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黑道强强
这是季非的故事,呵呵,新坑啊~=w=
希望大家会喜欢~*^^*
某个炮灰控,生日快乐。
【正文】
圈套by生/充丛
1
谁都能猜到这是一个陷阱。
可如果猜到是陷阱却仍然有胆量往里跳的人――
不是太蠢,就是太自负。
不巧的是,凌轩程就是这样一个人。
“凌轩程,我敬佩你有胆量,可在道上混光有胆量是不够的。”
季非身后站着一排人,剩下的人把对方的几个人团团围住堵在江边,有些动弹不得。
“我敢跳自然就有这个自信能出去,季先生要是不信,大可以耐心等下去。”
凌轩程抬手推了下眼镜,颇有礼貌的朝着季非微笑。
但季非知道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一定是冰冷的。
眯起眼睛,借着码头摇曳的灯光上下打量这个叫凌轩程的男人。
他长得没有一点黑社会五大三粗的样子,很方正的脸上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一派斯文的像个知识分子。
但自从青云帮换上这个男人当老大之后,就开始不太平起来。
本来他只是抱着新官上任难免搞些样的想法来解决那些莫名其妙的挑衅,可后来对方在他地盘上持续的闹事,甚至来挖他的航线,季非终于忍无可忍的和航线合伙人黄枫岩一起设下了这个过于明朗的陷阱。
因为诱惑太大,所以明知道是陷阱的概率很高,也还是会跳。
既然敢跳,就彻底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没想到他竟然自负到这种地步,只带了四个人过来。
“我没有耐心跟你在这里耗着。”季非冷哼一声,又朝着手下道,“把人带走。”
就在手下兄弟要动手的时候,江面突然驶来两只快艇。
“季先生,可能是黄枫岩的人带着货到了。”
说话期间,两只快艇已经靠岸,从季非这个角度看过去艇上的确分别放着两只木箱子。
负责开艇的一人从船上下来,走到季非面前,“季先生,我们老大在船上被姓凌的一批手下伤到了,希望季先生能让我把姓凌的带去他那里出出气。”
原来是分了两批人,难怪在码头上人会那么少。
季非笑了笑,反正他也不屑于对付凌轩程,就让他把人带走好了。
看到季非点头,那人粗鲁的推着凌轩程上了快艇。
就在大家以为搬下货可以打道回府的时候,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快艇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动起来。
季非一怔,随即知道不妙,迅速发出指令,“开枪!”
眼看着凌轩程的四个手下往发动的快艇上扑,季非的手下纷纷抬起枪,但载着凌轩程的快艇已经开了出去,尽管对着那个方向扫了很多枪,却仍然不知道打中了没有。
听到枪声警察很快会来,季非咬牙看着快艇开过之后的波纹,“撤!”
在车上季非屡让手下拨黄枫岩的电话,可不管怎么打都打不通。
那批货倒不值什么钱,虽然作为陷阱放出去的情报说量很大,可中间混杂着很多假货。
但季非咽不下这口气。
有些暴躁的吩咐手下退下休息,然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抽烟。
两个小时之后,手机响了,烦躁的拿起来一听是黄枫岩。
“到底怎么回事。”尽量保持口气平静,季非沉声问道。
“凌轩程的手下带着很多人来截货,靠近的船只打得是我们的暗号,我以为是你的人就让他靠过来了。”黄枫岩的口气听上去也很无奈,“我船上的人本来就不多,几个被打落水,他的人把我们剩下的几个人身上的手机都抛江里了,电话什么全都被破坏,带着货离开我也没办法通知你。”
季非握着手机,眉头皱起。
黄枫岩的船只太大,如果要靠岸的话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几乎都是在夜用快艇交易的,就算被警察发现也能逃得快些,可没想到那个凌轩程竟然利用了这点!
而且他和黄枫岩都以为起冲突的地方会是在接货的码头,所以季非特地在码头加强了人手,却没想到在船上就已经遭劫了。
脑中回忆起凌轩程在码头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季非握紧了拳头。
“这是我没想周到,还好你没事,船上的损失我来弥补。”
“你客气了,我们认识那么久都是老朋友了,下找姓凌的把帐算回来就好。”
又说了两句,季非才挂了电话。
“嘀――”的一声轻响,引得季非朝那边看过去。
传真机发出运作的声音,缓缓的吐出一张纸。
季非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随即一捏。
指尖用力把传真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
凌轩程――!
竟然这么公开的挑衅到他头上。
季非沉着脸走出书房,“让杨文轶和孙旭东明天早上十点来这里找我。”
“是。”
“你们也去休息吧。”
季非挥挥手,往自己的卧室走。
今天被凌轩程搞得措手不及,这笔账要是讨不回来他还有什么脸面在道上混下去。
到了明天今晚的事情肯定传到各个帮会都知道了。
打开卧室的门,里面的一切都相当整洁。
解开衬衫,光着脚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
这个曾经刑江住过几天的房间,还有他睡过的床。
季非躺下来,拉上被子,朝着天板看了一会儿后闭上眼睛,沉入睡梦中。
“东西传过去了吗?”
“已经传过去了。”
“告诉兄弟们明天一起出去放松一下,犒劳犒劳大家,我请客。”
凌轩程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下子变得闪亮。
“谢谢凌先生。”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凌轩程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抬手摘下眼镜,拿过镜布擦拭着镜片,嘴角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2
九点半的时候准时醒来,季非觉得自己脑子空了一阵,随后从床头坐起,翻身下床去衣柜里拿衣服。
不紧不慢的穿戴整齐、洗漱完后去楼下吃早点,十点准时到书房。
而杨文轶和孙旭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季先生早。”
季非点点头,打开书房的门,“进来吧,有点事情要商量。”
关于凌轩程的事情自然是要想一想对策的,但是不能操之过急。
和两个亲信交换了一下意见。
“要把凌轩程这个人的底给摸清楚,资料越全越好。”
本来他没把那个男人放在眼里,只知道他是趁着青云帮的老帮主生病的时候去倒戈的。
骨子里带着那么点狠辣的作风,很多接触过他的人都说他像是第二个顾淮庭。
偏偏顾淮庭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季非微微皱眉,吃了饭后让人开车送他出去。
车子开到老木匠家门口不远停下。
“季先生,要下车吗?”
“不用了。”
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那个贴着一副旧春联的大门。
不知道今天男人会不会走出来。
“走吧。”
一个小时后,季非淡淡吩咐着。
车渐渐驶离老木匠的家。
运气不太好,男人没有出来。
季非调整了一下呼吸,微微吐出一口气。
以前他总是会去敲门,和那个人说说话。
而那个人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不冷也不热,有时候还很客气。
时间久了,他慢慢明白那个人其实不想他来打扰。
再后来他就不再敲门了。
车开到一半突然接到孙旭东的电话,思绪被硬生生的拉回。
“季先生,凌轩程带着人来我们赌场了。”
“有没有什么动作?”
“目前没有。”
季非一笑,“那就好好招待,如果到晚上还没走的话再通知我。”
以为我会立刻烦躁的出现在你面前兴师问罪吗。
我不会那么给你面子的,凌轩程。
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看不见的门。
“告诉杨文轶,我在书房等他。”
“是。”前排的人点了点头立刻拨了电话。
季非闭上眼睛,慢慢平息着心里生出来的那股寂寞。
夜色变得浓重,赌场内依旧喧闹,带着一些金钱的腐朽气。
季非带着杨文轶走进来,孙旭东已经在门口等着。
“在几号台?”季非问。
“他本人在12号台,他的手下分散在5号台、7号台还有16号台。”
“多少人?”
“大约2个人。”
“输赢情况?”
“有输有赢,没有赊账。”
季非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几个激灵点人手多留意情况,包括场外的。”
“明白了。”孙旭东转身离开。
转头看着杨文轶身后的几个手下,“你们也去玩吧,分散到那几个台子,多留点心。”
众人点了点头,低声道,“季先生小心。”
“嗯。”季非没有停下脚步,慢慢往12号台走。
“我们也去玩一下。”
杨文轶看着季非似乎很愉快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走到12号桌前,拍了拍手下人的肩膀,那人一抬头,立刻站起来让出位子,那一桌杂七杂八的人也被安排到了别桌,杨文轶在季非身后站定,不过一会儿,孙旭东也站到了边上。
凌轩程抬起头看了看季非,顺手推了推眼镜,“晚上好啊。”
“晚上好。”
季非笑笑,眼神却没在看他,手挥了挥,侍者立刻走过来,弯下腰。
“Hennessy。”
侍者鞠了个躬,“请稍等。”
季非这才把头转过来看向凌轩程,“凌先生是庄家还是玩家?”
凌轩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大方的往后一靠。
“在别人的赌场,自然是玩家。”
季非这才笑着点点头。
知道自己的立场就好。
桌上牌还零零散散的放在那里,显然是正玩到一半。
“看样子是我贸然打扰了这局牌,”季非拿过庄家的牌,“这样吧,我接手坐庄,希望没有让凌先生扫兴。”
“季先生肯坐庄陪玩是我的荣幸,没有扫兴的道理,”略一停顿后微微一晒,“何况昨天夜里小赚了一笔,带兄弟们来玩玩庆祝一下更没有扫兴的道理。”
凌轩程不动声色一句话就把季非从主人身份变成了陪玩,还把昨天的事情当着季非的面拿来调侃,让站在身后的两人都皱了皱眉,握紧了拳头。
反观季非倒是沉住了气,只是伸手示意凌轩程继续牌局。
拿起桌上两张交叠的牌,随意的看了看,然后把牌放下,季非淡淡道,“不要了。”
凌轩程看了看季非,“加牌。”
孙旭东站到前面把牌恭敬的放到凌轩程面前。
凌轩程拿起牌交叠在另一张牌上,慢慢拧开,看到牌后淡然一笑,“爆了。”
把牌摊开放到桌上,确实已经超过了21点。
季非笑笑,摊开了手里的牌,“有时候太贪心了反而不好。”
17点。
如果凌轩程不加牌应该是18点,正好可以赢季非。
“贪心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何况输赢天定,不到最后翻 牌谁知道谁输谁赢,”说到一半,又忽然微微皱眉,“何况这赌注太没意思,让人提不起兴致。”
“哦?”季非挑了挑眉毛,“凌先生是嫌赌注太小了?”
“当然不是。”凌轩程摇头,双手架在扶手上,“只是觉得不够刺激。”
“打扰了。”
季非侧头一看,微微点头。
侍者走近两步,弯腰把手里托着的酒和杯子放到两人相邻的小圆桌上,然后拿起酒瓶在两个杯子里分别倒上三分之一,随后放下酒瓶,各夹了一小块冰放到酒杯里。
“请用。”侍者留下冰桶,鞠躬退了出去。
季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文轶拿起酒瓶又加上三分之一。
“季先生行事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豪放。”
凌轩程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便放下,几根额发散落下来。
“凌先生还要继续玩吗?”季非没有接口,直接岔开了话题。
“如果能有更刺激的赌注,还想再玩一玩。”凌轩程看了看手表,“现在不过十点不到,回去还太早了。”
“不如凌先生说说你想要的赌注吧。”
眼皮底下你能玩出什么样?
如果是昨天传真纸上的那个,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季非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拿过酒杯喝了一口。
“其实我一直想跟季先生两个人单独谈谈,但恐怕季先生没有这个意思……”凌轩程推了推眼镜,似乎有些困扰的揉了下太阳穴,“如果下一局我有幸能赢,季先生答应包房小聚一下怎么样?”
“你……”杨文轶刚跨出半步就被季非拦下。
“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就把昨天在码头上意外获得的东西送给季先生。”
昨天的货本来就是他季非的,被他劫走现在却说要送他。
还敢当着他的面,在他的场子里说出来。
天大的讽刺。
“呵呵……”季非大怒之下却笑出了声,在凌轩程的注视下慢慢收敛了笑意,“有意思……”
3
手指转动着酒杯,在灯光的折射下里面的冰块变得很亮很剔透。
“祸从口出……”
季非侧头注视着冰块周围,酒的颜色因为冰块融化变得越来越淡,“你不担心会走不出去?”
空气一下子凝结,周围的喧闹也好像隔了一层纱,听不真切。
“如果真的走不出去,恐怕早就走不出去了。”
凌轩程笑笑,不以为意。
季非低低笑了一声,“好,那我们开始吧。”
朝后面做了个手势,孙旭东就要上来洗牌,凌轩程却立刻出声阻止。
“慢。”
孙旭东和杨文轶都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孙旭东的指尖停留在扑克牌上。
季非展眉一笑,拿起杯子凑近嘴边,“怎么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凌轩程扬眉,手一指牌,“直接打乱,摸大小,谁大谁赢。”
季非垂下视线看着酒杯中的酒,喝了一口。
又一口。
再一口。
酒杯里的酒一点点减少,直到最后一滴不剩。
凌轩程的手下已经有些不满,这种刻意的藐视让气氛有些紧张。
放下酒杯,手指随意的擦过嘴唇、嘴角。
“凌先生喜欢简单的,那就按简单的来。”指尖点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孙旭东,洗牌,让凌先生先摸。”
“在摸之前应该说清楚,”凌轩程随意的在一堆牌中找出一个K,“K最大,A最小。”
“可以。”
季非把杯子往前微微推了推,杨文轶走到一侧,加了一些酒,又将杯子放回原。
孙旭东把牌中的两个怪先取出来,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乱了牌,手一展,牌在桌上一字排开。
季非伸手,“请。”
凌轩程推了推眼镜,人微微坐直,随意的在中间抽出一张放在面前。
季非看了看,直接抽出最后一张。
然后没有一点犹豫的直接把牌摊开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这样一来,反而显得凌轩程的谨慎有些龟毛。
牌轻飘飘的飞到桌子中间。
黑桃十。
一个偏大的数字。
所有人的视线又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凌轩程的牌上。
凌轩程也不急,看着季非笑了笑,慢悠悠的伸手把牌翻转过来。
红桃八。
输了。
“明天把码头上那批东西给季先生送去。”
凌轩程淡淡的吩咐手下,没有一点不甘愿的样子。
季非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我们继续?”
季非勾了勾嘴角,好心的提醒他,“没有赌注了。”
“也对。”
凌轩程好像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太阳穴,变换了一下坐姿,交叠起双腿。
“不如再送一批跟刚才一样的货给季先生怎么样?”凌轩程的眼神带着些戏谑,“我的要求保持不变。”
他想在自己面前显示他的财力和势力?
未免有些高调过头了吧。
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季非看着凌轩程,“可以。”
赢了可以赚一笔,输了也可以看看他究竟打什么主意。
不管输赢都不会亏。
当然,他是不会输的。
牌重新洗过,摊开。
凌轩程从中间抽出一张摊开,草K,他身后的手下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赢的几率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季非看了一眼,手没有一丝停顿,依旧摸了最后一张牌。
在这摊牌的一秒钟,两边的人都死死的盯着翻动牌的手指。
似乎根本来不及祈祷,牌已经展示在大家面前。
黑桃K。
赢了。
“你出千!”
凌轩程的一名手下突然毛躁的喊了一声,季非立刻抬起视线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你总是摸最后一张牌,而且洗牌的人又是你的人,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名手下仍然一口咬定不放,微昂着头,态度已经有些蛮横。
“闭嘴。”凌轩程皱眉,声音浮上一丝冷硬,“给季先生道歉。”
年轻的手下咬紧了牙齿,半天不愿开口。
季非看了会儿,把视线转回凌轩程脸上。
此时那个男人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快道歉。”瞬间沉下的脸色在无形中给了那名手下很大的压力和警告。
刚才季非看自己手下的神色有些奇怪。
凌轩程暗暗想着,玻璃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对不起。”
“算了。”季非摆摆手,“只要凌先生别忘了把赌注送来就可以。”
“当然。”凌轩程暂时停止思考,脸上缓和了几分,“赌注不变,我们继续。”
“呵呵,凌先生不会是打算把这个季度的进账全都输给我然后和帮里兄弟一起去喝西北风吧?”季非示意杨文轶给凌轩程加酒,“或者凌先生是想把整个帮会都输给我?”
季非的一句话,直接而有效点破了凌轩程当前的实力。
本以为男人脸上至少会有一点难堪,却不料凌轩程只是摊了摊手,笑得潇洒。
“难得季先生为我设想,但是‘千金难买我乐意’,何况我赌得起,自然输得起。”
季非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要是现在我说不玩反而是说不过去了。”
凌轩程没有马上接口,拿过酒杯喝了一些后说了看似是无关紧要的话。
“胜负都是天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
季非神色平静,示意孙旭东重新洗牌,人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这个男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这局再输这个季度他必定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他所得到的信息绝对不会有错。
何况在他的赌场,他要出千实在太容易了,这点男人心里应该很清楚。
清楚却不点破,会是什么原因?
天意?
冰桶里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冰块坚硬的棱角已经变得圆滑。
季非盯着那些冰块看了几眼,在孙旭东微微有些诧异的注视下,手摸上中间的某一张牌。
好吧,那就看一天意。
凌轩程笑了笑,伸手前看了孙旭东一眼,在同时摸了季非边上的一张牌。
食指与食指轻轻擦过,不着痕迹的留下一点温度,却又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两人几乎是同时摊牌。
一张方块七和一张黑桃J。
“看来是老天要给我一机会,让我和季先生单独谈一谈。”
凌轩程似乎心情很好,笑的时候甚至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季非垂下视线看了看并排在一起的两张牌,“既然是天意,那么……”
他转头看着孙旭东,“去准备一间包间,我和凌先生上去坐一坐。”
孙旭东应了一声,跟杨文轶交换了一个眼神,往楼上跑去。
“季先生真是给面子。”
凌轩程举起酒杯,视线落在季非手指碰触的酒杯上。
片刻,两只酒杯轻轻一碰。
相谈甚欢的样子。
说实话,季非对和顾淮庭有关系的东西和人没有一丝好感,哪怕是对方被说成是行事手段像年轻时的顾淮庭。
他对在他侧边坐下的男人从心里排斥。
可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咽下了酒杯里的酒。
等待着对方向他表明真正的来意。
“好说,”季非放下酒杯,示意杨文轶加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凌先生既然用那么多赌注来换,甚至是打算牺牲这个季度的一大半利益,即便是凌先生输了我也会成全凌先生。”
带着点讽刺的话并不改变结局,虽然有违于“场面上的话说得越漂亮越好”这个准则。
他没有必要对一个敌人那么客气。
所谓的面子也只要过得去即可。
至少前天晚上他们还在码头大打出手,现在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聊天已经是一件过于诡异的事情了。
人真的会变。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恐怕早就带着人硬上了。
季非抬头看了一眼刚才说他出千的凌轩程的手下。
几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在他身边跟着他,却死于他的鲁莽和草率。
他记得那个年轻人一点点冷下去的体温,那个说着“老大,我不后悔”的年轻人。
在和他唯一的家人接触时,他知道了这个外号叫毛头的年轻人叫李嘉乐,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却因为一直被人欺负而被迫退了学,在加入帮会的一个月后,他和帮会里另外两个人看见那些欺负他的人被一群更厉害的人追打。他和帮会里的人打走了那批更厉害的人,却在曾经欺负他的那些人要向他道歉和感谢时,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然后离开。走之前他说,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这样的记恨和报复几乎可以说是善良的。
葬礼上,照片里那个有着明亮眼神的年轻人看着他,年轻人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对他说。
“我不恨你,因为弟弟不想我恨你。”
季非点头,看着那个有着和她弟弟相似眼神的女孩,留给她一笔钱,还给了她自己的电话。
那之后,他开始收敛,开始想办法东山再起。
所幸还不晚,可曾经错已经犯下。
那个手下一定不知道,关键时刻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年轻人救了他一命,让季非放弃了计较。
“季先生在想什么那么专注?”凌轩程指指孙旭东,“你的手下已经叫了你三遍了。”
“在想要用什么招待凌先生。”季非毫不在意的放下交叠的双腿,那一点哀伤很快压下心头,“或者还是投其所好吧,凌先生喜欢喝什么?”
凌轩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嘴角带出意义不明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出一丝调侃,“橙汁。”
“送一扎新鲜的橙汁到包间。”季非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的样子,站起来拉平了衣服下摆的一点褶皱,“请。”
重新戴上眼镜,凌轩程也跟着站起来,跟在季非背后,眼神是少有的玩味。
穿过一桌又一桌,没有人抬头看他们。
可是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两派人都不动声色的蛰伏在这个场子里。
喧闹的同时危机四伏。
其实应该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二楼包间是客人休息的会所,所有服务应有尽有,有钱就能上来,认钱不认脸。
“要小姐还是少爷?”孙旭东问道。
季非没有回答,直接看向已经踏进包间坐下来的凌轩程。
被注视的男人自顾自的倒了杯刚送进来的橙汁,“除了季先生之外,一个人都不要。”
此话一出,孙旭东等人的脸色立刻黑了一半。
只有季非笑出了声,戏谑的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不羁,“凌轩程是想要我做台?”
“聊聊而已,除了一个对象之外,其余都不需要。”凌轩程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橙汁,舔了舔嘴角,刻意忽略季非的那份不快,“我的赌注是和季先生单独谈一谈,自然不希望有别人在场破坏赌约。”
5
“还有这里的监控设备,”凌轩程指指架子上一个摆放针孔摄像机的位置,还有天板角落里一个和音响并排的摄像头,“我不是暴露狂,不喜欢随意的将隐私暴露在别人的注视下。”
季非眯了眯眼睛,看他说完又重新拿起橙汁,好像笃定自己会答应一般。
“季先生……”杨文轶喊了一声,季非抬手阻止。
“监控设备可以拿走,人也可以不进来。”季非走到沙发边上,“但是有个规矩凌先生必须遵守。”
凌轩程点头,反手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你们可以来搜身。”
杨文轶和孙旭东看了季非一眼,季非点头,“冒犯了。”
凌轩程无所谓的笑了笑。
四只手摸索着身体的各个角落,侮辱的成分大于搜身。
等两人确定没有异物之后,退到了房门口。
“你们都出去吧,把监控给关了,有事敲门。”
三人相互交互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杨文轶和孙旭东退了出去。
小心的关上门,守在门外。
只要里面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破门而入。
季非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来,拿过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的手下很会按摩。”凌轩程伸手微微松开领子,“摸得我浑身发烫。”
语气没有异常,可这话似乎带着一种暧昧的暗示。
喝了一口橙汁,季非笑笑。
“他们只是例行公事,希望凌先生不要介意,当然,如果凌先生真的浑身发烫我可以把房间的温度再降低一些。”
“可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欲求不满。”
说完后在沙发上随意的伸展了一下四肢,由于反光季非看不见镜片后的眼神。
“哦?”季非放下握在手里的橙汁,“是什么欲?物欲还是性欲?”
边说着边静静打量起这个长相斯文的男人。
身形和自己很相似,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体格,从外表看起来身材比例似乎很好。
“都有。”凌轩程侧头看着季非,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那凌先生今天是想跟我谈物欲还是性欲?”季非低笑,刻意回避了那丝暧昧,“如果是物欲,我觉得可以谈,如果是性欲……我们的谈话只好到此结束,只要凌先生吩咐一声,外面随时有人可以满足你的需要。”
“你收到我的传真了吗?”凌轩程直接岔开了话头。
“收到了。”略一停顿,又道,“但是我不太明白凌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明白?”凌轩程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边笑边拿起橙汁送到嘴边,“你是看不懂还是不想看懂?”
“不要一再挑衅我,我本来以为没有必要提醒你这里是谁的地方。”
伪装的客套和礼貌在一瞬间化为乌有,直来直去的对话中,没有谁愿意落在下风。
“看来那张传真留给了你不太好的记忆。”
“是不是好的记忆都无所谓,”季非终于失去耐心,口气带着些微的浮躁,“重要的是你所说的不会变成现实。”
靠在沙发上,季非盯着沙发那头的男人,“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男人愤怒的时候像只狮子。
凌轩程淡淡的笑,放下杯子又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眼睛布,然后摘下眼镜细细擦拭。
那天他叫人发出去的传真只有一句话:这是抢货,下是抢人。
季非看着他擦完了左边的镜片又去擦右边的,擦完后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他眯起眼睛的那一刻,让季非想到了顾淮庭。
但似乎只是那么一瞬,男人又戴上眼镜,恢复了斯文的样子。
“没有机会?”
“你可以试试看。”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扎壶里还剩大半扎橙汁。
谈话才开始不久就已经陷入僵局。
“没关系,”凌轩程突然开口,颇轻松的解开袖口,向上卷起一条边,“本来就说好是要‘抢’,如果季先生答应了反而会少一点乐趣。”
“你的乐趣本来不关我的事,可是如果你想在我帮里找乐子,”季非抬起眼睛,冷笑,“那不是太简单的事。”
“你知道我想抢的人是谁?”
季非一愣。
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怎么认真想过。
没等他开口,凌轩程就说了下去。
“不知道我想抢谁,季先生又怎么知道我的乐趣一开始就和你无关?”
“什么意思。”
季非不动声色的看着凌轩程站起来。
身体已经开始提高警惕,一旦对方有什么举动他会立刻反击。
可凌轩程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又坐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我的乐趣一开始就和你有关。”
凌轩程重新交叠起双腿,侧头看着季非,“我要抢的人是你。”
6
“闭嘴!”
暴躁的打断了凌轩程,在他玩味的注视下站起来,拿过放橙汁的扎壶就往他头上砸去。
一声闷响,被砸的男人并没有躲开。
“帮你醒醒酒。”
季非沉着脸,暗暗咬牙,看着橙汁混着血液顺着发丝一点点滴下来,流得浑身都是。
眼镜落到地上,被砸的男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神至始至终凝固在季非身上。
血越来越快的流下来,顺着额头,流过眼睛。
睫毛一颤,落下一滴。
然后又一滴。
男人仍然固执的看着他,甚至没有去摸一下被扎壶砸到的地方。
季非没有回避,直直的看着他,随手甩掉带血的扎壶,“醒了吗?”
扎壶碎裂,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季非踩上玻璃片,破碎的玻璃被迫发出摩擦声,像是什么被生生拧断的声音。
“或者再来一壶?”
凌轩程抬头,静静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忽然一笑。
随后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好。
指尖粘稠的触感让他有些莫名的兴奋。
没人知道斯文的背面是略带偏执的嗜血。
“季非,你逃不掉。”
凌轩程推了推眼镜,站起来。
那一身的粘稠,不知是血还是橙汁,带着甜腻的味道涌入季非的鼻腔。
干掉他!
在凌轩程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这是他脑中唯一的想法。
五指握成拳头,牢牢贴在身侧,这个想法让他几乎紧绷了全身的肌肉。
理智挣扎着要浮出水面。
对方将包间门打开的瞬间,季非悠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在关键时刻他忍住了。
现在他于优势,要动手也必须选个成熟的时机。
刚才砸了他已经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了,如果在这里杀了凌轩程势必会引发一场恶战。
虽然他的势力在这些年的经营调整中慢慢稳定下来,但青云帮就像是根硬骨头,啃下来绝对不容易,硬啃的话必然损失惨重。
“你错过一机会。”凌轩程淡淡的说着,把打开一条缝的门全部打开,“看来以前发生那些事多少对你有点作用。”
这句话就像一柄剑,直直插进季非的胸口,疼痛异常。
“凌轩程。”季非尽量控制着声音,从衣架上把外套取下,对上模样狼狈不堪的男人,随手一抛,“不切实际的想法叫异想天开,另外,还请不要忘记把你输掉的赌注送来,凌先生应该没有赊账的习惯吧。”
凌轩程接住被揉成一团的西装外套,毫不在意的展开搭在肩头。
“愿赌服输,明后两天内一定按时送到。”
杨文轶和孙旭东在看到凌轩程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以为两人在里面大打出手,马上去看季非,可季非的样子仍然是进去前那般一丝不苟。
微微吐出一口气,而凌轩程的手下却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季非!”才喊到一半就被凌轩程抬手拦住。
“凌先生……”
有些委屈的看着凌轩程还在冒血的额头,那名手下手忙脚乱的想从口袋里摸出些什么来。
季非见状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毛巾手帕。
“凌轩程。”
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待他回头的时候把东西丢给他。
凌轩程看看手里的毛巾,复又抬起头,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些疑问。
“看在赌注的份上。”
抬起手,将毛巾捂在流血的额头上,碰上伤口的白色毛巾瞬间被染红。
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男人微微点头。
“这样也不错。”
从季非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睛,遮去一小半脸的毛巾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还想看得再清楚一些的时候,男人已经背过身朝门外走去。
季非甩了个眼神给杨文轶,杨文轶点了点头,立刻尾随凌轩程而去,将人送到大门口。
“凌先生请走好。”
“嗯。”
车门打开,凌轩程的手下狠狠瞪了杨文轶一眼,杨文轶压根没看他,愣是把他当空气。
车缓缓开动。
“去医院。”
“是。”
凌轩程吩咐完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之前一直硬撑,其实他早就头晕了。
“人已经走了?”季非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杨文轶。
“是的,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的。”
“季先生,”孙旭东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凌轩程的手下已经全部从各个桌子上撤走。”
“嗯。”季非一拉外套,抬脚却踩到了打碎的玻璃,联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由皱眉,“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孙旭东点头,转身立刻吩咐下去,随即又问道,“季先生是到里间休息还是回去?”
“不回去了,你替我找个人过来。”
轻拍了一下孙旭东的肩膀,季非走出包间,向走廊最里端的房间走去。
7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想问又不敢问。
孙旭东和杨文轶对看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不解。
“我先去找几个人过来。”
杨文轶点点头,孙旭东微一侧身往外面走。
最里面的包间是为季非一个人准备的,虽然只是偶尔来住,可这里的设施仍然很干净,手摸上去没有一点灰尘。
把衣服一件件脱去,露出带着许多伤疤的身体。
当初带着那么些人回到原先的地盘时,他第一感受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那些在他刚刚接掌帮派时一脸和善的叔伯,看着他长大的叔伯,变得完全陌生。
虽然以前他就知道那些人已经开始对他不满,但没想到那些人撕去虚伪后会变得那么狰狞。
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终于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了回来。
那段日子,成天被人算计,也算计着别人,大伤小伤不断,也没有时间好好去料理。
而等他终于把事情都摆平的时候,那个他最想要的男人跟顾淮庭在一起了。
走进浴室,调好水温。
季非微抬头,冲着自己的脸颊。
他比较喜欢这种简洁的方式,如果不是太累的话。
比起按摩浴缸,他喜欢这种水淋在身上的感觉,温暖,却不容易沉溺。
时间久了或许就能忘记沉溺的感觉,一点点变得无情――
而且寂寞。
记得父亲过世前对他说过。
对一个黑社会来说,感情是多余的,一个黑社会一旦有了感情,不是被别人杀死就是被自己杀死。你需要找个人和你在一起,但是不要太爱他。
把身体擦干,披上浴袍,带子松垮垮的系在腰间。
以前他不太明白,而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不要太爱他……
如果不这么做,不仅会害他受伤也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害了自己。
走出浴室的一刻,季非看见孙旭东已经带着几个人站在了门口,可能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进来吧。”
转过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在床的一侧坐下。
易拉罐发出“噗”的一声,很清脆。
“是。”孙旭东让那几个人走进包间。
等那五个人站定后,季非抬起头打量,孙旭东也适时的开了口。
“已经搜过身了,没有问题。”
季非“嗯”了一声,指着站在最右边的男人,“你留下。”
孙旭东点了点头,带着其他四个人离开,关上门。
“洗过澡了吗?”季非又喝了几口,淡淡道。
“来之前已经洗过了。”
“需要药吗?”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放在床头柜上,随手解开浴袍带子。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
“脱光了过来吧。”季非打断了对方的话,把被子掀开。
浴袍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穿。
只是赤 裸 裸的欲 望,又何必需要多余的掩饰。
拉过那个男人,让他为自己口 交,直到勃 起,然后压上床。
今天凌轩程的事情另他烦躁不已,现在只想痛快的发泄一下。
粗重的呼吸与讨好的呻 吟交叠着。
床微微的摇晃,不断起伏的腰线和臀 部足以显示这场性 事的激烈。
季非略带粗暴的蹂躏着对方的身体,狠狠的抽 插让承受方有些痛苦。
求饶起不了任何作用,射了两后,季非才放慢了动作。
那个被他砸破头的狼狈男人,应该已经到医院了吧。
脑海中闪现出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眼睛。
季非烦躁的快速抽 插了两下,射了出来。
取下套 子随手扔在地上。
“够了,里面有浴室,钱在那边。”
季非点了烟,看着男人抖着腿爬下床,等他拿了钱收拾干净离开后,再走进浴室。
冲洗干净后打开包间的门,杨文轶立刻转过身,“季先生。”
“回去吧。”
“……是。”
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他还是立刻跑去拿车。
“这里交给你,有什么动静立刻汇报。”
季非吩咐完孙旭东,在他的陪同下走出了赌场。
无法在那里睡着。
身体平静了,心里却无法平静。
车窗外是一片被照亮的黑色。
他想到那个坚忍的男人呆过的房间,似乎只有那里……
而此时,凌轩程躺在医院急诊部,刚刚做完额头的伤口缝合。
在缝合伤口的时候没有打麻药,几乎能感觉到那一针一线穿过皮肤,撕拉着皮肤。
那种尖锐的刺痛,到了后来也就麻木了。
整个过程中凌轩程都没有睁开眼睛。
然而让医生慌乱的是被打破头的斯文男人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冰冷的有些残酷。
8
打开门,窗帘全部拉上。
没有一点光,也不想开灯。
不需要看。
他对这里的所有的摆设都很熟悉,绝对不会撞上任何一样东西。
门关上后,房间里一片漆黑。
季非站在房间中央,脱去衣服,走到第一个柜子前打开抽屉换上一套洗旧的睡衣。
掀开被子,把自己摔上床。
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侧过身,让脸的一侧贴在枕头上,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大口的呼吸。
凌轩程来赌场难道就只是为了告诉他要来抢人?
为什么要把拼了命夺走的东西以这种方式还给他还答应再给他一份?
输了那么多,真的只是为了和他单独谈一谈?
刚刚接任了青云帮的位置不久就敢这么乱来,不是太冲动就是背后一定有别的势力。
季非眉头微皱。
以凌轩程今天在赌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恐怕他属于后者。
随着呼吸,每一寸肌肉都慢慢放松下来。
总觉得那个强硬的男人静静的坐在床尾,周身蒙着一层淡淡的柔和,就像他很多看到的那样。
季非有些挣扎。
他知道睁开眼睛后什么都不会有。
不想再一体会那种失落感,只好强迫自己闭着眼睛。
终于在午夜沉沉睡去。
躺在医院的凌轩程在打了镇定剂后强迫睡着,在梦中紧紧的皱着眉。
可能因为疼痛,指关节握得很紧。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相当疲惫。
但是,又不得不睡。
“季先生,昨天凌轩程在走后直接去了仁心医院。”
杨文轶把泡好的咖啡送到书房,把情况简单的跟季非汇报了一下。
“嗯。”
把奶精和调糖倒进咖啡,一点点拌匀。
他下的手他心里有数。
那个伤口起码要缝八针。
季非冷哼了一声,突然间又想到被砸的男人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的样子。
自作自受。
“按照我昨天说的,把凌轩程的情况尽快调查清楚,越详细越好。”
“是。”杨文轶点了点头,“季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沉默片刻――
“下午开车去老木匠……”话音戛然而止,季非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突然拧起了眉。
有人篡改了数据。
电脑被人动过手脚。
有黑客入侵。
一连串反应后,“嘭”的一声,连同桌上的咖啡杯也震了一下。
杨文轶看着季非的拳头重重捶打在写字台上。
“季先生……”他被吓了一跳,试探着叫了一声。
“去通知IT部门检查数据库,没有异常马上备份,改变存放位置。”
季非的脸色已经十分恐怖,像是要把人活活吞下去似的。
“去把原始账目拿过来。”
资料被人窃取修改。
这事情已经相当严重,如果落在警察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万不得已,只能把原始账目烧掉,毁灭证据。
“呵呵,防火墙不够牢固嘛。”
书房里突然有人说话的声音,显得相当突兀。
季非的目光立刻落到电脑屏幕上。
凌、轩、程!
屏幕里的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不快,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感谢昨晚你送我的一扎橙汁,让我痛了一晚。”
“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些东西我绝对不会交给警察,也不会利用……”
本来杨文轶就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熟悉,等听见橙汁的时候,他一下就想到了对方是谁。
顿时脸色僵硬起来。
凌轩程说那句话的口气相当古怪,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就听见“哐”的一声。
季非一下子站起来,把电脑屏幕直接扫到地上,液晶屏全碎了。
事情发生在凌晨,录像也是早上录的。
屏幕里凌轩程的头上还贴着纱布。
受了伤还那么不安分。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那么想找死的。
杨文轶瞥了季非一眼,赶紧把视线垂下,静静的站着,不敢多言。
“如果别的机器没有入侵的迹象让IT立刻升级防火墙。”
“是。”得到指令的杨文轶立刻逃离现场。
书房的门合上。
季非沉着脸,牢牢盯住地上的屏幕碎屑。
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侵了系统,把他这里所有的IT工程师都蒙在鼓里。
还算好时间留了一段录像。
绕到前面,抬起脚,对着摔碎的屏幕愤恨得一阵乱踩。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发泄了一阵后,微微吐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坐回书桌前。
拨通电话,让人进来打扫房间。
不管怎么样,落到凌轩程手里总比落到警察手里好。
何况他也没提出什么要求……
难道……
季非脸色微微一变。
难道他派人入侵只是为了提醒他防火墙太弱了?!
9
“他 妈的……”季非忍不住爆了粗口。
打扫的人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战战兢兢的扫着地上的碎屑。
那些小的碎片无法用肉眼看清,那人出去,又拖着吸尘器进来。
吸尘器工作时“嗡嗡”的声音让季非更是烦躁。
不想让自己的愤怒波及他人,他离开了书房。
电脑里的资料已经全都没用了,账本得快些送过来。
凌轩程说了不会利用这些,也不会告诉警察。
可这也意味着他留了个很大的把柄在对方手里。
季非站在走廊的窗台前,拍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摸出上衣口袋的打火机,侧头点燃。
详细的资料到手前,切忌轻举妄动。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平静下来,杨文轶就从楼下奔跑上来。
“季先生,刚才IT部门所有计算机都爆发了病毒。”
季非吐出一口烟,按捺下自己的情绪,“现在怎么样?”
“可很奇怪的是,三分钟后系统又恢复了正常,但是……”
杨文轶有些汗颜,似乎在考量着措词。
“什么?”季非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个病毒很奇怪,发作的时候所有屏幕都变成了黑屏,上面只有一句话。”杨文轶边说边小心观察着季非的脸色,看他面上没什么反应,便放心的说了下去,“那句话是说:总有一天会抢到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具体要抢的到底是什么。”杨文轶有些纳闷的嗦了一句,声音很小,可季非还是听见了。
本来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大约过了三分钟,季非才慢慢开了口。
“病毒的事情交给IT部门,资料的话你尽快搜集。”
之后的三天,季非忙着加固防火墙,整理材料,忙帮派里的事情,偶尔烦得不行,也会去老木匠的家看看那个男人。
三天时间里,凌轩程晒着太阳放大假,对外宣称养伤,转身就和手下兄弟一起玩乐吃点心。
三天后,杨文轶揣着资料敲响了季非书房的门。
电脑屏幕早就换了新的了,原来那个主机箱还在使用。
除此之外又购置了一台新的电脑放在角落里,面前坐着一个学生样的男人,是从季非出道以来就一直跟着他的IT工程师,这是季非的主意。
房间有两台电脑,一个简单的障眼法而已。
如果凌轩程想要找人再入侵,得知他买了新的电脑一定会让人先看那台新机器,一旦入侵IT工程师马上就会发现。
“今天有没有动静。”季非接过资料细细的看了起来。
“没有,还和前两天一样,推了生意,号称养伤。”杨文轶对于凌轩程的举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那天在赌场输掉的东西倒是已经送来了,兄弟们正在卸货,往地下室里搬。”
“嗯。”季非点头。
杨文轶见状便站在一边不出声了,静静等着季非看完资料。
凌轩程,男,现年28岁,哈弗法律系毕业,在校期间多获得奖学金,成绩优秀。在26岁坚持回国,从此和父母断绝联系,靠着在美国赚取的第一桶金在这个地方发展了自己的事业,暗地里在今年夺下了青云帮老大的位置。
薄薄两页纸,内容比较详细,季非就挑了重要的看。
很好,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一头很优秀的狼。
“有没有查出来他26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变故?”
杨文轶摇头,“那里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要查起来不太容易,何况他的父母已经搬到很偏远的地方去了,查起来还要点时间。”
季非点点头,略带沉思的把两张纸放到桌面上。
“小叶,有没有动静?”季非问角落里的工程师。
那个看上去相当年轻的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动静。”
“那好,麻烦你了。”
男人有些腼腆的笑笑,又转过头去盯着电脑,手指继续噼噼啪啪的敲着键盘。
“走,我们到楼下去看看货。”
虽然晚了几天,但还不至于让季非大动干戈。
“是。”
杨文轶跟着季非下了楼,留下工程师一个人在书房。
走进地下室,搬完货的小弟站直了身体,脱口而出,“老大,货都在这里了。”
熟悉的叫法让季非微微走了走神,抬头看着他。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那小弟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在季非的注视下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老、老……”
“没事。”
季非脸上的神态缓和了许多,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开箱验货。”
季非吩咐着,杨文轶立刻掏出小刀,蹲下,手法利落的把封箱带划开。
拨开一些碎纸,露出下面一小袋一小袋的白色粉末。
取出一小袋,小心的划开一个口子,手指拈了一些放到鼻子下面,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了?”季非立刻发现了,出声问道。
“石灰……”
杨文轶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了两个字,几乎失去站起来转过身面对季非的勇气。
他无法想象他们老大听到这个结论会变得怎样可怕。
1
季非怒极反笑,那种阴狠的笑容让地下室里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乎所有手下都低着头,视线粘在地板上,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很好。”季非沉声道。
终于碰到一个胆够肥的,三两下玩完了也没什么意思。
“季先生,要不要追究?”
地下室的人都向他投来求助的眼光,杨文轶被盯得额头几乎滴汗,又硬着头皮问了一声。
“不用了,这件事我自己来理。”
季非看了看那些箱子。
那天在码头被劫走的一共有四个小箱子,现在放在他面前的是按照约定的八个小箱。
“你确认一下这里的货是不是都是石灰,回头打个电话上来。”
季非说完,转身走出地下室。
没有回书房,直接去了卧室,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直到杨文轶打电话上来确定都是石灰以后,他拨通了凌轩程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伴随一声“喂”同时涌入耳朵的还有一些很吵杂的音乐声和喧闹声。
季非皱了皱眉,随即笑道。
“谢谢凌先生送来的东西,我想应该足够把刑室粉刷一遍了。”
专门为你粉刷,等你住进来。
季非暗暗磨牙。
“季先生客气了,这是应该的,愿赌服输嘛。”凌轩程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愉快,“如果不够的话告诉我一声,我立刻派人再送些来。”
“好,那就先谢谢凌先生了。”
没等凌轩程再说什么,季非先一步挂了电话。
不轻不重的说上两句就算结束了,想表达的意思也都表达了。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四个字:来日方长。
他错在轻忽了凌轩程的狡猾。
没错,他们的确赌了那天码头上的东西,可根本没说清楚那东西是什么。
如果他去质问凌轩程,对方一定会一口咬定那天在码头上劫走的就是石灰粉。
真这样做了只会自取其辱。
眼下这个哑巴亏只能暂时吃下。
将来十倍奉还。
季非暗自盘算着,却不料在两天后的凌晨接到了黄枫岩的紧急电话。
“昨天夜里我的人在正常卸货时受到阻击,对方打伤了我两个手下,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怎么回事?”
季非皱眉,最近好像特别倒霉……
想到这里,突然又问,“是不是凌轩程的人搞得鬼?”
“不是青云帮的人,一个受了轻伤的手下辨认出了阻击中的其中一个人,那人手臂上有个很明显的纹身,他们是蓝旗帮的。”
“蓝旗?!”季非一愣。
蓝旗是活动于美国洛杉矶的黑社会群体,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和蓝旗有过任何瓜葛,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有点奇怪。
难道是栽赃?
“不会弄错的,那些人长得高头大马,基本上可以确定有两个是外国人。”黄枫岩停顿了一下,“货及时转移了,不过……”
“怎么?”季非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皱得更紧。
“他们好像在最后发现找错了人,指令一下立刻就上车跑了。”
打了人就这么走了,把他和黄枫岩当软柿子捏。
外国人了不起啊,他妈的!
“蓝旗现在还是benny当家吗?”
季非对海洋那边的帮派一直不是很关心,只能凭着模糊的印象回忆。
“早不是了,现在当家的是一个混血儿,是benny和他的一个中国情妇生的,据说现在这两个人已经完全放手,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了。”
“我会让人去打听他们的消息,找到之后把该讨的东西讨回来,这几天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两边的人相互照应一下。”
“没问题,那我先挂了,手术还没结束。”
“嗯。”季非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整件事情似乎相当凌乱,几乎没有明显的切入口和线索。
凌轩程那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跑来一个蓝旗。
真是麻烦。
想到凌轩程那张笑带调侃的脸,又想到地下室的那八箱石灰粉,季非就更加烦躁。
改天一定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去晦气。
但无论派下去的人有多少,却始终摸不到蓝旗落脚的地方。
就在季非以为他们已经出境回老家的时候,那些人又出现了。
只是出现的情况不太妙。
枪声不绝于耳。
季非扶额。
真有些后悔没有先去烧香拜佛。
11
暗叹对方好大的胆子,竟公然就在白天的路上枪战。
“调头。”
季非很快打定主意,这场浑水没必要,只要派人留意蓝旗在枪战后的走向就可以了。
本来他靠近一些就是为了看清是哪边的人马。
就在前面的人接到指令准备调头的时候,防弹玻璃传来“嘭”的一声,接着又是几声,相当密集。
季非一愣。
下一刻,再也无法压抑的怒火一下子蹿升出来。
上是莫名其妙的打了他的合作伙伴,这一是莫名其妙的朝他开枪。
他妈的!
“给我回击。”
阴沉着脸,季非咬牙切齿的声音让身边的人打了个颤,却立刻行动起来,把车移动到合适的位置,拔出家伙,打开车门开始迎击。
三辆车上一共有十四个人,身手都很敏捷。
“狠狠的还击!”季非的命令通过车内安装的无线电传达到每个人耳边,“把人打退了晚上请大家喝酒狂欢!”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
这就代表今晚会有好酒,会有最好的娱乐和女人。
发完命令,季非一低头,拨了个电话给黄枫岩,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后,拔枪加入战争。
再推延的话警察来了就更麻烦了,这一切需要速战速决。
季非看见被蓝旗追打的那帮人已经快不行了,人被冲得很散,几乎都挂了彩。
对于后面突然有人冲过来加入他们的阵营显然是有些吃惊。
季非眯了眯眼睛,举枪对准一个外国人,在不经意间眼角瞄到不远另一个也对准了同一个人。
是凌轩程。
没有戴眼睛的凌轩程。
看清之后,季非惊讶之余反射性的站起了身。
耳边枪声一响,他又敏捷的低头,子弹从他脑门上斜斜擦过,打进汽车后座的靠背里。
几乎都能感觉到子弹擦过头发的热度,很惊悚。
“季先生!”杨文轶喊了一声,立刻想退回到季非身边,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不用管我!快点解决,快点离开!”
季非喊了一声,一侧头,看见刚才那个朝他开枪的人捂住了手臂,显然是吃了子弹,而在同时一团阴影一个打滚后冲到他的脚边。
凌轩程被人掩护着冲到季非脚边,刚要抬头,一支枪已经顶上他的前额。
慢慢抬高视线,他看见一张不甘的脸。
如果不是正在枪林弹雨中,他几乎要笑出来。
而事实上他现在露出的表情已经让季非后悔到极点。
早知道是凌轩程和蓝旗在对干他一定不会插手。
以后出门前得先翻黄历。
“谢谢。”
凌轩程边说着边微微勾起了嘴角,把季非气得半死。
在脑中酝酿了半天,刚张开嘴,突然被凌轩程扑进汽车内。
一点准备都没有,季非的后脑狠狠撞在车门门框上,同时人也被推进了车后座,续而身上一重,好像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出来了,低低呻吟了一声,眼冒金星。
“勾引我?”
“滚开!”
眼前一片闪烁,但他知道压在他身上调侃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凌轩程。
凌轩程当然没有滚,看着季非欲挣扎恼怒到极点的样子,低下了头。
嘴唇轻触――
“干什么?!”
与此同时车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季非怒吼一声坐起来,抬手擦了下嘴唇。
眼前终于不那么闪烁了,凌轩程已经被他蹬落到车座下,却躺在那里没怎么动弹。
“季先生!”杨文轶冲到车门边,死瞪着眼睛,突然闷闷道,“没事……?”
季非有些莫名其妙。
确定季非没受伤,杨文轶头一低,这才去看凌轩程。
他这一看,季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后背一片殷红。
红得有些扎眼。
季非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凌轩程中枪了。
难怪刚才凌轩程朝他扑过来的冲力那么大,他又磕到了头,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想到刚才男人压在他身上调侃他,脸上不禁有些茫然。
“撤退。”
季非沉下脸,瞥了一眼睡在车座下一动不动的男人,露出的半张脸没有一点血色,额发被汗水浸湿,全粘在额头上。
额角还留有一条伤疤,他亲手砸的。
这是他第二看见男人如此狼狈的样子。
脚缩进车里,使劲关上车门。
“撤退!”
杨文轶朝着还在火拼的兄弟们喊了两声,边开枪边跑到驾驶座打开车门。
接到指令后的人立刻往回撤退,可蓝旗的人盯着他们不放,似乎还想追。
纠缠了半天才终于把人摆脱,开着车离开了现场的同时听见了警笛声。
短短几秒钟,两方人都已经逃离了现场,只剩下几个重伤留在那里等着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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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季非想到刚才把凌轩程从车座下拖上来时,对方那张惨白的脸,让他在一瞬间屏息。
季非突然产生了男人已经断气的错觉。
车开得飞快,车身晃得有些厉害。
看着男人因为颠簸胸口不断冒血,季非想了想,把人捞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边上。
没有病人在伤痛时痛苦扭曲的神情,凌轩程的表情很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嘴唇有些干裂,季非抿了抿嘴唇。
刚才那碰触,或许只是个意外。
当时凌轩程可能已经快昏过去了,所以直接压了下来。
以至于,不当心碰到了。
“好了,我们走。”
季非看了眼还没有熄灭的手术灯,转身吩咐杨文轶,“打个电话通知凌轩程的人过来付医药费。”
“是。”
在杨文轶背过身打电话时,季非露出一丝放松开怀的笑容,“还能跑能跳,体力过硬的跟我走。”
“体力过硬”这几个字说得及其暧昧,话音刚落,那些刚刚经过生死的年轻人就开始露出兴奋的神色,蠢蠢欲动了。
那种身体间的相互渴望和慰藉,可以舒缓生死一线带来的压力和疲劳。
一行人带着愉悦的表情离开了医院走廊,天色已经暗了。
季非刻意的落在了最后。
回头朝还亮着的手术灯看了看,续儿又加快了脚步。
他们本来就是对手,做到这步已经仁至义尽。
泡澡,搓背,洗去一身血腥气,简单的包扎。
随后的包间里大家一起哄闹着,也有些胆大的放得开的手下来找季非喝酒。
季非喝得非常爽快。
这种爽快法让杨文轶看得心惊肉跳。
简直不像是在喝酒,像是在往嘴里倒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季非坐在中间和他们一起笑闹,可杨文轶总觉得季非有些心不在焉,尽管那张脸看上去没有一丝破绽。
“哎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一群小姐推门而入,带头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美丽的妈妈桑。
“妈妈你迟到了。”季非调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对方马上小鸟般的来到季非身边,满含妩媚的眼神轻轻挑过他的眉眼,随即一笑,端起一杯酒就往嘴里倒。
季非挑了挑眉毛,勾起了嘴角。
然后在所有兄弟的注视下,女人的嘴贴上季非的嘴唇。
激烈的纠缠中,有些酒水从嘴角溢出。
周围口哨声、叫好声不断。
“怎么样?”妈妈桑放下酒杯,抬手一擦嘴角,又用手去擦季非嘴角,柔情蜜意。
“妈妈到底是妈妈。”季非一笑,看小姐们都已经四散坐开,站起来拉了拉衣服下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点事。”
“噗……”
妈妈桑掩嘴一笑,惹得季非有些莫名。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天少爷们可要失望了。”妈妈桑一甩漂亮的金色卷发,浓郁的香气散发开来,“他们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现在去告诉他们不用等了。”
“哈哈哈哈!”
季非大笑,大步走向门口,顺势拉开了门。
“大家继续玩,别扫‘兴’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小姐都陪在了兄弟身边,他杵在那里会很多余,别人当着他的面也放不开。
琐碎的告别声此起彼伏,还带着一丝小姐的调笑声。
季非一招手,紧跟在他身后出门的杨文轶回身关掉了包间的门。
那些嘤嘤语语被阻隔开来,好像在一瞬间跳进了另一个空间。
“这个小妮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季非笑笑。
“不过她还真是对季先生痴心一片。”杨文轶笑笑,“快年了吧。”
“嗯。”
季非应了声,突然停下脚步。
“你也留下来跟他们一起玩玩吧,每都提前跟我走。”视线向下,暧昧的扫过杨文轶腿间,“憋太久也不好。”
突然其来的调侃让杨文轶立刻尴尬得窘红了脸。
季非看到他连耳根都红了,一时没忍住,大笑起来。
“季先生,你喝多了。”
杨文轶憋了半天的一句话让刚刚平复笑意的季非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你就留下吧,我下去找孙旭东有点事。”拍拍他的肩膀,季非继续往前走,边走还边说着,“舒缓一下、舒缓一下……”
几乎能想到身后那薄脸皮下属的表情,季非带着笑意穿过赌场,直接找到了孙旭东。
他让孙旭东特别留意这几天赌场以及其他几个场的客人,蓝旗的事情必须想办法调查清楚,至少得弄清楚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又怎么会和凌轩程发生冲突。
还有顾淮庭。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顾淮庭面上没动,暗地里也一定在关注。
说不定已经采取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行动。
他不想每都落在顾淮庭后面。
“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季非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孙旭东也不推辞,便在季非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喝了口水,“凌轩程和蓝旗似乎有外人不清楚的纠葛,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哦?”季非挑眉,“消息来源?”
13
“嗯……”孙旭东换了个坐姿,整理了下思路,“派出去的人回了趟现场,警察已经把那里封锁起来了,他围着警戒线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正打算去别的地方查看的时候,瞥到了一条巷,往里面走了很长一段看见一堆人家丢在外面的家具,里面似乎有响动。”
“后来就在那个旧柜子里找到了凌轩程的一个手下,当时他失血过多,脚踝和手背都被老鼠咬伤了,在外面听到的响动其实是老鼠在里面窜动的声音。”孙旭东皱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人已经半昏迷,躲过警察,送去医院经过短暂的治疗后问了下原因。”
“他说蓝旗之所以会攻击我们可能是因为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后援,所以才朝我们开枪,至于他们和蓝旗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孙旭东停顿了一下,“从他的神情中能看出他们之间有积怨,而且后来他也说了不方便告诉我们,他谢谢我们对他的救助,但是出来混就是各为其主,有些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不知道也不能乱说。”
“那个人你先照顾着,如果能多打听一些就多打听一些,尤其是凌轩程和蓝旗的关系,”季非思量了一会儿,“他要不肯说,也别硬逼了。”
往后一靠,搁起腿,季非微笑,“先不说这个了,帮我叫份吃的,有点饿了。”
“还没吃饭?!”孙旭东惊讶的反问了一声,一看手表,立刻拨了电话下去让人送餐上来。
“刚才光顾着和兄弟们喝酒,都没怎么吃。”
“杨文轶也不拦着点……”
孙旭东嘟囔了一句,季非听得清楚,笑了笑,“他不是你,我要喝他哪儿敢拦。”
他这两个手下,杨文轶性格比较严谨,做事仔细,而孙旭东就比较随便,但观察力强。
各有千秋,搭在一起也挺有趣。
咖喱饭很快送进包间,季非吃了一半,突然对孙旭东说,“他们都在上面玩,你也去跟他们放松一下吧。”
“季先生你别开玩笑啦,这里的小姐平时都跟我称兄道弟的,你要我去放松一下,这实在是……我搞不好做到一半会笑场啊。”
“噗――”
嘴里的咖喱饭喷了一半,季非被孙旭东的话呛得直接抓过边上的橙汁就喝。
孙旭东有些好笑的看着季非。
印象中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放松的样子了。
他和杨文轶几乎是看着他把自己逼得越来越冷酷,这几年来,心里多少有点惆怅。
拿过纸巾,季非把桌子擦干净,又拿起橙汁。
刚想喝,动作却在一瞬间停顿了。
“有没有派人在医院那里盯着凌轩程?”
“有。”孙旭东咳嗽一声,身体坐直了一些,“刚才还汇报说凌轩程到现在还没有出手术室,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季非听了后拿起勺子继续吃剩下的那半咖喱饭。
“既然你不想去放松,那明天跟我去医院看看吧……”
咽下最后一口咖喱,季非喝了口橙汁,“如果明天他还活着的话。”
其实想想也挺可笑的。
他们明明是对手,自己莫名其妙的帮了他,而他在关键时刻用他的命救了自己的命。
真是讽刺。
于是第二天杨文轶出现在书房的时候,季非问得第一句话就是,“小姐还不错吧?”
孙旭东憋着张脸,嘴角轻微抽动。
“不知道。”杨文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一字一顿道,“我没跟她上床。”
此言一出,在一边的孙旭东几乎是立刻喷笑出来,而杨文轶的脸也在瞬间变得铁青。
“哎…看来妈妈手下的小姐技术不过关。”
“季先……”
“走吧,去医院。”季非打断了杨文轶的话,“小叶,如果电脑有什么动静打我电话。”
角落里的男人应了一声,季非便笑着率先走出了书房。
瞪了一眼还在笑的孙旭东,杨文轶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孙旭东朝角落里摆弄电脑的男人挥挥手,带上了门。
“在路边停一下。”季非看到路边开着水果店,于是吩咐停车。
“是。”
“你下去买两个水果篮,挑些进口的烂水果,让他包得漂亮些,别露出烂的地方。”
孙旭东点点头,拿了钱下车。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又提着水果篮上了车。
季非看了看包得光鲜亮丽的水果篮,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和狡诈。
你可以送石灰,我就可以送烂水果。
说是礼尚往来也不为过。
1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季非和孙旭东先行下车,杨文轶到医院的车库停车。
“听派出去的探子说昨天夜里度过了危险期,刚转到普通病房不久。”
“命大。”
季非回想之後,丢出两个字。
如果当时他没看错,那颗子弹穿过的位置离心脏不远,能活下来除了说命大还真没什麽好说的。
病房门口守著四个人,神情相当疲倦,看这个样子恐怕是守了一夜。
本来就是小帮派,正常的运行需要人。
还有一部分人在昨天那场枪战中受伤。
资历老的需要调整,找新的人来又恐怕不安全。
於是只能硬挺。
季非走到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停下,孙旭东会意,从季非身侧走到守卫面前。
“我们想来探望一下凌先生,请你开下门。”
守卫看了看孙旭东,又看了看季非,“要搜身。”
孙旭东刚要开口,季非就上前了一步,并平举了双手,“搜吧。”
心里有些纳闷,可既然季非都说搜了,那他哪儿有阻止的道理。
於是孙旭东放下水果篮,也让他们搜了搜。
“人可以进去,水果篮得放在外面。”
“嗯。”季非示意刚提起水果篮的孙旭东放下东西,颇大度的笑道,“还有什麽要求?”
守卫退到一边,把门打开。
“医生叮嘱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不可以触碰里面的任何一个仪器,不可以带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进病房……”
“我不会影响他休息。”
季非跨进一步,已经跟那守卫擦肩而过。
孙旭东刚要跟进,却被季非伸手阻拦,“你在外面等我。”
门轻轻合上,孙旭东盯著门看了良久,直到杨文轶站到他边上,作势要进去。
“你看什麽?”
“别动。”孙旭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季先生要我们在外面等。”
杨文轶有些疑惑的看了孙旭东一眼,孙旭东也表示无法理解。
最後两人在走廊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与门口的守卫大眼瞪小眼。
病房里的凌轩程刚刚度过危险期。
可是人还没有醒来。
季非看著那些仪器和管子。
男人的脸色一如送进医院的那天一样苍白。
没错,如果不是凌轩程,那麽就该是自己躺在这里,或者是直接躺进冰库里了。
他不知道凌轩程究竟抱有什麽目的。
但他总觉得这个人必须防备著。
在蓝旗开枪的那一刻,那麽短暂的零点几秒里,凌轩程到底在想什麽。
当自己被受了重伤的凌轩程压在身下却听见对方的调侃时,自己是怎麽想的。
季非皱眉。
这样看来,几乎没有时间可以想。
“哼。”
凝视著那张没有戴眼镜的脸。
季非走近一些,手指抚过凌轩程的脖子。
看在这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不杀你。
要是以後再有这样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收回手,季非转身向门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男人艰难的动著手指,一下又一下。
而季非已经拉开门走到了门口。
“凌先生!”还是眼尖的守卫在门打开的时候注意到了凌轩程的动静,喊了一声之後撞开季非就冲了进去,一边按铃一边还喊著外面的人去帮忙叫医生。
季非侧身整了整西装,突然间回过头想看看躺在床上的男人,中间却始终隔著一个晃动的人影。
“走吧。”
抛河蟹词语後一小片喜悦的混乱,季非出了医院大门。
从他进来到出去,一共才用了十五分锺不到。
真是一不伦不类的探望。
不管是来讽刺的,是来探查的,还是来道谢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不过好歹是留了两个水果篮,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吧。
一个星期後,季非接到了凌轩程的电话。
“听说季先生曾经在我昏迷时来探望过,真是太感谢了。”
“哪里,凌先生客气了。”季非听出来凌轩程的声音有一点沙哑。
“但是因为我醒来後忙著治疗,所以那两篮水果放著都烂了。”
“哦,这没什麽,”按捺下自己烦躁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著愉快的口气,“凌先生要是喜欢,我让人再买了送些来。”
“呵呵,不用破费了,我肠胃不如季先生好,吃不了烂水果。”
才好了一点就跑来拐著弯的骂他烂肚肠,他妈的!
季非捏起五指。
“这还不是跟凌先生学的,我买得水果虽然是烂了,但它至少还是水果。”
凌轩程知道他是说那八箱石灰粉,於是笑著调侃。
“这麽说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了?”
15
短短两个来回,季非莫名其妙的就被凌轩程降低了一级辈分。
季非恨得牙痒痒的,沈著脸不做声。
一时之间两人握著电话都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挂断。
两人都从话筒里听著对方的呼吸声。
各自思量,不言不语。
“谢谢。”凌轩程突然颇有风度的开口,带著淡淡的笑意。
“不用客气,我只是不小心帮了你。”季非平复著怒意,语气仍然刻薄,“你也救了我,这件事我们算扯平了。”
但一说完他就知道自己不够理智,白白错过了一个人情。
“呵呵。”凌轩程无所谓的笑笑,打算挂电话,“那改天再聚。”
“等等。”季非脑子一转,阻止了对方,“我已经莫名其妙的卷进了你和蓝旗的是非,以後蓝旗会不会再找上我也说不准,你现在还欠我一个理由,我想我有权利知道蓝旗漂洋过海来这边的目的。”
“我可以保证他们以後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凌轩程似乎吸了一口气,语气异常坚定,“这他们会朝你们开枪,是误把你们当成了我的後援。”
“你的保证并不值钱。”季非冷笑道,“何况在这之前蓝旗已经袭击过我搭档的人和我的货。”
“那是他们找错了人。”凌轩程毫不迟疑的承认,“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只能说很抱歉。”
“很抱歉?”
季非反问著,口气不善。
一句很抱歉就可以解决问题吗?
在道上混伤亡在所难免。
但作为一个有一定地位的人,面子才是一个大问题。
而最恨的就是这种明知是别人的场子却不给面子,在伤了人之後不声不响,连个招呼都不打的人。
只是季非现在对蓝旗还是有些顾忌,不然早就带著人杀过去了。
现在闹到这种局面,顾淮庭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笑话自己。
“蓝旗的人是冲著我来的。”凌轩程淡淡说道,“至於原因你没必要知道,对於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你说个数,一切损失由我来。”
“你以为你是做保险的?”季非微笑著讽刺,“申请理赔?”
“我想季先生还管不著我的私事。”
“好。”季非突然应声,“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的确是没说下去的必要。既然你说一切损失由你来,那我也没必要客气,账单两天後到,请准时付款。”
说完後季非便直接挂了电话。
凌轩程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盯著话筒看了一会儿,把电话搁好。
看来自己是会被狠狠敲诈一笔了。
还真是幼稚的报复手段。
想到这里,凌轩程刚要笑,确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凌先生,我不明白为什麽你一定要让著他。”
一边跟了他很多年的小弟翡林眼神炯炯的看著正要准备接受身体检查的凌轩程。
见凌轩程侧头看他,他又继续说了下去,“这的事情完全是可以推脱给蓝旗,您却一定要揽下来,明明是您救了季非,为什麽还要赔他钱……”
“我和他的事情,你不明白。”
凌轩程清了清嗓子,闭上眼睛後无所谓的笑笑,像是还要说什麽的样子。
翡林耐著性子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凌轩程已经睡著了。
一愣之下,阻止了正要进来检查的医生和两位护士。
这些天凌轩程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低。
手术之後的疼痛无法让他踏实的睡上一晚。
替他拉上薄被,翡林从病房里轻轻退了出来,带上门。
与此同时,季非粗略的合计著前前後後在凌轩程那里的各方面损失。
劈劈啪啪的用力敲著键盘,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极度的阴沈让站在边上的杨文轶半天不敢开口。
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季非一直在走神。
不知道为什麽他总是想到凌轩程朝自己扑过来的那一刻。
那个冲击力和体重,耳边暧昧的调侃和呼吸。
键盘被重重推进抽屉里,把杨文轶和坐在角落的工程师吓了一跳。
季非看著电脑里一团密密麻麻不知所谓的数字,头一愤怒得这麽莫名。
“把孙旭东叫来,你们两个一起合计下损失数字,然後给我过目。”季非站起来,拿起外套,“我去房里躺一下,有事打那里的电话。”
必须冷静一下。
再多的坎他都走过来了,怎麽能在这种小阴沟里翻船?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个小时後,季非发现这是第一,连这个带著那个男人气息的卧室也无法让他平静。
而另一个房间里,杨文轶和孙旭东正战战兢兢的列著数据。
当然,这本来并不是难事,难的只是揣摩季非的心思。
两天後清单送到了凌轩程帮里。
16
帮里的人将清单辗转到凌轩程手里。
清单下面留着账号。
凌轩程看着数字和账号露出一个好似诡计得逞般的笑容。
边上的翡林见状伸了伸脖子,猛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那么多?”
“有什么关系。”凌轩程把清单往边上一丢,“不就是三百万么,给他。”
翡林又瞟了眼清单上数字,转头看着凌轩程,“凌先生,您不是在说笑吧。”
“你说呢。”凌轩程展眉一笑,“去把秦月杰叫过来。”
“好。”
一天后。
“季先生,钱已经到账了。”坐在电脑前的小叶侧头看着季非。
“哦?那么快?”
“嗯,网上转账。”边敲着键盘边回答。
事情会那么顺利倒是让季非始料未及。
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心,小叶已经咆哮了。
“不好了!!!”
“怎么?”
这一刻季非心里不是惊讶,而是――
果然如此。
“钱散开了!”瞪着眼睛,飞快的敲着键盘,“等一下。”
乱的数据和指令在电脑屏幕上跳跃。
季非站在边上紧紧盯着屏幕,快把屏幕烧出洞来了。
小叶坐在电脑前,一双眼睛好像会放光似的,十指几乎是在键盘上飞了。
十五分钟后,挫败的放慢了手指的速度。
“又是他。”
“又是谁?”季非纳闷。
“黑浪。”颓然的放下手,小叶转头看着季非,“我失败了,钱从帐户里被分散转移了。”
季非好像没听见后半句话,又追问了一句,“黑浪是谁?”
“一个榜上有名的黑客。”小叶抓了抓头,“本来以为像这样水准的黑客应该是个自命清高的人,没想到他是给凌轩程打工的。”
闻言,季非黑着脸笑了,“你在黑客榜上排第几?”
“第七。”小叶有些懊恼的拍了两下键盘,“可恶!”
“那不就好了,你也算是很厉害的人物了,还不是在给我打工。”
“这不一样。”盯着屏幕上黑色的浪标志,“这是我第八输给他了,这个人非常的不好对付,也难怪以前几入侵我会没察觉到,不光是我,我想一般公司的网管都察觉不到,而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像是在印证小叶的话,电脑屏幕上跳出来一行字。
“孤叶,第八。”
“操!”
终日斯文样的小叶骂了一声,眼看着对方还在强行入侵机子的数据库,只得强行关机。
季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下房间。”
把凌轩程比喻成小阴沟根本不准确,他从来不会那么轻易在小阴沟里连翻几。
只能说凌轩程不是小阴沟,而是底下管道!
面上看不见,暗地里四通八达。
回到房间里,拨通凌轩程的电话。
“钱已经收到了,谢谢。”
连季非自己都不相信此刻他的语气竟然会那么平静,万分诡异。
“不用客气。”
“那……”
季非本来想说“那我挂了”,但又觉得凌轩程的声音有些嘶哑,没有往常轻松调笑的口气。
鬼使神差的,季非皱着眉问道,“那你现在康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
后面跟着一声细微的闷哼没有逃过季非的耳朵,随即,心里有些了然。
“你在什么地方?”
“在病房里。”顿了顿,“医生在给我检查腰部。”
“有很多医生?”
“嗯。”
“我十五分钟后到。”
“谢谢。”
季非拿上外套,对着站在门外的杨文轶喊道,“两分钟,带上你下面的人和孙旭东下面的人,其余人留下待命。”
杨文轶应了一声边用无线电聚集着人马,边打电话给孙旭东。
不一会儿所有需要的人都到了门口,整装待发。
“去医院。”季非干脆的下了命令,“凌轩程住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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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的看著窗外略过的形形色色。
季非沈默著。
这对方没有向他求救,完全是他自己主张的行动。
不需要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原因。
只是想玩,想玩得不得了。
“把车停在医院一百米开外,听见枪声再过来支援。”季非不紧不慢的说著,“对方是蓝旗,人手可能很多,孙旭东留下做後援,後半人手调配交给你,杨文轶跟我分两路带人上去,前後人手不要过於分散。”
“杨文轶先带两三个人去探情况,尽量不要惊动到四楼病房,我随後就到。”再检查了一下枪膛,季非看著杨文轶,“没有时间了,小心一点。”
杨文轶也看著季非,坚定道,“结束後我想知道这麽做的理由。”
季非笑了笑,跟往常一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行动。”
“是。”
利落的打开车门下车。
杨文轶带著三个人走进了医院,尾随著七八个人从正面的大门进入。
季非眯著眼睛,盯著四楼的病房窗户,点了支烟,静静等待著。
一阵风吹过,烟熏著眼睛,烟头的热度似乎不用刻意感受都能感觉到灼热。
吐一口烟,抽一口。
再吐一口烟,再抽一口。
丢了烟头。
“出发。”
打开车门,探出身体,一脚把烟踩灭。
“剩下的交给你了。”
“是,放心。”孙旭东淡淡道。
季非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带著人往医院後面的紧急通道进发。
孙旭东看著季非的背影,拿起无线电吩咐,“三分锺後没有动静立刻跟我开车杀过去。”
无线电里陆续传来“明白”的声音,孙旭东盯著病房,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季非带著人一路到了二楼,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
就在他想要和先头的杨文轶汇合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枪声。
“上!”
季非一惊,当头往上奔,身後一干人紧紧跟在他身後。
惊叫声渐渐响了起来,开始有人拼命的往楼下奔。
季非暗道情况不妙,脚下跑得飞快。
刚要踩上三楼,突然──
“叮!”
子弹擦过铁栏杆变换了角度。
刺痛下季非来不及抹脸,闪身避到角落,“蹲下!”
对方拿著枪一阵狂扫,十分野蛮。
季非调整著呼吸,紧贴在墙根,等待时机。
来了!
外面枪声终於中断,季非探出头去。
没想到那个健壮的洋人就这麽从楼梯上面跌下来,跌在他面前。
再往上看──
微微松下肩膀,呼出一口气。
“动作很利索嘛。”季非擦了擦伤口,顺便看了下手表,勾起嘴角,“又快了。”
“惊动了人,不加快不行。”顺手换了子弹,杨文轶侧了侧头,“老大,走吧。”
季非站起来,弹了下震落的灰尘,“走!”
“四楼只解决掉病房後面的两个,绝大多数人都守在病房侧面,病房里面的情况不清楚。”杨文轶一路走一路快速说著,“刚才的枪声肯定已经惊动了上面,倒在後面的两个人也肯定被发现了,却没有人下来。”
季非皱眉,“你想说什麽。”
“没什麽。”杨文轶的视线始终落在前方,“凶多吉少而已。”
“或者,这是个局。”季非上前一步,跟杨文轶并排,“其实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已经接近四楼,杨文轶放慢脚步。
“不管怎麽样都已经来玩了,既然来了就要争取全身而退。”
说完後瞄了一眼走廊,先一步冲了出去。
季非依旧侧身贴在墙根,替他掩护。
或许有些事情不用太清楚,也不需要商量。
不管怎麽样,这一刻他们三个都是最有默契的搭档。
彼此的背後,是彼此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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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闷哼一声捂紧了手臂,杨文轶侧身,“上来!”
季非抬起身体就往上跑,“怎麽样?”
“孙旭东派了狙击手在对面的高楼瞄死了三个,剩下的几个人见势不妙撤到了走廊侧面,病房里面有几个人现在还不清楚。”
季非皱眉,“我是问你手臂怎麽样。”
“没事。”杨文轶摊开捂著的手看了看,“不当心擦到了。”
把人拖到隐蔽一点的地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绷带,利索的拉出一段绕上杨文轶的手臂,重重打了个结,“先绑一绑。”
杨文轶动了动绷紧的手臂,“没问题了,接下来动作得快些,再过几分锺警察该到了。”
“嗯。”季非拖住杨文轶,“我先上。”
杨文轶见状用力一挣就冲了出去,“开玩笑,怎麽可能让你打头阵。”
身後几个手下也跟著杨文轶冲了过去。
季非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对身後的人喊道,“你们留下掩护!”
杨文轶已经奔到走廊一侧,季非贴近病房门边,屏息听了听,又到色的玻璃前看了看。
没有一点动静,於是试探性的伸手拧开了门──
一支枪对著他的头的同时,他也把枪对准了对方。
“放下你手里的枪,走进来。”
蓝眼睛的男人用别扭的中文命令著季非。
季非抿紧了嘴唇,没有放下枪,却往里走了两步。
病房的门又重新关上。
“放下你手里的枪。”男人又说了一遍。
季非不著痕迹的扫了一下。
病房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站在他面前,一个站在他侧面,还有一个顶著凌轩程。
“不放下我就开枪了。”男人不满的说著,用眼神示意抓著凌轩程的人。
那人干脆的对著凌轩程小腿就是一枪,血很快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凌轩程的身体颤了一下,额头不停的冒著冷汗,却喘息著绷紧了脸没有吭声。
季非冷冷的看了一眼,依旧平举著枪,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外面的人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季非沈声道,“奉劝你最好弄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对方看著他,“fuck you!”
季非皱眉,咬牙切齿。
“fuck your mother!”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浑身痛得抽搐,凌轩程几乎要笑出来。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情况下,病房的色玻璃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不明所以的敌人一时分散了注意力,向碎裂的玻璃看过去。
那个贴著玻璃站著、跟季非对持的男人被子弹打中肩胛骨。
说时迟那时快。
季非趁著对方短暂的分神一枪解决了侧面站著的男人,凌轩程用力一个侧身,翻落到床下,拖著受伤的腿,摸出床底下的枪抬手就打。
杨文轶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季非的枪已经对准了肩胛骨中枪的男人。
剩下的两个已经解决了。
“谢谢。”季非朝杨文轶扬了扬下巴。
杨文轶看了看受伤的外国人,又看了看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凌轩程。
“没事就好。”
“嗯。”季非点头,“警察快到了,带上人先离开。”
杨文轶点头,枪柄对著对方脖子一敲,受伤的男人闷哼了一声栽倒下去。
季非左右看了看,撕了床单,走到凌轩程边上,粗鲁的抬起他受伤的小腿扎了两下。
“这里不能呆了,跟我去私人医院。”
杨文轶把昏倒的人扛到背上,先一步出了病房,正碰上赶上来的孙旭东。
“人交给我,你下去。”
杨文轶也没推脱,自己手臂受伤,把人交给孙旭东比较便捷。
孙旭东背起人,回头看了看,季非背著凌轩程从病房里出来。
“季先生,把人交给他们背,你先下。”
压在他背上沈甸甸的分量是凌轩程的体重。
季非吸一口气,把凌轩程交给两个手下,“快撤。”
车辆从医院门口迅速撤离。
“你跟我,再找几个人一起去医院,他小腿中枪,需要把子弹取出来。”季非吩咐著杨文轶,“先打个电话到医院,让他们准备。”
“告诉孙旭东,看好那个蓝旗的人,必要的时候使点手段,我回来有事要问他。”
“是。”杨文轶点头,车朝著医院方向开去。
“谢谢。”
被抬上病床,进手术室前,凌轩程一把拉住季非说道。
季非挑了挑眉毛,没有做声。
现在你已经是我的猎物,在我没有行动之前,谁都不能捷足先登。
我不心急,我有时间,可以慢慢的守,慢慢的逮。
总有一天,要把以前吃过的亏加倍的还给你。
玩死你。
19
醒来後还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凌轩程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
“伤口已经没问题了。”季非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有事没解决,先回去了。”
“不要得罪蓝旗的人。”
凌轩程急著开口,结果捂著嘴不停的咳嗽。
季非看了一眼脸色咳得发红,嘴唇却在发紫的男人。
“不关你的事。”
说完之後季非站在一边,见他一边咳嗽一边还紧紧的盯著他,知道他有话要说,干脆静静的看他咳完。
也不倒水,也不拍背。
“他们找上的是我。”
季非抱著手臂,“我干嘛要听你的。”
可能是因为在生病,那张脸上虽然没有戴眼镜,却也没有前两那麽犀利的眼神。
反而有些无奈。
凌轩程静静的看著他。
季非沈著气,仍旧抱著手静静的等。
“不用这麽含情脉脉吧,我们不是情人,是敌人。”
季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打开门走了出去。
顺手关上门,吩咐守在门外的人,“看好他。”
“是。”
回去之後直接去了房子背面独立隔开的小房间。
门口的手下像季非微微行礼,打开了门。
里面的灯全亮著,孙旭东站在里面,看见季非进来,侧过身。
“季先生。”
“嗯。”
“我让杨文轶先去休息了。”
“伤得怎麽样?”
“应该没什麽大问题。”孙旭东跟著季非往前走了两步。
金发的男人被撤去了武装,双手被绑住吊起,肩膀上的伤口似乎简单的理过,仍然在流血。
“问出什麽没有?”
“口风很紧。”孙旭东皱眉,脸色不太好看,“刚才问他的时候还被吐了口水。”
“呵呵。”季非笑了笑,走近两步,捏起对方下巴,“听得懂中文吗?”
金发男人瞪著他,腮帮动了动。
口水吐在了季非的手心。
季非的手及时堵住了他的嘴。
“长得不错,但是凶悍了点。”季非看了看手心的口水,转身吩咐孙旭东,“既然他不想说,就不要勉强他说,等他觉得不勉强了再让他说。”
孙旭东会意,抓了团抹布直接塞进对方嘴里。
季非看了看对方几乎赤裸的上身,上面都是棍棒的痕迹。
看来已经挨了揍了。
反正他这里不是慈善堂,有的是让人开口说话的办法。
把粘了口水的手伸向对方的两腿间,在那里慢慢的来回擦拭。
看著对方眼神中的惊慌和警惕,季非眯著眼睛笑了。
“放心,我对外国狗没有兴趣,我嫌脏,害怕得艾滋。”
把手收回来,戏谑的看著仍然保持警惕的男人,“但是如果你一直不合作倒是可以牵条狼狗来试试,和你很配,都是进口品种。”
无视对方嘴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声,季非看著手心,慢慢往外走,“看来还是要用消毒水洗一洗。”
孙旭东走近两步,“友好”的朝外国朋友笑了笑,顺手拍打他的脸颊,“谁让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说得复杂了,大概你听不懂?”
好心情的拿著老虎钳敲著对方肩膀的伤口,孙旭东仍然在笑。
“简单来说,就是‘找死’。”
季非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杨文轶那里。
多年的兄弟,要一个说法不为过。
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换了衣服的杨文轶眨了眨眼睛,侧身让开,“进来坐?”
季非点点头,往里走了两步,随意的坐下,“很久没来了,还是很干净。”
杨文轶倒了杯水放在季非手边,“嗯,稳定下来後的确来得少了。”
“哈哈,”季非笑笑,喝了口水,“我是来给你一个理由的。”
“不用了。”杨文轶在床边坐下,非常坦白,“当时是我没想明白,其实你总有你的理由,作为下属,没有知道的必要,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一句话说得季非心里有些堵。
接下来又客客气气的聊了两句,季非以好好养伤、不打扰他休息为名回了自己房间。
记得很久以前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杨文轶和孙旭东开始叫自己“季先生”的?
时间带走了什麽,又带来了什麽?
凌轩程被季非软禁了。
翡林几想要进医院都被季非的人拦在外面。
好几在病房门口起冲突,几乎到了拔枪的地步。
“你有什麽打算?”
凌轩程靠在床头,看著坐在床尾的季非。
2
“当然是想知道原因。”季非把玩著手里洗得光亮的苹果,啃一口,十分清脆。
“如果我不说你打算怎麽办?”
凌轩程望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水果篮子,里面缺少的水果几乎都是季非吃掉的。
尽管他买来的时候说是病人应该多吃水果。
而且最近两天他的耐心似乎见长,天天来这边报道。
恐怕蓝旗那边的人问得不太顺利。
“你总不会想一直呆在医院吧?”又啃下一口。
“蓝旗的人没有告诉你吗?”
“人已经疯了。”季非爽快的回答著,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没用的东西,外强中干。”
“疯了?”凌轩程有些诧异的反问了一句,“怎麽疯的?”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站起来,从床头抽走一张纸巾,擦擦流下来的苹果汁,“或许会给你的康复带来阴影。”
“说来听听吧,反正闲著没事。”凌轩程笑著拉了拉被子,“也好让我知道万一以後落在你手里会是怎样的下场,恐吓我的好机会,别错过。”
“我给他和狗都灌了药,然後交 配了一阵子。”季非把苹果核扔进垃圾箱,“他醒来就疯了。”
“你怎麽知道他是真的疯了?”
“很简单,他醒来後我又把狗拉了过来,他抱著那条狗不放,甚至去舔狗的生 殖 器,替他口 交。”季非皱著眉头,做沈状,“应该是真的疯了。”
“我想你应该不至於用这麽低级的方式对付我吧。”
“难说。”季非冲凌轩程微笑,“什麽方法最有效就用什麽办法。”
凌轩程摊了摊手,“你的狗太可怜了。”
季非笑,“大概吧,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原因,或许它不用再一这麽可怜。”
“私事,不方便说。”凌轩程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只能可怜你的狗了。”
“我好歹也是冒著生命危险来救人,不管是私人名义还是帮会名义,你和蓝旗的恩怨已经把我牵连进来了。”
“是你自己要来的。”凌轩程看著季非,“我也没逼你。”
一时之间,刚才轻松的气氛一扫而空。
季非看著凌轩程,压下怒意,“你什麽意思。”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凌轩程依旧笑著,摸了摸额头上伤疤的位置,“就是这个意思。”
“很好。”从床尾慢慢往床头走,在床边坐下来,掀开被子,伸手摸上凌轩程的小腿。
“把狼狗牵来医院不太卫生,你说呢?”
“的确。”凌轩程无视那只压在他伤口上慢慢揉捏的手,“或者你想代替那条狗?”
无视凌轩程的挑衅,季非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虽然拉狗进来不合适,可是带些道具进来倒是合情合理。”
“你觉得我会躺著让你干?”
“你不会。”季非加重心里的力量,看著对方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但是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怎麽样就怎麽样,你可以反抗试试,然後看看你的人来的时候你还愿不愿意见他们。”
“唔!”凌轩程皱著眉头发出急促的呻吟。
季非的手在他刚刚缝合不久还没痊愈的伤口用力劈了一下,让他下意识的抬起身体,却被季非眼明手快按住上身心口,强行压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
“再来两下?”季非的手指来回刮著伤口,“不合作我可以让他永远长不好。”
“翡林不是吃素的。”凌轩程看著季非,坚定道,“你困不了我多久。”
“哈哈哈!”季非眯起眼睛,摇了摇头,“你指望那个小子?你觉得有人进入我的地盘我不会提前知道?”
手慢慢从病服下摆伸进去,暧昧的爬到胸口,心脏的位置。
“何况你怎麽知道我会一直让你呆在这里?去我家怎麽样?至少房间比这里宽敞。”
凌轩程抬手,隔著病服覆盖在衣服里面的那只手上。
“怎麽,你想要我。”季非笑得轻佻。
出乎意料,凌轩程也笑了,有些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记得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要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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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季非的手指慢慢从心脏位置爬到胸口的那点突起,色情的一捏,“是怎麽样的要法?”
“当然是……”凌轩程挑起嘴角,抓紧了他还在动作的手,渐渐露出一个精明的笑容。
不好!
季非只觉得脑後发凉,身体自然的感觉到了危险。
如同一只在树林里觅食的小动物突然感到了狮子的视线。
就在同时病房的门已经被打开。
“别动。”
刚要转身,一个硬物已经顶上後脑的同时凌轩程松了手。
“是你。”
季非把手从凌轩程衣服里伸出来,放到头两侧,站起来,慢慢转过身。
凌轩程趁此机会拿出藏在枕头下的一卷纱布,迅速裹住小腿上被撕裂的伤口。
“你真的太自负。”凌轩程拔了消炎针,贴好胶布,“我已经说了翡林这小子不是吃素的,你却不信。”
季非朝著开了一条缝的门向外看去,守在外面的人已经倒在了走廊上。
“还真是下三滥的低级手段。”季非冷笑。
“哈哈!你怎麽突然变得天真了?!”凌轩程大笑,“何况这不是你说的吗,‘什麽方法最有效就用什麽方法’,何况比起狗……我手下的人办事方法更符合人道主义精神,你说呢?”
季非冷哼一声,没有接口。
刚开始翡林一直来闹,他加强守备密切注意青云帮的动向。
可是後来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少,今天杨文轶和孙旭东却又突然都向他汇报说青云帮开始有新的动作,恐怕是有什麽预谋。
於是季非派他们盯著,自己则来医院守,顺便想要套话。
的确是他疏忽了,他没想到翡林会离开大部队单枪匹马的来救人。
骨子里算是个有胆量的。
似乎凌轩程带的人跟他一样,都习惯了在险中求胜,亡命之徒的感觉。
凌轩程走到翡林边上,看著季非。
“不管怎麽样,这感谢你来帮我。”
连个“救”字都不用。
季非冷著脸,“放心,没下了。”
“医院楼下有兄弟在接应。”翡林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催促著凌轩程,“你先下去。”
凌轩程点点头,“小心。”
翡林摆摆手,将眼镜递给凌轩程。
凌轩程接过,架上鼻梁,习惯性的推了推,留下一句“後会有期”,出了病房。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翡林和季非。
两人都没有说话,翡林始终拿枪对著季非,直到手机响起,确定凌轩程已经上了车,他才慢慢放下枪。
“你还不走?”季非也在同时放下手,饶有兴致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当然要走。”
翡林解开两颗衣服纽扣,好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同时脱掉了白大褂。
“麻烦你把这个还给医生,还有,”翡林十分认真的看著季非,“把蓝旗的人放了。”
季非有些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你是谁,跟我谈条件。”
“我只是看在你帮了凌先生一的面上,提醒你不要引火上身。”
翡林的眼神十分真诚,但是态度是季非讨厌的嚣张。
跟凌轩程一样,散发著一股令人生厌的、张牙舞爪的味道。
大概是看出了季非的不屑,翡林沈静道,“蓝旗的老大,是凌先生的弟弟。”
季非仍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吃惊不小。
显然,杨文轶查来的资料不够入。
“同母异父的兄弟。”
翡林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方便告诉你,本来这些也不该说,但是我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人不停的搅凌先生的局。”
“我是个搅局的?”季非恢复了冷笑,靠著床坐了下来,“我这样的人?”
“是,”翡林点头,“在我看来,至少你是多余的。”
“你怎麽看跟我无关,凌轩程怎麽看,也跟我无关。”
季非算著时间,或许这样能拖到杨文轶或者孙旭东其中一个赶回来。
以凌轩程的性格一定不可能把翡林留下送死。
“你要送死我也不拦你,至少我巴不得你死。”翡林抬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季非眯了眯眼睛,翡林笑了,“我报了火警,如果你不想被警察请进去喝茶最好不要动刀动枪的打我主意。”
病房里已经能听见远警笛声了,季非点点头,露出一个赞许而冷漠的笑容,“干得不错。”
翡林已经後退到门口,“谢谢。”
然後非常顺手的关上了门,飞奔下楼。
凌轩程在看见警车和消防车的时候就知道翡林耍了什麽把戏,那人安全的从医院大门奔出来的时候凌轩程替他打开了车门。
“走!”
车子立刻驶离了有些骚乱的现场。
季非站在走廊的窗口,看著车离开。
很好,似乎知道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中了*的两名手下还倒在门口,季非把人弄醒之後心情很好的拨了电话给杨文轶和孙旭东。
一直以来,季非都在试图找凌轩程的缺口。
现在,似乎找到了。
22
“查一查凌轩程在出国前的家庭背景和出国原因,尤其是他的母亲。”
季非在纸上反复的划下几条杠。
能找上benny的女人在他看来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且是在背井离乡的情况下。
“至少要查出她的身份,最好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benny的。”
“是。”杨文轶点头,“这我会再仔细一些。”
“嗯,我需要根据这份资料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很关键。”季非抿着嘴唇想了想,“上你说benny和中国情妇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住了,那个中国情妇应该就是凌轩程的母亲。蓝旗现在的年轻当家应该是benny和凌轩程的母亲生的,凌轩程的弟弟。”
“兄弟之间的斗争。”杨文轶有些了然,微微皱眉,“凌轩程回国就应该是不想跟他弟弟争了,他弟弟现在这么追过来,难道是想赶尽杀绝?”
季非放下笔,往后一靠。
“具体原因现在不清楚,但换作我是他弟弟我也不会放过凌轩程,要是凌轩程在这边做大了很可能会再回到美国东山再起,找他麻烦。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停恶战,不如趁早了结了这件事。”季非的视线停留在桌面上,“现在让我比较疑惑的是,凌轩程的母亲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她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止。”
微一沉吟,“两个都是她儿子,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未免有些说不通。除非他特别讨厌他们其中一个,或者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协议和约定,总之这个女人一定要查清楚。”
“是,我马上就去办。”
杨文轶点头,转身从书房走了出去。
“你也要替我办件事。”季非示意孙旭东坐下,“把疯了的人送回蓝旗,告诉他们是歪打正着从凌轩程手里救下来的,另外还需要解释一下那几枪战。”
“好。”
“嗯。”拿出支票,在上面下个一个数字,“这钱你拿着打点。”
孙旭东接过看了看,“太多了吧!”
“打点只是一方面,不要亏待自己和兄弟们。”
“呵呵,嗯。”孙旭东把支票放进支票夹,“那我也去准备一下。”
季非把支票本扔进抽屉,看着孙旭东站起来,把凳子放正。
“这……小心一点。”
“放心~”孙旭东挥了挥手,消失在门外。
三天后,孙旭东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和那个疯了的人上了飞机,上飞机前还郑重关照杨文轶他不在的几天要看好场子保护老大,直到说得杨文轶额头上青筋暴起才住了嘴打算转身进通道。
季非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微微翘起。
这么一来,反倒冲散了一些危机感。
送走了孙旭东,杨文轶跟着季非回去,却在快要到的时候被挡住。
“才好了一点就出来找麻烦。”季非冷着脸看着那辆车的车牌,“提醒他让路。”
杨文轶点头,按了两下喇叭,对方的车纹丝不动,也不见车上有人下来。
“撞过去。”系好安全带,季非看着眼前横在面前的车,“给我撞!”
“是。”
杨文轶打偏了一点方向盘一踩油门朝车撞过去。
“嘭!”的一声听上去特别刺耳。
被撞的车似乎没想到他们会用那么野蛮的方法,被撞得往后挪动了一些。
季非看着摇下的车窗,里面的男人静静的看着他。
男人的脸被玻璃遮到鼻子,但却掩饰不了眼中的笑意,这让季非十分恼火。
“继续撞!”
又连续撞了两下,车子已经能够通行,季非命令杨文轶离开,几乎目不斜视。
却没想到还没开出多远,那辆车头被撞扁的车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季先生,后面那辆车……”
“不要管他。”
季非摸出烟盒,拍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燃。
每碰上凌轩程,他心里就会特别烦躁。
这种烦躁的感觉那么根蒂固,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正在神游,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季非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不要继续查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们谈一谈,停车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奈。
这让季非的心情变得相当的好。
23
两辆车停在中间的地界,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一间商务套房。
除了季非和凌轩程,所有人都在外面等著。
然後几乎是同时,外面的人接到了各自老大的电话,要他们去附近的车行修车。
於是杨文轶和翡林干瞪著眼,奔向电梯。
“没想到你的方式那麽野蛮。”凌轩程推了推眼镜,撑在沙发一边。
“跟无理取闹的人不需要讲道理。”季非板著脸,拿著袋泡绿茶去倒水。
“能帮我带一杯吗?”
“不能。”
“好吧。”凌轩程一拉外套,拿著放在盘子里的袋泡茶站起来,跟著季非去倒水。
两杯绿茶放在一个茶几上,冒著烟和淡淡的香气。
“你可以开始了。”季非边提醒著,边把自己这杯茶往自己这边移一点。
凌轩程不动声色的将季非的举动收进眼底,抵著嘴唇轻轻咳嗽一声。
“你在派人查我的母亲。”
季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再查下去会惊动蓝旗的人,甚至会惊动benny。”凌轩程喝了一口茶,搁起那条受过伤的腿,“你想知道什麽。”
“想知道关於你母亲的一切,还有你和蓝旗之间的事情,当然,这包括你的过去。”
把握在手里的茶杯放下,季非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手心微烫。
凌轩程眯了眯眼睛,想了一阵子。
“翡林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大概的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凌轩程捏了捏眉心,“没错,蓝旗现在的当家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我的父母在中国认识,他们念同一所学校,後来在中国结婚,他们很恩爱。母亲一直表现得相当温婉,父亲很爱她,结婚一年後他们有了我。本来生活得很平静,可在我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致使父母离婚。”
凌轩程皱著眉,似乎在找合适的用词一般停顿了很久,久到季非忍不住要开口催促,凌轩程却又动了动嘴唇,讲了下去,“母亲的温柔和慈爱都是装的,其实她是一个帮会老大的女儿,接任了父亲的帮会,背著父亲杀人无数,手段狠辣。我父亲在一相当意外的情况下,亲眼看见她杀死了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一点都不手软。於是他们离婚了。”
“很俗套的故事。”季非淡淡说著,带著点残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绿茶,“继续。”
凌轩程微微一笑,没有表示什麽,双腿换了换交叠的方向。
“後来母亲带著我和一部分资产去了美国,在一个酒会上认识了当时混得如日中天的benny,通过河蟹词语後,做了他的情妇,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现在蓝旗的老大adrian。”拿起茶杯,晃动了几下茶袋,喝下两口,“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我和母亲之间多少有些隔阂,但长大後也各自生活,各不相关,当时我的成绩相当好,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每个月都会给我母亲一些钱,尽管她有的最多的就是钱。那个名义上小我七岁的弟弟adrian从小就喜欢找我麻烦,我也嫌他麻烦,总是赶他走,这样一来二去的关系就差了,何况长大後,他渐渐意识到会有个人跟他抢钱抢地盘,关系就更差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6岁那年,我无意中知道我的亲身父亲早在我和母亲离开之後不久就被杀死了,而那个凶手就是我的母亲,benny的情妇。”
“她亲口承认的?”季非皱眉,将信将疑看著茶几上泡得很浓的茶水。
这简直就是八点档的狗血剧,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轩程微侧头,“她没有否认,我问她原因,她摇头说等我有资格有实力的时候再来问她。”
“然後你带著你赚的钱回国,抛弃了原先正常的生活,找到了你母亲出国前掌管的那个帮会,夺了过来。”
“没错。”凌轩程笑了笑,不带一点温度,“我要用她的东西来告诉她我有资格知道理由,我的父亲一直很爱她,对家庭很负责,她没有理由这样做。”
“那adrian和你对立的一部分原因是想阻挠你杀死你们的母亲?”
凌轩程摇了摇头,拿起茶杯,“那小鬼作为私生子得到benny喜爱很不容易,要掌管一个帮派就更不容易了。Benny和他太太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太太死於一场意外,那小鬼用手段让benny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夺过了权利。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这个弟弟是个鬼才,所以他怎麽能容许他的哥哥在另一个地方活得逍遥自在?”
“你完全可以在美国生活下去,夺取蓝旗来证明你的实力。”季非笑笑,“你现在这样的行为像是在逃跑。”
“你不是故事的主角,你不会明白和一个冷血妇人呆在一个国度,还要看著她和继父调情是什麽样的感觉。”
凌轩程喝了口茶,发现茶有些凉。
拿过季非面前的杯子,站起来加水。
走回来,放下,把一杯推到季非面前。
季非眯了眯眼睛,扯了扯嘴角,“谢谢。”
“事情就是这样。”凌轩程捧著茶杯喝了两口,“这茶不太好喝。”
季非看著他滑动的喉结,“还有一个问题。”
凌轩程放下茶杯,眼镜上多了一片水汽,抬手微拢了一下外套,“说。”
“我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让你放弃了原先的坚持愿意告诉我理由。”
“因为我不想看你死。”凌轩程直直的看著季非,“你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2
季非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什么?”
“本来还觉得或许你会记得,其实你是不会记得了。”
凌轩程用手比划了一个比茶几略高一点的高度,“当时你就那么高,我……”
又用手比划了一个比刚才稍微高一些的高度,“我大概那么高。”
“什么意思?”
季非皱眉,心里那种烦躁又跑了出来,四下冲撞。
“还记得那把玩具枪吗?黑色的。”凌轩程垂下视线,“那个时候你带出来玩,被我看见了抢走了,你在后面追我,结果摔得额头蹭掉很大一块皮。”
季非一怔,突然想到自己四岁那年的确有那么摔过一,还挨了父母的揍,但是记忆已经模糊了,他甚至想不起来是怎么摔的。
“你是谁……”抬起头,看着凌轩程,“你是谁?”
脑子里有一个很小的身影,干干净净的,手里拿着小盒子装的橘子水。
季非有些茫然的盯着凌轩程。
“当时你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男生。”凌轩程微微笑了笑,“很傲慢,喜欢欺负人,总是打架。”
“闭嘴。”
被人揭底的感觉非常不好,季非在恼羞成怒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那个住在他家附近,看他们几个打架从来不参与的男孩子。
永远干干净净不像他们几个像是天天在泥里滚一样脏兮兮的男孩子。
打他从来不还手,会把衣服拍拍干净直接回家的男孩子。
但是他却是唯一知道这个孩子很坏的人。
这个孩子会在他们经常玩的院子里挖坑让他们绊倒。
会把蚯蚓毛毛虫什么的放在他们每天都会去的秘密基地。
他一直都知道,可是看到那些人绊倒摔得灰头土脸,或者被毛毛虫吓到跳脚的样子也实在很有趣,所以他一直没有阻止,反而有些期待。
后来那个孩子抢走了他最喜欢的玩具。
然后他摔了,等他从家里解禁出来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男孩子了。
“你是谁。”
季非看着凌轩程,努力的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当年那个孩子的蛛丝马迹。
只是从前和现在,隔了太多年,长相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凌轩程在他的注视下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抿着嘴唇笑了。
“宇宙英雄?”
轻佻的口气和动作让季非一下子清醒过来,侧头的同时拍开他的手。
看着凌轩程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季非的情绪变得相当复杂。
小时候做的事总是特别傻,当时正流行英雄类的动画片,于是他就嚷嚷着扮演宇宙英雄,让其他几个同伴扮演坏人对打,而且总要打赢,然后摆出一副英雄无敌所向披靡的动作。
别提有多傻了。
这么想着,季非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难看。
“不用太在意。”
凌轩程适时的开口,却有些火上浇油的嫌疑,让季非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季非咬着牙齿,“那你怎么解释以前的举动。”
这么说来,他们好歹算是认识。
为什么要三番四的来招惹他?
想到以前的种种,季非心里就呕得要死,面上还是硬挺。
“逗你玩。”
凌轩程不慌不忙的说着,压根不管季非瞬间变得暴怒的脸,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以前就喜欢这么逗你玩,然后看你跳脚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忍耐力倒是有了点进步,可别的方面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长进。”
“操!”季非顾不上形象了,手一指,“神经病啊你!”
凌轩程笑笑,随手推了推眼镜,无视快要戳到自己鼻子的手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站了一会儿,随即发现自己又被凌轩程给调起了情绪,不免有些懊恼。
吸两口气,沉静道,“既然事情已经都说清楚了,那告辞了。”
“蓝旗的事不要再插手了。”
季非看着那只抓着他手臂的手,男人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微微前倾。
“这是我的事。”甩开他的手,拉正外套,“但出于个人立场,我应该说声谢谢。”
门打开,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老大们不说话,电梯里便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微妙。
等季非上了车,凌轩程走到车门边上敲了敲他的车窗。
季非让杨文轶放下车窗,微微侧头看着他。
“等一下。”
凌轩程说完就转身走到自己车边打开车门取出一件东西,又走回来,从车窗里递给季非。
“这下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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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非看着腿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坐在前面的杨文轶乍一看立刻拔枪对着凌轩程。
但季非本人却很清楚,这个重量绝对不是真货,何况里面还有类似弹珠滚动的声音。
铁青着脸,季非伸手按下车窗,“走。”
杨文轶收起家伙,踩下油门,车子很快消失在凌轩程的视线里。
凌轩程看了看空了的手,转身往自己车里走。
“我们也走吧。”
淡淡的吩咐完,凌轩程闭上眼睛。
翡林应了一声,车往反方向开走。
车开出一段,季非才想到搁在腿上的东西。
拿起来,上下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又摸了摸。
季非把东西收起来放进外套口袋。
“是假的?”杨文轶皱眉道。
“嗯,”季非应着“不是真的。”
窗外的太阳似乎特别好。
突然他发现从刚才开始他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得很好,意识到之后有些愤恨的收起了脸上的情绪。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凌轩程的确没有要他命。
每都是派人来他的地盘挑衅,或者自己上门挑衅。
那只能算是骚扰,不痛不痒的。
碰到枪战的时候,他会朝他扑过来替他挡子弹。
很多他本来觉得动机不明的举动现在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么,他说要抢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半躺在床上,把那把玩具枪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来把玩。
那么旧的东西出乎意料的保存的非常好,除了以前被他自己砸掉的那两块漆,别的地方连漆都没怎么掉。
几乎保持着原样。
手柄的地方相当光滑,好像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一样,亮亮的。
季非把枪对准房间桌子上的笔筒,轻轻扣下扳机。
“叮”的一声,塑料的彩*弹打中笔筒,弹落在地板上,随即发出一连串小弹珠滚动的声音。
又对着桌上的电话打了一枪,又飞了一颗塑料子弹出来滚落在地上。
好像玩上了瘾,找着一个个目标,兴奋到把手枪里面的子弹都打光,才意犹未尽的重新靠回床头。
“呵呵……”季非笑了两声,把玩具枪放在枕头边上。
恍然间,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傻事。
那些在阴谋算计的生活中,很久都不曾再想过的傻事。
爬树、捉虫、扮英雄、打架……
曾经那么单纯、那么快乐的日子。
“季先生,那个疯了的人已经送回蓝旗本部了,我见了他们的头儿。”孙旭东不紧不慢的说着,“我留下来再看下情况,基本上两天之后回来,到时候再跟你联系。”
“栽赃凌轩程的事情跟adrian说了吗?”
“宛转的说了。”
“怎么说的?”
“我说是在凌轩程老巢附近发现的人,认得纹身,你就让我把人送回来。”
孙旭东在电话那头有些纳闷,可仍然如实回答了问题。
“嗯,注意动向,不对就想办法脱身回来。”
“放心。”
电话挂了之后,季非用力呼出一口气。
自从知道凌轩程是自己小时候那个玩伴之后,心里产生的矛盾与日俱增。
能有个人和自己分享那份共同的回忆,是件很欣喜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对方是凌轩程……而且在那之前他刚刚才打算要联合蓝旗打击青云帮。
孙旭东也已经在那边了。
“杨文轶,拿好钓鱼工具,开车到楼下等我。”
既然困在这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放松一下。
瞥了一眼,小河边上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垂钓者,年纪都比他大一些。
他不太喜欢去垂钓场那种地方,所以经常来这里。
这是他小时候很喜欢的地方,还和几个同伴光着膀子在里面学会了游水。
拿着工具箱在河边放下,带着放松的心情,刚要甩竿,就被边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阻止。
“小心上面高压电线。”
季非皱眉,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高压线,随后看看鸭舌帽下的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你怎么在这里?!”
26
“为什麽我不能在这里?”凌轩程推了推眼镜,视线从季非身上移回到河面上。
季非拿起鱼竿就要转身,可一想他也没有走的道理。
凭什麽自己要走。
抬头看看高压线,小心的甩了竿。
杨文轶搬了小凳子下来,就看见他们老大拿著鱼竿姿势僵硬的站在那里。
再转头看看,顿悟了。
想了想,在季非的右侧坐了下来,并没有刻意阻隔在他跟凌轩程中间。
“记得吗,以前这里有很多小孩游泳。”
凌轩程的声音不轻不响,刚好能让季非听见。
季非皱了皱眉头,看著河面不支声。
“以前那个胖子不敢下去,被你给踹下去喝了好几口水。”
“……”
“还有那个很顽皮的小姑娘,你要她当你新娘子。”
“……”
“也不知道是哪个电视剧里看来的,说是压寨夫人。”
“……”
“还有以前那个高个子弟弟,你总是欺负他。”
“你吵死了!”
这一吼,其他钓鱼的老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对不起。”
站起来道歉,然後重新在河边坐下,但那一脸怒容把周围的垂钓者都吓闷了,不一会儿都收竿走人了。
本来他看到浮标在动,一门心思的想等待时机等鱼把钩咬一点後拉杆,却不防边上的人一直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钻进他耳朵里让他分了心。
这下好了,不仅吵了人,鱼也被惊动了。
把线收回来一看,鱼饵都给鱼吃光了,无奈之下只得重新挂上饵。
坐定之後,季非侧头瞄了一眼,那个男人正单手撑著下巴,定定的看著河面。
这样用眼角瞄了他好一阵子,发现他一直撑著手没动静,这才定下心来钓鱼。
哪知他刚松了口气,那男人又来了──
“那个小姑娘搬走了吗?”
“……凌轩程,”季非忍了忍,努力控制住情绪,“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钓鱼。”
“……”
季非收起鱼竿,把东西胡乱塞进箱子里,“我们走。”
杨文轶跟著提起箱子和板凳,瞥了凌轩程一眼,他还是单手支著下巴,从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又看看季非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有点想笑。
至少他觉得此刻凌轩程一定是在微笑。
本来以为这事情不过是个巧合。
哪知第二天出门钓鱼时仍然碰见了凌轩程。
季非只是因为昨天没好好钓鱼,抱著“凌轩程总不会两天都来钓鱼”的想法却没想到那个人还是坐在那里。
“唷,来啦。”微微一晒,算是打过招呼了。
季非拿著鱼杆,脸又黑了几分。
看看四周,干脆走到离他足足有十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麽远的距离,不管他要干什麽都不干他的事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鱼上钩。
季非托著下巴,看著浮标有些出神。
然後一个小时过去了。
季非觉得苗头有些不对。
就算没有鱼钓上来,总该有咬钩的鱼吧。
这浮标怎麽可能一动不动。
刚要仔细看河里有没有什麽不对,眼角就瞥到那个男人手一挥。
季非皱眉。
难道是为了放松肌肉?
心下生疑,干脆密切留意。
果然不到十五分锺凌轩程就要挥一手。
好像……是在撒什麽东西。
仔细看看他那里的水波好像特别明显。
突然间,季非明白了。
冷静的放下鱼竿,在杨文轶诧异的注视下走到凌轩程边上。
“你什麽意思。”
“钓鱼。”
“你确定你不是在喂鱼。”季非瞪著边上的鱼饲料
“要‘钓鱼’总该先把‘鱼’引过来,不是吗?”
毫不在意的把手里的鱼食撒进河里,凌轩程抬了抬帽子,眯起眼睛看著眼前这条被引过来、被耍得就要暴走的“鱼”,微微勾起了嘴角。
27
季非终於怒了。
於是当他和凌轩程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在草皮上扭打成一团的时候,杨文轶和翡林简直是瞠目结舌。
一开始还算打得有模有样,拳打脚踢,你来我往。
可到後来就完全是乱来了,眼看这两个人跟小孩打架似的扭在一起,简直让他们这些做小弟的无从下手,都不知道该怎麽帮。
只是这麽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两人衣衫不整的被各自的手下扯开时都显得狼狈不堪。
尤其是季非,嘴角的淤青尤为明显,整张脸红红紫紫的,十分滑稽。
杨文轶拿过一顶草帽给季非,季非恨恨往头上一扣,脱了被扯得一塌糊涂的休闲衬衫,随手往草地上一扔,穿著背心转身就走。
凌轩程坐在草地上,弯起一条腿,抬手擦了擦嘴角流下的血水,突然笑了。
那张狂的声音让已经走上马路的背影一僵,随即打开车门,重重摔上。
“没想到体格还不错。”凌轩程自语了一句,手一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什麽?”边上的翡林以为凌轩程跟他说话,问了一声。
凌轩程摇摇头,摘下眼镜看著那已经变形的镜架,“我说,‘又报废一副,明天再去配一副来。’”
“是。”翡林接过眼镜收进上衣口袋。
季非坐在车上,才开出一段,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就想砸电话。
边呼吸边看著不停闪动的数字,季非按下了接听键。
“什麽事?”
“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
“别扭个什麽劲儿啊。”
“……你娘才别扭!”
操!季非暗骂一声按掉了电话。
嘴角有些痛,一说话一张嘴就更痛了。
不过两秒电话又响了,不依不饶。
翻了个白眼,直接关机。
这下世界清静了。
车静静的开,看著两边越来越熟悉的风景,季非的心跟著紧了紧。
眼看就快到了,季非突然吩咐停车。
那个男人正站在老旧的木门口,顺著男人看的方向,一辆黑色的车正要停下。
季非眯起眼睛,车上下来的人果然是顾淮庭。
看顾淮庭下车,然後背著自己的男人指指脚边的东西,於是顾淮庭很自然的打开後备箱,把一个木质的什麽东西放了进去,然後一同上车离开。
远远的,直到那辆车再也看不见了,季非才木然开了口,“走吧。”
那两个人之间,他早就插不进去了。
回去的半路上打开手机,刚要放进裤子口袋,又响了。
一看号码,仍旧是凌轩程。
季非按下了接听键。
“约在哪里?”
对面的人沈默片刻,“百味馆。”
“十五分锺後到。”
挂了电话,直接吩咐杨文轶,“去百味馆。”
杨文轶看了看後视镜,“就这麽去?”
“嗯。”季非摸了摸嘴角,“药房门口停一下买包创可贴。”
“是。”
十五分锺後,季非穿著杨文轶的外套走进百味馆,杨文轶穿著白色衬衫跟在後面。
百味馆其实是个集餐饮、休闲、娱乐於一体的会所,和季非的赌场规模设施都不相上下,只是核心内容不同而已。
“季先生您好,凌先生在133号包房等您,请这边走。”
尽管季非穿著背心加西装,下面是脏兮兮的米色休闲裤,脸上更是五彩缤纷,侍应生仍然面不改色的把人带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凌先生,季先生到了。”
“进来。”
侍应生打开门微微欠身,季非和杨文轶进去後,门又轻轻关上。
“你要不要也去洗一下?”已经换了浴袍的凌轩程伸了伸手。
“也好。”随手脱了外套扔给边上的侍应生,由另一个侍应生带著进了隔壁的浴池。
杨文轶看了凌轩程一眼,跟著季非去了隔壁。
等季非洗完出来的时候,桌面上的冷菜已经上齐了。
“季先生,您的衣服我们拿去干洗,两个小时後归还。”
季非点头,侍应生拿著衣服走了出去,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加一个侍应生。
“翡林,你带杨先生去隔壁休息,我和季先生想单独聊聊。”
季非挑了挑眉毛,随即转头看看杨文轶,“你跟他去吧。”
“是。”杨文轶见老大开口也没说什麽,跟著翡林去了隔壁。
“你也下去吧,让菜快点上来。”凌轩程侧头吩咐道。
侍应生应了一声,微躬著身退了出去。
“你真来吃饭的?”季非拉了拉微敞的浴袍沈静道。
凌轩程笑了笑,“来馆子当然是来吃饭的。”
“你的眼镜呢?”季非皱眉。
凌轩程脱去眼镜後的样子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那种不含修饰的眼神里好像带著光亮似的扎人。
“不是被你弄坏了吗?”凌轩程摸了摸空荡荡的鼻梁,口气中带著淡淡的调侃。
季非不语,避开烦人的视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凌轩程看了一会儿,也拿起筷子。
十分锺後,侍应生敲了门,很快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都放了上来,只是数量有点多。
无视凌轩程,季非把菜挨个尝了个遍。
鱼和鸡专挑最好的那部分吃,素菜挑最嫩的吃,菌类挑最野的吃,煲挑最味浓的吃,汤挑没油的喝……
凌轩程看著每转到他面前都多一个窟窿的菜有点哭笑不得,干脆放下筷子看著他吃。
季非也不介意,吃完了便放下筷子,“多谢款待。”,说完竟是要走。
“你的衣服还没送过来,再坐一下吧。”
凌轩程站起来,半挡住他的路。
季非看了看身上蓝色的浴袍,再看看凌轩程身上跟他一样的蓝色浴袍。
“你不惜经历盯著我那麽长时间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季非笑了,眼神很随意的飘过他的下半身,“为了上床?”
凌轩程也笑,突然眯了眯眼睛,伸手拽过季非的领子。
浴袍不比衣服,这麽一扯领口当即松开一大半。
28
季非瞥了一眼自己敞开的浴袍,又看向近在咫尺的凌轩程,笑得轻蔑。
直直的看著季非,眼神微闪,最终慢慢的松开了抓著他浴袍的手指。
“抱歉。”垂下手,凌轩程微笑,“等衣服送来再走吧。”
“到底有什麽目的。”季非拉正浴袍,“我不认为你是‘因为小时候认识’这样愚蠢的理由来找我那麽多麻烦和怀旧。”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五公分,彼此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凌轩程看著季非微微开启的嘴唇。
什麽目的?
收起笑容,凌轩程迟疑了片刻,伸手把眼前的人抱住,吻上去。
然而,不光是这个目的吧。
一只手牢牢的抱著背,另一只手按压著他的後脑,用力的把人贴向自己。
像是要揉进身体里一样用力。
出乎意料的是,季非没有拒绝,反而跟他放肆的纠缠在一起。
吻得越来越激烈,没有绑紧的浴袍渐渐变得有些松垮,慢慢的开始滑落。
身体间的厮磨也随著吻越来越激烈,季非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後面沙发的位置,用力一推,随即压上。
“不吃饭了?”
季非挑了挑眉,看著那桌几乎没怎麽动过的菜,眼神中有那麽点不以为意。
“你想吃我没意见,但是……”凌轩程踏在地上的脚突然用力,趁著季非一个不备,腰一抬,直接抱著人从沙发上滚落到地板上,“我比较想这样吃。”
季非反应已经很快了,在他说话的那一刻就撑起手臂,没想到凌轩程一把捏住了他肘关节的穴位,顿时酸疼不已。
凌轩程笑了笑,无视另一只推拒他的手,双腿技巧性的钳住他的双腿,用身体牢牢压制住不断挣动的男人,慢悠悠的扯开早就散乱不堪的浴袍,还顺手抽出了浴袍带子。
季非瞥了一眼,不顾疼痛挣开那只被捏住肘关节的手,腰腹用力就要推开凌轩程。
凌轩程把带子放在一边,抓住他送过来的两只手,猛得压河蟹词语体,把季非的双手压在头顶。
牢牢捏住两只手腕,扯过带子胡乱的绕了几圈,打上一个结。
仿佛看到了凌轩程严重戏弄的眼神,季非吼道,“你找死,放开!”
“小声一点,万一杨文轶闯进来看见自己老大被人绑了压在地板上会是怎麽个想法。”凌轩程看著季非恼怒的脸,轻笑著摸了摸他的脸颊,麽指触碰著嘴角的伤口,“何况这里隔音很好。”
“放开!”挣动著下半身,找著空隙。
“那麽快就扭起来了?还没进去呢。”凌轩程眨了眨眼睛,“何况放开了你能太平的让我上?你点了火当然有义务灭火。”
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凌轩程直接吻上他还要争辩的嘴,还没尝到滋味就被咬了。
舔了舔出血的嘴唇,凌轩程把手探下去,直接伸进季非的内裤,捏住他的河蟹词语慢慢套弄起来。
“放开!他妈的……”
半勃起的河蟹词语在凌轩程手里完全硬了,指尖刮过顶端缝隙时那种快感让他几乎要叫出来,干脆绷紧身体,咬紧了牙齿。
趁著这个时候,凌轩程把季非的内裤一把拉了下来,看他愤怒的神情,手便离开挺立的欲望顺著河蟹词语插进大腿间的缝隙爱抚,手指有意无意的戳著穴口。
季非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僵硬,绷紧了肌肉想要挣开被束缚的手腕,挣得手腕通红。
凌轩程慢慢调整著姿势,借著身体的优势把身下男人的双腿一点一点的顶开,让内裤顺著膝盖一点点滑落到小腿,然後停留在脚踝上,看著他一脸羞愤的样子觉得特别兴奋。
取出浴袍口袋里百味馆发的小袋润滑剂,凌轩程不客气的插进一根手指,重重的抠了两下,然後加快速度*起来。
痛。
季非眼看著自己的河蟹词语被一点点抬高,脚却被自己的内裤给束缚了,痛得整个脸都开始扭曲。
为了撑开季非拼命想要合拢的腿,凌轩程只得暂时放开手臂的压制,去撑开他一边的膝盖。
季非立刻把被束缚的手伸到自己眼前,试图咬开手腕上那个死结。
凌轩程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干脆的伸手再度压住。
“本来想好好做下润滑,似乎根本不行。”
凌轩程边说边脱掉内裤,敞开浴袍,抱起季非的双腿。
眼看著那根东西就要顶进来,季非咬牙切齿急道。
“凌轩程!你敢进去我……啊啊!”
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痛得每寸肌肉都在发抖。
下面硬被撑开,本能用身体排斥著还在不断挺进的东西。
“好紧。”凌轩程皱眉,腰一使力挺进一大半。
那种疼痛已经超过了季非的想象,眼看呻吟快要脱口而出,立刻把手到面前用力咬住浴袍带子。
等凌轩程完全进去的时候,季非的眼角都红了。
身下的男人终於停止了挣扎,像个未经人事的孩子一般僵硬的张著腿。
“别咬了。”缓缓抽动著身体,凌轩程俯河蟹词语体扯开咬得死紧的带子。
因为咬得太用力,挪开的时候嘴唇不停的打著颤。
低头,轻舔著嘴唇,舔过受伤的嘴角,慢慢滑进口腔。
吻得很,很用力。
凌轩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加快了河蟹词语*的速度。
下面火辣辣的疼痛让季非绷紧了脚趾,失去能咬的浴袍带子,紧贴的嘴唇间终於泄出一点点闷哼。
吻慢慢移到脖子和耳根,凌轩程调整著姿势,好让自己进得更。
“我要杀了你!”季非吼了一声,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痛的,声音有些颤抖。
凌轩程看著浑身发抖的季非微笑,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
“不是想知道我还有什麽目的吗?”
麽指摩挲著季非发红湿润的眼角,凌轩程低头凑近季非耳边,有些恶劣的轻笑著。
“我一直都想把你弄哭。”
29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想把你弄哭。”
凌轩程边恶劣的说着边顶着季非,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怎么样,要不要哭给我看看?”
季非睁大眼睛瞪着他,不言不语。
对他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
从来都没有人敢压他,哪怕是敢动这个脑筋的人都没有。
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会叫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疼痛之下只得闭上了眼睛。
凌轩程见状伸手穿过季非腋下,托着他的背抱紧,让身体和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这个姿势让季非的欲 望随着凌轩程的挺 动不断轻蹭着他的小腹,有股难耐的快 感。
反手拉掉挂在季非脚踝上的内 裤,凌轩程把失去依托紧绷着的腿抬起来架在肩膀上,再俯河蟹词语去激烈的抽 动。
姿势的改变无疑的让凌轩程进得更,季非只觉得好像要被捅吐了,但又渐渐觉得不像开始时那么痛了。
“嗯…”下 体突然被握住,季非哼了一声一下子睁开眼睛,“凌轩程……!”
“怎么…?”凌轩程勾起嘴角,放慢了抽 插的速度,“不行了?”
“你给我退出去…!唔!操!”低低咒骂了一声,季非咬紧牙齿侧过头去。
后面长时间的折磨让他的肌肉无法再保持紧绷的状态,两条腿终是软在了凌轩程的肩上。
与肌肉的疲劳状态相反,被凌轩程把玩的下 体涌上来的快 感却越来越明显了。
那份快感渐渐超过了后面火辣辣的疼痛,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凌轩程显然发现了季非脸上微妙的变化,伸手拨弄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又慢慢摩挲着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季非突然睁开眼睛,一口咬住凌轩程的手指,很快见血了。
无所谓的笑笑,凌轩程加大了抽 插的幅度,狠狠的撞着身下的男人。
手指艰难的往里探入,摸着细滑的舌尖,凌轩程笑了,“怎么跟只猫似的……”
闻言,季非“呸!”了一声侧过头,想要松开凌轩程的手指,没想到那只手反而乘着他松口探得更了。
“舔一下吧,”凌轩程将身体压下一些,动了动季非嘴里的手指,及其暧昧道,“流血了。”
季非抬起绑住的手就要敲向凌轩程的背,被凌轩程狠狠一撞,不痛不痒的落在了凌轩程的背上,免不了又被凌轩程调侃了一番。
所有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另一个人的眼皮底下的感觉非常差。
尤其是当他赤 身露 体,而另一个身上仍然挂着浴袍的时候。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凌轩程甩掉了身上的浴袍,露出线条刚硬的身体,得到的是季非的一记白眼。
无法闭合的嘴唇慢慢吐出低沉的呻吟声。
然而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才好,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凌轩程适时的抽出手指,带出几缕银丝,一派淫靡。
看着手指上对称的两个牙洞,不免有些失笑。
玩也玩够了,凌轩程低头吻上季非的嘴唇,舌尖轻舔着他受伤的嘴角,加快了抽 插的速度,爱 抚着他欲 望的手也加快了套 弄的速度。
嘴角酸软,下面任那个男人自由进出。
季非第一在做 爱上输得那么彻底。
“嗯…”在凌轩程之前就先射了出来。
高 潮的快 感中,只听见那个恶劣男人的调侃声,“很快嘛。”
身体在释放后很难有过于激烈的举动,何况凌轩程仍然在他里面。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还把他翻过身,压在身下继续挺动。
欲 望再被握住套 弄,只是这凌轩程并没有像第一那样让他很快的射出来。
猫逗耗子般的戏弄,让他觉得整个过程就是一煎熬。
心痒难耐,却又愤恨无比。
长时间的做 爱让第一位于下方的季非精疲力尽,做到后来也分不清是快感还是痛苦了。
那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在他身上翻来覆去,后来还松开了他的手。
只是用这样一双软绵绵的手能干什么?
那种姿势摆出来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自讨没趣。
最懊恼的是,做到后来失去了意识,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完全不知道。
3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浴室里隐隐有水声。
身上又痛又酸,手一动,顿时脑子清醒了一大半。
两只手竟然被栓在床头,还是那根可恶的浴袍的带子。
挣了几下纹丝不动,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玻璃镜框,季非吸了一口气翻过身――
身后突然一阵钝痛,痛得季非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
但是肌肉的酸软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身体跟着惯性栽下了床。
耳朵磕在床头柜上,有点痛,可更痛的是身后某个部位。
尽管地毯很厚,可是这么失去重心翻下来仍然是把全身的疼痛都唤醒了。
无声的张了张嘴,眉头紧锁,绑在床头的手被拉得一阵刺痛。
而且落到地上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什么都没穿。
浴室的水声突然停止了,季非一愣之下只得快些爬起来翻上床。
奈何爬上去可比翻下来难多了,更何况手还被束缚着。
床和柜子形成的角度正好卡死,以一个及其扭曲的姿势扭了半天也没能爬上一条腿。
凌轩程从浴室走出来一眼就看见落在地上的季非,一愣之下却又很快笑了。
“醒了?”见季非仰头瞪着他,他干脆蹲下来,“醒了怎么不叫我?”
“呸!”
几滴口水喷在凌轩程脸颊上,而凌轩程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双手压着季非的膝盖,有意无意的向外侧压着,让男人最脆弱的那部分完全暴露在光线下。
季非屏着气想把腿合拢,凌轩程笑眯眯的瞥了下面一眼,凑过去,脸颊贴在季非的颈窝左右擦拭着,那双手也慢慢环上了对方的腰,在腰侧轻轻摩挲。
“滚开!”季非闪身避开那只手,双腿使力合拢却是纹丝不动。
“我跟杨文轶说,你在这里睡着了,”凌轩程贴近季非耳边,“他走进来看了看,确认你的确是睡着了就出去了,说是两个小时后过来,你说,要是他这个时候进来会怎么样?”
“你……!”季非一咬牙,狠狠拉扯着手臂,这力气竟然试图要把带子拽断。
凌轩程见状连忙抬起身体伸手按住他挣动的手。
“别动!我开玩笑的!”
就在这个时候季非眼神一闪,突然抬腿,对着凌轩程腿中间一脚踹去,所幸的是因为后面疼痛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凌轩程堪堪往边上一倒,那一腿揣在他大腿外侧。
一记没有得逞,季非忍痛皱了皱眉,仍然拼命挣动着双手,狠命的拉着,完全不顾拉伤,连床头都被拉动了,发出沉闷的“哐哐”声。
凌轩程站起来,看着男人像只困兽似的不停挣扎,眼神微闪。
“别动了……”
“别动了!”
季非一怔抬起头。
印象中凌轩程从来没有这样吼过。
一时间房间里静了下来,四目相交,片刻迷茫。
凌轩程走近两步,低声道,“别动,我替你解开。”
上前握住那只挣得充血的手腕,有些地方磨破了皮,那里传来烫人的温度。
没再犹豫,那个死结很快松了开来。
凌轩程扶着季非发麻的手臂,慢慢捏着。
稍稍恢复,季非直接用手肘撞开他,掰动着手腕,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挥手就是一拳,接着又是一拳。
“你给我等着。”接连揍了凌轩程三拳,季非穿上放在床尾的衣服。
硬生生受了三拳的凌轩程看着背对着他穿衣服男人。
“我等着……”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慵懒和无奈,“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还要等多久。”
31
季非侧过身,斜睨著站在他後面的男人。
“还要等多久?”这一带了点疑问的口气,凌轩程站在原地,双手有些不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发梢微微滴著水。
转身,打开门,关上。
房间里走了一个人,剩下一个人。
“在哪里?”
季非一出房门就拨了杨文轶的电话。
心里腾升出的一种奇怪的感觉,伴著身後撕裂的疼痛,让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嗯,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转弯按下电梯去地下车库。
车子开得十分平稳,季非直愣愣的看著前方,突然道,“为什麽不来找我。”
加速冲过一个黄灯,杨文轶又放慢了车速,“因为我觉得凌轩程不像是要怎麽害你的样子。”
“嗯?”季非皱眉,不自觉的挪动了一河蟹词语体,“凭什麽这麽说。”
“如果他要对你不利,应该早动手了,现在仔细想想以前……”
“够了!”
季非暴躁的打断了杨文轶,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抱歉……”季非低咳一声,“我心情不太好。”
“没事。”
这之後便是一路无语,但正因为这一路过於安静,反而让季非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仔细闻了半天,发现竟然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酒店沐浴露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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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人从头到脚的摆弄了几遍不止,季非的心情再差到极点。
有些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一些粘哒哒肢体交缠的景象。
爱抚、汗水、喘息……
现在虽然身体酸痛,却是干干爽爽的。
脑子里一团乱麻,什麽都有,什麽都没有。
一会儿拼命的想著小时候的事情,挣扎著寻找有关那个人的片段。
一会儿又想到第一和那个人交锋的事情……
很多事情纷纷扬扬的像是下雪似的乱七八糟的填著大脑。
一片一片的叠著,透著层层缝隙,就像那个人的一切,都是那麽琐碎。
连起来看不懂,拆开看更是不懂。
“今天不去赌场了,直接回去。”季非睁开眼睛道。
“是,”杨文轶应著,“现在天都快亮了。”
季非侧头一看,天果然是蒙蒙亮了。
本以为会睡不著,却没想到到家之後才沾著床就睡著了。
而另一边凌轩程在酒店过了一晚,甚至在季非走後没有换床单。
有著沐浴露香味的枕头,和自己头发上一样的味道。
同一夜,都有点痛,却是不同的感受。
季非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里钻进房间里,伸手掀开一点,被阳光刺得立刻皱起了眉头。
电话还在响,凌轩程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
季非犹豫了一会儿,拿起听筒──
书房内。
“带著人跟我一起去美国。”
杨文轶一愣,“怎麽了?”
“孙旭东出事了。”季非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指指面前的椅子,“本来说好他会再联系,很快会回来,这两天却一直没有消息,说起来……是我疏忽了。”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我们就这样去未免过於草率了。”杨文轶拉开椅子坐下,“何况这是陷阱的可能性太大了。”
“就算是陷阱也要去,”季非的眉头的拧了起来,“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至少要有一个比较周全的安排。”杨文轶看著季非,一字一顿道,“不然就会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多少牺牲换来现在的局面,他没有忘记。
这麽些年,他一直在逼著自己谨慎,不可轻举妄动。
“……让我再想想。”呼出一口气,季非松开了眉头,又重复了一遍,“让我再想想,你先出去。”
“是。”杨文轶站起来,“我会做好准备的。”
季非抬头看了他一眼。
几年前,也是这样的眼神,坚定而执著。
“嗯。”
季非点头的同时,手机突然响了。
杨文轶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门边的时候拍了拍小叶的肩膀,於是两人一起离开了书房。
看了看闪烁的电话号码,季非按下接听键。
“你派人去了美国,怎麽回事?”
凌轩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听不出喜怒。
“我想和你弟弟联手做掉你。”季非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为什麽。”
“因为我想你死。”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能听见的只有手机微弱的信号声。
就在季非以为那边的人要挂电话了,才再听见那人的声音。
“明白了,我去美国把人捞回来,从此我们个走各路。”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季非有些焦躁的回绝著,“我自己会理。”
“算了吧……”
凌轩程的声音有些疲倦,略微停顿片刻,“我明天就出发。”
32
“你……”
电话被挂断,就好像是对方突然失去了耐心一般传来一连串的嘟嘟声。
季非握着电话沉默几秒,猛得摔了电话。
书房的门很快打开,杨文轶一进来就看见掉在地上的电话,还有脸色铁青的季非。
“去查下明天的航班,”季非抬头看着杨文轶,神情是种罕见的挣扎,却又不容别人反驳,“明天必须出发。”
“季……”
“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我知道了。”杨文轶微微别开视线,“我会安排好人手。”
“嗯,”季非点头,轻轻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也调转了视线,“蓝旗那里我马上会去谈判,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或许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争取能用和平手段把人带回来。”
“是,那我先去准备。”
“等等……”季非叫住正要转身出去的杨文轶。
四目相交,仿佛什么都不用多说。
尽管只是短短几年,可却是最艰难的几年。
这便是兄弟间的情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于是,杨文轶朝季非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一起去闯的。
航班定在第二天下午,跟蓝旗电话谈判的时候对方闪烁其词,避重就轻,显然是不打算把话说清楚。季非进一步,对方退一步,而一旦季非放缓速度,对方就跟他打哈哈,这种打太极的方式让季非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好说什么,最终以身份立场寒暄了两句,表示会在三天后拜访,并希望蓝旗能够好好对待孙旭东以及其他人。
本来,以好心找到蓝旗的手下并且送人回去的借口是打算送人情讨好的,虽然有点冒险却没料到对方会那么直接的扣下他的人。
从对方的声音里,季非似乎听见了一个过去的自己。
极度自负的态度和口气。
第二天在机场碰到了凌轩程,杨文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两人隔着大约三四个人的距离就不再走近,公式化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带着自己的人分头在候机楼里坐下。
杨文轶本来想问,但看见季非一直沉着脸,也就只能一声不吭的坐在边上。
这班航机几乎都是他们两派的人,剩下那些零散的乘客见势不妙连大气都不敢出,飞机上的气氛一直保持着肃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季先生,凌先生想请您过去说两句话。”翡林耐着性子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事?”
季非反问一句,抬起眼睛看着翡林,后者瞪着眼睛,两人僵持了几秒。
“算了,我过去一下。”像是在对杨文轶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于是翡林臭着脸在杨文轶边上坐下来,杨文轶瞄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的不做声,翡林见状脸更是臭了几分。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行动的计划。”凌轩程微微侧头,推了推眼镜,“我……”
“我跟你应该不是一路的,不用商量。”季非硬生生的打断了凌轩程,却在说完后盯着对方看,也没打算要离开座位。
凌轩程看他一眼,皱起了眉头,像是没听到似的接着说了下去。
“我比你更熟悉那里的环境,会先去看下情况,争取把人弄出来,这样你我都不会过于犯险,如果一天之后我还没回来,这就有两种可能,”微微停顿,凌轩程交握起双手,“第一种可能是我被困住了,人救不出来,还有一种可能是我死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一种选择,带着我的人去把我的人救回来,当然,这样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人成功救出来,另一种是让我和我的人跟你一起陪葬。”季非发出一声冷笑,“你要去送死我又何乐而不为。”
“不,”凌轩程调整了坐姿,转过头看着边上的男人,“如果我一天之内回不来,你就带着你的人马上回去。”
语气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认真。
季非看着凌轩程,“我不能走,我不能放弃我的兄弟。”
“别幼稚了。”
凌轩程皱眉,看着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的季非,在他要反驳的当口抢先说了下去。
“我已经替你定好了回程的机票。”推了推眼镜,别开了视线,“万一我没能出现,立刻回程,别的人我管不了。”
季非的视线仍然落在凌轩程脸上,格外阴沉。
不一会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座位。
33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都没有再接触,一下飞机,季非就打算先找宾馆住下。
而凌轩程带着人默不做声的跟在他后面,直到他们一行人下车走进宾馆,凌轩程才上前一起开了房间。
一个楼层几间标准房里几乎都住满了他们两方的人。
在季非进了房间后,凌轩程刻意选了离他最近的房间住下。
下了飞机后有些累,季非匆匆洗了个澡打算先睡一觉。
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正要睡着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人在敲门。
一声又一声,带着些试探的意思。
皱了皱眉,这样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想到那个男人,真是一样让人厌烦得要命。
没有理睬,翻了个身继续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了几个小时后精神好了许多,睁了睁眼睛又闭上。
难道真的要等凌轩程行动之后再行动?
如果凌轩程失败了真的要一声不吭的回去?
其实他知道凌轩程说的是对的,在蓝旗的地盘上他们势单力薄,只能靠智取,如果真的要硬拼,想来也是不行的。
敲门声再响起。
“进来。”声音刚落下,门就打开了。
进来的人果然是凌轩程。
“能不能请你有些自觉,”季非冷着脸从床上坐起来,理着松散的浴袍带子,“我们是两个帮派的人。”
凌轩程径直走到季非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季非面前。
“如果发生什么事,就马上离开。”看了看拿过信封的男人,抿了抿嘴唇,“adrian那边我已经打探好了,一个小时后我就出发去找他。”
“为什么。”季非把信封随手丢在床上,淡淡道。
“没有为什么,”推了推眼镜,凌轩程转过身,“就当是我以前整你那么多的回报吧,从此以后我们就按照你的意思各归各位。”
“如果你死了呢。”季非皱起眉头。
凌轩程闻言转过头,微微一笑,“那不是正好如你所愿?”
“你……”季非咬紧了牙齿。
你个混蛋?你个傻子?你个笨猪?你个蠢才?
……应该是哪个?
见状,凌轩程又走了回来,一伸手抱住眼前的男人。
熟悉的,不熟悉的。
温柔的,不温柔的。
紧紧的。
什么话都没说。
当季非回过神的时候凌轩程已经松开手走到了门口,在瞪的快要冒火的视线下慢慢消失在门后。
重新躺回床上,抓过信封,撕开封口,里面果然是一张回程的机票。
盯着航班号看了很久,猛得把机票拍回信封里,丢进床的内侧。
一个小时后出发……难道刚才他一直在等自己醒来把机票交到自己手里吗?
他的行动计划是什么?
危险性是多大?
烦躁的翻过身,狠抓了两下头发。
季非突然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凌轩程,他知道的太少。
可是……至少他是想知道的。
那么,想知道的理由又是什么?
翻来覆去这么几个问题,转头一看,一个小时早过了。
盯着不远的信封,一眨不眨的看着。
突然间……
从床上蹦起来,快速的把衣服裤子穿戴整齐,完了之后一把抓过床单里的信封,重新拿出那张机票。
双手用力一撕为二,再一撕,又一撕,直到撕成碎屑。
这东西已经不需要了。
敲了杨文轶的门,看对方仍然穿得一丝不苟的样子。
“立刻带人出发。”
“是。”
“与其让凌轩程一个人过去打草惊蛇,不如和他一起合伙,让凌轩程绊住蓝旗的人,而我们带着人把孙旭东救出来。”
车上,季非向杨文轶解释着,杨文轶坐在前面点了点头。
“嗯,这样能成功的几率的确是比他们单独去要大一些。”
……但是,如果失败了,自然是得抱着一起死了。
这后半句,他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想来,不说也是知道的。
离凌轩程说得一个小时已经超过快半个小时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赶得上。
季非摸着外衣口袋里的机票碎屑,再将要扔进垃圾箱的那一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随手塞进了外衣口袋。
指尖滑过纸张的触感那么鲜明。
就好像那个男人走之前的拥抱一样,那么鲜明。
3
不知道凌轩程会采取什麽行动。
是直接跟adrian要人还是潜入关人的地方直接把人救出来。
不管是哪种方法,季非都打算直接拜访adrian,如果凌轩程正在跟adrian要人,那麽他们去正好可以推波助澜,又或者可以暗示凌轩程先行离开,由他拖著adrian,再让凌轩程暗中派人救出孙旭东他们。如果凌轩程是潜入关人的地方救人,那麽他到了adrian那里正好可以分散一些蓝旗的注意力,让凌轩程更容易得手。
总之,不能让凌轩程一个人去送死。
电话告知蓝旗他们已经到门口的时候,对方的声音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派人出来把他们接了进去。
季非终於在书房里见到了蓝旗现任的当家,凌轩程的弟弟adrian。
对方很年轻,笑得很友善很无辜。
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眼瞳有些微的海蓝色,很有神,挺直的鼻梁,皮肤也很白。
总而言之,就是一张娃娃脸,一个相当帅的混血男人。
不禁让季非想到凌轩程说过adrian小时候总喜欢粘著他,那应该是张很可爱的脸吧。
微妙的有些别扭。
“请问,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adrian摸摸自己的脸颊,看著季非脸色一变再变,不禁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非在那个笑容里看见了对方的轻蔑。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蓝旗的当家那麽年轻而已。”
Adrian笑笑,伸出一只手,“请坐。”
杨文轶站在身後,替季非拉开椅子。
季非坐河蟹词语,微微调整了坐姿,“客套话我们就不说了,这主要来还是想问adrian先生有什麽指教。”
“指教不敢。”adrian仍旧是笑眯眯的,“我还想请教季先生究竟是什麽意思。”
“呵呵……”低笑两声,季非慢道,“我让我的人把你失踪的人送回来,现在反而被你扣在这里,你问我什麽意思??br /> 看来凌轩程是采取潜入救人的方式了,不然一定会和adrian在一起才对,又或者等在另一个房间?
“嗯……”adrian略微沈吟,突然又笑得灿烂,“你是不是跟我哥哥一起来的?”
“我跟谁一起来的并不重要。”
季非被对方的态度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那样的笑容让他突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一时间似乎想到了什麽让他一阵心惊,当下不再迟疑,站了起来,“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位故人要拜访,我看adrian先生没有心情谈下去,我这便带人离开改天再来拜访。”
“没有心情谈下去的是你吧。”adrian微仰著头,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在等我哥哥?”
季非已经走到adrian侧面,闻言侧过头,眯起眼睛。
“不要那麽凶,”adrian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往後靠了靠,眨了眨眼睛,“一会儿就该你哭了。”
“什麽意思。”
心里隐隐约约的好像察觉出了什麽,不安的情绪慢慢扩散。
季非干脆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双手不自觉的插进外衣口袋里。
“他是不是告诉你我和他之间关系不好,势不两立?”
季非看著他,没有出声。
“你是不是相信了他那个感人的故事?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为了向他母亲证明自己的实力夺取帮派报仇?哈哈,真是可笑。”adrian夸张得笑著,帅气的脸显得相当生动,“还是让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
似乎是觉得季非面无表情的样子相当有趣,adrian轻松的搁起一条腿。
“其实他说的不完全是假的,但是你一定不知道当初他的父亲是怎麽知道他母亲杀人的事情吧?”指关节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一连串的响声,adrian的神情相当的愉快,“就是你的父亲去通知他的父亲让他父亲亲眼目睹了自己妻子杀人的事情,这才致使他们离婚的,所以他的母亲憎恨你的父亲,告诉我们兄弟两个,谁抓到你父亲谁就能继承蓝旗,只是……你老爸早死了吧,所以,父债子还喽。”
顿了顿,天真的眨了几下眼睛,“怎麽样?我们联手演的戏还不错吧?”
35
愉快得有些残忍的口气。
突然觉得口袋里的碎纸屑那麽烫手,烫得他紧紧握起了拳头。
一切都明白了,凌轩程为什麽莫名其妙的接近他,为什麽会发生那麽多的事突然都明白了。
哈哈,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凌轩程,现在在哪儿?”
季非微微笑了,出乎意料的没有愤怒,所有的情感瞬间被抽干了,剩下的大概只是本能吧。
“你还想见他?叙旧?”adrian站起来,面向季非,一字一顿道,“他不会见你的。”
哼笑一声,adrian挑了挑眉毛,“这只是一个圈套罢了,而现在你已经中了套,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你输了。”
似乎在这个时候,才看清对方眼中的嫉恨,季非把手伸出口袋,指尖有些凉飕飕的。
输了吗?
又输了吗?
原来他跟从前一样,完全没有长进。
不知道刑江知道会不会有点失望。
不知道顾淮庭知道会不会照样奚落他。
不知道凌轩程此时此刻是不是觉得……很成功?
痛吗?
大概不是吧。
不然为什麽还能笑呢。
应该明白了,凌轩程这个人,或许自己是喜欢的。
然而,喜欢又怎麽样?
站在他面前的人还在自顾自的说著,暧昧而讽刺。
“你跟他做过了吧?张开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在耍你玩?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时间上那麽巧合?才做完第二天你的人就出事了?我们早说好了,把你骗来,蓝旗的话,兄弟两人一人一半。”
“他恨你,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玩死你。有没有觉得心很痛?哈哈哈!”
“你想想吧,孙旭东出事他那麽快就知道了,你派人来美国他会不知道吗?”
“真是太蠢了。”
“闭嘴!”杨文轶吼了一声,拔枪对准仍然在笑的adrian,“季非,先走!”
“走不掉了。”
季非沈静的说著,侧头看了看杨文轶,镇定自若的抬手捏住他握著枪的手臂。
这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上一从顾淮庭手里逃脱已经是侥幸。
没想到那麽多年过去,当年失败的一幕会重演。
但是,这,至少……
压下杨文轶抬起的手臂,也压下心头的思绪。
季非冲著adrian一笑,好像放弃了所有一般。
“把我的人都放了吧,我留下。”
“不行!”
“凭什麽?”
两人同时出声,却是不同的立场。
Adrian看了杨文轶一眼,笑容更甚,“凭什麽要我放了你的人,一网打尽不是更好。”
“自然是利字当头,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季非拉开椅子,从容坐下,“一个大帮,你要吞掉也不是那麽容易,搞不好还要咽住,何况你离得那麽远,有些事情鞭长莫及,将来必定不得安宁,这点相信你也知道。用我来换以後的安宁和合作不是更合算?我将老大的位置给杨文轶,让他跟你订下协议,怎麽样?”
“季非!”
“闭嘴!”季非皱起了眉头,看了杨文轶一眼,随即又转过头,“你觉得怎麽样?”
“值得考虑。”adrian笑笑,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我要你手里三条航线利润的一半,并且保证我们的货要在你的航线自由通行。”
“可以。”季非微微点头,手往後按住杨文轶硬要抬起的手。
“不错,你手下的命好值钱。”adrian轻笑著,转身吩咐了两句。
那人出去不久便拿著两张纸进来,上面罗列了一些内容,adrian爽快的签了字,交给季非,季非一条条看过,签下名字後把笔和协议交给杨文轶。
杨文轶绷紧了身体,不伸手,自然也不肯签。
“还当我是老大就签字。”
季非侧过头,看著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杨文轶。
四目相交,都是决绝。
36
从来不知道写下一个名字也是那么难。
咬牙签下的那一刻,杨文轶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走出蓝旗大门的时候,他碰到了孙旭东。
“老大呢?”孙旭东眼看杨文轶就要上车,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没跟你在一起?”
杨文轶愣愣的看着孙旭东,摸出口袋里的一张纸递给他,“自己看吧。”
“操!”孙旭东吼了一声,一拳击中杨文轶面门。
杨文轶硬生生的挨了孙旭东一拳,身体有些踉跄,捂着脸单手支地。
“你就这样把季非卖了?!”孙旭东点着那张纸,愤怒异常。
“冷静一点。”杨文轶擦着嘴角,从地上站起来。
“冷静?!”孙旭东把纸捏成一团,用力扔在地上,“怎么冷静?!”
“我也不想这样!”杨文轶冲过去一把拉过孙旭东的领子,呼吸急促,“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老大…季非他……我没有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拽住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季非保我们的命不是要我们内讧。”
孙旭东一把挥开了杨文轶的手,瞪着他恹恹道,“最好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杨文轶擦着流血的嘴角,上前搭住孙旭东的肩头,“先上车回宾馆,然后带着人转移到别,留在这里不安全,出发前我们就已经有了安排……只是没想到对方翻脸的速度会那么快,还有凌轩程那个狗娘养的出卖了季非……妈的!我们时间不多,必须抓紧。”
季非被搜走了身上的武器,由adrian和另一名手下带进一间客房,看起来还算舒适。
只是到了房间后,adrian却没有出去,在一张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已经通知了我的母亲,她明天会到这里。”adrian笑了笑,“你可以多活一天。”
“我是不是要说谢谢?”季非在另一侧沙发坐下来,口气中带着些许的嘲讽。
“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adrian眯了眯眼睛,双手自然的交叉。
“难过什么。”季非淡淡道,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子。
“你不是跟我哥上过床?”
“呵……”季非心里猛得一沉,面上却是笑得更开了,“□□就是□□,跟别的没什么关系。”
Adrian却依旧不死心,“这么说你是不喜欢我哥了?”
季非收起笑容,定定的看着他。
“你在嫉妒。”
Adrian眼神微闪,随即一笑,“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
很随意的抓了两下金黄色的头发,歪着头笑,“快死的人了,没什么好嫉妒。”
“是么?”季非脱下外套搭在沙发的一头,松开一颗领口的纽扣,又将衬衫袖口微微卷起,一脸似笑非笑。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季非的悠闲让他慢慢沉下脸,“你最好别忘记你现在的境。”
“我没忘记,倒是你……”季非微仰起下巴,“看上去闲得很。”
“啊哈~”adrian神色立刻变得暴戾,语调却还是那般轻松,“那我们做些能不让我闲着的事好了。”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季非微微一笑,略微抬了抬手,不以为意。
把人带进暗房的时候,adrian看见季非眼中的不屑。
adrian因为季非的态度更加不快,吩咐手下把人吊起来,几鞭下去立刻皮开肉绽。
季非咬紧牙齿,眼睛一眨不眨的穿过鞭子牢牢盯着adrian。
那人的表情依旧跟玩似的,笑得很阳光很灿烂。
罢了,吃些苦头也好,免得他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哦?”看着哼也没哼一声的男人,adrian走近两步,捏起对方的下巴,手很自然的环上他的腰,在绷紧的腰背慢慢摩挲,“那么硬要吃苦头的。”
季非微微皱起眉头,瞥了他一眼,哼笑一声,“谢谢提醒。”
“是吗?”adrian甩开捏在手里的下巴,忽然又笑了,紧紧盯着季非的眼睛,“我的手下自然是不够力了,不如换个人吧。”
转身吩咐了手下,adrian退后几步悠闲的在沙发上坐下。
手腕被吊得又痛又麻,季非微微甩了甩头发,看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脑中有片刻竟然是空白的。
平复了呼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于是慢慢抬起头――
凌轩程。
季非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和自己一样冷酷,一样的面无表情。
勾起嘴角,朝来人笑了笑,极尽讽刺。
如果不是双手被吊起,他真想跟那个男人打个招呼。
凌轩程,你终于还是来了。
37
“哥。”adrian站起来,愉快的喊了一声,凑过去贴了贴他的脸颊。
凌轩程应了一声,重新侧头看向季非。
一贯的冰冷。
金丝边框眼镜更像是衬托了这份冷酷,丝毫不留情面。
见他们两人对视,Adrian脸色一沉,随即又站到凌轩程面前,“哥,替我招呼他一下吧。”
凌轩程低头,看着adrian手下递过来的鞭子,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笨蛋!去拿有倒钩的。”adrian把鞭子扔回去,看向季非的眼神露出些许得意。
很快一条挂着倒钩的鞭子被送到adrian手上,adrian转身便交给凌轩程,“哥,看你的了。”
凌轩程看了看手里的鞭子,二话没说就往前走。
季非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然后抬起手,在他面前扬了扬鞭子。
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鞭子,再对上镜片后那双眼睛,季非突然很想笑。
然而还没等他笑出声,鞭子就夹着风声重重落到了身上,激起一片火辣辣的痛。
皮肤被倒钩刮破,上面甚至还粘着勾下来的皮。
季非呼吸一口,绷紧的身体刚要放松,又是一鞭落下。
鞭子划过的地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默默然抬起头,看着站在他眼前的男人。
喜欢,说出来都觉得有些可笑。
全身都痛,很难分清到底是哪里更痛。
那些刮下来的,是自己的皮肤吗?
为什么会搞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还会抬头看那个人。
想看出些什么?
不断刺激那个小毛孩的背后,或许只是想见见这个男人?
哈哈,怎么可能。
胜者为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胜者自然是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任何东西。
谁让自己在输了一后,仍然再一做了败者。
活该。
季非脸上出现了一丝奇异的表情,像是在笑,仔细看又不像。
是了,这种痛苦下,有谁可以笑出来。
Adrian沉下脸。
凌轩程依旧挥着手里的鞭子,一下又一下,面前的男人被抽得血淋淋的,抽下去的每一鞭都有血飞溅出来,但他仍旧不肯低头。
那双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迷迷蒙蒙。
没有看见意料中男人痛不欲生的场面,adrian站起来制止了凌轩程,“一点都不好玩。”
凌轩程闻言把鞭子随手丢给手下,抬起手擦去脸上溅到的血。
Adrian走近两步,看着不停喘息的男人,笑道。
“感觉怎么样?”
季非喘息两口,朝来人吐出一口血沫,侧头看着边上那个正在擦手的男人。
“不够痛。”
Adrian笑笑,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沫,又拍了拍季非的脸颊,顺着脖子一路摸到胸口。
满手鲜血。
“连□□都被刮掉一层皮。”手指粗鲁的拨弄着伤口,adrian仍旧笑得天真,“这样还会不会有感觉?”
季非皱眉,有些厌恶的看着那张娃娃脸。
Adrian碰到他的视线立刻笑开了,退开两步打了个响指。
季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骤然间一桶水浇了上来,他猛得闭上眼睛。
“嗬…”喉咙里声音不受控制的震颤,浑身的肌肉再度绷紧,绳子发出“咯咯”的声响。
疼痛加倍,无孔不入的钻进身体,钻进心脏,随着血液一起流动到四肢百骸。
鲜血被水冲了干净,露出一条条狰狞的鞭伤,可很快,又有鲜血从伤口涌出。
抬起那张苍白几乎失神的脸,adrian贴上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季非干裂流血的嘴唇。
“连嘴唇都是咸的了。”adrian抬手拨开湿淋淋的头发,突然一把向后抓起,“啊呀,全身都在发抖,这下是不是爽了。”
头皮被扯得很痛,季非睁开眼睛,茫茫然的看了看adrian,最终哼笑一声,未置一词。
狂妄的态度彻底激怒了adrian,抬手重重一拳挥向季非。
脸被打得侧向一边,接着便是一阵难以压抑的咳嗽,咳到最后不停的干呕。
Adrian阴沉着脸,伸手解开季非的裤子,跟着探进去摩挲着还软绵绵的器官,忽轻忽重的揉捏。
“滚开……”
沙哑的声音把adrian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也停顿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瞬。
“我弄得不好吗?”意识到这声音是许久未开口的男人发出来的,adrian贴近一点,手在温顺的器官上重重一扯。
随着一声沉闷痛呼,adrian笑嘻嘻的亲吻痛得发抖的嘴唇,“还是你喜欢这样被虐?”
季非神色间终于出现的一丝裂纹让adrian兴奋起来,一手托着后腰,另一只手摸到后面,手指在穴口捅了两下,看着男人脸上痛苦的神色,越发得寸进尺。
38
“够了。”
Adrian闻声转过头,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直直看着凌轩程,“哥,你不是那么小气吧,玩一下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冷厉的脸上未见丝毫动容,凌轩程推了推眼镜,“跟我回房间。”
Adrian一愣,随即笑得灿烂无比,不甘心的踹了季非一脚后,立刻站到凌轩程边上。
凌轩程慢慢转头,看了眼被吊在中央及其狼狈的男人,“把人放下来,伤口理一下。”
边上的人闻言都看向adrian,adrian一板脸,“看什么,照哥说的做。”
几个人立刻上前把季非放下来。
Adrian转头看着凌轩程,见凌轩程还在看季非,当下不爽,一把拉过他手臂,“走吧。”
凌轩程转过头,跟adrian一起走出了暗房。
眼前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季非只有睁大眼睛才能隐约看见两人离开的背影。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重撞在地砖上,可是他没有办法靠自己坐起来。
他想看看那个叫凌轩程的男人会不会回头,但终究什么都看不见了。
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真的太痛了。
凌轩程打开房门,把外套抛在沙发一侧,“我去洗澡。”
手臂被一把抓住,凌轩程皱眉转过身,“怎么了?”
“你还是喜欢那个男人。”adrian牢牢盯着他,“你怕我会杀了他,所以动手打他。”
“是。”凌轩程爽快点头,“我怕你杀了他没有办法跟妈交代。”
“哼。”adrian轻笑一声,“要是你的枪和人没被我扣住,恐怕现在你早就拿枪指着我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凌轩程甩开紧紧拽着他的手,“就算你不扣住季非,仍然是蓝旗的当家,何必硬要跟我对半分。”
“为什么这么做?”adrian继续笑,一抹阴狠从眼底流过,“因为我讨厌那个人,讨厌你跟他上床,讨厌你喜欢的是他不是我!”
上前一步,adrian几乎快贴到凌轩程身上,“凭什么让他好过,他凭什么让你喜欢,我跟你在美国生活那么多年,你都没正眼看过我,就像现在,你在看哪里?!”
“我在看你发疯。”凌轩程一把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没在发疯!”adrian瞪着眼睛,上前拽住凌轩程的外套领口,“我几三番派人去中国要你回来,你都跟我硬碰硬玩枪战,这个姓季的也在里面瞎搅和,如果不是他的人来找我被我困住你根本不会回来,而他却在背地里想要联合我一起整垮你,你知道了也当不知道随他整,你喜欢他什么?嗯?”
“你没资格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凌轩程抓过他的手再度甩开,“我喜欢他什么跟你无关,跟蓝旗更是无关。”
“呵呵……跟我无关,好,那就说件跟他有关的事好了。”adrian看着瞳孔微微收缩的凌轩程微笑,“刚才出门前我暗示了手下可以玩他。”
“知道怎么玩么?”adrian舔了舔舌头,看着凌轩程一瞬间僵硬的脸,压低声音道,“当狗一样玩。”
“这帮人可是很会折腾人的,何况季非那种还不错的货色,又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哦,你应该知道吧,他曾经搞疯过我们一个兄弟,那个人曾经的好兄弟也在暗房里,你猜会怎么样?嗯,或许现在已经搞上了。”adrian看着仓惶向门口奔走的男人脸上笑意更,“呵,哥,你这是要去哪儿?现在去也已经迟了。”
凌轩程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往外冲,adrian见势不妙立刻大声命令道,“拦下他!”
那两个守卫接到命令立刻朝凌轩程扑过去。
凌轩程往右边空隙一让,趁着对方身体的间隙就是一拳,借力往后一挪让另一个人扑了个空,一个手刀劈在那人颈后,随着一声闷哼,一人倒下的同时,凌轩程也被另一个人抓出空隙,一拳击中腹部。
楼下的人听见上面的动静都跑了上来,凌轩程把挡在他面前的人摔了一个背包,却只能眼看着更多的人冲过来,把整个回廊堵得死死的。
“还想怎么跑?”
adrian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后,凌轩程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记手刀劈晕。
“把人抬上床,其余的人都退回去。”
门再度关上,adrian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然后慢慢伸出手脱去他的衣服。
他才不管什么兄弟不兄弟,这个人他很想要。
而想要就一定要得到。
“嗯…”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上挪动,凌轩程皱着眉头,脖子痛得一阵眩晕。
季非!
要快点去。
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立刻沉下脸,“你在干什么!”
“做前戏啊。”adrian抬起头,笑嘻嘻的看着凌轩程,“怎么,不舒服?”
“给你三秒钟,从我身上下去。”凌轩程挣了挣,发现手被捆得很紧。
“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很性感。”adrian凑近凌轩程的脸,仔细端详着,末了亲吻着他的嘴唇,反复的舔咬。
“怎么没反应?哥你性冷感啊。”伸手拨了拨腿间的器官,adrian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不要逼我用药,不好受的是你。”
凌轩程闻言微仰起头,声音一片冰冷,“再说一遍,马上下去。”
39
Adrian咬着牙正要发怒,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在凌轩程的注视下愤恨的翻下床,一把抓过手机。
“什么事?”
“知道了,我马上派人过去。”adrian挂了电话,立刻拿起放在沙发边上的衣服穿上。
“看来不能继续了,发生了点事,我先离开一下。”
“替我把手解开。”
“不用,哥你躺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adrian笑笑,刚要凑过去就被凌轩程一脚踢中小腹,幸好他反应快只是蹭到了一点,不然被这一脚踢实了恐怕半天都站不起来。
“等我回来再继续。”adrian转身离开了房间。
凌轩程听见门锁落下的声音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时间不够多,他必须快点。
敲破了摆设用的瓷器,割开手上的绳子,穿上衣服,拉开窗帘看了看。
两楼,下面是草地。
容不得细想,凌轩程看看左右,直接爬上阳台,用力一跃抓住了离阳台不远的树干。
只是这棵树还支撑不了他的体重,一路下滑的过程中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枝桠刮得一塌糊涂。
来不及检查伤口,身体落地的一瞬间翻滚到一楼阳台下的空隙里,屏息等着人通过。
直到他们没有发现异常走开之后,才从阳台下面爬出来,贴着房子绕过园往大厅走。
大厅里的守备不似他想象中那么多,守着暗房门口的两个人几乎在打瞌睡,凌轩程退后几步回到阴影里,静静等待着来回巡逻的守备走过来。
来了!
看准时机,凌轩程从暗一下子冲出来,捂住男人的嘴,一手在脖颈用力一掰,悄无声息的倒下一人。
把对方腰上的消音自动枪取下藏在外衣口袋,把人拖到阴暗的地方,又慢慢重新摸索到大厅门口。
Adrian在夜里突然带着人离开想必是不小的事情,所以这里的守备才会那么少。
看着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发觉仍然在瞌睡,凌轩程呼吸一口,挨着边缘慢慢靠近熟睡的两人。
等挨近那人身后,凌轩程抬手就是一下,那人闷哼一声昏倒在凳子上上。
“怎么……?唔!”对面那人才睁开眼睛就被一记手刀劈晕,同样瘫坐在凳子上。
大概觉得季非不会有逃出来的可能,门竟然都没有锁。
凌轩程警觉的看看四周,把门打开后又悄悄关上,贴着边缘一点点走进暗房。
里面竟然也只有一个人,坐在季非的正前方。
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也容不得他细想,抬手就是一枪。
人倒下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原地不动查看了一下周围情况,奔向被扔在地上的男人。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紧张过。
将要接近的时候他突然很害怕。
“季非……”他轻轻叫了一声,摸出钢笔里的小刀割开绳子,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上身仍然□□,却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
下半身的衣物还在身上,似乎并没有发生adrian口中所发生的事情。
再三查看,确定没有问题,凌轩程一直屏着的呼吸才终于重重的吐了出来。
“季非、季非…”轻轻拍着男人的脸颊,又叫了两声,“醒醒……”
被反复拍着的男人终于慢慢皱起了眉头,凌轩程见状马上把人扶起来,脱下自己有些被刮破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让他靠坐在墙头。
“觉得怎么样?”
“你……滚开。”喉咙一阵刺痛,火烧似的。
季非皱紧了眉头,却仍然瞪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道,“我要…杀了你。”
“先别说话,想办法先出去。”凌轩程像是没听到季非的话一般,把人慢慢从地上扶起来,“怎么样,还能走吗?”
“滚开!”一把推开靠过来的男人,而季非也因为用力过猛跌落回地上,一瞬间撞得眼前有些发黑。
眼前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上滑落的外头又披了上来,同时有个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温柔的碰触、吸吮。
等他明白自己被吻了的时候,凌轩程已经退开了。
“我……”
“好,很好!非常好!”
凌轩程的话被硬生生打断,两人一起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adrian。
“哥,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情款款的时候。”adrian走近两步,“我给了你最后的机会,也给了我自己最后的机会。”
慢慢抬起手,枪口对准季非,“我告诉自己如果你今天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冒险救人,那么我会放他一条生路,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
“呵。”凌轩程轻笑一声,慢慢移动着脚步,把季非挡到自己身后,脸上是一份不变的坚毅。
“如果我今天没有救人,你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我现在一样能让他生不如死,你信不信?”adrian扬了扬手里的枪。
“我信,只是……”
凌轩程看着adrian,嘴角慢慢绽开一个微笑,云淡风轻。
“如果你要杀他,就必须先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adrian又走近两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很好,还杀了我的人。”
凌轩程跟着侧过身,挡住枪口,“你当然敢,你既然敢扣了我的人和枪支当然就敢杀了我,你尽管动手就是。”
“呵呵,”adrian微微侧头看着被凌轩程挡在身后的男人,“不知道如果当着你的面把我下午所说的事情来一遍会是怎么个情况,你说,你身后那只狗会疯掉吗?”
凌轩程对着他几近疯狂的脸,摸出放在腰侧的枪,拿在手里轻轻把玩。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会先杀了他,然后……”凌轩程慢慢转过头,看了季非一眼,脸上少有的柔和,“我会让子弹嵌进我的心脏,跟他一起去找阎王聊天,我想也不会是件太无聊的事情。”
“把你手里的枪放下。”adrian抬了抬自己手里的枪示意。
“怎么可能。”凌轩程挑了挑眉,把枪收回腰侧,“这里没有怕死的人,就算你人多势众,我也不会放下武器,更不会投降。”
这么一来二去的对话让季非渐渐抓到了一点头绪。
如此说来,下午这么一顿鞭子恐怕是怕adrian会动手杀了他。
凌轩程在到了adrian这里之后必定发生了争执,以至于被困。
可还有些事他没怎么明白。
似乎本来凌轩程会等到更合适的时机来救他,却因为adrian的什么话改变了行动。
另外也不清楚adrian究竟对凌轩程说了什么,似乎是要把自己怎么样。
不过从凌轩程的话中能知道恐怕adrian要对自己做的事情相当过分,所以凌轩程宁愿开枪杀了自己,然后再……自杀?
荒谬!
在道上混,不想杀人就是被杀。
自己能使出什么手段对付敌人,敌人就能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这是每个人都该有的觉悟。
他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他,或者替他承受一切。
更不想习惯有人保护他,替他承受一切。
哪怕这个人是凌轩程,也一样。
但是心里冒出星星点点的快乐因子让他有些忍不住想笑出来。
不久前那场苦闷如同刮骨般的疼痛就好像茶水入口的苦,然而现在终于有了回甘,心似乎跟着得到了解放。
季非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挡在他面前,凌轩程的后背,慢慢挪动着身体,抬起手臂架在凌轩程的肩上。
被搭住肩膀的男人一愣,侧头看着靠过来的季非。
“看…什么。”季非白了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一眼。
“没什么。”
似乎是读懂了季非的心思,凌轩程微微一笑,把手伸到季非背后托住他的腰,脚下使力,两个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时候两人出乎意料的默契,仿佛在无形中达成了共识。
“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季非皱着眉头说道,喉咙干涩,难受的他伸手捏着吼间。
“我知道。”凌轩程的神情竟然有些哭笑不得,续儿又侧头看向adrian。
“如果你还不打算动手,我们就该走了。”
看着脸部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的adrian,凌轩程笑道,“在你这里做了太久的客,也该回去了。”
“凌轩程你疯了吗?!!为了这只狗,连到手的资产都不要?!”adrian举着枪,看着两人肩并肩慢慢向他走过来,失声吼道,“你这个疯子!妈明天就要来了!把这只狗交给她我们就可以完全得到……”
“嗯,我的确还有些事想问她。”凌轩程皱着眉,眯了眯眼睛打断了大吼大叫的adrian,看着季非身上因为走动而使伤口崩裂后重新染红的纱布,“但是眼下没有什么事比我现在做的事更重要。”
从小到大adrian都没见过这样的凌轩程。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尽管尖锐却也是懂得进退的,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执着。
而这种执着正在不断的把他逼向绝望。
眼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向门口走去,他终于扣动了扳机。
“是你逼我的……”
看着凌轩程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倒下,adrian又抬枪再度瞄准。
“再走一步我打穿你另一条腿。”adrian咬紧牙齿,“别再逼我。”
凌轩程半扛着季非,因为腿部中枪身形微顿。
在听了adrian的话后,伸手按住伤口,毫不迟疑的继续往前走。
被枪击中的大腿痛得锥心,血顺着色的裤管流到地上。
门外站着的几个adrian的手下齐齐抬枪对准他们两个,却没有人敢动手。
“再走我就开枪了!”adrian甩着枪,眼中布满红丝,看到地上的血迹神情越发狰狞,“我开枪了!”
1
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不停的发抖。
Adrian张了张嘴,手指抽动着就要按下,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枪声。
“趴下。”凌轩程一听见枪声,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抱着季非的头把他牢牢按倒在地,顺势滚到暗房的门和走廊形成的夹角,避开枪手的袭击。
蓝旗的人有几个因为不备而中枪倒下,但剩下的人反应很快,马上根据走廊特点组织回击。
Adrian见状立刻关掉了走廊灯,把自己的人藏在暗。
这招很快见效,外面的人因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又不敢贸然闯入而频频失手,里面的人却因为外面大厅够亮而便于瞄准。
外面冲进来的人伤亡开始不断增加。
凌轩程把季非推进角落,用钢笔里的小刀撕开裤管,紧紧绑住大腿,接着把枪从腰间摸出来。
正要瞄准前面的人,却被一只手拉住。
凌轩程回头,看着男人在一片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
枪林弹雨中,一个好像定格般的热吻。
交缠的呼吸和温度。
彼此交换的不是欲望,是坚定。
抬起头,拇指轻轻擦过自己的嘴唇,凌轩程一笑。
“放心。”
季非闻言极慢极慢的摇了摇头。
凌轩程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却听见这个男人用他们第一在码头上见面时那种傲慢到不可一世的态度清晰的说着。
“你对我做过的事,够你死几百了,所以你的命是要留给我慢慢折磨的。”
凌轩程点头,将季非身上的外套扣子扣紧,右手置于胸前微微行礼。
“遵命,我的王。”
再度拿起枪,在一片混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秒杀了最近的三个人。
在走廊没死的那些人以为是外面的人开枪杀了里面的人,注意力竟然是没有放到动作极小的凌轩程和季非身上。
“我已经找到了adrian的位置,一会要挟他停火,你跟外面的人先走。”
外面这些人撑不了多久,现在只剩下这种方式了。
“不行。”季非撑起身体,“要走一起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妈就要来了,他不敢杀了我。”
“不行。”
刑江那个时候为了救他要挟了顾淮庭是他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今时今日,这样的事情他不希望重来一。
凌轩程没有做声,却在下一秒扑向一个人影。
这一搏,毫无偏差。
枪口顶上了adrian的脑袋,双手牢牢架住对方疯狂挣扎的身体,那条受伤的腿已经痛得麻木了。
“全都停火,把枪放下!”凌轩程在枪声中大吼,“不然我毙了他。”
突然间,走廊里的灯亮了。
凌轩程眯了眯眼睛,首先看见的是灯光下单手撑着电灯开关的季非那张异常愤怒的脸。
“谁敢放下枪我一定毙了谁。”adrian咬着牙,微微侧头看向凌轩程,“想走人,没门!”
“季非!”冲进来的人赫然是杨文轶,边上竟然还站着受伤的翡林,“快跟我走!”
季非一动不动的任由杨文轶拽了两把,眼神始终落在凌轩程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凌轩程吼道,受伤的腿微微踉跄了一下。
“开枪!”adrian疯狂大叫,“别管我,打死他!”
“你吵什么!”凌轩程给了他的头一下,随即顶得更紧,眼神落在了不远的翡林身上。
“翡林,带着他们一起走。”
“凌……”
“嗦什么!快走!”
再不快一些,他就要撑不住了。
杨文轶知道孙旭东在另一头已经顶得相当辛苦,虽然对不起凌轩程,但再不走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当下不再犹豫,硬拖着季非往外走。
“不要让凌轩程的功夫白费了,我们可以再回来。”压低声音,急急说着。
季非看了看杨文轶的脸,又把视线转向那个在灯光下面色苍白的男人。
汗水浸湿了衬衣,抓枪的五指和大腿已经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当凌轩程的视线从翡林身上再落回到季非身上时已经有些模模糊糊。
虽然看不清,但他该是在生气吧。
凌轩程朝着季非的方向勉力一笑。
季非,快走吧。
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
“我们走。”
季非突然转身就走,杨文轶上前一把搭住他的肩膀,稳住他的身形,剩下的那些手下拿枪指着蓝旗的手下,直到退出大厅,消失在夜色中。
“翡林,快走。”杨文轶把季非送进车里,侧头发现翡林还呆呆站在门口。
“我不能走。”翡林垂下手里的枪。
“你说什么?”
“我不能再丢下老大。”翡林抬头看着杨文轶,“你应该明白的。”
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操!”等他回过神,翡林已经被蓝旗的人团团围住。
杨文轶一咬牙,开车飞速离开了现场。
2
凌轩程听到外面的人进来汇报说季非已经离开,这才放下手里的枪。
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头晕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愣神,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想要再提一口气,却发现摇晃着的身体已经接触到了地面,然后……
“唔…!”大腿上的伤口被人猛力的踏着,脚尖在伤口来回的拧。
本来已经麻木的腿再度被唤起痛觉,感觉血肉好像都被踩烂直直踏在骨头上一样疼痛。
人拱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伤口,却被边上几双手牢牢扯住,动弹不得。
还好,季非离开了。
不然他可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被adrian踩在脚底下无法反抗衰到极点的样子。
极度的痛楚中再度迎来麻木,凌轩程觉得嘴唇很干燥,伸出舌头轻舔。
淡淡的血腥味中还夹杂着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或许是和那个男人接吻时留下的吧。
“老…老大……”身边的人看着暴戾的adrian哆哆嗦嗦的说道,“人已经昏过去了……”
Adrian看了那个手下一眼,收回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瞪大眼睛看着腿部几乎浸泡在血液里的男人躺在地上微微抽搐,脸色灰白。
黏稠的,血液的味道。
渐渐冷静下来,另一股恐惧又在顷刻间占满大脑。
“快去叫救护车!快去!”
看着一下子又失去冷静大吼大叫的adrian,手下慌慌忙忙的应着,拨通了医院电话。
坐在手术室外,adrian看着从另一边赶过来的人马,“那边情况怎么样?”
“被他们逃了。”那名手下说完话便低下了头,等着adrian的责骂。
却没想到adrian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眼还亮着的手术灯。
冰冷的手,灰白的脸孔,裂开的嘴唇。
到都是殷红的血,像死了一般。
垂下头,手用力的扯了几下头发,adrian再抬头的时候,眼角发红。
“算了,逃了就逃了吧。”
其实早就知道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计了。
派人在偏远的地方闹场,等他离开去闹场的地方后去宅子里救人。当时他扣下了凌轩程所有的人,唯独跑了翡林,这才有机会让翡林和季非手下的人碰头联手。
尽管知道是这样的计划他还是离开了宅子,然后再半路折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赌些什么,明明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却还是要用言语去刺激凌轩程,仿佛能从他愤怒和慌张的表情中得到快感一般。
傍晚时,他替他脱去衣物,抚摸他紧实的肌理让他联想到小时候他吵着缠着要和他一起洗澡。
小孩子心性,只是想找哥哥陪他一起玩水。
然而,哥哥好不容易同意了,却只是脱去了他的衣服,替他洗干净后让他到外面去玩。
不要说是玩水了,哪怕是话都没怎么说。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开门。
“adrian,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怎么样?”adrian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似乎是站得太急了,眼前微微发黑。
“很幸运的是子弹没有打中大动脉,不幸的是骨头裂了,我已经替他打了钢筋,但他失血过多,伤口又被刻意……嗯,你明白吧?所以他暂时不会醒来,什么时候醒来得看他身体底子怎么样,还有,这两天可能会发烧。”年轻的医生看着adrian,“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
“谢谢……Steven。”
adrian伸手抱了抱对方肩头,声音里混杂着一丝鼻音和懦弱,“请务必用最好的药,里面的人……是我哥哥。”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
季非跟着杨文轶去他们先前住的宾馆,一路上一言不发。
稍微停顿一会儿后,杨文轶拨通了前台电话,告诉她他的朋友突发心脏病,虽然吃了药已经好些了,但仍想请一名医生来他房间帮忙看看情况。
脱去凌轩程披在他身上的外套,露出纱布包裹的身体,很多地方已经被染红。
医生提着药箱来看心脏病发作病人,却没想到对方身上缠满纱布,再看看房里的人顿时生寒。
“别紧张先生。”季非扬了扬手,杨文轶立刻拿出一叠钱放在年老的医生面前,“我想请您帮个忙。”
“好的,先生。”年老的医生顿时会意,把钱塞进口袋,打开药箱,“还好,我带了外伤药。”
“那我真是幸运。”季非笑笑。
“年轻人,你得先忍耐一下,我要先撕开你身上的这些纱布。”老医生抱歉的笑笑,“可能会有点痛。”
季非点头,呼吸。
尽管在场的人都有心里准备,可看到那一身恐怖的鞭伤仍然是惊到了。
甚至是那位老医生都在不停的喃喃着“天哪、我的老天”,到后来连扯纱布的手都发抖了,粘着的皮肉被纱布带下来,伤口又开始流血。
等理好伤口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冷汗津津。
“虽然都是皮外伤,但面积很大,容易引起伤口感染,这会儿还有点发烧。”老医生把药交给季非,“这些药要定时吃,必须好好养一段时间。”
送走了医生,杨文轶立刻办理了退房,带着季非和别的人用假身份证换了一家酒店入住。
孙旭东带着一身伤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看到季非满身纱布的坐在床上,那个坚硬的汉子红了眼圈。
“不用道歉。”季非指指床边的椅子,淡淡道,“坐下,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抬手一抹眼睛,孙旭东在椅子上坐下来,“好。”
3
感觉身体浮浮沉沉,就好像上被打中一样,飘起来的感觉。
突然间又好像失重一般从天上掉落,被风刮过的皮肤就好像是烧起来一般疼痛。
“咳咳……”
喉咙痒得难受,抬手拨开氧气罩,慢慢睁开眼睛。
房间里很亮,忍不住皱起眉头眯起眼睛适应着光线。
视线里,一个女人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帘。
顿时眼睛好受了许多。
“你醒了。”女人转过身,回到椅子边上坐好,“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凌轩程侧头看着看上去依旧十分年轻的女人,“我睡了几天?”
“两天。”女人转身倒了杯温水,“要不要喝点水?”
凌轩程点点头,看着女人在杯子里插上一根吸管,送到他嘴边。
喝了几口,微微摇了摇头,女人便把杯子放回原来的地方,“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让医生来检查一下。”
顺从的被医生摆弄了一番,终于确定已经没有问题,只要等着三个月后拆石膏就可以了。
医生带着护士从病房出去之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母子多年没见竟然相对无言……”女人说着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真相和理由,你应该明白的,你没有理由杀了他。”
“没想到你会那么执着。”女人拨了拨耳环,“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父亲不是我杀的,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杀了他。”
“这世上有个词叫因爱生恨。”凌轩程淡淡道。
“你不明白,如果真正爱一个人你会忘记去恨他,或者忘记自己恨着他,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凌轩程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那女人也看着他。
“那是谁干的。”
“是benny。”女人调整了坐姿,“还是让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
“据说在我母亲怀孕检出是个女孩的时候,benny的父亲就和我的父亲订下了亲事,说等我长大后一定要嫁给benny,所以其实我和benny一早就认识,从小到大我和他经常见面。然而我却碰到了你的父亲,和他相识相知相爱。我躲避着benny,偷偷和你父亲结婚,生下了你。眼看木已成舟,他们也没有更好办法,直到那个男人告诉你父亲我杀了人。”
女人拿出烟盒,眼睛瞥到凌轩程,又把烟收了回去,略微清了清嗓子,“那个男人跟你父亲是朋友,你的父亲可以容忍他的朋友是个杀人凶手,却不能容忍他的妻子是杀人凶手,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亲是个同性恋,他心里真正喜欢的是那个男人。”女人再摸出烟盒,“对不起,就一支,你可以戴上氧气罩。”
“不用,你继续说下去。”凌轩程沉静道。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女人点燃了烟,微仰起头,“他会和我离婚根本不是因为我是杀人犯,而是因为他知道原来那个男人也喜欢他。”
“那后来他怎么会死?”
“benny杀的。一个女人要混黑道本来就不容易,我还要背着他不让他知道,结果他却和我离婚了,我后来想通了,女人终归是女人,是女人,哪怕是个混黑道的女人同样需要一个有力的靠山。”
“所以你带着我找到了benny,而benny知道了这事情后替你杀了他。”凌轩程接口道。
“是。”重重吸了一口烟,微张开嘴慢慢把烟喷出来,眼神迷离。
凌轩程闭了闭眼睛。
他的父亲竟然喜欢季非的父亲。
难道冥冥之中,这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吗?
“但是这件事benny终究是做错了。”
本来以为故事已经结束的凌轩程闻言又睁开眼睛。
“尽管我和他离婚了,我却仍然希望他活着,毕竟他是我真正爱过的人。”女人掐灭了手里的烟,“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带你进黑道的社交圈吗?因为我已经厌倦了杀人,厌倦了黑道,所以我要adrian继承他的事业,而你,我只希望你能像你父亲一样轻轻松松的活着,找一个爱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我却没想到你是那么执拗的一个孩子,而adrian那个孩子的性子我也很清楚,‘抓到那个男人的人可以继承蓝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说到底只是因为那时候我心理扭曲的想法,而且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和adrian抢,但我却没想到adrian对你会有那种心思。adrian本来就是蓝旗的继承人,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去抓那个男人,但他却因为你跟那个男人的孩子在一起后拿这个附加条件做文件,想要趁机干掉情敌……”
女人看到凌轩程瞪视的目光笑了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妨碍到你。其实你在中国的一举一动我都有些了解,你跟那个男人的孩子之间的事情我也知道,只能说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天注定的。”
“这么说,我现在自由了?”凌轩程微微挑眉道。
“应该算是吧。”女人微微一笑,打开橱柜,把一件外套拿出来丢在病床上,“我想这件衣服应该是他留下的。”
凌轩程看着那件色外套,手伸出被子,捏住一角摩挲了两下。
“他叫季非。”
“嗯。”女人站起来,整理好披肩,拿起手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在柜子上,“还有一件事,希望你不要对adrian做过的事有所计较,毕竟……他是你弟弟。”
凌轩程拿过那张纸看了看,上面是季非和adrian签下的协议,再抬头时女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妈妈,谢谢你。”
女人脚步微顿,回过头朝他笑了笑,“我记得我的电话没坏,有空多打打电话吧。”
凌轩程看着门轻轻合上,头重新放正,呼吸了几口。
事情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简单的解决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好像有些不真实。
不经意间指尖触到外套,硬硬的。
难怪那天在暗房见到季非时他只穿了衬衫,原来是把外套落在别的地方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以他那种性格又怎么可能把adrian放在眼里。
几句话不合自然是很快就从房间里被请到了暗房里。
季非这个人就好像是手里的这件外套。
外面材料看上去硬硬的,捏起来手感也不是太好,但是穿起来却格外暖和,这当然是只有穿的人才知道了。
凌轩程笑了笑,拔掉吊针,将双手伸出被子外,从外套的两只袖管里穿进去,让它覆盖在身上。
果然很暖。
比被子暖多了。
习惯性的把□□在空气里的手伸进口袋里。
“嗯?”
指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纸片?
略微皱眉抓了几片出来看,不敢肯定的又抓了几片出来。
撕碎的机票,是他那天走之前给他逃命的机票。
赶来的时候就撕掉了啊。
是打算共生死吗?
“笨蛋……”
心里最柔软那块的地方和记忆被轻轻戳了一下,酸酸的,却又有些甜甜的。
撕成碎纸了还放在外套口袋里。
凌轩程笑笑,他几乎可以想到当时季非那张不甘不愿的脸。
还真是个可爱的男人。
Adrian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凌轩程盖着一件外套睡得正熟,衣领半遮着嘴唇,走近两步发现地上有水迹,再一看,针头早就被拔出来了,垂在下面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滴着水。
把针头捡起来挂好,在凳子上坐下来,沉默的看着正在熟睡的男人。
两个小时过去了,男人依旧没有要醒的征兆。
Adrian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男人的睡颜弯河蟹词语体。
闭上眼睛,嘴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哥哥……再见。”
走到门边,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依旧在睡,眉头舒展,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凌轩程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抬了抬手,纳闷的发现吊针已经重新插了回来。
他睡得太熟,竟然没发现。
动了动身体,赫然发现黑压压的病房里还有一个人趴在他的床边。
“季非?”
凌轩程简直怀疑自己眼前出了幻觉,伸手揉了揉男人的头发。
黑暗中,被揉着头发的男人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刚才扯了针头,又把自己外套当被子盖男人。
护士小姐进来看见了要给他重新吊针,无奈那件外套竟怎么也扯不掉,又怕太用力会吵醒他,只好就着手穿在袖管里的姿势把针又插了回去。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季非坐正身体,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
凌轩程不以为意,朝他微微笑了笑,“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当英雄的感觉怎么样?”季非挑眉,声音微沉。
凌轩程伸手,有些艰难的抓过那个男人的手,“你的人伤亡大吗?”
季非皱眉,把手抽回来,“我说了不行,你还是一意孤行,嫌命太硬?”
“翡林跟你们在一块儿吗?”
凌轩程再费力的想抓季非的手,谁料季非的手愣是往边上一闪,让他扑了个空,身体也失去重心微微向侧面倾倒。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终于在这意外下中终了。
季非不得不站起来,扶住像侧面倾倒的男人。
“呵呵……”
“有什么好笑的!”突然一把推开让他烦躁不已的男人,季非几乎是在吼,“你他妈知不知道再晚点到医院你可能就直接去见阎王了?!跟你说了不行为什么还要单独行动?!当英雄的感觉就那么好?!我操!”
凌轩程静静的听着他吼完,看他有些微微喘气的样子。
一顿脾气犹如发在木头人身上,这让季非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心里的一株火苗顿时烧成了一片火海。
“你……”
“等等…!”凌轩程微笑着有些抱歉的打断了季非。
“干什么?!”季非粗声粗气的问道。
“扶我去下卫生间,”看着季非瞬间变黑的脸,凌轩程自动把微笑改为苦笑,“我忍不住了……”
僵持十几秒,季非臭着脸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气势汹汹的喊,“护士,陪他去厕所!”
谁料外面是护士更泼辣的声音,“我和你到底谁是男人!”
声音大到连凌轩程在房间里面都听到了。
忍不住低笑,国外的护士果然很火爆。
季非有些挫败的摔上门,板着脸走到凌轩程跟前,“起来!去厕所。”
5
吊针已经快吊完了,季非抬头看了看,“反正你拔过一,这也自己拔吧。”
凌轩程看看他,无所谓的捏紧针头快速往外一拔,带出一小串血珠,看得季非眼皮一跳,连忙伸手压紧胶布。
“呵呵,没事的。”凌轩程笑道。
季非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想麻烦护士替你洗床单。”
“……”
好不容易站在厕所前,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丝尴尬。
季非扶着凌轩程的手越来越僵硬。
“咳咳…”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凌轩程侧头看他一眼,“要不你站到门口等我,我好了叫你。”
季非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手。
“上完厕所我们好好聊聊?”凌轩程却在他快要放手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等你上完再说吧。”
季非皱着眉,他不喜欢别人这么拽他,可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腿,手抽动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
保持着被拽着的姿势,季非背过身。
然而那只拽着他手臂的手却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滑,让他突然觉得有点焦躁。
被那只手捏过的地方好像发烫了,热乎乎的感觉。
男人的指尖掠过了手腕,慢慢触到了他的掌心,痒痒的。
季非的手一紧。
手指继续摸索着,轻轻按压,想要插进他的指缝间。
不知名的情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荡漾,一种微妙的情绪渐渐化开了。
季非不自觉的慢慢张开了手指。
两只手瞬间紧紧贴在一起,交叉紧握。
“……你快点。”季非握紧了那只手,有些不自在的催促道。
“遵命。”看着男人微微发红的耳根,凌轩程觉得特别有趣。
更进一步更大胆的事情他们不都做过了?
那个时候也没见他脸红吧。
解决了个人问题,凌轩程更紧的抓住那只手,另一只手在一性毛巾上擦了几下。
季非吸一口气冷着一张脸转过身,牵着凌轩程的手,却不防被牵着的男人突然失去重心。
情急之下,季非只能用力拉住凌轩程往自己身上带,背直接撞到了墙壁上。
“抱歉……”凌轩程一手撑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却还是牢牢抓着季非的手。
一抬头,发现两人的距离不过两三公分。
感觉着彼此身体的热度。
垂下视线,落在对方的嘴唇上。
忘了谁先主动,吻得难舍难分。
湿热的呼吸好像就在耳边一样撩动着本来就激烈而矛盾的情绪。
唇舌交缠,交换着对彼此的渴望。
“唔…”突然间的一声闷哼,中止了这个吻。
“怎么了?”凌轩程看季非皱眉,又顺着他的脸看到了自己捏着他肩膀的手。
“还不是你干的。”
就在季非说话的同时,凌轩程已经粗暴的扯开了他的衬衣,露出肩膀上的纱布。
“不用看了,浑身都是。”季非满不在乎的拉好衬衣。
“季非……”
“不要说些多余的没用的话。”打断了凌轩程的忏悔,季非调整了一下呼吸,扶着他往床边走,“你先给我去床上躺着。”
扶着凌轩程躺好,把受伤的腿摆正,盖好被子,季非重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的?”床还没睡热,凌轩程就开始发问。
“不是我找到的,是有人带我来的。”季非脸色有些不善,“那个臭小子……”
“adrian?”
“嗯。”季非点头,眉头又微微皱起,“那天离开以后,我先回到酒店找人帮我重新弄了下伤口,然后换了家酒店住,和手下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伤结疤之后立刻行动。吃了药后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发现烧退了,按照医生的意思整整休息了一天,然后找杨文轶和孙旭东来做一下具体的部署,打算在今天行动,却没想到有人登门拜访。”
“他找上门?”凌轩程微微皱眉,随即又笑了,“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放他走吧。”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季非脸色一沉,笑得阴险,“那臭小子被杨文轶和孙旭东海扁了一顿,没还手也算他识相,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
说到这里,季非也没再说下去。
“我面子够大的,呵呵。”凌轩程立刻接口,把手伸到被子外面,握住季非的手,“等我们伤都好些了就回去。”
“谁跟你是‘我们’……”说归说,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丝毫。
“呵呵……”凌轩程看着季非,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累了。”
“那你睡一会儿,睡醒了吃点东西。”
看凌轩程点了点头,季非把手往前伸了伸,想要松开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没想到那个男人闭着眼睛愣是不松手。
“喂……”
季非喊了一声,对方默不做声。
明知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是闭着眼睛装睡,他却仍然没能抽回手。
轻轻抬起身体,把凳子往床的方向拉近一些,季非握着凌轩程的手伸进被子里。
暖暖的,很舒服。
6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季非醒来的时候有一点茫然。
前些天睡著他总是做恶梦,几乎都是被惊醒的,而这一觉睡得好像穿越到了异时空一般。
身体的感觉异常的不真实。
抬起头四周看了下,才确定自己还在医院里,而比他先醒过来的男人正朝他微笑。
“醒了?”
“嗯……”
季非皱著眉头,一动之下才发现手全麻了,於是大力把麻了的手抽回来。
“手麻了?”隐隐带著笑意的声音。
“废话。”
“我帮你搓两下。”笑意更甚了。
看凌轩程真的是要坐起来的样子,季非微抬起身体,先他一步用不麻的那只手把他按下去。
“乱动什麽。”季非甩著那只麻了的手,又坐了下来。
“呵呵……”凌轩程笑了笑,随即看著不断皱眉眼神不善的季非,“我从别人那儿听来一个故事,想听听麽?”
“要说就说。”季非侧头,带著很大的不屑,“你这麽说话让我觉得很恶心。”
凌轩程眨了眨眼睛,没有辩驳。
事情就这样慢慢说了起来。
从他们的父辈说起,一点点说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尽可能的详尽、清楚,当然这中间还有一些他们自己的推测和猜测。
整个过程有点郁闷,有点压抑,还有一点莫名的惆怅。
事情的最後却是慢慢释然了。
“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沈闷过後,季非慢慢说著,“她很有手段,adrian会那麽快妥协恐怕也是因为她做了什麽。”
“应该是这样。”凌轩程想著她走出医院的背影,“不过她真的老了。”
“人都会老。”季非拉了拉外套,毫不在意的说道,“她给了你人生中最大的一历练和挑战,尽管方法有点问题,但也算是个很好的长辈。”
“……我怎麽觉得你对她很有好感。”凌轩程勾起嘴角,“难道是爱屋及乌?”
“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另一条腿让你再躺三个月?”
“我信。”
“很好,那就乖乖闭嘴。”
“乖乖闭嘴前能不能先让我说句话?”
“给你三秒,有屁快放。”
“我很饿。”一秒锺一个字,一点都不浪费。
“……”
季非黑著脸站起来,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冒了出来。
刚要转身,却看见凌轩程在向他招手。
“干嘛?”
凌轩程没应,还是在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无奈之下,季非弯下腰,贴近了一些。
一伸手,勾住季非的脖子,瞬间,两张脸贴得极近。
季非看著他,扬了扬眉毛。
低头,吻住那张讨人厌的嘴巴。
“从没有哪那麽希望能快点恢复出院。”
凌轩程擦了擦嘴唇,低声埋怨了一句。
季非上下瞄了一眼,从发梢看到某个活跃的部位。
“其实现在也不是不行。”季非伸手戳了戳大腿中间,续儿换成两根手指从根部开始细细摩挲,“躺著不动让我上,尽管这样有点无趣。”
差点就忘记这个男人是调情高手。
凌轩程吸几口气,为自己的失误忏悔。
“小心擦枪走火……”声音不受控制暗哑起来。
“擦了枪,走火又怎麽样?”
暧昧而湿热的呼吸轻轻喷在耳边,带著一点狂妄和轻佻。
凌轩程终於憋不住,可因为腿不方便,只能侧身避开了季非。
季非因为他的动作一愣,续儿大笑。
伸手轻拍了几下凌轩程的脸颊。
“罢了,等你好了再干,这种事情我不喜欢趁人之危,更不像某只畜生喜欢硬来。”
季非赤裸裸的语气不带一点掩饰,甚至朝某只畜生的那个部位重重揉捏了两下,让某只畜生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至於到时候谁压谁……”
抬起做了坏事的手,眯著眼睛略带无辜的看著凌轩程已经隆起的河蟹词语,“各凭本事吧。”
凌轩程看著季非捏著指关节,骨头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突然发觉这人真是一点没变。
跟小时候一样,睚眦必报。
或许他应该祈祷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才对。
“……我怎麽觉得你好像比我还饿的样子?”
“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美国。”季非看著凌轩程不解的眼神,笑得有些下流,“我对著黄毛竖不起来,所以很久没做了。”
“……”
腿伤了,怎麽好像脑子也不好使了,舌头打结的数也多了。
凌轩程捏了两下眉心,肚子发出一阵声响。
这下是真的饿了。
7
两个月过后,季非以知道医院的人太多,受不了别人骚扰为由,瞒着一部分人办了转院手续。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凌轩程偷走了。
等adrian和他母亲来到医院看望的时候,发现病房里早就空了。
Adrian捧着当即黑了脸,而他母亲只是微微笑了笑。
比她预想的还要早一些,那小子动作挺快的。
“你不觉得绑着石膏穿着长袖长裤在海边晒太阳很奇怪吗?”
在接受了第N美女特殊关照的视线之后,凌轩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边说边侧头看着边上穿着无比闷骚的泳裤晒日光浴的男人。
“不会啊。”季非心情看上去很好,“难得有这个闲暇,不好好享受太对不起杨文轶了。”
“也是,”凌轩程叹道,“那个可怜的男人。”
在确定季非已经脱离危险之后,杨文轶立刻被赶回了大本营。
离开帮派那么久,总有些事需要人来理,而孙旭东早就先一步回去了。
一开始杨文轶死活不肯离开,无奈之下,季非只得将那张把帮派老大位置传给杨文轶的纸拿出来威胁他。
季非只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不走,我就把这张纸寄给孙旭东,让他复印无数份贴大街。”
这招果然见效,简直是立竿见影。
让那个任何时刻都认真无比的男人立刻绿了脸,收拾行李走人。
“他还用不着你来可怜。”季非将太阳镜拉下一些,抬了抬眉毛。
“也对。”凌轩程苦笑,“那你可怜可怜我吧,美女看你的眼神好像都会发光。”
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好像没有一点自觉。
尽管身上的鞭痕一条条的煞是难看,可是他身体线条相当匀称,身上的肌肉就好像是刻意雕琢过一般完美,此刻还有一些细沙贴在皮肤上,配合着鞭痕反而显得相当性感,又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而且东方人的皮肤又比较细腻,也难怪会引人注意了。
季非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凌轩程的长袖长裤。
“脱了一起晒?”
“没穿内裤。”腿上绑了石膏,不太方便。
说完之后,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凌轩程低头去看躺在躺椅上的男人,而此时季非也正好摘了眼镜,被太阳刺得微微眯起眼睛。
视线相交,两人同时无语。
莫名其妙的暧昧,男性荷尔蒙的散发,弥漫着一股辛辣的挑逗。
“欲求不满。”
“你也一样。”
相互取笑,暗自盘算。
面上君子,面下小人。
谁也不输谁。
拆石膏的那天,季非没有陪去医院。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凌轩程租下的房子里种,房子挺不错,地理位置比较偏。
挂了电话,季非放下小铲子,将衣服换好,然后把一些“必需品”放在枕头下面和床头柜里。
桌上放好酒,还有两只杯子。
□□裸的“前戏”,丝毫不做作。
凌轩程回来的时候瞄了一眼桌上的酒,又看看穿着睡袍的季非。
被看的男人摊了摊手,微微耸了下肩,又看了看他受伤的腿,然后露出满意的神色,似乎在说:
很好,似乎恢复得不错。
勾起嘴角,凌轩程直直走到矮桌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摘下眼镜,弯下腰。
认真的盯着季非的眼睛,贴上那个男人的嘴唇。
季非大刺刺的坐着,甚至分开腿好让凌轩程的身体嵌进来。
唇舌交缠,相互交换着彼此的气息还有那一口红酒。
身体渐渐热了起来,不着痕迹的厮磨。
凌轩程的手顺着季非的脖子扯开睡袍的衣领,探进去轻柔的爱 抚,手指拨弄着乳 尖,用拇指打着圈按压,让它一点点发硬。
有些迫不及待的扯开带子,将季非的睡袍敞开,顺着胸肌一路向下滑过腰线和结实的小腹。
低沉的喘 息混合着湿漉漉的鼻音,激发着难以克制的欲 望。
慢慢的,凌轩程膝盖微曲,轻咬着耳垂低声呢喃,引发季非一阵轻颤,本能的一收双腿夹住凌轩程的身体。
凌轩程满意的轻笑着,细细吻着他的脖子,牙齿轻啃着锁骨,手从小腹一路下滑,指尖划过已经挺立的欲 望,手掌隔着内裤从欲 望根部到顶端上下揉搓,接着,指尖慢慢爬进内裤,指甲搔刮着顶端的小孔。
“嗯…”
季非微微抬了抬身体,伸手脱去凌轩程的衬衣,从脸颊滑到肩头,带有暗示般的一下又一下揉捏着凌轩程后脑的头发。
凌轩程不急不缓的帮季非套 弄了两下,一口含住他已经发硬的乳 尖,舌尖轻轻舔 弄。
8
季非闷哼一声,抓着凌轩程的头发,手贴着发根一点点摸向脸颊和微启的嘴唇。
牙齿磨着发硬的乳 尖,凌轩程感觉到季非的手指,侧头含住,用唇舌包裹住吸吮。
“呼……”
季非抓住凌轩程在大腿内侧不断挑逗爱 抚的手,又自动将腿分开一些,覆盖上自己兴奋的下 体。
凌轩程轻笑,一手摸着腰侧的敏感带,一手被季非的手握着套 弄着涨大的欲 望。
单膝着地,吻落到小腹,手也从腰侧滑到大腿来回抚摸。
舌尖从挺立的欲 望根部一点点向上轻 舔,隔着内裤用嘴唇包裹着舔 弄。
“唔嗯…”
内 裤被扯下来,季非勃 起的欲 望刚接触到空气就立刻被含进嘴里。
口腔里的温度相当舒适,季非满意的叹息一声习惯性的往里顶了顶,极度满足。
凌轩程向后退了退,忍不住皱了下眉,调整着呼吸。
湿腻的鼻息喷在皮肤上,引发着一阵阵快感,让人有些迫不及待。
季非催促般了揉了两下凌轩程的头发,微微抬了抬身体。
凌轩程向里靠了一点,有意无意的合拢男人的脚踝,开始摆动头部吞吐着他勃 发的欲 望。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另人心跳不已的水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季非居高临下,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欲 望在凌轩程嘴里进出,偶尔拉出一两根银丝。
一种强烈的征服感和麻痹感充斥着大脑,延伸到心脏,在那里敲了一下又一下。
就是现在了,机会!
季非抓着凌轩程头发的手慢慢落到了肩膀,将欲 望迅速拔出的同时,利用位于上方的优势用力扑下,另一只手急忙抓过浴袍带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没有把握控制住对方,不如耍阴,先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
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几乎是重重摔在凌轩程身上。
身体和身体之间大力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咳咳……投怀送抱。”
凌轩程早有准备,接住了失去重心的季非,虽然被压得咳嗽了几声,但仍然笑眯眯的吐出了四个字,那一直充满着情 欲的眼神中终于露出算计得逞的笑意,同样阴险无比。
“你……!”
季非动了动脚,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似乎明白了季非的疑问,凌轩程笑着捧起他的脸颊。
“就在刚才,你享受的时候。”凌轩程笑,“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注意着。”
原来就在刚才,凌轩程扯去季非睡袍的时候,注意到他慢慢抽走了浴袍带子,搁在脚边。
本来这就已经很奇怪了,他还不断用脚去确认那根带子的位置。
于是他替季非口 交的时候,假意用手环住他的腿,实际上悄悄扯过了浴袍带子,松松的圈住了季非的脚踝,打了一个方结,然后仍旧将浴袍带子的一头放在他脚边。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弄好还没几秒钟,一直很乖,乖到不正常的男人突然发难。
他的手立刻一顺,拉紧了浴袍带子的另一头,结果不出所料。
那个男人果然十分心急的抓着放在脚边那头的带子用力一扯……
脚被扎紧了,自然就失去平衡一头栽倒了。
“你表现得也过于乖顺了,我实在不敢大意。”
凌轩程露出“委屈”的神色看着倒在他身上一脸恼怒的季非,手臂用力夹着他的手臂,用力一个翻身将试图挣开带子的男人牢牢压制着。
“怎么,想用那根带子绑我?”
凌轩程笑眯眯的看着挣红了脸的季非,凑近亲了一口,又一口,突然张嘴咬住他的鼻尖。
“啊!”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季非喊了一声,随即咬紧了牙齿。
“哈哈哈!”凌轩程抬起头,好笑的看着男人鼻子上一圈牙印,伸出舌头舔了舔。
“放开我!”
季非低吼,露出紧咬的牙齿,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说的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我没这个打算。”
“哦?你打算抵赖么?季非小朋友?”凌轩程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那可不太好。”
嘴唇一下又一下轻啄着鼻子上的牙印,身体往下沉了沉,用勃 发的部位蹭着他同样勃 发的部位,告诉他自己强烈的渴望和占有 欲。
季非见势不妙,更加用力的蹬腿,试图从凌轩程的压制下挣开脚踝上的绳子。
耳边,凌轩程依然不急不缓的说着。
“我一向奉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凌轩程紧紧压制着季非不断扭动挣扎的身体,哑着嗓子轻笑,有些蛮横和霸道,“看来你是打算‘从严’了……”
9
男人红着鼻子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可怜的。
凌轩程笑着空出一只手扯了一下他的脸,没想到季非一得空隙抬手就打,还好他反应快,身体一侧,躲过一拳。
季非抬手就要再打,冷不防脚下绳子阻碍了行动。
不得不先去伸手扯绳子,凌轩程见势干脆的扑上去,将腿硬卡进季非的膝盖,双手想要压住他的上臂。
季非自然不会轻易妥协,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反抗搏击。
由此可见,上 床需要体力。
长相是前提,体力是基础,如果再加上技巧和智慧……
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所以“如虎添翼、所向披靡”的凌轩程用身体压住季非,瞥见不远的衬衣,立刻把衬衣捞过来。
布料发出撕裂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触目惊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衣袖当绳子绑上了男人的手腕,然后干脆骑坐在他身上,把衬衣剩下的布料胡乱的扎在矮桌上,将挣动的手固定住。
“为什么每都是这样激烈……”
凌轩程重重喘 息一声,身体却比刚才更兴奋了。
“要我乖乖躺平让你上,这简直是笑话了。”季非哼笑一声,白了凌轩程一眼。
“那现在你还不是乖乖躺平了让我上?”凌轩程扬眉。
“现在是愿赌服输。”季非从鼻子里哼一声,别开脸,“替我解开。”
“哈哈……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了。”凌轩程看着季非懊恼的脸,一口咬上他的耳垂,“你这是慌不择路。”
湿热的鼻息喷进耳朵,引起身体的一阵酥麻。
季非身体一僵,随即痛呼一声。
“你属狗啊!嗯…”
半路变调的声音似乎让他觉得特别丢脸,干脆咬紧牙不支声了。
舌尖卷着耳垂,轻笑声混合着低低的喘息声,十足色情。
凌轩程满意的看着湿漉漉红通通的耳朵,摩挲着男人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不抵抗了?”
“跟畜生没什么好说的。”季非横了凌轩程一眼,似乎觉得不够,又横了一眼。
可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让他很有感觉。
“那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凌轩程边说着,手边从嘴唇慢慢滑到肩膀。
啃咬了几下嘴唇,又咬了两口下巴,接着一路从脖子咬到小腹,留下一圈圈牙印。
来回挑弄身体的手终于滑到两 腿中间,慢慢套 弄。
这种磨人的爱 抚和长时间的前戏让季非苦不堪言,浑身都被欲 火烧得滚烫,偏偏这个男人仍旧慢吞吞的动作着。
最可恨的是,明明他自己也已经欲 火焚身了,还这么慢条斯理。
是要憋死人吗?!
隔靴搔痒,心痒难耐。
终于,火山爆发。
“你他妈磨叽个鸟啊!硬不起来换我上!操!”
这粗口爆的,连那边固定的矮桌都被拉动了。
凌轩程一愣,随即笑了,笑得下流又无耻。
“我不就是在磨叽你的鸟么?还是说你想磨叽我的鸟?”
“……不管谁在磨叽谁的鸟,你再不做……啊!!……操!”
季非皱紧眉头,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艰难的吐出后面两个字,“……你妈。”
这男人竟然硬来!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凌轩程看他痛得眼角都湿了,坏心眼的笑笑,“不是你说要快吗?”
他控制的很好,其实只进去了一点而已,绝对不会弄伤季非。
看着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不停的喘息。
凌轩程等着他开口,没想到等他缓过神还是只有一个字。
操。
“好吧,操就操吧。”凌轩程退出去,拉开矮桌下面的一个抽屉,拿出润滑剂湿润着穴 口,温柔的做着扩张,言语中也不失温柔。
“这一定好好的操。”
季非听着几乎要吐血。
手指在那里的进出的感觉异常明显,不一会儿就传出淫靡的水声。
凌轩程满意的看着男人羞愤的表情,伸手套 弄着他刚才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萎了的欲 望。
直到欲 望再度挺立,凌轩程才将手指抽出。
“我要操了。”
凌轩程轻笑着抬起被绑住的脚,用力向下压,身体跟着往下沉。
“凌……啊嗯……”
“嗯…!”
扶住欲 望,用力往里一插,竟然一插到底。
忍不住喘 息一声,瞬间被包裹的欲 望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身下的男人因为他的动作轻颤,大口大口的喘 息。
然后,慢慢抽 插起来。
一开始还很温柔,到了后来变得越来越狂野,不断的进出、暧昧的低喘。
浅浅的抽出,重重的插 入。
“操得怎么样?嗯?”
凌轩程解开季非脚踝上的绳子,分开他仍旧绷紧的双腿,继续大幅度的抽 插着。
5
季非咬着牙,不吭声,心里把凌轩程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一遍。
穴 口长时间的摩擦让身体的疼痛渐渐被酥麻感代替,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类似快 感,又好像不是单纯的快感。
凌轩程似乎对身下的男人如此安静表示不满,慢慢停下了抽 插的动作,放下他被抬起的腿。
放低身体,细细亲吻着男人闭得死紧的嘴唇,手抚摸着皱紧的眉头。
“把嘴张开一些,乖。”
凌轩程诱哄着,手从眉头摸到他的眼皮,似乎觉得不够,又舔了两下。
“再不动我就咬了。”
季非立刻睁开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凌轩程看着男人湿漉漉的眼睛,还有点红红的,格外可爱。
在男人的颈窝吻了一口,手再富有技巧的套 弄起男人的欲 望,用手掌包裹住顶端轻轻摩擦揉捏。
身体里腾升出的快感让季非忍不住低喘一声。
趁着这个空隙,凌轩程立刻贴上去,辗转着角度吻。
“不逗你了。”凌轩程摩挲着季非的嘴角,望进他的眼睛里。
季非微微喘息,对视中,忽然抬手来回刮着凌轩程的喉结。
呼吸。
然后,吻到一起。
“嗯…!”
唇与唇之间泄出一丝呻吟,交融在一起。
身体又依着本能抽 插起来,失控的频率和节奏。
被情 欲带动的微微扭曲的脸带着平时没有的性感,汗水浸湿了散落的额发。
一只手将他温柔的拨开。
不知不觉中,身体开始迎合起冲撞的节奏。
高 潮来临的时候季非的指甲嵌进了凌轩程的后背。
一场酣畅淋漓的爱。
第二天季非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身边躺着还在熟睡的凌轩程。
从地上做到沙发上,然后又做到床上。
男人在枕头底下摸出东西的时候又调侃了他一番。
手脚得了自由的他立刻跳起来反抗,结果腿发软,失了准头,被男人找了借口,压进浴室又做了一回。
一想到昨天他放在床头柜和枕头下的东西都便宜了这个狡猾的男人,心里就很不爽。
侧头看看还睡得很舒坦的嘴脸,心里又开始烦躁起来。
一抬脚,把人踹了下去。
摔在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动作迟缓的坐起来,笑眯眯的趴在床边上,想再爬上来。
结果看到一张很扭曲的脸。
“他妈的……!”咒骂一声,紧皱起眉头。
不动一点没觉得难受,可是刚才那一脚,没把那个皮厚肉粗的家伙踢得怎么样,反倒把自己全身的酸痛都带出来了。
“没事吧?”
凌轩程直接掀开被子,看着男人僵硬着□□的身体,手往腰上摸去。
“滚开!”季非瞪着同样赤 裸的男人,身体一动,脸上更扭曲了。
“别动,我帮你捏两下会舒服很多。”
从昨夜的狐狸化身为忠犬,智勇双全的男人面不改色。
并且手脚并用的做起了按摩。
几分钟后,一室旖旎。
看着再度沉入睡眠中将身体蜷缩起来的男人,凌轩程微微笑了。
他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就要搬走了,他想着自己再也欺负不了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小霸王了。
他想到小霸王想跟他玩,又一脸别别扭扭的样子觉得有些难过。
那天他去找了小霸王,从他手里抢走了他最喜欢的武器,一把黑色的小枪。
结果小霸王追着他不放,他拼命跑,然后听见后面有人摔倒的声音。
小霸王瘪着嘴巴,眼睛通红,突然哭了起来,边哭边抹眼泪,手上沾了灰,把脸都给抹了。
“别跑,我喜欢你,以后你跟我一起玩,手枪送给你……”
小霸王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副可怜样。
凌轩程摸了摸季非昨天被咬的鼻子,他轻哼了一声,没有醒过来。
呵呵,其实我早就把你弄哭的过了啊。
只是那他回到家后,看着那把小枪,也莫名的鼻子发酸。
“喂……你个笨蛋。”凌轩程轻笑着替他盖好毯子,又刮了一下鼻子。
“嗯……”季非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操。”
刚要躺下的凌轩程闻言笑出了声。
还真是死性不改。
尾声――
“听说青云帮和季非的黑龙帮合并了?”
刑云谦边练着哑铃边问着在跑步机上的顾淮庭。
“嗯。”顾淮庭用毛巾擦了下脸,调整了一下跑步机的速度,“势力扩张不少。”
“那现在当家的是谁?”刑云谦放下哑铃,喝了两口水。
“似乎还是两个当家。”顾淮庭笑了笑,“不过实际上……”
“实际上?”刑云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真正做事的是一个倒霉的男人。”
“嗯?”
“是季非的一个手下,姓杨。”顾淮庭皱了皱眉,“哦,还有一个姓翡的。”
“那有什么倒不倒霉的。”继续拿起哑铃。
“两个当家满世界的玩,他却得埋头做事,不倒霉?”顾淮庭拿起跑步机边上的水瓶,喝了几口水。
“这么说你又有对手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刑云谦改了话头。
“也不至于,”顾淮庭微眯起眼睛,笑了笑,“我们可以合作一起赚钱。”
“恐怕季非不乐意。”
“他不乐意没关系,不是还有一个嘛,”顾淮庭按了按跑步机,从上面下来,“他乐意就没问题。”
那个男人好不容易换来肆意妄为的生活,如果还要作对岂不是逍遥不起来了。
“那也好。”刑云谦看顾淮庭从跑步机上下来,也跟着放下了哑铃。
“其实我们也可以。”顾淮庭眼神一闪,“不是有徐明在吗,我们也去度假好了。”
在赌场看场的徐某人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不……唔…!”
“去不去?”
“……不…嗯!”
“这么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得逞的男人立刻加快攻城略地的速度,脑中同时开始计划度假的行程。
而在世界另一个地方的房间里,同样纠缠着两个人。
“哈哈,你输了!”某只得意的甩了牌。
“我们有说大的是赢家吗?”某只狐狸开始算计。
“你点数比我小,就是你输了,输了就该让我……唔嗯…滚开!”某只暴躁的怒了。
“滚什么啊,别乱动……乖。”
“王八蛋!操!”
“又操?换换别的吧。”
“操你妈……”
“孺子不可教也。”
狐狸叹息着摇摇头,轻笑着强行压倒了别扭的小霸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