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作者:月夜微光
作者 月夜 微光
文案:
还记得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
杨非吾十岁,孟志秋只有八岁。
他木讷忠厚武艺超群,他聪明狡慧文采飞扬。
孟志秋并不知道,平凡的初遇,已注定了一生的羁绊。
杨非吾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人,
重要到这个世界上他可以什幺都不要,
却一步也不让留在身边的存在。
谁知道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这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却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非吾的生活中,一向只有小秋,如果那是小秋要的,
那他就尽量配合他,没想到富贵荣华之后,却不是他想象的幸福美满,为了心爱之人的前途,为了孟家全体的性命,杨非吾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情人娶了其它女人。
望着出身显赫,美貌非凡,大燮王朝中最受宠的公主,
杨非吾恍惚起来。
一身尽是平凡的他,如何能与这样的可人儿竞逐?
他……或许只能黯然退场吧……
喜春来――――月夜微光
1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的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春日(宋.朱熹)
塞外的人们一提起江南就会想起"骑鹤下扬州"的名句,总要想方设法的去见识一下那里的富饶美丽,秦淮女子的万般柔情。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到了扬州,又怎可不到苏州?
苏州不仅有全国出名的苏绣享誉天下,更有美丽多情的少女,她们如水的双眸像会说话一样闪呀闪的,从那红润小嘴吐出的软语也是又娇又嗲,只叫听的人心都醉了。
如似玉,又正青春年少,不知多少来到苏州的青年男子梦想能娶得如此佳人,如果你向她们求婚,大多都会对你摇头。问是为何,十有八九都会羞答答的回答。
“我在等一个人……”
一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全城的少女一同倾心於他,此人魅力之大可见一斑。
不甘被比下去的男子们千方百计得知此人到底姓甚名谁後莫不垂头丧气,死心而去。
这个人就是苏州有名的富豪之家,14岁就拥有神童之称的孟少爷孟志秋。
名利、金钱、美人,这世上能叫人臣服於脚下的方法有千百种,大多却是可遇不可求,人的一生想要实现所有的愿望毕竟太过强求。
但是却有人可不费吹灰之力,一切尽收掌心。
苏州有个大名鼎鼎的孟家,闻名全国的大商人,大名流,车水马龙的富豪之家。生意做的极大,不但是本地的旺族,在全国各地也有孟家的分家,人丁兴旺,事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这代的孟老爷是个经商奇才,风流潇洒又家财万贯,年轻的时候不知迷倒多少名流千金。淑女情怀,芳心涌动,又有多少少女为他怀春。28岁时终於千帆过尽,娶了苏州第一美女乔诗襟为妻。夫妻2人恩爱不已,可惜十数年过去,膝下只育有一个麟儿。
孟家的少爷名唤孟志秋,字青襟,今年18岁,从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素有神童之称,端的是俊美非凡,聪慧过人。生在如此大富之家,可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孟老爷生恐他娇生惯养,小小年纪就送到山上去习武强身健体修身养性去了,这一去就是8年,可爱聪颖的孩童也成长为高大英俊的少年郎,前年终於回到阔别已久的孟家来。
山中岁月枯燥无聊,却造就了孟志秋难得的韧性,他一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进京参加赶考求取功名。
皇天不负苦心人,3年後的今天终於让他高中状元,当今圣上更是亲点自己的侄女苓苓公主为他们赐婚,得知消息後孟府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人人称赞这对金童玉女,有如此金玉良缘,实乃人生之大幸。
苏州城的少女们暗自饮泣,只恨自己不是那孟少爷的有缘人。
说著说著就到了这孟少爷回乡的日子,孟府为了迎接他们这位成就非凡的少主人可是鼓足了劲儿,拿出12万分的精神伺候著,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著状元郎风风光光的回来光宗耀祖。
今日的苏州城热闹非凡,街上仿是标有"孟"字样的店家更是张灯结彩,手拿贺礼在路上行走的人密密麻麻,有钱的人家更是早就备好了礼物乘轿出发。平日里寂静的街道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热力,吸引著来往的商客。
街上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苏州城的名酒楼富临楼没什麽生意上门,掌柜的在柜台里打算盘,店小二无聊的在抹桌子,眼睛不断的向外面瞟去,听到街上传来欢呼声後叹了口气。
“爹,您说这人和人的命怎麽就这麽不同呢?这孟家大少爷不但人长的俊,家里有钱有势,现在又中了个状元,皇上还把美貌多情的公主许配给他,锦上添啊。您说说怎麽什麽好事都往他身上凑呢?”
摇头晃脑的说著,店小二语气里满是羡慕。
“这孟少爷真是好福气的人,什麽也不缺了。老天要是能把他的好运道分一点给我就好了。”
掌柜的在柜台里瞪了一眼碎碎念的儿子,哼了一声。
“一天到晚就知道做梦,有那时间的话还不赶快把桌子擦一擦,客人上门我们才有吃的,你爹我才能早点给你娶个好媳妇。”
做儿子的苦笑一声,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擦本就光亮如新的桌子,开始了重复不变的每一天。
人生在世,有钱有闲,有才有貌,一帆风顺的过日子,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呢?
所以孟志秋现在在笑,一双挑眼轻轻一挑,别人做来轻佻的动作,他却怎麽看怎麽一股潇洒劲儿,羽扇轻摇,嘴角微微那麽一抬,别说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就连那些见惯了大场面的随行官员们也脸红起来。
“状元郎可有什麽吩咐?”
一名官员凑前讨好的问。
这新任状元上任即被派了不大不小的正品户部侍郎,皇上还亲自为素来疼爱的苓苓公主指了婚,可说前途一片光明飞黄腾达。只要是还长了眼睛的官场中人都知道这回的状元郎是不得了的新贵,都不约而同的伺候巴结著。问话的官员神色讨好,孟志秋眼里却一闪隐隐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
“没什麽,只是路途遥远,身体有些不适,想尽快回家歇息罢了。”
闻者一愣,只道这状元郎拿乔,转念一想,急忙赔笑。
“状元郎可是累了?现在离苏州还远著呢,不如我们歇息片刻再走?”
孟志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打马快奔。
这关头他哪有休息的时间?只怕他去的晚了一刻,那前世的冤家就会跑的人影不见,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孟家这会儿正乱的人仰马翻,胖胖的李管家满头大汗的忙碌著,不断的吩咐这吩咐那。
“哎哟,我的祖宗,你小心点啊,可别摔著了,这可是前朝的瓶啊。”
“少爷的住打扫了没有?快去看看还缺什麽东西赶紧去办。”
“小李子你闲著给我赶快到门口去发帖子,让苏州的人都知道今天咱们少爷回来了,可要给少爷办个风光的欢迎仪式。”
正忙的不亦乐乎间,眼角瞟见一抹灰色的身影闪过,李管家急忙过去招呼。
“炭头,你来的正好,你脚程快,赶紧出城去看看少爷来了没有?要来了就给我们报个信儿,大家好准备放鞭炮礼迎接少爷,让老爷夫人也高兴一下。”
被叫做炭头的年轻男子呆呆的愣在原地,李管家抬眼一看,诧异的问。
“炭头你是怎麽啦?脸色这麽差,不是病了吧?”
说著伸手就往他额头摸去,杨非吾急忙一个闪身。
“没事儿,我这就出城去看看。”
说著就飞快的出了孟家的大门。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在意的李管家,只来得及喊了一句"记得给我们报信儿"就转头又忙开了,没有看见杨非吾拎在手上那不常见的青色小布包。
出了苏州城门,骑在自己昨天终於狠了1个心了一吊钱买下的骡子上,杨非吾安慰自己说反正要走了,也不在乎到底是骑马还是骑驴了,骡子习惯走山路,自己要回师门也方便的多。
自从听到那个人高中状元并被赐婚後,杨非吾就一天到晚心绪不宁,早晚思量著要走,却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才拿定主意,打好包正打算偷偷溜出孟家,却不幸被李管家捉个正著。忙碌了这麽长时间的孟家上上下下都指望著给未来的孟府主人办个风光盛大的迎接仪式,想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踌躇慢行,在想著最後再看一眼那个人与就此离去的想法之间徘徊不定的杨非吾,居然就这麽又磨蹭了3、里路,等他发现地表传来阵阵马蹄声的时候,孟志秋的人影已经来到眼前了,不由大惊失色。
“师兄!”
抬头一眼就看到孟志秋欣喜若狂的表情,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不等大脑做出指令,手已自动调转方向,骑骡狂奔而去,扬起一地尘埃。
这厢众人一愣,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孟志秋片刻前还容光焕发的脸瞬间变黑,咬牙切齿的扭曲了起来,大喝一声打马就追了过去。
看著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为首的官员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追啊!还愣在做什麽?要是把状元郎弄丢了,我拿你们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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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吾!你好大的胆子!给我站住!”
“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
“你还跑?我叫你站住没听到?”
听著身後人马蹄声越来越近怒气勃发的声音,杨非吾更加紧了逃命的步伐。这个小师弟什麽都好,就是脾气大了些,每发火都要安抚好久,连哄带骗割田卖地许多才肯歇下气来,当真是耗费心力。
唉,自己这离开,可不知以後谁会来安抚他了。
叹了口气,杨非吾感觉杀气快速向自己逼近,不由後悔起自己买骡子的错误决定。当真是便宜无好货,骡子大哥条短短胖胖的腿跑得都打圈了,也还是和那匹高头大马相亲相爱比邻而居。3柱香过後,身後马匹的呼吸声已近在耳边。
“杨非吾!我看你往哪里跑?”
孟志秋大怒伸手一把抓了过来。
再叹口气,杨非吾双足一蹬,从骡背上斜斜掠出,足尖点地顷刻之间已在2丈开外。
孟志秋额上冒出青筋,手指几乎把马缰扭断,气得说不出话来,憋足了气打马狂追。
他骑的本就是皇上为了新任状元郎亲点的大宛宝马,此时鼓足了劲儿,更是雷厉风行,不但片刻就把大批官员甩在後面,更是飞快的追近了他和杨非吾之间的距离。
杨非吾施展轻功一路狂奔,起初是占优势,但人毕竟不比马来的有耐力,大宛宝马後劲悠长,小半个时辰下来,杨非吾已渐有疲态,而孟志秋却鼓足了干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苦笑了起来,回头道。
“师弟,你追我做什麽?”
孟志秋拧著眉冷笑。
“你说我追你做什麽?”
杨非吾老实的摇摇头,此举无疑是火上加油,孟志秋抿著唇,二话不说几鞭抽在马屁股上,更是飞也似的追来。
吓的杨非只得更加紧脚步逃命,耳听马蹄声已在身後,转过弯瞧见前面不远有一小丛林,不由心下大喜,一个箭步闪去,孟志秋冷哼一声,马鞭破空而来,刷的卷在杨非吾往上窜起的身体上,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身形硬生生的往下跌了几尺,攀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
孟志秋手上用力,马嘶吼著往後退,马鞭越缠越紧,眼见入肉,杨非吾铁了心的抱住大树不放,手掌摩擦出了血痕,孟志秋一声不吭策马向後。
马鼻孔剧烈的喷气,马蹄不断摩擦著地,孟志秋的掌心被马鞭磨的生疼,人马较劲了好一会儿,杨非吾就是坚决不放手。
2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杨非吾终於渐渐不支,手劲慢慢小了,孟志秋大喝一声,带马急退,“嚓"的一声,竟把杨非吾他凭空带起丈高,“趴"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当下跌的眼冒金星。
孟志秋跳下马来,一脚重重踹在他腰间,杨非吾一阵胸阻急剧咳嗽,呕吐的感觉也随之涌了上来,要不是因为胃里基本没什麽东西的话,怕早吐的一塌糊涂了。
孟志秋手脚麻利的上前,刷刷几下用手上的鞭子绕上他的上半身,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还谨慎的点了他的穴道,然後一点不浪费时间的开始脱他的裤子。
杨非吾大骇,连呕吐也顾不上了。
“小师弟,你、你要做什麽?”
孟志秋皮笑肉不笑的继续动作著。
“这还用的著说吗?师兄!”
刻意加重"师兄"2字的语气,孟志秋一把把他翻过去,手掌摸上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臀部,饶是杨非吾素来沈的住气也不行了,一个激灵吓的挣扎了起来。
“你疯了!小师弟你给我住手!”
孟志秋眯起眼来,咧了咧嘴,俯下身一口咬上他的耳朵,冷笑著。
“我是疯了,为你疯了。”
说著手上毫不客气的伸入他的衣襟,摸索著他的肌肤,寻到胸前的突起,一把拧上去,另一只手一点也不害羞的摸索著杨非吾光滑的臀部,并且把粗大的手指一下子就插了进去,那生涩的感觉让杨非吾疼的当场低叫了起来,额上淌下汗水。孟志秋无视他的痛呼,不发一言的继续侵犯他,手指不断在身体内前进扩张著。
“你……放手!”
咬牙切齿的说著,孟志秋却不把它当一回事,径自压在他身上侵犯他,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抚摩著他双腿间的男性,那力道与其说爱抚不如说是掐弄,杨非吾闷哼一声咬紧了唇,孟志秋冷哼。
“怎麽不叫了?又不是没做过,这时候还装什麽纯情子?”
说著就著灼热挺进他的体内,杨非吾痛叫了起来,鼻翼间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感觉到异物进入自己的身体,那爬虫一般的蠕动让杨非吾呕吐感更厉害了,他剧烈的喘息起来。
孟志秋皱著眉头,拍打著他的臀部,试著抽插自己。
“放松!你想夹断我吗?”
杨非吾干咳著,再也憋不住那股子恶心感,淅沥哗啦吐了个乱七八糟,最後连胃液都吐出来了还停不住,好象连五脏六肺都快吐出来一般干呕著。
孟志秋吓了一跳,急忙给他松了绑,手忙脚乱的拍著他的背,用衣袖擦著他的嘴。
“你这是怎麽了?早上吃什麽了?怎麽吐成这样?”
剧烈的咳嗽著,被孟志秋拍抚著胸腹,杨非吾感觉好了一些,愤愤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从马背上取下清水来给他漱口,孟志秋念著。
“大夫都说了你肠胃不好,我之前也提醒过你很多遍,你倒好,我一走就忘了,又乱吃东西了吧?”
“我才没有!还不是你……”
杨非吾闻言气红了脸。
“少说话!再喝几口水缓和一下!”
不由分说的又按著他喝了几口水,杨非吾气得咬紧牙关,孟志秋皱了皱眉,咋了咋嘴,居然用手直接掰开他的嘴就往里倒。
“咳咳!咳咳咳……”
被灌的差点岔了气,孟志秋急忙拿起衣袖给他擦嘴,关心之情喻於言表。
“你这人就是教不乖,好好的水也能让你喝成这样。”
…………
要不是现在身上还没力气,杨非吾真想一拳把他揍到天边去。
孟志秋嘴上虽然说的恶毒,动作倒轻柔的很,把全身虚软的杨非吾抱在怀里哄著拍著,温柔的按摩著他麻木的手脚,给他疏通血脉,瞧见他方才在沙石上摩擦出的伤口,心疼的边亲边揉。
“唉……师兄,你要我说什麽好呢?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又何必万般拒绝我呢?你看看,刚才又弄痛你了吧?”
杨非吾沈默著没有说话,只是在破皮的地方被揉到时痛的倒吸一口气,孟志秋连忙放轻力度,把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著。
杨非吾脸红了起来。
“我、我没事了,你放手!”
孟志秋竖起眉毛。
“怎麽说来说去就这一句?你没有别的和我说?”
面对他冷峻的眼神,杨非吾低下头去,一时间气氛凝滞起来。
静静的瞪了他半晌,孟志秋叹了口气,一把抱住他。
“怜……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的心的……”
怜,这个名字代表著杨非吾一段灰涩的过去。
而这段过去,只允许被一个人亲密熟悉,那个人就是孟志秋。
杨非吾心下一痛,强烈的不适感涌了上来。只觉有什麽东西梗在喉咙里,明知不该,手却下意识的抓紧了孟志秋的衣襟。
偷眼瞄见他这个动作,孟志秋嘴角弯了起来,语气酸楚不已,更加可怜兮兮的说著。
“我们从8岁就认识到现在,我做什麽事不是为你?你认为生为男人,要有一付强健的身体,8年来我勤加锻炼,连师傅都对我赞不绝口,你又说男儿立世,要有一番事业方可自立,我咬紧牙关熬了2年得了功名,扬名立万的回来,事事都照你的意思去办了,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杨非吾不作声,手却更抓紧了他的衣服,孟志秋见状嘴几乎要裂到耳後了,但口里还是说的声泪俱下。
“3年前,我们就已经心手如一赤诚相对。还记得那个夜晚你抱著我对我说不离开我,我要是得了功名你就做我的随行侍卫一辈子保护我的事吗?我们不是约好了等我做了大官给百姓做了好事我就退隐,寻清幽之地你种地我教书,永远也不分开的吗?难道……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你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小同情我?还是说你……从来没有……没有……喜欢过我……?”
话音说到後来颤抖起来,杨非吾心下大震,感觉到孟志秋胸膛之间的震动,加大力量拥抱他,得到对方的大力回抱,不由黯然哽咽。却不知孟志秋之所以语音颤抖是因为快要遮掩不住漾起的笑意。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哽咽的声音和热情的拥抱出卖了他,孟志秋打蛇随棍上。
“那是怎样的?”
杨非吾沈默著摇头,更用力抱紧孟志秋。
2人一言不发的对峙著。
半柱香,一柱香,一刻锺过去了,孟志秋终於忍不住爆发。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我心都掏出来给你了,你还要我怎麽样你才甘愿?”
“不、不是的!”
摇著头否认著,杨非吾更埋进孟志秋怀里。
“你高中状元,被皇上赏识,我也很高兴……”
“所以?”
难得耐著性子听杨非吾说这种漫不著边际的话语,孟志秋抚著他的头发放柔声音,等了好半晌杨非吾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
“你要成亲了……”
“这就是你一见我就跑的原因?”
挑起眉来,孟志秋粗暴的抬起杨非吾的下巴横眉竖目,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你以为我要娶那个什麽公主不要你了对吧?我对你的感情就这麽不值一文吗?还是真的我只是你玩玩的对象?难道你就从来不曾想过我的想法?”
“不是的小秋!”
“别叫我的名字!”
孟志秋怒道。
“你为了那个什麽劳什子的女人,连离开我的事都做的出来,我还能相信你什麽?”
“不……”
“现在说什麽都没用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想法。这麽说努力维持这段感情的只有我一个人了?哼哼!照这麽说,就算我辛辛苦苦撑过了这,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是会采取一样的对策了?杨非吾,你真让我寒心!”
说著这话的孟志秋,脸上的表情冷漠的像个陌生人。
手腕不受控制的颤抖著,杨非吾急忙一把握住,勉强压制著自己的情绪。
死一般的空气沈默了半晌,孟志秋渐渐安静了下来,涩涩的开口。
“你有什麽话要说吗?”
杨非吾嘴唇轻轻的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孟志秋松开环抱他的手站了起来,风吹起他脸旁凌乱的头发,有种杨非吾非常熟悉的情绪在他眼前炸开。孟志秋瞧著他,用著仿佛高天孤独神祗一般寂寞的声音低语著。
“你对我难道真的没有什麽话可说了吗?”
死死的抿著嘴唇,身体颤抖起来,彷徨再彷徨,那人却只是冷眼看著他的挣扎,叹息著。
“离开我……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如果……离开我……你能过的更幸福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喃喃自语著孟志秋牵过马骑了上去。杨非吾愣住,定定的看著他上马的动作,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起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力。
他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不会再回到自己的生命里来了……
将近1年的日子……没有自我……以他为中心的活著……什麽都为了他……如今他居然要离开了……?
不……不要……不行……
努力维持这段感情的只有我一个人……
不、不是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为这段感情黯然神伤,做著不懈的努力,我又何尝不是?
在你的背後,你知道我都做了什麽吗?
为了和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愿意做……
舍弃了山上的童稚岁月……舍弃了师门的荣耀……舍弃了一个男人的尊严……难道我和你……不是一样的吗……
你没有说错,即使和你在一起,我也一直在逃避著。逃避你的家庭,逃避你的亲人,逃避你的功名利禄。
我只有你一个人……而你却不是……
父母的殷殷期盼、社会的桎梏压力、世人的鄙夷冷眼……
你有大好的前程要奔……你会拥有如美眷良儿孝女……不能让你背负这样的声名……所以……在我还有理智的时候……
只能……只能……
只……能……
千头万绪的话语哽在喉间,辗转反复,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会後悔,出口的却还是那几个辗转反侧意义明确的文字。
“不要走……”
“你说什麽?”
孟志秋骑在马上掏了掏耳朵,老神在在。
“不要走!”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杨非吾嘶喊起来。
“不要走!不要走!我说不要走!”
“听见了。”
爽快的下马走回杨非吾身边,孟志秋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杨非吾这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湿意,在被师傅捡到後的12年里自己从没有再哭过,现在居然哭了?
原来对这段感情,自己放下的,竟是比想象中的更更吗?
“要我别走可以,但要给我个理由。”
“我喜欢你……”
听到这个令人欣喜若狂的答案,孟志秋满意的点点头,板著脸问。
“有多喜欢?”
杨非吾愣住了。
喜欢还有浅的吗?经过这一,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孟志秋不行,哪知道还有什麽底限?
孟志秋看著他脸上茫然的表情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都叫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了……”
说著扑上来就抱著他一阵狂吻,吻的杨非吾是头昏眼,目眩神迷,等到孟志秋放开他的时候,他已经喘著气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以後还会不会离开我?”
自己八成是疯的不行了,连这样咬著自己耳朵说话的孟志秋也觉得可爱到不行。
“不会了……”
“你发誓!”
看著孟志秋志在必得的眼神,杨非吾知道这是逃不过了,不由苦笑。
人生本就充满坎坷,他们却要选择比别人更难走的路麽?
“皇天厚土在上,我杨非吾发誓永远陪在孟志秋身边,不离不弃,如有违此誓,必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全尸。”
“皇天厚土在上,我孟志秋发誓永远和杨非吾在一起,不离不弃,此生不变,来世亦然,如有违此誓,必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全尸,刀山过油锅炸,没有好下场。”
呆呆的听著孟志秋把他的誓言又说了一遍,而且还加了更毒的诅咒,杨非吾再愣住。
“怎麽样?我比你有诚意多了吧?”
“哪有人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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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吾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气的站起身来就走,被孟志秋拉住。
“你知道吗?我这高中状元,皇上当朝赐亲,我差点就想卷卷包袱回来找你一起跑了,谁知随行人员早有预料。幸得苓苓公主相助我方能脱身。公主和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我与她密谈後知道她已有了心上人,无奈对方身份低微无法结秦晋之好。我们2人一拍即合,拟订出一个计划她嫁与我後不久身染恶疾病死,我为她大造声势盖个衣冠冢。如此一来公主既能和意中人远走高飞,我痛失爱妻郁悒难振也可卸官回家,不正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法子吗?”
孟志秋边说边笑嘻嘻的亲了杨非吾一口,趁他没注意,偷偷拉扯他的衣带。
杨非吾红了眼睛,知道孟志秋现在说的平淡,其中过程一定艰难万分,不由心头感动,忽觉腿上一凉,低头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知什麽时候居然被孟志秋脱掉了,一时间急红了脸。
“你、你怎麽……”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相比杨非吾的羞涩,孟志秋可是老脸厚皮多了,说著狼爪毫不客气的伸了过去。
杨非吾躲闪。
“这里是郊外。”
“怕什麽?又没人来!”
“可是……”
“喂!你到底让不让我上?”
面对孟志秋的咄咄逼人,杨非吾讷讷的小声辩解。
“就算你这麽说……可是之前我们……”
说著说著脸就红到脖子上去了。
孟志秋奸笑著握了握拳,杨非吾看见那上面青筋突突。
“我说,3年前是你在上面,现在总该换成我了吧?”
“啊?”
“啊什麽?难道你刚才都没发现我抱了你?”
低头意义明确的瞄了眼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再明目张胆的瞅了瞅某人身上的另外某个部位,无视杨非吾炸开到脖子上的红色,孟志秋撇了撇嘴。
瞧著还行啊……没理由没感觉吧……
迅速白热化的杨非吾愣在当地,孟志秋笑眯眯加紧手上的工程脱下他剩余的衣服。
“可别说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是忍著痛成全你的哦?你现在也该有点牺牲奉献精神才对嘛!”
毫不在意说著下流话,孟志秋本来俊俏潇洒的脸庞一片急色,杨非吾羞的几乎要昏过去,一张和黑炭没什麽区别的脸红的比烧焦的铁还黑上几分。
“我比你大……”
“那不是问题!”
打断他的垂死挣扎,孟志秋下了断语。
“你比我大是既成事实,即使再隔1年也不会改变的,但是没说你比我大我就要永远在下面吧?何况你也才大我2岁而已,很了不起吗?”
没个样子的咋著嘴,孟志秋不耐烦的接著补充。
“我现在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不再是3年前那个瘦兮兮的小孩了,不说别的,让你2、3天下不了床是不成问题的,你就别磨蹭了,赶快过来让我抱吧!”
“我、我不要……”
杨非吾一想到方才那痛的不行的撕裂感就要昏倒了,结结巴巴的拒绝著往後退,双手紧紧抓住仅剩不多的衣物,完全忘了自己才是武功比较好的那一个,可怜兮兮的看起来更像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孟志秋挂著标准色狼的邪笑,轻佻的抬起憨厚小绵羊的下巴。
“你就别挣扎了,我的小宝贝儿……”
最後几个字说的是又娇又嗲,听得杨非吾鸡皮疙瘩一抖落一地。
“你、你长的比较美……怎麽说也应该你在下面……”
黑黝黝的小绵羊颤巍巍提出一个中肯的观点,维护自己的最後权益,引起雪白雪白的大野狼强烈不满。
“你说什麽?你的意思是我长的像女人吗?妈的!我这麽有男子气概的人哪里像女人了?”
“不,我是说……”
小绵羊眼睛左闪闪右飘飘上看看下瞅瞅,把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袋瓜那叫转了一个圆儿,有苦难言啊,总不能告诉大野狼说他的外表看起来还是太过纤细华美,不像是在上面的那个吧?
“说什麽都没用!我说要上就是要上!”
脾气恶劣的某人说著就一个恶郎扑羊压上去,把壮实的小绵羊牢牢压在身下,把人家的抵抗看成是提高闺房乐趣的一种,色狼孟志秋顶著完美的人皮,光天化日之下开始享用起他一波三折的大餐。
不过想想也没什麽,有谁见过比绵羊还大的狼来著?没有对吧?所以,狼只要色胆够就行了,用不著体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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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望穿秋水望断山河望子成龙……咳咳……总之是望的脖子都快扭成三截,日头西下,状元郎终於骑著他那头高头大马施施然的出现在苏州城的大街上。
身穿锦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风姿飒爽,孟家大少爷就这样潇潇洒洒的出现於闹市之上,那俊朗的容貌刹时迷了众人的眼睛。
姑娘们都在小声的议论著。
“你看,是孟家的少爷,当今的状元郎回来了。”
“哎哟,说起来他真是英俊啊,不过他怎麽就一个人回来?我记得县官大老爷上任的时候还有大堆人拥前拥後呢。”
“是啊是啊。”
“还有他身前的那是谁啊?怎麽和他骑在同一匹马上,看起来不像是大富人家的少爷啊。”
“就是!真是奇怪,我怎麽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呢?”
确实有些奇怪,苏州的名人回乡,本应该从城门口就开始喧哗的,让大家白白候了这麽久,没有随从自己回来也就罢了,还和别人共骑一匹马?有些好事者开始猜测是不是那未过门的美丽公主私会情郎来著,可是怎麽看那快垂到胸口的黑色头颅和壮硕身材都不像女人来著,反而百分百有男人的架势。
看这人的穿著气质,也不像是和孟家交往的富家子弟,当真怪异。
“那是谁啊?”
听著店里几个小姑娘嘀嘀咕咕,富临楼的店小二探头一看笑了。
“我道是谁?不就是炭头嘛。”
“阿福哥,你知道他是谁啊?什麽炭头?”
那几个小姑娘好奇的追问,店里那些装做一副漠不关心的小姐们也都竖起耳朵。
阿福点著头笑眯眯的。
“他叫杨非吾,因为长的黑,我们平常都叫他炭头,是孟家的一名护院。”
“哦……。”
一听这人的身份居然是个下人,小姑娘们的兴趣都降了下去,其中一个偏著头奇怪的问。
“他是孟家的下人?那怎麽和主子共骑一匹马?”
闻言阿福也觉得奇怪,挠了挠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
“难道这孟家对下人真的好到这种地步?不会吧……”
阿福干笑了几声,偷眼看了杨非吾红彤彤的黑脸一眼,也没想明白,听到客人的叫唤就又忙开了。
“让我下马!”
“现在?”
孟志秋状似纳凉闲闲的问。
“你确定?”
“废话!”
杨非吾头上冒烟的低吼。
天知道他这辈子长到这麽大,最受人注目的就是这回了,匍一进苏州城,大街小巷的人群看见他们都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丢死人了。
对他的反应孟志秋是裂嘴一笑,在杨非吾看来是魔鬼的笑容,街上那些女孩却像是看见潘安一般尖叫起来。
“我倒无所谓,你确定你现在一个人没关系?”
说著暧昧的用手肘擦过杨非吾的腰际。
“你刚刚不是还疼的不能走路?”
“你给我放手!”
杨非吾脸红的透了半边天,方才在郊外,没什麽人也就罢了,现在回到城里,没道理自己还和孟志秋同骑一匹马,看看街上人们的表情,光天化日之下2个男人搂搂抱抱成和体统?叫老爷和夫人看见那还怎麽得了?
“我说没关系,你就别挣扎了。”
孟志秋笑嘻嘻的按住他的臀部,吓的杨非吾瞬时就僵在马背上。
“你、你别乱来!”
“哦?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还是你希望我怎麽个乱来法?”
眼里满是捉狭,孟志秋变本加厉的摸了起来。
杨非吾头上腾起乌云朵朵,一把打掉那只作怪的手,叹了口气。
3年前的小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他天真纯朴,虽然有些孩子气又爱撒娇,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并非如此……如此……
难道是去了京城被那些纨!子弟带坏了不成?
想著想著头顶的乌云面积大了起来,杨非吾开始暗自抱恨自己3年前拒绝孟志秋一起去京城的决定。虽然自己不能帮小秋考上状元,最起码的看著他别交坏朋友还是可以的。
一陷入自己的想法就出不来是杨非吾的老毛病,因此他没有发现在走神的这段时间内他们已经顺利走到孟家的门口,听到轰鸣的鞭炮声他才惊醒过来。看到全孟府的人全部出动在门口列队欢迎,上上下下百把号人的眼睛全都吃惊的看著下人和主人同骑一马的组合,李管家白了脸一副快昏倒的样子时也跟著白了脸。
慢条斯理的把杨非吾扶下马,孟志秋向自己的爹娘问著安。
“爹娘,儿游学回来了,儿在外多年,你们辛苦了。”
孟夫人一听热泪盈眶。
“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
听夫人这麽一声泪俱下,孟老爷总算回过神来。
“唉,哭什麽呢?志秋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娘,我回来是好事,您千万别哭,伤了身子可不就好了。”
杨非吾趁著孟志秋与父母叙旧,众人注意力转移的机会正准悄悄退下来,孟少爷却好死不死的转头朝他吩咐了句。
“师兄,上回我让你收著的玉龙春还在吧?晚点记得给我送来。”
此言一出孟家男女老少眼光齐刷刷的射过来,杨非吾心里暗暗叫苦,口里却不得不恭谨的说著。
“是,少爷。”
随口应著,杨非吾不敢回头,飞一样的抬脚就走。
杨非吾,河南籍人氏,具体是哪个地方出生的,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年头刚过2,来到人世的时间不算长,经历的事情却不算少。
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一户姓黄的人家做活儿了。
他的父亲是一小县城里殷实人家的厨子,那户人家姓黄,父亲从小就在那里干活,娶妻成亲之後和母亲仍然留在黄家。1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孩子,因此对这个迟来的孩子很是疼爱。
黄家不是什麽大富之家,杨非吾一家的生活当然也富裕不到哪里去。虽然只是粗茶淡饭的过日子,父母却尽了所有的能力关心照顾他,让他衣食无忧。
像所有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杨非吾得到父母的关爱,无忧无虑欢蹦乱跳的长到了8岁。
8岁的杨非吾还只是个小孩子,却已经比许多在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懂事的多。每天起床後他就到厨房里帮父亲的忙,搓块抹布递个碗跑跑腿什麽的,到了吃饭的时候去找门房李大爷一家一起吃,偶尔有空就跑到附近的学堂去偷听夫子讲课。
夫子摇头晃脑的叨念著"人之初性本善"的声音常常将他拉入周公的世界,每每好梦正酣定遭夫子关爱绝招飞书击头。极少时间夫子会讲一些三国的故事,杨非吾必定听的入迷误了回家吃饭的时间,於是每归来都会看见母亲站在门前翘首以待的身影。
“你又跑学堂去了?念书有个屁用啊?有那个空还不赶快给老娘我好好学门手艺,小心以後饿死你!”
戳在脑袋上的手指是温柔而娇宠的,父母没受过什麽教育,大字不识一个,却有自己的想法。家里送不起孩子上学堂没关系,只要把孩子教育好了,让他多学门技能长大才有饭吃。
杨非吾呵呵笑著,父亲趁老婆骂骂咧咧不注意的时候塞几块平时舍不得吃的腊肉给他。杨非吾赶紧藏起来,想著等没肉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让爹娘高兴高兴。可是肉总是在隔天就消失不见,很久以後杨非吾瞧见黄家那只上了岁数的老猫,贼兮兮的从厨房里叼走了一包东西,这才恍然大悟。
可怜他一口都没舍得吃的肉啊,就这麽没了。
母亲知道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养父仍旧波澜不惊的傻乐。晚饭时,杨非吾发现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勺他最爱吃的火腿云豆。
小小的杨非吾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哇啦哇啦吃著的样子就像那只偷腥的大猫。
门房李大爷的儿子小三子是杨非吾童年时候最铁杆的朋友,小三子胆儿大,总带著生性有些腼腆的他爬高上堤的掏鸟蛋捉青蛙,总有他们乐不完的事儿让哥俩开心的嘴裂到後脑勺去。小三子手特巧,有一用柴房不要了的竹条做了个简易的风筝,飞的老高老高,杨非吾傻呵呵的乐,结果风筝飞到黄夫人的屋顶上去,把黄夫人好不容易托人从关外带来的,据说是极珍贵的异族风铃弄坏了。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他爹怎麽捶他都没吭过气的小三子吓住了,父亲母亲和李大爷李大妈都跪在中庭给黄老爷磕头,黄夫人说。
“没事儿,小孩儿闹著玩儿呢,咱们大人还跟著瞎撮合?”
於是父亲母亲笑了,李大爷李大妈笑了,杨非吾和小三子也笑了。
那晚父亲给主子们做了自己的拿手菜红烧肉,烧的那叫一个香飘万里引人垂涎。杨非吾流了满地的口水,猴巴巴的想了一晚,第二天午饭的时候就著剩下来的作料拌一碗干饭吃的好不开心。
“许多人连白饭都吃不上呢,咱可要好好珍惜。”
母亲这麽说著,杨非吾的小脑袋点的像打鼓。
他们是知足常乐的一家人。
杨非吾曾经以为,这样温煦快乐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
黄家即将在下个月出阁的小姐被本地县官的恶霸儿子侮辱了,小姐当天晚上就上吊死了,黄少爷报案被衙门的公差乱棍打死,黄家老爷痛失爱女爱子,一夜白了头,终是忍不下这口恶气,变卖所有家产遣散仆人准备举家上京告状。
虽然已事隔十多年,杨非吾还是很清楚的记得那个离别的晚上。
月亮看起来比平日的要大上许多,也明亮许多,平常热闹非常的院子冷清的很,母亲牵自己给黄老爷磕了个头,自己那个沈默寡言的父亲满面悲戚。黄老爷摸摸自己的头,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凭的苍凉。
“你们去吧。”
养母流著眼泪带他出门,小三子一家已经先行一步回老家了。杨非吾回过头,似懂非懂的看著那个人已经走光了的颓败庭院,满院白色的麻布条随风张扬,在这样暮色浓的时刻里分外阴森。
那个甜甜的唤他"小吾儿"的小姐死了……
那个偶尔欺负自己却带他去看灯的少爷也死了……
死,到底是什麽感觉?
杨非吾还只是个懵懂的小孩,在他单纯的世界里,还不懂生命的意义。
他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远远瞧见一群黑压压的云速度奇快的往街头涌来,待到近前,他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群穿著黑色衣服的人马。
只活了8年的杨非吾从来没有见过这麽多马一起奔驰的样子,好奇的张大眼睛盯著看,却发现马上威风凛凛的骑士清一色蒙了脸,看起来像戏台上的山贼一般。
正奇怪间,被马惊吓的母亲尖叫起来,为首的骑士明显的皱了皱眉,从腰间抽出刀来。
刀上的寒光飞快闪动,杨非吾却觉得那一瞬间过了很久。马上骑士每一个动作都慢的清晰可见,鲜血飞溅的时候,母亲的头和身体就分了家,无主的头颅飞到半空犹自恐惧的睁大双眼。
杨非吾呆了,平常总是慢悠悠的父亲一反常态动作迅速的抱起他就跑。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声和著背後答答的马蹄声混在一起,杨非吾异常清晰的感觉到父亲胸膛的激烈跳动,生命清晰的波动逐渐蔓延到他身上。
忽然间他抖了起来,那条每天早上端著小锅去买豆浆的青石子路,明明即使是他这样的小孩奔跑也用不了一刻锺的路,此刻竟是如此漫长。
毛孔舒展著,心脏不由自主的急剧收缩。他回转眸子,挥舞著刀的手臂动作缓慢而清楚的划了下来。
父亲摔倒了,热乎乎带著腥甜味的红色液体卒不及防的喷在杨非吾的脸上,父亲挣扎著口里发出短促的高音,胖胖的脸孔扭曲狰狞。
“走!快走!”
踉跄著被推出去几步,杨非吾回头,却只是看见刀光没入身体的瞬间,他拨足狂奔。
风里传来血腥的气味,小小的胸腔里心脏几欲破胸而出,软绵的双脚踢到一块石头,当即不由自主跪倒。
背後一凉,杨非吾惊觉自己飞了起来,脊背瞬间体会到被撕裂开来的疼痛,身体惯性的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杨非吾撞到墙角昏了过去。
很多年後杨非吾再站在黄家遗址前,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突兀而悲痛的变故。
那一夜,黄家的灵堂还挂著悼念的白麻,黄家老爷痛哭的声音言犹在耳,整个黄家大院却已付之一炬。
官府说是流寇所为。
自己那淳朴可爱的,对黄家有几十年感情的父母,为了自己只得走出黄家的养父母,黄家所有来不及离开的人们,死在了那场浩劫中。
杨非吾昏昏沈沈的躺著,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1天後了。他躺在一辆颠簸的板车上,一个麻面的姑娘握著他的手。
“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温柔的为他擦去梦中哭喊流下的眼泪与汗水,姑娘乍看十分恐怖的脸上满是疼惜。
反趴著的身体,火辣辣的烧著,杨非吾意识不清的抓著姑娘的手,啊啊的叫著,喉咙里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姑娘怜惜的摸著他的头。
一个月後,他到了扬州。
一行人除了他和麻面姑娘,还有许多他叫不出名字的少女和形容凶恶的男人。一个胖乎乎说话声音尖细的中年女人来看了他一,满是厌恶的骂骂咧咧。
後来他才知道,他们都是迎春阁的人。
迎春阁是家妓院,那些样貌美丽的少女都是迎春阁里的姑娘,体形高大魁梧的男人是迎春阁的保镖,而那个胖乎乎的老女人就是迎春阁的老鸨。
麻面姑娘虽然面貌生的难看,却有个好听的名字潇潇。
潇潇是老鸨的女儿,据说小时候是出了名的漂亮,老鸨那会儿可疼她了,什麽好吃的好用的都有她的一份儿,当潇潇未来魁般的抚养著,可是好景不长,潇潇因为一误食药草变成了麻面。本来对她冀望很高的老鸨,寻遍了法子也不能治好潇潇後,就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了。要不是因为潇潇有一口好歌喉,可以帮著容貌美丽却才艺平平的姐妹做戏的话,不定早就被老鸨赶出去了。
因为在原来的地方惹了些不痛快,所以迎春阁迁到扬州。一行人是在路上遇到杨非吾的,他那时候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只要再过一时半刻就一命呜呼了。
潇潇捡了他,老鸨吓的要死,破口大骂著。潇潇却不肯丢下他,院里的红姑娘帮著求情,老鸨才气呼呼的甩手走了。潇潇没钱给他请大夫,院里的姐妹们把自己平日用的药酒什麽的都搬来,夜里杨非吾发起高烧,潇潇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他。
许是杨非吾命硬,在只有简单药物,得不到良好休息的情况下,他的伤口居然慢慢好了起来,病情也开始稳定下来,到扬州的时候,虽然还不能像平常人一样活动如常,却已经可以下床走几步了。可是他的喉咙却再也没有发出声过。
他哑了。
潇潇悄悄给他找了脚医,脚医摇头,潇潇泪如雨下。杨非吾没有难过,他只是平静的接受这一事实。
一个8岁的孩子,不识字不会说话,人们无法得知他的来历。
潇潇给他取了个名字怜。
在迎春阁的日子是十分难熬的。潇潇很忙,院里的头牌妃色姑娘常摆歌会,通常只在台前露个脸,就转回台後,由躲在帘後的潇潇替她忙碌。歌会非常赚钱,潇潇常常是一首接著一首没完没了的唱客人们点的曲子,嗓子唱哑了才能休息,而露脸打赏的却是别人。
杨非吾伤还没好透老鸨就让他做活儿,可是他只是一个没有劳动力的小孩,能做什麽呢?
在黄家的时候帮著父母干活,一直很骄傲觉得自己能帮上很多忙的杨非吾,到了这里才明白其实那些都只是不轻不重的小玩意儿。
摸著自己红肿开裂的双手,杨非吾眼里干涩的,却没有哭泣。
他的眼泪啊,早在父母被杀死的时候就流光了。
在迎春阁里,除了潇潇,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死活。有时候客人太多,他偶尔也会被派到前院去打杂,时间长了,常到迎春阁的客人们都知道,院里有个小哑巴叫可怜。
这样不知目的的忙碌过了1年,潇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最近的一上台唱歌,居然吐了血。大夫来看过後摇著头说她得了肺痨,不能再唱了,老鸨沈了脸。
拉著病塌上的潇潇,杨非吾无言的给她打著气。
潇潇笑笑,她其实并不真的那麽难看,有著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她身材窈窕幼有致,在病中更显清瘦。
“怜,我的床铺下面有些银子,要是我走了,你就拿著银子离开这儿吧。”
杨非吾张大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紧紧握住潇潇骨瘦嶙峋的手。
太守的公子点了妃色姑娘作陪,笙歌奏乐。这一年来,迎春阁魁色艺双绝的名头响亮,扬州的人们都知道妃色姑娘不但美貌如,一口娇婉柔嫩的歌喉更是动人心铉。太守公子是老客人了,歌会基本不少他的份儿,钱也出的爽快。
老鸨推说妃色姑娘身体不适,不便接客。太守公子勃然大怒,闹腾不休,老鸨无法之下,只得答应让妃色姑娘献唱一首。
潇潇坐在帘後,手按琴铉,低眉吟唱,声音若银铃一般动听,太守公子如痴如醉。
一曲歌罢,潇潇又吐了血,杨非吾心急如焚。老鸨忙让潇潇下去,太守公子硬闯进来抓了潇潇起来,一时间众人不知所措。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瞒本少爷!”
太守公子怒上心头,一旁家仆邀功上前掌嘴。可怜潇潇本就体弱带病,被恶奴扇了几个耳光,战立不稳一头撞上柱子,当即血流如注。
杨非吾脑袋轰的一响,喉咙里发出嘶声,扑上去抱住太守公子的腿就一口狠狠咬上去。
太守公子大叫,恶仆抓住他一顿好打,奈何杨非吾就是死不松口,老鸨吓的手忙脚乱跪地求饶,现场混乱不堪。
脊背一阵巨痛,杨非吾明白自己後背上那道一直没好透的伤口裂开了。钝痛的敲击感自脑後传来,冷汗泊泊而下,他随即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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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吾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下落下白色细小的颗粒,丝丝缕缕的覆盖住他的身体。他仰面躺著,阵阵冰冷寒入骨髓,身体已经麻木的失去知觉,熟悉的高热和撕裂感侵袭他的全身。
巷尾那家面馆的屋顶吊角原来换个角度是这样子啊……。
杨非吾好笑的翘起嘴角,铁锈味的液体争相涌出喉咙,本来灼热的温度开始自他的身体慢慢流失。
好冷啊……。
死……是不是每都这麽痛苦的……?
覆盖著初雪的地真的很冷,杨非吾忽然觉得自己很滑稽,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爹爹……娘亲……潇潇……都是好人……可他们为什麽都这麽苦这麽苦呢……?
杨非吾不明白,在他短短的9年生命里,为什麽对他好的人,最後都没有好下场?
没有人教过他怎样区分人的好坏,严苛的现实却叫他看清世态。
他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母亲。
娘,豆腐店的阿金说我是奴才,什麽是奴才?
唉……孩子……那都是命啊……。
这麽说著的母亲,脸上,是自己从未看过的悲凉。
似懂非懂的点头。
命是什麽?可以吃麽?
如此反问的自己,天真的让人扼腕。
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杨非吾听见了一个女子焦急呼喊的声音,然後他失去了意识。
杨非吾大张著眼睛,他的头顶不是看了2年的肮脏蚊帐,睡的也不是一碰就"嘎吱嘎吱"做响的烂木板床,棉被散发著阳光的味道。
窗外清晰可闻清脆的鸟叫声,隐约的香飘散在鼻翼间,一个杨非吾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站在床前殷切相望。
“你觉得怎麽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似醒非醒的茫然不知所措,女子"扑哧"一笑,她身旁的男子不以为意的拉了拉女子的手。
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
杨非吾昏昏沈沈的闭上眼睛,再醒来後他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後没有雀跃非常。
救他的是对夫妇,女的是玉剑门的门主白明珊,男的是她的丈夫段剑灵。2人婚後多年悠游扬州,路遇杨非吾,他全身上下骨折数十,後背的裂伤又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伤上加伤,内脏局部破损……,总之就是伤的只差最後一口气了。幸得有百草药王的传人段剑灵在,才把杨非吾这条小命从阎王那里给抢回来。
一个月後杨非吾能动弹後他马上寻了路下山。沟通无效之下,白明珊只得带他回了扬州。
目瞪口呆的站在早已人去楼空的迎春阁前,杨非吾呆了。他拉著对街面馆的小二哥比画,小二哥摇头说不知道怎麽迎春阁月前搬了。
搬到那儿去了?
你问我我怎麽知道?
好象是因为得罪太守公子才搬走的……。
没人知道迎春阁搬到那儿去了……。
杨非吾停下比画的手,呆呆的瞧著那曾经风光一时的朱红色招牌在风中摇摇欲坠,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潇潇她……身上还带著病啊……
难道她已经……不会的……不会的……
不敢再想象下去,杨非吾捂著头慢慢蹲下,像冬夜畏冷的老猫般蜷缩起身体。
这个世上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都不在了……。
“哎呀,人都会生老病死,习惯就好,别难过了。我瞧著你也没地方去,不如这样好了,你做我的弟子吧。”
说著这种让人更加丧气话的,是玉剑门那个大大咧咧的门主白明珊。杨非吾抬起眼睛,目光邃的不似一个只有9岁的孩童,玉剑门主收起不正经的玩笑,和他静静的对视。
过了半晌,杨非吾点点头。
於是在那一天,他入了玉剑门,做了17代玉剑门主白明珊的第四个徒弟。
有人学武功为了强身,有人学武功为了混口饭吃,更多的人学武却是为了扬名立万。
杨非吾不想做称霸江湖的一代枭雄,也没有纵横武林的宏图伟愿。他只不过是太疲累了,也孤独怕了,於是进玉剑门,却没想过那是命中注定要走的路。
为的只是和那个人相遇。
进了玉剑门的杨非吾和之前并没有多少改变。
他年纪小小,身上的伤口却不少。难以想象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积劳成疾了,段剑灵用了很多药方和时间才把他的身体慢慢调理过来。
杨非吾仍旧沈默寡言,不发一语,任凭那个据说是药王再世的人也没办法治好他的喉咙。
“那是心病。”
段剑灵说著,无奈的摸著他的头。
杨非吾短短人生里,唯一会写的就是自己名字。当他偷偷趴在学堂窗前艰难的学字时,从没有想过他会走上学武道路的一天。
“非吾,有非常人的意思,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长大以後出人头地,成就非凡。”
杨非吾点头,段剑灵的话让他想起那温煦珍贵的8年。
他比任何人都勤奋的学习武艺,起早贪黑,不管晴天还是下雨都绝不怠误功课。杨非吾骨骼清奇,本就是练武的奇才,如此汲汲武功,更是突飞猛进。
身体太累的时候,他会到山顶看云雾翻涌,怀念那些在他心目中占了重要位置的人们。
爹娘,你们过的好麽?儿子不孝,没能给你们报仇……
潇潇,上天保佑你还活著,保佑你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杨非吾知道师傅对自己好,师兄师姐对自己好,整个玉剑门上上下下的人都对自己很好,可是长久以来压抑的生活让他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他只是默默的感激著,努力的做众人眼里的好弟子好师弟,却无法真正的融入这个大家庭中去。
师傅在年头的时候又收了几个弟子,杨非吾理所当然的当起了别人的师兄。苏州的孟老爷携子慕名前来拜师,见了那个聪明可爱的孟少爷,师傅一口答应下来。
孟少爷正式磕头认师,孟老爷送师礼摆酒宴,很是热闹了几天。
闹的差不多的时候,师傅笑眯眯的招手,杨非吾走上前去。
“小杨子,从现在开始,小孟子可归你管了啊。”
孟家的小少爷许是从来没听过有人这麽称呼自己的,睁大了圆圆的大眼睛。杨非吾瞧他生的玉雪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孟少爷眼一瞪,用力挥开他的手,并且狠狠踹了他一脚。
“本少爷的头也是你能摸的麽?”
高傲的昂著头,不可一世的样子,是杨非吾对孟志秋最初的印象。
那一年,他们初遇,杨非吾1岁,孟志秋8岁。
既已注定了一生的羁绊。
孟志秋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学文表现出不同常人的资质。学武却没甚天分,但他本身出身富贵人家,练武本就是为强身健体,也就不做细究。他年纪虽小,却事圆滑,上至师傅师公师兄师姐,下至玉剑门农厨子小厮,没一个不被他那张甜蜜的小嘴哄的服服帖帖。比起不会说话沈默做事的杨非吾,他的人缘可说是好到天上去了。
这样八面玲珑的孟志秋,却只对一个人颐气指使,那个人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就是老实憨厚的杨非吾。
18代玉剑门弟子中杨非吾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除了不会说话这一点让人遗憾外,他做事稳当会体贴关心人,虽然武功文采不算顶尖,也可排名前3位,特别是心肠好这一点值得大家推崇,门里要是有谁想说说悄悄话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杨非吾首推第一推心置腹者。
这样性格相异却又不会冲突的2个人被安排同住一间屋,大家都认为他们应该是相甚欢的。
其实那样的结果是杨非吾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
孟志秋对外表现完美无可挑剔,可他毕竟只是个年仅8岁的小孩,被扔在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的陌生环境里,身背父亲的冀望,任他如何天赋异禀,很多时候,仍是会感到寂寞孤独的。同屋的杨非吾敏感的发现这个问题,细心的时不时给这个聪明的小师弟一点关怀。
不太热情,不伤害自尊,却温煦非常的关怀。
慢慢的,那个在别人面前总是显比,戒备森严的孟志秋开始露出自然的形态。
会发怒会生气会抱怨自己的不满,虽然只在杨非吾一个人面前表现出来,却都是再真实也不过的内心感情。
山中岁月流逝的总是特别快,眨眼2年过去了,孟志秋缠人的功力越见厉害,现在的杨非吾已经全盘得到他的信任。
缠著杨非吾撒娇耍赖跟进跟出,起床穿同一件衣,睡觉盖同一床被,习字习同一篇,练武练同一课。
白明珊大叫吃不消,玉剑门上上下下见了他们亲密的样子皆微笑摇头。全体一致认为杨非吾不是有了个需要照顾的师弟,而是生了个可爱的鹅宝宝。
身为鹅妈妈的杨非吾负责非常,心无旁怠尽力呵护这个小宝宝,捧在手里怕热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千般娇宠,万般维护,却还是让人有不满意的地方。可爱聪明的鹅宝宝摆明了死企白赖,就非要人赔上全身心不可。
他积极主动的和师傅的亲密爱人段剑灵商量讨论,四寻找让杨非吾开口说话的灵药,每天想尽方法逗他笑让他说话。可惜诸多努力尽付东流,在起码吃过百多种有用没用的灵药和体验过各种笑话版本後,杨非吾还是坚决的一个字不出,闭紧嘴巴坚决做一只有道德情操的河蚌。
孟志秋累的半死,却还是没有一点成效不由沮丧。但他是那种越战越败越败越勇的人,一旦下定决心,1头牛也拉不回来。
话说这一日,有目的的难得比杨非吾早起的孟志秋,贼头贼脑的偷偷摸到後山一断崖边。
探头探脑的弯腰看了一会儿,孟志秋喜形於色。原来那崖下长了一株色泽鲜W的红色果实,色彩晶莹剔透,造型纤巧可爱。孟志秋偶然在段剑灵的药谱中读过,这是奇异果,1年才长叶子,1年才开,1年才结果,练武之人服用可增进功力,普通人服用可强身健体,最难得的是它对那些异难杂症均有疗效,是十分珍贵的药材。
孟志秋月前发现奇异果,看它已然结出绿色果实,便一直留心它的生长。书上说果实一旦变为红色,就可以食用了,如今一看,明显已经成熟,怎不叫孟志秋狂喜不已?
虽然大家都认为杨非吾口不能言不是什麽大问题,可孟志秋就是铁了一颗心要让事事完美。姑且不论这奇异果能不能让杨非吾开口说话,事到如今孟志秋也只得病急乱投医了。
这份对杨非吾的执著心有时候让孟志秋自己都心惊不已,却又理所当然的存在著。
身子一弯,孟志秋勾出头去,手臂伸长,却怎麽也碰不到那奇异果,他又往前爬了爬,还是碰不到,还往前爬爬,还是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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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恼怒自己应该回去找个什麽方便的物事来,忽觉身体一轻,接著整个向下滑去,暗叫不好。原来山势陡峭,雨後泥土松散,孟志秋在那里爬来爬去,把本就倾斜的崖顶土石弄开了,前面3分之1的泥土脱离山体,以惯性向崖间冲去。
孟志秋慌忙掠起,但是现在已承下滑趋势的山体被他反跺一脚只是加快下冲力量,孟志秋匆忙间只掠起1丈就被迫下降。
危急之中,他回身旋剑,急插山壁,山壁光滑如镜却坚如冰晶,剑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断开,震的他虎口发麻。孟志秋吓的满头大汗,幸好他下滑了1丈後瞥见下方一树枝横生,急忙攀住。
提了一口真气暗自盘算,哪知天不从人算,树枝受力摇晃竟然"嘎吱"一声断裂,孟志秋大惊失色,脚底再无支撑点,惯性坠下。
天要亡我!
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孟志秋耳边风声骤起,瞬间跌入寒潭中,咕咚咕咚呛了几口水,腿骨一阵巨痛传来,当即陷入黑暗中。
晚了一步赶来的杨非吾跟著孟志秋跳下悬崖,却眼睁睁的见他落入寒潭中,心急如焚的急忙把他捞了起来,孟志秋却在这短短的片刻间昏了过去。
手指颤抖个不停,杨非吾瞧著那张平日里生气盎然的脸死白一片,喉间一哽。
“小……小……秋……”
久未开口的声音嘶哑干涩,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的声音,居然是这个小师弟所要追求的麽?
“小秋!!”
後来不用我说各位看官当然知道孟志秋大难不死,不然现在也不会成为状元郎还弄了个官当当。
话说妙手神医生段剑灵大早还未起床,就有人破门而入,那个玉剑门平日最沈稳最严谨最波澜不惊的四徒弟杨非吾冲进来一把拉住他,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救人,饶是段剑灵素来不动声色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诊断才发现浑身湿淋淋的孟志秋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问题,就是摔断了腿,惊吓之余昏过去而已。
被杨非吾这麽一闹,整个玉剑门上上下下都跟著出现,现场一片混乱,惊天动地鸡飞狗跳,弄的孟志秋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屋子熟人个个争先恐後的塞到自己面前嘘寒问暖。
托福,在这种乱做一锅粥的时刻,他第一个听见的声音居然是杨非吾发出来的。
“师弟你没事吧?你还有哪儿疼?”
虽然那声音因为久不说话而沙哑不堪,甚至有些难以辨认,却扎实把孟志秋给吓住了,他张大嘴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没看见你师兄那急的,抓了你师傅就来救人,喊的比谁都大声。”
孟志秋听著段剑灵打趣,嘴巴总算是合拢在一块儿,笑的眼睛眯眯的,圆圆的脸颊面色红润。
杨非吾红了眼睛,孟志秋摆手。
“没事没事,师兄你都没事,我怎麽会有事?”
杨非吾不解的瞧著他,孟志秋但笑无语。
以为完蛋的一瞬间,他什麽也没想,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居然是我巴巴的白送了杨非吾一颗心,他居然没赔一颗来,不划算啊!
在这种时候领悟了这个重大阶级问题的孟志秋,百分百的继承了他那个精明实干素有"商狼"之称老爹的血统。
大大咧起嘴角,孟志秋奸笑的样子好比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屋子师傅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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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昏昏然的听见屋外激烈的争执声,杨非吾醒了。
微微一动,全身上下都发出剧烈的抗议声,特别是腰部以下的肢体,整个像被某种动物踩过一样发出散了架的嘎吱声,杨非吾痛的"哎哟"一声差点没摔床底下去。
龇牙咧嘴的回忆了一下,黑黝黝的脸孔瞬时飞红。
昨儿个晚上,不幸身为孟家长工的杨非吾杨大师兄,顶著顶头上司孟大少孟志秋的耳提面命,愣是磨磨蹭蹭过了二更天才以所谓的"送茶"借口偷偷摸摸来了孟大少的明宇轩。
久侯不至他进门,孟大少俊秀的脸早已黑如锅底。苦主乖乖黑羊一到,大野狼嘿嘿奸笑几声,摩拳擦掌两三下就把羊宝宝绑到床上去。
可怜杨氏非吾羊羊下午才刚惨遭开苞之痛,临了晚上又复习一遍,任他是身体强壮的头羊也经受不住,没等精力充沛的孟氏志秋狼狼发泄完就昏了过去。
一路昏昏沈沈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门外传来阵阵吵闹声,被死命折腾了半夜的杨非吾还醒不过来呢。
“少爷还没吃早膳呢,这粥应该我端去。”
“胡说,少爷的丫头是我,应该我端去!”
“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儿,少爷点你了没?少爷昨儿个进门可是我给他拿的扇子。”
有点心虚的杨非吾听著这些怎麽听怎麽像争风吃醋的话语,悄悄在窗上戳个小洞看出去,发现那个高高抬著头说话的姑娘是夫人房里的翠伊,另一个穿著红衣服的是姨太太林语秋的贴身丫鬟铃铃。
翠伊常仗著自己薄有几分姿色又被主子宠爱就大小眼,在下人里名声很差,铃铃给她一激气的脸色通红。
“你、你这丫头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少爷才不会看上你!”
想来少爷如此年轻英俊又多金,虽然已经有了皇上亲自为他钦定的苓苓公主,但是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本就是常情,只要少爷喜欢,收个房纳个妾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这些近身的丫头,不多努力一点怎麽可以?说不定明天孟府的少奶奶就是自己了呢。
铃铃一语中的,翠伊脸色骤变。
“你这贱俾不好好伺候太太,在这儿胡言乱语些什麽?小心我告诉大夫人让她拔了你的舌头!”
孟夫人外敛内惧是整个孟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铃铃狠狠跺脚。
“你还是小心自己的好,夫人问起你怎的大清早在此,看你怎麽回答?”
“好呀,你以为你就讨的了好?太太房里的丫头不守规矩,别的不说,太太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2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互相瞅著对方的眼神好似有什麽仇大恨巴不得冲上去咬对方几口似的。
“哼!死丫头!少爷现在还没起床,一定是等人服侍,我们一起进去,看少爷是点你还是点我!”
“去就去!怕你不成?”
瞧2女气势汹汹直奔房门而来,杨非吾心里大叫不好,一!辘从床上坐起来。
要是让人看见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少爷床上,这可如何是好?
杨非吾瞬时急的满头大汗,偏偏身体酸软无力,连起个身都艰难万分,任是有百般功夫也使将不出。
耳听2个丫头在门外刻意轻呼,门阑响动,杨非吾眼前一黑就要昏过去。
“两位姐姐这麽早来此有何事?”
关键时刻,忽闻一阵男子笑声传来。
那声音低低沈沈,带著微微的磁性,闻者如沐春风,却正是孟府大少爷孟志秋。
只见他一身淡兰衫子,长身玉立,手持长笛步履轻盈,微风拂起衣衫下摆,桃眼轻轻一瞥,竟是天成一脉风流仪态。
当即迷的2个丫头一脸红晕眼神陶醉。
孟志秋不以为意淡淡一笑。
金妆宝剑藏龙口,玉带红绒挂虎头,绿杨影里骤骅骝,得志秋,名满凤凰楼。
这位元朝开国元勋所写的诗句,形象的描写了现在的孟志秋。
孟府三代之前曾经出过一位运筹帷幄的威武大将军,後来武将之风渐弱,子孙们大都学文,也做了几个文官,成就不大,到了孟老爷这代,为了振兴孟家,更是弃文从商,倒也成就一番事业,无愧於先祖。只是偶尔想起不免唏嘘,虽然现在孟家已经富甲一方,但商人毕竟地位低下,孟老爷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
这孟大少爷考了状元回来,当今天子不但给他封官晋爵,还把皇家公主许配他为妻,如此光耀门楣之事,怎不叫孟老爷欢喜疯了?
如今的孟志秋少年得意,意气风发,风头正茂,整个孟府上上下下也就跟著沸腾,片刻前还张牙舞爪的2女见他出现急忙上前做福。
“少爷您昨儿个刚回来,从京城到苏州路途遥远,想必已是舟车劳顿,怎不多休息休息?莫不是翠伊给您准备的寝具睡不惯?哎哟,这可怎麽好?翠伊马上给您换合适的去。”
这话说的是又娇又嗲,和之前争吵的音调仿如2人,麻的和他们还有段距离的杨非吾隔著一层门板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姐姐莫忙,少爷既然已经起来了,想必还没用早饭吧?太太吩咐厨房准备了您最爱吃的鸡丝翡翠,铃铃给您端来了,正发愁不知少爷您起身了没?正巧,您赶快尝尝,看看是不是和3年前一个口味?”
这厢铃铃也不甘人後,巧笑倩兮的说著就要进屋布膳,孟志秋手上笛子一横,好巧不巧挡住2女的去向。
“不敢劳烦2位姐姐,孟志秋在外多年,早已习惯自己动手自己方便,2位姐姐做自己份内的事即可,千万不要为我误了正事。”
话说的客气,却给2女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
铃铃娇笑。
“少爷您说哪儿的话?您就是我们的主子,把您服侍的舒舒服服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本份。”
说著微欠下身,露出一段引人遐想的白皙脖颈。
“是啊少爷,您有什麽吩咐可千万不要和翠伊客气。早先夫人还说您房里没个使唤丫头好不方便,翠伊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少爷您千万不要客气,直接教训就是。”
翠伊说著抬手捂嘴轻笑,眼神妩媚,无限勾引。话语间已经以孟志秋贴身丫头自居了,铃铃闻言色变。
不甚在意的甩了甩手上那管白玉笛子,孟志秋面上微笑隐去,语声仍是不冷不热,杨非吾却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我说2位,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
2女停下动作,笑容同时僵硬在脸上。
孟志秋斜撇了一眼过去,目光冰冷,翠伊勉强笑道。
“当然您是主子……”
“那我刚才说什麽来著?你们重复一遍来我听听。”
刚才还聒噪不已的2人好似嘴上封了胶般一言不发。
“说!”
“少爷您说在外多年……”
“习惯自己动手自己方便……”
“嗯?”
“还说……还说……让我们不要……打扰……打扰您……”
孟志秋面无表情的瞅了瞅低著头嗫嚅著的2女。
“既然你们都听见了,那现在就回房去告诉各自的主子,领个几板家法吧。”
听他此言2女吓的"扑通"一声跪下,孟夫人治家严厉,平日不拘言笑,就算下仆只是犯了小错也绝不轻饶。少爷这麽一说2女肯定少不了一顿扳子,暗暗後悔不该见猎心喜,忘了少爷就是少爷,丫头就是丫头,失了分寸。
“少爷您饶了我吧,铃铃以後再也不敢了。”
“翠伊知道错了,少爷您千万不要告诉夫人,夫人会打死我的!”
前刻还争的头破血流的2人关键时刻倒是有志一同的求饶起来。
一时间各种求饶的语言漫天飞舞,颇为精彩。孟志秋却一眼没瞧她们,自顾提了铃铃拿来的食篮进屋。
“你们要再跪在我房门口,扳子加倍!”
话刚说完,杨非吾就看见刚才还容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2女飞一般的逃逸而去,不由愕然。
孟志秋推门进来看见还赖在床上发呆的他皱起眉头。
“这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没起床?”
“哦……”
杨非吾瞧他面色不善,支吾了几声爬起身,腿刚放到地上即一麻,当场就要软倒。危难时刻,孟少爷一个眼明手快捉了他手臂用力一拉。
“小心!”
不期然的倒进熟悉的温暖怀抱,杨非吾闻到一股熟悉的麝香味从男人身上传来,面上一红。不太灵敏的脑子清晰的回忆起某些热切暧昧的肢体纠缠,脸红的更厉害,急忙推拒。
“我没事!师弟你放手……”
眉狠狠拧起,孟志秋加大手劲,双手用力箍住杨非吾削瘦结实的腰身。
“别乱动!伤了腰腿有你好受的!”
杨非吾脸"刷"的腾起红云。
“你、你……还不是你……”
“我什麽?”
坏心眼的逗弄著怀里红扑扑老实巴交的人儿,孟志秋本来紧皱的眉毛不知不觉挑高开来。
杨非吾别过头去,脸皮薄的他口才是出了名的不好,一急更是结结巴巴。
“你、你……我……我不和你说了……”
“不和我说你要和谁说去?谁还像我这麽疼你知你这块黑不溜秋的炭头?”
正所谓契合的情侣都是互补的。孟家大少爷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铁律,看看现在,杨非吾不足的地方不就由他补上了?
世界是需要平衡的,所以我们必须承认,他脸皮的厚度和某只黑羊成正确精准的反比。
用力的瞪毫不害羞说著大话的孟志秋,得到的回应却是一个诱惑的微笑,杨非吾浓黑打结的眉毛在涨红的脸上分外明显。
知道自己口头上和这个人是比都没的比的,黑头羊非吾哥认命的闭上嘴巴,偏生那个不安生的主儿便宜都占光了还不满足的找碴。
“我千叮嘱万嘱咐,你昨儿个晚上还是给我混到二更才来,3年不见,师兄你的胆子倒是变大了啊!”
手指不怀好意的摩挲著杨非吾的下巴,动作温柔却一副风雨欲来的口气。长年养成惟孟少爷马头是瞻习惯的杨非吾,不由自主缩起身子中气不足的嗫嚅。
“府里人多……再说我又不是你房里的……”
说著说著声音就小了,脸上的红晕飞速加。
要知道少爷公子们房里贴身的仆从大凡都是美貌的丫头,这些个丫头大多都是养来给主子解闷用的,所以还有侍寝的意思。
生性木呐的自己不但不是女子,也和那些个美丽的少年相公不同,就是厚著脸皮想挤到主子床上,也还嫌不够看吧?
7
孟大少嘴角玩味的翘起,带起好看却十足邪恶的弧度。
“这有何难?不如我调了你来做我的贴身小厮,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师兄你亲手服侍,细心周到,把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伺候的舒舒服服……”
说著眉眼不正经起来,狼爪子摸索著,杨非吾惊的一头汗推攘著。
“师弟别闹了……啊!”
不轻不重的咬了口他的耳垂,孟志秋得意的搂紧怀里愈发僵硬的身体诱哄著。
“叫我小秋……”
膝盖若有似无的磨蹭杨非吾的大腿内侧,感觉怀里的人敏感的一抖,更变本加厉的手伸向他後腰。
杨非吾本就是个老实头,论调情他在3年前就已经不是孟志秋的对手,更别说是3年後的现在了。
用力抓住孟志秋在他身上做乱的手急急压住。忽觉脖颈上一阵热气,却原来是孟志秋弃手用嘴,正鼻息暧昧万分的侵蚀他的脖颈。
杨非吾"啊"一声,身子软了下来。别人不知道,孟志秋可是早就清楚自己这老实师兄脖子最为敏感,不住舔吻啃咬,只觉那片小麦色的肌肤虽不比女子的光滑柔细,却自有一番迷人风味。
“放、放开……”
杨非吾这话说的断断续续,身体不能自己的灼热起来,呼吸间全是压在身上年轻雄兽性感诱人的气息,不知什麽时候亵衣已经被退到腰部,胸膛上那昨夜一直被含弄吸吮的乳首略一刺激就挺立在空气中,在红润肿胀的蜜色的肌肤上夸耀自己的存在,红色暧昧的斑点一直从宽阔坚韧的上半身蔓延到没有一丝赘肉平坦结实的腹部,消失於笔直修长阴影密布的腿间……。
感觉对方舔渎一般的视线缓慢而猥亵的爬行在自己身体上,杨非吾羞的缩起身子,孟志秋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强横的扳开他的双腿,用手指轻轻抚他大腿略微根部细腻的肌肤。
桃眼上一对羽睫轻佻的忽闪著,孟志秋华丽而缓慢的移动著做著猥亵的动作。他本就生的俊美非凡,此刻因情欲的渲染而使他整个人带著异以寻常性感与邪气,竟有种夺人心魄的W丽。微微摆动著身子小小的喘息,声音沙哑甜腻媚态横生,杨非吾瞬时全身都软了。
“嗯……怜……”
喘息著腰部往他腿根重重一撞,那即使隔著衣物也还是灼热火烫的部位卡进他的双腿间,不停怒张颤抖著声张自己的权益。
杨非吾的後庭瞬间缩了起来。
经过昨日毫无节制的爱欲洗礼,那个要人命的地方竟然一片湿润不受控制的收缩起来,昨夜还没有理的爱液随著蠕动流出体外。
杨非吾又气又急,手忙脚乱的推拒著想要摆脱这种窘境,孟志秋的手指忽然毫无预警的插入他的秘所,杨非吾闷哼了一声,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力量飞速流失。
手指缓缓的蠕动了一会儿抽出,杨非吾红润潮湿的眼睛清楚的看到那上面丝丝密密的白色粘液里掺著微红,脑袋轰的炸成溶浆。
“这是我的东西……”
孟志秋惊叹,无视陷入视觉震撼还没回过神的某人,继续声张著自己的权宜。
动作轻缓的伸出舌头,舔上粘有白液的修长手指,红色的小舌在缝隙间忽隐忽现,雪白的牙齿偶尔轻咬骨节突出的腕关节,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诱惑的清瘦锁骨,赤裸的麦色结实大腿夹在他衣著整齐的腰间……,这个画面色情到猥琐的地步,偏偏又让杨非吾移不开眼睛。
他一时间忘了脸红忘了害羞忘了勃发的欲望还抵在自己腿间,就这麽心醉神迷的恍惚起来。
瞧著孟志秋缓缓收回唇内的小舌,杨非吾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口追了上去,一口含住对方那勾引了自己老半天的舌头,急切的吞咽吸吮。
他的热情就像一把火,瞬间燃起烧熔2人的火红岩浆。孟志秋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反手剪住他热切拥抱的双手,靠近杨非吾动脉,舌头先是轻舔了几下,然後一口含上去,紧紧吸住那里。杨非吾哼了一声,身子扭著靠上来,双腿不由自主的夹住他。
孟志秋胡乱的拉扯自己的衣物,前襟大开到腹部就再也忍耐不住气势凶猛的攻城掠地。
杨非吾惊喘一口气,自己那活儿已经被孟志秋抓在手上,嘴刚张开柔软细薄的唇就又贴了上来,牙齿变本加厉的咬住他的小舌不放,灵活的吸吮摩擦,勾著他起舞,握著他的指掌上下爱抚摩挲滑动,极力挑逗他的情欲沸腾。
“唔唔"的蹦达了几下,杨非吾脑子一片空白,阵阵热气上涌,眼前不断有缤纷的颜色掠过,他却无力分辨,只能无助的喘息著,仿佛被吊上岸呼吸困难的鱼儿,嘶喊跳跃著不知今昔是何昔。
口角相缠,红舌撩动,不时可见银丝闪动,杨非吾双腿绕在孟志秋腰上,彼此的男性赤裸肉欲的慰烫著,不知何时已经跟随唇舌进出的旋律摩擦耸动,2人腹部俱都一片湿润,杨非吾肌肤细腻的大腿根部更是粘稠绵密。
“怜……宝贝……我们一起……”
低头一口咬上杨非吾右侧高挺坚硬的乳头,孟志秋也控制不住的喘息著,吮吻的力道大的让杨非吾在激情中也觉得生疼,他闷哼一声,腰部不受控制的加快律动,眼前一阵白光闪烁,好象有什麽东西从身体里飞溅出去,抖了又抖,舒服的让他想放声尖叫。
整个人随即放松,意识也开始恍惚起来。
他自小欲求极少,3年前初尝情欲也念及孟志秋年幼,极尽克制。即使是昨日先经荒郊野合後又闺房蜜爱,也因孟志秋太过粗暴而无心体会这房中之乐。哪曾领受过这般缠绵悱恻,光是舌吻就已经让他神魂颠倒,更别说後来极尽激情肉欲的互相慰藉了。
第一得到心爱之人时,以为已体会到世间极致的快乐了,却没想过会有现在这样超越初的感受,怪不得古人会沈迷此道,如果情人间都是如此甜蜜,那他肯定也会毫无抵抗的陷入这情爱的旋涡中。
不由感慨,那个小小的,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真的成长了……
变成了独掌一面,有担当有责任的大人回来了……
站在领导者的位置上,睥弥众生。
他这样的人,本该是没有一丝缺陷,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笑看天下的……
“你啊……别想太多!”
这麽说著的孟志秋伸出2根手指准确的捏上杨非吾的鼻子,弄的他只能猪哼哼。
“泥咋米……字到……”
孟志秋学他一样鼻子里哼哼。
“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知道。”
开玩笑,自己怎麽说也和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师兄一起生活了8年好不好?他想什麽都直接露在脸上,敢情生怕人家看不出来啊?
左右摇晃的手指放了下来,羽毛般的触感落在红彤彤的鼻尖上,细腻缠绵的厮磨著。
杨非吾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身体自发的靠进前去。
“你……”
“什麽?”
温柔的亲吻巡回在他热烫的面孔上,杨非吾鼓足了勇气几乎是颤巍巍的问了句。
“你不、不进来麽……?”
话语声小的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低哑磁性的在情人耳边回荡。
孟志秋薄唇大大裂开,坏坏的咬了一口那个让自己早就垂涎不已发红发烫的圆润耳垂,舌头把小巧肉感的部位含在嘴里打了几个转,怀里早羞红了全身的人儿发起颤来,再吐气如兰的轻轻吹了口气。
“你吃的消?”
猥亵万分的慢慢移动著腰部,把自己刚才已经解放现在还余韵未消的部位贴到对方的敏感上,得到意料中的不意外的羞涩反应。
阵阵熟悉的热意经过贴合部位传来,孟志秋捉住那个欲往後挪动的紧翘臀部搓揉抚摩,本是逗弄的心情听到对方低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差点变了质。
“小秋……啊……”
恋人黝黑邃的眸子浸淫在欲望中,淡色开合的嘴唇隐约可见红色肉感的小舌,欲望蔓延的下肢无意识摇晃著,紧紧抓住自己肩膀骨节粗大的手指,早就被脱到腰间的亵衣在结实性感的身躯上落下诱人发狂的阴影,那个平日无甚姿色的杨非吾竟散发出别样的情色意味。
孟志秋感觉自己瞬间呼吸变的粗重,急忙一把把他按倒在自己怀里,呼吸几口气,咬牙切齿的吼。
“你再勾引我我可真上了!”
他现在可是矛盾的很,不想自己乱来了几下,倒弄了个引火烧身。怀里的人再这麽"无知"下去,可就别怪他不顾念他"辛苦"了一晚上,把他就地按倒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杨非吾一愣,好一会儿才卯过神来,瞧著那张憋屈的好象谁欠了他几千几百万没还似的讨债嘴脸闷笑出声。
孟家大少不高兴的竖起眼睛,多年来练就的危险感让黑羊非吾急中生智,连忙抱住狼弟弟的背来回抚摩。
力量轻柔规律,平稳和缓,时间缓缓流过,2人本来激昂的情绪在仿佛猫咪互相取暖般的摩擦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孟志秋收紧双手,感觉身体已经不复激动,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後悔。搂过怀里人的人,力道轻柔的用衣摆擦拭著他腿上混杂的白色液体,看著腿间那些红色或青紫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秘所的亲密证据,嘴角浮现一个有些坏坏但温柔的笑容。
靠在比3年前要宽厚的多也温暖的多的胸膛前,杨非吾把自己紧紧缩进去,从那个热乎乎的怀抱传来强健有力的跳动声,耳朵精准的捕捉著那个令人安心的频率,睡意抵不住的涌上来。
“怜……?”
情人甜蜜的呼喊声在犹在耳边,不断咕哝著诸如"本来想和你好好吃顿早饭的……“这类抱怨。身子在下一刻临空而起落到柔软的床铺上,杨非吾努力睁大眼睛。
“好好睡吧,我就在这儿。”
紧绷的心铉没来由的放松了,嘴角浮起一个微笑,随即意识马上沈入黑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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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日子总是在人们没有察觉的时候过的飞快,转眼就到安国公的女儿苓苓公主下嫁孟家新任状元郎的日子了。
这日一大早,苏州城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事的居民们都涌上街头,有的人更是早早把好了位置,等著观看英姿飒爽的新郎官和气势恢弘的仪仗队,如果今日的风够大可以吹开新嫁娘红轿一角得以窥见天颜,那更是足以让苏州城老百姓3个月不愁茶余饭後了。
富临楼的店小二叫王富贵,掌柜的是他老爹,生平没什麽志愿,就想把酒楼再扩大一倍,攒点钱娶对街豆腐店张寡妇的女儿做老婆。王老爹胆子小的针眼大,出点什麽事就吓昏过去,对自己儿子倒是呼来喝去不假辞色。平日里王老爹冲客人笑的老脸似的,转头对著儿子就横眉竖目,常来吃饭的客人看多了,到也把这当作富临楼的特色。
这日富临楼趁著孟家少爷成亲这股子风大,早早就开张张罗各方齐聚而来的食客,打算大赚一笔,却发现有人比他们酒楼门开的还早,已经在门外候著了。
“哟!炭头你今儿个怎麽来了?”
王富贵诧异的瞪眼,被他唤炭头的是孟家的护院杨非吾,大家乡里乡亲的打过几交道,这人平日里勤俭节约的紧,从不见上酒楼进馆,怎麽今日倒上这儿来了?
杨非吾黑黝黝的脸上浮起一个憨憨的笑容。
“小二哥,我想来讨杯酒喝,不知道你们开业了没?”
王富贵闻言张大嘴,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就这麽冲出口。
“你家少爷今天不是大宴八方吗?怎的没有酒给你喝?”
杨非吾尴尬的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个巴掌甩上王富贵的後脑勺,轰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你问那麽多干什麽?还不快让开!挡著客人进门了。”
王老爹喝骂著踹了不会做生意的儿子几脚,硬是把他赶开,领了杨非吾进门。
“炭……,咳,客官你看来点什麽?小店店虽小,却什麽都有,包您满意。”
摸著一大早就遭重创的屁股,王富贵总算还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赶紧上前打著官腔招呼。
“来2斤老白干。”
“啊?”
王富贵愣在当地。
一大早就喝这麽多不太合适吧?
瞅著今天看起来不知怎麽看起来比平日更黑了几分的脸庞,不顾老爹杀人的眼光在後面扫射,王富贵硬著头皮小声劝著。
“我说炭头,你一会儿还得回东家上工吧?别没做事就醉醺醺的,你们那管事的瞧见还不说你?还是少喝点的好。”
苦笑著把了把那头乱发,杨非吾闷著声儿。
“没事儿,今天人手够,少爷放我假。”
王富贵瞪眼,真是奇了,没见这主子成亲还放下人休假的。难不成孟家对下人真这麽宽容?那自个儿不如投了去,也省得一天到晚受老爹的气。
王富贵嘀嘀咕咕的拿了酒来,杨非吾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酒是烈酒,新酿的白干,酒质粗糙,入口一阵辛辣,一路滑下去,烧的整个心肺都著火了似的。
杨非吾叹了口气。
其实孟志秋的新娘子前几天就已经到苏州城了,碍於成亲前新娘不得进门的俗规,美丽的苓苓公主迫不得已在知府官邸停留了3天。
虽说是委屈了人家千金之躯的公主,苏州的大小官员们可也不敢怠慢,巴巴的前拥後恭,生怕谁跑慢了一步就没巴结上,只怕是皇後娘娘到此也只得此待遇。
今天是当今圣上亲自为这对金童玉女挑选的黄道吉日,圣上虽然不便亲自前来,但新娘的父亲安国公等皇亲国戚却都到了现场,也算是给足了孟家面子。
坊间传说圣上舍不得乖巧孝顺的苓苓公主远离京城,钦赐了一座精美毫宅给驸马爷。如此青睐有加,普通人怕早就乐翻了。谁知驸马当庭抗旨,不卑不亢的陈述"为人子女不能孝亲恩,如何报国情?",圣上大为感动,特准苓苓公主跟随驸马回乡尽子女之责,令其成亲3月後返京上任官职。
由此可见,圣上对驸马爷的重视可见一斑。
如果圣上知道这在庭上慷慨诚词百孝为先的国家栋梁本不是为著大义却著是私情,是否还会当他是美玉珍惜爱护?
我那时候不这麽说,只怕当天就被送进洞房不得脱身了,哪还能清清白白回到苏州来和你共谋逃亡大计?
饶是杨非吾现在心情郁闷,想到某驸马鼓起两边腮帮子这麽说话好似小松鼠般的样子,也不由莞尔一笑。
小师弟新婚之日自己本不应该有闲空上街打混,岂料李管家受孟大少爷之命,坚决不让他上工,无奈自己平日里也无甚爱好,只得随便乱晃,左右思量不如喝酒去,於是来了富临楼。想想也好,有酒喝总也能冲淡些看见新人貌似亲密的心头不愉。
就算明知是假的,就算明知是做戏,也还是让人胸口梗塞,犹如不小心吃了坚硬发霉的馒头般干呕恶心。
自己何时变成这麽小心眼的人了?
杨非吾叹息,伸出手揉了揉微觉疼痛的额头。
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为什麽这样的思念竟让人不能纯粹?
其实,自己还是太过自私吧?
只要想到自此之後2人逍遥世间快乐无比,就根本不考虑他人的伤心顾虑……。
世事终究……不能两全……。
敲敲脑袋,杨非吾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些让他觉得沈重的现实。
仔细回味孟志秋思前想後与自己商议连夜脱逃之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再叹气,仰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听小秋的说法,那位苓苓公主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希望不要拖累了她才好,希望事情顺利……。
喝掉最後一口酒,本来香醇的酒味现在尝起来却有些苦涩,杨非吾摇摇头,却见地面一阵晃动,心知不好,急忙招呼店小二。
“富贵哥,麻烦结帐。”
一直留心观察著这边的王富贵愣了愣,急忙跑上前,不确定的问。
“炭头你喝好了?”
不到一个时辰2斤酒?瞧不出来这炭头酒量这麽好。
杨非吾点头笑笑,不仔细看注意不到他黑黝黝的脸上2朵红云。
“麻烦您照顾了。”
说著留了酒钱就直直出了门,王富贵数数发现桌上的钱多出2个铜板,眨了眨眼咋舌。
“爹你说这人今儿是怎麽了?8年舍不得喝酒,居然上我们这儿来了。”
王老爹打著响亮的算盘眼一瞪。
“天大地大客人最大!你罗嗦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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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纳礼、迎轿、桥水、踢轿、跨火盆、祭天地、唱礼……,一系列琐的要命的俗礼搞的孟志秋额头上的青筋忽忽直跳,唱礼的官人尖著公鸭嗓呼喝著。
“一拜天地……”
真烦!要是师兄在就好了……
“二拜高堂……”
假的婚礼还拜的这麽起劲儿,真是浪费体力。等下回自己和师兄的婚礼可要好好的策划一下……
“夫妻对拜……”
虽然公主是个美人,可惜就身高来说还是师兄比较好,腰身也比较有力,抱起来那叫一个舒服啊……
“咳咳!”
孟家老爷尴尬的瞪著儿子。
这还在拜堂吧?怎麽就露出那副色咪咪的嘴脸来了?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也不擦擦。怎麽说媳妇儿也贵为公主,儿子太那个了点吧……。
小心翼翼的瞥了瞥一旁的亲家安国公,见他满脸笑容无甚豫色才放下心来。
“送入洞房……”
洞房?嘿嘿,洞房!要是师兄和自己的洞房,一定要做这个那个,再那个这个,再那个那个这个这个……,把平日师兄不敢做不好意思做没有脸做的色色的事情全都做一遍……。
唱礼还没呼喝完,新郎就眼冒金星,口里发出"嘿嘿"怪笑,迫不及待拉著新娘一脸急色杀进新房,徒留一群瞬间陷入尴尬的来宾。
孟老爷一个僵掉的笑容硬生生顿在嘴边,还是亲家安国公见的世面多,“啪啪"甩著扇子笑笑。
“呵呵,女婿真是性情中人啊。”
孟老爷急忙回神。
“那是那是,亲家您笑话了。今日小犬大喜之日,各位大人请入席,招待不周之,万望各位海涵……”
嘴里说著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孟老爷心里把他那个不孝子翻来覆去骂了几百遍。
臭小子,酒都还没敬就跑洞房去了,你爹我都七老八十还给你擦屁股,象话吗?
孟老爷胡子气的半天高,却不知他那个急的好象明天就要生一堆小娃娃的儿子早已金蝉脱壳,入了别人的洞房。
夜黑风高,天上无星,四下无人,正在作案的好机会。孟志秋孟大少爷,本年度票选最有含金量的乘龙快婿状元郎,今天晚上婚礼的主角,正手脚并用努力翻越著自家围墙。
2、3下动作迅速的爬下不矮的墙壁,把墙角准备多时的椅子收到小树後面,孟志秋熟门熟路的一路摸向某个房间。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转身插上门茬,按著记忆里的印象往床边走去,一路走一路脱衣服,走到床边衣服也刚好脱完,真是计划精确一点没浪费。
嘿嘿嘿奸笑几声,孟志秋一个标准恶狼扑羊式倒上床。
“美人我来了!”
嘴里发出怪叫声,忙碌的边调情边亲吻,手上更是不得闲的又摸又搓又揉又捏,等察觉手下肌肤又光又滑的时候才发现身下的人儿居然没穿衣服,羞涩的半侧遮住脸喘息,孟志秋不由又惊又喜。
“怜你在等我?唔啊!宝贝你身上好香啊,你今天没洗澡?呵呵,有点咸……我喜欢。你今天真热情……我爱死你了……”
不害臊的咕哝著逗弄人的情话,一点不客气的厮磨著身下这具软硬适中的身体,感觉欲火"轰"的一下烧到头顶,孟志秋一把拽下碍事的裤子,狠狠揉搓著那两瓣无比诱惑的臀肉,没注意到平日害羞不已的恋人居然乖乖听由摆布的诡异现象。
杨非吾哼著鼻音左右摇晃著脑袋,明明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个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意外的可爱,声音闷闷的往上勾了勾,孟志秋差点一个忍耐不住就喷了出来,一口重重咬在身下人儿脖子上。杨非吾"啊"一声叫了起来,睁开迷茫水光的黑眸,意识不清的嘟哝了两句,伸出手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孟志秋的後脑勺。
“小秋你……你干嘛呢……不早了……快睡吧……”
孟志秋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拍到一半的手因为睡意浓垂了下来,好半晌才晃过神来,那叫一个怒发冲冠啊。
搞了半天折腾来折腾去,闹的自己一身热汗,以为师兄终於开窍有点情趣了都是自己的一相情愿?这个家夥只是太困睡著了?衣服脱了一半倒在床上没别的意思?啊啊?
今天是洞房烛夜啊,他居然……他居然……
他居然一点意识都没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志秋瞧著呼呼大睡脸色红润的某黑羊咧开一个比刚才还奸1倍的笑容,亮出狼爪子,开始行动。
首先翻翻那堆被自己抛弃在床底的红色布料,找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玉瓶,用力用力再用力的挖出一大坨膏状物体,瞅著裤子被脱到脚弯上身赤裸的板上肉哼哼几声,然後抬起肉腿狠狠的把膏体塞进去。某肉睡眠被扰,开始不满的扭动,狼弟弟一丝不苟认真严肃的给他上著作料,手指忽进忽出,忽弯忽直,务必达到伸缩完美的地步。
杨非吾头上冒出细汗,只觉浑身子热的难受。
今天上午去了富临楼喝酒,连著几日欢爱,身体本极疲倦,又加上心情郁闷,酒入愁肠,原就没有多少的酒量当然不管用了。头昏脑涨的回来就一头倒下,睡的正舒服,却梦见小秋变成大狼狗,伸出红红的舌头舔著自己,梦境变形的他都忍不住发笑。
他笑了没一会儿,大狼狗就不高兴了,居然拉了自己架在火上烤,边烤边刷著油双眼冒凶光的念叨著。
“烤肉啊,香喷喷的烤肉。”
吓的杨非吾在梦里死挣扎活挣扎,眼见大狼狗目露凶光,身下的火越来越烈,热的他满头大汗睁开眼睛。却不想正正的瞧见头顶上方闪闪发亮一双狭长美眸,一时分不清楚梦境还是现实懵在床上。
大狼狗孟志秋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晃的他眼,只一分神间下体一阵剧痛袭来,他"啊"了一声惨叫。
“怜你放松,你这样我也疼的很……”
孟志秋皱起眉头用力拍打几下他瞬间紧绷的臀部,紧窒的束缚感弄的他也想倒抽冷气,尝试著摆动了几下腰部,额头冒出细细几条皱纹,嘴里嘀咕著"怎的做了这麽多还是这麽紧?“这等类的抱怨。
杨非吾这会儿根本顾不上他,光是两人连接点的细微抖动就疼他眼冒金星。
“你……出去……”
用力的喘著粗气,杨非吾只觉得一根热铁捅了进来,肚子快要被插穿的感觉,手指下意识紧紧抠住孟志秋的手臂。这厢孟志秋也不好过,被紧紧夹住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撑了一会儿即一脑门子汗,心里直骂卖药给他的奸商为求利益烂草当灵芝,说什麽这药活血化淤,有助闺房秘事,回味无穷。
回味无穷?回味痛到死的感觉无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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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志秋气的头顶冒烟嘴角歪斜,无奈此时不上不下,身为辛苦的攻方,他唯有一狠心一咬牙。
“怜你忍著点。”
说著不顾杨非吾惨白的脸色,大力抽插起来。杨非吾闷哼一声,手指下意识加重力道,顷刻就抓的孟志秋手臂流血破皮。
这回孟志秋铁了心早做完早好,硬著头皮一个劲的做做做,无意间略过杨非吾体内一个突起,杨非吾哼了一声软下身子,连带震动到还在他体内的孟志秋。
一股酥麻的感觉瞬时冲了上来,2人欢好已有时日,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杨非吾浑身颤抖,身子绵软却发著高热,刚才那股子生疼仿佛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天的欲望燃烧。身前的男性挺直颤抖,湿滑的液体顺著大腿根部流进股沟,紧紧吸住孟志秋的地方不满足的蠕动著,稍一移动就更把它往吞进去……。
眯起眼睛刚扭动了下身子,孟志秋就惊喘一口气,抓住杨非吾腰骨用力把自己拔出来,杨非吾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浑然不觉声音里满是勾人的媚意。
他微张著嘴,露出红色的小舌,无意识的舔了下干干的嘴唇,孟志秋眼神凶恶好似要吃掉他般,一把按住他的头,狠狠吻了上去。交缠的红舌不断舔舐他嘴里各个部位,含吮吸咬翻弄敏感的粘膜,杨非吾神魂颠倒嘴唇大张,被孟志秋吻了个彻彻底底。
扭著腰发出不满的鼻音,杨非吾抓著孟志秋的手胡乱的在身上摸著,忽觉一阵昏眩,腰部被高高抬起翻转过来。
上半身紧贴著床铺扭动,硬直的黑发披散在枕上,只有腰部被有力的双手架空,这个从没用过的体位使得插入身体的肉刃更加入内部,身体敏感的仿佛被重新开发一样激动兴奋。
“小秋你别……!不、不行……”
杨非吾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娇媚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只要孟志秋一个抽插就能听到淫糜的水渍声响起,尽管想塞住自己的嘴却只是发出更加煽情的声音。
“原来那个死老头没骗我啊……”
嘴里喃喃自语,孟志秋不余余力大力摇摆著腰,长长的黑发和著扬起的汗水划起完美弧形,落在身下黝黑结实的脊背顺著肌理滑下。
“怜……怜……今天是洞房烛夜呢……”
伸手箍住身下不住摇晃的结实肉体,胸膛紧紧和他贴合享受著同一个频率的震动,用力吸上身下人後颈的肌肤。剧烈的快感自连接的部分炸开,脑袋热的好象沸腾般开水,孟志秋的声音克制不住颤抖。
“你、你……没有……表示?嗯?”
说著狠狠一个抽插到底,换来身下人更加激烈摇晃臀部配合的反应,喜悦欲望齐涌而上,孟志秋用力把自己送到更去。
杨非吾被他弄的全身上下血液都快逆流,意识本就涣散,闻言只是更用力收缩秘部追求快感。
孟志秋一口咬在他肩胛骨上,杨非吾肩头一缩痛哼出声,孟志秋不依不饶的伸长脖子,直到牙齿进肉舌尖尝到血腥的味道才松开。
舌头轻轻舔噬抚弄,沙哑低沈的声音在他耳边念著。
“你记著!你身上有我的记号,你是我的人……你明白吗……”
“啊啊"的胡乱点著头,脑袋里有白光炸起引爆心灵的一角,杨非吾已经无从分辨这一刻自己所拥抱的是怎样的激情。
迷离的眼神依稀看见那张模糊熟悉的脸庞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翘起嘴角。
傻瓜。
你,真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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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负责叫醒新人的王妈让丫头端了热乎乎的洗脸水,手刚放在门上,就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门没关,进来吧。”
王妈心里奇怪,端水进门瞧见一个俊俏的侍女笑眯眯的迎上来。
“放下吧,公主已经起来了,早膳准备好了麽?”
王妈忙不迭的点头,招呼後面的丫头们赶快把早膳送进来,眼角不由自主往妆台前瞄过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就见那坐在台前的女子,广袖低髻,裙拖十幅,腰间细折数十,一折一色,风动,色如月华,飘扬绚烂。盈盈双目顾盼含情,窈窕身姿弱水拂柳,虽未有一颦一笑,气质却更显高贵华美。
这应该就是安国公的掌上明珠苓苓公主吧?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美人、美景、美好的早晨,王妈不由感叹,随即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本来应当陪伴在侧的自家少爷没在屋里。
心里暗觉得蹊跷这当口,王妈顾不得再细作推敲跪下请安。
“老仆王氏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苓苓公主微一摆手,浑然天成的皇家风范隐隐透出。
“本宫既入孟府,理当遵循人伦,一切从简,王嬷嬷不用如此多礼,请起来吧。”
“不可不可,公主乃千金之躯,万不可逾越。”
就是老爷夫人见了公主指不定都得下跪,自己算哪根葱啊?王妈吓了一跳,丫头们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屋里黑压压跪了一地。
苓苓公主皱起好看的眉头,一旁公主的侍女上前扶起王妈。
“本宫既以嫁於驸马,就是孟家的媳妇,要是你们真把我当主子看待,只管好好做好份内之事,其他琐礼节不须多理。”
说话的声音娇娇诺诺如黄莺入谷,却另有一股威严,王妈等只得讷讷应了起身。
“王嬷嬷来此可是有事?”
那个自进门一直微笑著的公主侍女轻声问,王妈急忙回话。
“回公主的话,按照民间规矩,新妇入门第二天一早需和丈夫一起向公婆奉茶……”
眼睛左右看了看,居然还是没看见自家那个新上任的驸马身影。
苓苓公主微愣了愣,和那俊俏侍女耳语几句,侍女即笑眯眯的转头对王妈说。
“劳烦王嬷嬷通报老爷夫人一声,公主还需整理仪容,请他们稍等片刻,公主驸马马上就到。”
王妈唯唯诺诺的领著丫头们退出房门,刚走到转角就瞧见那个漂亮侍女急匆匆出了新人房间,往西边厢房去了。
“王嬷嬷,那位宫里的姐姐去的不是下人房麽?”
一个年纪尚轻的小丫头奇怪的问,王嬷嬷瞪了她一眼。
“饭多吃话少说,还不快走?夫人等著咱们回复呢。”
想她王嬷嬷可是在孟家做了2多年的老资格奴才了,什麽奇怪的事情没见过?这美丽非凡的公主和自家少爷确实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怎麽看怎麽天作之合,只是今天早上这事却透著蹊跷。
新婚一大早,楞是没看见自家少爷,新房就那麽点大,少爷能跑到哪里去?难道是躲起来了?应该不会,少爷自得了状元以来仕途青云直上,公主又生的沈鱼落雁闭月羞,他干嘛要躲起来?
少爷该不会是有什麽想法吧?
王嬷嬷心里嘀咕著,决定把这事禀告当家主母。孟家就算家大业大,当朝的公主也还是得罪不起的啊。
其实孟志秋也没跑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因为昨夜一晚胡闹,起的晚了,现在还在杨非吾房中呼呼大睡。昏昏沈沈间,听得窗上传来一声敲击,惊的他一个!辘做了起来。
“驸马爷!驸马爷您醒了没?”
听这声音应该是公主的身边的侍女,好象是叫做琉璃的样子。转头看向床铺,就见杨非吾睁的老大的眼睛,脸色苍白。
孟志秋心下不忍,伸手把他欲坐起的身子按下,安慰道。
“没关系,是自己人。”
杨非吾嘴唇动了动,门口女声著急起来。
“驸马爷您可快点,孟家老爷夫人可还等著新人奉茶呢。”
“来了来了!”
飞快的穿好衣服,孟志秋瞧见杨非吾衣裳不整却目光锐利警惕的样子不由莞尔,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理所当然的闹了杨非吾个脸红脖子粗才施施然的出了门。
跟著琉璃快速回到房里,进门就瞥见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驸马好雅兴啊,新婚之夜可尽兴?”
此话一出饶是孟志秋老脸厚皮也不禁窘然。
“公主你……”
“行了行了,正事要紧,先饶了你,回来再审你。”
轩辕苓苓娇笑一声,纤细的手指不客气的戳上孟志秋额头,现在的她哪还有刚才那种威严的皇家风范?分明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家。
孟志秋回过神来抓紧时间换衣服,口里调笑。
“苓苓你可是公主来著,说话不要这麽大刺刺的,粗鲁的女孩子可没有人想要。”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样儿,就喜欢小鸟依人没有主见的女子,根本就是为了满足自大狂傲的男人本性。”
“好好,算我说不过你行了吧?我的公主,驸马我可是飞快的打扮了妥妥当当好当陪衬了,您有心情起架了吗?”
轩辕苓苓高傲的一昂头,哼了一声,公主架子很大的一拉裙摆,眉眼歪斜,伸出纤纤素手。
不用看也知道一旁琉璃要笑不笑的正在看热闹。孟志秋脾气本极大,不知怎的,在这苓苓公主面前竟也是硬不起来,只得叹口气由著她使性子,脸上带著笑容挽了她的手出门。
等到了孟老爷和夫人面前,这个张扬跋扈的女子瞬间又变回温柔婉约的公主形象了,看著她进退有度的应付著老爹老娘二娘一家子上上下下,颇为长袖善舞如鱼得水,孟志秋不由摇头苦笑。
轩辕苓苓,二八年华,正是如似玉的年纪,出身大燮王朝最受注目的乾系,是为当今圣上亲弟安国公独女,生的仪态大方聪明伶俐又美貌非常,皇太後十分宠爱这个皇家嫡出的公主,其他亲王的女儿一般只能以父辈称号延称,惟独这安国公之女得轩辕氏青睐,赐号苓苓,是为大燮王朝第11个公主。
安国公在当今圣德帝跟前极被看重,她的女儿又得皇太後喜欢,天下间想要攀沿附会之人多不胜数。公主年幼时就不断有媒人上门说亲,到及竿安亲王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短短2年间,光靠收拜会礼就够再盖一座安亲王府,坊间传为笑谈。在这事上安国公没多表示,只说但凭女儿喜欢,可是皇太後和圣上却甚为看重轩辕苓苓的婚事,责令其父珍之重之,如此招至苓苓公主的行情更加水涨船高,朝中上下举凡有适婚男子的人家,莫不趋之若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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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有眼睛有点观察力的人都明白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她的婚事不只是男婚女嫁这麽简单,她的丈夫不但唾手可得权利名誉地位金钱,运气好的更可就此一登高位。不知道有多少官宦子弟为了一会苓苓公主大打出手,争风吃醋飞了半天高。
孟志秋左思右想都搞不明白,怎麽鼓捣了半天圣上什麽人不挑,就挑上自己了?虽说父亲在苏州这一带还算的上是个大名人大财主大善人,但也只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而商人,恰恰是大燮王朝行业中最低的一种。好吧,就算自己侥幸中了三年一限的状元,可大燮王朝重武轻文,状元探什麽的也就弄个品的小官当当,成就再高也仅限於此了,没什麽大发展。
直到轩辕苓苓与自己秘谈之後,他心里才有了那麽点明白。公主早已有了情投意合的意中人,但是对方身份低微无法结合,安国公也稍有查觉,生怕女儿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於是急忙物色人选让其成婚。
正好这个时候孟志秋在京城大红大紫,抛除年轻英俊文采逼人等等本就寻常招赘有利条件,最难得的是他并非出自那些皇族世家,没有复杂的人际纠纷和牵连不断的政治裙带关系,真要出了什麽事安国公也控制的住。像他这样在朝廷里没地位没靠山没背景的新人,基本兼备了所有安国公招婿的要求,乃是解决公主婚姻问题不二的人选。
一桩没有感情的政治婚姻就此定案。
如今想起孟志秋仍头顶怒火熊熊,不过比别人多了一点权势一点金钱,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就能无视他人的思想为所欲为了麽?
自己努力的这麽多年後想得到的,并不是一个公主身份的妻子或者一个看似光明实则黑暗混沌不清的前程。
轩辕苓苓哭著说,但愿不要生在皇帝家。
拥有过人的美貌,丰厚的家产,又是皇族的公主,这个天下有什麽要不到的?却还是如此无助,她,毕竟只是个渴望自由的小女孩。
孟志秋不由心软了,他本不是如此容易动摇的人,却还是在轩辕苓苓提议合谋的时候点头了。
你为著你的,我为著我的,有何不可?
没错,所以此刻我才站在这里,看你谈笑风生,看你手段尽出。
没注意到自己看著新婚妻子的眼神有多温煦,孟志秋只是笑眯眯的在脑袋里盘算著实施计划的点点点点。
他那厢浮想联翩,他老婆这厢忙碌非常。忙著和睦家庭感情,忙著笑谒如声声解语。轩辕苓苓出身名门,不管平常再怎麽骄蛮任性胡天胡地,也还是谙做人之道的。不一会儿就把孟家二老哄的喜笑颜开,两张老脸开了似的抖动著,恨不得把她当仙女一般供起来。
“公主要是在这儿住的不习惯尽管说与老身,孟家务必做到宾至如归有求必应。如若是我们志秋欺负你,您可千万要不要藏私,老身一定给你做主。”
孟夫人平常为人严厉,难以讨好是出了名的。这轩辕苓苓不过是夸了她几句驻颜有术,又送了她几盒据说名贵的不得了的珍珠粉,孟夫人就乐的东南西北分不清了,面色红润的抓著苓苓的手直嚷嚷给她做後盾。
这也难怪她,本以为家里来了个公主一定难以讨好,谁知新媳妇不但貌美如,且温婉柔和又会做人,岂不让孟夫人喜上眉梢?
“谢谢婆婆,驸马他……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的……”
轩辕苓苓娇羞的抬头瞥了孟志秋一眼,面色绯红楚楚动人,别有一番美丽风情。旁人只道公主面皮薄不好意思,她新上任的驸马却清楚的看到那目光中的捉狭,脸上的苦笑更形加。
孟夫人一听媳妇这麽回答,顿时眉开眼笑,明了媳妇是对儿子真心实意,也就定上一颗悬了半天的心。
“之前听闻公主诸多传闻,老身原本不信。如今一见,公主果然兰心慧质温柔体贴,老身实感欣慰。自己的孩子老身还是清楚的,志秋这孩子学问胆略堪堪可以,就是性子顽劣了些,平日里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公主您大人大量,别和他计较了才是。”
孟老爷呵呵一小抚著胸前美须正经摆著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承蒙公主错爱,犬子虽然没有越人之能,也必不负公主,公主尽可放心。”
孟志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可好,老娘拼命贬低自己,老爹赶紧把漏掉的气给补回来。他们2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不容易啊。
姿势优雅的给孟老爷加了茶水,惊的孟老爷一连声的"不敢劳烦公主”,轩辕苓苓恭恭敬敬的给孟老爷行了个礼,柔声道。
“轩辕苓苓虽是公主身份,但既已嫁入孟家,皇家一切已是前尘往事。苓苓生是孟家的人死是孟家的鬼,此生绝不做他想。”
娇娇柔柔的说著坚定的话语,为求逼真的轩辕苓苓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孟志秋,眸中满是羞涩。
“从今以後,不管夫驸马贫穷也好,富贵也好,苓苓始终甘之如饴,我们夫妻生死与同。媳妇儿自当孝敬2老,承欢膝下。公公莫再说辜负之话,真真折煞苓苓了。要是苓苓有什麽做的不对的地方,公公婆婆尽管开口,也请驸马多加管教,您说可好?”
纤弱的身子一低,轩辕苓苓已盈盈拜倒,回眸顾盼生姿,目中泪光闪闪,端的是我见犹怜风情万种。
孟志秋站在一边权当看热闹,不想这热闹就落在自己头上,眼角瞥见2老微带责备的脸色,只得暗叹一口气硬著头皮笑道。
“公主不必多虑,小生能娶到公主这样知书达理,温柔善良又知孝顺父母的妻子,可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求都求不来的金玉良缘,公主只管放心住下。不管此生荣辱如何,小生绝不负公主。”
谎话说著说著就顺口起来,孟志秋瞧轩辕苓苓演的投入,也不禁玩心大起,嘴上说的认真,其实肚皮里都快笑翻了,也只能硬绷著一张脸憋的好生难受。
此话一出不但争著去扶轩辕苓苓的孟老爷和夫人吓了一跳,连轩辕苓苓自己也愣在当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嫣然一笑。
“多谢驸马厚爱,今日一席话,苓苓记住了。”
轻轻一笑,轩辕苓苓本就精致美丽的五官仿佛发出夺目的光彩一般璀璨生辉,竟如春风满园群盛开般W若桃李,在座各人只觉得的薰香扑面惹人遐思,一时间都瞪大眼睛,沈溺在这难得一见的美色中。
孟老爷和夫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欣慰,孟夫人急忙扶了公主站起来,把她的手交到儿子手里,放心的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爹娘知道你们小俩口感情好的不得了,就别在我们老人家面前搬弄了。王嬷嬷,你赶紧叫厨房把菜端上来,今儿个可要好庆祝庆祝。”
孟夫人瞧儿子媳妇满脸通红,脸上神色越发温柔,忙不迭招呼在座各人用膳。
孟老爷摸摸胡子拉著夫人向饭厅进发,面上满是笑容。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握住孟志秋的手,一张绯红脸庞巧笑嫣然,耳旁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驸马,还站著干什麽?吃饭!吃饭啦!”
孟志秋猛的回过神来,对上这个终於恢复"正常"的苓苓公主,眼神闪烁了几下,终是脱口而出。
“苓苓,我刚才说的……”
“哎呀!驸马您走快一点啦,老爷夫人还等著你们哪,可别给耽搁了。”
琉璃打趣的在2人前面招手,轩辕苓苓笑嘻嘻的拉著他就跑,孟志秋身不由己的被她带了几步,又好气又好笑。耳里听著少女们清脆悦耳的笑声,被开朗的情绪带动,轻吐一口气翘起嘴角。
算了,晚点再说吧……。
苓苓她是有喜欢的人的……现在只不过是一时之需……大家也就互相帮忙罢了……
这麽想著的孟志秋没注意到少女拉著他的手指是那样用力,用力的仿佛世上所有全在掌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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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疼的厉害。
杨非吾下意识的摩擦了几下酸涨疼痛的腰部,2条腿屈服於无力的下半身,有点笨拙的挪动著步子,缓慢艰难的走回属於自己的小屋。
没有一点重心的惯性倒在床上,大张的眼睛看见微黄的粗麻蚊帐顶上破了一个洞,旁边还有几点不太明显的黑印,都被他小心的补上同色的粗麻。只有左边那个是时日久了自然破损的,其余的,都是小师弟来的时候弄坏的……。
慢慢举起自己的手掌,中午炽热的阳光射进窗台,透过厚实的骨骼肌肉有些微的晕黄,翻来覆去看看,不是什麽很希奇的场景,只是很一般的一只手,男人的手。
他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必定是蜡黄枯槁。说起来今年自己也不过21,明明还是很年轻的年纪,却已经老气沈沈。
其实说起来,孟家对仆从算很好的了,只要你不犯错,规规矩矩的服侍好老爷夫人,到了每个月领工钱的时候不会少一分钱,而且还可以拿到一些衣物补贴什麽的。很多穷人家出来做工的,都希望自己能进孟家。
自己不顾师傅的忠告下山,就是为了要找这样一份好差事吗?
杨非吾摇摇头想打消自己消极的想法,却无法跳出黑暗的旋涡。
他没有忘记,有些事情,不论自己如何乐观,事实就是事实,就好象那个美丽的公主台前一笑,阳光的碎片落在她精致绝色的脸上,尽是璀璨。
不该去的……
只是想看一看他的妻子是什麽样的人……,对,他的妻,不管真实情况是怎样,她是他明煤正娶的妻。而自己,没有办法像她那样,站在阳光低下,温婉和顺的笑著。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终老一生……
真的可以吗?在你对她说出那样的誓言後?
杨非吾用手背擦了擦脸,眼睛涩涩的。手指摸到铺上一块硬硬的突起,他转过头去瞧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坐起身来把床单拆了下来。
那是他们昨晚激情的证明,因为今早那个小小的混乱,他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腿间仍是一片粘腻。
步履有些不稳的打了水来,杨非吾不管身体发出抗议的嘶鸣,执意搓洗著那早已不新了的布料。3月的天,水仍然冰凉,粗糙的床单在水中浸泡的颜色,竟有些透明白皙。
仿佛女子醉人的眼波……。
杨非吾换了3水,拧好,平常在他看来用不了多少力气的活儿却此刻却有些力不从心。等晒好了以後,他又打了一满缸水回来,脱了衣服,开始冲刷身体。
应该是没用多少力气的,抹布擦过的地方却飞快的泛起红痕,杨非吾看看布再看看手,无奈的停下手,抬起脚旁的水桶兜头灌了下去。
气喘吁吁的站在一片水渍里,杨非吾打了个冷颤甩甩头,身体会变的如此虚弱,应该是最近自己没有勤奋练功的原因吧。只是冲个冷水澡就要倒下了?真没用。
小心翼翼的擦著股间红白交杂的痕迹,生性内向礼法严谨的他竟然忘记自己赤身裸体就这样站在小小的庭院中。神游天外的搬出几件为数不多的衣服、冬天的被面、窗户上的帘布一股脑的扔进水盆里。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的坐在床上,勤奋的结果是所有布料的东西都已经挂在外头竿子上了。
杨非吾来回瞧瞧一时间少了很多东西的屋子,苦笑起来。
身体这会儿倒是不冷了,反倒热的慌,微微一晃就无力的躺倒。没有理会越来越高的温度,杨非吾静静躺著,不知过了多久,腹中响起一阵"咕咕"声,他侧过头眨了眨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
看来身体是不会因为思想的混乱而停滞不前的。
手拄著床铺用力了个2、3爬起来,杨非吾盘膝坐在床上打坐。1年的功力总算没有白费,不一会儿他的头顶就升起冉冉的白烟。
心无芥蒂,元神合一。
一个人,最需要认清的就是自己的本钱,孩子,你要明白自己是块什麽料儿。
记忆里的母亲曾经这麽说过。
杨非吾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窈窕的身姿,没有殷实的家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木讷、内敛、不擅言辞,他没有什麽本钱。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无趣的人。
所以他必须达到一个无知无畏的境界。
因为,他什麽都没有,却有一颗柔软饥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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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爷,在看什麽呢?这麽入神。”
耳旁传来琉璃惊奇的声音,孟志秋不以为意的挥挥手。
“这个玩意儿你这丫头可看不懂。”
琉璃扁起嘴,转身去拉轩辕苓苓。
“是是,我目不识丁,没的污了您的宝物。什麽不得了的东西啊?难道我们公主还识不得?”
今年刚满15的琉璃生的娇俏讨喜,天性活泼,7岁就被卖进安王府,做了8年轩辕苓苓的贴身侍女,得她家轩辕公主的真传,人前大方有礼温顺贴心,人後张牙舞爪夥同作乱。
扶著她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子朝孟志秋摇曳生姿的走过来,琉璃一点不把他这个驸马放在眼里的用力瞪他。
11
孟志秋看都懒得朝她们主仆方向看一眼,只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叹一口气。
成亲以来不到半个月,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跑到孟家来,送礼的送礼,巴结的巴结,舞弊的舞弊,搞的他是烦不胜烦,假笑的脸皮几近僵硬,胸中一口闷气离爆发不远。眼看就快要撑不下去,孟老爷居然主动跳出来放了他一天假,咳嗽了几声让他带自己老婆出来溜达溜达,家里由他老人家顶住。
拨开乌云见晴天啊。
自从新婚第2天开始老娘每天一大早就来查房,哦,不是,是叫新婚夫妇起床,弄的孟志秋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夜袭某人。
还记得自己新婚之夜闹的太过厉害,眼瞅著师兄走路都有些困难了,不晓得这许多天过去他是好点了没?
难得有这种闲来无事的日子,虽然想找师兄一起出来走走,偏生後头家丁跟的紧,让他想使个金蝉脱壳都无空隙可钻,那叫一个郁闷。
“驸马,公主给您倒茶呢,您怎麽都不理会啊?”
小心翼翼的扶著主子坐下的琉璃见不得某人爱理不理的模样,瞪著眼数落,某人给她一个装聋作哑状,权当没听见。反正现在也不在家里,了不起就几个家丁跟著,他也懒得做戏。
一门心思放在刚才逛街买到的宝贝上,孟志秋脸上有了点笑容。
那是块黑黔黔的石头,放在小贩琳琅满目的摊子上极不起眼,孟志秋却一眼就瞧了去。
这是西域境外才有的黑曜石,色泽沈闷却带著不太清晰的透明度,初看极为普通,多看几眼却又发现那沈的黑色竟凭的吸人心神。仿佛神人不小心失手打翻墨台玷污了白水晶般的透彻感,看久了会让人产生黑色在其中缓缓流动的错觉。
夜色的诱惑。
西域的人喜欢用它雕刻形象不一的神祗,做成各种方便携带的小配件。却因为质地过於脆弱,易折易碎,商家搬运的时候少有较大面积完整的作品,因此在市场上也不太卖的起价钱。
如孟志秋现在手上的手掌大小的一块完石,已是不易。
小贩见孟志秋一行人衣著华丽,忙不迭推荐各种金银玉器,不想少爷他却看中了这黑曜石,当场二话不说买了就走。
轩辕苓苓瞧孟志秋神游天外的样子,附耳过去嘀咕了几句,琉璃"扑哧"一笑,面色一整招了家丁来,家丁领命消失踪影。
孟志秋懒得理会那2个说著说著又笑嘻嘻抱做一团的主仆,径自爱不释手的把玩著黑曜石,估摸应该刻个什麽图案才好。
说起来自己好象还没送过什麽东西给师兄呢,哼哼,这回想好了,找城里最好的师傅弄好了给师兄送去,也让师兄高兴高兴。
一门心思放在怎麽讨好心上人身上的孟志秋没有注意周围,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发现不多时那个消失的家丁抬了架古筝进来。直到耳旁传来清亮的"镪"声,这才总算把他的魂招了回来。
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副美如仙境的画面。
不知道什麽时候,亭子的四周一被众家丁装上轻轻薄薄的雪白纺纱,3月微冷的寒风拂起一片氤氲,青烟缕起,在空气中淡淡漂浮,帘後的女子罗袖一展,目光盈盈若水,如梦如幻。
孟志秋心有所爱却并非瞎眼之人,见此美景也暗暗赞叹。
却瞧见那神仙中人手指一挑,轻启朱唇唱道。
多情去後香留枕,好梦回时冷透衾,闷愁山重海来。独自寝,夜雨百年心。
声音有如灵雀穿云,珠落玉盘,动人之至,却带著丝丝哀怨之意,凭的荡气回肠缠绵入骨。
孟志秋心里一咯!,却见那美如仙女一般的公主明目张胆的朝自己递了几个媚眼,不由拧起眉毛。
这首词说的是与情郎相会乍别盼再见的女子心境,极叙其离愁情丝重,曲中描述女子"独寝"辗转寐服,虽嫌有些轻浮,却也真切动人。不知这轩辕苓苓究竟是孩子气还是随性不羁,竟用它来调笑2人之间如今这般不上不上的情景。
难道是轩辕苓苓移情别恋居然看上自己要假戏真做?
孟志秋又惊又怒瞪著轩辕苓苓,眼神中满是审视怀疑,惊愕的连手中的杯子打翻了也顾不上。公主殿下瞧他反应激烈,嘴唇微动拉了拉琉璃的袖子,那小俾早就克制不住抽搐的面部表情,下一刻主仆2人不约而同掩嘴闷笑。孟志秋方知又被轩辕苓苓耍了一回,心中气闷不已。他本就是极高傲之人,又是少爷脾气,何曾被人如此戏耍过?当下哼了一声起身就走。琉璃急忙上前拦住。
“驸马爷,这茶都还没喝呢,您怎的就要走了?公主今日兴致甚高,还说想多给驸马弹奏几首呢。琉璃服侍公主多年,天下多少人想求公主弹奏一曲都求不到呢,您可千万别辜负了公主的美意啊。”
孟志秋鼻子里哼哼几声,现在只把这主仆2人当疯子对待,不说二话就闪身出去,刚走到台阶前听的轩辕苓苓娇娇柔柔的喊了一声。
“驸马……”
声音本极柔媚动听,透著隐隐的媚意,只要是男人,1里有9个都软了骨头,奈何孟志秋有太多前车之鉴,知道她每温柔可人的时候都是有什麽鬼点子又冒上来了,不由自主面上露出戒备之色。
轩辕苓苓嫣然一笑,让琉璃从随身携带的竹篮里拿了件物事出来,却是件狐皮滚边的雪白披风。轩辕苓苓莲步轻移,走到孟志秋跟前手指轻伸给他披上。
“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这3月的风仍是冷的紧,驸马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好。”
手脚麻利的为孟志秋拉好衣襟,借著动作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
“你倒是配合一下啊,你们家有人在看呢。”
秋水般的眸子向他身後飞快一瞟,孟志秋马上明白肯定是又是他那个爱操心的娘派人给他们送东西来了。
他皱起眉头,开始有点佩服轩辕苓苓了,不管在什麽时候都能飞快的想起自己的任务,这般投入敬业,真该到梨园唱戏去。
心里虽然这麽想著,孟志秋嘴上可是不落人後。
“公主不必担心,为夫虽是一介书生,却自幼练武强身,区区风寒不在话下。倒是公主玉体娇贵,万万不可马虎,这狐裘还是为夫的给公主披上才好。”
“驸马……”
轩辕苓苓面色绯红含羞带怯,孟志秋笑容可掬眼色温柔。2人目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浓情蜜意的纠缠了半天,公主才禁不住驸马爷的盛情,在众目睽睽之下羞答答的拉起披风,红润娇羞的脸庞万分惹人怜爱。
孟志秋硬著发麻的头皮,含情脉脉的为轩辕苓苓拉好披风,梳理了那外露凌乱的几缕秀发,眉目传情一番一番又一番,这才大刺刺的转过身来,下巴瞬间就掉了下来。
“师兄?”
杨非吾一身粗布衣裳站在他跟前,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双手递上一把伞。
“少爷,夫人怕公主不惯风沙,特意让我给您送把伞来。”
孟志秋张大了嘴呆在当地,啊啊的像要吞鸡蛋。
“师兄,我不是……那个……你听我说……”
李管家到底是怎麽做事的?跑腿是护院该干的活儿吗?难道孟家已经穷到一个护院还得身兼数职的地步了?
嫌工钱多了用不掉是不是?看少爷我削了你半年的奉金。
孟大少在心里破口大骂身为孟家三代元老的李管家,也不管李管家知道了一定可怜兮兮大喊冤枉,他哪知道少爷在家外头还忙著上演鹈鹕情?只道炭头腿脚快才让他赶著来送伞,生怕晚了一步新婚未几的公主夫妇就淋了个全身湿透。
没有理会他颠来倒去的话语,杨非吾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不早了,少爷没什麽事的话,小的就告退了。”
说完根本不等孟志秋发话转身就走,孟志秋一愣拔腿就追,琉璃机灵的急忙端了茶挡住他的去向。
“驸马爷,外面风大,您喝杯茶水润润喉吧。”
孟志秋火冒三丈的狠狠瞪她,琉璃眨巴了几下眼睛颇为无辜。
“驸马爷你看著我干什麽?这麽恶狠狠的,想吃肉啊?”
孟氏野狼闻言原地跳脚,气愤的对天长嗥。
心急火燎的追著那个人回了孟家,刚进门就撞见送客出来的孟老爷,惊的孟老爷以为儿子终於知道心疼老爹回来的那麽早,於是毫不犹豫的把孟志秋一把抓去继续顶住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宾客,弄的孟大少继续嗷嗷叫唤硬了一头皮。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阿谀奉承之人离开,已经是月上柳稍头了,可惜却没有人约黄昏後。
孟志秋顶著被孟夫人抓包的危险,愣是和老婆轩辕苓苓在回房去的路上分道扬镳,一个直线冲向後院仆役居住的小院落。
为了预防自己和师兄的事情被发现,孟志秋老早就安排了杨非吾单独住一个小院落的良好待遇,反正一家子上上下下都知道杨非吾是自家少爷的师兄,现在虽然委屈做个小小的护院,但该享受的待遇还是要享受的。
奔到那个偏僻的小院一看,杨非吾居然不在。孟志秋拧紧了眉头,把经过的仆役抓来一问,才知道这老实巴交的炭头干了一天活儿不算,居然又去帮做粗使的张大民干活了去。
好啊,枉费少爷我这麽急著赶回来受累,你倒做善事去了?
孟志秋怒气冲冲的杀到後院,瞧见杨非吾挥汗如雨的在劈柴火。简陋的窝棚旁点著一盏昏黄的油灯,杨非吾脱了上半身的衣服,手臂精确的一下一下击打著,那些成捆的木柴应声而倒。
一灯如豆,星星闪闪的灯光照在他泛著油光汗水淋漓的背上,因为运动使的那些线条优美的肌肉伸缩无限,高高隆起的背肌隐隐透出男性才有的壮实和力度。上面有一条斜长的痕迹拉伸著,几乎占据了整个後背,那是杨非吾小时候被盗贼所伤的疤痕,已经过了整整12年,那痕迹仍然狰狞的盘踞著。
孟志秋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慢慢吐了出来。
杨非吾抬手擦了下流到脖颈的汗水,继续专注到一成不变的挥舞手臂动作中去。孟志秋的眼睛随著他脖子上那几道蜿蜒的汗迹滑下,一股热流慢慢从腹部攀升上来,急忙咳嗽了几声。
杨非吾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
“你怎麽来了?”
来的路上孟志秋预想了好几种杨非吾的反应,有恼怒吃醋的,有伤心欲绝的,也有横眉白眼的……,想了一千一万种却没想到杨非吾居然还是和平日一般不温不火的对他,准备了许多的说词一个也没用上,一时不晓得该怎麽应对才好,只得板起脸。
“这劈柴的活计不是应该由张大民做的麽?他人呢?”
这张大民自己份儿内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敢领工钱?如意算盘都打到师兄头上了,哼哼,好大的胆子啊。
杨非吾瞧他面色不善,好脾气的解释。
“张大哥今日病了,大夫来看过说要休息个3、5天。这几日府里每天都来好些有名望的大人,厨房没柴火烧可不行,我琢磨著这活儿也不太累,就帮忙给干了。”
不太累?怎麽我瞧你汗湿的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还不太累?
孟志秋鼻子里哼哼几声,黑著脸掏出手帕往杨非吾头上就擦,一脸忠厚的炭头急忙拦住。
12
“别糟蹋了好东西,我用这个擦就好。”
说著拿起一边的衣服快手快脚的擦著,孟志秋气的瞪大眼睛。
“叫你擦就擦,给我这麽多废话!”
说著手上那块出自苏州金绣坊的手帕就硬往人家头上靠,弄的杨非吾左右腾闪躲避,脸上朴实的笑容也有点挂不住了。
“千万不可,弄脏了就不好了,少爷您还是留著自己用吧。”
孟志秋咬著牙追过来杨非吾就逃走,2人绕著院子转了一圈。估摸著是发现这种行为顶蠢的,孟大少终於放弃了亲手给他心爱的师兄擦汗吃豆腐的行为,呆愣了半晌方才阴沈著问。
“你生我的气?”
听的杨非吾一脑门雾水。
“师兄你听我说,下午那是我们以为母亲派家里的人来探望才演的戏码,你千万不要当真。”
说著就又向某人的方向杀过来,脸上神色紧张的很。
杨非吾愣了片刻露出个笑容点点头。
“我没当真。”
“真的?”
还没等杨非吾回答,孟志秋已经忍不住欢呼的一把扑上来,紧搂著他的脖子大大亲了一口。
“哈哈,我就知道你相信我。”
“少爷!”
被吓了一跳的某羊连忙把小狼弟推开。虽说现在时辰已晚,但也还是有家仆没睡下的,这要是被人看见还怎麽得了?
狼弟弟根本没管著他的担惊受怕,不但不看天色也不看人色的沈下脸掐住羊哥哥的脖子威胁。
“你刚才叫我什麽?”
愚笨的羊哥哥经过多血的教训,已经刻明白在狼弟弟脸色狰狞的时候千万不要反抗,於是识相的急忙改口。
“小……小秋?”
“这还差不多。”
狼弟弟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开某羊被禁锢已久的可怜脖颈,趁著人家忙著喘气来不及说话的当口,得意的抱著他的头一口亲上去。
“啊!什麽……”
“放心!我刚才已经观察过方圆百米内无人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来,乖乖张开嘴哦……”
嘴里忙著调戏,手上忙著乱摸,直闹的羊哥哥面红耳赤手忙脚乱。
“别这样……”
语声又羞又急,杨非吾头上蹭蹭蹭冒出一堆冷汗,原谅他21岁的人了还这麽纯情,光天化日,哦不,夜黑风高席天盖地之下行如此亲密之事他是大姑娘上轿第一,难免会觉得尴尬啊。
相比较之下,狼弟弟的脸皮可就厚的跟城墙似的戳都戳不穿。
“这麽多天没见你了……人家开心嘛……”
“别害羞了……来嘛……”
“师兄你想不想我啊?我想死你了……”
“你怎麽这麽叫价儿?好好好,我不在这儿,不过你要让我先亲一下,其他的……,嘿嘿,我们回房去再说……”
“…………”
挂在天上的半弦月工作了大半夜累了,打了个哈欠躲进云里,2个你侬我侬的人儿却还在嘻嘻哈哈打闹纠缠不休,理所当然的没发现一个黑影跟著月亮的踪迹溶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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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扫连日阴雨绵绵的郁闷气氛,今日难得天色放晴,阳光不太热烈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传黄鹂清脆的鸣叫声,鼻翼间隐约可闻到雨後梨甜而不腻的淡雅香味,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这难得休闲时光,真是无上的享受。孟老爷一声令下,几位大大小小的主子就都被请到园赏弄景去了。
一大家子少爷小姐们没有平日的拘谨,在园里肆无忌惮的吃喝玩乐,品尝著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御赐美酒,热闹的不得了。气氛所至,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孟夫人也不由多喝了几杯。
都是文人,玩乐的内容当然雅致,孟夫人给在座的儿女们出了几道题目,都不能免俗的附庸风雅一番。笙歌赋词比较下来,发现自己那个美的不象话的媳妇儿居然还是个才女,孟家二老著实吃了一惊。
公主客气的表示读书只是自己的兴趣,说到真正实干之还是得靠自己的丈夫和公公婆婆,二老更对这品貌兼优的媳妇打从心底宠溺起来。孟家虽没有皇帝家钱多物多,但好歹也还是苏州首富,倒也拿的出几件传世宝贝,当下全一股脑的给了轩辕苓苓,轩辕公主连声推辞不下接过小心收藏,又叫丫头拿了几件宫里的稀世珍宝献上才算是过了这回。
太阳西下,酒过三巡,孟家上下能站立稳当的没剩几个,轩辕苓苓眼见大家都快醉倒,於是提议叫人表演剑舞来提提神,除了上面坐著的二老以外几个小的都举双手赞成。
“志秋啊,我记得咱们家里武功最好的就是你那个师兄,叫什麽来著?我想想,杨大武?不对!杨……杨……杨非吾,对了!就是杨非吾!”
孟老爷慈眉善目的瞧著有些歪斜的儿子媳妇,好半天才想清楚的提醒著,把孟志秋的酒瞬间就吓醒了。
“这……这不太好吧……”
孟家大少说著说著额头上汗就冒了出来。
孟家几位护院武功都还算不错,爹怎麽就想到师兄身上去了呢?再说安排师兄的护院身份是为了方便他们2人鹊桥相会,可不是为了给大家做免费表演用的。
“不好?是不是真的不好啊?志秋你这孩子可别因为人家比你强就昧著良心乱说啊,大夥儿的眼睛可是雪亮著呢。”
“娘,你儿子我是这种人吗?师兄他武功当然高的很,妙的呱呱叫,连我师傅那个铁嘴都还夸他呢……”
本想谦虚几句就此带过的,哪知喝了酒以後判断力下降,一听有人质疑自己那个笨蛋师兄唯一擅长的拿手本事,火气蹭的就上来了,也没管自己前句还在找推脱之词就争论开了。
轩辕苓苓一听这话,拍著手娇笑起来。
“如此这般,那更要请杨师兄来助个兴了,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啊。驸马你就别藏私了,母亲觉得如何?”
说著转头看向孟夫人的方向,孟夫人见媳妇高兴当然连声说好。
“公主既然有这兴致,那就请杨护院来吧。”
一句话听的孟大少嘿嘿冷笑。
轩辕苓苓醉眼朦胧,没看见丈夫的臭脸,轻晃著他的手臂撒娇。
“驸马……”
“不行!”
平地一声雷,吼的一家子上上下下耳鼓发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孟夫人瞧见轩辕苓苓被吓的脸色发白,真叫那个心疼啊,当即勃然大怒。
“你这孩子怎麽这麽不懂事?不就是个小小的护院吗?难道我们孟家还待他不起了?王妈,赶紧去把人给我叫来!”
“可是娘……”
“行了行了!看看你把公主都给吓坏了,还不给我赔不是去!”
孟老爷常年在外经商,家里事无巨细都是孟夫人在管,她持家严厉,特别是对儿子的教育。孟志秋小时多的是被孟夫人收拾的例子,知道老娘厉害,不敢轻捻虎须,只得恭恭敬敬的给轩辕苓苓施了个礼。
瞧公主殿下仍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孟志秋没好气的喂了她一口热茶,手在她背上拍抚。
“别演了,要不我娘还以为我欺负你来著。”
正这麽小声嘀咕著,杨非吾人已经让王妈给带来了。
看的出来来的匆忙,身上穿的仍是上工时的那套粗衣。做了一天体力活儿,衣服泰半都被汗水浸湿,浓黑的头发散乱著披在他饱满的额头上,露出一双黑黔黔的眼睛。微垂下眸子,长长的额发扫过敞开的衣襟。明明是无关情色的画面,孟志秋却不由心里一荡。
“小的杨非吾,不知老爷夫人有何事吩咐?”
孟老爷皱起眉头。
“杨非吾是吧?我记得你是我儿上山学艺时的师兄,听说武艺是十分不错的,在我们孟家做个小小的护院,可有些大材小用了。”
抱一抱拳,杨非吾不卑不亢的沈声回答。
“杨非吾乃一介莽夫,不求功名不求利禄,只想找个容身之所。孟家待我不薄,杨非吾感念於心,不敢造。”
孟老爷听他这麽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赏摆酒行家宴,难得公主有兴致想看一曲剑舞,你且演来罢。”
杨非吾愣在当地,眼眸缓缓扫过那对如壁人,眼前一散,竟有些看不清楚。
孟志秋责备的瞥向他那个乱说话的老爹,心里直咒骂著各种大不孝的言语,一时忘了手还扶在轩辕苓苓肩上,一个用力就捏下去,疼的轩辕苓苓皱起眉毛,面上却带起个甜甜的笑容。
孟夫人看这2人手挽著手形於外的温存模样,满意的打了个眼色给自家老爷。
久不见杨非吾回话,孟老爷不由薄怒。
“怎麽?你不愿意?”
“父亲,师兄他是习武没错,但是剑舞讲究琴艺舞蹈身法,这可非武艺高强就可做到,还望父亲体谅……”
终於想到说词的孟大少急忙上前一步,无视孟老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正待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做!”
惊异的回头却撞见杨非吾清明的眼神。
“劳少爷费心了,杨非吾不才,武艺尚可,只是从未行过剑舞,恐扫了各位的兴致。不如杨某给老爷夫人少爷太太少奶奶演一套剑法,不知可否?”
孟老爷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声摆摆手,杨非吾得令伸手折了一条树枝,行了个礼。
“剑本伤人之物,请各位退後3丈。”
孟志秋皱起眉头,心想什麽剑法要这麽远?待杨非吾舞将起来,一看之下差点昏倒。
这杨非吾舞的竟是师傅单传的雨啸狂澜。
雨啸狂澜剑法式如其名,剑走偏锋,招式凌厉,一频一击皆如惊涛拍岸,气势非凡。
剑本就以轻灵为主,力量为辅,而雨啸狂澜却讲究2为合一。不但要求剑式如奔雷快捷,更要注意把内力压在一个重点上逐点击破,颇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意。
所以练这剑法的人首先必须轻功要好,其内力也要强。
古往今来练武之人擅长轻功者内力必弱,内力厚者轻功一定也不怎麽样,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玉剑门的内功心法颇为特殊,修炼起来大半可事半功倍,所以江湖中人人趋之若骛。但天下毕竟没白吃的午餐,不下相当的苦功也是没有办法做到齐头并进内外兼修的。
在18代玉剑门弟子中,杨非吾并不算顶尖的。论轻功,二师姐最厉害;论内力,首推大师兄。但却只有他一个人做到自身修行的神形兼备平衡发展,因此门主白明珊才把这套雨啸狂澜传给了他。
这本是杀敌致胜的不世绝技,今日竟被杨非吾耍来做杂耍用,要是师傅知道了,不气的吐血才怪。
却见他轻点枝条,千朵万朵梨桃竟脱枝而起,随著他的动作盘旋飞舞。粉红的,雪白的,嫩黄的,各种颜色的瓣交织在一起,缠绵翻滚著形成一道道墙,煞是好看。
孟志秋忽然想起了一首自己很久以前看过的诗。
冷W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那是一位诗人借著梨的飞舞,希望得到帝王眷顾的心情。
师兄,你的心,有没有和著梨一起飞向我?
杨非吾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他轻轻的挥舞著枝条,那枝条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力一般,时而柔软,时而坚硬,时而鹰击长空,时而龙行浅滩,时而淅沥绵密,时而狂风暴雨。
柔软的枝条代替了剑,它的光芒应该是看不见的,在座的众人却又隐约可以看到其中光芒闪现。
剑光如水,就好象3月的扬州,青青的柳条荡入湖中,搅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惊的少女俏丽的身影渐碎。
剑光如风,如同下著小雨泥泞的路上,迎面扑来一阵急风,掀起飘散在空气中有些苦涩却微甜的泥土香味。
剑光如梦,好似浓黑夜做了一个绮丽万方的美梦。梦中珍宴奇兽,玉树从立,天人翩然而降,名唤太虚。
杨非吾衣诀翻飞,那张平凡之极的脸隐在雾里里,忽然让人有些看不清楚。风吹过他凌乱的头发,眼眸一如黑夜般沈,修长的身体微微一转,竟似乘风而去。
这套雨啸狂澜剑式变幻莫测,风拂过面孔,竟有割肤之痛,瞧的人心惊胆战,偏偏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13
在座各人虽是寻常之人,却也瞧出这套剑法实非池中之物。
剑式走到後来渐渐慢了,最後杨非吾一个收手式,枝条划了一个完美的圈停了下来,被他驱使著不停转动的朵缓缓落下,一时间落英缤纷瓣飞飞扬扬。头上肩上身上落满了残破而绚烂的瓣,他静止著不动,整个人仿佛被淹没在潭中一般。
孟志秋隔著雨看他,杨非吾回一个怅然,2人目光缠绵,一时竟痴了。
轩辕苓苓拍手娇笑。
“好武功好武功!杨师兄果然名不虚传。苓苓好生佩服你,我就是从现在开始练功,到下辈子也不可能练到这麽厉害,真是羡慕杨师兄啊。”
一语惊醒还沈浸在余韵中的众人,忙不迭的鼓掌致意,杨非吾抱拳苦笑。
“公主说笑了,公主乃金枝玉叶万金之体,万不可学武,要是让您的手变粗可就不好了。”
他本就不是什麽巧言色令之人,如今心神恍惚,更是不晓得玩什麽曲折的文字游戏,也就直话直说了。
“没想到杨师傅的武功这麽厉害,只做一个小小的护院确实有些委屈了。”
见识过真章,孟老爷也客气起来。要知道商人重利,当初若不是这杨非吾儿子非让安排一个职位,自己还不定要不要呢,如今看来倒也还不错。
“是啊是啊,难得今天如此尽兴,全亏了杨师傅,老爷,您可得好好打赏他才是。”
身为商人的老婆,孟夫人自也是精打细算的,当然为明了"投资获得回报"的道理。
杨非吾支吾著还没回话,轩辕苓苓即娇笑著起身。
“既然公公婆婆都这麽说了,苓苓可就没什麽好赏赐杨师兄的了,苓苓不胜酒力,仅以茶代酒敬杨师兄一杯。”
说著巧笑嫣然的抬著茶杯就向他行来,杨非吾急忙推拒。
“公主无需如此客气,杨非吾只是孟家的……孟家的仆役罢了,怎敢劳公主玉手。”
说著这话的时候心重重的刺痛了一下,杨非吾抑制不住翻腾的情绪垂眼看向轩辕苓苓。
日前2见到这个大燮王朝最受宠爱的公主时,不是隔的太远就是匆匆一瞥,看的不甚清楚,今日一见,方知绝世美人姿容。
肌肤如婴儿般幼嫩,白皙透明吹弹可破,眉若远山,瞳似秋水。罗袖轻拂,露出一段雪白藕臂,惹的环佩叮当作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杨非吾没有读过多少文章,却还是明白这首《关雎》的意思的。
是不是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起小师弟?
直愣愣的盯著轩辕苓苓,瞧见她嘴唇开合了几下犹不自觉,直到孟老爷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才恍然回魂,眼角瞥见一旁王妈皱紧的眉头,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一定孟浪的很,忍不住涨红了一张黑如锅底的脸。
幸好轩辕苓苓还有身为皇族公主的大度,吩咐丫头换了一杯热茶来又亲手给杨非吾奉上。
“杨师兄,你是驸马的同门师兄,驸马常和我念叨你,学艺的时候你一直很照顾他,苓苓谢谢你了。虽然现在驸马成亲了,也还是杨师兄的好师弟,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有什麽事你千万别和苓苓客气,就再不成,也说给苓苓听听给你提个方儿。”
几句话说的颇有江湖豪气,杨非吾急忙推却。
“小人只是升斗小民,怎劳公主大驾,岂不折煞小人。”
“哎,话可不能这麽说。我朝开山泰祖也是市井之人,难道他也待不起本公主吗?”
“这……”
大燮的第一个皇帝出身草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被这轩辕公主拿来一缠,杨非吾个老实头倒也想不到什麽话来反驳。
“今日劳杨师兄大驾苓苓方能一饱眼福,杨师兄你要是瞧著还能入眼,就饮了这杯茶,也算聊表苓苓的敬佩之意。”
话说到这里不好再推辞,杨非吾只得苦笑。
孟家二老面上露出欣慰之色,互相再打了个眼色。
小心翼翼接过茶杯,道一声谢,忽觉左手大麽指一麻,茶杯突的整个倾倒,滚烫的茶水瞬间在轩辕苓苓胸前雪似的皮肤上烙下红印。
瞧著那红色仿佛朵般盛开,杨非吾惊呆了。轩辕苓苓疼的大叫一声当即後倒,一旁的丫头急忙跑过来推开他。
“你干什麽你?”
丫头紧张的脸色都变了,杨非吾呆呆看著她,不明白发生了什麽。直到又被人推离了几步才定睛一看,那杯滚烫的茶水几乎整杯倒在轩辕苓苓身上,她今天穿的是单丝苏绣春装,本就轻薄,这一下烫下去,整个人可怜兮兮的颤抖著掉眼泪。
“快快!快去请陈大夫!你们几个,赶快把冰库里的冰取出来,琉璃你回房给公主准备换洗的衣裳……。”
“这是做什麽啊这是?哎哟,赶紧了,扶公主回房去。你们这些人还站在这儿是想气死我?还愣著干嘛?”
“夫人你别急,陈大夫马上就到了……”
耳边听著孟志秋飞快的指挥,孟老爷和夫人焦急的呼喝声,杨非吾张开嘴上前了一步。
“小师弟……”
“驸马……”
孟志秋上前一步握住轩辕苓苓的手,神色担心不已。
“你没事吧?疼不疼?忍著点,大夫马上就到了。”
公主苍白著脸轻轻说著。
“抱我回房去……”
连声说著好,孟志秋抱了轩辕苓苓转身就走,脚步紧凑快速,丝毫没有留意到在他身後停滞下来的男人。
孟老爷扶著夫人跟去,丫头翠伊经过他面前时轻轻哼了一句。
“笨死了!”
杨非吾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呆呆的瞧著孟志秋离去的方向。
“伤了大燮王朝最为得宠的苓苓公主,我听说可是要杀头的。”
“哎哟,可千万别怎麽著了带害大家夥儿啊……。”
众人窃窃私语著,几个仆役的眼光下意识的瞟向罪魁祸首。
李管家脸色难看的过来拍了拍杨非吾的肩膀。
“炭……咳!小杨,你先回自己屋里,别想太多,老爷夫人传你我叫张大民叫你。”
“炭头!你去院子里先跪著吧,兴许公主没什麽事儿就饶了你呢。去去!赶紧了!”
一旁闻风赶来的张大民眼见平日里待自己和气的杨非吾闯了祸,也急的满头大汗。
杨非吾身体摇晃了两下,没有搭理他们,抬脚走回自己的院子。胸口气血翻腾,匍进院门就踉跄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咳咳……”
干咳了好半天胸中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才降下来,擦了擦嘴想起身打口水喝,却瞧见手上沾著一片碎裂的瓣,那本来雪白的颜色已经染上的红痕。
雨啸狂澜本就是霸道之极的剑术,配合使力者全力施为,剑式更加威力惊人。师傅曾教导过这套剑法讲究以弱克强,乃为求生而创。
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雨啸狂澜虽可以置胜克敌,却也会伤害使用之人,轻则内伤,重则丧命。它就像一把双刃剑,若不是真到了穷途末路,是万万不可使用的。
在那园中的人虽多,杨非吾却只瞧见2个。男的俊俏潇洒,女的美貌动人,他们指掌交握,眉宇间尽是甜蜜,满园的春色竟也不能夺去他们一丝一毫的光彩,端的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如果真要为他们献舞的话,就要最美最好的。
於是杨非吾想到了雨啸狂澜。
平常他不常练这套剑法,即便练也只是比画招式而不用内力,毕竟现在没有需要他性命相搏的危机。可是这他却鬼使神差使出了1成功力来铸这雨啸狂澜。
也许是因为自己下意识里总想著,把他从那个美丽的公主那里抢过来吧……。
你对我说,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我信你。
你又说,归隐以後我们就偷偷躲个几年,到游山玩水,一定非常开心,我说好。
後来你又说,日子想必很苦很苦,但是没有我即使给你整个天下,你也不会快乐,我点头。
你说著,我笑。
这段感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是忽然想问你,你看见自己对爱情的狂热,为何却没有看见身旁之人情的眼光?
公主看你的目光,并无你所说的那样全无感情。
那般如水温柔含情脉脉的注视,敏感如你又怎会没有注意到?
打翻那杯茶的,不是我。
我羡慕她,却不嫉妒,你应该明白。
因为我拥有你全部的爱,不是吗?
“儿啊,公主她怎麽样了?”
陈大夫前脚刚一出门,一旁急的热锅上蚂蚁般的孟夫人就拽住孟志秋追问。
“要不要紧?我们家还有支天山雪莲来著,我想想是放哪儿去了……。翠伊!你让药房赶紧找找!”
“娘……”
“还有那个什麽长白人参也给我赶紧找出来!找最好的!上江中盐商不是还送了老爷一只罕见珍贵的灵芝来著?也一起拿来!”
“娘!”
“对了对了!让厨房这几天都候著,公主身子娇贵,让他们有什麽滋补的全都给我做一遍!谁敢偷懒重重罚!”
“我说娘啊……”
孟夫人全没看见自己儿子万般无奈的神色,径自喋喋不休的吩咐著。孟老爷瞧了半天,实在瞧不过眼自己端庄贤淑的妻子如此分寸大乱的样子,咳嗽了几声拍拍孟夫人的肩膀。
“夫人……”
“哎呀老爷!你说这可怎麽办啊?急死我了!”
明白妻子是因为媳妇儿身份尊贵理起来棘手而心情不稳,孟老爷好脾气的安抚。
“你先别忙,听听志秋怎麽说吧。”
听闻此言才发现自己失态的孟夫人,回过神的瞧见儿子无言的眼神,不由有些讷讷。
“娘,您先坐下来喝口茶冷静一下。”
做娘的第六感听儿子这麽一说,松弛下去的神经马上又绷起来。
“冷静一下?该不会是公主……”
不会是除了烫伤还有其他的问题吧?自己也在现场,可没什麽其他发现啊。
要知道伤了公主殿下,孟家就是全家提头去见皇帝也是不够的,这可怎麽得了啊……。
孟夫人越想越严重,握著茶杯的手一阵颤抖,脸色苍白的随时准备倒下去。孟老爷急忙扶住自己的夫人,恼怒的瞪了眼儿子。
“志秋!有什麽话赶紧说!别让你娘担心了。”
做儿子的翻了个白眼摸摸鼻子。
1
他只是想让老娘先放松放松不要绷那麽紧,又不是要宣布什麽重大死亡案件,老娘干嘛这麽反应过度?要知道一惊一咋对身体和精神可都是十分有害的啊。
“爹娘,你们别担心。苓苓没什麽大碍,只是因为受到惊吓又被汤伤肌肤在闹脾气不肯吃药,陈大夫没办法只好弄了味安神的熏香放在炉子里。这不,闹腾了半天刚睡下。”
不知不觉摒住气息的二老听到儿子这麽说,同时呼出一口长气。
“那陈大夫有没有说公主还有什麽其他的毛病来著?”
孟夫人就怕大燮王朝的千金公主一个不小心在孟家翘了辫子,孟家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娘……”
孟志秋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打个哈哈。孟老爷再咳嗽几声,眼神略略瞥了瞥紧闭的房门,孟夫人"哦"了声急忙闭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话可别让公主给听了去,否则……。
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孟夫人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公主没什麽大碍就好,那陈大夫有没有吩咐要怎麽调理?”
还是孟老爷问的问题比较实在,孟志秋笑笑。
“陈大夫没说什麽,就要我们注意不能让苓苓吃刺激的食物,特别是海产品,口味也要尽量清淡,尽可能的找些养颜益肤的药草用用,多晒晒太阳血色才好。”
“好好!翠伊!赶快把药房里的灵芝找出来让人磨碎了制药……,对了,听说珍珠对皮肤也很有好,你去把我房里的那串南海明珠也拿来一起研磨了。”
“是!夫人!”
“等一下,还有那个叽贝你也……,就在床头的柜子里……,算了!干脆我自己去吧!”
孟夫人说著就风风火火的一路快步走远,留下目瞪口呆的儿子在原地和丈夫2人互相瞪眼。
“我都不知道娘这麽喜欢苓苓,连戴了几十年的宝贝珍珠都拿出来给她磨药……”
孟老爷再再咳嗽,半晌正色道。
“志秋!今天这事儿虽说事出突然,但怎麽说公主也是金枝玉叶,在我们孟家出了事儿,孟家就得负起责任。这件事爹自己做主,你就别管了!”
几句话说的铿锵有立,孟志秋脸色瞬时难看万分。
“爹您的意思是?”
短短一句话吐了几气才出口,声音沈闷的很。
孟老爷负手向天。
“杨师傅刚才已经自动来请罪了,现在正跪在前院。念在他是你师兄今日公主又如此开怀的份儿上,爹让家丁打个1大板够了。”
“爹!”
孟志秋一听脸色都白了。
1大板?普通人衙门受刑2板就已经顶不住了!爹是成心想打死师兄吗?
“这怎麽行?爹!你也看见了,师兄他不是故意的!苓苓只是受了惊吓,没什麽大碍,您千万手下留情啊……”
“志秋!这杨非吾伤的是大燮王朝圣德帝的公主!你要知道,幸亏公主没什麽大碍,否则就不是1大板可以脱罪的了!要是一个理不好,圣上怪罪下来,你给他求情谁又给我们孟家求情?”
孟老爷厉声喝斥,毫不留情面的剖析著是非厉害。
孟志秋明白,如果今天换了另一个人犯下此等大错,老爹很有可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绑了送衙门。地方官为了讨好皇家,进了那里还哪还有指望?也是念在杨非吾和自己的交情上才有私刑一说,可又为了服众不得不用重刑,事後要是要传扬到皇家去,也有个交代。
可那是自己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护在掌心的人啊……
现在却连救……都救不得吗……
不死心的向前一步,就听得房里传来微弱的呼喊声,琉璃随即神色紧张的奔了出来。
“驸马!公主她叫您呢!”
孟志秋无奈只得进屋,孟老爷一把揪住他咬耳朵。
“公主心里不痛快,你只管好言安抚,听到没有?”
脚下一顿,孟志秋回头瞅著自己的父亲,心头一阵酸楚。
轩辕苓苓被茶水烫了知道疼,心里不痛快。那师兄挨著扳子就不知道疼,心里痛快了?
将心比心,爹你怎麽忍心?
话涌到嘴边终是又咽了回去。
昨晚灯光如星如豆,师兄耐不住自己的厮磨,喘息著说。
小秋,我没什麽和她争的,只是想给你快乐。
是啊,快乐。我们为了永远的快乐,不得不忍受眼前的痛苦。
指甲陷进手心,孟志秋咬了咬牙,转身进屋。
跨过门槛听到轩辕公主气弱的声音,孟志秋沈著脸走到床前。
“你半夜不睡在这儿哼哼什麽?”
“驸马!”
一旁琉璃惊呼,窗外传来孟老爷若有似无的重咳声。
轩辕苓苓躺在床上,本来红润的脸色现在一片苍白,眉头紧皱,整个人缩在大红的锦被里,娇小的身体好似被淹没了一般轻颤著,眼里腾起雾水,可怜兮兮的拉著被子呜咽。
“我、我也不想叫你的……可是……可是……真的很痛啊……”
孟志秋对她怒目而视,更惹的轩辕苓苓泪眼朦胧。
2人对峙半晌,孟志秋郁卒的叹口气。
“说吧,你到底想怎麽样?”
躺在床上苍白著脸的人马上眉开眼笑的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陪我一起睡!”
青筋蹭蹭冒上头,孟志秋一把甩开她的手。
轩辕苓苓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瞧瞧他,眼泪滑了下来。
“呜……你……你不守信用……你明明说好……说好会、会好好待我……呜呜……现在居然……居然……呜呜……我好命苦……”
孟志秋不由翻了个白眼。
自己是说过接她来孟家会好吃好在绝不亏待她,但也就仅此而已,没别的意思。这会儿经她这麽一闹,倒像是他这个负心汉欺骗了她的感情似的。
“呜呜……人家……人家在宫里摔疼了……大、大皇兄都还会摸人家的头……牵人家的手……呜呜……安慰……安慰人家说ˇ痛痛飞走了ˇ……呜呜……”
原来如此。
一旁琉璃神色恼怒的瞪他,孟老爷越来越急的咳嗽声在午夜里发出空响,再瞧轩辕苓苓哭的梨带雨好不狼狈,孟志秋无奈的皱眉。
瞧著一股脑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变身蚕蛹一只的轩辕苓苓,边哭边小力捶打著床铺的样子,孟志秋忽然忆起,这个平日里娇纵跋扈的大燮公主,其实还只是个稚龄的少女。
小小年纪,只身来到陌生的环境,既要忙著做戏又要忙著做人,真的如她谈笑间那般容易?
这麽一想,心下不由软了。重重叹口气,孟志秋伸手拉了下轩辕苓苓的被子,那小妮子抽抽噎噎哭的正伤心,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手上用力硬是掀开一角,捉住那只四逃窜的小手。
“先说好,我只握著你的手到你睡著。”
轩辕苓苓露出哭的红红的眼睛,鼻子小小声的吸著气。
“真的?”
“嗯。”
“没骗我?”
“没骗你。”
公主殿下於是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嘴角浮起一朵浅浅的微笑,那笑容美丽的仿佛春夜里盛开的昙恍人心神。
轩辕苓苓眯起眼睛十分可爱的皱皱鼻子,喊是享受的样子,孟志秋牵起一边嘴角。
炉子里熏香芬芳的味道飘播,气氛宁静安详,床上的人渐渐有了睡意。
“苓苓……你可不可以……”
“嗯……什麽……”
口齿不清的嘟囔,轩辕苓苓努力睁开迷蒙的眸子。
“…………没什麽……你睡吧……”
夜色渐浓,一旁伺候的琉璃歇息去了,只闻一片虫鸣蛙声,孟志秋了无睡意的靠在床头,耳朵里清晰可闻一声声拍打在皮肉上沈闷的音节。
轩辕苓苓握著的那只手修长坚实而温暖,被冷落的另一只却蓄满力量纂紧拳头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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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苓公主在驸马孟家不幸受伤的消息以传染病的速度在苏州城内迅速散播,一连数日,城里有头有脸的各色人等就跟送礼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往孟家搬,短短几日,新换的门槛又被踩坏了几道,听说粗使的张大民这几天都守在门口,苦著脸一张脸修理门槛。
孟志秋忙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事发当晚,陈大夫颤巍巍的来给他那个惹祸精的老婆看过了,检查结果问题不大,身体没什麽大碍,就是烫伤比较严重,半月内不可吹风避免伤口感染,多修养段时日就好。
轩辕苓苓那个自恋到连头发都要求完美的家夥醒过来後,听到这个噩耗,当场连滚带爬滚到镜子跟前叫的跟杀猪一样,害的孟老爷和夫人一路狂奔而来,就怕自己不知轻重的儿子得罪了人家千金公主。
又是哄又是劝又是闹,连番折腾的孟家上上下下大叫吃不消。不得已孟夫人下了儿子的禁足令,令其负责照顾公主的起居生活,不得有所闪失。孟志秋无奈只得应了,从此开始过起不事生产的米虫生活。
如此过了半月,孟志秋憋闷要死,他那个宝贝老婆也是不堪负荷,只嚷著无聊无聊在家里发疯。
可惜她实在是个太过爱美之人,容不得自己有一丁点的缺陷,已经憋的只有出没有入的气儿了,照个镜子瞧瞧,硬是又生出一口气继续顶住在家冒充冬眠的狗熊。
对此孟志秋甘拜下风。
这半个月来,孟夫人是坚决贯彻她的"爱护"政策,每天天还没亮就巴巴跑来叫他们起床,嘘寒问暖殷勤周到,不时给公主讲个小笑话说个体己话什麽的,到後面连饭厅都改到他们房里来了,近几日午饭时看到孟老爷板著张脸进来,他儿子都已经不会惊奇了。
孟夫人真是把新婚的公主和驸马照顾的太过全面了,有一驸马大人实在受不了这种被人监视的生活,假装困了想睡觉,结果他老娘马上教育了他一顿说。
“男儿志在四方,像你这样每天就想著睡觉,还能有什麽志气?”
教训了一顿,孟夫人笑眯眯的转向她那个漂亮能干的公主媳妇。
“公主您要是累了就躺下,老身不打扰了就在园里候著,王妈敦了天麻火腿鸡,想来公主醒了刚好可以入口。”
气的他那个状元儿子吐血。
如此磨了几日,硬是没找到任何机会偷溜,偶然冒著被守夜的家丁当成贼的危险跑去找师兄一解相思之苦,惊奇的发现他居然不在。李管家说让师兄修养一段时间,其他的就一问三不知了,孟大少爷的心情可想而知。
“唉……”
长长的叹了口气,孟志秋趴在窗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叽叽,轩辕苓苓瞧的好笑,眼睛一转。
“驸马,我饿了。”
“哦,王妈,把早膳给公主端来……”
“驸马,我想吃义兴斋的包子。”
“呃?”
奇怪的转头瞧见轩辕苓苓眉毛上挑的跋扈神情,孟志秋拧眉。
有问题。
这义兴斋的包子虽然远近驰名,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平民食品,高贵的苓苓公主平时可是不屑入口的,今天这是刮了什麽风啊?难道是肉吃多了想吃素?
轩辕苓苓娇嗔的回他一眼。
“你不想去?那算了。”
“我去我去!”
想到这是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放风时间,而且又有这麽充分的理由可以带师兄一起外出,孟志秋也顾不得其中的诡异,满口点头答应。结果一直到出门前仍旧没找到杨非吾,无法之下只有一个人心情郁闷的打著为老婆上街买包子行打造黑曜石之实去了。
这厢他前脚刚刚出门,新婚燕尔的明宇轩就来了一个稀客,却正是孟志秋连日来遍寻不至的杨非吾。
“小民杨非吾拜见公主殿下。”
“杨师兄你身上有伤,这礼就免了。”
轩辕苓苓使了个眼色给一旁伺候著的琉璃,琉璃心领神会急忙阻止想要跪下行礼的黑脸男人。
“不!小民日前冲撞了公主,多谢公主不作计较,小民身无常物,这礼是一定要行的。”
杨非吾说著不顾琉璃的阻拦硬是跪了下去。他腰背上被重刑击打的地方伤口未愈,这一动又痛入心扉,冷汗瞬间湿了衣服。
“行了行了!这礼也行过了!杨师兄你快起来!”
轩辕苓苓瞧他满头大汗急忙跑过来扶他,乍一接触就发现他身体热的烫手。
“看看!伤口是不是又裂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杨师兄你怎的这麽不爱惜?”
说著怒气冲冲的瞪他一眼,杨非吾瞧她面色不愉,顿时百感交集。
“公主……”
“琉璃!去把玉敷膏拿来给杨师兄。”
琉璃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要知道这玉敷膏可是宫中的疗伤圣品,乃神医百变生以99种药材炼制而成,传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效,但是因为极其珍贵而稀少,皇族中拥有者也是极少的,饶是如轩辕苓苓这般得宠,圣上也只仅赐一枚。公主连身受烫伤之苦也舍不得拿出来用,现在反而要给这劳什子的杨师兄?
杨非吾一听这话急忙跳起来。
“不敢劳烦公主。小民今日来此有一物想赠与公主。”
说著忙不迭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盒,打开瞬时奇香扑鼻光芒大盛,却是一颗红彤彤透明透亮的果子躺在里面。
“哇!好可爱的果子!”
那果子颜色通透,小巧可爱,最奇的是丰盈的红色在表面上仿佛有生命似的流转不休,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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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吾拱拱手。
“公主想必没见过吧?这叫奇异果,果肉可以食用,果皮也可用於外伤敷用,听说效果不错。”
“这就是那号称1年才长叶子,1年才开,1年才结果,练武之人服用可增进功力,普通人服用可强身健体的圣品奇异果?”
轩辕苓苓大吃一惊,大燮王朝这代的太子喜好医学,轩辕苓苓与他一向交好,所以也懂些药理知识。
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杨非吾回答。
“这东西我也没用过,不知道使用效果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公主近日为烫伤所苦,杨非吾心怀愧疚,希望这奇异果可以一解公主烦闷。”
奇异果确实如轩辕苓苓所说需成长很长时间才能成型,是孟志秋多年前千辛万苦摘来给自己治喉咙的。没想到有心栽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喉咙的心理因素不药而愈,这奇异果也就保存了下来。这几日杨非吾趁著孟府上下忙的人仰马翻之际抽空回了趟师门,就是为了向段剑灵讨这奇异果。
餐风露宿的结果就是本来就不太乐观的伤口开始发炎,无视众人的担心杨非吾硬是撑著回到孟家,赶著把奇异果送来给轩辕苓苓。
“这麽珍贵的东西,苓苓怎麽受的起?杨师兄,苓苓只是一个小小的烫伤无甚大碍,听说你伤势过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奇异果理应给你用比较合适。”
轩辕苓苓急忙推拒,杨非吾站起来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幸亏一旁琉璃及时拉住。
“公主您请收下!杨非吾一介平民,粗手粗脚,干惯了重活儿,这点小伤不碍事,可是公主您身子娇贵,受不得半点委屈。这奇异果虽不是什麽珍贵之物,也聊表我的歉意,您就收下吧。”
他言辞恳切真情流露,轩辕苓苓只得叹口气点头答应。杨非吾大喜过望,心情放松下来身体的疲倦就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摇摇欲坠的抱一抱拳。
“如此就好,小民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告辞。”
说著不待轩辕苓苓回话就跌跌撞撞的走出明宇轩,琉璃追了几步见自己主子没发话讪讪停下。
“公主,您看这杨非吾都病成这样了还念念不忘给您送药,虽然不如宫里太医的药管用,倒也算是有心了。”
嘴里说著打趣的话却是一派嘲讽的口气,回头果然瞥见自家主子森然的脸色,不由也是冷笑。
“哼!把那劳什子的玩意儿给我扔了!”
收起天真烂漫的笑靥,轩辕苓苓目光冷冷一瞟,娇媚的脸上尽是鄙夷,转身拂袖而起。
“待会儿驸马回来你知道该怎麽办吧?要是说漏了嘴,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奴婢绝不会告诉驸马杨师傅来过,公主您请放心。”
琉璃身子一抖,低头应著。
杨非吾一出明宇轩就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吓的路过的丫头小喜儿尖叫起来。没等到相识的仆役来救他,杨非吾就意识模糊的昏了过去。
漏夜星斗,拖著重病的身体,吃苦受累,就为保那公主冰肌玉肤笑靥如?
可笑。
认识杨非吾的人都赞他心肠好人老实,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说是送药,也不过是怕公主会因此迁怒小师弟罢了,如果因而拖延了计划,不知又会产生什麽不可知的变化。毕竟公主拥有天生的美丽和青春的活力,男人们,都很难抵御这样的诱惑。
她,并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事到如今,是不是自己害公主受伤已经不再重要。
战争,早在这个美丽动人的少女踏入孟家的一刻就开始了。
自己虽然木讷虽然平凡虽然迟钝,却还是一个男人,有男人应该保护珍惜的东西,即使不愿,但一步也不会退缩。
给我力量,让我不再惧怕。
如果因我而让你的人生蒙上尘沙,我一定会杀了自己。
别怀疑,我有这样的勇气。
只是忽然间,很想很想握住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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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间感觉有人抚过自己的额头,手指冰凉带来一丝寒意,他舒服的叹了口气。来人微一踌躇,开始脱起他的衣服。
皮肤接触到冷空气暴起一阵疙瘩,他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却只能看到摇曳的身影,疑惑的喊了一声。
“小秋……”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动作生涩的抚摩起他的胸膛。本来已经下降的体温瞬间又开始升温,他喘息著一把抱上去。
怀里的身体冷淡而僵硬,他却无从分辨。只是急急的抚摩著,声音破碎而急切。
“小秋……小秋……”
你来看我了?他们看的你那麽严,你还是来看我了……
1大板落在身上其实没有自己说的那样轻描淡写,本已受创於雨啸狂澜的肉体在板後就没有感觉了,於是後来的扳子打下来就跟打在一堆烂肉上似的,只发出"啪啪"的沈闷声响。
醒过来的时候,夥房的张大民抹著眼泪,他知道,自己的背已经血肉模糊了。
挣扎著回师门取药回来,这样的身体,居然没有在路上倒下,是连自己现在想起来也觉得离谱的一件奇事。
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反反复复总也到不了一个头,心里暗暗的期盼著,期盼著那个人会来看看自己。
不想这麽脆弱,不愿那麽脆弱,可是,真的,真的,很痛啊……痛到连觉都睡不好的地步……
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麽痛的。
身上的人笨拙的抱了抱他的身体,耳边听得一声叹息,手指慢慢摸过自己的脸颊,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眼泪滑了下来。
“别……别看……”
难为情的撇开脸,一个轻柔的触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包容……
他闭上眼睛用力抱过那个身体,吻上他的唇。
不要未来也不要过去,只要现在这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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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吾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他的身子瘫软乏力,眼睛仍然酸涩,眨巴了好几下才看清站在床边的是目光骇然的轩辕苓苓和呆若木鸡的孟志秋。
“小秋……”
仍未清醒的脑子一片混沌,他微微动了下身子,却发现自己居然赤裸著身体,惊愕的目光落在同床裹著被子的女子发顶上。
杨非吾忽然明白了,手忙脚乱的扑上去拉住孟志秋的衣袖。
“小秋!你相信我,我没有……”
伸出的手瞬间落空,他呆楞的瞧著床前的男人。男人咬牙切齿的脸庞在此刻犹为刻。
“师兄!你有什麽好解释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杨非吾焦急的大喊,不顾撕裂的背伤,挣扎著一!辘爬起,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摔到床角就昏了过去。
孟志秋一愣,条件反射一把抱住他。
今天早上轩辕苓苓闹著要来看看师兄的伤势,自己本也想找个机会过来,也就默许了。
怀著雀跃的心情进门,想象了许多见面的欢欣,却没想到会看到师兄和一个女人同塌而眠的场景。
孟志秋牙龇尽裂,他平日里口齿伶俐反应快速,这会儿居然气的愣在一旁手脚颤抖。
直到情人吐血昏倒他才悚然一惊。
自己不是有他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自信吗?怎麽现在竟……。
怀抱著情人伤痕累累的身体,孟志秋忽然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否则一定将这老实巴结痴心绝对的人儿伤到体无完肤。
吸一口气,他注视著床上小声缀泣的女子冷冷开口。
“琉璃!事情是怎麽发生的?”
“回……回驸马的话……奴婢……奴婢昨儿个奉公主之命来给……给杨师傅送药……奴婢本是一片好心……谁知刚一进门……刚一进门……就、就……”
琉璃缩紧小小的身子泣不成声,轩辕苓苓目现怒色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你在说谎!”
孟志秋手指轻轻抿过怀里人的脸颊,为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动作虽轻柔,目光却冷如冰晶。
轩辕苓苓吃惊的抬头,孟志秋冷笑。
“你瞧,他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让我误会他哪怕一丝一豪,他是不可能和你发生关系的。你用了什麽手段?”
琉璃眼中泛起泪光,嘶声道。
“奴婢什麽也没做!奴婢一进屋就叫这人给占了清白……奴婢本想一死了之……却……却……”
说著说著声音低了下去,哽咽著抱住轩辕苓苓,轩辕苓苓不由大为震怒。
“孟志秋你什麽意思?”
“师兄的身上有香味。”
慢条斯理的打断轩辕苓苓,孟志秋掬起杨非吾的一缕头发,凑到鼻下闻了闻。
“知道惊W吗?春药的一种,无色无味,挥发後就自然散去。要不是师兄体质特殊对香味敏感,我还察觉不了呢。你从哪儿弄来的琉璃?”
琉璃大大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惶。
“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
“是吗?这种春药出自宫廷,不是你下的,难道是公主下的麽?”
孟志秋一字一句眼中光芒如针刺,琉璃闻言惊呼。
“不是不是!不是公主!是……是奴婢下的……是奴婢下的……”
“琉璃你……”
轩辕苓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孟志秋冷笑。
“为什麽?”
“奴婢……奴婢一直喜欢杨师傅……他却不领情……奴婢见他昨日昏睡……一时……一时鬼迷心窍……”
说著扑倒在床铺上失声痛哭,孟志秋定定的瞧了她半晌,转头只说了一句。
“把她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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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杨非吾睁开眼睛,望著头顶一成不变的破旧屋檐他无声的笑了。
还好,还没有被小秋赶出孟家。
发生了这种事,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吧……?
眼眶一热,他微微转头,一个人影倚在床边。
“小秋……?”
怀疑的嗫嚅著,人影没有动。杨非吾强自压下沸腾的情绪,撑著身子坐起来,无力的手腕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瞬时汗透重背。一只手及时的伸了过来扶住他,杨非吾抖著手拉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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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苦苦的哀求着,没有一丝自尊的匍匐着,用着不知所措的声音请求着情人的原谅。
孟志秋静静的盯了他半晌,眸中闪过愤怒、失望、颓丧,最后又归为平静,终是叹了口气把他放平在床上。
“别说了,我知道。”
杨非吾愕然的睁大眼睛,孟志秋伸出手指摩挲他干裂的嘴唇,目光邃而沉痛,把头轻轻搁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嘴里呵呵的笑着,语气如怨如诉。
“我知道,我知道。你根本不懂我的想法……”
杨非吾抖了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个人,什么都明白。他知道自己会一辈子爱着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知道自己会遵守他们之间的承诺,自己甚至不会比他先死一步,但他仍旧伤心仍旧失望。
他的伤心来源于他自己,他不能把身体和心灵分成两半。
他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在爱着他的时候和别人有了关系,所以他失望他自己没有宽大的胸怀包容情人。
他,为此而痛苦着。
而他,为他的痛苦而痛苦。
那个夜晚是杨非吾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他和孟志秋沉默的拥抱着,看着窗外太阳慢慢升起,听见远远的第一声鸡鸣。
天亮了,而他们,却不再是昨天的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用熬一个字来形容。
轩辕苓苓哭着求孟志秋看在自己的份儿上不要置琉璃,孟志秋怒气勃发坚决不允,公主无法之下只得来求杨非吾。看着面前哭的可怜可爱的少女们,杨非吾没有感觉也毫无留恋,却还是答应了,于是琉璃以绝对不出现在他们2人眼前为条件继续留在了孟家。自此这件事算圆满落幕,但杨非吾却敏感的发现,他和孟志秋的关系从那日后渐行渐远。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打破他们之间的桎梏,也不敢去打破,只能静待那个人伤痕褪去的一天。
孟志秋面无表情的坐在园里听着轩辕苓苓叽叽喳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轩辕苓苓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微微气喘咳嗽几声,一旁的丫头伶俐的上前拍胸抚背折腾了半晌才缓过气来。
冷淡的瞅了她们一眼,孟志秋放下茶杯。
“怎么?又胸口疼了?”
自从烫伤事件后,轩辕苓苓就不时闹胸口疼,太医来看过也看不出缘由,怀疑是不是落下什么毛病。
急喘了几口气,轩辕苓苓喝了口热茶,怨怒的瞪了眼孟志秋,漂亮的眼睛里浮起水雾,她身子本就不好,容易受累受寒,经过上烫伤事件后更是虚弱不已,偏偏琉璃又出了事儿不得近身。如今她在孟家连个好使的人都没有,轩辕公主一想到这儿委屈就涌上心头。
孟志秋瞧她目光幽怨胸中烦闷也无暇理会,气的轩辕苓苓嘟起嘴生气。
“少爷,您要的东西刘师傅给您弄好了。”
孟家的仆役赵进必恭必敬的送上一件物事,
孟志秋”哦”了一声接过来,轩辕苓苓好奇的探过头去。
“这黑黢黢的什么啊?”
一块黑不留丢的石头沉静的躺在孟大少掌上,石头颜色闷闷的不甚起眼,其上雕刻着不常见的人像,一看竟是怒发拔张的钟馗头像,十分特别。那石头本极普通,却因为形象的容颜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的黑色在石头中闪烁,钟馗吸人心神的大眼圆瞪着,别有一股威严自露。
孟志秋瞥了她一眼,轩辕苓苓哑然失声。
“这是你之前买的那块石头?”
“这是黑曜石!公主记性差不太好啊,说了几都没记住。”
语气略带讽刺,轩辕苓苓直勾勾的盯着那石头看,”扑哧”一笑。
“驸马可真是有心,找这么块特殊的宝贝来哄我,是不是又有事要求我啊?”
口里调笑着,轩辕苓苓为自己大胆的言辞涨红了脸,孟志秋淡淡一笑。
“公主说笑了。这雕刻过于阳钢,于公主不甚相配。公主要是喜欢特别的宝贝,我们孟家有株珊瑚玉树美丽非凡,赠于公主这样的绝代佳人一定妙不可言。”
说着打了个哈哈,眼角瞥见一抹灰影飘过转角,眼神一黯。
“公主要没什么事儿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说着充耳不闻身后的叫唤脚步不由自主的飘向园,轩辕苓苓垫起脚尖瞧见孟志秋追过去的地方有个身材壮实的男子身影,脸色骤变,一旁丫头见她面色不愉,正要开口询问,轩辕苓苓就一个用力把茶杯甩到地上,上好的青瓷瞬间碎成粉末,吓的丫头噤若寒蝉。
“你下去!把琉璃给我叫来!”
丫头唯唯诺诺的应着,不一会儿琉璃就来了。
“公主您有什么事儿找奴婢?”
呼吸几口气,轩辕苓苓愤恨的声音好似牙关里蹦出来般一字一句。
“琉璃!你今天晚上给我去看看驸马都在做些什么?如实回来禀报!”
“是!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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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黑星稀,正是万家寂静时。苏州城的人大部分都熄灯休息了,没有了灯光的城市漆黑一片。
孟家大大小小各个院落也前后不一进入梦乡,唯有西厢偏僻角落传来异动。
从窗外望进去,黑黢黢的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听见几声暧昧的喘息,那声音压的极低,仿佛刻意压抑似的,却还是煽情的叫听见的人都红了耳朵。
杨非吾四肢大开的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孟志秋头靠在他肩上明显也好不到哪去的满脸绯红。2人的眼睛已能适应房内昏黑的月光,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很自然的嘴唇又贴在一起。
年轻的身体互相摩擦,舌头一刻也舍不得分开的纠缠着,只是几个微小的动作,刚经过高潮洗礼的身体就又蠢蠢欲动起来。
“啊……小秋……”
杨非吾难耐的摇着头,声音沙哑的呼唤着。
许是因为许久未接触的关系,今晚的情事带着少有的激情澎湃。孟志秋一进屋2人就克制不住的抱在一起,有志一同的绝口不提春药事件,急切的连近在咫尺的床铺都来不及滚上去就在地上撕扯开来。
等杨非吾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还在地上翻滚着,他的脚甚至还紧紧勾在那个坚韧的腰上。吓的他当场一个激灵爬起,却被孟志秋抓着脚踝拖回来继续令他脸色心跳的古老律动。好不容易做了2稍事停战,这会儿身体痛的好似要裂开一般,偏偏腰间却又感觉到那个熟悉的热源。杨非吾微微侧过身体那东西却如影随形分毫不差的跟上来,他只得苦着脸求饶。
“不要了……嗯嗯……”
后面的话语因为缠绕上来的舌头变成了甜腻的鼻音,身体自然的挣扎着却被抱的更紧。
孟志秋手指一路逗弄爱抚着他的身体,顽皮的跳过敏感的腹侧,轻轻抚摩身下人的男性。
“别……不行……啊嗯……”
杨非吾平日里黑如锅底的面色奇异的染上一抹轻红,在那黝黑的颜色上醒目的绽放,那平凡而刻板的五官这刻媚惑万般的生动起来。
一阵情动,孟志秋加快手上的动作,上下摩擦,不时抚过底下双球,兼以指按摩。
杨非吾”唔”了一声,腰部不由自主的弹跳起来,仿佛有自我意志般的随着孟志秋手掌做前后交替动作。
“啊……小秋……”
他眼神迷蒙热的全身发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却见孟志秋嗖的沉下眼神,那目光竟比刚才情交中的他还更热情百倍,杨非吾只觉自己仿佛是暴晒在阳光下的水滴般被融化了。
“唔唔……”
鼻孔急促的哼哼着,受不了孟志秋飞快摩擦,每快到顶点又忽然慢下来的动作,杨非吾手指颤抖的按住孟志秋的手示意他用力,孟志秋只是微微一笑,杨非吾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的口是心非,可是沉浸在欲望中的肉体不断发出哀鸣,不顾清醒后的自己会怎样的面红耳赤,杨非吾几乎是淫荡的晃动着腰部,只想追上男人给予的快感。
“啊啊啊……啊……”
眼前白光大盛,杨非吾心跳如雷,感觉全身的血液即奔流而出,孟志秋手指一紧,按住他的铃口。
杨非吾气血一滞,差点昏了过去,无力按住孟志秋作怪的手低喝。
“放、放手……”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娇媚。孟志秋浑身一抖,目光烧了起来,手下一个使劲,杨非吾痛的大叫,冷汗潸潸而下。
“别……让我去……”
孟志秋冷冷的命令。
“吻我,吻我就让你去。”
杨非吾睁大眼睛,似懂非懂的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一张黑脸涨的通红。
“可别说你不会啊,3年前那可是谁一天到晚抱着我亲了?”
孟志秋笑的暧昧,按着铃口的手指轻轻摩擦,杨非吾哼着身体一个僵硬就要爆发,那冤家却死不松手,强烈的快感冲的眼前顿时黑晕。
“你……你放手……”
“吻我!”
暴君一点商量余地没有的重复下着命令,杨非吾无奈之下只得颤巍巍的抬手挽上他的脖颈,凑唇过去。
模仿着他的动作,先轻轻摩擦几下,再吸吸他的嘴皮,奈何那刚才还热情似火的红唇就是不为多动,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在全身绷紧得不到舒解的情况下,反复几杨非吾就累的浑身酸软一头大汗。
怨恨的盯着面前形状完美的嘴唇,杨非吾皱起浓眉,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眸光如怨似泣,孟志秋脸色一变张口咬来。
那吻凶狠异常,竟似要把杨非吾嘴唇磨破般横冲直撞,杨非吾心下却升起一股甜蜜来,只张开嘴,任他肆意轻薄。
孟志秋手上收放自如,杨非吾只觉一股热气在身体里四奔跑,无可泄,不由挣扎起来。孟志秋与他唇舌纠缠,手上动作加快。
臀部尽可能的抬起,血液流动的声音仿佛可以听到一般,杨非吾下体一阵痉挛,高高仰起头部,任孟志秋在他颈上啃咬,几乎喊不出声音,一阵热烫的液体喷薄而出。
杨非吾一个腿软慢慢滑倒,孟志秋急忙拉了他一把,将他靠在怀中,2人急促喘气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中回荡。
昏眩的脑袋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迷蒙的双目微抬却看见孟志秋端丽非凡的脸上竟是一片急色之情,只觉一股鲜血直奔脑门,刚才消下去的欲望,竟又开始蠢蠢欲动。
“小秋……”
刚喊了个名字就被孟志秋丢到床上,随即被压上来的身体阻了气息。
孟志秋堵着他的嘴就一阵狂吻,杨非吾被吻的头昏眼,觉得孟志秋拉他手去碰一热烫灼人的物体,那物体忽忽传来阵阵脉动,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吓一下清醒过来,当即全身上下一片通红。
“怜,你舒服了我可还憋呢哪。”
孟志秋薄薄的嘴唇在他脸面前不到1寸的地方嘟着,杨非吾涨红了脸死命往后退。
“怜……让我进去嘛……你那儿好热好紧……夹的我每魂都快没了……好厉害啊……”
杨非吾大羞急忙捂住那张没遮没拦的嘴,孟志秋对送到嘴边的肉哪会放过?贼眉鼠眼的一口咬了。
些微酥麻感从手上传来,杨非吾泪眼朦胧的瞧着孟志秋,见他一双眸子点漆星光,嗫嚅着道。
“小秋……”
“什么?”
很想问他是否已经不再介意自己和别人发生关系的事,话到嘴边却终究没有出口。
孟志秋定定瞧了他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吻上他的唇。
“傻瓜。”
杨非吾红了眼眶抱了上去………。
天微放明的时候杨非吾闭上眼,孟志秋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床前细细审视他疲倦睡去的脸庞,凝视片刻,摸出一块黑黢黢的物事戴在他脖子上,却正是那块钟馗黑曜石。
鬼神钟馗,民间多贴他的画像求其保佑不受妖魔干扰,众人只道他法力高强,却少有人知他本也是个痴情人。
师兄,这世上宝石何其之多,但能送你钟馗黑曜石的却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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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驸马把那个东西给杨非吾了?”
“是,奴婢亲眼所见,不敢隐瞒公主。”
琉璃战战兢兢的回答,她昨晚一夜没睡守在西厢院门,门里的动静可是听个清清楚楚的。
轩辕苓苓一口银牙咬碎,思索再三挥手道。
“待会儿婆婆来看我,就说我病了,不想见客。”
琉璃应着下去,轩辕苓苓坐在梨木椅上身子抖个不停。
想她身为大燮王朝圣德帝跟前最得宠的公主,家世美貌聪慧机智什么没有?1岁时就已盛名远播,前来安国府求亲的人哪一个不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高官之子?这天下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
偏偏在今年的应第试场皇帝亲临提名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考中状元的年轻男子,随即就一颗芳心为之倾倒。怀抱着一腔少女春情去求圣上为自己赐婚,却被那孟姓男子当庭拒绝。
轩辕苓苓简直气懵了。圣上亲自赐婚而且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普通人早就欣喜若狂叩谢皇恩了,这孟志秋却毫不领情。
一怒之下她气的差点就恳请皇太后赐他死罪了,几番思量却还是舍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采取迂回战术,旁敲侧击得知这孟少爷在家乡已经有了私定终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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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报告中来看,孟志秋虽然狂妄自大,家教却是不错的,对於女性更是尊重。针对这点轩辕苓苓不惜自降身份私相会晤,编造了一个贵族公主爱上平民布衣的凄美故事。
孟志秋也许学富五车为人精明,阅历却是不足,又怎比的上出生宫廷惯於勾心斗角的轩辕苓苓?
剖析2人境,施於政治高压,很容易就促使孟志秋产生了战友之感,轩辕苓苓顺理成章的嫁进了孟家。
而那个她以为有重大威胁的情敌,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妖娆美丽窈窕身姿,更没有意料外的温柔动人长袖善舞,只是个粗鲁木讷的男人。
是的,男人。
她轩辕苓苓这辈子唯一看上的男人看不上她,却看上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非但没有娈童的纤细柔媚,相貌更是粗俗不堪,身材算的上高大却虎背熊腰,和她那个英俊开朗博学多闻的驸马更是云泥之别。
她居然输给了这样一个男人。
本来以为只要假以时日,孟志秋总会看见自己的好,进而产生感情。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频频追问逃亡计划,轩辕苓苓不得不伪造书信谎称外应正在安排。眼见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屡撩拨孟志秋不成,心下焦虑不安,侍女琉璃献技陷害杨非吾。
照此执行虽然害自己为了凸显事件真实不得不烫伤了肌肤,倒确实令孟志秋对自己心怀愧疚小心对待。可是喜笑颜开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孟志秋就又按耐不住的去找那个人了。
此计不成另有一计。轩辕苓苓趁杨非吾重病不起倒在床上,派侍女琉璃与其发生亲密关系以斩断孟杨2人关系,这招毒辣无比。没想孟志秋居然这麽快就恢复过来反咬一口,幸好琉璃机灵口风一转把祸都自个儿端了,否则真闹大了还不知道怎麽收场。
这的行动使的轩辕苓苓元气大伤,只能整顿休息。却没想这孟杨2人经此一感情不减反增,气的她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自己辗转反恻求之不得的东西,这麽轻易的就握在别人的手上,轩辕苓苓心有不甘。
看来,这杨非吾,是留不得了。
轩辕苓苓脱了鞋子上床,她本是如似玉的年纪,面上却露出相违的阴狠神色。
“公主,主母听说您身体微恙,看您来了。”
琉璃话音未落,孟夫人就急匆匆的带著随身丫头翠伊走了进来。
“哎呀!公主您没事吧?”
早知道婆婆听说自己病了一定会来嘘寒问暖,这步棋倒是没下错。轩辕苓苓心里冷笑,气息艰难的抬起身子。
“婆婆您来了,恕媳妇身体不太舒服,不能起身……。琉璃,还不快招呼婆婆……”
“好了好了,公主您千万别起来,赶紧躺下,老身还用什麽人招呼,自己来就得了。”
孟夫人对这个娇贵的公主媳妇,可真是万般娇宠,一迭声的喝止。
轩辕苓苓甜甜一个娇笑,迷的孟夫人晕头转向,半天才醒起自己来的目的,急忙关切的问道。
“听陈大夫说这几日公主的伤势有所好转,怎的今日又犯了?”
轩辕苓苓泪水"刷"的涌了上来,鼻子一抽。
“不是……,婆婆,苓苓的伤早就好了,只是……”
她眼眶湿润楚楚可怜,模样幽怨犹比西子捧心,强烈的刺激了孟夫人的母爱。孟夫人急忙拍著轩辕苓苓的肩膀安慰。
“是不是志秋那小子欺负您?公主您有什麽话就跟老身说,老身不才,管教个儿子还是堪可的。”
轩辕苓苓闻言更是泪如雨下,吓的孟夫人又是哄又是劝的折腾了半天才抽抽噎噎的说了一句。
“驸马他……”
然後又半晌无语,孟夫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当即拍著胸脯保证。
“公主您倒是说啊,有什麽事老身给您顶著!哎哟你可别哭了!闹的我心疼啊。”
欲语还休的低下眼睛,轩辕苓苓咕哝著。
“驸马……驸马他……他不喜欢我……”
孟夫人宽下心来,只道是他们小夫妻间脸皮薄闹别扭,哈哈一笑。
“哎!公主您说笑了,志秋能娶到您这样容月貌的女子,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仙女下凡,那还有不喜欢的?这孩子性子傲气,说不来体己话,公主您多担待些。”
“婆婆……”
“回头我说他几句,看他还敢不把您放在心上捧著?”
瞧著媳妇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哭过的红痕,孟夫人那个舍不得啊。
“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驸马这段时间晚上……晚上都不回房睡……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苦恼的咬著下唇,轩辕苓苓话语里满是哀怨。
孟夫人大惊。
“您说什麽?志秋那个小子夜不归宿?”
轩辕苓苓点点头,孟夫人一下没坐稳。
“这、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昨儿个我还等他等到二更,驸马他天亮才回来的。”
压低的声调带著浓浓的鼻音。
“那……公主您知道志秋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不过琉璃早上伺候我的时候有一天看见他往西厢房那边来……。”
轩辕苓苓怯怯的回答,孟夫人凝神一想打了个咯!。
西厢房?王嬷嬷私下也和自己说过这对新人的蹊跷事儿……
那边只住了志秋那个杨什麽师兄来著啊……
志秋每天晚上跑那边干什麽去?
心里一万个不解,孟夫人也只能嘴上打著哈哈。
“可能是志秋那小子一时没能适应成亲以後的生活吧,男人嘛,总有些事情不想女人知道的……。公主您放心!老身心里有数,绝不会让志秋亏待您的!”
“谢谢婆婆。”
轩辕苓苓乖巧的点头,想了想娇羞的笑笑。
“还有一件事儿,媳妇心里憋曲了好久,一直想向您讨个说法。”
“公主您别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孟夫人和颜悦色,轩辕苓苓示意琉璃端茶上来。
“婆婆,您也知道,我和驸马新婚燕尔,情浓意切。苓苓一辈子都只有驸马这一个丈夫,但愿生同衾死同穴。驸马到朝为官,苓苓在家为妇,夫唱妇随。为人子女,我们一定会多多孝敬公公婆婆,让你们安享晚年,含饴弄孙。”
这话说的颇为得体,润的孟夫人五体通泰笑逐颜开。轩辕苓苓脸上红晕更浓,吸了几口气才接著说下去。
“如此请公公婆婆念在苓苓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不要给驸马安排什麽侧室了。婆婆您说可好?”
说著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孟夫人身边的翠伊身上一瞟。
孟夫人没想轩辕苓苓如此直接,不由一愣。翠伊是她身边的使唤丫头,为人聪明伶俐,模样乖巧,虽然性子有些娇纵,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贴心,孟夫人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暗地里也想过把翠伊纳给儿子做侧房。虽然从未知会过儿子一声,但心想男人嘛,总有个三妻四妾,如自己丈夫这般忠贞还不是讨了个二房?与其儿子在外面找个不合适的进门,还不如要了翠伊去,起码合心合意。儿子不日就要回京,孟夫人思量著这几日就让他们圆房。考虑到儿子的正室是位王室公主,正想找个机说说。2老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翠伊给他们孟家留个後,晚年也可抱抱孙子。
谁想公主这会儿把话挑明了,这下……。
轩辕苓苓看也不看脸色发白的婆婆,由著琉璃扶自己起身。
“怎麽?很难办吗?”
说话间眉眼轻轻一瞥,琥珀色的瞳孔冷戾异常,孟夫人背上一麻,强笑道。
“不难办不难办!既然公主您这麽说了,老身自当应允。”
“夫人!”
一旁翠伊失声惊呼,孟夫人笑眯眯的起身告辞。
“老身让厨房墩了一锅滋补药膳,看看日头也差不多了,老身这就叫人给公主端来。公主您身体不舒服就多修养几日,您吩咐的事情老身一定办好,恕老身今日还有要事理先走一步了。”
“那……婆婆您走好,琉璃,帮我送送。”
孟夫人嘴上说著客气推辞了几句走出房门,刚一过转角翠伊就忍不住叫道。
“夫人您怎麽……”
“住嘴!”
孟夫人一声厉喝,压低声音往前快步疾走。
想她乔诗襟在孟家掌家也已经多年,自认自己还是有几分识人之明,这却硬生生漏了眼,错把老虎当鹌鹑。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能从这麽多皇子公主里脱颖而出得到皇太後和圣上的恩宠的,绝不是什麽省油的灯。自己的打算轩辕苓苓想必是早看在眼里了,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失踪的把戏完全是头脑尽失,害的她这个娘亲为了维持脸面不得不严查重。
儿子,不是为娘的不帮你。你娶了这麽个心机重重的媳妇,可得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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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苦短日高起,自从和杨非吾之间的罅隙磨合以来,我们的孟大少爷就开始每天晚上做贼,然後早上再辛辛苦苦的摸回自己的房间的旅程。这天早上刚一睡下,就被他的公主老婆给叫醒。
“驸马,你来看看这是什麽?”
轩辕苓苓笑靥如,孟志秋皱著眉头在枕头上转了几圈,终是不耐她的坚持,眯著眼睛看过去。
“荔枝?我们这儿……怎麽会有荔枝?”
“呵呵,这是皇太後吩咐人从桂林快马送来的,驸马你快来尝尝。”
孟志秋听此言大吃一惊。
“你是说这是皇上叫人日夜不停换马八百里急传而来的荔枝?”
轩辕苓苓娇笑点头,孟志秋不由咋舌。
乖乖!八百里急传是什麽概念?早知道大燮王朝圣德帝奢靡享受,但是为了吃个水果连打战时最快的通讯工具都用上了,不可谓不让人吃惊。
“来!张嘴!”
正分神间一颗光溜溜的荔枝已经送到嘴边,孟志秋自然而然就张嘴咽了下去,瞬时一股清香甜美的滋味在口里泛开,不由感概。
“怪不得杨贵妃爱吃荔枝,果然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呵呵,驸马要是爱吃,我请太後娘娘再多送几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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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不用了,这等劳民……,呃,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皇太後了,免得扰她老人家清修。”
孟志秋打著哈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开玩笑啊!享乐的皇族知道不知道为了运这几箱荔枝沿涂累死了多少匹马?战士一路奔走就为了几箱随时都可能会坏掉的荔枝,他们餐风露宿的悲凉那些吃的人知道吗?
唉,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孟志秋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事,皱起眉头。
“你还没收到张焕居的信?”
剥了颗荔枝送到他嘴边的手僵硬了下,轩辕苓苓勉强笑道。
“好些日子没有了。”
张焕居是她杜撰出来情郎的名字。当时轩辕苓苓和孟志秋约定的内容是轩辕苓苓先诈死,再由孟志秋安排人手把她送到张焕居会合。但张焕居既然是杜撰出来的,会合一事根本就无从说起。
一开始轩辕苓苓就设定了苦情结局:那张姓公子答应日後前来接应,但是时日一久想到自己身文无有,公主嫁於当今状元又可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因此自渐形秽消失踪迹。既成事实後,孟志秋总不能把孤苦伶仃的公主推出家门就撒手不管,也只能让她继续留在身边了,如此一来,驸马想要远走他乡的假设也就不能成立。自己即可陪伴在心上人的身边,又可阻碍他们2人双宿双飞,乃一石二鸟之计。
那些所谓的信件轩辕苓苓安排京里的心腹寄出,并且吩咐一段时间後逐渐减少数量,以达到预期的效果。只盼望时日一久,孟志秋顺理成章的爱上自己,2人也可做对真夫妻。可惜事与愿违,如今2个多月过去了,轩辕苓苓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让孟志秋对自己有一丝不轨的念头产生,反倒是越来越心急的举动露出马脚引起他的注意。
轩辕苓苓心里暗暗叫苦,孟志秋见她面色难看安慰道。
“兴许是什麽事给耽误了,你别担心,张公子就算赶不及过来,我也会找个幽静的地方先把你安顿好,再通知人请他来接你。”
轩辕苓苓脸色一变,低头作娇羞状。
“那可真要谢谢孟大哥了。”
面色诡异的拍拍她的肩,孟志秋怪叫道。
“孟大哥?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居然这麽文雅的叫我?”
他语气夸张模样逗趣,轩辕苓苓心情郁闷也不由"扑哧"一笑。
“是是,小的说错了。那多谢你了,孟长工。”
“喂!你这是诽谤!少爷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什麽地方长的像长工了?”
2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孟志秋笑道。
“看你这麽没个女孩子家的样儿,张兄居然不嫌弃。唉,要是见了面我一定要他重新考虑,免得娶了你後悔。”
“怕什麽?他嫌弃就让他嫌弃呗,我可是嫁了你的。”
轩辕苓苓嘴上调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面前男人俊秀的面孔。
孟志秋抖了一地鸡皮疙瘩,抬著京戏唱段一甩袖子。
“呔!大胆狂徒,休要折煞老夫,罢罢罢!”
轩辕苓苓低头掩嘴闷笑,目中精光乍现。
孟志秋,如此一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放下手帕轩辕苓苓面上神情已恢复正常。
“驸马,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但凭公主吩咐。”
一年之计在於春,一天之计在於晨,本该是神清气爽满是希望的早晨,窗前的一男一女却心思各异,貌合神离的商量起暗箱里的操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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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吾坐在茶馆二楼靠窗的坐位上,朝下望去,可以看到满街的忙碌。小贩尽可能多的向各个路过的人兜售货物、卖的小姑娘用娇滴滴的声音喊著话穿行、客栈小二热情的招呼著客人、路上牙牙学语的孩童跌跌撞撞的走著、妇女拎著一捆青菜不停的杀著价……各种各样的人百川汇集般的出现在这个平凡的城镇里。
这里是山城,离苏州不远的一个小县城,这些质朴的人都是这里的原住民。
1天前的一个晚上,孟志笑眯眯的进了西院。一问缘由,方知计划顺利进行,公主的意中人目前落脚离苏州不远的山城等待会合。瞧瞧时间也拖的差不多了,轩辕苓苓和孟志秋商量之下,决定先派个人到山城去接头。事关重大,这个人必须是大家都信的过嘴巴牢靠的人,於是杨非吾理所当然的雀屏中奖。不但是局内人,又有一身武艺,在孟家的地位可有可无,要真消失短时间内老爷夫人也不会发现。
手指下意识的搜寻到胸口一微薄凸起,杨非吾脸上浮起苦笑。
那是临别时轩辕公主亲手交给自己的一封书信。收信人是"张焕居”,公主的眼神平淡温煦,信里的内容不言而喻。
“杨师兄,你拿著这信,到了那儿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张公子手腕有只白银镯子,你把信和我们的计划告诉他,约定好事宜就可以回来了。”
说著动作轻柔的送到杨非吾手上,丫头琉璃帮忙递包袱的时候,不知怎麽的带了一下,一条黄色的巾帕从他怀里掉了出来。轩辕苓苓弯腰拣起,凝目一睇。
“驸马真是不会做人,苓苓做的粗糙手工也好意思拿去送人,也不怕杨师兄笑话。”
脸上挂著淡淡的笑容,举止落落大方,眼神却犀利的紧盯著他脖颈上的黑曜石挂饰,杨非吾心口一紧,一股怪异的感觉升上来。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公主她,真的已经对小秋死心了麽?
这的山城之行,看来是有些蹊跷啊。
吃著不算好但也不太差的晚饭,杨非吾心头思绪混乱。他为人憨厚老实,却并不愚笨。
唉,只希望公主对那张公子还有情份,否则……。
思前想後瞧著日头已经西斜,杨非吾拿了包袱上路。
这个山城平凡朴素无甚长,却有个小小的湖泊,极小却清澈美丽,这里的人们都叫它镜湖。
用饭的时候有个小孩给他送了封信来,信上约了杨非吾镜湖相见,落款画了一支镯子。一路施展轻功飞驰,这镜湖说远不远,却离山城有个三、四十里,饶是杨非吾内力厚也奔驰了半个时辰才到。
按照信上的地图,转了个弯,视线霍然开朗,远远的瞧见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印照一湖碧洗,树影婆娑。风中隐约传来清越的琴声,如泣如诉,伴著湖心一灯如梦如幻。
杨非吾心弦一动,脚步缓了下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过鼻翼,他吸口气,猛一个长身,往湖心亭奔去。
琴音骤然拨高,雨打芭蕉,浑然天地落珠,皎皎明月一照如洗,却是迷蒙一片。杨非吾脚尖轻触水面,涟漪层层荡漾,妩媚一如情人的眼波。
轻轻一个纵身跃入亭中,白衣人手指稳稳一按,琴音噶然而止。抬头轻浅一笑。
“来者可是杨非吾杨师傅?”
亭中一灯如豆,蜡烛"劈啪"作响,火焰闪动映的白衣人容颜如雪,面貌虽平凡,一双眸子却亮如星辰。微风拂起宽大的衣袖,腕上一只银白闪烁的镯子星光点点,一身白衣飞舞飘扬,竟似乘风而去,令人望之有目眩神迷之感。
孟志秋已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容貌英俊气度潇洒,和这白衣人一比却也硬是矮了一截。
杨非吾暗暗叹气,抱拳道。
“在下杨非吾,阁下就是张焕居公子吗?”
白衣人浅浅一笑,满天星光璀璨,竟似落在他的眸中。杨非吾只觉心弛神摇,急忙掐了自己一把,双手恭恭敬敬送上信笺。
记得听小秋提过,这张姓公子祖上本是朝廷大官,因不慎惹怒天颜降下大罪,不但全族发配充军,更责令其後代不得在朝为官,硬是断送了大好前程。
张焕居接过信来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甚在意的随手放在一旁,淡淡吩咐一旁的侍女。
“离W,给杨师傅倒茶。”
一旁冷W动人的少女上前伺候,白衣人端起茶来拱手为意。
“杨师傅一路辛苦了,小生备了几样小菜聊表心意。谢谢杨师傅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小生敬你一杯。”
话语虽然冷淡却礼数周到,杨非吾心里疑虑也只得举杯就箸。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此刻看这张焕居意态冷漠,也只得沈默以对。
酒是烈酒,入口一路滑下肚腹,五脏六肺瞬时热烫起来,杨非吾开口赞了声。
“好酒!”
白衣人凤目轻瞟,目中精光一闪,杨非吾心神紊乱只得低头喝酒。
“镪"的一声,琴声乍起,白衣人细长柔韧的手指轻轻一拨,一旁的美貌侍女便开口唱了起来。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於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於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少女的声音清脆动听,曲调委婉柔美,琴音悠长。杨非吾听著听著恍惚了起来,隐约间看到2个稚龄少年向自己奔来,前面跑的较快的少年大笑著喊。
我们上山溜马去。师兄,你快点啊!
他身後的少年一脸憨厚,面色焦急噤口不语。
…………
杨非吾悚然一惊,冷汗瞬透重衣,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张公子,在下的任务已然完成,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说著不管白衣人的反应径自离开。琴铉断裂声嘎然而至,一个淡漠的声音扬起。
“恐怕杨师傅是回不去了。”
微风拂起端坐琴座前人雪白长袍,飘飘欲飞,美涣绝伦,若不是他脸上神情讥诮,也许会让人误以为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杨非吾心下一震,反射性绷起身体,却发现手脚瘫软,当下大惊。
“你已身中汉广,此生不动真气则罢,如妄动,则武功全废。”
白衣人冷冷说著,伸出被琴铉划破的手指让侍女包扎。
杨非吾匍运内力,就感觉身体中的真气如破堤般般喷涌而出,明白此人说的不假,不由又惊又怒。
“你不是张焕居!”
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白衣人徐徐起身罗袖轻拂,目光柔媚入骨。
“我什麽时候说过我是张焕居来著?”
杨非吾!住。
这个人不是张焕居,那他是谁?知悉这计划只有孟志秋轩辕苓苓张焕居和自己,此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那张公子已遭不测?还是……
杨非吾心念一转,失声道。
“你是公主的人。”
这话说的笃定。白衣人微微一笑。
“哦?这麽确定?你不怀疑是孟少爷出卖了你?”
“不会的,他不可能这麽做。”
除非那些诚挚的言语都是假的,那些热情的眼神都在欺骗自己,那些个日夜相守晨昏以对的日子都是在演戏。
“玉剑门杨非吾果然有些定力。”
“能得到非天座下勾魂使白秋喻夸奖,杨非吾备感荣幸。”
白衣人收起戏谧的神色,直起身来。
“不愧是白门主的得意高徒,自是眼光过人,只可惜……”
语气一晒,杨非吾知他是笑自己反应迟钝上了贼船,只得苦笑。
非天是一个代号,一个号令著江湖动向暗杀组织的代号。这个组织自成立至今已有百年,他们是江湖最神秘的帮派,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里,也无从知晓他们的武功来自何,更没人见过他们的幕後组织者。只知道非天偶尔有会2个人出现在江湖,他们就是勾魂使白秋喻和厉鬼煞陈之墨。
白秋喻之所以被称为勾魂使,并非他武功过人索人魂魄,而是因他修习"摄魂大法"吸人心魄而得名。杨非吾一生未入江湖,虽不时耳闻各种典故,对白秋喻知之甚少。之所以能马上明白此人身份,全赖这汉广正是白秋喻赖以成名的毒药。
这药不伤身也没什麽害命的功效,却有一项让武林人士谈之色变的作用散功。练武之人习功不易,几十年的功力也不敌小小一滴汉广。“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暗指的就是失去功力後人辗转不能的心态。
踏入这湖心亭後,杨非吾就已提高警惕,万般抵御白秋喻的摄魂大法,无奈却还是经验不足落入圈套。想到师傅在自己下山之前千交代万嘱咐,不由叹气。
“白……师叔,师傅她很想念你……”
一句话未完,座上之人真真正正变了脸色,拂袖而起。
“没想到那个女人连我的事都告诉你了,可见对你这个弟子上心的很啊。哼!真想看看她要是知道你被我捉了会有什麽反应。”
白秋喻冷笑数声,语气森冷怨恨。
玉剑门17代掌门白明珊是历代里唯一的一个女性掌门,也是苦心教导杨非吾数年的恩师。
白明珊虽是女性,行事却光明磊落颇有大将之风,师祖甚是欣赏,因此舍了余下几个男弟子,独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她。
师傅有一个弟弟的事情在玉剑门里没几个人知道,杨非吾在山上数年只也听师傅提过一。还记得师傅说起她那个心爱的幼弟时神色黯然,嘱咐自己下山如果遇到非天坐下一个叫做白秋喻的人时千万避开。杨非吾见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师傅如此认真,也就应了。没想到今日鬼使神差的撞在一起,避无可避。
“师叔……”
“住口!”
白秋喻一声厉喝,脸上满是愤然。
“杨非吾,我不管你到底是玉剑门什麽大人物,就算是掌门高足,落到我手上,也没什麽话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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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著手一摆,侍女上前扶到一旁落座。
“我既然接了这单生意,自是不提往昔,先把眼前的恩怨了解才是。有人出钱要你的命,你且去吧。”
手指微微一动,身上浓浓散发出戾气,杨非吾知他杀意已起,急忙喝道。
“且慢!可否容我问几个问题?”
白秋喻哈哈一笑,目中尽是轻蔑。
“我道白明珊的高徒如何志气,也不过如此,好罢,你且说来听听。”
杨非吾不以为意,抱拳道。
“多谢。既然横竖都是死,我想知道是谁雇佣你的?轩辕苓苓还是另有他人?”
“自是轩辕苓苓,不然还有谁?”
白秋喻支起下巴好整以暇。
“一个娇滴滴的皇朝公主是请不起也无从请起您这样的大神的。”
“呵,这话说的我爱听。确实不是她请我来的,但是我既然来了自有我的道理,还没必要说给杨师傅您听吧?”
重重吸口气,杨非吾接著问。
“那好,我们不追究这个问题。那张焕居在这出戏里占了什麽角色?他已经被你们杀人灭口了?还是根本从来就没有这个人?”
“你看起来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心思倒转的快。没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过张焕居这号人,他是轩辕苓苓为了糊弄你们而杜撰出来的人物。”
果然,杨非吾无力的点头,白秋喻哈哈大笑。
“你知道近来在常山一带流窜的土匪帮黑风岭吗?”
不知他怎麽说著说著就扯到土匪帮去了,杨非吾一愣。
“你的意思不会是……?”
“正是。不过你放心,你死了以後,我一定妥善安排,绝不会露出任何丝蛛丝马迹。”
“你就不怕被人追查到黑风岭?”
“哈哈哈哈,这黑风岭本就是空穴来风,我倒想知道杨师傅你要从何查起?”
杨非吾这下真没话说了。白秋喻居然想嫁祸给土匪帮掩盖真相,够毒。最绝的是这土匪帮居然从头到尾就是他们自己人扮的,杀了自己後自然这土匪帮也就从此消声觅迹,当真是绝人绝路。这计划如此周详,想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成就的。
“现在你都问明白了?”
“明白了。”
“那你上路吧。”
白秋喻轻轻一笑,衣襟粉飞姿态曼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殷勤待客的主人家,谁会想到这样一个神仙中人竟是索命阎王呢。
眼界瞥见湖边人影隐约,真气丝丝缕缕从身体四肢散开,杨非吾心知今日断难生还,端正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多谢师叔指教,可惜杨非吾现在还不能死,得罪了。”
说罢身形一动,在白秋喻惊诧的眼神中杨非吾向亭外激射而出。
白秋喻朗声长笑,一扫之前不食人间烟火模样,接过侍女捧起银色长剑,跺一跺脚追出。
“难得如此兴致,白秋喻自当奉陪。”
镜湖吹起阵阵晚风,荡起涟漪摇碎一湖月影,夜空隐约传来缥缈空灵的歌声,远远望去,竟美如仙境。
剑光骤起,一烟如雾一波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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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吾在镜湖遇险的时候,他绝想不到远在苏州的孟志秋现在正打马狂奔前来救援。
“师兄,你要等我,千万别死!”
嘴里这麽念著的孟家少爷更加紧了催马奔跑,脑中闪过不久前的一段争执。
“恭喜驸马!贺喜驸马!圣上给您加官进爵了,这回可是派了个正二品的官职呢!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啊,给您报了这麽个好消息,驸马您可得给我包个大大的红包啊。”
轩辕苓苓哈哈大笑著做丫鬟样子闯了进来,脸上巧笑嫣然。
“我的驸马爷,都到这个份儿上,我们差不多也该回京城里去了吧?出来的时间太久,让圣上和皇太後起疑可就不好了。”
孟志秋忽尔转身一笑。
“公主说的是,小的自当遵守。只是小的有个疑问,不知公主可否解惑?”
不以为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纸条,孟志秋放走了窗边的雪白信鸽,不意外的瞧见轩辕苓苓瞬间苍白的脸色。
“驸马你在说什麽啊……?”
“呵呵,公主不明白?这纸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了赵伏令将军会在3日後的官道上将假扮山贼呢,公主您当真不知情?”
轩辕氏的公主,娇纵的大燮王女,终於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日杨非吾走时发现事有蹊跷,在墙角留下了只有他和孟志秋才懂的记号,引起了孟志秋的注意。
赵伏令是安国公手下的一员大将,带兵远在关山,这为了轩辕苓苓的私心,安国公竟不惜千里调任,令其助宝贝女儿一臂之力。
他们商量好先由赵伏令带人悄悄埋伏在苏州城外,佯装山贼一路打劫等待机会,一旦得手便消声匿迹,任谁也不可能怀疑到身在京城的安国公头上。这计划本已几近完美,但轩辕苓苓久攻不下心绪日益不宁,又偶然得知杨非吾武艺高强,生怕赵伏令不能如愿完成任务,於是请安国公另派高手前来,这个人就是白秋喻。
白秋喻本是非天安插在安国公府的一个棋子,他年纪虽轻本事却不小,未几就获得了安国公的信任,这的事件事关重大,安国公不耐女儿的纠缠,只得答应派白秋喻前来协助。
本来有了白秋喻这麽一个有力的帮手应该是如虎添翼,只可惜轩辕苓苓对白秋喻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武功高的匪夷所思,却不知此人桀骜不驯,从不与他人为伴,喜自己做主。赵伏令和其本就有沟壑,这行动又被告知听令於白秋喻,无奈之下只得任其发展。
将杨非吾调离苏州是计划里本就原有的,轩辕苓苓城府虽,却毕竟只是个16岁的少女,眼看成功在即不由放松了警惕,才让会杨非吾看出不对劲来。
试想一个就要和情郎相会的女子,心里念念不忘的居然是自己送给其他男人的手帕?这合常理吗?
孟志秋之前隐隐有些模糊的感觉,但他与轩辕苓苓一见如故,知道她与自己有一般遭遇後更当她是自己妹妹般疼爱,看到杨非吾的留言後才开始怀疑起轩辕苓苓来。
中午时分,正在歇息的孟志秋听到振翅声看到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自己的窗口,他好奇的把它捉住,在它脚上发现了一只小小的铜环。
杨非吾已到山城,白秋喻痛下杀手,尘埃落定。
本不应该如此大意,轩辕苓苓却沈浸在即将得手的兴奋中放松了警惕。
至此事情终於水落石出。
“公主还有什麽话要说吗?”
“你说过,不管此生荣辱如何,你都不会负我。”
轩辕苓苓目沈如水,一字一句。
孟志秋连声冷笑。
“公主不知道堂前戏言做不得真吗?”
轩辕苓苓脸色苍白,身体摇了几下,急忙抓住一旁扶手。孟志秋怒火中烧心急如焚,捏紧手中的纸条直奔出去,轩辕苓苓怒声大喝。
“你站住!”
孟志秋不理会她径自出门,轩辕苓苓倒抽一口气冷声道。
“你踏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抄了你们孟家!”
“你!”
转身直视轩辕苓苓,在她精致美丽脸上只有伤心和冷漠,孟志秋知道她是认真的。脚步略一停顿继而向後走去,他冷笑著抽起床头悬挂的剑,冷冷一笑。
“如此,只能请公主殿下和我走一步了。”
在丫鬟们的尖叫声中一把抓起这个高傲的大燮公主,无视她眼中屈辱愤怒的神色,孟志秋拖著她走出孟家的大门一把甩进马车。
“赵进!给我把这个女人绑好,她跑了我就惟你是问!”
一旁奴役目瞪口呆唯唯诺诺的应著,孟老爷和夫人闻风赶来的时候只看见车轮扬起满天的尘灰消失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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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仿佛有妖魔鬼怪在身後追赶似的,孟志秋不断的勒马前行,赶到镜湖的时候,杨非吾正陷入绝境。
他被白秋喻猫捉老鼠般戏耍了半天,身体里的真气泄了个七七八八,已是强弓之弩,无力再发。
“看来是没戏了,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也不怎麽样啊。出了你这种不耐打没名气的家夥,看来玉剑门也快完了。”
白秋喻嘴上调笑著,手上可是一点没放松,掌风一带,杨非吾胸口一痛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从来不知道身体是这麽重的,一个小小的腾转都不能自由控制,手脚麻痹的好象是别人的一样。
难道自己今日,就要丧生在此了麽?
一道剑光袭来,肩膀即分毫不差的跟著撕裂,杨非吾步履蹒跚险险避开。
“我说杨师傅,你还是早点束手就擒的好,我也省点力气。”
不理会白秋喻的冷嘲热讽,杨非吾全部精力都用在躲闪上。
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
未尽的人生只走了短短的21年,和心爱的人约定之事连一件都没有完成,怎麽可以就这样沈默的死去?
腿上闪避不及被掌风扫到,杨非吾嘴里闷哼一声摔倒,白秋喻瞧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收起嬉笑的脸色皱眉,手中剑微一停顿刺了下来。
剑光匹练如雪,杨非吾眼前一,反应不过来的身体就被人抱著飞快的滚了一圈,堪堪避过剑锋。
“小秋!”
“师兄你没事吧?”
孟志秋没有理会杨非吾的惊愕,抽出剑来横在自己和他面前,戒备的盯著眼前行凶的白衣男子。
眼角瞥见杨非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想到自己方才要是晚来一步,杨非吾可能就要丧身剑下,不由血气上冲。
“公主已被拿下,劝你赶快放下凶器束手待擒,否则公主性命堪忧。”
孟志秋说著示意湖边的家丁赵进把轩辕苓苓拖进,白秋喻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了几眼。
“你也是白明珊的徒弟?”
语气不急不许,杨非吾暗叫不好。急忙抓住孟志秋想到他藏在身後,奈何孟志秋死也不动,只是握紧手中的剑沈声问。
“是又怎样?”
白秋喻冷笑。
“应的好!没想到今天就遇到她的2个徒弟,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你就和你的倒霉师兄一块儿去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长笑声中手中剑横扫过来,杨非吾心中大急,勉力挑剑纵身过去。
“小秋你退到後面去!”
“师兄你赶快下去!”
2人声音俱都焦急不已,杨非吾腿骨断裂,这一下穷尽全力,摇晃了几下坐倒,白秋喻嘿嘿一笑。
“你们师兄弟倒是情谊长啊,我看送做一堆挺合适,你们2人到了下面可要记得我的恩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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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志秋一听又气又怒。
“大胆白秋喻!你敢不念公主性命?”
轩辕苓苓娇呼一声,细嫩的脖颈即被划出条血痕,白秋喻哈哈大笑一剑递出。
“区区一个公主,死了与我何干?”
孟志秋一愣闪身避过,却还是被划了一道。他的武艺在玉剑门属於不上不下的那种,和杨非吾比已经有段距离,和白秋喻比更是相形见绌。
不出片刻孟志秋就已左肩中了2剑,胸口中了1掌,手臂和腿上各挨了一下,要不是白秋喻存心逗弄,早已命丧黄泉。
“我还以为来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只是个绣枕头。”
孟志秋"啊"了一声长剑落地,杨非吾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师兄你别过来!”
“小秋!”
眼见白秋喻手起剑落,杨非吾如坠冰窖,顾不得後果嘶声大喝。
“轩辕苓苓是安国公的女儿,你真敢伤她?赵进动手!!!”
湖边忠心耿耿的仆人眼见少主人落险已是六神无主,听的杨非吾这麽一喊手下一个用力就划下去,轩辕苓苓颈上血飞溅,眼看就要一命归西。白秋喻身形一长,手中剑已化成流星划过赵进头颅,分毫未差让他毙於剑下,岸上轩辕苓苓无力颓倒。
杨非吾动作迅速的爬到孟志秋身边2人紧紧抱在一起,白秋喻回头似笑非笑瞥著他们。杨非吾浑身颤抖,声音嘶哑的开口。
“轩辕苓苓千方百计要杀我,不过是为了我这师弟,你杀了他,岂不是本末倒置?你杀了我没关系,你把他带回去,轩辕苓苓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许你金银珠宝万贯家财。”
“师兄你!”
孟志秋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杨非吾无心理会。
“白秋喻你说过,你既是接了这单生意,纵是再恨师傅,不失信於人的行业口碑总是要的不是?你就当是为了自己的信誉,不要杀他,杀我就好。”
他不管不顾的说著喊著,孟志秋暴跳如雷。
“师兄疯了!你是白痴!你有病!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自己掐死自己!绝不独活!”
也不管白秋喻还提著剑挡在自己面前,孟志秋跳过来一把揪住杨非吾的衣领嘶吼,声音惨烈目龇牙咧。
“你想死?你有种再说一遍!你敢死你试试看!你说你是世上最疼我的人,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我的手?”
说著拿起剑来就往手臂狠狠砍去,状似疯狂。吓的杨非吾心肺俱裂,一把抱住他紧紧纂住长剑,锋利的剑锋划开了他的手,杨非吾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怔怔看著他,狠狠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一缕鲜红缓缓自孟志秋的嘴边流下,杨非吾手指紧抓住胸前衣服,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孟志秋抬头看他,眸中如泣如诉,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怜……怜……”
杨非吾嘴上发苦,这个名字孟志秋从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叫过他。只是个字而已,里面却带著那样浓的情意。眼睛一阵干涩,险些掉下泪来。胸口弥漫著湿意,孟志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喊著。
“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没有了你,我真的能一个人这世间独活吗?怜啊……”
声音哽咽嘶哑好似受伤的小兽,孟志秋用力掰开杨非吾流血的手指,轻轻按摩抚平,再和自己的交握在一起。
交缠著手指,亲密而有契合,微微颤抖著。
孟志秋目光邃的凝视著杨非吾,狠狠给他一个拥抱,用力的仿佛要勒碎他一般。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身体奇异的停止了颤抖,杨非吾怔忪的瞧著他,孟志秋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杨非吾握紧他的手,紧紧的纂住,滑腻的鲜血流了满手,热乎乎的仿佛把他们的手就此串联到了一起似的流动著。
既然生死与共,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吧。
只是短短的片刻,杨非吾艰难仔细的回想起许多他们之间共有的回忆,有很多以为已经忘记了的记忆仿佛只是昨天似的清晰而又鲜明的印在眼前,很多说错了的话做错了的事一一显现,可是即使说错一万句话做错一万件事,自己仍然不会後悔和孟志秋相会相知相爱。
眼光缠倦著,杨非吾和孟志秋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他们虽然只有短暂的数年,却已足够。比起那些一辈子都在寻寻觅觅的人们,他们已经非常幸福了。
我爱著你,而你,也是同样。
真的,没有什麽遗憾了。
杨非吾闭起眼睛,呼吸一口气张开眼睛平静的对著面前的白衣男子。
“可以了,你来吧。”
白秋喻面上有著奇怪的神色,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你让我来干什麽?”
杨非吾瞪大眼睛,这个人难道真要让自己恳求他说"请你动手”?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孟志秋终是成为他们里面耐心最差的那个,愤愤然的吼起来。
“要杀便杀!还在那里多磨蹭什麽?”
白秋喻做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说。
“没意思,我不想杀你们了。”
孟志秋瞬间昏倒。张大嘴好半天没合上,转头看杨非吾,发现平常稳重敦厚的他也没比自己好到那里去,目光呆滞魂飞天外。
用力拍了自己几下引来白秋喻看好戏的眼神,孟志秋瞪他。
“喂!你那麽看我做什麽?我这个人说话可是算数的,你们尽管走,我可不拦你们。”
说著手一摆,他身後的那些黑衣人齐刷刷的让开一条道。
真是见鬼了!孟志秋沈默了一会儿,默默的扶起杨非吾。
不管这个姓白的到底在打什麽主意,都要趁他还没反悔之前赶紧走人,省的他老儿忽然发疯又把他们捉回来那才叫一个惨字。
2人有志一同的互相望了一眼加快步伐,就要走出白秋喻视线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官道上传来,孟志秋心叫不好,就听的一个轻柔娇媚的声音喝道。
“把他们给我拦住!一个也不许跑!”
轩辕苓苓捂著脖子站起来,一张悄脸上满是戾色。一列队伍快速奔近,带头的男人沈著一张脸下马行礼。
“末将赵伏令参见公主殿下。”
轩辕苓苓目光阴恨,纤细的手掌间尽是血红,散乱的黑发衬的她神色含怨带煞,叫人看了不由激灵灵一个冷颤。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身材魁梧的赵伏令得令,快速的下达命令,未几孟杨2人就被包围了起来。
杨非吾暗叹一口气靠在孟志秋紧绷起来的身体上,轩辕苓苓美目一瞟冷笑道。
“白秋喻!你好大的胆子!凭你勾魂使的名号连个人也杀不了,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动手不成?”
白秋喻还没坑声,孟志秋即已气冲斗牛,冷笑道。
“没想到公主生就一副好相貌,心肠也是相配的一般歹毒啊!”
轩辕苓苓好象没看到他似的皱著眉厉声喝道。
“还不给我动手!”
瞬时刀剑出鞘声不绝於耳,孟志秋迈前一步挡在杨非吾身前,轩辕苓苓目中冒火凄厉长笑。
“好好!既是如此!莫怪我无情了!”
“轩辕苓苓!天网恢恢梳而不漏,你今日买凶杀人之事终会有所报应!难道你就不怕吗?”
“报应!哈哈哈哈!想我轩辕苓苓乃天之骄女,什麽样的男人得不到?今日为了你孟志秋,竟要遭到报应?真是笑话!笑话啊!”
仰天狂笑的声音惨厉而撕心裂肺,孟志秋一颗心沈了下去。
轩辕苓苓买凶杀人是真,但她贵为公主,自有办法一手遮天,今日自己和师兄丧生於此,又有谁可以为他们沈冤鉴雪?
叹了口气,感觉手指微微一紧,却是杨非吾握住了他的手,孟志秋心下一暖,回他一个笑容。
见他2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轩辕苓苓目中神色越发狠毒。
“我们夫妻一场,驸马,我最後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放开姓杨的手过来,我既往不咎,你照可以锦衣玉石荣华富贵,你们孟家也可飞黄腾达人丁兴旺,否则诛九族灭满门,你可要想清楚了。”
孟志秋心一冷,他不怕死,可是孟家上上下下百口人都要被他拖累,为人子女,不能尽孝还让父母遭血光之灾,他於心何忍?
但是要他放开握在手中的这只手,却是万万不能。
孟志秋瞪著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在他面前的轩辕苓苓早已血流成河。
轩辕苓苓见他咬紧牙关一字不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赵伏令!”
“属下在!”
“杀了那个男人!”
那只手指纤细柔美,姿势优雅仪态万方,看在孟志秋眼里却犹如阎王丧锺,心绪翻腾一口鲜血喷出。
一个低沈的声音在这当口响起。
“做事总有个先来後到吧公主?”
白秋喻浅浅一笑,目中顾盼飞扬,在场数人即已神驰意动。
“这杨非吾既是我答应了要杀的,又怎麽能让赵将军代劳呢?”
轩辕苓苓冷哼一声,赵伏令看她脸色停步。
孟志秋又惊又怒。
“白秋喻!你不是说不杀我们的麽?”
白秋喻美目轻瞥,逗趣的向他抛了个媚眼。
“我骗你的。”
孟志秋倒地不起。
杨非吾腿骨断裂,伤势严重行动不便,孟志秋带著他刚跑了几步白秋喻就追了上来。杨非吾一把推开他,翻身正中胸口一掌,当场被打的飞了出去。
“记住!这就是你轻信於人的代价!”
白秋喻面上带著愉快的笑容这麽说著,充耳不闻孟志秋发出的惨叫声。
“师-兄-!”
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住那个血流不止的身体,孟志秋颤抖著手连连拍抚。
“师兄你没事吧?师兄!师兄!”
杨非吾苍白著脸嘴角动了动,好象是想向他笑一笑似的,却终究没能如愿,他的瞳孔慢慢的放大,含在嘴里的话终是没能出口……。
孟志秋嘴唇抖起来。
“师兄你别吓我啊……”
手指颤抖的伸了几才探到杨非吾鼻子下,孟志秋愣了,他睁大眼睛,不信邪的又试了试,然後把头靠到杨非吾的胸膛上。
没有鼻息……没有声音……
怎麽会……
不可能!师兄一定是在装死,就好象小时候在山上玩官兵捉强盗一样装死,一定是……。
孟志秋呆呆的瞧著那张嘴角凝结血块的脸,忽然觉得怀中的身体竟是如此沈重,冰冷不似自己认识的杨非吾。半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怜!!!”
不会的!不会的!师兄不会死的!就在前一刻他们还拉著手说著情话,那个难得表白自己的男人还红著脸说生死与共,那样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他就已经死了?
死了……
白秋喻说的对,不该轻信於人的,是我的卤莽天真害死了你……
“哈哈……师兄我们回山上……我们去塞外……你不是说想平凡的守在一起过日子吗……我们现在就去……就去……”
眼泪终是流了下来,孟志秋神志恍惚的抱著杨非吾站起来,嘴里胡乱的咕哝著,声音忽大忽小,神情凄厉可怖。
“哈哈哈哈……真好真好……总有这样那样的管来管去……现在没人可以拦著我们了……哈哈……”
轩辕苓苓呆呆的瞧著他,看他头发散乱衣裳不整的抱著杨非吾的尸体形同疯狂的跑著,看他那张俊秀非凡的脸上满是癫狂满是狰狞,抖了起来。
白秋喻皱起眉头跃前几步捉住孟志秋,被他尖叫著连连挥手踢腿绊的狼狈不堪。好不容易点了定身穴让他安静下来,白秋喻把了把他的脉脸上浮起奇怪的神色,轩辕苓苓冲上前去厉声喝问。
“他怎麽样了?”
“启禀公主,驸马他已经疯了。”
轩辕苓苓倒吸一口气,眼珠子定住了,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出口。
“你说他怎麽了?”
白秋喻沈重的点头。
“属下虽非大夫,但这疯癫症状还是可以诊断的,公主若是不信,换手让赵将军一探便知。”
果然赵伏令摸过孟志秋脉门也是如此回复,轩辕苓苓身体一阵颤抖,盯著孟志秋半晌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吓的众人大惊失色,白秋喻当机立断。
“赵将军,赶快备马送公主回府,她心肺俱伤,只怕这些个粗鄙地方的大夫瞧不好,你准备好事宜我们马上回京。”
“可是驸马他……”
赵伏令心里惊疑,毕竟公主调派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孟志秋,如今公主昏迷,这驸马又疯了,可怎生是好?
白秋喻冷笑。
“孟志秋现已疯癫形同废人。公主尚年轻貌美,王爷定会为爱女另寻佳婿,你我不必介意。赵将军,你带著公主先行离开,我自善後。”
赵伏令见他目光阴冷,醒起王爷待有用之人恭如至宝,无用之人弃如鄙屡的态度,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昨日的辉煌,今日的颓败。
王爷还有可能一视同仁爱护有加吗?
赵伏令摇了摇头,略带同情的看了眼还在原地蹦跳的孟志秋,抱著轩辕苓苓上马急驰而去。
“一支糕……二支糕……支支吹向绿竹槁……一支糕……二支糕……”
孟志秋疯疯癫癫的唱著不知哪里的儿歌,目光呆滞面目扭曲,声音惨厉直入云霄,哪里还有半分当日的风流气息?
白秋喻静静的瞧了他半晌,叹了口气。
自古多情总是恼。
尾 声
又是一年春,又是一树梨开。
住在塞外的人们,总是向往富饶美丽的江南,秦淮河上绮丽万方的风景。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谁不忆江南?
江南美啊江南妙啊,江南不但有看了人眼的风景,更有好看的呱呱叫的美丽少女。
於是苏小小今天还是重复做著一样事幻想江南的种种种种。乐滋滋的他直到日上三竿才想到要办的正事,於是拿了匹青色的布,挨家挨户的炫耀。
“瞧瞧!这可是苏州有名的金绣坊的布匹,说起这金绣坊,那可是不得了,连皇帝老儿都要向他们订衣裳穿,不得了啊。看看这成色,多漂亮啊,我敢说哪家的新媳妇也没这种布料做衣服。”
围观的人发出感叹声,邻居王大婶叫喳喳的附过来。
“苏小子,你到哪儿去弄了这麽个好东西来啊?”
苏小小得意的一扬头。
“那还用说,想我苏大爷别的没有,就是本事大,这可是……”
他牛皮还没吹完,一个爆栗就敲在他头上,李大娘对他横眉竖目。
“什麽金绣坊?这不就是那块我叫你送去给小杨子的布吗?”
众人嘘声一片,苏小小脸也不红气也喘,硬著一口气瞎掰胡扯。
“哎呀大娘,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布虽然是你给我的,但经过我这去过金绣坊的指头这麽一碰,就是这麽平凡的布也看著像金绣坊织出来的了……”
“得了得了,你小子什麽都不行,就这死鸭子嘴硬。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麽就不学学人家东头的小杨子?我说你好好干活吧你!趁早攒两个钱讨个媳妇儿,也好给你们家留个後。”
李大娘嘀嘀咕咕的边念叨苏小小边拧他的耳朵,疼的苏小小直抽冷气,围观的乡亲们对这出戏码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哄笑一阵後径自散去。
“唉,你们别走啊……。哎哟!痛痛痛!大娘,我是说真的……”
“小祖宗喂,您就别给我闹腾了。想想你娘过世的时候怎麽说的?就让你脚踏实地好好做人,你还一天到晚的想著江南江南的,要知道你可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有那个闲钱去什麽江南啊?要真这麽想去,大娘给你个勃勃,你到村子後面的望城坡看看得了……”
李大娘无视苏小小含著眼泪的抗议,硬是又是持家又是取妻的唠叨了他2个时辰,最後终於李大爷寻来苏小小得以解放的时候,他已经瘫倒在路边了。
“苏小小你给我赶紧把布送到小杨子那儿去,晚了我让你好看!”
“我看他是你私生的儿子吧……管这麽多……”
苏小小嘴里咕哝著不满,却还是一步一颠的向村东头走去。没办法,李大娘是他死去娘的金兰帕儿,他一生下来就归大娘管了,比自己的娘还怕上几分咧。
其实小杨子人挺不错,老实憨厚待人温和,平日里见面还会分自己点好吃好用的,冲这点他是很愿意去小杨子家的……,咳咳!不是说他要占小杨子的便宜啊,要知道每都是小杨子先给他的,否则他还不要咧。
绕来绕去还在原地溜达的苏小小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想是有其他原因的。哎,小杨子什麽都好,就是有个讨人厌的兄弟。这话可不是自己闲著没事瞎说的,不信你把全村上下还没讨老婆的男人们集合起来问问?哼哼!他那兄弟也不过就就比别人高了这麽一点点,身子板壮实了那麽一点点,活干的快了那麽一点点,长的俊了那麽一点点,村里村外的女人爱看了那麽一点点……就可以拽上天了啊?这还有公理吗?这还有太平吗?简直是天下大乱了。
克制不住心里直往外冒的酸水,苏小小磨磨蹭蹭走了2柱香好不好不容易挨到东头,正左右张望著希望小杨子那个长的好看人却凶凶的兄弟别跳出来的时候,一个手巴掌拍在他的肩上。
苏小小当场吓的一个蹦儿有五丈高,开口就要骂人,却在转头的瞬间硬是憋了回去。
好好看的人啊,虽然长的不怎麽的,却怎麽看怎麽看顺眼,比十里八乡评选出来的村小翠还要好看1倍,身上好象有雾在飘似的,美啊,妙啊。
瞧那眼睛也没比自己大多少,怎麽就那麽有神啊?那嘴巴吧唧吧唧的动著,好看的跟杜鹃似的。听说江南的女子柔美如,这美人肯定也是江南来的。
“小兄弟,你们这儿可有一户姓杨的人家?他们家有2个年轻男人,小兄弟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吗?”
没天理了,居然连声音都这麽好听,低低的还带著点沙哑,麻的苏小小整个人都麻了。不过说来奇怪,这美人怎麽会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皱眉的样子也跟男人似的?难道是江南的品种有变,现在流行像男人的美人?
苏小小张大的嘴巴足以塞进一颗鸡蛋,脸蛋红彤彤的胡思乱想著。白秋喻伸出2个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见他没反应形状完美的眉毛挤到了一块儿。
这村子人少的真够可以,绕了半天才遇到一个,居然还是个白痴。白秋喻怒从心起,揪起苏小小的衣领就一阵摇晃。
“喂!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姓杨的兄弟住哪儿?”
好、好有气魄啊,连生气都这麽招人爱……。
苏小小被他摇的头昏眼,忍住强烈的眩晕感随意指了个方向。
“那……那边……”
白秋喻大喜,放开苏小小就扬长而去。
“谢了啊小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走路的样子都这麽神气,真不愧是江南的美人啊……”
苏小小晕陶陶的陶醉著,双眼迷蒙到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也就没在意他刚才指的是跟小杨子家完全相反的西头,兀自在那里做著他抱著刚才那个美人亲热的白日梦,想的是头脑发昏鼻血直流,殊不知等著他送布去的小杨子家现场春宫正上演。
紧闭的柴门牢牢守护著里面的木屋,小小的院里一棵蔟锦的梨树开的正芬芳。屋里传来2个声音,一个沈稳一个清越。
“小……小秋……你住手……现在是白天的你就……”
“怕什麽,又没人经过,来嘛……让我亲一个……”
说著门里传来几声可疑的"啾"声,梨树上一只可爱的翠鸟叽叽喳喳的歪著头鸣叫。
“别这样,师叔一会儿就到了……。”
“白秋喻?他来干什麽?”
沈稳的声音怨怪。
“就算他为人不正,好歹也救我的命,你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对他尊敬点。”
“哼!我对那种提都不提就给人当胸一掌差点打死人的师叔没什麽可尊敬的。”
另一个清越的声音愤愤然。
“唉……你,小秋,师叔也是有苦衷的,他不这麽演,轩辕苓苓怎麽会相信我真死了?再说师叔的火候掌握的很好,我只是吐了几口血无甚大碍,你就原谅他吧。”
沈稳的声音循循善诱。
“那家夥什麽都敢拿来玩,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怜你就是心太软,武功都被他废了还不计较,也不想想现在日子有多难过。”
“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有没有武功没有太大关系,就是让你受累了……”
“怜你说什麽呢?怎麽叫我受累了?别说我不累,就是累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巴不得天天受累守著你!”
清越的声音叫起冤来是又气又恼。
“小秋你……”
可以听的出沈稳的那位开始脸红了,话语赶紧转了个弯。
“这……小秋啊,老爷写了信来你要不要看?”
“有什麽好看的?还不是说他要和我断绝关系,又找了个养子来继承孟家的事儿,我才不在乎。反正他们早对外宣布我已经死了,怜你就别瞎想了!”
“……可是始终是我对不起他们2老……”
“胡说!对不起他们的人是轩辕苓苓!把我们家的财产公报私仇拿去充公,还陷害我老爹老娘吃了官司,那个女人心肠歹毒的连圣上都看不下去最後把她和亲给了硕国。哼!算她跑的快,不然……哼哼!”
清越的那位不屑的鼻音哼哼。
“怜你放心啦,孟家少了我一个还有後来人,别想了,让他们折腾去吧!”
“你啊……”
沈稳的声音又好气又好笑。
“老爷是一代商业奇才,夫人也巾帼不让须眉,想来应该没事……”
“那是,怜你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想想自己。”
“嗯?”
“你不是说等你伤好了就去找你父母吗?我瞧著这几天天气开始转暖了,你要真有那个意思,我们就快上路吧。”
“小秋……”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心里感动,不如表现在具体动作上?来亲一个……”
“别闹了,我琢磨著过几天回师门一趟,既然你这麽说,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不去!回去师傅肯定要揪著我的耳朵对我念叨个不停……”
“呵呵……,那是师傅她老人家喜欢你啊,要换了别人还不一定有这个待遇呢……”
“我不要咧!怜啊……”
“嗯?”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一也没听你说过,怎麽?你是想当河蚌啊?”
“……”
“说嘛,喜不喜欢?”
“……时候不早了,我们不等师叔先吃饭吧……”
“哼!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就是不好意思承认对吧?”
“……”
“先吃饭……”
“不行!今天不让你承认你喜欢我这个事实,我誓不吃饭!”
“……”
“你说不说?快说!我要挠你的痒了……”
“哈哈……哈哈哈……我、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快说!说就饶了你!”
“哈哈哈……哈哈……我说我说……”
“我喜欢你……”
“真的?”
“才怪!”
“杨非吾!你死了你!!!”
“救命啊!咳咳……你、你谋杀亲、亲夫……”
“呸!什麽夫?我才是夫!”
“哈哈……你、你不像啦……”
“你说什麽?”
“哎哟……饶命啊……”
轻快的笑声在窄小的屋内荡漾开来,浓浓的春意从梨枝头洒向四面八方。
春天,真的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