口就行了。”傅旭雷轻松的说道。
没想到他什么都想好了,成辉想道,不是傅旭雷提起,他几乎已经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认识的朋友名叫张冬月的事了。“你已经跟冬月说过这件事了吗?”成辉问,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傅旭雷敢说是,他一定会讨厌他的。
“我只告诉他想借他公司出口一批成衣,并让他帮忙找商家要这批货而已。”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人关系的傅旭雷坏心眼地问道,“你希望我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不,这样就好。”成辉忙说。
傅旭雷微微一笑,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银行贷款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还在办理中呢,单是查核一项他们就需要四五个工作日以上了,最快也得下个月中才能把钱贷出来。”成辉皱着眉头说。
“那可不行。”傅旭雷说:“虽然我们现在所需的费用并不算大,但是没有钱还是行不通,贷款必须得在这几天内解决。”
“别强人所难了。我知道银行的工作程序,这么点时间不可能把钱贷出来。”成辉说道,“要不你把所需的金额算出来,我另外想想办法吧。”
“虽然说费用不算大,可也不是小到在短短几天内能凑齐的数目喔。”傅旭雷说。
“那怎么办?那就是说虽然你的计划听起来很不错,但实际抄作起来却根本行不通?”成辉苟刻的说道。
“辉,你先别急,没有事是不可能的。”傅旭雷透着温暖水气的手握住了成辉的手,借以安抚他开始焦躁的情绪。“我来想办法跟银行方面沟通沟通。放心吧,我出面的话,就算是银行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惊愕地看着傅旭雷那张可称为“狡猾”的脸面,成辉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做不到的事了。

第十五章
“嗯。”成辉疲软而满足地翻了个身,那个让他变得如此慵懒的男人,却仍然眷恋地把他圈围在他的胸臂之间。
“累了吗?”傅旭雷在成辉的颈上轻吻着,低沉沙哑的声音里还残留着浓浓的情欲。
“有点。你不累吗?”成辉反问道,他就不信经历了那埸激烈的性爱后疲累的只有自己。
“还行。要不要再来一?”傅旭雷开玩笑的说,成功地引来成辉一记警告的瞪视。“好吧。”他立刻投降,“如果你累了,那就只好下再继续了。”他故作遗憾的说道,声音里却有着捉弄的快意和身体得到满足后的愉悦。
“下吗?”成辉微微一笑说道:“下就换我来让你累得动不了吧。”
话虽如此,成辉其实很喜欢现在这样子。躺在傅旭雷的身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他贴合在他背上的暖暖的体温,还有他厚实的手掌在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抚触。这种象在回味着做爱时的余韵的动作,意外地让成辉觉得很窝心。
“怎么了?睡不着吗?”知道成辉没有睡意,傅旭雷问道:“在想什么?”
“想你,想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没有回避,成辉答道。
“哦?”傅旭雷轻笑一声,“那么想出来了吗?”
“不知道。”成辉说,“不过我知道你很历害,你很熟悉金融业,有很多的朋友,你很擅长利用你周边的人际关系,你思维缜密周全,很独立也很自信……长得也很帅气。”
傅旭雷在听着成辉那杂乱无章的“赞词”时已一脸的笑意,听到最后一句他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成辉的肩胛上吃吃地笑了起来。这是三十六岁的男人会说的话吗?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会爱上这个男人了,他拒绝不了的是隐藏在这个男人成熟表相下的清纯与率直。
“辉,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做那些事?”傅旭雷止住笑后问道。
“为什么?”成辉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突如其来的问题却让他一直于不安的心恐慌起来,然后思想完全偏离了问题的重点。“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后悔帮了我?”他急忙问道。
“不,我可以继续帮你,但我需要点报酬。”傅旭雷说。
“哦,天。你该不会是想趁机勒索我吧。”成辉苦笑着说:“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我几乎可算是一无所有了。”
“我当然不会笨到向你要你给不起的报酬。”傅旭雷笑着说。
“那么说来听听,你想要的是什么?”
傅旭雷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当成辉对他的沉默感到困惑之际,耳边传来了傅旭雷醇厚的低喃声,他说道:“……我想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成辉回过头来看着他,半天没作声,就象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傅旭雷也没催他,他带笑的眼眸认真诚挚地静静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成辉才求证似的问了一句:“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听到了。搬来和我一起住,换句话说就是,我想和你同居。”
“你在开玩笑。”成辉直接反应道。
“你知道不是。”傅旭雷笑着轻咳一声,心里却紧张得七上八下。
“为什么?”成辉不解的问。
“你也知道为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知道。”傅旭雷瞪着他说。
看着傅旭雷那相当为难和懊恼的表情,成辉却忍不住想笑,他故意刁难的说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说不出口的话就别提那种要求。”
“不是说不出口,只是怕说出来会吓着你。”傅旭雷瞅着他说。
“你刚才的要求已经够吓人的了,我不在乎再吓一。”成辉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恶作剧般的说道,仿佛对傅旭雷现在的样子感到非常有趣。
“你会答应我的要求吗?”傅旭雷问。
“那要视乎你的理由。”
两人对恃了一会,傅旭雷叹了口气,从未为感情伤过脑筋的他竟被逼到这种田地。“理由还需要我来说吗?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不,应该说是……”他咬了咬牙,即将出口的那几个字真是费尽了他毕生的勇气,“我爱上你了。”
“你……”没想到他真的会当面告白的成辉被骇住了。他居然说了那么丢脸的话,而逼他说出那种话来的人却正是自己,想到这里,成辉的脸刹时涨得通红。
“你的答案呢?” 傅旭雷追问道。
“……”成辉瞪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爱上你,那种事要是有答案的话我也很想知道,总而言之,我现在要的只是你的答案而已。”傅旭雷说道:“你知道我是认真的吧,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认真的回答我。”
“你……想知道的只是我同不同意同居的这件事?”
“对。目前我还不对你的感情抱太大的期望,我知道我有点趁人之危,但感情上的变化让我无法再满足于我们原有的关系。”
想了片刻,成辉才说道:“说我没有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骗人的,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完全没有束缚感,让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所追求的生活模式。强加改变的话,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得来,如果你不提出同居的要求的话,我原本是打算和你一直这样来往下去的。”
“那是不可能的。”傅旭雷说得干脆,“我虽然结过婚,但是我没有谈过恋爱,这是我第一喜欢上一个人,我才知道何谓爱情。如果只要偶尔见一面,偶尔上一床就好,那么我就不会说我爱上你了。我想和你同居,正因为我无法与别人一同分享你。辉,你知道同居的概念吗?”
“嗯。”
“说说看。”
成辉白了他一眼,说道:“这种事用得着说吗?”
“可是也许你的概念和我的不一样。”
“你真的不是律师吗?”
傅旭雷笑而不答。成辉无奈的说道:“同居即是认定一个性伴侣。在同性之间,这种关系几乎等同于婚姻。”
傅旭雷凑过头去吻了成辉。“辉,我一点都不想束缚你。”他说:“如果你觉得我提出的要求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的话你可以拒绝。我知道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床伴,我也有,但那只是纯粹为了解决生理的需要,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可言。我不想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就只是床伴而已,反之亦然。”
成辉一怔,突然明白过来了。傅旭雷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床伴了,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升格成朋友,升格为比一般朋友更为重要的存在了。而那种凌架于床伴与朋友之上的感情,傅旭雷把它定义为“爱情”。事实上,如果那不是爱情的话,成辉也无以名之。那么说来,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爱的存在。
释然之后,成辉问道:“同居的话,为什么是我要搬来这里?你也可以搬到我那里去吧?”
“那当然也可以。”傅旭雷笑道:“可是,你舍得我家那个浴缸吗?”
呃……成辉犹豫起来了。他已经开始习惯使用浴缸了,尤其是傅旭雷家中的这种超级豪华大浴缸更是让他难舍难离,可是……
“我之前有对你说过吧?”成辉说:“我喜欢的是有来有往的关系,只能被抱的话……我……”
傅旭雷轻笑一声,拥紧了成辉说道,“你不用担心,抱你和被你抱这两种乐趣我一样都不会舍弃的。这样你可以答应同居了吧?”
“嗯。”成辉点头说。
“我需要给点时间你和你的床伴们说再见吗?”傅旭雷问。
“你介意那种事吗?”成辉有些意外的问道。
早就见识过成辉的迟钝了,但此时傅旭雷仍不禁叹了口气。“不介意的话我就不会在那个时候打那个电话了吧?”他说。
咦?“那个时候”是指哪个时候?成辉完全摸不着头脑。
“其实第一通电话打过去时,我就已经知道你在干什么了。”傅旭雷把脸窝在成辉的肩上,有点难为情的喃喃说道:“不过因为心里觉得不舒服,所以后来才会又打了一电话给你的。你该不会说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吧。”
听他这么一说,成辉终于想起来了。他刚从云南回来的那个晚上,本来是想和在途中拐到的一个研究生上床的,结果因为傅旭雷一连来了两个极为怪异的电话,害他后来连一点“性”致都没有了。原来……想到傅旭雷也有那么孩子气的时候,成辉禁不住笑了。
“我以为你还会打第三个电话过来呢。”成辉笑着说。
“我是想啊,可我不敢,怕下见面时被你踹死。”
“用不着那第三通电话我就已经想踹死你了。”
“咦?为什么?难道……?”傅旭雷俯看着成辉,惊喜的问道。
“嗯,”成辉点点头,“没做完,我把他打发走了。”
傅旭雷一愣之下,突然笑了起来。那并非取笑,而是发自他内心的极为愉悦的笑容,那抹称得上是“难能可贵”的笑容在瞬间柔和了他那张棱角分明且阳刚气十足的脸庞,同时也迷惑住了成辉。这个男人一定不会知道,他的这个笑容已经足可迷死一条村的男人和女人了。
“你现在还想踹我吗?”傅旭雷在他耳边温柔的轻笑道。
“你明知故问。”成辉皱起了眉。
“会舍不得和那些人分开吗?”傅旭雷再问。
“不会啊。”成辉说,他从不认为要和那些床伴分开有多难,他们甚至还比不上傅旭雷家里的浴缸来得重要。“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成辉半玩笑半认真的对傅旭雷说道:“我是不知道你的决心有多大,但是如果我的公司最后真的倒闭了的话,那你就得负责养起我来了。”
傅旭雷抚摸着成辉的肩膀,成辉那微温的肌肤触摸起来很舒服。他一边重复着那轻柔的动作一边悠然的说道:“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喔,你担心的不是我有没有能力使你的公司脱离困境,你担心的是我对你的感情吧?你觉得提出同居是我一时的冲动?”
“我……我没有这么觉得。”被看穿了心事的成辉尴尬的说道。
“你有。”傅旭雷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受感情支配的人,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目前的我最想要的。你只要配合我现在的心情做决定就行了。”
嗯,成辉表示同意。他本身就是奉行及时行乐这规条的人,傅旭雷的话使他完全没有了顾虑。

第十六章
傅旭雷和成辉步伐从容地从银行的电梯里走出来,他们一个气宇轩昂,一个潇洒不羁,顿时吸引了大堂许多倾慕的目光。
成辉非常兴奋,不,应该说他还有点难以置信,这个男人就这么简单的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银行答应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他们需要的贷款拨到成辉的帐上。
出了银行的大门,成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他笑着一拳打在了傅旭雷的肩上,随后又紧紧地拥抱了他。“雷,你真行,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答应这种要求。”
感染到成辉的快乐,傅旭雷也笑了,“我不是说过没有事是不可能的吗?而且我的信誉一向良好,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笔好生意。”
“你的信誉好到连银行都买你的帐吗?”
“那可不好说了,但至少他们知道我在新加波和台湾还有一些物业。”傅旭雷笑道。
成辉怔了怔,发觉自己对这个男人实在是知之有限,他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一间小公司的老板而已,但现在看来,傅旭雷的身价和资产都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怔仲间,成辉看到傅旭雷眼底眉梢隐隐露出一丝倦意,知他昨夜因为工作熬了一个通宵,于是对他说道:“把车匙给我,我来开车,你在车上歇一会吧。”
“不碍事……”
“拿来。”成辉没打算为这种事与他争执,口气坚决的说道。
傅旭雷轻轻一笑,把车匙递给他。“好吧,”他笑着在成辉的耳边说道:“我喜欢你的体贴,也喜欢你的专横。”
“什么话。”成辉一边上车一边笑骂道。
“你什么时候买车?”傅旭雷跟着上车问。
“别跟一个欠了一身债的人说这么奢侈的东西。”
“这么奢侈?”傅旭雷“哧”地一笑,“你什么时候沾染了一身的穷气?”
“从你开始向我索取报酬的时候开始。”成辉看了他一眼,负气的说道。
“可那是你唯一能给得起的……干么瞪我,我说的是事实。”傅旭雷理直气壮的说,“而且你也不是完全没好吧,我的身体对你没有吸引力吗?”
“那倒是,”成辉扬起了嘴角,不怀好意的淡笑道:“我的确是先看中了你的身体,然后才看中你的脑袋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看中的是我的整个人了?”傅旭雷不上当,悠闲的说道,“很好,所以你才会把自己卖给我。”
“什么?……卖?……谁说我要把自己卖给你?”成辉叫道:“你不要胡说。”
“没有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答谢我才同意和我同居的呢。”傅旭雷淡淡的笑着。
听到他这么说的成辉,这才想起自己确确实实并未对傅旭雷的表白作过任何的回应。但是他从不担心傅旭雷会不知道他的心意。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的傅旭雷一定早已明白,喜欢寻欢作乐的他如果不是对他动了心,是不会同意同居这种事的。
“现在已经不流行以身相许了。”成辉笑道,回头对靠在椅背上的傅旭雷说:“别费心说话了,好好地休息一下。”
“糟了。”傅旭雷突然坐直身叫道。
“怎么了?”成辉吓了一跳。
“你不是约了搬家公司今天把你的行李运过来吗?”
成辉苦笑道:“所以我不是叫你趁现在休息一下了吗?”
傅旭雷没理他,问道:“约了几点?”
“两点半。”
“天,搞不好他们已经到了。”傅旭雷皱起了眉头,“你开快一点吧,要不然换我来开也可以。”
“别紧张。替我打个电话过去,叫搬家公司的车子迟点开出。”
“还有十来分钟,他们的车子早就开出了。”傅旭雷说,“还是换我开比较快吧?”
“不要。我可不想你为了这点小事就在街上横冲直撞的。”成辉笑道:“你别管,尽管休息,到了家就好好睡上一觉,搬家的事我一个人就行了。”
知道成辉是怕他累坏了,但傅旭雷却不想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用来休息,他朝成辉笑道:“不好意思,因为这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所以不能由你一个人去做。”
两人吵吵说说,车子已经到达傅旭雷的公寓了。下了车,两人在公寓管理区的等候室里见到了搬家公司的人。成辉叫傅旭雷先上楼准备,自己则指挥搬家公司的人开始搬运。
随着货梯的上上下下,傅旭雷屋里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了。成辉和傅旭雷两人一起站在屋中央,一边看着搬家公司的人忙碌地进进出出,一边小声地交谈着。
“喂,你用不着连床都搬来吧?”傅旭雷在看到两个搬运工把成辉那张他也曾睡了不少的大床搬进客房时,忍不住对成辉悄声说道:“我以为我那张床能睡两个人。”
“那是我妈送我的,不能扔。”成辉白了他一眼,也悄声说,“反正你客房大,放得下。”
“我只是觉得太浪费而已。”
“不会的,我偶尔会邀你过来做客的。”成辉笑道。
“什么意思?”傅旭雷虚眯起了眼,问。
“你说过被我抱也是一种乐趣吧,既然如此,还是分开两张床来比较容易接受吧。”成辉冲傅旭雷一笑,却笑得非常“鬼”。
傅旭雷哑口无言。一直以来两人为了公平地保有自己的主动权,默认了在谁的家里就由谁做主动的游戏方式,成辉的话无疑是告诉傅旭雷,同居后这种方式依然有效,只不过是把家的范围圈限至床而已。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傅旭雷拌嘴,成辉在送走那些搬家公司的人后,开始打开一个个装得满满的纸箱,整理起一大堆的衣服、书籍和唱片等等的东西来。
“你的东西还真不少。”坐在沙发上的傅旭雷看着在自己面前忙碌的男人说道。
“嗯,因为我喜欢看书,也喜欢听唱片,不知不觉就积存了好多。”成辉一边说一边想把箱子搬进房里。
“放在客厅里吧。”傅旭雷说,“我也有一些唱片,就放在电视旁的柜子里,你也放到那里去吧。”
成辉回头看了他一眼,迟疑着问,“我可以占用你的客厅吗?”
傅旭雷一听就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我说辉,你到底知不知到什么是同居?你以为你是来借住的吗?”
“不,可是不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很容易会产生矛盾。我可事先声明,我是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那我也来声明好了,”傅旭雷接口说:“我对自己喜欢的人是非常宽容的,我希望你可以完全按你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在这里,我们是所有东西都共有的自己人。”
成辉有些诧异,他毕竟没有和人同居过的经验。他开玩笑的问道:“存折也共有吗?”
“你真迟钝,打从银行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把我们的所有的财产都摊在一起了不是吗?”傅旭雷笑道:“你该不会现在才来后悔吧?”
“要后悔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你问问你自己吧。”成辉带笑的说。
傅旭雷微微一笑,温柔而坚定的做了承诺:“我当然不会后悔。”
成辉看着他,轻声劝道:“去睡一会吧,看你眼都红了。”
“没关系,你忙你的吧,我在这看着。”
“什么叫做没关系?”成辉皱着眉,“你有必要这么硬撑着吗?”
傅旭雷倦意染上脸,他却笑而不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离开这里,自己一个人回房睡觉。
成辉看了他一眼,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厨房里洗干净了手。
“怎么了?”傅旭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好奇地看着他问。
成辉用微湿的手撩拨了一下散落在额际的前发回到傅旭雷跟前,他带着一丝无奈与迁就的说道:“我们去睡觉吧。”说着便伸手把傅旭雷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有感于他的体贴,傅旭雷轻轻地笑了。成辉瞪了他一眼道:“你是小孩子吗?那么爱逞强,明明已经累得七腥八素了,还硬撑着不肯睡。”
听着成辉的轻嗔,傅旭雷心里掠过一阵迄今从未曾尝过的幸福的滋味。他情不自禁的凑过身去吻住了成辉的唇,成辉几乎立刻就回应了他。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接吻了,但每一的吻都有着让他们难以承受的太多的快感,从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唇间扩散至身体的每一。这个腻得化不开的吻在两人察觉到自身灼热的欲望逐渐抬头时被迫停了下来。傅旭雷喘息着,稍微移动了一下已然紧绷的身体,苦笑着对成辉说道:“我是很想继续下去啦,可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成辉也气息不稳地瞪着他,“既然如此,你干么还要来招惹我?”
“……抱歉,很难受吗?”傅旭雷笑着明知故问。
“我难不难受难道你不知道?”成辉冲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傅旭雷“哧”地一声笑了出来,成辉忍不住也笑了。两个同样狼狈的男人笑拥着回房。不一会儿,静寂的房里便传来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第十七章
“……我已经和亚克时装公司联系好了……我当然知道他们公司的情况……没问题的,我有让他们心甘情愿跟我合作的条件……对,就是明天……那么接下来的的事就麻烦你了……”
成辉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傅旭雷在客厅里讲电话,他没有起来,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今天杉原百货就要正式宣布破产了,但此时的成辉却相当的平静,似乎那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好奇怪,自己的公司明明还未完全从倒闭的困境中走出来,但是成辉发现自己不再有那种大难临头的恐惧了,只因为傅旭雷对他说,他会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以为傅旭雷是在跟他开玩笑,但现在,成辉知道只要那个男人愿意,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那个男人有着相当精明的头脑和相当出色的外交手段,他善于利用自己的人际网络来读取一些商业信息,捕抓敌人的动向,然后分析及制定精密的计划。这种费劲的工作向来只让人敬而远之,但对傅旭雷来说却轻而易举。成辉由自身的经历明白到,与这样的男人为敌无疑是最可怕的,但与他为友则获益良多。
成辉虽然是听傅旭雷对他说过整个计划,不过具体实施起来他才渐渐领悟到其中巧妙。傅旭雷为了推销那批经过改良的过时成衣,跟捷克一家时装公司磋商,结果“恰巧得知”对方正在为更新一批生产机器而发愁,他们需要的机器是整条生产线中的其中一部分,而那种旧式的机种大部分厂家都已经不再生产了。于是傅旭雷把球抛到他这里来了。
成辉原本就是经营各种生产设备的,他与许多的工厂打过交道,在业界中算得上是老马识途。辗转打探了数日,很快的便在国内帮那家时装公司找到了他们所需的生产机器。
时装公司方面考虑到反正他们也正打算要一批丝绸成衣,傅旭雷这边又附带了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这一举两得的好事,时装公司当然不会错过,他们立刻决定买入成辉这批改良过的丝绸成衣。
不过傅旭雷的计划并非只有这样,他在促成这桩买卖的同时,又帮国内的那家机器生产商在捷克找到了一种“物廉价美”的进口机用润滑油。傅旭雷从中牵线,在转手之间又赚了一笔。这么一来,成辉的公司在整个的运作过程中,只动用了从银行里贷出来的部分周转金便完成了这的交易。并且从中获利一千多万。
“你醒了吗?”不知何时,傅旭雷已打完了电话回到了房里。
“嗯,”成辉应了一声,看着傅旭雷重新回到床上,在他的旁边靠躺了下来。“你在谈交货的事吗?”
“嗯,定在明天,冬月那边我也已经关照过了。”傅旭雷说:“他的公司新成立不久,我怕手续上会出问题,已经吩咐公司里的同事负责跟进了,你放心吧。”
“……你连这种事都帮我做了……”
“因为我已经收了报酬了呀。”傅旭雷笑道,“不好好工作的话会被嫌弃吧?”
“嫌弃你……吗?”成辉轻叹了口气,“已经太迟了,我已经尝到与你同居的好了。”
“那么就请你在用得着我的地方尽量的利用我吧。”傅旭雷笑着点起了支烟,“我从来都认为会选择值得信任和依赖的人去依靠也是一种能力。”
“嗯,”成辉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边抽烟边和自己开玩笑的傅旭雷。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充满了魅力的男人,从现在起正式成为自己的同居人了。想到以后每天清晨醒来都可以看到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孔,心情大好的成辉当然就明白自己会选择与这个男人同居的原因了。但傅旭雷呢?这个男人究竟又是基于什么理由对自己提出同居的要求的呢?“你……”
“什么?”傅旭雷低下头来问道。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成辉的问题吓了傅旭雷一跳,这个从来不打算对感情认真的男人会这么问的话,至少表示他有在用心思考这一类的问题吧。傅旭雷看着若有所思的成辉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之前你不了解我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比较了解了吧,为什么你还会选择向这样的我表白呢?”
“不知道。”傅旭雷吸着烟,迅速而干脆的回答道。
“喂!?”
“是真的。”
两个男人互看了一眼。傅旭雷又轻轻地笑了。
“我也是个毫无经验的人啊。”傅旭雷用夹着香烟的手搔了下头,苦笑着说:“硬要说的话,我只能说喜欢是一种感觉,和才能或相貌什么的没多大的关系。当然,那并不是说你的才能和相貌不吸引我。不管怎么说,我认为那都是你本身所具备的东西,喜欢你自然就会喜欢上你的一切。”
“换句话说就是毫无理由吧?”成辉说道。明明应该是有所不满的话,但成辉说来却让人感觉不出他有那层意思。
“那种事还不至于会让你觉得困扰吧?”再吸了口烟,傅旭雷状似慢不经心的问道。
“不会啊。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成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已经不在意这个男人究竟是基于什么心态决定对自己告白了,只要他确确实实的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他的爱意就好了。
“那么你呢?你不是更奇怪吗?不喜欢我却又随随便便的同意和我同居。”
“哪里随随便便了?当初是谁要挟我来着?”知道对方并不是要对自己提出质疑,成辉翻了个身,轻轻松松地顶了回去。
“那时候我以为你会骂回来呢。”
“因为我完全找不到坏啊,会有麻烦的人是你才对吧。”
成辉轻叹了口气,把脸靠在傅旭雷的侧腹上,瞬间感到男人的身体本能的收缩,纠结有力的腹肌轻颤了下,变得僵硬起来。
傅旭雷屏着气,低下头,正好来得及看见那一直乖乖地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的一脸坏笑。
“伤脑筋,” 傅旭雷叹息着,“我不太习惯在清晨做运动。”
“彼此彼此。”成辉笑道。
傅旭雷把烟拧熄,滑下身子与成辉平头而卧。修长,染有淡淡烟味的手指随即抚上了成辉的脸。“喜欢我吗?”他问。
“嗯。”
“别含糊其词,这不公平……唔嗯……”
傅旭雷抗议的声音消失在成辉的嘴里。接下来,激烈的清晨运动就从这个冗长而热情的吻开始了。
*********
“雷。”
“辉吗?真难得,在上班时间打电话来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傅旭雷笑着说,口气里一副了然。
“对方把钱汇过来了。”成辉平静的说道,“我想代嘉城公司跟你说声谢谢。”
“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傅旭雷轻笑着说:“除此之外你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说吗?”
“你都知道了吗?”成辉诧异的问。
“是我计划之内的事啊。”
“没错,我把剩余的那些成衣的样版也送到那家时装公司去了,结果他们还算满意,应该这两天就会派人过来磋商要货的细节。”
“是吗?看来很顺利喔。那么今晚要去庆祝一下吗?”
“今晚不行,我已经约了公司里的人了。说起这个,雷,也替我谢谢你的前妻吧。”
“你说奈绪?”傅旭雷说:“她已经回日本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会跟她说的。不过还有个朋友不可不谢,他在这件事上帮了不少忙。我想在这个周末请他吃顿饭,你也一起来好吗?”
“方便吗?”
“他听说过我们的事,没关系的。”
“那好,我会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再见。”
“嗯,晚上见。”
成辉放下电话,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笑得一脸暧昧的杨安,“你干么笑成那样?”他不悦的问道。
“你好象终于都名草有主了。”杨安笑道
“……”
“对方是傅先生吧?”
杨安自从知道傅旭雷是帮他们嘉诚公司走出倒闭危机的人后,就一直坚持尊称他为“先生”,对他推崇备至。
“你怎么知道?”
“感觉。”杨安答道。和成辉共事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见到成辉用那种欣佩的目光看待一个人。成辉一向自信自傲,会用那种眼光看人,除了是对那个人的能力的认可之外,还包含了对拥有这种能力的本人的赏识。
“不是错觉吗?”成辉笑着说,没有承认也不否认。
“你最近都没有再去打野食了吧?难道不是因为有了傅先生的关系吗?”
“因为我最近都很忙呀,也不知道是谁累我这么忙的呢。”成辉趁机抱怨。
杨安赶紧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辉,我已经反省过了,你不至于要怪我一靠子吧?”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成辉笑得象个得逞的恶魔。
“傅先生不能满足你吗?”
杨安决定将他一军。但他话一出口,便看见怔愣了一下的成辉脸微微地红了起来。杨安吃惊的瞪大了眼。
傅旭雷无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看着他帮嘉城扭转败局的杨安对这一点更是信不疑。但在杨安的眼里,和傅旭雷相比之下的成辉却也毫不逊色。成辉或许不是那种手段高明,八面玲珑的人,但是他天性聪敏机智且行事刚毅果断,往往在生意场中无往不利,令杨安大为折服。因此杨安一直认为这两个男人是各具能耐各有所长。
不过这一刻,当杨安看着成辉那张窘红了的脸,他才察觉到毕竟是傅旭雷“技高一筹”。能让成辉露出这种表情的男人还真是了不起啊,他杨安这是真的甘拜下风了。

第十八章
傍晚,傅旭雷开车去接成辉,在离嘉城公司还有半哩路的时候便已看到了在公司门口等候着的成辉。夕阳下,男人的身影相当的清晰,他站在灯柱旁,习惯性地微倾着头,那看似随意且闲散的动作实则魅力非凡,轻易的就抓住了傅旭雷的视线。
车子停下后,成辉走了过来。随着车门的一开一合,成辉与趁机窜进来的冷空气一起上了车。傅旭雷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笑问道:“等好久了吧?对不起,路上塞了一下车。”
“没事,我也刚到而已。”成辉答道。
“天气变冷了。”傅旭雷伸手轻触着成辉沁凉的唇瓣,轻声说道。
“唔。”成辉应了一声,把傅旭雷的手自唇边拿了下来,望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凝视着自己的男人的墨黑眼眸,他像禁不起诱惑般的顺势吻上了傅旭雷的唇。
傅旭雷吃了一惊。感觉到他轻微的退缩,成辉抵着他的唇低喃着问道:“怎么了?用那种眼光看我不是想我吻你吗?”
“是我想吻你。不过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傅旭雷笑着,重新把唇覆在了成辉的唇上。
“现在有暖和一点了吗?”结束了那个吻后,傅旭雷问道。
成辉微笑了笑。自从和傅旭雷一起后,自己不知不觉的变得浪漫起来了。象是在车中接吻这种事,以前他会觉得很无聊,现在却做得那么的自然。拜这个男人所赐,现在的生活变得有趣多了。
成辉从口袋里捣出烟,自己用嘴抽起其中一根,然后递过给傅旭雷让他也抽上一根。傅旭雷接过后,打着了打火机。两人的头凑到了一块,车子里一下子变得烟雾弥漫起来。
傅旭雷拉开了玻璃窗,让透着寒意的风把烟吹散。接着问成辉,“你前些天看中的车子什么时候到货?”
“应该快了吧,听说这两天会有新货到。”成辉弹了弹烟灰,“对方说过会来通知。”
“这样啊,那以后就不能这样每天接你上下班了。”傅旭雷笑着说,听得出来不无遗憾。
“是不用,不是不能。”成辉纠正他的话,“这段时间要你特地早起,你也够辛苦的了。”
“我可是从来没有抱怨过。”傅旭雷笑看着他:“不过如果你要感谢的话……”
“停!”成辉叫道,“你不要动不动的就用这一招。谁说过要用……感谢你的。”
“啊?什么?你刚说的那个我没听清楚。”傅旭雷问得认真,眼眸里却浮现出笑意。
“……我说,那种事一人一不是很公平吗?说抱我和被我抱这两种乐趣一样都不想舍弃的人是你吧?”成辉瞪了他一眼,“需要感谢的话,麻烦你事先说一声,我会考虑之后再决定上不上车。”
“啧,那就不好玩了,我就是喜欢看你为难的样子。”傅旭雷笑了,能够这样恣意的打趣一个人也是一种乐趣。他一边继续笑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好恶质。成辉心想,和自己不相上下。刚认识这个男人时是被他一脸冷漠严肃,一身稳重大度吸引住,相久了才知道原来他也会那样调侃和捉弄别人,而且因为本身具备的优势较别人多,因此经常被取笑的人反倒是自己。
车子停在一家高级的咖啡厅前。傅旭雷对成辉说道:“你先进去,我停好车就过来。”
今天是周末,成辉答应了与傅旭雷一起请一位曾经帮助过嘉城的朋友吃饭。成辉在绕过别致的西餐厅旋转门时才猛地想起,他不知道傅旭雷请的那位朋友长什么模样。
侍应这时走了过来。“先生,一位吗?”
“不,是三位。不过也许已经有人先到了,我需要等我朋友来确认。”成辉说,“稍等一下,他马上就来。”成辉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放在餐厅里一些独坐者身上,他不抱太大希望的四周看了看,希望凭感觉先得知哪一个是傅旭雷的朋友。
当他的视线和张冬月的碰上时,成辉终于都知道什么是冤家路窄了。他一愣之下,出于条件反射的立刻转身,在对方一脸惊讶的注视下,快步往门口走去,却一头撞到了刚进来的傅旭雷身上。
“怎么了?”傅旭雷稳稳地扶住了成辉的肩,惊讶的问道。
“你……你约了的人是张冬月?”知道逃不掉了,不过成辉还犹自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傅旭雷能告诉他张冬月会出现在那里纯属巧合。
“对呀。啊,他已经来了。”傅旭雷拉着成辉在张冬月的对面坐下,发现张冬月也是一张非常意外的怔愣着的脸。“怎么了?”傅旭雷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们不是认识吗?干么这副模样?”
“你,你说的那个知道我们的事的朋友该不会就是他?”成辉又恼又怒的对傅旭雷问道。
“我们?我们什么事?”
“当然是同居的事……啊。”成辉话一出口,就发现两个男人同时愕然地看向他,成辉立刻知道自己误会了傅旭雷了,不仅如此,他还把两人最隐私的事当着张冬月的面说了出来。一瞬间,成辉连脖子都红了。
正当成辉尴尬万分,张冬月突然“哧”地一声控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俯后抑,上气不接下气,就连知道傅旭雷已经在给他使眼色了他却还是怎样也停不下来。成辉从未见张冬月这样笑过。他笑得那么历害,结果笑岔了气,他一边咳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成辉和傅旭雷的瞪视下足足笑了十五分钟。
实在很难怪张冬月会笑成这样。傅旭雷邀他的时候只说会多带一个朋友来,从不知道傅、成两人认识的张冬月在见到成辉时不过是惊讶于这样的偶遇,真正令他吃惊的事是傅旭雷与成辉的相识和成辉之后的“不打自招”。续而看到成辉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涨红了脸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这个和自己竞争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几乎从无败绩,无论是长相还是人缘,学业还是事业,他样样领先,只要他想要的他都可以拥有,是个历害到让人火大的家伙。但是这样的成辉今天却在他面前露出那种挫败的表情来,他当然难免会笑得喘不过气来。张冬月不得不承认,看着这样的成辉他第一有了胜利的感觉。
“拜托,我知道你很高兴,但也请你节制一点。”傅旭雷一脸受不了的说道:“你没看到全餐厅的人都看过来了吗?”
“他们会看过来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我的笑,那是因为某人刚才对着全餐厅的人说他现在正在和男人同居中啊。”张冬月笑着说。
话音未落,张冬月立刻接到了成辉投过来的冷得吓人的一记眼刀子。张冬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才猛然想起恢复了冷静的成辉是很不好对付的。
“因为那种事而笑得这么没形象的全餐厅也只有你一个而已,不是吗?”成辉话风一转,冷冰冰的说道,“说你没常识好还是说你愚味好?和男人同居的男人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笑是因为我没想到学长的对象会是你。”张冬月说。
“哦,因为感到意外而笑个不停的人我还是第一见到呢。”成辉凉凉的说道:“不会是这家伙背地里对你说了些什么吧?”他一边说一边朝傅旭雷看了一眼。
“要知道吗?”唯恐天下不乱,张冬月笑问道。
“冬月!”傅旭雷叫道,口气虽轻柔,但那像是劝阻又像在责备似的声音却让张冬月惊出一身冷汗来,他还没有笨到听不出傅旭雷那声叫唤里所包含着的威胁。
张冬月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这两个同样恶质的男人他一个也惹不起。傅旭雷就不用说了,由于他一向所抱持的强硬气势,使张冬月已经习惯服从于他了;成辉就更不用说了,张冬月与他打小认识,绝对知道他有多难缠,冲着他对你说一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就得过上十年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样的两个人要从他们身上讨点好简直是做梦。原本还以为是成辉被吃得死死的,这可以来取笑他一番,没料到首先“沦陷”在这段感情里的学长会出来“护驾”,结果变成了二对一的局面。
张冬月越想越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找到成辉的一个“弱点”,不好好欺付他一下实在是对不起受了三十多年气的自己啊。想到这里,张冬月说道:“好吧,算我怕了你们。不过辉,我现在至少有一件事是能赢你的了,我有个儿子。你们若确定以后都在一起的话,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听了他的话,傅旭雷和成辉忍不住相视一笑。
“关于这件事,”成辉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儿子已经快要上小学了,他比你儿子还大五岁。”
“你……你结过婚吗?”张冬月一天之内饱受惊吓,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怎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该不会以为非得结了婚才会有儿子吧?”成辉对他的惊讶感到好笑,“是我大学时的女友擅自作主生下来的,不过这五年来我也一直在付赚养费。”
傅旭雷跟着笑道:“我也是,我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咦?”
“啊,不是。”知道张冬月可能有误会,傅旭雷补充说明:“不是奈绪生的。是我们离了婚之后的事。她们现在已经两岁了,许给你们的儿子刚好吧?”
“你……你们这两个混蛋。”张冬月头痛的叫着。果然,把两个恶质的男人摆在一起并不能抵消他们的恶绩。不过坏事做多了总该会有报应吧。“你们确定那些孩子真的是你们的吗?该不会是冒认的吧。”张冬月不怀好意的问道。
“笨!”成辉大大地叹了口气,“那种事当然不会有男人笨到要抢着去承认吧。放心好了,我的儿子和他的两个女儿都是附带了血统证明和DNA测试报告的。”
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张冬月苦笑着。他差点忘了,在他眼前的这两个是史上最没有贞操观念的坏男人,象他们这种到留“情”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愿对他们的子女负起责任。
不服气的张冬月接着又说道:“那,至少我还有美美。”(美美是张冬月的妻子何晓美,冬月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妻子的。)
成辉抿嘴一笑,看着傅旭雷说道:“这个倒是,这家伙和你的美美比起来就只有块头比较大而已。”
“喂。”傅旭雷抗议的说道。
“不过,”成辉接着说道:“他长是还算不错。如果你在这里吻你的美美的话,顶多有一两个人回头看,而我在这吻这家伙的话,一千个人里就会有一千零一个人回头看喔。”
先前被取笑了的成辉说话越来越不留情。“一千个人里就会有一千零一个人回头看”这种自信的话还真的只有他才说得出来呢。
“那……那是因为同性之间亲吻比较罕见啊。”
“那你也去找个男人来吻吻看啊。不过我先告诉你喔,象雷这么高素质的男人可不常见。”
“你在说什么啊,先认识学长的人是我啊。”
“但跟他同居的人可是我。”
傅旭雷一边听着一边露出微笑。这两个人似乎只要碰在一起就会象小学生一样闹个不停,明明早已偏离了主题,两人还是丝毫未察的谈得很热中。傅旭雷趁有空挡叫来服务生点了菜,然后又点上了支烟。
闻到烟味,成辉回过头来看了傅旭雷一眼,傅旭雷把夹着香烟的手移到了成辉的手边,成辉接过烟,轻轻地吸了起来。
傅旭雷从烟盒里再抽出一根烟时,见到张冬月呆呆地看着他们俩。笑问道:“怎么了?你也想要吗?我听说你已经开始戒烟了。”
“啊,不。”张冬月愣了一下回答说。
或许给对方递个烟或什么的举动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惊奇的地方,但是看着这两个向来自我意识过剩的男人,不用询问也无需暗示,自然而然做出的这一连串平实但却亲昵的动作,让张冬月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相当的有默契。
张冬月记得傅旭雷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说过,他不确定他喜欢的对象是否也喜欢他。不过从张冬月对成辉的了解来看,虽然成辉会把事情摊开来说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把他与傅旭雷的事说了出来,自暴自弃后逞强的结果。但至少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对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用了心。知道学长并不是在单恋,张冬月也替他感到高兴。
一个是自己幼时的恶友,一个是自己大学时的学长,虽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怎样互相吸引走在一起的,但是身为他们的朋友,张冬月知道自己会永远祝福他们并永远以他们为傲。

全文完

番外

“嗯……唔……辉,我……明天还要开会。”傅旭雷一边避开成辉甜腻的吻一边低喘着说。
“那又怎样?”成辉轻声笑道:“我昨晚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过你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那么你现在是在报复吗?”傅旭雷睁开温湿的眼睛瞪着正在折腾他的男人问。
“不,我只是情难自禁。”
成辉低声笑着。就在他再俯下头去索吻时,电话响了起来。
两人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成辉叹息了一声。“这是你的还是我的?”他充满无奈的问道。
傅旭雷以同样的语气回答了他。“抱歉,好象是我的。”
成辉掀开被单,懊恼地坐了起来。“下记得把电话放远一点,放到厨房或者客厅里去。”
“那么远?就算电话响了我们也听不见。”傅旭雷也坐起身来说。
“这正是我希望的。”成辉气恼的回答道。
看着成辉那万分扫兴的脸,傅旭雷忍不住笑了起来。“辉,十五分钟前是你的电话,现在是我的电话,这很公平。”
“一点也不公平。”成辉断然的说。“现在我们才要进入状况。”他拿起还在响个不停的电话递给傅旭雷。“如果这不识趣的家伙没带手表的话,那你来告诉他现在几点钟了。”
傅旭雷轻声一笑,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雷?干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傅旭雷一怔。“奈绪?怎么是你?”看了一眼靠在床背上正在点烟的成辉,接着又问道:“你知道现在几点钟了?”
“喂喂,雷。”奈绪在电话的那一边非常不高兴的说:“我怎么觉得你象在责怪我?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啊,对。”傅旭雷不得不承认,前段时间为了成辉公司的事,他确实欠前妻一个人情。“那奈绪,你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向我讨债吗?”
“哈哈,不是。”奈绪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接着,她轻轻的说道:“雷,我要结婚了。”。
“你……什么?”傅旭雷听不大清楚。
“结婚。我说我要结婚了。”奈绪大声的说:“而且我快要当妈妈了。”
天!感到非常意外的傅旭雷转头看着成辉。怎么了?成辉无声的问道。傅旭雷用手捂住话筒答道:“奈绪说她要结婚了,并且快要当妈妈了。”
成辉也是一怔。他和奈绪见过面,也交谈过,但那已经是大半年以前事了。现在听到奈绪这个名字,成辉的脑海里就只有她是雷的前妻的这个浅薄概念。
“你不恭喜我吗?”奈绪在电话里问傅旭雷。
“当然,恭喜你了奈绪。”傅旭雷说。“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他问前妻。
“是个笨男人。比起我的工作能力他似乎更看重我的厨艺。”奈绪笑着说,声音里却充满了说不出的温柔。
收到这间接投诉,傅旭雷却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这一奈绪一定会得到幸福。“那么替我转告你的未婚夫,即使是新婚也别忘了准备一些胃药。”傅旭雷开玩笑的说。
“你自己去跟他说。”奈绪说。“雷,我想你不会拒绝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你的婚礼……打算在哪里举行?”傅旭雷迟疑了一下问。
“在日本东京这里。”奈绪回答说:“为我,排出两天时间来。还有,雷……他在你身边吗?”
这意有所指的“他”,奈绪知道是谁,傅旭雷当然也知道。他朝成辉看了眼,点了点头。“他在。”
“和他一起来。牧师不仅会为结婚的人祝福,也会为有情人祝福。”奈绪说。“雷,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得到幸福。”
“……嗯……”
“请柬这两天就会到。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
“那么亲爱的,晚安。”
“晚安。”
傅旭雷放下电话。向后靠倒在成辉身上。“怎么了吗?”成辉一边问一边把烟递给他。
“奈绪请我们一起去东京参加她的婚礼。”傅旭雷吸了口烟。“这她似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人。”
“……”成辉没有接过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样?”傅旭雷侧过头来征询他的意见。“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那只是客套话吧。”成辉笑道,他不信傅旭雷连这个也分不清。“如果我去了,她真的会高兴吗?”
“会的。”知道成辉有所顾虑,傅旭雷说:“我的情人一向不分男女,关于这一点她早有察觉,只是不知道我最终会情归何。她在回日本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呃,当然不是我告诉她的。”傅旭雷加了一句。“她自己猜到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示惊讶。她说过,因为是你,所以她输得心服口服。”
“她很爱你吧?”成辉问,语气之中却带着百份百的肯定。
傅旭雷也不否认,他笑着轻啄了一下成辉的唇,说:“她是很爱我,难道你不爱我吗?”
“这个嘛。”成辉翻身压住他,笑着说:“就要看你合不合作了。不过在这之前……”
成辉拿起自己和傅旭雷的电话,一起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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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年里最让人心醉的季节。清凉的秋风里带着一丝干爽的枯木的气息。吉川奈绪就是选择了在这样一个季节里完成她的第二婚礼。
新娘很漂亮,粉红色的婚纱披在她身上,显得既庄重又华丽。新郎也很英俊,现年三十八岁的久我英夫穿着黑色的新郎礼服,英挺而出色。
但是身为主角又郎才女貌的他们却不是会场中最受注目的一对。
在教堂门外的喷水池旁围满了人,居中站着的男人有着一双锐不可当,同时也温和迷人的眼眸,刚挺的鼻梁及个性十足的薄唇。米色笔挺的西服完美地衬托出他那超过一米八的一流体魄。他始终脸带笑容,一边悠闲地与一群还称不上认识的女士们聊天,一边不时地侧过头看向站在他身旁同样醒目的男人。
几乎一样的身高,那个男人也有着天赋的魅力。足以迷倒众生的俊帅面孔及色西服下可以媲美职业模特儿的标准身材。而更让人无法抗拒的是他那独一无二的,沉稳刚毅的气质,代表着属于他的绝对的权威与自负的凌厉气势。
这轻易的就吸引了众多目光的不用说当然就是远道而来的傅旭雷和成辉。收到奈绪的结婚请柬,又在她的“三催四请”下两人终于成行,在婚礼举行的当天到达了日本,然后连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两人又匆匆地赶到了教堂。
“那个穿色衣服拿着黑色皮夹的是我的前夫,旁边那位是他的好友。不过别费心机了,他们早已心有所属了。”
赶走了不知道是第几个来询问的女友,奈绪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望着自己的丈夫久我英夫问:“你确定我们今天是来结婚,不是来观礼吗?”
久我英夫笑着搂紧了她。看见傅旭雷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奈绪说选择嫁给他是因为他能给她安全感了,原来这是自己唯一能胜过那个优秀到近乎完美的男人的地方。每个女人都会为那样的男人痴迷疯狂,但是却不见得有谁能驾驭得住这样的男人。
这么一想,久我英夫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到一直与傅旭雷并肩而立的成辉身上。今天会场里来了不少人,但是真正能站在傅旭雷身边而不让人觉得碍眼的却只有那个男人。
奈绪从未对他说过为什么请傅旭雷非得连他的好友也一起请来的理由,久我英夫也没有问。不过离远旁观的他却看得出来,傅旭雷和那名叫成辉的男子之间必定有着厚的情谊。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勾肩搭背之类的肢体语言,他们之间却自然流露出一种不为外人所察觉的亲密、协和的感觉。
了解到那两个人的魅力,久我英夫也就能体会奈绪的无奈了。没有人愿意在自己的婚礼上成为配角的。光一个傅旭雷就已经抢尽风头了,现在再加上一个成辉,连久我英夫都开始有被冷落了的感觉了。
还好,这时在旁的工作人员喊道:“牧师来了。”言谈正欢的一众嘉宾才醒觉到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傅旭雷履行了承诺,在音乐响起时,他带着奈绪慢慢地步入教堂。
“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和你手挽手的出现在教堂里。”已经是第二举行婚礼了,奈绪丝毫也不紧张的对身边的傅旭雷低语。
“没错。幸好今天之后你就是另一个男人的责任了。”傅旭雷也悄声说道。
“不要和我老爸说一样的话。”奈绪想起自己已经去逝的父亲说过的话,暗地里捏了傅旭雷一把。“你要说,很遗憾现在我必须把你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你要我在教堂里说谎吗?”傅旭雷低声道。
“难得你也有不说谎的时候。”奈绪轻笑道:“那么,你爱成辉吗?”
傅旭雷的目光很自然地扫过站在前排侧身回望的成辉,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地笑了起来。
“……我爱他,他也爱我。”傅旭雷平实地答道,就象是把刚刚看到的答案告诉她一样。
“那就好。我会为你祝福,雷。就象你为我祝福一样。”奈绪笑了,那纯粹的笑容是那样的妩媚,傅旭雷与她相识十余载,第一见到她如些动人的一面。
点了点头,傅旭雷牵着她的手,把它交到了久我英夫的手上。“请你给她幸福。”他对久我说道。
“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给她幸福的。”久我英夫握住了奈绪的手,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回到观礼席中,看着正在宣誓的新人,傅旭雷问坐在自己身边的成辉。“辉,你会想要一个婚礼吗?”
成辉知道傅旭雷为何有此一问。傅旭雷好歹是有过婚史的人,而自己至今仍是未婚者。
“我从十来岁起就觉得我大概不适合结婚了。”成辉突然说道。
傅旭雷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他问。
“你答应不笑我,我就告诉你。”成辉目不斜视,淡淡的笑道。
“我答应你。”
“……因为我无法忍受必须在婚礼结束时亲吻新娘。”成辉苦着脸说。
“对了,你曾说过你讨厌接吻。”傅旭雷不禁笑道:“可是……”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在亲热时你却乐此不疲。”
“所以啊。我成辉若要结婚的话,除你傅旭雷外不作第二人选。”
听到这句话之后,傅旭雷悄悄地握住了成辉的手,喜悦迅速染满了他的眼底眉梢。“承蒙不弃,感荣幸。”他笑着说:“那么,去举行我们的婚礼吧。”
于是两人在婚礼途中开溜了。非常熟悉日本的傅旭雷带着成辉找到了一间星级大酒店。
在酒店的电梯里。成辉双手抱胸斜靠在梯门上,对傅旭雷取笑道:“你还真直接,哪有人从教堂出来就直接去开房的。”
“你不想吗?”傅旭雷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对我说了那种类似求婚的话,我再无动于衷就不是男人了。
“虽然不是正式的婚礼,不过我还是会好好的回应你的感情的。”成辉拉过傅旭雷,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傅旭雷也适时地回吻了他。
“让我想起我们的第一。”两人相谐走出电梯时,傅旭雷说道。
“嗯,是个不错的回忆。”成辉笑着,跟着傅旭雷进了房门。“真想不到我会和一个男人腻在一起这么久。”
“拜托,一年零八个月而已。”傅旭雷丢下皮夹,把成辉拉上床。
“还不够久吗?已经是最长的记录了。”
“你厌倦了吗?”傅旭雷笑问道。
“唉,就是不厌倦才可怕啊。”
本以为和一个人交往的时间长了,自然会有生厌的一天,谁知道这个“常规”,在成辉遇到傅旭雷之后渐渐变了样。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朝见口晚见面,却从来也没有过要分开的念头,感情一日千里的持续加,不仅仅是傅旭雷,就连成辉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同性之间的感情究竟能维持多久呢?这个问题两人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本身条件优越,未曾尝试过失恋、迷惘、为情感伤的种种滋味,致使他们至今也不很明白何谓爱情。
“雷,我们……是相爱了吧?”成辉突然问道。
傅旭雷怔了怔,甩给成辉一个“那还用问”的眼神。“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干么要在一起?”
“以前,和别的床伴在一起也有这么亲密无间的时候,不过结婚或同居之类的话题绝对是禁忌,只要察觉到对方有这种想法,我就会立刻逃开。”成辉伸出手,轻轻地划过傅旭雷那张无论看几都同样帅气的脸庞。“只有你,在我还没想好怎么逃之前就先陷下去了。”
“先陷下去的那个人是我啊。”傅旭雷纠正他说。“别忘了,是我先告白的。”
“发现你仍与前妻有来往我却没有提出分手,你以为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和你继续交往的?”
“这……这么说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成辉笑着轻吻了惊讶不已的男人一下。“现在这么说也许有点奇怪,但是象我这种个性飘忽不定的男人,能够和一个人周旋一年多而不感到厌倦实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那是因为我太优秀了吧。”傅旭雷笑了起来,把成辉拉到了自己身上。
在这段融合了欣赏及爱意的感情里,谁先陷下去,谁爱谁多一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对彼此的真情。拉上了窗帘的房里传来了男性粗重的呼吸声及断断续续的话语。
“……一身香水味……被那么多女人围着你很爽吧……”
“你才是呢……笑得象个傻瓜似的……”
“敢说我这个帅哥象傻瓜……让你尝尝我的历害……”
“嗯,唔……等等,我们明天还要上飞机……”
“……就当是度蜜月,我们迟一天再回去吧。”
“好。唔,再等等……”
“又怎么了?”
“电话……放远一点……”
“哦,差点忘记了……现在好了……”
“……唔……等……”
“还等?不等了,不等了。”
“……可是……”
“……你是在折磨我吗?”
“可是,为什么是我在下……唔……你太……奸诈……呜……”
看来,迟一天回去的决定是正确的。满足的叹息声后,两人同时嘴角含笑,默默的想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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