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合集】《囚鸟》(第四部)BY:Atheana
第一章
时光匆匆,转眼三年。
一边走向机场海关,嘉颜一边启动了手机的开关。自从出国造以来,这片故国的土地,已经暌违了两年之久。熟悉的空气,熟悉的语言,还有夏日灼热的气息,都令他无比怀念,又思潮起伏。
确实,最近这两年里,嘉颜一直都在美国读书,就好像是命运对他的补偿,离开了程家,他不但巧遇了宽厚仁慈的上司,投资他到国外进修本科学位,而且还在读书期间,遇到了三个同系的学长,对他关怀备至,帮着他在两年里就修完了四年的学分。
嘀铃铃。。。。。。。
果然不出所料,接通电源以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远在美国的好友们就打来了电话。
“林嘉颜,你已经到了吗?”
“是啊,正在机场大厅,等着临检出去呢。”
“那好,那你快去吧,我们以后再联系,拜拜。”
听到对方明显的松了口气,嘉颜好笑地咧了咧嘴。这些相了两年的校友兼舍友,和他一样,都是由公司出资,外送培养的菁英份子。只是比他更甚,他们三个都是硕士班的学生。所以不管在年龄上,还是在学历上都远超于他的学长们,总是把嘉颜当成幼弱的小弟弟看待。不过,也多亏了有他们几个,才使得嘉颜能远离各种各样的骚扰,潜心学习。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住住试试,我们正好还有一个房间,反正都是读财经的,住在一起也比较方便。』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无缘无故被房东赶了出来,跑到教授那里的嘉颜,正好碰到了这同系的三个人。然后就是因为这一句话,糊里糊涂的嘉颜,就这么幸运地成了其中的一份子。一同上学,一同放学,和神通广大的学长们住在一起,嘉颜甚至不需要为学习以外的事情,操一点点心。相期间,若说还有什么缺憾的话,也就是他们三个都是不是秋季班的学生,可能是因为被同一个集团公司保送的关系,冬季才插班进来的学长们,也要到今年冬天才能够学成归国。
等到那时,他们一定会在国内重聚吧。
结束通话,将它重新放回到口袋里面,经由临检口出来,嘉颜一不小心就瞥到了墙上的电视机。
『。。。。。。众所周知,鸿升集团从成立以来,已创下了多个记录。。。。。我们今天就请到了鸿升集团的董事长DD程鸿业先生,作为我们的特约嘉宾。。。。。』
无意之间,一道埋在记忆里的身影,就这么突然闯进了嘉颜的视线。
“业。。。。。。”
一如往昔的俊美脸庞,略显清瘦的高大身影,尽管带着刻的冷漠表情,却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比他离开的时候,更显得强悍而有威严。
是的,那些顶着羡慕的眼光,同样驻足在电视机前的人们,一定不会知道,此刻在他们身边,这个美丽的青年,曾经就是程鸿业的情人,也是那个被程家承认的另一位主人。
那天清晨,为了保护家人免遭拖累,痛苦万分的嘉颜,是多么迷茫地跳上了南下的火车,一路来到了这个尽头城市。无亲无故,只有高中文凭的他,最初的生活,可谓是举步为艰。贪图他的美貌,利用职务之便吃他豆腐的男女上司,还有对他一见钟情,追得他无藏身的男女同事,比比皆是。要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秘书请假,助理开刀的罗伟良,他还说不定要在各种岗位,各个公司间流落多久,才能获得安定的生活。
说到这个对嘉颜有知遇之恩的罗伟良,他所拥有的创业集团,在国内也算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大型企业。相对于其他第三代的企业家,他的才能和品性,也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
因此,看重了嘉颜的潜力,以及他奋发向上的精神,在两年之前,罗伟良以公司的名义,将他送到了美国,并资助他读完了财经系本科的学位。
当然,罗伟良在最初,可没有料到嘉颜会在两年之内修完所有学分。就连嘉颜自己,都不是刻意要那么勤奋的。就好像上班时一样,为了摆脱某种尖锐的疼痛,为了忘记某个刻骨铭心的人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面。看书、睡觉、吃饭,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不愿意听。哪怕有好几,室友们谈起了国内的新闻,他都马上钻入房间,不闻不问。对嘉颜来说,有关于这里的一切,或者说关于有可能扯到程鸿业的一切,都是最最令人心碎的禁忌,也是他绝对不想碰触的部分。
『。。。。。。程先生,那您对于最近的股市波动,有什么看法呢。。。。。。』
只是没有想到,在逃避了那么多时日以后,一下飞机,他居然马上就看到了程鸿业的采访,看到了那个每天都出现在他梦里的男人。快乐的梦,悲伤的梦,温馨的梦,离别的梦,那是一个在所有短暂的幻境之中,每每都带给他无尽温暖的男人,但是同样,也在每一梦醒的时候,留给他最最沉寂寞的男人。
傻傻地盯着那个画面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节目结束,人群散去,嘉颜的双腿依旧象是钉住了般,无法移动。
原来,自己的心是那样地挂念着程鸿业,挂念着那些美好的往事。
随着画面的转换,过去种种的甜蜜回忆,也像是风车一样滚进了嘉颜的脑海。包括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的触摸,和他的怀抱,程鸿业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身体一部分那么自然,就算事隔三年,依旧清晰得如同昨天。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既然早就决定,要把天伦之乐,正常的婚姻,以及普通的幸福都还给最爱的男人,那么率先离开的自己,决定放弃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可以再奢望这一切呢。就让过去的都成为过去,他只要能在远方默默祝福,那就可以了吧。
揉了揉又开始发疼的胸口,知道已经不能回头的嘉颜,苦笑着继续向出口走去。
“是林嘉颜先生吗?”
就当他还在魂不守舍的时候,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嘉颜面前。
“我叫吴汉中,是总裁派我来接你的,我们这边走。”
礼貌地和嘉颜认识了一番,那个叫吴汉中的同事,就主动接过了行李,带着嘉颜走向了不远的汽车。
那是一辆印有集团标志的白色小汽车,“创业集团”的黑色字样,以及漂亮的图腾,每总能勾起嘉颜的无比自豪。
“罗总还好吗?公司里没什么事吧?”
一边走,一边聊,坐进了驾驶座的旁边,依然于感动中的嘉颜,马上就关心地询问着。
说句实话,自从告诉罗伟良,他已经通过所有考核,近期内就可以回来以后,对方表现出来的倦怠和冷漠,让他可没敢有这样的预期。的确如此,作为普通的员工,能够得到公司的资助,带薪学习,已经是够幸运的了,他确实不该期盼老板有过多的关心。
只是现在,感觉罗伟良对他的重视程度,依旧没有丝毫减少,嘉颜不禁又担心起他们一家的近况。
“嗯?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等会见到总裁,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然而令他感到迷惑的是,这个吴汉中不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且还闪过一瞬间的呆滞,越发觉得蹊跷的嘉颜,立刻就要予以追问。但是再回头一想,感觉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个公司的新人,未必会了解内幕情况,呐呐地张了张嘴巴,他便放弃的坐直了身体。
一路无话,他们两人很快就到达了公司大门。
“林先生,总裁就在上面等着你呢,请快去上去吧。我会把你的行礼送到下榻的宾馆,我们等会再见。”
帮嘉颜打开了电梯的门,礼貌得等他走到了里面,吴汉中谦卑的笑容,这才消失在了铁门的彼端。
好奇怪啊,如果要去宾馆的话,为什么还要特地把他送进电梯呢。
总觉得一切都不太对劲的嘉颜,紧接着就到达了大厦的顶层。
“罗总~!”
不过,还没等他把这些疑虑归整起来,在秘书台前,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和员工交谈的罗伟良。
比起两年之前,现今罗伟良的脸上,已明显增添了许多岁月的刻痕,原本有些发福的中年身材,似乎也消瘦了不少。
“啊,嘉颜,你回来了,在美国生活得还好吧。”
“谢谢罗总关心,一切都很顺利,不过我更高兴能回来工作,回报您对我的栽培。。。。。”
虽然罗伟良在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但是他眼底闪烁的复杂色彩,却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寻常。就这么互相问候了几句,刚要进入主题,忽然之间,那个和罗伟良交谈过的员工,做作地干咳一下。
“哦,嘉颜,新总裁正在等你,你快进去吧,有什么事出来再说。”
无奈地向着那个男人瞥了一眼,罗伟良立刻就拉起了嘉颜的手臂,直接走向了总裁室。
“新总裁?什么新总裁?那您。。。。。”
“嗯,我现在已经不是创业最大的股东了,至于原因,你进去以后,应该就会明白了吧。”
又向着嘉颜苦笑了一下,罗伟良起手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便把他推了进去。
“啊,等等。。。。。。”
就算不给他介绍一下,那至少也该告诉他新总裁的姓氏吧。
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搞得晕头转向,嘉颜愣愣地对着门口看了好长时间,才忽然意识到此刻境:他现在正站在总裁的办公室里,而他的身后就坐着一位新的老板。
“。。。。总、总裁,林嘉颜前来报到。”
急中生智,只能含糊其词的嘉颜,随即便紧张地转过身来。可是放眼望去,他所看到的,却只有一面宽大的椅背,以及冒出椅背的一缕头发。
“总裁,林嘉颜前来报到。”
过了一会,一直等不到对方的回应,嘉颜又提高了音量,走近了两步。
然后,就见那张黑色的椅子,终于缓缓地转了过来,一张艳丽绝伦的熟悉脸庞,也慢慢地出现在了眼前。
“业。。。”是程鸿业。
怎么都没有想到,所谓的新总裁,竟然就是以前的情人,只觉得猛然收紧的胸口,都快要把心脏给挤出来了,恍恍忽忽之中,嘉颜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整整三年一个月又二十五天,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
“。。。。。。。”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徐徐地站起身来,踱着优雅的步伐,就当嘉颜还在震惊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满脸严霜的程鸿业,已经拉下了他的双手,站到了他的跟前。
“我。。。。。”
“说呀,你为什么不说。随便说些什么,说自己被绑架了,被勒索了,失忆了或者生病了,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相信你,告诉我为什么,就算是骗我也可以。”
“。。。。。。”
“说呀~!你为什么不说~!”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一把甩开了被捏得生疼的手臂,终于回过神来的嘉颜,黯然地低下了脑袋,“我是自己要走的,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这种荒谬的恋情,我觉得普通人的生活,才更适合我们两个。。。。。。。”
或许,当初离开的时候,他是有着诸多的逼不得已,但是经过了外面的历练,回归了普通的社会,不管是出于对舆论的考虑,还是出于对程鸿业未来的考虑,早在两年以前,嘉颜就已经决定,要把真正的天伦之乐,和完整的家庭幸福,全都还给他最爱的男人。
“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幸福快乐?普通生活?你是说,要我投向女人的怀抱,就能幸福快乐了吗?哈哈哈哈。。。。。。”
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程鸿业忽而放声大笑起来,只是他越见扭曲的脸庞,以及快要喷火的瞳孔,却令这个情景变得格外的恐怖。
“怪不得了,这些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东临倒了,你没有回来;我病得快死了,你也没有回来;就连我收购了创业,你都没有一点反应,原来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是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枉费我为了你,不惜一切追到了这里,追到了美国,唯恐你在外面会受到什么委屈。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一片痴心的吗?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
越说越气,程鸿业猛地把嘉颜推得老远。
“美国?什么叫追到美国?”
“哼!”看着嘉颜捂着肩膀,又冲回到自己跟前,愤恨不已的程鸿业,再嫌弃地把他推了出去,“你以为这两年来,是谁在暗中保护你的?你以为是谁在供你吃住,外加免费接送的?就凭罗伟良答应的那点补贴,你能住那么高级的公寓,而且还不需要另外打工?”
藐视地瞪着呆滞的嘉颜,在接下来的几十秒里,随着嘉颜的脸庞变得越来越红,程鸿业的神色,到是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你。。。。。。你是说,那些都是你干的?”
“是的。”
“李永年他们三个都是你安排的?”
“是的。”
“那些所谓的免费,还有顺便,都是你策划的?”
“是的。”
“那么我会被房东赶来赶去,也是因为你?”
。。。。。。。。。
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质之中,嘉颜逐渐明白到,原来早在他刚去美国的时候,程鸿业就已经找到了他。为了斩断嘉颜所有的退路,买下他和创业签下的长期合约,程鸿业一方面策划着吞并计划,另一方面派人远赴重洋,暗中保护。什么免费吃住的慷慨屋主,什么学长的亲切关怀,包括李永年他们上下学的时间,都是由程鸿业一手安排的。
“对!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每一天的行程,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包括今天,你从进了检票口,到下了飞机,我都派人全程保护,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来,才会主动找我。”
“你。。。。。。你。。。。。。你跟踪我。。。。。”
弄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嘉颜只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天翻地覆地扭转着。两年来,他所坚信的,依赖的,想要舍弃的,以及预计好的所有东西,都完全地挪移了位置,这怎不叫他又惊又怒。
“这不是跟踪,这是缉捕,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而那个换上了一脸冷酷表情的男人,还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过可惜,你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好吧,既然你觉得我的感情是一种荒谬,那你就不配叫我的名字。从现在起,你和别人一样,在公司里,你是我的员工,在家里,你是我的帮佣,你就得叫我总裁和少爷。别忘了,我的手上可有着你两张卖身契,同一个人,我到底要买几才好。”
径自回到了座椅之中,程鸿业不再看他的转向了里面。
“你现在就到人事部办理报到手续,顺便把你和创业签的长期合同,转到鸿升,明天就跟我一起回去。我说过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可是。。。。。。。”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你的任何补充。”
直到程鸿业离开了他的视线,才刚刚意识到发生误会的嘉颜,却已经错失了解释的良机。
又茫然地站了片刻,对于该将误会保存下去,逼迫程鸿业选择正常的婚姻,还是该表白自己的心情,和他冰释前嫌,嘉颜实在是无从选择。
员工和仆人,两张卖身契。
明白到兜了一个大圈,经过了那么多年,他们的关系竟又回到了起点,嘉颜连自己都不知道,他该不该盼望两个人的心,也能够回到起点,回到那个谁都不爱谁的年代。
按了按开始发胀的额角,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再望了一眼那张冰冷的椅背,一半是安心,一半是彷徨,嘉颜郁郁地踏出了办公室。
“嘉颜,怎么样了?”
然而,让他不能省心的是,一来到了外面,连气都没有喘上两口,一直都等候在那里的罗伟良,却又迎了上来。
“罗总。。。。。。”
对于这个有恩于自己的男人,嘉颜的心里另有说不出的愧疚。如果不是为了收留他,如果不是为了资助他出国,他知道,这个无辜善良的长者,一定还过着幸福自足的生活。
望着罗伟良担忧的眼神,因了然而逐渐化成哀伤,嘉颜原本苦涩的情绪,也很快染满了自责。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真的对不起。”
向着罗伟良鞠一躬,哽咽着的嘉颜,再也无法言语。
双方就这么默默地僵持了一会,长叹了一声,罗伟良最后还是苦笑着扶起了嘉颜。
“原来,那是真的,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神秘人物,就是你啊。”
因为这几年来,鸿升一直致力于寻找着什么,所以对于各种可能,外界的传言也就没有断过。
“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奇怪,程鸿业为什么要对你这么执着,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我、我们。。。。。。”
就当他们两个正要进入主题的时候,刚才的那个青年男子,却又插了进来。
“林先生,总裁要我带你到人事部报到。”
“你是。。。。。。。”
“我是程总的助理之一,我叫张继良。”
“。。。。。。”
“总裁交代,要您马上就去办理手续。”
“又是他。”
虽然知道程鸿业为了找回他,曾经费了无数心力,但是就他迁怒于罗伟良的做法,以及这种押解犯人般的安排,嘉颜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的。
“我只是想和罗总谈谈,他也要干涉吗?你告诉他,在报到之前,我还不算正式上班,我想和谁谈就和谁谈,让开!”
“林先生,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事情。。。。。。林先生。。。。。。”
所以不再理会张继良的唠唠叨叨,嘉颜干脆就把罗伟良让进了会客室,并故意锁上了房门。
不过,经由这一提醒,嘉颜原本想说的话,却变得更加难以启齿。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他和程鸿业之间,有的不光是感情问题,其间还牵涉到鸿儒的名声,鸿升和东临企业的内幕,以及很多很多程家的事情,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不能为外人道也。
思考良久,最终嘉颜只告诉了罗伟良,他和程鸿业曾经的恋人关系,以及他不想再回去的原因。
“原来如此。那么说来,这也不能怪你了,谁会想到他会那么疯狂呢?”
“可是,我不告而别,也有责任。是我惹火了他,对不起,让您受到了牵连,真是太对不起了。”
解开了最大的疑团,顺着这个话题,他们两人又聊起了近年来的情况,包括创业是如何被收购的内情,罗伟良都愤愤地告诉了嘉颜。
原来,在一年以前,主动进攻的程鸿业,和以逸待劳的罗伟良,其实是打了个平分秋色,其间程鸿业虽然略占上风,但是想要在短时期内,击跨实力雄厚的创业集团,应该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当时,程鸿业就向政经界的大老DD焦毅仁求援,借助着焦毅仁的财势,他才在半年之中,入驻创业,得到了董事长的席位。
“就是那样,焦毅仁是什么爱好,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他插手了这件事,也千真万确的。所以嘉颜,你过去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程鸿业对你的执念,可不是一点点啊。”
“哦,我知道了。”
意识到罗伟良的意思,是指程鸿业以肉体换得支援,嘉颜的胸口顿时就抽痛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疼痛还愈演愈烈,痛得他不一会就揪着衣服,艰难地喘息着。
“不过你不用害怕,现在是法制的社会,如果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完全可以用法律对付他,如果需要帮助,也可以来找我。。。。。。。”
而那个不明所以的罗伟良,还以为嘉颜反应是因为恐惧,除了安慰他以外,怨气难平的男人,还不停地痛骂着程鸿业的厚颜无耻。
可是即便如此,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嘉颜,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要说程鸿业会借助外力,他或许可以相信,但是要说程鸿业会出卖肉体,嘉颜却怎么都不能认同。
“我不相信业会做这种事,如果他想要回我,有很多方法都可以用,根本不用委身给那个男人。而且除了外表,业在商场上的能力,也是不能忽略的,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才对。更何况,业最了解我的脾气了,就算为了我,他都不会那么做的!”
“嘉颜?你。。。。。。你是不是还爱着他啊?”
这下子,就算再胡涂,罗伟良也发现到了嘉颜的异样。张大自己的嘴巴,他仰头望着猛然站起来的青年。
“是的,我爱他,我一直都爱着他,对不起。”
不是不知道,这对罗伟良来说,一定又是另一重打击,但是不想把程鸿业交给任何男人的心意,却已超过了所有顾虑。不想再撒谎,不想再否定,在妒忌和感动的冲击之下,压抑多年的思念,已经无法再受理智的控制,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再向着罗伟良地欠了欠身,嘉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第二章
接下来,就是办理那些人事上的手续问题。清楚程鸿业都已经设想好了,嘉颜基本上连看都没看,便按着张继良的指示,在一大堆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反正管他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一辈子,可能在潜意识里,嘉颜根本就在盼望着这天的来临,所以随着自由被逐渐的剥夺,他的心情反而却变得轻松起来。
交掉了所有表格,趁着张继良核对的当口,嘉颜又到总务部拿回了私人物品,顺便到各个楼层,和以前共事过的同僚们见面告别。一圈下来,他惊喜地发现,创业集团的管理编制,经由鸿升的入驻,竟然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些陈旧的,家族式的裙带关系,被消减殆尽,没有能力的人被剔除或降职,一些青年才俊,则量才而用地坐到了合适的位置上。
虽然很早以前,许多人都意识到了旧体制的弊端,但是能够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并能在短时期内结束动荡,把创业搞得更加有声有色,这也只有那个程鸿业,才能办到的吧。
“林嘉颜,你到了鸿升那边,可也要好好努力啊,不能丢了创业的脸,呵呵。”
因此,还有一些得益非浅的同僚们,是这样打趣着给了嘉颜临别赠言。
不过对于嘉颜来说,看到整个公司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破败不堪,而且还能摒弃纠结多年的陋习,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到是大大地稍减了他的愧疚之情。
办妥了这里的一切,差不多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又回到顶楼和罗伟良告别了几句,在程鸿业不断地冷哼之下,以及同事们的欢送之下,嘉颜终于离开了创业大厦。
一路之上,可能是因为被罗伟良点醒,也可能是真正接受了这一现实,比起刚看到程鸿业的时候,嘉颜的心里更增添了一份微妙的感觉。尽管在此期间,程鸿业的表情,始终是冰冷无比,他所发出的指令,也不带任何感情,可是坐在男人身边,嘉颜就是有那么一种悸动,哪怕是隔着西装革履,隐约传来的体温,以及不寻常的紊乱气息,还是惹得他坐立不安,心痒难搔。
“林先生,你的房间不从这里走,请跟我来。”
所以等到了宾馆以后,当吴汉中在通往贵宾区的电梯口拦住了他,叫他去另一层住的时候,嘉颜就足足呆了有好几十秒。在他的意识里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总是追着他跑的程鸿业,真的会生气到了要和他分级别的地步。
“林嘉颜,这是你的房间,我和张继良就住在隔壁。你先休息一下,半小时以后,我们来叫你吃饭。”
恍恍忽忽之间,缓过神来,嘉颜就已经一个人站在了房间里面。那是一间普通的双人客房,其中的一张床上,整齐地堆放着他的行李物品。
或者,这只是一时的赌气罢了,那么费尽心力的找他回来,应该不会是要和他冷战吧。
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行李,一边胡思乱想的嘉颜,似乎早就忘记了最初的决定。比起程鸿业近乎冰点的态度,他想要让他回到正常生活的意图,只显得越来越微不足道。
有那么一刻,面对着两张空无一物的床铺,他甚至想到,就算再由宠妾开始,从新来过,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就在嘉颜踌躇不定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却已偏离了他的设想。
就好像是故意在与他为难,这天傍晚,嘉颜并没有在餐厅里看到程鸿业的身影。想着他可能还没有消气,可能到了晚上,就会踏进他的房间,一放下了饭碗,嘉颜又立刻直奔宿舍,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早早地就躺到了床上。
然后是七点。。。八点。。。。九点。。。。
望着墙上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跑过一圈又一圈,嘉颜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随着一涨一息地鼓动了一下又一下。由期盼到激动,由激动到紧张。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可能会在下一秒钟,敲响自己的房门,或者打通内线电话,嘉颜就会按耐不住内心的骚动,兴奋得瑟瑟发抖。
接着,又是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一点。。。。。。
直到他的心情,又由紧张变成了失落,失落变成了绝望,嘉颜所期待的事情,始终都没有发生。没有敲门,也没有电话,寂静的房间里,有的只是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且,随着高昂的情绪,逐渐跌至渊,他最后连心跳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没有来,业没有来,可是为什么没有来?怎么能没有来。。。。。。。。
喃喃地低诉着这些话语,越来越混乱的嘉颜,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林嘉颜,能不能请你去叫一下程总,他房间里的电话挂起了,手机不通,敲门也没人应,我们想请你进去看看。”
到了第二天上午,还没等心乱如麻的嘉颜调整过来,张继良和吴汉中却又给他派了一项特别任务。将一把钥匙交到了嘉颜手中,两人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架到了程鸿业的门口。
“可、可是。。。。。。”
“不用可是了,这件事只有拜托你了。”
见嘉颜犹犹豫豫地,迟迟不肯行动,心急的张继良干脆就夺过钥匙,开门把嘉颜推了进去。
“别再拖拖拉拉的,就要赶不及飞机了,快进去看看。”
“啊,是。”
但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转过头来的嘉颜,看到的却是一地的狼藉。
两件外套,两条衬衫,两根皮带。。。。。。
从门口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到都丢弃着两种格调的衣物。跟着这些凌乱不堪的标记,一路走去,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就袭上了嘉颜的胸口。
“啊~!!!”
果然,到达了卧室门口,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一副最最令他心碎的画面。在房间中央,超大尺寸的床上,两俱赤裸裸的男性躯体,正相拥着睡在一起。
“嗯。。。。。。。他是谁啊?”
“哦,他是我的仆人。”
而且就是这么不巧,他发出的惊叫声,还刚好惊醒了那两个人。维持着搂抱的姿势,他们一起侧过脸来。
“那他来干吗?”
“大概是来叫我起床的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要赶飞机呢。”
“可是我还要回去整理东西,来不来得及啊?”
“来得及,你只要带上最重要的东西,其他我会派人理的。”
完全无视嘉颜的存在,程鸿业和那个青年一边一唱一和的对话,一边甜甜蜜蜜地互啄了一番,这才各自爬了起来。
“喂!你这个仆人怎么这样,傻站在这里看主人睡觉吗?”
而最最使嘉颜难堪的是,那个得意非凡的男子,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吹着口哨,说了这么句话,把正自陷入空白的嘉颜,再一狠狠地刺穿在了那里。
梳洗、穿衣、整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任由他们来来往往的穿梭在眼前,仿若被抽掉知觉的嘉颜,一直到有人碰了他一下,才黯然地回到了现实。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哭不出来,也怒不起来,嘉颜微弱颤抖的声音,与其说是在控诉,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可就算已经把他逼成了这样,那个意犹未尽的男人,似乎仍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呵呵,你问我为什么?你不是最想看我过上普通生活的吗?这就是我的普通生活,你满意了吧?”嘉颜的话音刚落,正在整理材料的程鸿业,就猛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并将他一把按到了墙上,“别以为我会照着别人的想法生活,我现在喜欢的是男人,就是要养很多很多的男宠,你管得着吗!”
“我、我。。。。。。。”
“你什么你呀,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那个,能把我耍得团团转的林嘉颜吗?如果昨天,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能到我的房间,好好忏悔你的行为,我或许会选择原谅你。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我不会再给你这个背叛者,任何伤害我的机会。你得和其他人一样,绝对服从于我,看我的脸色过活,甚至跪下来求我,我才会按照心情,考虑要不要去宠幸你。你再也不是我手心里的宝贝了,你只是一个卑微的男宠。”
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些,维持着帝王般的傲气,程鸿业优雅地放开了嘉颜的衣襟,慢慢地踱出了卧室,然后就听到客厅里面,传来了一系列家具翻到的声音,以及响彻云霄的关门声。
这天早晨,嘉颜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走出那个被洗劫过的套房,也不知道是怎样陪着那两个人,一起踏上了归途。
不过借由其他人的对话,他到是隐约知道,昨天夜里,程鸿业一直等他等到了凌晨,才到下面的酒吧,找了这个男人作陪。
『别以为我会照着别人的想法生活,我现在喜欢的是男人,就是要养很多很多的男宠,你管得着吗!』
想着程鸿业或许只是太过气恼,或许过些日子就会冷静下来,习惯于被动接受的嘉颜,却再失去了挽回感情的机会。
两个小时的旅程下来,按照原定的计划,可以休息两天的嘉颜,和魏鑫澜以及他们的行李一起,被率先送回了程家。
因为时间尚早,正在上班上学的主人们,都还没有回来。全家上下,只剩下方叔和蓝姨,带着一大群佣人,在那里迎接他们。久别重逢,嘉颜和这些相熟的工作人员,自有一番互相问候。三年不见,这个家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人也好,物也罢,都和习惯中的一摸一样。
只是现在,中间多了一个魏鑫澜的存在,使得这本该欢快的气氛,不经意地就笼上了一层阴霾的色彩。特别是当大家把嘉颜的行李搬上楼的时候,尴尬的气息也变得越发的严重。据琴姐所说,在他们达到以前,这里才刚刚接到程鸿业的最新指示,要帮他另外安排住。所以仓卒之间,嘉颜又回到了三楼尽头的房间。那个就算多年未用,仍然被打理得一尘不染的卧室。
而至于那个魏鑫澜,则是住进了程鸿业的隔壁,看上去是最接近,其实却是尘封已久的宠妾房间。
不多一会,就在他们这边还没有落定的当口,英国那边却又打来了电话。
“哥哥~!这些年来,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和我们联系一下。你知不知道,鸿业大哥不见了你,都快崩溃了。。。。。。。”
可能早就了解了嘉颜的状况,憨直的慕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候,就劈头盖脑地给了嘉颜一顿指责,
原来三年之前,失去了嘉颜的程鸿业,一度非常消沉。拖着伤心疲乏的身体,挖掘出了罪魁祸首,铲除了东临以后,仍等不到他回来的男人,还曾经大病了一场。要不是和嘉颜有七八分象的思源,及时赶回来冒充,相思成疾的程鸿业,还不定会变成怎样。
听着不善言词的弟弟,将当时的情景描绘得如此惊心动魄,就算知道程鸿业已经安然无恙,嘉颜都吓出了一阵冷汗。
“。。。。。。三年都不管我们,鸿业大哥这下可是真的生气了。连你在哪里读书都不肯告诉我们,送来的照片里,又看不出你的学校,要不然我们早就去找你了。。。。。。。”
“唉?照片,什么照片?”
“就是你的照片啊,鸿业哥哥每个月都是把你的生活照寄给我们,他还告诉我们今天会接你回来。。。。。。总之,哥哥要好好向鸿业大哥道歉,你会离家出走的原因,我们都很清楚,旭东旭海也按照你的意思,被接到了这里,只要你好好地解释一下,鸿业大哥应该就会原谅你的。。。。。”
听着慕华絮絮叨叨的交代,嘉颜的心里,只觉得百感交集。
好好的道歉,好好的解释,事实上已错过了这诸多的“好好”,嘉颜连自己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痕。
幸好,说了没有多久,耐不住兴奋的思源,就抢过了话筒,插了进来,接着又是旭东旭海。
和慕华兄妹不同,旭东旭海除了问候以外,还提及了他们父母的事情。
虽然听说了东临破产以后,蒋老爷子因脑溢血,进了疗养院;作为主要经营者,林善源也被法院判刑,进了监狱。但是对于蒋燕莉之后的去向,嘉颜确实是一无所知。
“哥哥,我们知道这都是妈妈不好,可是她也好可怜。。。。。。”
然后,在旭东旭海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嘉颜大致了解到了,由于他在留书上要求程鸿业照顾他们两个,所以当蒋燕莉带着儿子流落街头的时候,程鸿业是强逼着蒋燕莉签下了转让抚养权的文书,并活活地拆散了他们母子。
“哥哥。。。。。。我们想妈妈。。。。。”
听着年幼的弟弟们,畏畏缩缩的低泣声,本就心烦意乱的嘉颜,更是既心疼又气恼。以他料来,就凭程鸿业那种极端,又容易迁怒的个性,蒋燕莉所受到的折磨,应该不止这些才对。
“你们放心好了,我明天就会去探望爸爸,顺便打听一下蒋小姐的情况,只要能力所及,我会照顾他们的。”
尽管自己的境也不是很好,但是面对着嘤嘤求救的弟弟们,嘉颜只能尽力再尽力的安慰。等结束了这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越洋电话,程家的主人们也差不多回到了家里。
“嘉颜哥哥。。。。。嘉颜哥哥。。。。。。”
和那些佣人们一样,一见到了嘉颜,大伙儿都欣喜万分的围了上来。翘掉了社团活动,拒绝了加班值班,早早就赶回来的家人们,着实令嘉颜激动了一会。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等他感受够别人的关心,贸然出现的魏鑫澜,却使那一张张欢笑的面孔,霎时变成了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听鸿业说他忘恩负义,再也不想迁就他了,就这样而已。。。。。”
再被魏鑫澜这么胡乱解释了一番,这些主人们以及佣人们,都不禁沉下脸来,窃窃私语着。
在大伙的心里,可以为嘉颜付出一切的程鸿业,如果真的说出了忘恩负义和不想迁就,那么这个罪魁祸首,绝对是嘉颜无疑。
之后不久,准时回来的程鸿业,又进一步证实了魏鑫澜的说法。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不仅解除了嘉颜的主人身份,而且把他所说的,不想回到这里,想过普通生活的言论,都据实以告。
那一时刻,嘉颜第一领略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天翻地覆的滋味。望着那一双双热忱的眼睛,从信任到怀疑,从怀疑到鄙夷,嘉颜原本还抱着的小小希望,想着程鸿业或许还会再给他机会的想法,也被彻底的碾成了粉末。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于男人这种带着背叛的报复,满怀伤心和忌妒的嘉颜,都来不及给予什么应对的举措,就被一再误会的家人们,彻底列入了冷血罪人的行列。
“唉。。。。。。”
“哼~!”
面对着佣人们日渐沉的叹息声,以及主人们越来越浓重的冷哼声,感觉正被冻结的嘉颜,一时也无从解释。再加上他从父亲和金跃铭那里得知,在找到他之前,蒋燕莉都被迫干着妓女的营生,每天至少要接十个客人,在和程鸿业理论了一番,挑起了更多怒气之后,越加不敢提及当年事由的他,便这样堕入了受人唾弃的黑暗世界。
短短半个月之内,程鸿业又增加了三个男性情人,那个以为中到头奖的魏鑫澜,也只是得意了几天而已。不过,相对于这些才来不久的男人,嘉颜所受到的打击,无疑是刻了许多。
『别以为我会照着别人的想法生活,我现在喜欢的是男人,就是要养很多很多的男宠,你管得着吗!』
就算一直隐隐感到,那个在商场上和家庭里,待人事向来有着基本底线的男人,对于自己的私人感情,以及私生活却有着极其强烈的控制欲望。可是嘉颜仍然没有料到,为了和他呕气,程鸿业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继被大家误解,被恋人嫉恨以后,看着自己忍耐着苦涩,一心成全的回报,就是让程鸿业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就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亲人,全都变成了情敌的亲人,那种心痛到窒息,酸涩到蚀骨的滋味,也是嘉颜从来都没有忍受过的。
而且从那一天起,他在这幢房子里的身份,也尴尬到无以复加。不是主人,他不能参加家人们的聚会谈天;又不是佣人,因为根本没人会要求他做点什么。除了在厨房吃饭以外,他就好像是寄住在这里的房客,自由得如同一抹缥缈的孤魂,毫无生气的游游荡荡。这个曾经充满了温馨和快乐的爱巢,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座冰封的牢狱,压制得他难以呼吸。
如果不是有正规的工作可做,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嘉颜不必长时间呆在家里,他几乎都无法承受这种真空般的煎熬。
不过,说到这个正规工作,嘉颜又另有为难的地方。
不知道程鸿业是怎么想的,经过了一个月的基层实习,他就被安排到了鸿升总部,成了第一个没有从底层做起财务部经理助理。
“唉~!”
这天下午,望着桌上一大堆的文件,嘉颜屡屡发出了一连串的叹息。虽说通过紧张的工作,能够缓解他苦闷的心情,可是越过了一大堆有着硕士头衔的人士,坐到了这种岗位,被传言成总裁助理派来的空降部队,期间所遭到的侧目,似乎也不轻松。
就好像现在,嘉颜正在复查的就是鸿升明年的财务预算。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第一就负责了这种程度的项目,很明显就是有人在要他好看。
“林嘉颜,开会了。”
不多一会,他的直隶上司DD财务部总监,就打来了内线电话。把手头的资料整理妥当,嘉颜随着人流一起进入了会议室。
自从学会了逃避以后,这还是一个多星期来,嘉颜再看到程鸿业这个男人。穿着着色西装,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俊美不凡,再加上面对着众多主管,程鸿业所表现出来的轩昂气质,就如同降临人间的天神,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连嘉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的差距,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的不同,在重逢了一个多月以后,竟会变得如此显著。
望着彼端的程鸿业,在一个个议程中,散发出震撼人心的魅力,嘉颜只觉得眼前的长桌也在无止尽的延伸,将那个令他心碎又无法不爱的男人,推到了难以触及的天际。
他真的就是那个,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也曾经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吗?
“下面,就请财务部说说明年的预算吧。”
就在这时,听完了其他部门的报告,程鸿业的目光终于投向了他们这边。
带着一点紧张,带着一点期盼,鼓动着小小兴奋的嘉颜,开始了预算方面的汇报。
“哼~!!一塌糊涂,这是什么预算~!”
可是,还没等他把所有内容都讲述齐全,程鸿业手中的资料就已扔到了嘉颜眼前。
“全部给我重新做过。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开发的新材料,已经通过了专利申请,明年会大量生产?还有那些开发项目、业务费用等等,也要重新核算,我要的是更精确的数据,不是这种办家家的东西!不会的话,就好好请教你的前辈,不要再那么骄傲!。。。。。。。”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骄不骄傲的问题,有人,更确切的来说,是财务部的全体员工在作弄着嘉颜。没有人告诉他那些新增的事宜,也没有人提醒他该注意的问题,那些帮他做事的小组人员,都一致柄着“绝对服从”的宗旨,给了他一份好几年前的范本,就让他做一切的决定。
“。。。。。。三天,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有能力的话,就好好表现给我看!”
不敢再直视这冷冰冰的面孔,也不愿再面对那些冷嘲热讽的眼神,紧紧捏住了手中的文件,嘉颜轻轻地应承下来。
反正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就算多加一责难,多加一份心痛,应该也无所谓了。由着程鸿业将他的努力踏成了碎片,嘉颜刚刚才有所复苏的心,也再一堕入了渊。
然后,是非常艰苦的三天。知道别人不会给他任何援助,也不会为了他加班,嘉颜只能拼命地鞭策自己。
从金越铭那里要来了去年的预算,又阅遍了公司的各类企划,和财务帐目,他尽量调整工作分配,把那些琐的计算和核对,放在白天让大家一起做,而把页面的设计和归整放到晚上,由他一个人完成。
就这么没日没夜地拼搏了三天,那份新的财务预算,总算被定了下来。
“程总,这是您要的预算。”
在盥洗室里将自己仔细地整理了一番,带着辛苦努力的成果,嘉颜这才敲开了程鸿业的办公室。
说句实话,虽然做过总经理助理,又是×大财经系的高才生,但是在失败了一以后,嘉颜的胸口免不了还是要突突地跳个不停。
特别是程鸿业草草地翻了翻文案,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那种仿若审视般的目光,直把搞不清状况的嘉颜,瞧得既是紧张又是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以了,你下去吧,我看好了会派人送回给你的。”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一个不是否定,也不是肯定的答案,再失望的嘉颜,一下子便到达了体能的极限。
礼貌地欠了欠身,扶着晕眩的额头,他慢慢地向外走去,只是三天来,没好吃没休息,全凭一股怨气支撑着的身体,却让他每走一步,都渗出大量的冷汗,连同他的步伐,也变得更加蹒跚起来。
“嘉颜,小心点。”
就在他的眼帘快要被空白所替代的时候,一股令人怀念的熟悉气息,突然笼罩了他,与此同时,他也被带进了一副宽广的胸膛里。
“啊,程总。”
晕糊之间,茫然抬起头来的嘉颜,隐约看见了男人的颈侧,微微跳动的喉结,隔着强有力的臂膀,传来的炽热体温,直让他只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业。。。。。。”
“你回去休息吧,我会让助理帮你向人事部请假的。”
可是,嘉颜的美梦还没有持续到一分钟,听到了这声呼唤以后,全身一颤的程鸿业,随即便把他交给了门口的秘书。
『你得和其他人一样,绝对服从于我,看我的脸色过活,甚至跪下来求我,我才会按照心情,考虑要不要去宠幸你。』
望着程鸿业迅速离开的背影,感觉浑身发冷的嘉颜,不禁又想起了那时的宣言。难道真的要去求他,去和那些献媚的男人争宠,他才能获得一点点的怜惜吗?
在这个时候,在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的冷遇之后,对那个不切实际的“普通幸福”,嘉颜的心思,似乎已完全回到了和程鸿业的关系之上。
第三章
这一天,嘉颜最后是由张继良护送,吴汉中扶着离开的公司。因为不管怎样,他总是程鸿业拼命寻找了几年的重要人物,熟知期中内幕的助理课,当然不会草率对待。
回到家里以后,昏睡了一天一夜,又大大地美餐了一顿,向来身强力壮的嘉颜,很快便恢复过来。
不过,也是从这天开始,由于这种特殊待遇,嘉颜是总裁助理亲信的传言,则作为有目共睹的事实,和他在三天内完成预算的美名,一起被传遍了整个公司。
再加上他无与伦比的美貌,之前顾及到群体关系,而不敢接近嘉颜的爱慕者,以及追随者,便纷纷冒了出来。
一时之间,嘉颜便由孤独的代言词,变成了公司炙手可热的人物。为了不落于人后,有那么几天,财务部的办公室里,简直比菜市场更显得热闹。顶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往嘉颜身边跑的未婚女子们,以及借故和嘉颜攀谈的男人们,简直就象一窝蜂般,久久不散。
只是相对于外界的这些人事变迁,另有苦衷的嘉颜,却没办法予以回应。尴尬的身份,如同囚犯般没有自由的生活,再加上积压着的,许许多多的心烦意乱,使他和同事之间,只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久而久之,他那高傲孤僻、不爱理人的传言,也又一传遍了整个公司。不能为大众所用,就要为大众所弃,所以没过几个星期,他又变回到了那个与影相伴的独行侠。
并且,在另一层面上,随着外界的干扰渐渐地平息下来,那些因忙而被压后的心结,却也再一被提了上来。
到底该怎么理他和程鸿业之间的关系。
那天以后,他和程鸿业又见过好几面。如同是一种故意的作弄,他示好,程鸿业便冰冷远离;他逃避,程鸿业又会借故出现。
忘是不可能,爱又爱不到。被如此阴晴不定、若即若离的对待着,嘉颜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是该放弃,还是该争取,在这一又一的循环之中,嘉颜那患得患失的心理,也变得越来越严重。
到了十月底的最后一个星期五,这天是鸿升集团高峰会议结束的日子。所谓高峰会议,其实就是集合旗下各分公司的老总,和能力突出的菁英,对他们在过去的一年里,为集团作出的贡献进行表彰,是一种比较普遍的凝聚力工程。所以,为了能给这些员工一个良好的疗养环境,这高峰会议,是特别选在风景宜人的南方海滨举行。而作为被特别调来的后勤人员,本来没有资格参加的嘉颜,也恰巧随行其中。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将最后一箱饮料,搬到了桌子后面,嘉颜有些气喘地擦了擦额头。遵照日程安排,为了庆祝整个会议的圆满落幕,今天晚上,将在海滩上面,举行一场盛大的自助型篝火晚会。而且,因为从明天开始,就是个人的自由时间,所以出席这场晚会的人员,除了各分公司的高层、菁英以外,还有很多跟来的家属们。
到了七点以后,随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身着便装的人们,就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了这里。
大约到了八点以后,不知怎么的,负责饮料部分的嘉颜,忽然就有些应接不暇起来。
抬眼望去,整个会场里面,只有两个地方被挤了个水泄不通,其中之一,就是嘉颜的长桌。许多不知名的年轻女子,借着取用饮料的机会,都站在那里不肯散去,都想趁此和他认识一番,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饮料部大有提前清仓的可能。
不过,令她们失望的是,不管这些莺莺燕燕怎么撩拨,嘉颜的注意力却始终都在另一个焦点上面。那个全场最耀眼的男人,此刻正在不远,被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
就好像之前的许多一样,在这种被分开围追的时候,程鸿业总是投来那种,足以让人误会的视线。也如同之前的每一一样,被这样频频地相望着,那种没有接触的目光交汇,使得毫无抵抗能力的嘉颜,再一怦然心动起来。
他在看,他又在看。。。。。。。
在这一刻,嘉颜甚至又要以为,程鸿业还是在爱着他的。
哪怕知道是不太可能,带着一点点的陶醉,带着一点点的侥幸,看着这个被忽明忽暗的篝火,照得越发魔魅的男人,嘉颜禁不住又要小小地幻想一。
只是无一例外,这的温馨暧昧,也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大概在晚上九点左右,程鸿业就突然消失了踪影。
由此,失去了追随对象,又被那些莺莺燕燕吵得不甚其烦,泄了气的嘉颜,随便找了个理由,便也离开了会场。
沿着弯弯的海岸线,踏着浪,百无聊赖之中,嘉颜走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海滩,在清风明月的伴随下面,他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渺无人烟的礁石从中。
“啊。。。。。多一点。。。。。。再多一点。。。。。”
就在他想着该坐一下的时候,一阵沙哑的低吟声,突然就传进了嘉颜的耳朵。寻着声音往岩石缝里一看,只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正弯腰撑住礁石,淫秽地突起着臀部。在他之后,另一个男人却只从裤链里掏出了分身,便一下一下地插入了前一位的后庭。
就着皎洁的月光,嘉颜能清楚地看到,那激烈进出的巨大阳具,以及男人偶尔抬起的容貌。
“再多一点吗?这样吗?”
“啊。。。。。。啊。。。。。。鸿业。。。。。。啊。。。。。”
竟然是他们两个,是程鸿业和他的男宠。就算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可是亲眼撞破这亲热的场面,那种骤然而起的屈辱和痛苦,还是大大地超过了嘉颜的承受能力。
“谁。。。。。有。。。有人。。。。”
“是嘉颜,别管他。”
而且,就在他愤然离去的那一霎那,程鸿业还扔下了这样的话语,气得一贯能维持形象的嘉颜,立刻就哭着跑了起来。
这天夜里,坐在漆黑的窗台前面,嘉颜的泪水就没有停过。对于自己的命运,对于男人过激的反应,他有着太多太多的委屈,一直多到了,就算用积聚多年的眼泪,都冲刷不掉的地步。
特别是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丁虞清脸上那满满的幸福笑容,这刺眼的一幕,更是揪疼着嘉颜的心。
他一定也很爱业吧,他们四个应该都不是为了钱吧。
但是,就算有那么多人在盼望着程鸿业的疼爱,那个总是站在顶端的男人,又会在乎谁呢?他到底要伤害多少人,才可以罢休呢。
想象着这样寂寥的夜晚,一定不止他一个人在哭泣,与生俱来的纤细神经,也把嘉颜胸中的伤感,推到了及至。
因此第二天醒来,为了消去那两个肿胀的眼皮,嘉颜一直待到了下午两点,才敢走出房间。
穿上了普通的游泳裤,随便披了一件浴衣,想着外出调剂一下的嘉颜,也和大家一样跑到了沙滩上面。
“嘉颜!这边,到这边来坐。”
而且无巧不巧的,正遇到了也在做日光浴的罗伟良,嘉颜马上就倍感轻松地走了过去。
“罗总。”
已经成了集团下的分公司总监,罗伟良当然会参加这的会议。在整个议程期间,他们也曾多见面交谈。只是非常遗憾,总被临时叫走的嘉颜,每一都和他谈不了多少时间。
“今天你也放假了吗?真难得能见到你出来啊。”
“是啊,之前都太忙了,不过现在是自由时间,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时至今日,尽管对于当日的巧取豪夺,罗伟良仍有着不小的心结,但是看到了公司的变化,以及报表上明显上升的数据,他也不得不对程鸿业的能力刮目相看。
而且改革以后,程鸿业不仅将大部分权利交还给罗伟良,让他负责经营,而且还会在关键时刻给予他指导和支持,这对创业来说,无疑是一种因祸得福的变化。
“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红红的?”
“哦,可能昨天睡太晚了,有点充血吧。”
有些尴尬地坐到了旁边的躺椅上,嘉颜一边聊着,一边解开了浴衣,擦拭着防晒油。
然而,令他扫兴的是,刚刚躺到了椅子上,还没有充分享受到南国的阳光,一声怒吼加上一条毛巾,就已扔到了嘉颜身上。
“林嘉颜!谁让你到这里来偷懒的?!还有那么多工作没有做,你还不快点去帮忙!”
“可是今天是自由时间,我没有工作啊。”
抬眼一看,那个以迅猛之姿冲过来的男人,竟然就是程鸿业。
“怎么会没有工作,别忘了你还有另一份工作要做!你现在就到金跃铭那里报到,快把衣服穿起来!”
并且毫不考虑嘉颜的立场,气愤地训斥了一番以后,程鸿业又用吃人般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们,最后停留在了罗伟良的身上。
“哼哼,罗先生今天真是好兴致啊,这怎么没带夫人孩子来。”
“啊,因为孩子要上补习班,所以不能来。”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呢?沙滩可是每个孩子都喜欢的地方啊。”
堆着那种牵强附会的笑容,这会儿,程鸿业又干脆坐了下来,直把嘉颜挤得,不得不站了站了起来。
“你还站在这里干吗,还不快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命令。”
一来是被程鸿业人的态度气到,二来是受不了周围逐渐变质的视线,恼怒地穿起了浴衣,嘉颜恶狠狠将毛巾扔回到了男人背上。
“那,罗总,我先走了。”
出于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嘉颜故意忽略了程鸿业的存在,只向罗伟良打了声招呼,便忿忿然地离开了沙滩。
一路小跑,毫无停顿地赶到了金越铭那里,事实就如他所料的那样,放假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任务。不过,在听了嘉颜的描述以后,金越铭到是找了些小工的伙计,让他不得空闲。
“什么呀?这不是存心在找茬吗?”
背过了旁人的视线,回复到郁闷状态的嘉颜,就这么一边做一边怨,等他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嘉颜好像也想出了一些眉目。
不许他和罗伟良接近,不喜欢他出现在日光浴场,只要有人搭讪,就会严辞厉色,这种如同妒夫般的行为,尽管难以置信,但嘉颜仍然希望着这是爱的表现。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再等待下去,等待程鸿业消除了怒气,终有一天回到他的身边;或者,等待着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无法逾越。
『你得和其他人一样,绝对服从于我,看我的脸色过活,甚至跪下来求我,我才会按照心情,考虑要不要去宠幸你。』
不经意地,嘉颜又想起了那时的宣言。但是和之前的每一一样,对于是不是该主动低头,该怎样主动低头的问题,他依然想不出个结果。
于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连晚饭都无心去吃,嘉颜就独自离开了饭店,走进了对面的椰林。
“建昌,你别走,我求你了,一定要再给我一机会。”
不知不觉之间,越走越的嘉颜,突然就闯入了这样的场景里面。
在他之前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对男女正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苦苦地纠缠了在一起。
“以前都是我太任性了,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可是,自从失去你以后,我真的是好痛苦好痛苦。请你至少再给我一机会,别去找那个女,我求求你了,我爱你啊。。。。。。”
赶紧闪到了一棵椰树后面,探头望去,嘉颜意外的发现,原来在那里的两人,都是鸿升的员工,而且还都是受到表彰的菁英份子。
“莹,你别这样。我和晓玲已经有了婚约,她是个好女孩子,我不能这么反反复复。。。。。”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如果你硬要娶那个女人的话,我们三个都不会幸福的。而且,我真的已经反省过了,我再也不会骄傲了,只要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接受。。。。。。。。”
看着这个获奖的后勤女将,竟然能这样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为了心爱的男人,为了差点错过的幸福,委曲求全到了这种程度,一直郁积在嘉颜胸口的疙瘩,也在瞬间化为了乌有。
与其什么都不做,在彷徨中失去了幸福的契机,还不如通过努力,追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恋人。
被这不断鼓动的情绪激励着,顾不得会惊动那一对情侣,嘉颜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椰树林。
在程鸿业的房门口站定了身体,一鼓作气的嘉颜,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就直接打响了房间的门铃。
“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急的关系,随着这声呼唤的响起,嘉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要跳出来般地撞击着。
按了按有些贫血的脑袋,暗自说了一声“加油”,他紧接着就踏了进去。
“业。。。。。。”
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在吧台前品尝红酒的程鸿业,这个空间里的确不存在第三个人,他马上又在身后落下了门锁,并插上了铰链。
等他利落地做完了这一切,重新转过身来,穿着浴衣,一脸宛儿的程鸿业,这才呐呐地说到。
“叫我少爷!还有,你进来干什么?”
“少、少爷。。。。。我。。。。。我。。。。。。”
就算已经下定了决心,又没有后路可退,但要违逆向来高傲的尊严,真的做到屈膝求和的地步,嘉颜仍然不由得一阵语塞。
“没事的话,就出去吧,等会俊民要来,别杵在这儿。”
而那个又变回高莫测的男人,好像一点都能不理解他的心情。瞄了一眼还在喘息的嘉颜,他便自顾自地背过身去。
“什么?时俊民。。。。。”
可就是这么一句轻慢的发言,传到了嘉颜的耳中,无异于又是另一层刺激。意识到再不好好把握,可能永远都会落于人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冲到了男人的面前,大叫了一声:
“少爷,我们和好吧!”
一秒钟。。。。。两秒钟。。。。。
看着程鸿业的表情逐渐由讶异变成了讥笑,嘉颜的脸庞也越来越烫。
不过,明白到这是最后的机会,就算再怎么羞耻,他都耐心地等待着男人的反应。
好一会。。。。。。。
“什么?和好?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就如同程鸿业瞬间犀利的眼眸,他所给予的回答,一样也是毫不留情。
“作为一个被判者,你有权利讲那两个字吗?如果想要和好的话,对不起,我已经没那个兴致了。我现在只要男宠,不要恋人,你走吧,我不会再爱你了,也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业。。。。。。。”
“出去!我的男宠马上就要来了。还有,记得叫我少爷!”
眼见着满脸怒气的程鸿业,狠狠地扔掉了高脚杯,又不再理会地移到了窗前,这四散飞溅的玻璃碎片,似乎也地射中了嘉颜的脑髓。
“少爷。。。。。。。”
“滚!”
理不清此刻是追悔多,还是气恼多,是伤感多,还是痛苦多,望着男人英姿挺拔的背影,嘉颜痴痴地站了好久好久。始终等不到对方的软化,咬了咬正瑟瑟发抖的嘴唇,他只能鼓起勇气,再一走上前去。
“那、那我呢?我也是你的男宠,你为什么不临幸我呢。”
“。。。。。。”
“你不是说,只要我和别人一样,服从你,恳求你,你就会宠信我的吗?”
在男人跟前站定了身体,仰望着这如同帝王般尊贵的脸颊,嘉颜慢慢地跪了下来。
“所以我。。。。。。我现在求你,请你宠爱我,临幸我,请你、请你。。。。。。”
说到这里,实在是无法继续下去,可又迟迟等不到程鸿业的反应,满含着屈辱的泪水,嘉颜只能进一步拨开了男人的前襟,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浴衣底下,久违的精壮身躯,果然毫无遮拦。雄伟却十分疲软的性器,探出浓密的体毛,显得异常的伏贴乖顺。托起炮身,轻轻地揉搓了一下,发现程鸿业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嘉颜随即便将它放进了嘴里。
“啊。。。。。。嘉颜,慢点,别碰到牙齿。”
可是没有想到,才不过含了一下,这肉棒的膨胀情况,就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计。感受着男人的指尖,略带鼓励地滑过脸庞,嘉颜努力打开了自己的口腔,更加卖力地吸吮起来。
先从上往下地弄湿了整条阳物,然后又沿着上面的每一根经脉,仔细地一一舔拭。寻着记忆里熟悉的轨迹,等到这个巨大的物体,已很难再容于口中,他又用舌尖集中勾勒起前端的凹槽,以及聆口的附近,而下面的部分,则用双手替代,好好地爱抚着。
“嗯,可以了。”
好不容易,一直舔到了口中的性器,开始分泌出苦涩的液体,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真没想到,像你这种高傲倔强的个性,居然也会有求我的一天,我还以为永远都等不到你开口了呢。”
虽然带着一丝龊狎的玩味,但是程鸿业的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么好吧,你的恳求我已经听到了,接下来,你要怎样表现你的服从呢?”
顿了一顿,看着嘉颜又一咬紧了嘴唇,程鸿业随即推了他一把。
“把衣服脱了,到床上躺着。如果你的态度,谦恭到了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会如你所愿,去宠幸你。”
第四章
按照男人的指示,忍耐着羞涩的心情,走进卧室里的嘉颜,很快就脱去了衣物,一丝不挂地躺到了床上。
隐约之间,他好像听到客厅里的程鸿业,打了两个内线电话,一个是叫他的男宠不用来了,另一个则是告诉金越铭,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搅。
听到程鸿业用兴致满满的口吻,做好了一切准备,嘉颜原本还有些委屈的心理,似乎也一下子,就被抚平了许多。所以当男人走进来的时候,为了表示诚意,他立刻就主动屈起了双腿,拉到了身体两侧,把自己所有的私都暴露在了程鸿业的眼前。
“不错,看来你也很会表达你的服从。知道吗,在非洲原野上,母狮向雄狮表达顺从的方法,就是这样袒露最脆弱的部位。你。。。。。。。让我很满意。”
说着,程鸿业就甩掉了身上的浴衣,好像是发情的雄狮一般,扑到了嘉颜身上。
“真棒,三年了,你的身子还是这么的娇小,皮肤还是这么的柔嫩。那么这里呢?这里是不是还是一样的饥渴?”
顺着身体的曲线,程鸿业的手掌慢慢地滑过了白皙的大腿,在沟槽来回抚摸了几下,他忽然插入了一指。
“嗯。。。痛。。。”
“说!这些年里,你有过几个男人?都有谁碰过你这里?”
“怎么可能,我。。。。。只有你。。。。。。嗯。”
欣喜地看着嘉颜吃痛的表情,探索了一下四周的肠壁,感觉那里的确是既僵硬又生疏,程鸿业转而拔出了手指,握住了他的前面。
“那么这里呢?这些年来,你有没有碰过女人,有没有去过你不该去的地方?”
“没有,你知道的,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女人了。”
听到这里,程鸿业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嘉奖般地吻了吻嘉颜的脸庞,他随后拿出了一罐润滑剂。
“那么罗伟良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学历,没有门路,为什么他会让你做总裁助理,还送你到国外进修,告诉我嘉颜,我要听最真实的情况?”
“什么真实的情况?啊。。。。。。我们。。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嗯。。。。。”
就在嘉颜想要辩解的时候,男人的手指,伴随着一股冰凉的液体,忽然就窜进了他的体内,并一直朝着他最脆弱的部位进攻。
“不是这样的关系,那是怎样的关系,告诉我,全部告诉我,这样我才可以真正的把你收为男宠。”
逼不得已,就算受困于冉冉升起的甘美感觉,嘉颜还是断断续续地说明了他和罗伟良的际遇,以及他们一家给予的关心照顾。
“那么说来,罗伟良不但没有觊觎你的意思,而且还是你的恩人了?”
“是啊。。。。哈啊啊啊。。。。。。少爷。。。。。。好难过。。。。。。要、要出来了。。。。。。”
毕竟是禁欲已久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拷问一般的插弄。随着被开发的下体,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难以忍受,嘉颜忽然弓起脊背,大叫着射了出来。
“嗯,果真是积了好多呢。”
擦了一下沾在脸上的精液,把它们送进了嘴里,程鸿业喜滋滋地挺起了身体。
他那魁梧强健的体魄,以及粗大得难以想象的分身,瞅得嘉颜又是一阵发烫。
“呵呵,好看吗?”
而且,趁着他呆滞的时机,涂好了润滑剂的程鸿业,还故意甩了一下自己分身。并就着他抱住双膝的敞开姿势,猛地插了进去。
“啊。。。。。少、少爷。。。。。。”
刚刚才被玩弄过的部位,正因充血而变得敏感无比,再被那远比手指粗大的物体突然闯入,嘉颜立即就大叫着抓紧了程鸿业的手臂。
“当我在你体内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业。”
然后,在听到了这如同大赦般的话语后,又努力撑起上身的嘉颜,就这么看着那个傲然的阳物,一点点的打入了他的体内。
“业。。。。。。业。。。。。。”
痛苦也好,屈辱也罢,就算这令人窒息的巨大压迫,都不能与结合时的喜悦之情相比。
终于又可以了,终于又在一起了。
听着男人在说“真紧,好棒”,享受着他落在脸颊上的轻吻。那份从心底涌起的悸动感觉,也在瞬间打湿了嘉颜的眼角,就连他才刚刚释放过的分身,都很快地挺立起来,并滴出了晶莹的液体。
可也就是这样的姿态,看到了程鸿业的眼中,却引起了意料之外的反应。就是这么主动,就是这么娇媚,满含泪水哀求着他的嘉颜,不禁又勾起了男人对别离那晚记忆。
带着些许的气恼,二话不说的程鸿业,马上就开始了大力地抽动,每一下都由顶端一路插到根部,直插得无力抵抗的嘉颜,渐渐地陷入了狂乱之中。
“啊。。。。。。业。。。。。。业。。。。。。啊。。。。。。”
不多一会,被这及至的快感折腾得不行,不停呼唤着男人的名字,嘉颜再一射出了滚烫的精液。
“你真的是好快呢。”
虽然与之而来的收缩,也给程鸿业带来了无比的快感,但这种程度的攻掠,还是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为了让嘉颜的身体能快点恢复最佳的状态,他故意抵住了他体内的敏感点,极力地摩擦起来。
“啊。。。。。业。。。。业。。。。。。啊。。。。。”
“唔。。。。。。”
又激烈地冲撞了好一会,直到那与生俱来的敏感身体,再一阵阵地收缩起来,也已到达极限的程鸿业,这才颤动着将精液全都射入了嘉颜体内。
拔出了埋的性器,男人随即又推高了嘉颜的双腿,将他们按压在了胸部的两侧,使他的臀部完全地于高高翘起的状态。
“业?”
“自己擦,把你的洞穴擦干净。”
“啊。。。”
顺着男人的指示,嘉颜把目光移到了近在眼前的臀部上,只见那艳红的密蕾,正汩汩地溢出白浊的液体,并沿着身体的曲线,滴落下来。
“业。。。”
“自己擦!”
尽管觉得万分的羞耻,可被男人那固执的眼神一迫,嘉颜只得顺从地拿过一边的纸巾,擦了起来。
“好了,把手指插进去。”
“。。。。。。。”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自慰的,做给我看。”
“我、我,”
稍稍地挣扎了一下,拗不过男人的坚持,嘉颜最后还是放弃地将手指插进了自己的体内。按照几年前曾经做过的那样,他很快就找到了敏感的部位磨擦起来。
“嗯。。。。。啊。。。。。”
不一会,随着体温的逐渐升高,他又增加了一根手指。
在这一刻,就算没有睁开双眼,嘉颜仍然能感觉到程鸿业的视线,正巡视着他的每个一动作,每一个表情,那种被爱人注意的喜悦感觉,远比身体的欲望,更加能刺激他的脑垂体,让他很快就兴奋地忘记了所有的羞耻。
“啊。。。。。啊。。。。。。”
渐渐地,只有手指进出的行为,慢慢地变成了臀部的大幅摆动。恍恍惚惚之间,偶尔睁开双眼的嘉颜,发现程鸿业正用炽热的目光,俯视着他的下身。再往下一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正一手扶住了臀部,一手卖力地玩弄着已经微微张开的秘穴。被如此淫靡的景象一激,他很不争气地又泻了出来。
“真精彩,原来你也有这么淫荡的时候啊,把洞穴打开。”
并不给嘉颜一点休息的机会,程鸿业再抓过了他的腰部,顺着他拉开密穴的指间,把自己地埋了进去。
“啊。。。业。。。。业。。。。啊。。。。。。”
“真棒,果然还是你的身体最好,爽死了。”
“那。。。。。那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
正于兴奋中的男人,似乎对什么都没有了考究。望着程鸿业那陶醉的模样,嘉颜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希望。
“那。。。那以后。。。。能不能请你一直都宠爱我。。。而且只。。。只宠爱我一个人。。。。。。”
“你~是在向我要求专宠吗?”
突然之间,程鸿业猛地停下了剧烈的摆动,换上了一副阴郁的神情。
“如果我不答应呢?”
“啊?。。。”
被这种燃烧着怒火的眼瞳一瞪,嘉颜不由得就颤抖了一下。
一想到以后还是要和别人分享情人,他的泪水就再也无法忍耐地落了下来。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能在每晚九点以前,到我的房间报到,并且随时随地满足我的欲望,我就让你得到我的专宠。”
“我可以。。。。我可以做到。。。。。”
“宠”就“宠”吧。尽管要顶着卑猥的名声,但只要能独占程鸿业的心思,这些委屈,嘉颜已经顾及不了了。
“记住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天,你的一切,你只有好好地服从我,亦步亦趋的跟随我,我才会对你专宠。如果你还想象以前一样任性的话,想着我还会再给你其他机会的话,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我知道了,我要你的专宠。吻我,请你吻我,我爱你。”
含着眼泪,也挂着笑容,当嘉颜的手臂再伸向程鸿业的时候,那个看起来比他还激动的男人,立刻就吻住了他。并在之后又开始的律动中,他们也久久没有断开唇齿的联系。
这天的情事,可谓是空前的激烈。两个人到达高潮的数,也超过了以往的任何记录。从正常位,做到了后背位;从骑乘位,做到了高吊位,凡是可以想到的体位,凡是可以接触到的肌肤,他们都一一加以尝试,就连两个人的脚趾,在勃起的空隙,都互相爱抚着一一舔过。
到了后来,被榨得一干二净的嘉颜,就算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快感,那种永无止境的抽插行为,对他那又红又肿的后庭来说,就算已经变成了一种酷刑,但是渴求着程鸿业的嘉颜,以及紧紧捉住他的男人,依旧没有想分开的意思。以至于这两个人在发泄殆尽以后,还是维持着相系的姿势,就这么一起进入了梦乡。
“嗯。。。。。。业。。。。。。。”
“该死,这么晚了。嘉颜,快点起来,我们要赶飞机回去!”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还于昏睡状态的嘉颜,就是因为程鸿业的退出,而醒了过来。肿胀到了极点的蕾,被硕大的凶器拖拉着,痛得他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那,你先到浴室梳洗一下,我到隔壁去用。快点!明天我还有重要行程,今天要早点回去准备。”
将一盒纸巾塞到了嘉颜手中,一脸餍足的男人,随后就披上了浴袍,离开了房间。
其实,程鸿业说所的隔壁,就在这个套房的另一间里。由于本身的洁僻关系,不喜欢和人公用浴室的他,总是租用带有两个房间,两个独立浴室的高级商务套房,以方便同行的员工们,或者床伴们使用。
明白到这是程鸿业表现出来的,另一种认同他的意思,哪怕全身都在吱吱嘎嘎地提出抗议,嘉颜还是满怀着温情,勉强地撑起了身体。
“嗯。。。痛。。。。”
可是没有想到,突然之间,一股意料之外的晕眩,却又把他力不从心地摔回了床上。
早知道会这么顺利,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不该不吃不喝的。
这样想来,不但是昨天,如果早知道主动跨出一步,就能要回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有这些天来所忍受的心酸和痛苦,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没有价值的错失。
又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等到混沌的意识终于积累了一点精力,嘉颜这才努力竖起快要裂开的脑袋,拖着又痛又胀的身体,一点点的挪进了浴室。
“呜。。。。。。”
只是与他高高飘起的精神状态相反,被折腾到极限的身体,这时却一点都不配合他的指挥。不仅是过渡开发的后庭,连碰都不能碰,还有越来越热前额,越来越涨痛的皮肤,都阻碍着他的一切行动。
因此,在热水中站立了片刻,还没等他开始清洗身体,嘉颜眼前的景物,就变得扭曲起来。一阵虚乏,他很快就支持不住,再倒了下来。
迷糊之中,他似乎听到了程鸿业的叫声,以及他温柔的触抚。
嘉颜。。。。。嘉颜。。。。。。
这不停回荡的好听声音,就像带着魔力一般,给他浑浊得都快要炸开的身体,每每都注入了清新的感受。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隔壁房间回来,滴着水珠,都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听到了这倒地的巨大响声,程鸿业在下一秒钟就冲进了浴室,把嘉颜抱回了床上。
给他喂水喂药,清理擦身,知道嘉颜一旦高烧,他异常丰富的末梢神经,就会经受不住地引发肿痛,程鸿业几乎毫不停歇地,用放了冰块的冷敷包,擦拭着嘉颜的全身。
“嗯。。。。。。难过。。。。。。好难过。。。。。。”
看着神智不清的嘉颜,难受地撕扯着两边的床单,不断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就算仍存在着无法消解的疙瘩,程鸿业的脸上还是逐渐染满了怜惜。
就这么昏昏沉沉,又忙忙碌碌地过了一天一夜,贪恋着温柔的嘉颜,不忍心拒绝的程鸿业,在这病榻之上,到是拥有了难得的温馨时光。
到了后来,仰仗着虚脱不适的身体,即便在高烧过后,仍无法动弹的嘉颜,依然撒娇般地由着男人代劳,直到星期二的上午,不得不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他们才结束了这段彼俱意义的旅程。
因为在这里多呆了两天有余,大大地超出了原定的计划,这时还留着的随行人员,除了金跃铭以外,就只有那四个情人了。知道程鸿业非但破天荒地撂下了工作,而且还对嘉颜爱护有嘉,亲自照料,甚至都不允许别人碰触一下。在看到他们出来的同时,那四个男人的眼中,全都满满地都充斥着妒忌和伤痛。
而也是由于这种视线,一路之上,靠在程鸿业的臂弯里,嘉颜几乎都忘了要去感到羞耻,在他的心里,能独占恋人的优越感,早已远远地超出了尴尬和同情。
爱情的本身就是自私的。
即使是心地善良的嘉颜,似乎也跳不出这人伦常理。
第五章
这天晚上,在卧室里又休息了大半天,遵循着两人的约定,嘉颜在9点以前,就走下了二楼。
大概是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有了新的突破。若有似无的,今天的过道上,可谓是热闹非凡。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的青年男女们,各自找事忙活的佣人们,还有那四个,等待着召唤的男人们,都东一簇西一堆地站在两边,而且随着嘉颜的出现,他们全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猛瞧,羞得慢慢移向主卧室的嘉颜,只有一种被观礼的错觉。
“少爷。”
好不容易,低着头,顶着火辣辣的脸庞,躲进了程鸿业的房间。里面的景象,却又给了嘉颜另一番冲击。
就如同不存在这三年的间隔,这里所有的摆饰和物品,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摸一样。一景一物,就连书桌上,他以前使用过的书签盒,以及床头上,他喜爱的小摆钟,也依然安置在原有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去休息?”
而这个屋子的主人,此刻正穿着睡衣,在书桌前摆弄着手提电脑。一看到嘉颜出现,他马上就诧异地转了过来。
“我、我是来履行我们的承诺的。”
忍耐着羞涩的心情,立刻便行动起来的嘉颜,一边走向书桌,一边不安地解开了睡衣的扣子。对他来说,哪怕身体的某,仍然痛得厉害,但都抵不过他那高涨的决心。象是要证明自己的诚意一般,来到了男人身前,他立刻拉起了程鸿业的手掌,把它放进了衣服里面。
“唉~!我看今天就算了吧,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这会儿的程鸿业,好像一点都没有那个意思。收回了自己的手臂,他继续转向了电脑屏幕。
“不会的,我的身体很好。你答应了只抱我一个,你不能反悔!少爷!请你抱我,少爷!。。。。。。。。。”
听着嘉颜无比坚定地一再要求,带着一丝苦笑,程鸿业重又将他打量了一番。
“是吗?连走路都一抽一抽的,你这个样子能算是很好吗?来,让我看看。”
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程鸿业突然把嘉颜按到了桌上,一把扯下他的睡裤。
“嗯,果然比早上好了很多,不过还是很红呢。”
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程鸿业故意戳了戳嘉颜的皱褶。那肿胀到发亮的部位,所引发的冲击,也立刻就使嘉颜收紧了双手的指尖,把台面刮得吱吱作响。
“把手放在脑后!不许抠桌子!”
再叹息了一声,看着嘉颜把瑟嗦的双手交握到了头上,程鸿业有些痛苦地找出了一罐药膏。
“知道我最不满意你什么吗?我最不满意的,就是你这倔强的性子。只要有它存在,你终有一天还是会逃离我,背叛我。。。。。。趴好了,别动。”
在表面涂上了一些药膏,程鸿业又挖了很多,慢慢地推进了他的体内。
“你记住了,要做我的人,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也不允许有任何隐瞒,你只要绝对依赖我就可以了。”
看着嘉颜吃痛地抽紧了身体,程鸿业又尽量放轻了动作。
“你最好快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这一,我绝对会把你绑得牢牢的,磨得平平的,就算只做一件没用的摆设,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我的控制!”
感觉应该是差不多了,程鸿业小心地抽出了手指,帮他拉上了裤子。
“好了,从明天开始,我会把你调到顶层,做我的财务助理,今天你就早点睡吧。去,到床上去躺着去,我等会就来。”
又对嘉颜解释了一会财务助理的职能,把他扶到了床边,稍事收拾的程鸿业,很快也躺了下来。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许隐瞒,只要绝对的依赖就可以了。。。。。。。。。』
明白在程鸿业的心里,始终都挂念着他当年的不辞而别,嘉颜到是反而平静下来。
如果真能把他绑得牢牢的,吃得死死的,不会再因外力,而被扯离程鸿业的身边,嘉颜也是宁愿选择这样的生活。
终于可以回到这里了,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被失而复得的情结感动着,他没有想地就投入了这暌违三年的大床,并一蹭一蹭地,硬是挤进了程鸿业的怀抱。
这天以后,就如同男人所说的那样,嘉颜果然就成了程鸿业的财务助理,也成了鸿升集团有史以来,第一个跳过财务总监的财务助理。
由此,因为这一突然增设的席位,嘉颜的存在,也在鸿升的内部,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就其编制和定位来说,嘉颜应该是属于助理的普通职员,可就其实际掌握的权利来说,他却能够凌驾于财务总监之上,左右整个公司的资金流动。因为打从他上任开始,凡是财务部的报表或者申请,都是经由嘉颜确定,才会交到总裁手里。更有甚者,程鸿业还下达了正式的文件,授权嘉颜理一定数额内的支出核销。也就是说,现在公司里所有的日常开支,都是由嘉颜来调动支配的。再加上,程鸿业给他的办公室,又是整个顶楼里,仅于总裁的房间。这怎不让那些无缘无故,就被他赶超的高层们横加责难。
所以,有关于嘉颜的流言蜚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公司里超级热门的话题。之后,再拜某些好事者所托,跟踪到了嘉颜的住,他是总裁新宠的尴尬身份,也很快就不径而走,传得人人皆知了。
“你看呀,就是他,听说是总裁的那个呢。。。。。。。”
“怪不得升的那么快,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象这样的嘲讽话语,以及带着龌龊意味的小手指,也随之频出现在了嘉颜周围。
当然,不会滥用权利,又不会虚言狡辩的嘉颜,他所贯有的温和个性,也在不同程度上,助长了这种流言。
“哼,你别管外面怎么说,有能力的话,就做给大家看。”
“要做我的女人,这点压力都受不了,还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的专宠。”
再加上向来强悍的程鸿业,所施加的压力,有着纤弱神经,和细微感觉的嘉颜,只能独自吞下所有的苛责和羞辱,努力再努力的工作,以维持这好不容易才能赢回的信任。
“嘉颜,把衣服脱了坐上去。”
而与此同时,就当他渐渐适应着新岗位的时候,作为条件之一,程鸿业对嘉颜的办公室骚扰,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起初是对他进行猥亵,接着是要他用嘴巴服务,这天下午,招待过客户以后,带着些许的酒意,程鸿业干脆就在办公室里为所欲为起来。
“来,臀部再突出一点,这样我才好插进去嘛。”
叫嘉颜脱了个一丝不挂,又把他吻了个七晕八素,程鸿业随即要他撑着身体,在办公桌上打开了双腿。
“嗯,慢点。。。。。再慢一点。。。。。”
“应该不会疼吧,你的这里又热又软,好象很欢迎我进去呢。”
因为一个接一个地增加着手指的数量,有些承受不住的嘉颜,断断续续地发出了闷哼的声音。
不过,就如同男人所说的那样,早已适应这种行为的甬道,难受也只是一会的时间,随着熟知他敏感点的程鸿业,不断地予以摩擦,另一种类似于女性的绵长快感,很快就从身体的内部蜂拥而出,使他的臀部,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淫荡地摆动起来。
“啊。。。。。。嗯。。。。。。”
“真是好看,嘉颜,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勾人了。还想要吗?觉得舒服吗?”
“嗯。。。。。。舒服。。。。。。好舒服。。。。。。。要。。。。。。再多一点。。。。。。啊。。。。。”
迷蒙地睁开双眼,望着这张泛着酒意的戏谑笑容,被人玩弄的自知,被人观赏的自知,尽管令人万分羞耻,但不可否认是,这样的屈辱,同时又烧灼着嘉颜的神经,激得他那火热的后庭,直想要得更多。
“啊。。。。。。给我。。。。。。那里。。。。。。给我。。。。。。。。啊。。。。。。”
“插后面真有这么爽吗?连这里也湿了呢。”
就在这个当口,程鸿业还故意加大了指尖的力度,并低头舔弄着他的分身。
“啊。。。。。。。”
受不了这前后两种的刺激,嘉颜立刻就大叫着爆发出来,将所有的体液全都射进了程鸿业的嘴里,把那个史料不及的男人,呛得咳了好几下,才调整了呼吸,重新站起身来,
“咳咳,真是好快啊,昨天晚上,我没有满足你吗?”
“那么现在,该轮到我来享用了。”
稍稍拉开了绷紧的裤头,掏出早已硬到不行的欲望,扶着嘉颜的大腿,程鸿业一个挺身,就把自己地插了进去。
“啊。。。。业。。。。。。”
“嗯,真棒,你好紧啊。”
因为迫不及待地想叫男人的名字,嘉颜几乎是主动地送上了自己的密蕾。所以毫无阻碍的程鸿业,立刻便开始了激烈的抽插。每一下都大幅地从顶端,一路插到根部,插得哼哼唧唧的嘉颜,不一会就神智迷离,只知道要摆动腰部,让这每一的进入,都能擦到最销魂的一点。
“嘉颜,你真是越来越会伺候男人了。看来你那里的神经,也比别人密集啊。怎么会那么能吸,唔,真是爽死了。”
“啊。。。。。业。。。。。我。。不行了。。。。。。快点。。。。。。再快点。。。。。啊。。。。。。”
“那把大腿再拉开一点,嗯,对,哦。。。。。。。。。”
神经也好,敏感也好,被这越烧越热的激情鼓动,嘉颜只知道如被虫蚁蚀骨的自己,已完全无法控制地抖成了一团。
“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阵阵收紧了自己的臀部,让麻痒充血的内壁,一擦到那侵入的物体上。这种行为,也使得双方的感觉,越飘越高地攀向了顶峰。
“真是的,你真是太淫荡了,居然咬得我这么舒服,你就那么喜欢吃我的肉棒吗?啊!”
最后,在柔嫩的小穴里,不知道驰骋了多久,终于受不了这一阵强似一阵的收缩,程鸿业率先射出了自己的种子。
“业。。。。。。。。”
紧随其后,受到滚烫精液以及猛烈颤动的刺激,嘉颜也到达了欲望的高潮。
经过了这天的尝试,程鸿业便真的开始了随时随地的索求。办公室、会议厅、书房里、浴池里,只要一锁上房门,男人的欲望就变得难以竭止。
另一方面,自从恢复了男宠的身份,嘉颜那仆人的职务也同时得到了启用。就如同四年前一样,他不但要照顾程鸿业的生活起居,为他穿衣擦身,还要担当家里的帐房先生,管理起程家的一应财务。
因此,嘉颜和程鸿业之间,就真的变成了贴身关系。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入睡,一起醒来,除了各自的办公时间或者应酬以外,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地粘在一起。
然而,这种充斥着屈辱和不平等的感情,终究是无法长久。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看来相协表面之下,另一种暗暗滋生的裂痕,却又悄悄地浮了上来。
有了最需要的,却又想最完整的;得到了最心爱的,又追求着能付出的。对于有过及至宠爱的嘉颜来说,屈居于这男宠的身份,每天都提心吊胆地防备着情敌,这样的日子,没过了一个月,就令他无法再满足下去了。
就好像有着天地之分的“少爷”称谓,这种卑微的境,只让他觉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而那个有着激烈个性,不容背叛的程鸿业,似乎一点都不能体恤嘉颜感受。
『既然爱和宠都不能约束嘉颜的心,那就用强有力的手段,让他无法逃逸。』
秉持着这一信念,走向另一极端的男人,只知道控制再控制,驯服再驯服,勒得嘉颜的神经,在那股短暂的悸动之后,感受最多的,还是艰辛和苦涩。就算程鸿业的确没有再抱过其他情人,但这种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态度,以及周围的嘲讽、外来的压力和眼光,却逼得嘉颜几欲爆发。
“林嘉颜,我要果汁。”
圣诞前夕的某天晚上,作为一个仆佣,嘉颜象往常一样,伺候着程鸿业用餐。忽然之间,离他有两个座位的时俊民,摆着一副主人面孔,叫住了他。
这是程鸿业所收的第四个情人,是个才19岁的漂亮男孩。可能是因为年轻气盛的关系,在他们四个里面,时俊民也是最喜欢刁难嘉颜的一个。
从推车上挑了一瓶红色的果汁,尽管心有不甘,但是不想惹是生非的嘉颜,还是没有异议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只是事情的发展,远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就在他快要注满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俊民抽动了桌上的餐巾。刹那间,出于条件反射,嘉颜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接。可是,那边的杯子还没有扶到,他手上的果汁瓶,却一个松懈,脱手而出了,把坐在傍边的时俊民,顿时淋了一个遍体红水,霎是可怖。
“你你干什么?”
恼羞成怒之下,又心痛这身价值不菲的名牌服装,愤然站起来的时俊民,起手就给了嘉颜一肘,将同样也溅得狼狈不堪的嘉颜,一下子就打到在地。
“你到底会不会做事啊,连酒都不会倒,还做什么佣人,快点道歉。”
擦了擦身上的迹渍,仍不解气的时俊民,又恨恨地补了嘉颜一脚。
“道歉,你聋了呀你,听到了没有。”
“我为什么要道歉!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导致我失手的,不满意的话,以后就别叫我倒!”
忍无可忍,终于被被挑衅到了极限,捂着生疼的腹部,站起身来的嘉颜,一样也大叫着顶了回去。说句实话,要不是碍于和程鸿业的约定,他根本连甩都不会甩他们四个,更何况会一直被他欺负了。
“做错了事还这么有理。别以为鸿业宠你,就自以为了不起。。。。。。再怎么说,你都是这个家里的下人,是个摇尾乞怜的奴仆。”
“你。。。。。。”
“好了!不要吵了,嘉颜过来。”
正当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程鸿业,突然怒吼了一声,站了起来。他那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就好像是极端闷热的低气压,一下便镇住了这混乱的场面。
“趁今天这个机会,我就好好给大家明确一下。”
一把拉过了满含屈辱的嘉颜,把他固定在了身前,程鸿业此时的脸色,已严肃到了堪称凌厉的状态。
“嘉颜是我的私有仆人。在这个家里,他除了服侍我以外,不用听从任何人的指示,他的地位也不在任何人之下。”
又故意瞪了时俊民一眼。
“什么摇尾乞怜的奴仆!叫你们少爷,那只是工作职责的需要,除此之外,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员工都是平等的。如果以后,我再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就马上给我滚出去!”
看着大家都噤若寒蝉地低下了脑袋,程鸿业这才缓和了一下。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俊民,去换一下衣服再来吃饭。嘉颜也是,去换一下衣服,然后到大浴池准备一下,我等会就来。”
就好像做了一件可以令人感激涕零的大事,换上了一脸得色,程鸿业亲昵地捏了一把嘉颜的腰部,就把他推向了门外。
只是在他的背后,仍憋着一肚子不满的嘉颜,却一点都没有他预料的雀跃表情。
为什么不遣散他们四个,为什么不给他正身。
就算只要服侍一个人,“少爷”的称谓,那四个人的存在,依然在明确地讽刺着,他只是一个奴仆,只是一个男宠。背负着这种耻辱的身份,天生易感的嘉颜,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难道,真的没办法回到从前了吗。
就如同男人颈间挂着的精美项链,以及那间曾经属于他的私人书房,都已经不再对嘉颜开放了一样,他知道他所期盼的真挚情意,也被地锁进了男人的心底,再怎么竭力寻找,都象是蒸发了般了无踪迹。
第六章
所以这天晚上,在程鸿业泡澡的时候,嘉颜一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嘉颜,如果你实在想见慕华他们,我也可以派人送你到英国去。”
“不用了,既然他们马上就要报考大学,那还是以学业为重的好。”
因为之前,他们一直都在讨论弟妹们的寒假安排,还以为他是想见亲人,才会情绪低落,有一段时间,程鸿业还曾试着讨好于他。
但是试了几以后,左也不对,右也不行,摸不到他的心思,那个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男人,很快就沉下了脸来。
“嘉颜,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说过的,我最讨厌别人给我脸色看的,有话就直说吧。”
有话直说,可是该怎么说呢。
想要回到以前的相模式,想要程鸿业遣散那几个男人,象这样的话,嘉颜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好吧,既然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告诉我,嘉颜。三年前你到底为什么要走?我怎么都想不通,就算蒋燕莉向你要钱,你拒绝也好,向我要也好,都不至于要离家出走吧?难道,你真的是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吗?”
大概是嘉颜的态度,触动了程鸿业的某一根神经,顺着这个氛围,他竟然又问起了当年的事由。
“我再给你最后一机会,过了今天,我就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解释了。告诉我,嘉颜,我要知道事实真相。”
“我、我。。。。。。嗯。。。。。。”
只是在此之前,程鸿业曾经说过:
『凡是背叛我,算计我的人,我都不会轻易绕过他们的。。。。。。我让她做了一年的妓女,强迫她每天都接十个客人,这还是看在你没有被怎么样的份上。。。。。。』
因此一直以来,担心他还会有什么过激行为,本就怨气彼多的嘉颜,根本就不敢、或者也不肖再提起这复杂的往事。
毕竟,蒋燕莉总是他弟弟的母亲,就是为了弟弟们的颜面,他也不能告诉程鸿业,他们曾想将他送人的事实。
“没什么好说的吗?事实就是这样的吗?”
“这。。。。。。嗯。。。。。。。”
本想顶一句,所谓的事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或想辩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追究下去。
可是被程鸿业猛地一抓,再被他用极度狰狞的目光一瞪,一阵胆却,低下头来的嘉颜,却又一失去了大好的机会。
“是吗?那你之所以会回来,就是被我抓回来的吧?”
“。。。。。。”
“你会表现得那么乖巧顺从,也是被逼无奈的了?”
“。。。。。。。”
“啊~!还有,你那么主动爬上了我的床,应该也是迫于情势、虚以委蛇的吧?!”
一句接一句,在那些接近于事实的论调上,再加上了这么项罪名,一时无法反应的嘉颜,只来得及抬起眼睛,就被气到发狂的男人按住,狠狠地夺去了双唇。
“既然你这么能伪装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就请你伪装到底,什么都不必说好了。”
在这之后,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雄狮,失去了理智的程鸿业,不但用毛巾堵住了嘉颜的嘴巴,不让他说话,而且就在这浴池里面,对他实施了令人发指的掠夺。
为什么要这么粗暴,为什么要那么计较。
随着崩塌的神智,逐渐陷入了迷离之中,嘉颜只是反复地念着,那些已经过去的理由,难道会比他正在付出的真心,还要来得重要吗?
然而这天,对于嘉颜来说的磨难,还不止是如此。
维持着双腿大开的姿势,在瓷砖上醒了过来,宽大明亮的浴室里面,早已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象这样,将他做到晕厥,还丢下他不管的情况,已经好久都没有发生过了。想想只为了一句解释,就可以抹煞他所有的努力,这份心酸,这份凄楚,合着他酸痛的身体一起,都压得嘉颜难以动弹。
“嗯。。。。。。”
好不容易,缩回了敞开的四肢,拿出了嘴里的毛巾,随之而来的刺痛感觉,以及两腿间涌出的粘腻液体,却再一迫得他几乎窒息。
“好痛,真的好痛。。。。。。”
但是,即便有再多的难受,再多的不想动,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面对这已然存在的局面。
又在浴室里休息了好一会,等到酸痛的身体,终于能较为自如的活动,嘉颜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回了二楼的主卧室。
『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只有亦步亦趋的跟随我,我才会对你专宠。。。。。。』
酸涩之间,混乱以极的嘉颜,又记起了这么句话。不知是出于敬畏,还是觉得无可去,他最终回到了这个不属于他的空间。
不过非常意外,将近午夜时分,程鸿业竟然还靠在床上。一看到嘉颜进来,他马上就不悦地丢下了手上的文件,倒头便睡。
“少爷。。。。。。”
一时之间,被他这冰冷的态度一掷,留也不是,去也不是的嘉颜,顿时就呆在了那里。
虽然这两个月来,他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渡过,但是没有程鸿业的开口,不敢把行李搬过来的嘉颜,却依旧不是这里的主人。
就这么踌躇着站了好半天,发现程鸿业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忐忑不安的嘉颜,才又慢慢地爬上床去。
“少爷。。。。。”
带着许许多多的委屈,带着许许多多的期盼,嘉颜小心地挪到了男人的背后,主动地伸出了手臂。可是,还没等他伸到程鸿业的胸口,就被人怒气冲冲地给甩了回来。
“少爷,别这样,少爷。。。。。。。。”
再一地,隐忍着胸口阵阵发紧的揪疼感受,嘉颜又讨好般地抱了上去,但是同样,也在下一秒内,就被程鸿业给甩了开去。就这么不死心地试了好几回,直到男人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他下体的伤口,嘉颜这才放弃地缩了回来。
“少爷。。。。业。。。。。”
痛,真的是痛死了。
或许,肉体上的疼痛,他还可以忍耐,但是胸口,这如同剜心般的痛苦,他却怎么都压抑不了。就算过去这三年里,程鸿业的确是遭受了很多煎熬,但是,为了这个心爱的男人,为了这个家,他也曾忍受了多少苦楚,可为什么这一切的付出,到了最后,却换得了这样的结果。
紧紧抓住了身下的枕头,怎么都唤不到些许怜惜的嘉颜,只能勉强吞下了悲恸的声音,由着夺眶而出的泪水,默默地将身下浸成了一片汪洋。
由此以后,一个误会、一个沉默、一个偏执、一个无措,无法忍受些许藏捏的程鸿业,和不知该怎样应对的嘉颜,便再一陷入了狂风暴雨般的漩涡之中。
拼命的压制,故意的折辱,粗暴的侵占,和那些冷言冷语,渐渐变成了家常便饭。一个月后,恢复到了冰冻状态的程鸿业,别说有什么温柔维护了,就是眼看着那四个男人,故态复萌地轻谩嘉颜,他都可以不闻不问地闪过一边。
于是,忍受再忍受,压抑再压抑,面对着这没有止尽的恨意,盼望着能用真心和诚意打动他的嘉颜,也只能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怨懑。
直到有一天。。。。。。
“林嘉颜,你敢不敢和我对打一场啊?”
这是一个节假日的下午,难得程鸿业兴致高昂,带着全家去打网球,欺负向来没有娱乐的嘉颜,一定是个肉脚,时俊民一下场,就向他发起了挑战。
可惜别的不敢说,说到这个网球,曾经接受过指导的嘉颜,还是会那么一点的。再加上他那出色的运动细胞,和无人能及的柔韧性,没玩了多久,嘉颜就逐渐掌握了其中的诀窍,很快就把那个自取其辱的时俊民,打了个左绌右支,无法招架起来。
“哇~!”
又是一个扑救不利,一不小心,时俊民又滚到了观众席旁。
“呵呵,怎么又摔倒了?俊民的技术,还有待修炼啊。”
因为他那个四仰八叉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不雅,看到这里,连程鸿业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直气得本就心有不甘的时俊民,几乎就要把小嘴撅到天上去了。
“哼,笑笑笑,你们就知道笑我,也不来帮帮我。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来教教我怎么打好了!”
一来是出于技痒,二来是觉得时俊民可爱,也有些看不下去的程鸿业,马上就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其实你运动能力还可以,打不好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技术问题。。。。。。”
把时俊民拉到了网球场的中央,程鸿业从身后握住了他的双臂,开始手把手地教起他打球的技巧。
“混蛋!”
可就是这如同拥抱般的姿态,看到了嘉颜的眼中,无疑就变成了一根导火线。
那些长久以来,一直都堆积着的、又无排遣的不满,在这一时刻,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
向着场地彼端的两人大吼了一声,扔下了手中的球拍,气得血脉贲张的嘉颜,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难道在程鸿业的眼中,他就只能被人欺压的吗?
在嘉颜想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已不光再是单纯的教授问题,而是变成了他难得占了一上风,程鸿业就要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帮着对手打败他的问题了。
疯狂地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大街,随着意识的逐渐沉淀,对于这个毫无节操,又冷血无情的男人,嘉颜第一产生了一种要断绝来往的想法。
“喂!小姐,上哪儿去啊?”
“要不要和我们玩玩啊?”
就当他负气地在路上徘徊的时候,偏偏又遇到了两个街边混混。
“哼!走开点。”
“哇!原来是男的呀。不过,既然你长得这么美,男的我们也将就了。美人。。。。。”
郁闷到不行,又心堵得快要炸开,再被这两张色欲熏心的面孔一气,嘉颜连招呼都懒打一声,起手就给了他们一人一拳。
由此,就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些绵密的攻势,带着满肚子的怨恨,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冲了出来。
也该当那两个混混倒霉,撞到了嘉颜的枪口,不一会就被他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了。
“哼~!年纪轻轻就不学好,下再给我碰到,见一打一,快给我滚!!”
擦了擦有些红肿的拳头,踢走了那两个小流氓以后,嘉颜终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能忍受就不忍受,不能挽回就别挽回。
既然怎么样都不可能再破镜重圆,那至少也应该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一点。
不能再继续下去,不能再任人践踏。
逐渐醒悟过来的嘉颜,是带着这种决心,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因此可想而知,这天晚上,程鸿业的怒吼声,是如何响彻了整幢房子。
“你是什么意思?!!!”
“好啊!有本事,以后就别再来求我!!”
一开始是对着嘉颜的背影发火,接下来是对着那些无辜的摆设发火。被他不再服从的态度气到,程鸿业的怒火,几乎横扫了周围的一切。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气急败坏,在同样恼怒的嘉颜看来,却是丝毫没有威慑可言。听着屋子里此起彼伏的狂吠声,以及物品接二连三的破碎声,嘉颜的脸上只浮起了明显的快意。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
下定决心不再安于卑微的嘉颜,和接受不了他又一失控的程鸿业,就好像是天敌一般,拧了起来。
可以叫“总裁”,但决不叫少爷;可以从事助理工作,就是不做奴仆和男宠。每一天每一晚,面对着程鸿业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的刁难,嘉颜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以至于被他们愈演愈烈的战火波及,整个程家都陷入了一片阴霾。
没过几天,那些孩子们就住校的住校,外宿的外宿,值班的值班,基本上逃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四个无可去、也不能出去的男宠,成了替罪的羔羊,在程鸿业发挥到及至的雷霆之下,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憔悴无比。
在此期间,嘉颜的身边,还出现一个新的状况。随着大多数的学校进入了寒假,他在美国的那几个学长,也回到了回到了国内。
“嘉颜,好久不见啊,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
当然,作为鸿升出资培养的人才,拿到了学位证书以后,还是要回到鸿升服务。只是令嘉颜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是在不同分公司里工作的这三个人,居然一回来,就被一起调进了总部,而且还成了他底下财务部的员工。
“呵呵,嘉颜一定是忙坏了,一下子就要接手那么多事,任谁都不会有其他心思了。不过啊,我们听以前的同事说,你干得不错,还蛮有一套的呢。”
“嗯,啊,还好,还好。”
其实,哪是什么有没有心思的问题,自从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受程鸿业的指使,才会来接近自己的,嘉颜的心里,就难免有着诸多的疙瘩。就好像现在,他们几个突然出现在眼前,嘉颜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们。
结结巴巴地愣了老半天,直到识趣的学长们,自己开了幕,又自己下了台,然后在一通非常热闹的招呼之后,向他续了职,报了到,又自动消失在了门后,他才有一点点明白过来。
原来从今以后,他在财务部的权利斗争里面,可以不必再孤军奋战,除了程鸿业所给予的权利,他现在又多了三个,一直对他“关怀备至”,又对他彼为了解的手下。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就好像是特别为他铺设的一样,被分别安插到三个重要岗位的三人,在之后的工作上,都给了他无法估量的帮助。
难道这一切,都是程鸿业安排的,难道是他早就算计好的?
虽然隐约感到,这些不可能全都是巧合,但是由于冷战的加剧,被感情的问题折磨到心力交瘁,嘉颜实在是不敢奢望,那个对他弃如敝屣的男人,会这么用心良苦。
是的,在另一层面,经过了大约一个多月的对峙,就和史上大多数的战役一样,弱势的一方注定得不到胜利的喜悦。
随着旺盛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看着程鸿业回到了男宠身边,给他们添这添那,宠爱有佳,嘉颜之前所坚定的东西,却在越来越强烈的妒忌之下,慢慢地变得不再确定。
“嘉颜,少爷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想和他分手的话,就委屈一点,主动低头吧。要不然。。。。。。唉,后悔的只会是你啊。”
“嘉颜哥哥,我们也不能和你多说了,总之你快点向鸿业大哥道歉吧,再拖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被别人抢走了呢。”
就如同孩子们和佣人们所告诫的那样,拥有着荣耀、地位、财产、家人,抱着唯他是从的情人,程鸿业或许能把嘉颜当作是一件摆设,当作是一件别人碰不到,他也不想碰的私家收藏。但是嘉颜,他却难以忍受自己唯一的男人,在转身之间,就成了别人的枕边人。那些本来想要忘记,却还没来得及忘记的感情,也可能永远都忘记不了的感情,在这几个星期的远离中,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可收拾,强烈得就如同魔性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他的意志,侵蚀着他的灵魂,把他原本还算坚强的心性,压迫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接近崩溃的边缘。
特别是在那个人单影支的除夕之夜,看着回复了家长风范的程鸿业,和家人们其乐融融的聚在了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而他却一个人呆在厨房里面,和自己的影子相依相伴。嘉颜第一知道,原来他的眼泪,也会是那么的廉价。
没有人在乎,没有人过问,没有快乐,也没有希望,在这个水晶般华丽的宫殿里,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哗~~!
“鸿业,好讨厌。。。。。”
那个时候,听着餐厅传来阵阵的欢笑,嘉颜也是第一体认到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之中,他只有失去,没有得到。就算不再叫程鸿业“少爷”,就算不再容于这个家庭,可他是程家员工的身份,他早已被他买断的前途,以及无可逃遁的命运,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就像是挣扎在樊笼里的小鸟,他最终仍跳不出主人所限定的空间。
既然这样,那他还有必要,再继续抗争下去吗?
于是,就这么挨着、磨着、挣扎着,忙忙碌碌的新年,很快就过去了。进入了三月以后,随着公司的各项运作,迎来了一个新的旺季,作为财政大臣的嘉颜,他的工作量也变得越发重起来。
“怎么样,嘉颜,又在改报告啊?!”
这天下午,才从程鸿业的办公室出来不久,正被厉令着修改数据的嘉颜,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路。
抬眼一看,那个直接拧开了门把,走进来的人,居然就是他名义上的直隶上司DDD金越铭。
“是啊,有些地方需要再核实一下,请坐吧。”
在这个年近三十的前辈面前,嘉颜可说是没什么隐私的。从他间接害死了鸿儒,第一卖身给程鸿业开始,期间所经历的诸多坎坷,金越铭也大都参与其中。
把他让到了前面的沙发上,有些不知来意的嘉颜,秉着虚心求教的心态,一脸认真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可是等了一会,不见金越铭说话,只见他用怪异狡黠的目光,对着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越发弄不明白的嘉颜,也对着自己审视了一番,这才说道。
“你。。。。。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因为没事,才被总裁叫来看着你的。”
“唉?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焦毅仁来了,所以他要我看着你,不许你出去,以免你被那个大佬看上。”
“什么?”
这下子,终于领会到了目前状况,嘉颜霍得一下,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以免我被人看上,那么他呢,他就可以被人看上吗?不行,我得出去看看,他们在办公室里吗?”
“嘉颜!那是总裁和焦先生的事,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果然,他和程鸿业之间的一点一滴,还是没能逃过金越铭的视线。就在他要冲去的时候,金越铭忽然一个箭步,挡在了门口。
“再说,焦先生追求总裁的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总裁也受过焦先生的援助。如果他们真的要怎样的话,对你来说,不也是个解脱吗?啊,他们出来了。”
就着金越铭所指,隔着百叶窗,嘉颜果真看到了那个正经界的大佬。可能今天只是顺便路过,出来的时候,他的那些手下,连位置都没有移动过一步。
“那,这个世界上的事,可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就好像现在,那边的这个男人,对总裁可是百般讨好的呀。”
大概是还嫌嘉颜不够烦心,凑到他的耳朵旁边,金越铭还不断添上这些挑拨的言语。
一边是极具蛊惑的低喃,一边是焦毅仁故意握着程鸿业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的景象,在这双重的压迫之下,嘉颜终于受不了地大叫起来。
“不,不能这样,业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他。放开我,让我出去,让我走。。。。。。。”
又和极力阻止他的金越铭纠缠了一会,眼看着焦毅仁在电梯里消失了踪影,也重新获得自由的嘉颜,马上就紧随在程鸿业之后,跟着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第七章
“业,我们和好吧,不要再这样了,我求你了。”
一口气扑到了男人背上,着急之下,不顾一切的嘉颜,随即抱紧了眼前的躯体。
只不过,他所在意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被他打动。愣愣地转过头来,看了嘉颜一眼,程鸿业马上就厌恶的推开了他。
“放开我,林嘉颜!你这是对老板的态度吗?”
“不是的,不是的业,我、我爱你,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们和好吧。”
“和好?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啊,我非要巴巴地候着你?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要你了,你走吧!”
“不要,我不走,请你、请再给我一机会,我是真心的,我求你了。”
一个是无论如何,都要扑进男人的怀里,一个是不管怎样,都要保持距离。纠缠了半天,有些不耐烦的程鸿业,一个发力,突然把嘉颜推到了地上。
“你走吧,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委屈,或者看到我不舒服,我可以安排你到其他分公司上班。”
“什么?!”怎么都没有想到,程鸿业终有要放弃他的一天。看着从容不迫的男人,冷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座椅,一切的矜持,一切的犹豫,也这一刻,分崩离析,“不要!真的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也不要离开你。我求求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我好痛苦,真的是好痛苦。”
连滚带爬地跟着程鸿业的脚步,扑到了他的膝盖上,嘉颜把自己的尊严,连同滚滚的泪水,一起洒在了男人的脚下。
片刻之后,等不到程鸿业的回答,抽抽泣泣的嘉颜,又慢慢地抬起头来。
只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好像正在犹豫着什么,阴晴不定。
“相信我,我再也不会闹别扭了,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由你做主,我向你保证,我会绝对服从你的,少爷。。。。。。”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又要回到原点了,只是现在,对于自己开辟的道路,嘉颜一点都不知道,它会是通向天堂,还是通向地狱。但是有一点,他却是非常清楚的,比起前面将要遇到的困苦,什么都不做,由着男人封锁他,限止他,将他禁锢在密闭的空间里,那才是最最难以忍受的。
“好了,别哭了,嘉颜。”又过了几分钟,好像是下定了决心,程鸿业总算有所行动,“说句心里话,我真的无法原谅你,也不能放心你,所以我最多只能答应你做我的床伴,如果只是这样,你还是愿意接受的话,我就答应你。”
一把抓住了嘉颜的下巴,男人的脸上,闪烁着猎杀者的精光。
“只是床伴?那你还会再专宠我一个人吗?”
“哼!这么快又要和我谈条件了?看来我还真是不该给你机会,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扯出一抹残忍的狞笑,他再一推开了嘉颜的身体。
“不要!不要这样!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我是你的床伴,是你的奴仆。。。。。。”
“那好,那就不要再哭了,起来。”
看着嘉颜用崩溃绝望的表情,重又爬回到他的脚边,顶着一张胜利者的面孔,程鸿业一把将嘉颜拉了起来。
“那么,你现在可以履行义务了,如果你伺候得好,我可以考虑多宠爱你一点。”
“真的吗?少爷。。。。。。”
“当然,如果你让我满意的话。”
不再多说,顺着程鸿业的暗示,嘉颜马上就攀上了男人的膝盖,颤抖着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只是这暌违已久的身体,暌违已久的热度,碰触起来,却感觉不到丝毫暌违已久的温暖。原来,用屈辱和尊严换来的亲热,是这么的苦涩。如同那流进嘴里的泪水,这份咸咸苦苦的滋味,一直浸透了他的全身,令他觉得冰冷无比。
“不错,你可以继续下去了。”
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沾在嘴角的泪水,程鸿业又将嘉颜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嗯。”
解开了男人的领带,解开了男人的衣扣,然后沿着身体的曲线,慢慢滑落的吻,一直延伸到了程鸿业的胸口。
“嗯。。。。啊。。。。好。。。。。。快把衣服脱了。。。”
大概是觉得满意了吧,验收完嘉颜的服从,程鸿业又让他脱了个一丝不挂,并将自己的凶器,塞入了嘉颜的嘴里。
“嗯,舒服。”
看着自己的男性象征,不停地进出着这张纯净的脸蛋,享受着视觉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满足,程鸿业很快就舒爽地呻吟起来。只是渐渐地,随着分身的壮大,嘉颜那越见紧迫的委屈模样,却又一激起了他的一腔怒火。
按住了嘉颜的后脑,他突然报复性地将性器插到了最。
“嗯。。!嗯。。!”
接着,在他做出了些许挣扎以后,更加心理失衡的男人,干脆就把他压上了桌子。
“把腿打开,现在就用你的后面为我服务吧,”
“唔。。。。。。”要被撕裂了。
被大大地扯开了双腿,象只青蛙般的躺在那里,嘉颜紧紧咬住了下唇,等待着酷刑的来临。
然后,随着抽屉拉动的声音,他感觉有一个无机制的物体,带着一堆冰冷的液体,塞入了他的后庭。
“嗯。。”是润滑剂。
虽然不至于会疼,但这种异样的触感,仍使他感到极度不适。
然而,就在他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巨大火热的物体,紧接着就顶了上来。
“啊。。。。。”
毫无防备之下,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霎时冲上了嘉颜的脑髓。紧紧抓住了桌子的边缘,他痛苦地弓起了身体。
“痛吗?可是这还比不上我心里的痛!”
可即便如此,那个残暴的男人,好像仍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借助着血液和润滑剂的作用,一口气插到了,他马上就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唔。。。。嗯。。。。。”
的确是的,的确是比不上心里的痛。不管肉体的折磨有多么的剧烈,可胸口那被阵阵绞紧的痛苦,仍然盖过了嘉颜所有的感官。
到了后来,哪怕随着抽插的不断进行,久违的快感,慢慢代替了原有的痛感,哪怕火热的身体,终于攀上欲望的顶峰,但那颗失落的心,却在同时掉进了冰冷的渊。
“好了,你出去吧,我的仆人兼男宠。只要你安分守己的做好分内的事,我可以每天都宠爱你。但这不是承诺,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嗯。。。。。。是的,少爷。”
艰难地放下了酸痛的双腿,嘉颜慢慢地撑起身体。快感过后,被撕裂的后庭,痛得他阵阵发昏。
抬眼再看看那个心满意足的男人,用纸巾擦完了带血的肉韧,程鸿业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走向了门口的吧台。这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就好像是对待一个妓女,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怜惜。
而这仅仅还只是个开始。
就如同复合时的情事,再回到程鸿业的身边,再作为一个男宠兼仆人,嘉颜的待遇,可谓是每况愈下。不再是程鸿业的私家佣人,不再拥有管理人事的权利,他从第一天起,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奴仆,担当起了人人都可差遣的脚色。
因此,受不了那四个男人的折辱,嘉颜之后又反抗过一,但是非常不幸,挣扎的结果,只给他带来了更加重的灾难。
为了彻底“驯服”嘉颜,为了消去他再起飞的能力,程鸿业的手段只变得越来越强硬,越来越极端。慢慢地,随着精神上的疲惫加剧,嘉颜的身体开始变得日渐憔悴。神思恍惚之间,就连他的工作也常常出现了纰漏。而由此引发的无情责骂,和当众羞辱,更是演化成了家常便饭。以至于他在工作上,和心理上,全都陷入了恶性循环的悲惨境地。
就这样,一天挨一天,一月挨一月,等进入了六月以后,由于鸿儒的忌日临近,不仅是嘉颜,整个程家都陷入了哀伤之中。就连每天必有的家庭聚会,也显得冷落了许多。
这一天,八点半刚过,家里的主人们便陆陆续续地回去了房间,偌大的客厅里,不一会,就剩下了程鸿业和他的情人们,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我真是不明白,本来蛮简单的东西,为什么被鸿业一看,就变成了很奥的东西了。。。。。”
靠在墙上,听着这两种度的对话,嘉颜只觉得异常好笑。虽然程鸿业比他们都只大了几岁而已,但是他们对于事物的观察能力和理解能力,却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就好象是博士生和小学生的互动,这种单方面的教授,根本就不值得男人乐此不疲。
“少爷,您的电话,是威宇科技的老总。”
然而,就在嘉颜强打精神,等待着时间流逝的时候,方叔从门口走了进来。事关商业机密,程鸿业答应了一声,就跟着走出了客厅。
这下子,失去了巴结的对象,沙发上的四人,马上就象一堆烂泥般地倒了下来。无聊地闲扯了两句,其中的时俊民突然就发现了嘉颜的存在。
“林嘉颜,过来!”
“什么事?”
厌恶地看着这嚣张面孔,嘉颜动也不动地咧了咧嘴。
“少爷我现在想喝奶茶,快过来倒。”
“茶?不就在桌上吗?你自己倒就可以了。”
鉴于过去那些惨痛的教训,嘉颜对这种故意的挑衅,真是有说不出的厌烦。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好好工作,还这么嚣张,是不是嫌鸿业教训得不够啊。”摆出了一副主人面孔,时俊民嘲弄般地眯起了眼睛:“呵呵,既然这样,等会鸿业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怠工!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倒茶?”
话到这里,就算再怎么不甘,嘉颜都只能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要知道因为工作上的失误,他今天已经被程鸿业骂过了三回。不想在就寝前再出什么状况,他只能违心地接受这样的要挟。
“嗯,我要奶茶,要浓一点的,你现调一杯吧。”
“浓一点,是吗?”
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拉过了托盘,嘉颜在桌前调起了奶茶。不一会,一杯香浓的饮料,就被递到了时俊民的跟前。
“不行,太淡了,再重新调过。”
拿起杯子稍稍地喝了一口,时俊民马上就把他掷到了桌子上。
于是,强忍着怒气,嘉颜又重新调了一杯。可是一样,也被以太淡为由给退了回来。
“哦,我明白了,还要浓一点是吗?”
几之后,哪怕再想息事宁人,嘉颜的火气也到了爆发的边缘。咬牙切齿地嘟囔了一句,他故意将小半罐奶精,全都倒进茶里,用力推给了时俊民。
“哈,你想毒死我啊,放这么多奶精,不如你自己吃了吧。再调一杯,我要浓浓的奶茶。”
“这杯就是浓浓的奶茶,给你。”
实在是被气到不行,嘉颜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直接就递到了时俊民的脸上。由于太过激动的关系,那杯满满的奶茶,一下子就泼出了许多,大部分都洒在了时俊民的身上。
“你干什么?你是故意的。”
紧接着,再被跳起来的时俊民一推,这杯奶茶又泼湿了旁边的魏鑫澜。魏鑫澜一缩,又踢到了更傍边的邢非亮。眼看着他们这伙被弄了个人仰马翻,终于找到机会的时俊民,就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撩起来就是一脚,把正自措手不及的嘉颜,一下子就踢到了桌子上,一个收势不住,又把那个全玻璃的高级茶几,翻了个西历哗啦。
由此开始,尝到了甜头,不依不饶的时俊民,和忍着疼痛,马上爬起来的嘉颜,就展开了激烈的对攻。可是没等他们打上几个回合,旁边那些反应过来的男人们,很快就拥了上来。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吵成这样呢。”
嘴巴上虽然叫得好听,好像是来劝架的一样,但在实际上,他们却绊住了嘉颜的手脚,不让他有反击的能力。
刹那之间,嘉颜的腹部就遭到了好几下重击,不但如此,在他的后面,劝得最起劲的魏鑫澜,还趁机狂打着他的背脊。
“滚开!”
被这种阴狠的招数逼到了发急,嘉颜突然大叫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个回转,把那些抓住他的男人们,全都甩了出去,东倒西歪地摔成了一堆。
“找死!”
然后,打红了眼睛的嘉颜,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分寸了,一脚把时俊民踹到了对面的墙上,揪住了魏鑫澜一顿乱扁,火力全开的他,不一会就把这四个男人,全都打得满地翻滚,哀嚎连连,吓得那些围拢过来的佣人们,都不知道该怎样劝解。
所以,等到闻讯赶来的程鸿业,终于拉开他们的时候。时俊民的小脸,整个就胀成了猪头一般,而魏鑫澜则是趴在地上,无法起身,就是那两个伤势较轻的男人,也都捂着身体,呲牙咧嘴地哼哼个不停。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列地环视了一下,看着他们几个都不回答,程鸿业又把目光集中到了佣人身上。
“你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这样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那么你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说实话!”
问了一圈都不知道情况,程鸿业只能再转向了他们几个。
“是、是俊民叫嘉颜倒奶茶,倒了几都不合口味,嘉颜就发火和他打了起来。我们大家看情况不对,赶去劝架,没想到他竟然打疯了,见谁打谁,把我们都打了,还把鑫澜打成了这样。”
按了按嘴角的乌青,丁虞清委屈地扶起了地上的魏鑫澜。
“是啊,是啊,我只是叫他重新调过,他就把奶茶泼了我一身,还把大家都打了。”
“就是。”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几人马上就七嘴八舌地参加进来,一旁的魏鑫澜更是弯着腰,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是这样吗,嘉颜?”
听完了这些男人的说明,程鸿业冷着脸走向了嘉颜。他眼中闪烁的咄咄怒火,直看得嘉颜又是一阵发昏。
“你觉得是就是了!”
负气之下,本就不善辩驳的嘉颜,干脆就顶了回去。在他的意识里面,就算没看到事情的经过,了解他的程鸿业,也应该是站在他一边的。
“哼,是吗,那就是真的了。”
然而事情的结果,总是不如他所愿,随着一声低低的冷哼,程鸿业突然就给了他和时俊民一人一个耳光。
“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警告你们的,想呆在这个家里,就不许争斗。一个碗不响,两个碗叮当,我看你们两都有错。如果再有下,就都给我滚出去!”
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从丁虞清的手里接过了魏鑫澜,程鸿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鑫澜,怎么样,要不要紧。”
浑浑噩噩之中,嘉颜还听到了这番温情的话语。看着心爱的男人,那么小心翼翼地捧着情敌,这股钻心的疼痛,早就胜过了任何伤势,使得嘉颜的脸上,也在同时挂满了泪水。
之后,屋子里的其他人又做了些什么,嘉颜就都不知道了,此时此刻,他能够看到的,只有那道敞开的门厅。望了再望,等了又等,可就是等得所有人都离开了客厅,他盼望中的男人,却依旧没有任何踪影。
原来,要挽回一段感情,真的是好难好难,不管是争取还是忍受,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用尊严和真心所换得的东西,却只能是一些无尽的屈辱和伤害。
捂着吱吱嘎嘎的身体,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浴室的镜子里面,印出的竟是满布的淤青。
“真是卑鄙无耻!居然专拣看不见的地方打!这也难怪他要产生误会了。”
可是,程鸿业毕竟是他最心爱的男人,只要能够解释,善良的嘉颜,还是愿意朝好的方面设想。
小心地清理完那些伤口,洗了个澡,又敷了点药水。大约在十点左右,他强撑着酸痛的身体,仍然来到了程鸿业的门口。
他一定不知道他的伤势吧,他一定不会允许别人这么对他吧。
摸了摸依旧火辣辣的脸庞,想着见了他的身体以后,程鸿业会有怎样的表情,满怀期盼的嘉颜,轻轻地拧开了沉重的把手。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足以令他心碎欲绝的不堪画面。
房间的中央,那张色的大床上面,此刻正纠缠着两俱赤裸的身体,本该属于他的节律,本该属于他的接触,现在却压到了别人的身上。
是魏鑫澜,程鸿业正在宠爱的,就是那个最最阴险的小人。
接受不了这一现实,嘉颜如受重击般地呆立当场。
『只要你安分守己的做好分内的事,我可以每天都宠爱你。』
难道,就因为这稍许的挣扎,他就又要被无情地抛弃了吗?
“你来干什么,出去!”
与此同时,床上的两人,也发现到了嘉颜的存在。
没有愧疚,也没有不安,程鸿业冷冷的斥责了一声,便继续加快了冲刺的速度。
“鸿业。。。。。。嗯。。。。。。他还、还在。。。。。。”
“没关系,他要看就让他看好了。唔,真爽。。。。。。”
无力的张了张嘴巴,听到了这最后的对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嘉颜,立刻羞愤地关上了房门,飞也似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这些天来,各种各样的委屈,各种各样的酸苦,一时间全都涌上了心头。就算今天,他确实是反抗了一下,可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为什么那个残酷的男人,还是要去找别的情人,象这样的日子,他究竟要挨到几时。
扑倒在毫无人气的床上,嘉颜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郁闷难当的胸口,就如同是煮沸的高压锅,充斥着无发泄的哀伤。渐渐地,随着痛苦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凶猛,捧住了阵阵绞痛的心脏,他的身体也慢慢地抖成了一团。
就这么蜷缩了好久好久,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份煎熬,爬起身来的嘉颜,反而向着楼下走去。
穿过了冷冷清清走廊,穿过了毫无灯火的大厅,嘉颜在空无一人的厨房里打开了收音机。
『您现在收听的是午夜点播节目,接下来,我们将为你播放的是。。。。。。』
就着主持人甜美的声音,混乱之中,嘉颜在高档类的酒架上,拿下了一瓶贴着著名商标的红酒。
喝醉了,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念叨着常常都听说的结论,连酒杯都不高兴拿,开封以后,嘉颜就直接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 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得到的爱越来越少
看着你的爱在别人眼中燃烧 我却要不到一个拥抱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冷冷的看着你说谎的样子
这撩乱的城市 容不下我的痴
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 这样的放肆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
对爱无计可施 这无味的日子 我的眼泪是唯一的奢侈
一边喝,一边听,那悠扬哀伤的女声,在这孤寂清冷的夜晚,仿佛能引人共鸣,勾起嘉颜的万千辛酸。一句句一字字,都感同身受般,碾磨着他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不知不觉中,满满的一瓶红酒,就这么见底了。虚幻和真实之间,初酒醉的恶心感,也慢慢地袭上了他的喉头。
好难过。。。。。
趴倒在水槽边缘,支持不住的嘉颜,不一会就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直吐到剩下了胃酸和胆汁,他这才虚弱地抬起了身体。
“恩,难吃的东西。。。。。。”
按了按越发沉重的脑袋,感觉有些麻木的嘉颜,摇摇晃晃地摸向了自己的卧室。
虽然明白这是酒精的作用,但是飘忽的步伐,却越来越脱离了他的控制。一步一步,他尽量揽住了飞逝的神智,努力地向上攀去。
可就在最后一个台阶上面,忽然眼前一黑,终于到了极限的的嘉颜,就这样从狭长的小楼梯上滚了下来。
“呜,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嘉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物,就象是隔了层纱,迷迷蒙蒙地看不清楚。还有那嗡嗡作响的脑袋,痛得就如同要裂开似的,令人难以忍受。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那么疼。
趴在地上怔怔地想了好一会,脑中的记忆终于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
再努力看了看四周,尽管迷迷糊糊的不甚清楚,但还是能分辨得出,他是躺在二楼的过道上。从头顶那昏暗的灯光来看,应该还于凌晨时分。
大概是喝醉了,摔下来了吧。
想撑起酸痛的身体,可是涨痛的脑袋,根本就无法竖得起来,只不过晃了一下,就晕得他泛起了一阵恶心,使嘉颜不得不重新趴回了地上。
不行,不可以躺在这里。在这个屋子里面,他已经被人看了太多的笑话,这副窝囊的样子,他是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的。
凭借着一股坚韧的意志,一会之后,嘉颜就手脚并用地蠕动起来,一寸寸一级级,慢慢地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好不容易躺到了床上,嘉颜好像看到有一丝光亮,从窗口射了进来。
接着,等待着他的,就是难以想象的剧痛和不适。不知道怎么的,混混噩噩地躺了好久好久,那些伤到的地方,不但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受。特别是涨痛到快要爆炸的脑袋,不停地发出各种各样的鸣叫,连同他散了架般的身体,全都在折磨着他。到了后来,就算要稍稍地挪动一下手臂,都会在他的脑中引发一阵眩晕。
而且,半梦半醒之间,嘉颜还感觉自己的视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昏暗,除了耳鸣的声音,周围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安静。更有甚者,就是他那超常敏锐的触觉,都有越来越麻木,越来越不清晰的趋势。
真的是撞到了头,而且还受了重伤。
感觉到又有人把手按上了他的额头,嘉颜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勉强地睁开了美丽的双眼,不出所料,眼前出现的,果然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终于被彻底地禁锢起来了,不用再争,也不用再求,躯体以外的一切,终于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长久以来,为了感情,为了亲情,为了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他一直都在拼命地努力,一直都活得好累好辛苦。可是到头来,经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这么多伤痛,他仍然是什么都没有留住,就连这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了他,惩罚他永远都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只能在这密闭的结界中存活,这样的日子,他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呢。
模模糊糊地想了一会,嘉颜很快便再一地昏睡过去。
第八章
“少爷,嘉颜还是不肯下来,也不肯吃饭,说什么都不回答。。。。。。”
这天傍晚,程鸿业一回到家里,一脸担忧的方叔马上就报告了嘉颜的情况。
“哼,还在耍性子,别管他,居然给我来绝食那一套。”
“可是已经三天了呀,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支持不住的。少爷,您就去看看他吧,好歹他也服侍了您这么多时日了。”
虽然亲眼看到过程鸿业的崩溃,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绝对的偏帮,但是对于气息奄奄的嘉颜,大家也不是没有同情之心。
只是把他的病情,当成是一种要挟,程鸿业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向着方叔反驳了几句,以吃饭为由,他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走进了餐厅。
“鸿业,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嘉颜吧。”
不过,大家的心情似乎都是相同的。晚饭才刚开始,年龄仅于他的徐雅文,便也忍不住地劝了起来。
“我昨天去看过他,情况好像不太好,憔悴了许多。”
“是啊,我也去看过了,今天好像比昨天还糟糕,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说什么都不听。”
顺着徐雅文的话题,孙舒捷赶紧也表示认同。
“是啊,是啊,真的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很可怜的。”
接下来,所有看不过去的家人们,就全都小心翼翼地帮起腔来。尽管知道程鸿业的个性,有多么的偏激,多么的强硬,但是这一,劝不到嘉颜妥协,替他们着急的众人,只能硬着头皮,劝说起了这边的男人。
“三天了,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现在天气又热,就怕很快就顶不住了。”
所以声情并茂地,不一会,就把强自硬撑的程鸿业,说得脸部抽筋,烦乱已极。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等会再说。”
一把扔掉了身上的餐巾,声称等会再说的男人,立刻就起身走出了餐厅。
去看他?不去看他?
想着众人所说的情景,程鸿业还真是有点心悸。
难道,嘉颜真的会自杀吗?颜面,还是心情,就在他考虑不出结果的时候,他的双脚却已把他带到了嘉颜门口。
“唉~!”
无奈地叹了口气,几度犹豫,他最后轻轻地拧开了门把,走了进去。
自从嘉颜回来,近一年来,这还是他第一踏进这个房间。没开冷气,湿热的夜风,阵阵吹拂着凌乱的窗帘,让整个空间,都有种燥热不安的感觉。
“嘉颜,是我。”
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只见床上的嘉颜,正扭着头,平躺在那里。
“好了,嘉颜,不要再耍性子了,去吃饭吧。”
打心眼里,程鸿业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无病呻吟,要死不活的样子。坐在床沿上等了一会,发现嘉颜只是拿开了被压到的手臂,就不再有任何反应,他不耐烦地推了推嘉颜的身体。
“嘉颜?”
“嗯。。。。。”
被这粗鲁的行为打搅,嘉颜茫然地转过头来,睁了睁眼睛,然后很快又转了回去。
但就是这么一瞥的时间,却让程鸿业着实震惊不已。怎么都没有想到,才隔了三天,嘉颜竟会憔悴到如此地步。本来丰润的脸庞,不仅没有了一丝血色,而且还消瘦得完全落了形。凹陷的眼睛,和泛青嘴唇,都清晰地显示着他所受的煎熬。
“嘉颜。”伸手握住了嘉颜发白的手掌,掌心里传来的冰冷触感,又引发了程鸿业的另一阵战栗:“唉!你这又是何苦呢?起来吃饭吧,打架的事就算了,我们谁都不要再追究了。”
“好了,嘉颜,把头转过来,我在跟你说话呢。”
“嘉颜,看着我,看着我嘉颜,你听到没有。”
可是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什么,嘉颜都只是毫无反应的别着脸,被握住的那只手掌,也在微弱地挣扎着,想要缩回去。
“嘉颜,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给我脸色看,也不喜欢被人要挟,快起来吧,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大力捉住了瑟瑟发抖的小手,程鸿业的脸庞渐渐涨得绯红。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藐视他的存在,这种冷漠地对待,使他感到极大的侮辱。
“嘉颜,你给我起来!”
突然抓住了嘉颜的手臂,程鸿业猛然把他拎到了面前。
然而,正被病痛折磨着的嘉颜,怎么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激烈的晃动,立刻就引起了全身的不适,疼痛的感觉,晕眩的感觉,恶心的感觉,以及麻痹的感觉,一时之间全都涌了上来。
无力地抬起双手,在空中抓了两抓,他就这样两眼一翻,直挺挺地背过气去。
“嘉颜!嘉颜!”
被如此可怖的一幕吓到,手脚无措的程鸿业,别说有什么怒气了,就连他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就这么呆呆地愣了好半天,望着手中这虚弱的身体,好像没有生命般地耷拉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嘉颜放回了床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心脏。
还活着。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程鸿业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身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他衣服。
抹了一把流到眼眉上的水珠,程鸿业赶紧拨通了内线电话。不一会,方叔就带着徐雅文走了进来。
“雅文,快看看,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知道情况紧急,作为实习医生的徐雅文,赶紧凑上前来,为嘉颜进行初步诊断。
轻轻地解开了嘉颜的衣服,一瞬间,一具满是伤痕的躯体,顿时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前几天打架所造成的青紫,此刻都已经变成了紫和青,印着那苍白的肌肤,显得格外的吓人。
检查完嘉颜的身体,略带责怪地瞥了瞥呆滞的程鸿业,徐雅文又摸索起嘉颜的脊椎和头部。从侧面到中央,从下方到上方,在头顶的地方,他突然摸到了一大块的突起。
“鸿业,他有被打到过脑袋吗?”
“没有啊,我、我不知道。”
想起三天前的那场战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会儿,程鸿业的心又被吊到了喉咙口。
“可能是颅内出血,要快点送医院救治。”
“颅内出血,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颅内出血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这任谁都很清楚,但是为什么,这样的遭遇竟然会落到嘉颜头上,就算他的确想把嘉颜治得服服帖帖,绑得扎扎实实,可他也绝对不想嘉颜有事,他想要的,只是能永远地留住嘉颜罢了。
“不知道!”
而现在可不是他自怨自艾的时候,有些气恼的甩开了程鸿业的纠缠,忙碌已极的徐雅文,赶紧通知医院,通知家人,做起最基础的救护。
由此,被他推醒过来的男人,马上也投入了抢救的队伍,和闻讯赶来的众人一起,扎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他精心地指挥着大家,平稳地把嘉颜送进了医院。
“怎么样,嘉颜怎么样了?有没有生病危险?”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不通人情,在急诊室外等候了四个小时,最后的结果却是:
『颅内多出血。。。。。。压迫一部份神经。。。。。。已经检测到的,是失去了听觉、视觉、以及一部分触觉,可能还有其他感觉,同样受到影响也不一定。。。。。能不能保住性命,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了这样的宣判,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嘉颜,嘉颜你不要吓我!你别这样,嘉颜!”
再看到面无人色的嘉颜,带着氧气面罩、插着诸多管子,被推了出来,只觉得五内俱焚的程鸿业,马上就失控地扑了上去。
“鸿业,鸿业,你冷静一点,嘉颜现在还需要观察,你不要防碍了我们的工作。”
“那只是院方的保守说法,其实出血已经止住,只要没什么意外,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如果不是在四年以前,早就领教过程鸿业的崩溃模样,任谁看了,都很难把这个的男人,与向来游刃有余的商界巨子联想在一起。
好不容易,在大家同心协力的阻挡之下,连劝带哄地拉住了这个心痛欲狂的男人,目送着推车进入了电梯。不多一会,他们又就要不要给嘉颜动手术的问题,拧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只要没有生命危险,绝对不能动手术,哪怕失败的几率,只有 1 %都不行,我要嘉颜平平安安的复原,不是要在他脑袋上打个洞。”
被想象之中,嘉颜头破血流的凄惨样子吓到,程鸿业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直接回绝了这个建议。
“反正不开刀也会自己吸收,就让他慢慢修养好了。”
“可是,嘉颜哥哥会很可怜的,只有思想,没有交流,那不是要活活闷死人吗?”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复原的时间,如果让它自己吸收的话,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嘉颜的精神状态,会没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会一直陪着他的,绝对不会让觉得闷的。总之,就是不能再冒险了。”
看着程鸿业的情绪已经失去了控制,向着大家做了一个暗示,强自沉住气的徐雅文,只能把他单独带到了观察室的玻璃墙外。
“你看看他,你以为他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虽然我们知道,在你心里,始终只爱他一个人,我们也愿意配合你,逼他走出内敛的个性,主动向你妥协。但是这一,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丢下他三天不管,万一期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现在看到的,就不会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很后悔,对不起。。。。。。”
咫尺天涯,望着房间中央,沉睡着的嘉颜,衰弱得就好像会随风而去的仙子,越来越感到后怕的男人,这会儿不止是声音,甚至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现在还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其实不光是你,还有我们都错了。”
“回头想想,一般而言,凡是有着丰富神经末梢的人,一定也是个易感的人。其实嘉颜的内心,有着比任何人都脆弱的质地,可他表现出来的,却总是比任何人都有韧性。你知道,对这样的人来说,要违背天生的体制,克服诸多的感觉,其中所要承受的压力,会有多么的巨大吗?”
“现在,你还不让他开刀,要他在密闭的空间里,一个人呆上几年,唯一接触就只有你,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是何其的残忍,他的精神,他的体质,能受得了吗?”
说到这里,连徐雅文都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而那个始作俑者,更是悲恸不已地抽泣起来。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追根究底,其实他也只不过是想要留住嘉颜,只不过是不想再被遗弃,再被伤害罢了。可是一心只想用权势和力量,来束缚住恋人的结果,却一点都不甜美。就算嘉颜真的不会再逃出他的掌握,但这禁闭着灵魂的苍白躯体,却只带给了程鸿业无尽的自责。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会很残忍,我还是不能让嘉颜开刀,我真的不能再冒险了。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就让他自己复原吧,我会陪着他的,我想我们都会陪着他的。”
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怎么都改变不了程鸿业的决心,过了一会,等到他的泪水稍止,徐雅文才又说到。
“那好,就算不给嘉颜开刀。那么家里的那四个人怎么办,你不会是既要抱着他们,又要照顾嘉颜吧。还有,嘉颜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这个也一定要查清楚,要是再来一下。。。。。。”
“这是当然,凡是会危及到嘉颜的东西,一律都要剔出。至于他们四个,哼哼,首先得要证明清白,我才会去考虑给他们什么结果。”
经由徐雅文这一提醒,程鸿业的表情立刻就转成了狰狞。向来都容易迁怒的男人,便再一把伤痛转向了他人。
“是谁,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伤了嘉颜。”
所以,等他一回到了家里,集合了全家上下,包括所有仆佣,程鸿业对着大家就是一顿发作。
“现在说,我还会给那人留条活路,如果等会被我查出是谁,后果就自己想吧”。
当然,介于嘉颜温厚有礼的个性,孩子们和仆人们是不可能会为难他的,剩下来,就只有那四个男人了。
“你们说,是不是你们?那天打架,你们是不是用什么东西打了他”。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用过”。
“如果用了什么,佣人们也一定看得到,那天这里根本就没什么东西可用”。
就算的确没有下过重手,但是被这可怕的气势一迫,那四个人男人还是禁不住一阵胆怯。
辩解了一会之后,发现程鸿业就是咬定了他们,向来火暴的时俊民,到是又横了起来。
“凭什么就要赖到我们头上啊,那天你们进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头上可是干净得很呢?!要说有谁打了他呀,我看就只有你自己了,说不定,他就是被你那个巴掌给甩坏的!”
扬起了自己还留着诸多伤痕的小脸,时俊民故意指了指其中的一道指印。
“什么?!”
就在他们这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边的蓝姨,忽然略有所思地站了出来。
“少爷,我到是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他们打架的第二天早上,我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个空酒瓶,小兰也在二楼的护栏上发现了一个凹坑。我想嘉颜会不会真的是喝了酒,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嗯,可能就是,如果真的是被我们打的,他怎么还会有力气跑到鸿业的房间来。”
被蓝姨这样一说,不管是程鸿业、那四个男人,还是所有关心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涌到了二楼的过道上。
在小楼梯的转角,坚硬的木柱上,他们果然看到了一个不小的凹陷。
难道说,嘉颜真的是从上面滚了下来,撞到了头部,然后又忍着疼痛,一个人爬回去的吗。
抬头望了望狭长的楼道,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想象着嘉颜曾经遭遇到的一切,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又钻入了程鸿业的体内。
“算了,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明天,我会叫人存一笔钱到你们的户头里,如果计划得当,应该足够你们下半辈子的生活了。你们明天就都走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青春了。”
说来好笑,找了这么多的男宠,生了这么多的是非,他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要刺激嘉颜,想要嘉颜能重视他,巴着他而已。可是没有想到,他所有的这些手段,最后却把嘉颜推入了水火热之中。时俊民没有讲错,就算不是那个巴掌打的,嘉颜最终也是被他伤成了这样。
无心再理会那些男人的伤怀,交代了方叔,遣散他们的事宜以后,捧着慌乱愧疚的心情,程鸿业很快又跑回了医院。
接下来,是漫长到令人窒息的四天,又是焦躁到使人发狂的四天。吃不下、睡不着、丢下了工作,等待着一句“平安”的程鸿业,就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守候在玻璃房外。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也或许是命运的羁绊还没有走到尽头,到了第五天上午,经过各方的会症,院方终于宣布,嘉颜已经脱离了危险,并同时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嘉颜。。。。。。。”
等到医生看护,以及其他众人,全都识相地退了出去,坐到了床沿上面,程鸿业小心翼翼地执起了嘉颜的右手。
比起四天以前,尽管嘉颜的脸色依然十分苍白,他望着天板的眼神,还是毫无灵魂般的空洞,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护理和补充,躺在高级病床上的恋人,已明显恢复了些许的生气。
“是我,我是业。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见,也看不到,但是你还是能感受到我的,不是吗?我来看你了,以后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嘉颜,我可怜的嘉颜。”
轻轻地抚摸了一会这柔软的手掌,程鸿业又用它慢慢地滑过自己的五官。片刻之后,感觉嘉颜的手指轻轻地颤抖起来,知道他辨认出来的男人,赶紧又抓着小手,把它放在嘴边细细地吮吻着。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谁,这双眼睛,这片嘴唇,嘉颜曾触摸过不知道多少回,即便有一天,他化成了灰烬,当风将他吹过这个人的身边,他也一定会认得出来,那就是他的男人,就是他一直在为之付出的心上人。
只是到了今天,认得出来又能怎样,知道又能怎样,就算再多的拥抱,再多的关怀,都已经是废人的嘉颜,都已经只剩下这俱空壳的他,这身外的一切,又对他有何意义可言。
不想再做一个玩具,更不稀罕什么同情。
挣扎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嘉颜很快就闭上眼睛翻过身去。
“嘉颜,是我呀,你怎么了?我是你的业啊!?”
不死心地,程鸿业马上也跟着转到了床的另一边,但是同样,也被嘉颜拒绝地背了过去。
几番尝试,看到不断躲避的恋人,因为频挪动,而变得有些气虚,就算是再怎么不屈不挠,程鸿业都不敢再坚持下去了。
由此开始,一个讨好,一个排斥,恢复了正常作息的程鸿业,和清醒过来的嘉颜,就完全对换了彼此的立场。
起初或许只是悲痛和沮丧,可是随着时日的增加,历数他们过去的种种往事,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伤心的嘉颜,很快就把所有的负面感情,都转化成了怨恨。
特别是他们从相遇到分开,从重逢到受伤,其中可称得上幸福的日子,是何其的短暂,而男人施加于他身上的折磨,却是如此的漫长和刻。
因此,无法适应,也无法原谅,嫉恨着程鸿业的每一个劣行,被伤到了极点的嘉颜,是一更比一用力地甩开了男人的碰触。如果可以看到的话,如果可以听到的话,他甚至想要竖起身来,狠狠地甩他个耳光,可是,那毕竟是两种起点的对峙,无知无觉,连发火都得候着男人出现的嘉颜,很快就失去了那份积极的心情。
于是,就如同徐雅文担心的那样,才过了不多时日,由于寂寞的累积,从愤怒到无奈,再从无奈到绝望,身在这空空荡荡的黑暗世界里,嘉颜的精神正逐渐陷入崩溃之中。再加上感官上的异变,使他常常在味觉嗅觉等方面,出现诸多的偏差,以至于他的胃口,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没过一个星期,他就只能依靠着点滴,来维持着衰弱的生命。
就这样,总共拖了有三个星期。期间,相对于嘉颜的颓丧,心急如焚的程鸿业,可谓是动足了脑筋。为了打起恋人的精神,各种各样盲人把玩的小器件,以及各色食物,被轮番地递了上来。知道嘉颜的味觉失常,程鸿业不但把他接回了家里,而且从口感出发,一样样探询着他爱吃的东西。
只不过,就像是给濒死的朵施肥,已经不再抱有希望的嘉颜,根本就体会不了这份迟来的好意,他萎靡的速度,依旧是十分的迅速。
到了六月底的时候,嘉颜的情况,更是恶化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两天以来,他不但不进食物,而且连神智也衰褪得十分厉害。
“嘉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机会,我求求你了!”
这天晚上,抱紧了随时可能消失的恋人,程鸿业几乎是在声嘶力竭的祈祷着。
努力了几十天,又失败了几十天,程鸿业此刻的心情,已不光再是痛苦和恐惧,还有那对爱人的眷恋,也同时占满了他的心扉。嘉颜的善良,嘉颜的倔犟,嘉颜的忍耐,嘉颜的退让,从相识到相爱,从重逢到现在,回忆着共同的点点滴滴,这些天来,逐渐领悟到的款款情,只令他感到无比的悔恨,又无限的怀念。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再回到那重逢的一天,再回到一年以前,如果可以那样,那他一定不会被怒火蒙蔽了双眼,也不会说任何一句绝情的话语,他要好好地珍惜嘉颜,爱护嘉颜,怎么都不会让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你不是说,不管我犯了什么样的错,你都会给我机会的吗?你不是说,都会等到我向你道歉的吗?嘉颜!”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事到如今,就算有满心的情话,满心的忏悔,可都已经传不到嘉颜的心里。那双天使般美丽的眼睛,印刻着的,仍只有的绝望和伤痛。
这个夜晚,从不轻易哭泣的程鸿业,就这样把一生的泪水,全都洒到了恋人的身上,以至于被这冰冷的液体惊醒,受伤后的嘉颜,也第一哭了出来。
第九章
大概是郁积已久的辛酸,终于得到了稍许的排遣,哭了个痛快以后,再醒来的嘉颜,居然就进了小半碗的粥汤。
“快,再去准备一些,不要太浓,要适中的。粥啊,汤啊,羹啊,什么都准备一点。”
惊喜之下,顶着两个又红又肿的水泡眼,找到了一线生机的男人,马上连催带赶地指挥着佣人,又做了一大桌的煲汤。
“嘉颜,再喝一点,再多吃一点,我来喂你。”
看着从调羹里溢出来的汁水,每回都弄得嘉颜非常难过,几勺之后,他就改用嘴巴,一口口的喂食着他吃东西。
就这么吃吃停停,哭哭睡睡,在程鸿业一刻都不敢放手的怀抱里,他们又挨了一天一夜,直到远在英国的淑姨,带着慕华他们赶到了家里。
“哥哥。”
“大哥。”
七月一日上午,一踏入了程家,什么都顾不得的慕华兄妹,直接就跑进了卧室,扑到了嘉颜身边。
“大哥,是我啊,我是思源啊。”“我是旭东。”“我是旭海。”
从程鸿业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哥哥,看着从小相依为命,对他们关爱有嘉的亲人,居然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们四个顿时都哭了出来。
“你们轻点,嘉颜他听不到,别这么揉他。”
“你还说,都是你,你这个混蛋!”
虽然在电话里面,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但是真的看到了这凄惨的一幕,更加愤怒的慕华,一回过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恶狠狠地给了程鸿业一拳。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算三年以前,哥哥的确伤到了你,但那也是逼不得已,你知道的,那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你还要一直追究下去。”
然后,就好像疯了一般,紧接又扑了上去的慕华,把本就趔趄的程鸿业按倒在地,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顿猛打。
不多片刻,就把放弃抵抗的男人,打了个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好了,好了,慕华,别打了,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
见此情景,从后赶到的鸿轩和淑姨又被吓了另外一跳。着急之下,一个抱住了慕华,滚到了一边,另一个则是拉起了程鸿业,把他护到了身后。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是打死他,也挽回不了什么,嘉颜还需要鸿业的照顾,不如叫鸿业将功补过吧。”
“将功补过?怎么补?哥哥从小就是个心思敏捷的人,最能体察细微的东西,所以他的心地才会这么的柔软。现在,你们要这样的人,独自呆在不能沟通的空间里,他怎么受得了,在这期间,万一他东想西想,想出个什么化不开的心结,那该怎么办。你为什么不给他动手术,你这样会逼死他的。”
“不会的,我不会再逼他了,我会想办法和他沟通。动手术会有风险,嘉颜的身体状况也太过虚弱,相信我,手术绝对不是好的方法。”
“那好,就算不动手术,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为什么要到这副田地才想到我们,难道不是因为这样,你还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
的确,没有及时通知慕华他们,是出于程鸿业的私心。害怕着嘉颜有了亲人,就会彻底将他抛弃,这几个星期以来,程鸿业一直努力着,想要嘉颜只依靠他一个人。
“你知道吗?这一年来,哥哥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每通信,他总是说你怎么的好,说你怎么地爱他,自己怎么的幸福。他为了让你做人,居然这么的提你遮掩,弄得我们都信以为真了,你看看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正当他们这里在清算总帐的时候,那边的床上,却忽然传来了一片痛哭的声音。
“大哥,还有我,还有我。”
“思源。。。。。旭东。。。。。。旭海。。。。。”
原来在此期间,细心的思源,已摸索出了新的沟通方法。抓住了嘉颜还算敏锐的右手,她正一字一画地把大家的名字,写了上去。
“还有我,思源,还有我,把我也告诉哥哥。”
到了这时,也顾不得和程鸿业纠缠了,慕华随即也扑到了床上。一个抱头,一个抱住身子,另两个分别握住了嘉颜的手掌,他们兄妹五个,全都哭成了泪人。
“哥哥。。。。。。。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可是嘉颜那虚弱的身体,毕竟经不起这许许多多的悲伤,挨紧了自己的亲人,被欣喜的、激动的、痛苦的、委屈的,各种各样的感觉,淤塞在了心头,不多一会,他就因悲痛过渡而背过气去。
“你们轻点,别这样摇他,让我来,让我抱着他,他不能离开人的。”
望着向来器宇非凡的男人,顶着四年前同样的崩溃表情,小心翼翼地接过嘉颜。望着这一对被折磨至的苦命鸳鸯,一个气若游丝,一个身形憔悴,就连最最愤慨的慕华,都在瞬间失去了那份痛斥的气力。
“好了,我看大家也不要再责怪他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照顾好嘉颜,让他恢复积极的精神状态。趁着现在,我们先各自去整理一下,然后再安排一下,以保证嘉颜没有落单的时候。”
看着大家的情绪,差不多都已稳定下来,也陪着掉了许多眼泪的淑姨,赶紧出来打着圆场。
“不过,鸿业啊,不是淑姨说你,经过了这以后,你这种偏激的个性,一定要好好改改。爱情可不是用权力就能得到的东西,要想嘉颜对你死心塌地,你首先要度量度量自己,有没有做到让人死心塌地的程度。”
又对着程鸿业狠狠地警戒了几句,她这才连哄带劝地领着孩子们,先退出了房间。
从这一天起,嘉颜的情况,果然就有了绝对的改变。白天是弟妹们不懈的沟通,晚上是程鸿业尽心的照顾,在精神上得到了慰籍以后,他的身体也恢复得非常迅速。
而且,为了让他被麻痹的诸多感官,不至于因荒废而受到永久的影响。他们还请了专家级的医师,特别给嘉颜拟定了一套康复计划。从每天的散布开始,他们不但一点点增加着嘉颜的活动量,而且还用各种按摩用具,有计划地给予嘉颜全身触抚,以刺激他丰富的神经末梢,加快他体内的新陈代谢。
就这样,在大家日以继夜的努力之下,经过了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继体力复原之后,嘉颜皮肤上的麻痹感觉,以及味觉和嗅觉,都有了很大的改善。连带着他和外界的交流,也变得习惯起来。
“爸爸他还好吗?带去的东西,他还喜欢吗?”
到了八月上旬,看着振作起来的嘉颜,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趁着当值的时候,旭东旭海就向他提起了要见父母的要求。
当然,怜惜着弟弟们的嘉颜,是不会不答应的,而唯他是从的程鸿业,更是不敢不答应。所以这天,在专车的护送之下,旭东旭海就带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先到监狱里探望了自己的父亲,又到工厂里探望了正在上班的蒋燕莉。
“好,很好,爸爸很惦记你,说要你好好保重。”在嘉颜的手上写完了这段,旭海接着又写,“妈妈也很好,了解了你的病情以后,她要我跟你说对不起。”
原来,自从找到了嘉颜的踪迹,被解除了惩罚的蒋燕莉,就一直在孙舒捷的手下,做着总务部的工作。虽然这一年来,嘉颜被禁止和她见面,但他通过孙舒捷给予的关心照顾,却也为数不少。
感受着旭东旭海隐隐表达出来的喜悦和挂念,于心不忍的嘉颜,在那里沟通了一会,便对他们说到。
“你们放心,爸爸和蒋小姐我会尽力照顾的。就算我自己去不了监狱,但我一定会拜托别人帮忙,不会让他们过得艰难的。”
于是,有了嘉颜的发话,从第二天起,蒋燕莉就被准了年假,由转车接送,每天到程家和旭东旭海相聚。不但如此,没过两天,程鸿业还在旭东名下添置了一间公寓,让蒋燕莉搬了进去。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这个恶毒的女人,程鸿业始终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也是从这天开始,程鸿业就把办公地点搬回了家里,时时刻刻的看着嘉颜,不让蒋燕莉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好了,嘉颜要午睡去了,你们接着聊。”
由此一来,尽管听说过程鸿业对嘉颜非常的好,但是亲眼看到这个铁碗人物,象捧着宝贝似的,把嘉颜抱进抱出,端茶倒水,蒋燕莉仍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过介于以前的教训,又被程鸿业在暗地里警告了一番,满怀着妒忌和羡慕的女人,这一最多也只敢想想而已了。
而事实上,程鸿业对嘉颜的服从程度,可还远远不止如此,被恋人这死里逃生的经历,吓了个不轻,又被他之前的排斥态度,憋到了发急,别说是这些常规服务了,就是嘉颜最最隐秘的生理问题,都常常是在程鸿业的帮助下进行的。
所以渐渐地,对于这个男人,就算仍存在着很多的不满,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于他,但是向来心软的嘉颜,还是收敛了最初的强硬态度,基本上接受了程鸿业的存在。
只是这种温馨和谐的生活,并不能持续多久。由于学期的临近,在九月前夕,慕华一行就得回去英国了。
“你们放心,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我绝对不会让他觉得孤单,我会好好珍爱他的。”
在此之前,他们都曾几三番地提出,要留下来陪伴嘉颜。可一来是不想影响弟妹们的学业,二来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包袱,尽管有着千般万般的不舍,强忍着恐慌,振作精神的嘉颜,还是坚持着和程鸿业一起,将他们送出了家门。
“嘉颜,别怕,我会安排最专业的人员,好好地照顾你,和你沟通的。”
然后,就如同程鸿业承诺的那样,在慕华他们走后的当天,他就高薪聘请了好几个心理医师,以及护理专家住到了家里,每天轮流帮着嘉颜康复,并和他进行沟通。
只是一天两天,或许可以,但是十天半月下来,总是面对着这些连面都没有见过,连声音都没有听过的陌生人,个性内敛又不善争取的嘉颜,怎么可能轻易地打开心扉,更何况还要他把自己的精神,全都倚赖到这些人身上。
因此很快,他的情绪就再一地低落下来。而且,在那种磨人的空虚,以及看护们“尽职”的骚扰之下,嘉颜的脾气还变得越来越烦乱,越来越暴躁。
有时候,烦闷到了极点,他还会故意的不吃不喝,或者摔开别人的好意,到了后来,他甚至还会用乱砸东西,来发泄着心底的郁闷。
就好像这一天,原本在公司办公的程鸿业,突然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嘉颜正在大发雷霆,几个人都拉不住他。
“别硬拉,也别让他火气太旺,找一些容易容易摔、容易撕的东西给他。对,对,就找那种容易撕的棉布,或者不经扯的丝毯给他发泄,小心他的脑袋,我马上就回来。”
就算知道,嘉颜近来常常都会发些小脾气,但是象今天这样,闹到家里打电话求救的,这还是第一。感觉到事情紧急,程鸿业马上撂下了手头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其实,这也难怪他会这么紧张,就目前情况而言,嘉颜正于最最不能发脾气的阶段。不管是激烈的动作,还是激动的情绪,都有可能会对他的病情,造成新的伤害。
“怎么样,情况还好吧?”
所以一跨下了汽车,程鸿业几乎是用跑的赶到了二楼的卧室门口。
不过还好,尽管那里正乌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顺着人头的缝隙,看到的也是满地的狼藉,但是就大家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出什么意外,而且嘉颜的火气,好像也已经告了一个段落。
“好了好了,别杵在这里了,没事的话,就都回去工作吧。”
分开了眼前的这些佣人们,挤到了房间里面,这里的景象,果真是不敢形容。枕头、靠垫、床单、被褥,能撕的、能扯的,全都破败不堪地躺到了地上,床头的高级台灯,小摆设,书桌上的笔架、书签等等等等,扔得到都是,就连那三个精品沙发,也都翻了个个,仰面朝天地横在那里。
“少爷,你回来了。”
“少爷。”
再一看面前的两个资管家,向来衣着讲究,管束有方的方叔和蓝姨,此时的模样,似乎也不比这一个屋子好到哪去。衣衫歪斜,领口扯开,沾着羽毛和汤汁的头发,一撮一撮地拧在了一起,再加上满身的油腻污渍,看上去真有说不出的狼狈。
“他怎么样了?他在什么地方?”
两个正常人都尚且如此,其战况的激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更加担心起嘉颜的情况,程鸿业的第一反应,就是四寻找恋人的踪影。
“他没事,已经平静下来了。那,就是还不许别人靠进。”
顺着蓝姨的手指,程鸿业终于在翻倒的沙发后面,发现了蜷缩着的嘉颜。他那苍白失神的脸色,以及瑟瑟发抖的身体,就好像是只极度惊恐的小动物般,顿时就惹得程鸿业一阵揪心。
“方叔,蓝姨,你们出去吧,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好了。”
“还有,谢谢,这真是辛苦你们了。”
“没关系的,少爷,他也不容易啊。唉,那我们先出去了。”
怎么会不知道主人们的难,对于嘉颜,对于整个程家曾经施予的压力,蓝姨方叔、以及所有局外的人,也都有着一份刺骨的歉意。满怀怜惜地又看了嘉颜一眼,他们这才退出了房间,顺便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嘉颜,是我,我回来了。”
等他们全都离开了视线,程鸿业即刻跑到了恋人身前,轻轻地捧起了这张冰冷的脸庞。憔悴到几乎透明,无助到令人心碎,看着那双曾经灵动光彩的眼睛,变成了一片黯淡,幽静得仿佛能将人闷死,程鸿业不仅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那天晚上,依着门扉,睁着一对绝望的瞳孔,逐渐充满了泪水,巴巴地望着他的嘉颜,是那样的使人痛心。不光那天,还有过去许许多多,他曾经忽略的表情,现在都好想是影子一般,常常回荡在他的思绪里。
以至于每一天,每一夜,只要一闭上了眼睛,哀伤的、企求的、忍耐的,空洞的,这一年来,嘉颜有过的所有模样,都会一一呈现在程鸿业的眼前。而在此之中,似乎独独就缺少了嘉颜快乐的模样。
感觉到手里的嘉颜,激凛凛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程鸿业赶紧把他整个搂进了怀里,并顺势抱了起来。
是的,嘉颜没有快乐,在回到这里的一年里,嘉颜从来都不曾幸福过。之前,是他偏激的行为,给了嘉颜太多的痛苦,后来,没有了听觉,没有了视觉,连基本的沟通都很难做到的嘉颜,别说是给他找寻快乐了,就是要对他说一声加油,鼓励他继续和病痛奋斗下去,这份心意,都很难恰到好地传达给他。
对于这么多的亏欠,对于恋人所付出的一切,他又该怎样去弥补给他呢?
痛悔之间,程鸿业忽然就摸到了一片粘腻,低头一看,只见嘉颜外侧的睡衣袖子,不但被划了个零零落落,而且还沾满了一点点的血迹。
“怎么会弄成了这样。”
再回顾四周,因为考虑到嘉颜的实际情况,早就对一应摆设进行过筛选的房间,基本上都看不到什么危险物品。
最后,审视了一遍又一遍,程鸿业终于在熟铁做的音响架上,发现了一片嘉颜的衣襟。
“原来是这个,该死的东西,我明天就叫人把它给拆了。”
向着那个无辜的音响架愤恨地诅咒了一番,又好像嘉颜还能听到一般,安慰了几句。程鸿业一边抱着嘉颜,一边在衣帽间拉出了一辆推车,把医药箱、热水、毛巾等用品全都准备齐全,他这才把嘉颜放到了床上。
“乖,不要动,让我看看。”
用单手扶住了嘉颜的上身,小心地褪去了他的上衣。瘦弱的手臂上面,果然有一条长约几厘米的伤口。
“忍耐一下,就快好了。”
先用热水先擦干净了周围的皮肤,打开了医药箱,程鸿业又蘸了些药水,仔细理起那道伤口。
只是看着咬紧牙关的恋人,随着每一的擦拭,都会禁不住的颤抖起来,于心不忍的程鸿业,几乎都无法再进行下去。透过了这殷红的血液,他现在所看到的,已不仅再是这外在的伤势。能让这么一个温厚自制的男人,变得如此狂乱暴躁,嘉颜那伤痛难愈的灵魂,才是最最叫人痛彻心腑的。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他的手臂,换过了一盆热水,程鸿业又开始擦拭起嘉颜的全身。头发、脸庞、胸膛、四肢,因为怕伤口沾了水,会引起感染,程鸿业只能为他选择了擦澡。
幸好,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嘉颜也早就习惯了他的照顾。时至如今,其实连嘉颜自己都不知道,对于着这个冷酷狂妄,又忽冷忽热的男人,他究竟是爱多还是恨多。但是不管是爱是恨,除了跟前的程鸿业,他的世界里,好像已经没有第三个人在了。
将嘉颜的双腿擦拭干净,程鸿业最后又擦拭起他的小腹。肚脐、体毛、阳具和阴囊,不经意间,在他握着疲软的阴茎,擦拭周边部位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手中的物体,有了质的变化。
“嗯。。。。。。。”
的确是差不多了,就算头部还有一大块的淤血没有散去,但是已恢复大部分体能的嘉颜,还是会有正常的生理需要。由着毛巾一下下地摩擦,程鸿业的手指一点点的滑动,那个地方,很快就变成了高高昂起的姿态。
“嘉颜。”
惊喜地看着嘉颜的脸上,终于有了另一种表情,回过神来的程鸿业,马上就丢掉了毛巾,干脆用手掌套弄起来。
说不定,嘉颜就是在等着他的拥抱,等着这一天的来临,如果能让身体重新契合,那么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一定会很快就消失殆尽。
抱着这样的愿望,程鸿业一忽而又俯下了身体,把那昂然耸立的巨大,温柔地放进了嘴里。
“嗯。。。。。嗯。。。。。。”
如果说,刚才的变化是一种自然反应,那么现在这又热又湿的感觉,则是一种强烈的刺激。在男人高超的挑弄之下,嘉颜的神智很快就陷入了迷蒙之中,紧抓住程鸿业的身体,也开始难耐地扭动起来。
趁此机会,一边努力蠕动唇舌,继续爱抚口中的性器,程鸿业一边移动手指,慢慢地伸向了嘉颜的密蕾。
『接受我,嘉颜,一定要接受我』
在心里默默地做着祷告,他小心地触摸起那一片艳红的紧窒。
可就是这一种异样的感觉,立刻就惊醒了沉醉中的嘉颜。一脚踢开了男人的手臂,他痛苦地蜷起了身体,缩到了大床的一角。
对他来说,没有听觉,没有视觉,没有交流,这样的交合,只带着浓浓的卑贱气息,他绝对不愿意让自己,变成一俱没有灵魂的玩具。
“我不碰那里,我不会再碰那里了。”
所以等一心成全的程鸿业,再把他拉回去的时候,还以为男人又要用强的嘉颜,是手脚并用地抵御着程鸿业的行动。
一旦找到契机,就决不轻易放弃。
而那个谙此理的男人,就算不能彻底领会他的心思,可是为了能让嘉颜得到快乐,为了能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迈进一步,程鸿业还是强压住嘉颜的反抗,执着地将恋人的性器,再含进了嘴里,并使出浑身解数,不一会,就令嘉颜满足地发泄在了他的口中。
“没事了,嘉颜,没事了。”
一口吞下了腥涩的液体,为了安抚嘉颜的情绪,使他放心,在这以后,程鸿业马上就给他穿好了衣服,还不带情欲色彩地轻吻着他的脸庞。
等到嘉颜终于明白过来,程鸿业并没有要强迫他的意思,又累又饿的他,就着男人的扶持,一口气喝完了半灌运动饮料,又吃了整整一个半三明治,他很快就安静地睡了过去。
这天下午,情欲高涨的程鸿业,又只能在浴室里自行解决了生理需求。
第十章
由此,寻找到了一种新的排遣方式,从那一天起,程鸿业便常常都会帮着嘉颜口交。虽然性欲并不能填平他最沉的伤痛,但是对于这个正苦苦和自己的脆弱搏斗着的青年来说,却是一种很好的调剂和享受。
一开始是每星期两,后来是隔天一,看着嘉颜在舒解以后,不但恢复了食欲,安定了情绪,整个人都变得积极起来,到了最后,他基本上天天都让会嘉颜发泄一通。
于是,随着肉体的频接触,嘉颜那郁积着恨意的心情,也慢慢地动摇起来。非常明显,比起过去的那些惨痛记忆,这空旷寂寥又无限延长的恐惧,以及渴望找到出口的心情,毕竟来得更加强烈,也更加现实。
渐渐地,偎进男人的怀里,呼吸男人的气息,感受男人的体温,享用男人的怜惜,就成了嘉颜生活中唯一的等待。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有一点活着的感觉,才会有一点点身为人的自觉。
久而久之,配合着程鸿业的生活规律,就连嘉颜的作息时间,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白天的睡眠时段,变得越来越多,夜晚的清醒时段,变得越来越长。大约经过了两个月左右,他的生物钟,就完全被调整成了日夜颠倒的情形。傍晚醒来,上午入睡,从吃过晚饭以后,就等待着程鸿业的归来,等待着亲吻和拥抱的他,进而在其后的整个夜里,就样温顺地依偎在程鸿业的胸膛上,细数着他每一个有规律的起伏。
无依无靠,又没有其他乐趣的嘉颜,是这样无奈地把一切,再一放回到了男人身上。
然而,人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境的。在对嘉颜的生命感到放心的时候,某些不满和期望,却在迅速地堆积着。一方面,作为一个精力旺盛的正常男人,一夜七都绰绰有余的程鸿业,实在是很难忍受欲望的萌动。另一方面,长久以来养成的高傲个性,也使程鸿业对这种忍气吞声,小心谨慎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反弹。
特别是最近这一个月来,由于嘉颜体力的复原,每天无所事事的他,对欲望方面的需要,更是变得越来越强烈。一旦得不到满足,嘉颜的脾气,不仅会变得异常暴躁,而且还时不时地会给他脸色看。
时间一长,这样的相模式,对程鸿业来说,无疑就成了另一种残酷的煎熬。怀抱着心爱的恋人,触摸着心爱的恋人,却不能占有他的身体,这份无从派遣的情欲,不断地在他的体内积压,让这个欲望强盛的男人,郁闷得都快要爆炸了。
因此为了这个,程鸿业和嘉颜也不是没有起过冲突。
有一,当嘉颜再踢掉他伸向密蕾的手指以后,程鸿业就曾气愤地甩手而去。因为时至今日,这已不仅仅是付出和回报的问题,还有他那象烈火般的欲望,也需要得到适时的发泄。可是那一的斗争,却也成了程鸿业一生中,难得的一惨败经历。
没有了温暖的依靠,整整两天,嘉颜都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吵不闹,都只是用极度空洞的眼神,怔怔地望着前方,任谁去安慰,去服侍,都不予理睬,就算是将稀粥送到了他的嘴边,也都只是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流落下来,没有一粒进入他的腹中。到了后来,就连妥协的程鸿业,亲自去服侍他,嘉颜也都没有了任何反应。对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平常的夫妻吵架,在他的心里,男人的离去,其实就是意味着,程鸿业已开始对他感到厌倦,会被抛弃的自知,让他对这样的生活,再失去了熬下去的勇气。
于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最后程鸿业只能伙同了家人、仆人和下属,对无法求证的嘉颜,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通过在手心上写字,他们努力地让他明白,那天他之所以会离开,完全是因为一通紧急的电话,而且还编了一个事件,让嘉颜不得不相信,程鸿业必须要立刻到外地出差。虽然仍是有点半信半疑,可感觉到四周的人们,全都好像非常着急的样子,嘉颜也就顺应了大家的心思,重新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有了这的教训,即便是再难忍,再想要,程鸿业都很艰难地忍了下来。为了嘉颜那越来越脆弱的神经,他不得不对自己压制再压制。
可是,有不平衡就会有不稳定,有忍耐也就有爆发。忍受了将近半年的欲火煎熬,唱了将近半年的独脚戏,这个向来威风八面,左右逢源的男人,终于有了意志混乱的一天。
圣诞前夕的星期五晚上,这天是鸿升集团举行新年联欢会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总公司的所有员工,以及各个分公司子公司的高层们,就会集聚一堂,回顾过去一年的成绩,祝贺新年的到来。所以,在这堂晚会上,程鸿业不但要祝辞,要颁发各种奖项,还要做抽奖节目的执行者。
为了能参加这的活动,程鸿业从一个星期以前,就开始和嘉颜进行了沟通。自从上的争执以来,他和嘉颜之间的信赖,已又一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尽管从表面上看,嘉颜对程鸿业依然是不太管束,也不太问津,但是也只有程鸿业知道,每当他因事晚归,或暂时走开时,嘉颜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焦虑的表情,那种地恐惧,就好象是一双无形的巨手,每都掐得程鸿业都快要窒息了。
致完了祝辞,做完了总结,程鸿业坐在吧台前面,看着满场欢声笑语的人们。曾几何时,这样的欢笑,这样的热闹,也曾天天地围绕在他的身边。那种被名流淑女簇拥,被贵胄绅士注目,被全场人士称道的日子,本来也是他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一部分。可是现在,那华丽的一切,却都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往。自从嘉颜出事以来,他的生活,也跟着变成了一片灰暗。没有了交际,没有了宴会,没有了这份优越感,连程鸿业自己都快忘了,其实他是个多么优秀,多么出众的人物。
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鸡尾酒,程鸿业接着又要了一杯。
从四周投来的热情视线,让程鸿业觉得既满足又沮丧。要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这个国家里,有多少美丽的女人和男人,在热切盼望着他的垂青,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那些痴迷的追随着,就会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身边,甚至愿意舔拭他的脚趾。可是他最心爱的恋人,却视他犹如草芥。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他都已经受尽了委屈,尝尽了苦楚。那个象仙子一般美丽的男人,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获得解放呢。
随着酒精慢慢地渗入了体内,他的心情也跟着身体一起,渐渐地变得轻松起来。微醉的双目,不羁的神情,以及他浑身散发的高贵气质,让他的身边不知不觉地就聚满了各种各样的美人。
“我也要一杯鸡尾酒,和他的那杯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传进了程鸿业的耳里。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低胸红裙的艳丽女人,正朝他投来诱惑的笑容。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娜娜呀,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性感了呢。”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欲望的驱使,更可能是一贯倨傲的他,对目前生活的叛逆,抛弃了一切顾虑的男人,就这样走向了这俱成熟的女体。
这天夜里,等程鸿业回到家里,就已是凌晨 3 点多的事了。黑暗之中,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遥望门口的嘉颜,依旧坐在窗台上面,等待着他出现。
“嘉颜。。。。。。。”
酒醒了,轨也出了,一开门就面对久侯的恋人,即便是程鸿业,也免不了心虚到手脚无措。呐呐地涨了张嘴巴,好一会才意识到嘉颜根本就看不到他,程鸿业赶紧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睡衣,才若无其事地将恋人抱到床上。
“晚安,嘉颜”。
一来是怕漏了马脚,二来也真的是累了,在嘉颜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便做了一个睡觉的暗示,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然而,欺负嘉颜耳聋眼瞎,自以为可以蒙混过去的程鸿业,却偏偏遗漏了重要的细节。就算失去了视觉,失去了听觉,可是嘉颜的心却是透亮得很。也可以说,正因为没有了外界的烦扰,嘉颜更能从细微的地方,体会到人们的情绪和心意。
就拿今天来说,撇开这不寻常的晚归,向来先报到,再更衣的程鸿业,居然一出现就是临睡状态,这本来就使得细心的嘉颜,暗自起疑了。再加上,在这短短的一吻里,嘉颜又闻到了淡淡的酒味,以及女人的香气。如果开着小夜灯的话,如果程鸿业没有睡着的话,他一定可以看到,嘉颜此刻的表情,正由呆滞逐渐地崩溃下来。
原来又去找了女人,原来他终究还是要被抛弃的。
回过头来,再冷静地想想,或许程鸿业根本就没有出去,或许在这幢房子里,他早就养了别的情人,想着即便是以前,即便当他还是个官能健全的人时,程鸿业尚且对他百般厌弃,更何况现在,变成了一个废物,一个惹人生厌的多余品,他又凭什么去指望,可以挽留住男人的身心呢。
明白到什么都是有时效性的,明白到就算挨到了恢复健康,等待着他的,依然还是任人摆布的宠物命运。一脸惨白的嘉颜,慢慢地滑出了男人的怀抱。
一步又一步,一寸又一寸,沿着家具的轨迹,他一点点地摸到了浴室门口。在那里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转进了旁边的衣帽间。
也许是闻错了,也许是他的幻觉。
尽管非常清楚,这不是他的妄想,但是心底的某一,仍然存在着最后的期盼。
摸到了洗衣篮边,随手拿起了一件衣物,无法改变的残酷现实,却令他不得不去接受。一件接一件,检查完从里到外的所有衣物,那股挥之不去的浓郁香味,在冲进嘉颜脑中的同时,也冲夸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天旋地转,自感正灰飞烟灭的嘉颜,此时反而到是笑了起来。对于过于,对于现在,对于他的人生,对于他付诸的感情,嘉颜都觉得非常可笑。就好像是一段乏味的笑话,里面充斥着的,只有满满的酸涩和无聊。也许幸福于他,本来就是海市蜃楼般的存在,本来就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什么温暖的家庭,什么百依百顺的情人,那些早已经成了一场泡影,一个童话,那他又何必再为了这不会重现的幻影,而苦苦坚持下去。
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扶着墙壁,嘉颜又艰难地挪进了浴室。
回首这短暂却又漫长的22年,这一生,他能留作回忆的美好日子,实在是少而又少。父亲遗弃,母亲亡故,作为一个孤儿,他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别说是忍饥挨饿,辛勤劳作了,就是卖身为奴,任人欺凌的日子,他都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快要忘了欢笑的滋味。
可是期间,偏偏却有那么半年的时间,让他不但得到了爱情,也同时得到了亲情,就好像是魔术一般,那幸福的感觉,是多么的刻骨铭心,以至于之后,他愿意为之奋斗了一又一,也失败了一又一,直到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讨厌模样。
在梳理台前站定身体,嘉颜颤抖着摸到了男人的刮胡刀。
早就该结束了,其实在四年以前,在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就应该要这么做了。如果那时能够彻底了断,能够向命运折服,那他又何至于要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遗留下那么多供人嘲弄的笑柄。
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有来世的话,他只希望永远都不要再遇到程鸿业,也永远都不要再谈什么爱情。
随着一道皮肉的震动,滚烫的液体,突然飞溅到了他的脸上。但出乎意料的是,嘉颜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疼痛。体液地流失,似乎只带来了飘飘欲仙的错觉,还有那盘踞已久的负面情绪,也在这一刹那,终于被排出了体外。
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滋味,在逐渐丧失意识地过程中,告别这段人生,告别所有的牵挂,跳出这受困已久的樊笼,得到永恒的解脱。原来这,才是他真正该归去的地方。
番外 崩塌的日子
“嘉颜,为什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清早起来,床上不见了亲密爱人,在整个房子里找了一遍,拿到了书桌上的留言,程鸿业简直难以相信的垮了下来。
『业,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里。
对于这一切,我无法解释,也知道你不会原谅,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希望你能快点忘了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在远方祝福你的。
如果可以,我请求你好好地照顾我弟弟。
别了,嘉颜。』
看着这泪渍斑斑的留言,程鸿业怎么都无法适应,在一夜的温存以后,等待着他的竟然是冰冷的纸条,以及没有交代的只字片语,在那个时候,程鸿业仿佛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被摔成了碎片的声音。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一定是的。。。。。。”
不能思考,也不能相信,感觉脑中好像飞入了无数苍蝇,嗡嗡地响成了一片,程鸿业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文字,一遍又一遍地呢哝着,可是看来看去,嘟来嘟去,眼前的一切,却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确定,直到滴滴答答地水滴,打得手中的纸张一颤一颤地抖动着,他这才猛然清醒过来。
是谁,是谁在破坏他的宝贝,是谁敢在荼毒嘉颜的手笔。
愤然地抬起了头,环视四周,家人们、佣人们一个个都睁大着眼睛,呆若木鸡,并没有谁靠得很近,原来那滴滴而下,无法竭止的,是他自己的泪水,是他自从父亲的葬礼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的泪水。
“呵呵,嘉颜在和我开玩笑呢,他一定是跑到哪里玩去了,他在等我找他!”
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得整整齐齐,又十分谨慎地它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就好像真的在捉迷藏似的,旋即飞奔出去的男人,在每一个房间里都翻找了一遍,又一个人跑到了大街上面。
嘉颜,他在哪里,他会去哪里。
“程总,你在哪里?”“少爷,你在哪里?”
“你不要管我在哪里,你们给我找嘉颜在哪里!!!!”
走过了城市的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对着时而响起的电话,不知道吼了多少,程鸿业自己都不知道期间过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没有嘉颜,哪里都找不到嘉颜,
到了后来,就连那个烦人的手机,都已经不再响起,程鸿业那焦急到发烫的心,也终于渐渐地堕入了冰冷的渊。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是嫌弃他不够好吗?那天夜里,嘉颜那滚烫的身躯,情的呼唤,还历历在目,可为什么今天,那么善良,那么温和的恋人,就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把他一个人打入了绝望的地狱。
“少爷!”
“鸿业哥哥!”
“程总!”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两天了,你、你是想急死我们啊。”
“找到了,你们找到嘉颜了?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等家人们和他助理终于找到了程鸿业,一听到“找到了“几个字,原本还萎靡着的邋遢男人,立刻就大叫着跳了起来。
“我们没有找到嘉颜,不过找到了一点线索,你先跟我们回去,嘉颜的事,要从长计议。”
连拖带拉地扯下了程鸿业的手脚,把快要被勒死的徐雅文解救下来,大家赶紧把虚弱的程鸿业给塞进了车里。
说句实话,比起嘉颜的离开,程鸿业会有如此脱轨的反应,更是让大家感到吃惊不已。整整两天一夜,不吃不喝,一开口就是嘉颜嘉颜的,这哪是那个向来冷静,运筹帷幄的商界巨子。
“是她?又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在车子里面,听了助理金跃铭的报告,再把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马上确定了事情的缘由,几乎快要疯癫的程鸿业,一下子就沉静下来。
“快,打电话给助理科,要他们把东临的资料全都准备好。再叫金融科那边暂停手上的作业,把目标对准东临。直接把车开到公司,看来不把东临弄掉,嘉颜是不会回来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蒋燕莉逼走嘉颜的事实,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证实,东临的借贷,以及它在各方面的运作,也被急遽地冻结起来。
“六亿,我们只要六亿,就永远都不会来打搅你们了,这个价钱还可以吧。”
找来了那个贪心的女人,看着她还这么不识时务的狮子大开口,确定了她不知道嘉颜的情况,也不可能拘禁嘉颜以后,当天下午,准备充分的程鸿业,就一举给了东临致命的打击。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
累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饿了就随便拿点点心吃,没日没夜地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只用了短短一个星期,这个孤注一掷的男人,就成功地让东临宣布了破产。
“来啊,把两个孩子带走。”
可是撑着越来越糟糕的身体,拖着挨着,过了三个多月,一直等到了案子了结,等到了蒋老爷子因脑溢血,瘫痪进了疗养院,等到林善源因经营不当进了监狱,等到蒋燕莉带着两个儿子,流落街头,成了乞丐,依然等不到嘉颜回来的程鸿业,不禁又想起了最后的留言。
『如果可以,我请求你好好地照顾我弟弟。』
妄想着只要收留了旭东旭海,嘉颜或许就会回来,程鸿业进一步逼着蒋燕莉签下了监护权的转让条约。
“不要,妈妈,我们不要离开你。”
“你放心,父母犯错,和孩子无关,我会让他们和慕华思源一起到英国留学,让他们在那里生活。”
看着这三个生离死别的母子,互相抱在一起,久久都不愿分开,程鸿业是硬要手下,抱走了两个不停哭闹的孩子。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别以为我会放过你。逼走了嘉颜,害得他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在我找到他以前,你都得好好地偿还你的罪孽。”
把蒋燕莉拖进了一幢破旧的房间,以旭东旭海的生活费为要挟,程鸿业又逼着走投无路的蒋燕莉,干起了接客做妓的营生。
“你以为嘉颜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离开你的吗。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如果他不想走,完全可以向你求助。你知道的,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和你较量。他之所以会走,完全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
“嘉颜以前就很会虚以委蛇,在我家的时候,他也装得很乖很温顺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要恨我们。现在他对你也是一样,他本来就不是同性恋,没办法才和你周旋,别以为你得到他了。等到时机成熟,他还不是走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根本就不会爱你!”
带着极度的疯狂,带着极度的仇恨,被彻底蹂躏过的女人,是这样变本加厉地给了程鸿业及至的打击。
“不许你说嘉颜的坏话,如果我再听到你说一个不字,我会让你的这张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会。。。。。。”
愤怒地甩了蒋燕莉一记耳光,连话都没有说完,终于到了极限的程鸿业,在一片的惊叫声,以及狂妄的狞笑声中倒了下来。
“嘉颜。。。。。。嘉颜。。。。。。你回来。。。。。。你快点回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接下来又发生了些什么,被送到了哪里,程鸿业基本上都记不清楚了。昏昏沉沉之间,只有对于恋人的渴望,对于恋人的置疑,还不停地翻滚在他的脑海里。
除了嘉颜,除了和嘉颜有关的话,他一概不听,也一概不想,就算水米放到了嘴边,一睁眼睛,就会心痛欲死的男人,都无法咽得下去。
慢慢地,随着身体的逐渐衰弱,他的意识和他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清晰。恍恍忽忽地,他好像又看到了嘉颜出现,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少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嘉颜,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你瘦了,憔悴了,变了好多,嘉颜。”
一把搂过了眼前的身影,发现那确确实实是一俱有血有肉的躯体,再也不愿意放手的男人,就这么把“他”紧紧地抱在了胸口,直吓得周围的人,全都大呼小叫地前来争夺。
“鸿业。。。。。。鸿业。。。。。。。”
“鸿业,你不要着急,嘉颜不会再跑了。。。。。。你会把他勒死的,放松一点,放松一点。。。。。他喘不过气来了,鸿业。。。。。。。”
什么都听不到,就听到了嘉颜喘不过气来,程鸿业赶紧松了松自己的手臂,不过也把“嘉颜”结结实实地抱到了最佳位置。
“嘉颜你别再走了,我不会再让你走了,我要一直抱着你。”
可这哪里是什么嘉颜啊,这个被程鸿业抱住,口口声声叫着“嘉颜”的人,其实是和嘉颜有七八分相像的思源。
原来,看到程鸿业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精神方面也每况愈下,自感无力回天的家人们和医生们,是通知了他远在英国的至亲,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只是没有想到,思源的出现,却给这个病入膏肓的男子,带来了新的契机。
顺水推舟,趁着程鸿业眼力昏看不清楚的时候,徐雅文马上就当机立断,要思源顶替嘉颜。
为了让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更加完美,就着她被抱紧的姿态,他们还帮思源剪去了一头长发,一起诓骗着相思成疾的程鸿业。
就这样又挨了有一个多星期,等到逐渐恢复过来的男人,终于清醒到足以认清她的身份,渡过了最最伤痛的时刻,本就不太会被失意打败的程鸿业,也再一振作起来。
“去找嘉颜,雇用最好的职业侦探,城市也好,乡村也好,每一个地方都不要遗漏,给我好好的把他找出来。另外,这事要极度的保密,我不想他因为这个遭人觊觎,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嘉颜,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你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你真的忘了我,忘了我们的誓言,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刚开始的时候,程鸿业就是这样,怀揣着矛盾和凄苦的心情,殷殷期盼着嘉颜的归来。对他来说,自小失去了父母的荫庇,带着一大群孤儿,强自支撑着走过来的人生,实在是太过孤单,也太过疲累,而那个唯一能令他放松,也令他依赖的对象,是那么的不可或缺,只是加上了与生俱来的执着个性,使他在之后的三年里,随着等待的延长,焦虑的累积,却把原本小心守候的心态,一点点变成了极度的心理失衡,以及那无法消弭的想要掌控恋人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