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九心兰(穿越时空)1-3――――追绿伊人[上]
第一章――雪葬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独立山巅,四顾茫茫。银白瑞峰与漫天雪相互交织成一个纯白的世界,好一幅巍峨雪景!几乎静止的空间,仿佛能听到雪坠地的微弱声响。
我负手而立,潇洒的笑(?),充分发挥沉默是金的高贵品质,体验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出尘意境。
雪轻柔的覆上我的身体,令我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雪人――除了有微微的水气从我的口鼻冒出以示我是个活着的个体之外,我几乎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雪白的世界中去了,清晰得,仿佛可以体验到被雪活埋的快感(?!)。
不信?那你去试试在零下二十来度的雪山上动也不动的站个半个时辰试看看!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我一个才有这种魄力办得到吧――快吧快吧,要崇拜我就直说,我都听着哪!
啧!我的眼皮微微抽动了下,北方的雪就是与南方的不同!南方的雪水量太足,在雪中站不了多久只怕就早化成了水,结成了冰,而将我变成速冻木乃伊了。幸好北方的雪够干燥,还能让我体验一下金大侠笔下被雪覆盖成雪人的令狐冲的感受,而不是将我冻成冰雕!
要在平时,我说不定会在此情此景之下对着这片壮丽山河吟诗作赋一番以示我的文采出众,像什么“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之类的词句我倒是能信手拈来,不过此刻,我没那份闲情――
难啊!这么圣洁的雪景,实在不该有多余的声音加入进来破坏啊(?)!所以,为了这浑然天成的瑰丽景象,即使我想仰天长啸以抒发一下我心中的激动,我得忍着!
彻骨冰寒袭身,我想高呼――还得忍着!
我想动动身子活动活动筋骨,为了能成功“入画”――我还得忍着!
我忍!是不可忍敦可忍?(话是不是反了?)为了显示我的铮铮傲骨,为了显示我华夏子孙的优秀本色,我要忍尽人所不能忍――虽然我不是忍者也从来没有学过那种没人性的忍术,我还是咬咬牙,忍了!
别怪我太固执――虽然本人比较欣赏“执着”这两个字眼;也别怪我笑得俊美无伦、倾国倾城――我爱笑嘛,谁叫我帅得一溻糊涂,不笑可惜!(什么?我自恋?没关系,让你说去,自恋是自信的一种表现方式,我乐得很!)更别怪我一身傲骨(?)――即使风雪再大也撼不动我风毫,谁叫我是这么完美的人类咧!
什么?你嫉妒我?没关系,来吧,我和你交换一下身份,我不介意让你来发挥一下你的风姿神韵――当然啦,前提是你愿意在这样一个风如刀、雪如剑、寒彻心扉、冰冷彻骨的雪山之中体验一下被无情的点住全身大穴而动弹不得的宝贵经验的话!(呜!这下你知道我这一身傲骨的来历了吧?还换不换啊?)
晕什么?我羡慕你!受不了还可以晕一下以示你的虚弱,我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明明已经冻得差不多可以见上帝了却还是得站得直挺挺的任由风雪欺凌――你说,你是不是比我幸福万倍?
我笑得潇洒,是因为我的脸已经冻僵了,脸皮实在没办法自动回归本位才造成了这种倾国倾城的假象!如果可以,我想哭!
一身傲骨任风欺,则是因为穴道被制而被迫动弹不得,不然我会屁颠屁颠地跑到身后三十尺外的茅屋――我目前暂定的住去躺着装死!宁可睡到饿死了也决不选择冻死!
可是……
我哀怨的眨了眨眼――自从昨天我鸡婆的收了三个过客之后,命运之神的恶劣才算真正展现出来!呜,请允许我先哭一哭,免得待会儿泪流不止有碍观瞻。
唉,一年多前,我莫名其妙的自南方的现代城市突然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阿里不吐山时,除了哭笑不得与不可置信之外,我还真的没想过埋怨命运的捉弄。虽然我是搞不懂为什么小说中的可笑情节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但这里没有严谨的老爸与烦人的老妈,也没有黏人的妹妹和好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弟弟,耳根一下子清静了不少的我还真挺能适应这种古代的落后生活!
不就是过日子吗?到哪儿过不都一样?这么一想,也就对穿越时空的诡异少了几分探究之意。在这山上过也挺好的嘛,一个人打打猎、捕捕鸟,日子过得惬意得不得了。
没错,我目前的身份是猎人――多少伟大的职业是不?偶尔兴致一来还可以猎个几头国家X级保护动物过冬咧――反正古代嘛,对动物保护协会的认知并不高不是吗?再说了,住在这种山里,不是我猎兽就是兽杀我,为了自保,我只有――唉!往生极乐啊,我的兽!
要知道你的牺牲是有绝对的价值的!你能让我在这种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不致冻死、饿死在这山上,冲着这一点,等我活腻了上到天堂时,我会帮你向上帝说几句好话的――当然,前提是你不是虔诚的佛教信徒的话!……阿门!
但是!我的平静生活,在昨天,已经被毫不留情的打了个粉碎!
话说这场大雪从前天午后开始下起,到了傍晚已经是鹅毛大雪了。在南方生长了二十四年,这还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了,那个场面实在是壮观啊!不过,没能让我有太多时间的感慨,就我住在这儿一年多的微薄经验就已经看出来了,这场大雪,不下个四五天怕是不会停的了。还好我的存粮足够,上猎到的野味够几个人美美的吃上一周而不怕缺货。
如果这时候还有人在山上乱转,包准命丧雪山、生还无望。这时候我就不由得万分庆幸,虽然我一睁开眼就落在了这痤雪山里,但至少还有一间现成的茅屋可以让我安顿下来。总比举目四顾,发出“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这种感慨要好太多太多了!
所以,我暗暗下定决心,我要回报这间不知是谁拥有的茅屋!
因此上,当那三人一身狼狈的前来敲门时,我毫不犹豫的开门留人――事实上,除了想做点好事之外,那三人的身份也让我不得不做出这一决定!谁让他们虽然长得各有特色却有三分之二的人带着锋利的长剑呢!而唯一没带剑的那位虽然看起来帅得能与我有得拼(?),但那股凛然不可侵的气势让我实在不敢轻拈其锋。你说,像我这种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见到了这架势,我还能不开门吗我!
然后,自他们略带焦急的神情中,我看出了一点――他们,可能正急着赶路!
厚!可惜可惜,在这种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他们是洽谈室要陪着我虚度光阴了!我给予无限同情的给他们熬了一大锅肉汤让他们驱寒!
但也许是我天生爱笑的表情让他们误以为我是在幸灾乐祸,所以我得到了那两位剑客的四道冰冷视线以为回报。显然这两位仁兄一点也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好吧!看在他们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我忍!
那位白衣公子显然是他们的头头(唉,可惜了,这么帅的人搞什么黑社会呀~~简直是暴殓天物……???),他一言不发地在其中一位剑客经再三的确认汤中无毒之后静默的喝着,英挺有型的眉却始终紧紧蹙着。看得出来,这场雪令他很困扰。但是这又能怎么办!你总不能说要它停止下雪它就给你停下吧?你再急又能顶个*用!徒惹烦心而已。
“天意弄人”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是很想安慰他啦,很想告诉他“节哀顺变”,不过想到此话一出可能会遭至的劲爆后果,话到嘴边我又连忙咽了回去!我可不想没死在穿越时空之时却不明不白的成为剑下亡灵。
当晚,理所当然的,我的床被霸占――虽然那位大帅哥过意不去的话要让还给我,但让我慷慨激昂的拒绝了――试想,在一旁那两位看起来就知道不好相于的剑客的虎视眈眈之下,我敢有点头的冲动啊?天知道我如果接受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磨难等着折磨我!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只好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睡灶边比睡床绝对要暖和!
于是乎,这两天一早起来我几乎快成了“灰公子”了(没办法,谁叫我是男人咧?再怎么凄苦的我也不可能变成“灰姑娘”的啦!即使曾有人说我长得美――那人的下场是躺在医院三个月不能下床――靠!一个大男人被“长得美”来形容,不管我有多满意我帅得掉渣的外表我都不能接受这一女性化的形容词啦!)。
两位剑客倒是意外的没有奴役我,大概是这两天的相让他们看到了我帅气外表下的美好心灵吧?要不然就是太满意于我的过度合作了,所以我的日子过得还算平和。倒是那位占走了唯一床铺的白衣帅哥总拿一种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我。嘿,这人人品不坏哦!
今天早上起来,看到三人一脸凝重,我就知道,他们的耐心即将濒临崩溃边缘。我自动自发的给他们准备了十足丰盛的、绝对现代的美味早餐之后,看在他们似乎有机密要事商量却又有所顾忌的份上,我耸耸肩,找了个理由出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我太体贴了是不?听好了哦,以后要嫁人就找我这种的!)
于是,继我的床被霸占之后,我的房也保不住了――呜,我好可怜!
可是,显然我的一番善解人意并没有得到他们的赞同。当我闲闲的负手而立,准备略一享受一这种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时,我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人从身后点中了穴道而动弹不得,更气人的是――我不知道出手的人是他们三个中的谁!虽然我学过柔道、跆拳道、空手道之类的,但是,对于这种纯种的中国功夫还是没有丝毫的抗拒力!于是我百般无奈的开始了这场“雪葬”!
显然的,鸠占鹊剿的三人并不满意于我的好意成全,还真怕我潜回去偷听他们的谈话不成?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要知道,虽然我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年多了,但我并不想与这个时空的人有多少接触。迄今为止,我唯一较为熟悉的就是山脚下那个迷你小镇上的小饭馆的厨子而已――他有时候负责收购我的部分猎物。
依稀感受到血液在逐渐的凝固,我开始感到虚弱。这时候就算他们良心发现的解开了我的穴道我只怕也是举步唯艰了吧……如果就这样冻死在这儿,我是不是连回到现代去的唯一一丝可能性也失去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年多来,我有多么的想念我的家人……会不会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低沉好听的男中音从身后传来,令我的精神一震――是他!那个白衣帅哥!
感觉到穴道被解开,我想给一个感激的笑,却力不从心――真的是冻得太久了啊!他将僵直的我抱回茅屋,途中,我看到那两名剑客内疚而震惊的表情――又有点想笑,僵在我脸上的笑一定很假……
“以后……打死我,也……不要再……鸡婆了……”身体才开始回温,我已悔不当初的说完我在外当了半个时辰的雪人的觉悟!
这一典型的以怨报德,成了我来古代后最切的记忆之一。
而在这一天,我认识了这个清冷的白衣帅哥――律测之。
他,改变了我接下去的人生!
第二章――后遗症
从曾经有过的难忘经历中幽幽醒来,入目所及的是淡黄色的屋顶。我暗叹口气,这是这一年来已经熟悉到了的情形。将淡淡的遗憾压下,想一股作气地起床,却因为全身酸软无力而身不由己的摔回床上。
“砰!”好大一声,激起灰尘无数!一股熟悉的兰香夹杂着尘埃飘啊飘的飘入我的鼻端,我一怔――好可怕的情形!唔!我现在可以肯定我是发烧了。因为只要我一发烧,我的房间就会充满兰的香气,而且更可笑的是,我烧得越历害,香气就越浓。
说不上是什么诡异的原因,但以着室内浓郁的香味来判断,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烧得不轻――这也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对“雪葬”之后的一切没有多少印象,唉,烧迷糊了呗!
原本还不觉得疼的头此刻仿佛被一下子放入了几千只蚂蚁一样被疼痛啮咬得难受万分――好吧,我承认我的比喻有些怪,但我真的很难过,难过得差一点就想哭出来了。不过还好,在眼泪濒临决堤的那一刻我及时忍住。这种病中的脆弱我已经有许久不曾体验过了,决不能因为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就放纵自己崩溃。我自我暗示着。
“刷”的一声,卧房前以兽皮制成的简陋门帘被某人粗鲁的拉开,接着探进来一张明明还不错看、在我眼里却怎么看怎么无法顺眼的脸――时翼,那两位剑客之一,也是那日残忍的对我下毒手的那个家伙!(什么?你怀疑他没这么恶劣?错!他绝对不是无辜的那一个!)
“你终于醒啦!”时小弟的口吻中有着那么一丝丝的释然――注意,是一丝丝哦!――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啦!
“我没冻死还真是托了您的福啊,时大爷!”我皮笑肉不笑的,索性倚在床上不起来了。拜此人之赐,目前我仍然觉得胸口狂闷,喉咙好痛,鼻音更是浓重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啊!我美好天籁的嗓音啊,我为你哀悼……
“你……”年轻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大概想不到我会这么反驳他,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口,过了好半晌,他才咕哝了一句:“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明明前几天还……”
前几天?我一听这三个字,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僵直,头“轰”的一下炸天――前几天?
“翼,舍公子醒了没?”另一位剑客、也就是时翼的老哥时羽将他推开,自己则随后进入。见到我直挺挺的坐在床上,释然的松了口气,“舍公子。”他朝我拱拱手,许多的歉意在这一拱手间表露无疑。
如果是在平时,我绝对会礼尚往来一番以示我以礼待人的优良美德,但是此刻,我却有种身陷泥沼般的恐惧。颤微微的,我饱含着冀望的开口:“那个……这几天,我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吧?”
“奇怪的事?”时羽好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重复的同时,脸上有点啼笑皆非的神情。倒是时翼不甘寂寞的哼了一声,似是轻蔑的扫了我一眼。
但,只这一眼,就足以将我判死刑!天啊,事情不会真像我所担心的一样吧?
“翼!你怎么还对舍公子如此无礼?”时羽如今对我的态度与初见面时已相去甚远,大概是认定了我不具威胁性吧,此刻竟也会帮我说话。不过想想这也是应该,毕竟我为此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了啊!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相反的,如果说时羽对我的态度是和颜悦色的,时翼对我的态度则只能用变本加厉来形容了。也不知道我又得罪了他什么了,他的口气活像是我杀了他家老姆一样的恶痛绝,令我不得不开始反省――这烧得神智不的几天里,我不会真的做出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歹事来吧?!
“那个……我躺了几天了?”好吧,既然没办法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只能退一步,采用循序渐进的迂回战术。
“三天。”时羽平静的回答令我不由陷入自怨自艾的自怜情绪之中。
三天啊?好久喔!我以手抚额――好烫!照这种情形来看,我接下去的日子只怕会相当难熬,唉!
“你们少主呢?怎么不见他的人?”数数人头,是少了那个叫“律测之”的大帅哥,令我有点讶异。
“你还有脸叫我们家少主?!”时翼夸张的跳脚,一付欲杀了我而后快的表情,令我的心“嘎噔”一下沉至了十八层地狱的地下室――我果真是在迷糊状态中拿他们家少主开涮啦?不会吧!……
“为什么不呢?”我强自镇定的笑笑,决定了!要从他口中套到困扰了我许久的答案!
“你……你对我们少主那样……还……我……”他气得语无伦,更是浑身发抖,眼看着就要冲上来将我凌迟在他的三尺青锋之下,一旁的时羽已经间不容发的开口制止:
“翼,注意你的举止。”不怒而威的声音有效的冻结了时翼的失控,也成功的将我的不安引导了出来。
“我没逾矩吧?”我将脸埋入掌中,学着当一只超龄鸵鸟,却对想要的答案不抱希望。天啊,我现在只能期望我用的不是对付我老娘的那一招……
等了三十秒却没等到最渴望听到的答案,我的心里一片凄风惨雨。好像一下子被开了个洞,冰冷的风一直贯一直贯,令我的呼吸开始艰涩。
“舍隐啊舍隐!你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呀!”心底的不平衡令我气急的学着狼人仰天长啸,吐血呀!过去二十四年的惨痛经历与来到这儿后的凄凉迹遇一下子将我的心纠成一团乱麻,完全不想去理时翼那种看疯子似的眼光,我陷入浓重的怨天尤人当中不可自拔。
还记得小时候的我长得有多可爱,活蹦乱跳的到惹事生非。通常是在惹了一大堆麻烦后躲在一旁偷着乐。最兴奋的莫过于听到被惹到的人还反过来为我说好话,直夸奖我鬼灵精怪,那种感觉――真TMD爽!
我是那种平日里绝对称得上是“健康宝宝”的人种,但平常的活跃不代表我就真的那么精力充沛,因为我是属于那种“不病则已,一病惊人”有类型。平常只要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足以让我卧病在床一周以上了,更别提其他更严重的天灾人祸了,没夺走我的小命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
不过,这还不是我自怜的最主要原因!我最在意的是――我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变态老妈!这么说老妈似乎有那么点不够厚道,但主啊!请原谅我吧,我是真的怕了她了!
他想想,谁家当妈的在知道自己儿子生了病后不是恨不得受苦受难的人是自己的?不都说“病在儿身、痛在娘心”的吗?可是!我那老妈却最爱反其道而行!事实上,她不但最乐于见我生病,更热衷于将我弄到“大病也犯,小病不断”!在我上小学的那短短六年时间里,我就曾因为各种各样的毛病而成为“送医专业户”。而其中,因意外而生病的才只占了三分之一。换言之,有三分之二的诱因,是出自于人为因素!
而会造成这种悲惨景象的原因,却可耻得令我实在难以启齿――
“唉!隐啊,不是老妈我不爱你,实在是你生病时的样子太……可爱了!老妈我是欲罢不能啊!”
听听,这是一个当娘的人会说的话吗?
“没办法,谁叫你只有在生病时才会向我们撒娇啊!”
当我不止一的强烈抗议时,她这么不负责任的回答了我!
好哇!原来如此,想破人也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让我受了多年的活罪!撒娇?一个男孩子爱撒娇有什么不好的吗?竟然将咱家老妈养成了如此病态的嗜好?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撒娇时是个怎么样的蠢样,但从老妈这么爱不释手的情况来看,只怕我撒娇时的样子一定是盛况空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在生病时,竟然会撒娇?而且还是不由自主的那一种!
而后来不知是哪位匿名人士的大力宣传,养成这种嗜好的越来越多,而,那个负责被“虐待”的可怜人,不意外的,总会是我!不过这至少能回答为什么我在上课的途中会被莫名其妙的泼到一身冷水,而为什么每课外活动后我就会带着大伤小伤跑到医务室去报到,又或者是其他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上的大小灾难的原因了!
每当我从熟悉到令人生厌的病房中醒来的时候,总会有一大堆人围在我身边嘘寒问暖。而且,还是以男生居多,家长其实也不在少数。很多时候,那些恶劣的男生甚至会因为要抢床头的宝座而大打出手。每当这时,我就恨不得能马上上天国见天父去,而他们的目的――不外乎是想看我撒娇时的蠢样!
可恶!长得漂亮又不是出于我的意愿,生病时会撒娇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而这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恶劣行径就太不可原谅了!
所以我痛定思痛,从上初中开始,我就开始全方位的严密戒备。为了摆脱那些专爱看我出糗的男生的三不五时的陷害,我更是从偷偷跑去学习各种防身之道!终于在我上高三时,这种空前的盛况才开始有了偃旗息鼓的征兆。
我终于得以平安度过每一日,此后除了偶尔的意外生病之外,我终于也能堂堂正正的当个风流人物啦。但我的争气显然令所有人相当不爽。那个我曾经专属的医生总是拿一种失恋的神情哀痛的望着我,搞得我心头直发毛!而我老妈更夸张,整天鬼哭狼嚎的叫我“不孝子”,抱怨我越大越不可爱。直说恨不得将我溺死算了,免得我气死了她,唉!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打定了主意不再撒娇了,因为那样实在是太伤我身为男性的自尊了!大概是我的努力起了效果了,至少从此后我的身边就不再是人群簇拥,那些恶劣的人终于不再只绕着我转。我为此庆幸了好几年,以为终于清除了我的劣要性……
想不到……想不到现在却又死灰复燃!
就在我开始一连串的顾影自怜、怨天尤人之时,门帘再度被拉开,进来的便是那位似乎、好像、可能被病中的我骚扰过的话题人物律测之了。 “你醒了。”他淡淡的开口,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眼中藏着那么一丝尴尬。
“呃?嗯。”我不自在的点点头,很想问他我这三天来到底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歹事来,但却又自欺欺人的想逃避现实。
“雪停了。”他陈述一项我自雪葬时就开始启祷的事实。
“哦。”我点点头,心思还转不开来,直到半晌之后才猛的回神――
“什么?雪停了?什么时候的事?那你们不是要下山了?那你们走好哦,我就不送了,慢走呀各位,一路顺风!”我小心翼翼的掩饰住话里狂喜的雀跃,努力让话听起来充满离别的哀愁,好让他们在心满意足离开的同时,放我一个人平静度过来到古代的日子――
嘿嘿,一旦他们走了,我就不用苦恼这几天曾做过什么样的亏心事了,一了百了多好啊!反正我们从此后不会再见面了,一些有的没的就此淡忘不是很好?……
可惜,律大帅哥的一句话,马上将我打入地底岩层无力喘息――
“不,我们一起走。”
我们?我希望是我的眼睛或是耳朵听错了,他说的是“我们”没错吧?而且,我万分头大的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中明显写着那两个字中绝对包含了区区小生在下不才本人小弟我!
“哦……我头晕!”我哀嚎,希望可以装死混过去。但下一刻,律测之已经坐在我的床边,执起我修长的手,直接握住……呃,好吧,事实上是他用他那修长白晰得仿佛是女子的纤纤素手搭在我的腕间――为我把脉啦!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他居然还懂歧黄之术――唉唉,这真是废话,这山上要是没有一个会医术听人,此刻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该下山了。”他一言不发的收回手,皱着的眉显示阒我着实病得不轻,不过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朝时家兄弟下了下山令,然后取来一张兽皮裹住我,显然是打算将我也打包带走!
“等一下!我不下山!”才想问他我是不是不久于人世了,不然他怎么一付天快塌下来似的样子?但还不容我问出口,这个迫在眉睫的现实就横在了我的眼前――他想将我带下山啊!猛然间想到可能会有的悲凉下场,我忙不迭喊停。开玩笑,没下山我就已经出了大糗了,再下山岂不是再糗到无地自容了?
“我答应过不会丢下你。”律没之认真的话语,却让我觉得阴气森森的。
“不是吧……”我干笑。
“昨天,你拉着我要我不能丢下你一个,而我答应了。”云淡风轻的回答,却因为眼中的那抹不自在而令我心底颤了一下。大事不妙耶!事情,似乎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吧?我冷汗涔涔,几乎可以想像他被涕泪横流的我紧紧搂住死磨活缠的霸道要求他不可以放任我一个人在山上自生自灭、独自面对病痛的可耻景象。哦!我想吐血!
“你可以不用当真……”我徒劳无功的试图解释,那真的只是我不能方的撒娇反应而已啦。
“我承诺了的事就不会反悔!”他义正严辞的盯着我,一句话就将我打入地底渊求救无门。
古人,你的名字叫固执!我是真的没印象啊,天大地大,病人最大不是吗?老兄你就不能听我一吗?
我无语问苍天,欲哭无泪。老天爷啊!我歹命哦!!
第三章――迫降
“该下山了。”他将我拉起来,充分表明了他的决心。
我大惊失色的挥开他的手,蹬蹬蹬的往后蹭了好几蹭,直到退无可退才干笑着不敢看他。第一觉得,曾经让我十分想念、三天前才夺回所有权的床是这么的令我不自在!
“你做什么?”律大帅哥皱着眉逼近我,大有不将我掀下床不罢休的架势。
“不要过来!”我惊恐的高喊,下一秒即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假笑又立即回到我红润(?)帅气的脸上。两手牢牢的抓回被一把扯开的枕头,我徒劳无功的试图劝他放弃:“我没事了,不用带的一起下山了,真的!我烧得神智不清时所说过的话你就当我是放屁,‘噗’的一声就没了,不用当真了。你们还是赶快下山吧,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而耽误了你们分秒必争的宝贵时间啦!”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我再也维持不了文明人的假象,出口成脏。
“翔龙社的儿郎一旦承诺了就绝不轻易反悔。”他敛下睫,面无表情的陈述。
可怕可怕!竟然拿他家产业的名头来压我!
但是,比起无形无质的虚名来说,它的威胁性绝对不会大于我即将下山后会面对的悲惨前景!于是我想也不想的否决:“等同理吧!”
“放肆!”一声暴喝出自于一直沉默的时翼,他气得抽出他那柄寒气森森的长剑,指着我怒斥:“竟敢说我家少主说话像放屁?我杀了你!”
一句斥喝,愣住了三样人――律测之冷冷的抬起眸杀给他一记白眼,时羽则满脸尴尬的斥喝着时翼的一时失言,我则是在愣了许久之后,再也隐忍不住想要狂笑的冲动,当下抱着肚子笑了个昏天暗地。
哦!老天明鉴,我之前那段话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出去。”律测之将眸对向我,命令却是对时家兄弟说的。
当一脸委屈的时小弟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时羽推了出去之后,我才有种危机意识――“我真的不下山。”难道要我杀鸡头保证不可?我当下改以哀兵之计,冀望着能动之以情。
律测之白了我一眼,坚定的夺走我抱在胸前的武器――枕头,然后一把拉住我,以行动证明他承诺的可靠性。
“呜哇!不要啦!我不要下山,死也不要啦!”我忙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床沿,视死如归的闭上眼,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潮红的脸上是一派绝决与不妥协,任凭某人死命的拉扯我就是不肯弃械投降。“士可杀不可辱”指的不就是本人目前这一副大意凛然、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超脱神情吗?嘿,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
“舍、隐!放手!”十分忍耐的声音,原本好听的男音此刻显得低沉得令人心头发麻,我手一抖,差点就要把持不住的听话松手,但下一刻,我更加卖力的搂住床铺。
“不放!我死也不放!”不是故意要和律大帅哥唱反调的,只是这是原则问题。在这个时代里,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这一点决不放弃――不下山,决不下山!
“舍、隐!不要不讲理,你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冰冷的声音中出现了淡淡的威胁。
什么嘛!说得好像我有多么不讲理似的,可是我真的不想下山!非常非常不想嘛!再说了,我这个大麻烦还不是他那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惹出来的?怪我呀?
但心里虽不服,口上却不得不找个借口唐塞:“山下有马贼啦。”权横一下事实,我不得不屈服在他的紧迫盯人之下,可怜兮兮道出不肯下山的小部分事实。天啊,好歹我也是个重病患吧,可不可以停止折磨我,让我好好的躺回床上去装死?这半个钟头非人的折磨已严重消耗了我所剩无多的体能!
“就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冰冷的令人打颤的口吻。
当然不光是如此啦。我心虚的转过头想对他察言观色,结果只这么一个小小的失策,我就发现十指蓦的一空,而茅屋的门板已近在眼前―― “呜哇!不要哇……“我手忙脚乱的扳住门板,重病中的身体虚软得令我感无力,但我还是不要妥协!
“少主!”我的狼狈与他们少主难得的隐怒令两位剑客大吃一惊。 “嗨,两位。”我抽空回头朝两位吓呆了的观众绽出个甜美的笑,要不是两手抓着门板空不出来手,我还想给他们来个飞吻咧!“劝劝令少主,我不要下山啦,拜托拜托!”
“舍隐,别逼我使用非常手段。”凉凉的声音开始听不出情绪,但我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路数,心里稍稍的动摇了一下,但下一秒,我摇头,笑得欠扁:“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的确,我是这么认为的――至少,此刻我是这么认为的。但,下一秒,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律――测――之!”
我要暴走!我要抓狂!去他的OOXX鸟儿飞,竟然又点我的穴!他不知道我现在患有“被点穴恐惧症候群”吗?竟然如此无情的勾起我的惨痛记忆!
万分眷恋的,我看着自己嵌在门板上的十指被他修长白晰的手强势的一根根的扳了下来,悲哀的预见我的悲惨日子似乎是永远没有尽头了!欲哭无泪啊!
明明是我有恩于他们,为什么到头来受协迫的反而是我?!我哀怨的以一记眼刀狠狠的刺向两位隔山观虎斗的剑客――“喂,我去了只会拖累你们,你们就不劝劝你们的少主呀?”被迫横陈在律某人的双臂间,我有气无力的质问时家兄弟。
时羽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时翼则是一脸的不屑:“少主太仁慈了,其实要是我,早就这么做了!”
吐血!如果说之前我曾质疑过他们的黑社会身份的话,那么我此刻大概也可以瞑目了!律测之的俊美,时羽的沉默,拿到现代社会去也都会是黑道中的异类,但冲动的时翼就是十足十的古惑仔一个了!
真的是――三个人在一起,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第四章――晚节不保
我哀怨的看着茅屋在苍茫的白色世界中渐渐缩小成一个肉眼即将看不到的小点,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袭上心头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下山,绝对会成为我来到古代后人生的转折点。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我的直觉是如此的肯定。
被动弹不能的抱着也不是个办法,在眼看着回家无望的情况下,我不得不说服自己乖乖听话,认命的让他们三人将我带入我曾试着忽略的现实中去。但,疾行中呼啸而过的风吹得我的脸好痛啊……
“解开我的穴吧。”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僵硬得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手又不能去掩,这与前几日的雪葬又有多大差别来?原以为律测之会是我幸福人生的依靠,但由此刻的情形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伊人:会导致如此田地还不是你自个儿招来的??活该!别指望我会同情你!)。就知道我和这个时代犯冲!来这儿后没几天好日子过过!我委屈外加万分不甘心的扁扁嘴,别无选择之下只好闷闷的开口请求。
可以不力气的被人抱着下山我是没意见了,但能不能争取到自由的利益呀?
可惜律某人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一来一回间清楚的杀给了我一记“休想”的冷眼,依旧继续面无表情的施展绝顶轻功赶路。
显然,我的信用被严重怀疑当中!奇了怪了!我曾做过什么令他们误以为我是不守信用的狂徒的事吗?不会吧!我怎么就没印象咧!
“唉!我保证我不会再闹着要回去了,就解了我的穴吧。”颇自怜的叹口气,我粉无奈的承诺,实在是现在这个姿势令我相当的不舒服。虽然很想过回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本人没有他们这等厉害的轻功,真要回到山上去,怕是不上大半天是不行的了――冰天雪地的,要我在逾膝的雪地上行走?――哦,杀了我还比较快一些。与此相比,下山就医显然要幸福许多。律测之这一招还真不是普通的狠,釜底抽薪哪,还真的是用对手段了!虽然我还是搞不懂他这么想将我带下山去的动机啦。
也许是我可怜兮兮的口吻说服了他,又或许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他。只见律测之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终于屈服在我的认真之下,飞快的解了我的穴。
我扯扯嘴角,然后突然展臂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到他的颈侧――早就想这么做了,这个姿势就可以不受“阴风”的摧残了。我找到温暖的源泉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后知后觉的发现律大帅哥明显的僵硬――怎么了吗??我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张脸,在看到原本只余下一串不足半寸的脚印的雪地里因着他的僵硬而出现浅不一的印痕时,我愣住了。
了三秒钟认清了事实之后,我笑得更贼:“对不起,我冷。”我努力压抑着笑意以平静而虚弱得听不出幸灾乐祸的因子的口吻开口解释,嘿嘿!看还不是被我抓到你的痛脚了?原来你是怕被别人过分亲近是吧?我记住了!
得意洋洋的向后看去,只见跟在后面三尺之距的时家兄弟一脸的震惊,我的心情蓦得大好,冲着他们就奉上一个甜甜的笑!
“叭唧!……”一声,雪地里凭空消失了一个稳健的身影!
“怎么了?”律测之闻声回头,正好望见摔得鼻青脸肿的时翼从地上狼狈的爬起,目光中有着些许的讶异――以时家兄弟的身手而言,这种大意失足的情况本不该有。
“没事的,少主!只是一不小心,没踩稳……”时小弟抹掉满头满脸的雪渣讪讪的开口,然后用一双铜铃大眼愤愤的瞪了幸灾乐祸的我一眼。
我撇撇嘴,给他扮了个皮相十足的鬼脸,以唇形告诉他:“活该!”哈哈!他失足可与我无关噢!瞪我有什么用咧。
“你等着!”时翼恼羞成怒的以凶狠的目光在心里将我凌迟了千遍,最后才递上一个心有不甘的眼神――原因无他,只因为我现在可是他们少主正保着的人哪。
所以说,这年头啊,找个有钱有势的靠山没错的啦!
我得意的搂紧才开始变得有些放松的免费暖炉,意识开始模糊。呵!耗费了好多力气,是时候该补眠一下了!
雪白的山林间,奔驰的人影始终没有停歇……
山脚遥遥在望――
终于,在继床与房被霸占了之后,区区在下不才小生我也晚节不保,被成功的劫持了……
第五章――马贼
“你确定这个民风纯朴的小镇真有所谓的马贼?”在日光开始变得黯淡的黄昏时分,我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山下的小镇。律测之环顾了四周之后,面带怀疑的这么问我。显然,他认定了那是我拒绝下山的推托之辞。
我叹了口气,粉无力的点头:“相信我,这里真的有,而且绝对名符其实!”我相当笃定的开口,因为我与那“马贼”渊源不浅。
这时,一下山便不见人影的时家兄弟突然如鬼魅般的现身,吓了我好大一跳。我终于见识到了中国功夫的出神入化,果然是我这等化外小民所不可比拟的。唉,我要能有一半这样神出鬼没的本事,我的过去应该会相当美好才对。
才刚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时翼的大噪门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少主,属下适才四采点过,这里根本没有半个马贼!”说完还小人得志的瞟了我一眼,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我撇撇嘴,天性中的恶劣因子被成功挑起。邪笑着,我调侃:“是哦!有谁见过人是用‘半个’来形容的?有本事你就去找‘半个’活人回来我瞧瞧嘛!”实在不是故意要和时小弟过不去,但他的个性却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捉弄他。
“你……”时翼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一旦被堵了嘴便会粉激动的跳脚,往往吞吞吐吐半天也回不上半句话来。恼羞成怒的最后,则一定会是一种不变的结局――
我气定神闲、一脸自在的拈住离我俊帅的脸庞不及半尺的剑尖,状极无聊的继续撩拔:“又是这一招?可不可以换个样啊?”每气极败坏时总会拿剑对上我,一两的说不定我会很合作的抖出一身冷汗,但――曾经沧海难为水哟,这种威胁经历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笃定了他即使气极了也不可能真的取了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我还怕他个鸟啊!
哦!对不起,又说粗话了,我检讨!
“你……可恶!”一张脸憋得通红,发颤的剑尖却硬是不敢递进分毫――呜,时小弟你好可怜,让我为你哭一哭先!
“翼!”时羽大哥终于看不下去的夺下他的剑归鞘,憋着笑意的看着他无言的跑到一边生闷气,这才转回头对还抱着我的律测之道:“少主,这个镇上没有药铺,所以属下租了一辆马车安置舍公子。”
换言之,就是要把我打包到别个镇上当个乖病人嘛,唉。
然后,他转向我,谦和的道:“舍公子有病在身,不宜受寒,故而如此安排,望舍公子见谅。”
我能说什么,他们不都安排好了?如果我说“我反对”,他们会听我的吗?我于是认命的摇头:“没关系。”反正我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
唉唉!他们三个为什么开始变得有些反常咧?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他们,和五天前那个雪日午后的初邂逅未免也差得太多了吧?搔搔头,噫!好困扰。为什么我得和他们扯上不清不白的关系?
“咦?这不是舍猎人吗?”一道惊喜的大噪门划破略微僵持的局面,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除了我。
唉!我对天翻了个白眼,然后迅速换上轻松自若的笑脸,转回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是啊。”我笑笑,这人似乎是住街尾的王大娘的独生子的表亲吧?不太有印象,但他脸上的那抹惊喜却是我所熟知的――那笑容里的含义简直不容错辩!
唉!我在心底再度叹息。“说吧,那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了?”被人家看财神一样的看着,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嗯……你家黑仔前阵子啃掉了我家三十斤白菜。”他憨厚的笑笑,提拱我想要的其他有效信息,“还有,李三家的一大袋黄豆,张四家的一撂干草,还有……”拉拉杂杂的竟有十余户受灾人物!
黑仔!我要杀了你!
我闭眼吸气、再吸气,终于在平稳住所有怒气之后笑开来:“好,我明白了。”我颤巍巍的自怀里取出荷包,拿出一堆碎银递到他手中:“你帮我分了吧,代我跟大家说声抱歉,我会好好约束那小子的。造成大家的损失我很过意不去。”大冬天的,怎么有这么多人家被我家黑仔打劫?
“别这么说,舍猎人!你家黑仔只是顽皮,大家都知道的。”他笑笑说再见,转到别家去代我发“压岁钱”去了。
呜……我的钱!就这么付诸于流水了,心里好痛!每我下山,收到的绝对是谁谁谁家遭劫的噩耗,然后我的荷包就会于大量失血的状态!日积月累下来,白痴也会知道被劫人家是有备无患――事实上我怀疑许多人家其实就是等着我家的黑仔上门打劫,然后坐收天外飞来的横财!在他们眼里,我这个住在山的不常在人间出没的俊帅无匹的天字第一号帅哥舍隐舍大猎人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肥羊!而这,也是我今天拒绝和律测之主仆三个一起下山的另一个原因――好丢脸啊!
“你们在说什么?”在我为我干扁的荷包哀悼之时,律测之困惑的开口。
“谈我儿子干的好事!”我哀怨的回答,算了算了,这种事迟早会让他们知道的,现在还不如不瞒着。
“你――儿子?”有些哽住的声音,来自于此刻才想起要将我放下地的律某人。
“你有儿子?”时羽诧异的睁大眼,似乎十分不能理解为何十分钟前还像个观音座前可爱无比的散财童子的我竟然会有家室。
“嘿嘿。”我干笑,没有否认。那是本人毕生的耻辱之一,我实在骄傲不起来。
“所以,刚刚谈的,都是你儿子干的?”时翼的脸上出现小人得志的神色,兴致颇为高昂,显然打算对我落井下石,“先是抢了人家的白菜,再是黄豆……居然连干草也不放过,他以为他能干嘛?放火还是烧水?”
“呵呵,是啊。”除了苦笑,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应对之策。
“令郎的手脚似乎十分麻利。” 时羽大哥尽量捡比较不刺眼的词句安慰我,却让我笑得更苦。连干草也不放过的小子,我还能说什么?
“何止!那小子根本是手脚不干净!”时翼属于毒舌派的!
“是啊!”我再点头,那小子是四脚着地的,手脚又岂得干净到哪里去?又一个我无从反驳的事实,实在是因为……
突然,一阵清脆的马嘶声从镇口传来,接着响起如擂鼓般的蹄声。不出片刻,一颗硕大的马头撞入我的怀里。冲力之猛,令我一下子没能及时稳住脚跟,身不由己的倒入律测之暖乎乎的怀里。
“哎呀!”我轻呼一声,一把将马头推开,“臭小子,你想撞死你老爹我呀!”
第五章(下)――斯文丧尽
一阵清脆的马嘶声从镇口传来,接着响起如擂鼓般的蹄声。不出片刻,一颗硕大的马头撞入我的怀里。冲力之猛,令我一下子没能及时稳住脚跟,身不由己的倒入律测之暖乎乎的怀里。
“哎呀!”我轻呼一声,一把将马头推开,“臭小子,你想撞死你老爹我呀!”
马儿掀嘴喷出一口热气,大脑袋在我怀里不断的蹭啊蹭的,那模样像极了撒娇似的无赖,令人实在气不起来。
“臭小子!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对镇上的人家下手了吗?早告诉你要是真的饿了就跑到别的镇上去打劫,你怎么就是不听?!”我啪的赏了它一个响头,第N口提面命“马贼”守则。
没错,我所谓的“马贼”就是这匹有着广大知名度的黑斑贼马!这整个不大的小镇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光荣美德的!害得我每下岗都得为它善后。该死的,事实上,每我的血汗钱就是这么被榨干的!
黑仔掀唇摆头,那种怡然自得的神色令我不由得头皮发麻:“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光顾过别的镇了吧?”
它点头?它居然敢大咧咧的点头?!
死马!臭马!我气得浑身发抖,转眼一瞥它越养越瘦的身材,我更是气不打一来:“死小子!既然你的战绩如此辉煌,为什么还这么瘦?那些东西都吃哪儿去了?啊?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失血的荷包,嗯?再怎么不济,你也该吃胖一点好让我觉得物有所值啊!”
我刷的一下抽出时小弟“装饰用的”三尺青锋,拿出平日里他对待我的那一招对待这个败家子。而它,面对明晃晃的剑尖,竟然老神在在的喷着气,显然一点都没被吓到。死小子!竟然也会有我临危不惧的风范?? 这时,如果有不认识我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是当我得了失心疯了!但,我顾不得了,我要为我那苗条的永远无法肥起来的荷包讨回公道!
“舍猎人,又在教训你儿子啦?”又一个熟人走过,眼看我舞刀弄剑,尽失斯文人的风范,吃惊不小,“呀,这你赔得不轻吧?”
嘿!这人我叫得出名字,不就是那个叫厨大厨的那位镇上唯一饭馆的厨子吗?他可果然是了解我啊!知道我只有在气极败坏之时才会露出我的凶残本色。
我讪讪的笑笑,死要面子的撑起欢快的面具:“还好还好啦……”我心中无限唏嘘,我怎么养出这么一个败家子来?吐血啊!
“大雪封山这几天,你家黑仔一直站在山脚下不吃不喝的,可急坏了大家。我想它可能是担心你却又上不去,这才瘦的吧。”厨大厨说完匆匆离开了,临走时不忘提醒我要是有猎物就拿给他全权理。我一如既往的点头答应,没告诉他我即将离开的消息。
不过,我的心情终于有一些阳光出现了,“哦厚!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要担心你老爹我!”我疼惜的顺着马儿的鬃毛,心中所有的不平一下子全被抚平了。
“舍公子,可否说明一下这一切?”终于,在三个从开始就于僵化状态的人中,时羽首先反应过来。
“呐,我的干儿子――黑仔。你们叫它斑马(黑斑瘦马外加劣迹斑斑的马的简称)也可以。”我指了指眼前这个劣迹斑斑的瘦马,然后对着黑仔介绍这三位陌生叔叔,“黑仔,来,认识认识你老爹我的新朋友!”我拍拍它的马头,诧异的发现黑仔似乎对律测之有相当大的兴趣――标准小人一个!见色忘父的无情家伙!
我气极的赏它一个响头,这小子居然还有那张马脸冲到律大帅哥怀里撒娇!当场气得我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才刚觉得它有那么一点“人性”,现在马上被它亲自打破!
“这就是你说的马贼?”律测之高莫测的挑挑眉,看不出喜乐的提出问题。任那匹贼马将那颗硕大的马头探到他怀里东嗅本嗅。那画面――怎么看怎么令我不爽!马贼,喜新厌旧的无情家伙!
“是不是名符其实啊?这小子挺贼的,我叫他去打别镇的主意,他也会乖乖照做哦,不错吧!”我得意洋洋的宣传我家贼马的丰功伟业,不过……那贼马在律大帅哥怀里乱动的德行实在是太惹眼了!怎么看就怎么讨厌。啪的一声,我一掌打在那颗马头上。
“臭小子!这么快就巴结起别人来了!真是丢尽了你老子我的脸!……滚一边去!”我气急败坏的斥责它的变节,好伤心――也不想想,从它赖上我开始,我好歹也养了它大半年了,这小子现在居然对陌生人这么亲近!在它心中,我就这么没地位啊?
“你气什么?”律测之看到黑仔委屈至极的踱到另一边,淡淡的问我。
“没什么啦!”我摆摆手,怎么可能会让他知道我在吃醋的事实――为了黑仔的不贞!很想帅气的转身大步流星的潇洒离开的,结果眼前突然一黑,我无力的向前栽去。
“小心!”律测之反应迅速的一把将我搂住,免去了我直接吻上地面的悲惨命运。“谢谢。”我对他奉上台阶感激的笑,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暧意令我不想轻易离开。很想就这么赖着不离开了――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见我像扭股糖似的,在他怀里钻出一个舒适的位置,终于满足的嘘出一口气。
“你疯了!”时翼嘴巴张啊张的张了半天,才终于冒出这么一句,“你绝对是疯了!居然认马做儿子!更可笑的是,你竟然当它是神马,真以为它听得懂你的话?不要太疯了好不好!”他显然对我有很的敌意,一抓到时机就刺我几刺。
不理他!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有一个马儿子不好吗?虽然是它硬赖上我的,但好歹也是一匹有灵性的马耶!收它做干儿子除了家产被败光之外又没有其它什么损失。有什么不好的?时小弟,你怎么就这么的令我想海扁你一顿咧?
转回头望去,见黑仔正瞪着他,我绽出如笑靥,递过去一个眼神:“小子,给他点颜色瞧瞧!”敢看不起咱爷俩?
只见黑仔欢嘶一声,看似漫不经心的踱到时翼面前,然后――扬蹄,踹!哈,正中目标!
“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宝贝儿子!”我不忘对黑仔出色的表演至上最大的鼓舞,故意忽略某人恐怖而夸张的咬牙声。哈哈哈!爽啊!
“舍隐!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不理他不理他。真是的,这又是何必呢?老对我生气又只能暗暗饮恨,偏不能对我如何,他不怕会气出内伤呀?我寄予无限同情的摇摇头,保重啊时小弟,你若气死谁如意啊?想开点吧。
我置身事外的想,笑得灿烂无邪!
第一卷:初入凡尘(完)
第六章――亡命天涯
“砰!”好大的一声巨响,摇曳的车厢顿时荡起灰尘无数。我满面生灰的痛苦哀号,红肿的额际是刚刚剧烈震荡后留下来的光荣遗照。第N慨叹时不我予,我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佯装无事再度躺回去醉生梦死。
捧着灼痛的脑袋勉强坐起,我哀声叹气的裹紧被子,浓郁的兰香气惹得我怒火暗烧。
可恶!
律测之他骗我!说什么只要我乖乖喝药定可药到病除,害我傻傻的相信了才会喝下他给熬的漆黑墨汁――呃,好吧,是药汁!结果咧?还不是半点也不见好转?
天知道我自从改头换面的自灾劫重重的少年时期脱胎换骨之后,有多久没再碰过药丸、点滴了!想不到竟会在人迹罕至的山雪岭中遇见这三位瘟神,才会在不得已之下重操旧业,再度当个痛恹恹的捧心西子。
怎么也想不透,为何明明有恩于他们的我会被迫和他们一道亡命天涯,这些天来衣不解带的日夜兼程为的究竟是什么?应该没我什么事才是呀!
正当我捧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厚厚的车帘终于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拉开。
“你还好吧?”进入这小小车厢的便是我之前还在埋怨的家伙――律测之。淡漠的脸上是一片――淡漠!
我以十足怨妇的眼光狠狠的盯着他似乎百年不变的冷淡脸孔,以沉默抗议他将我丢弃在马车中的不仁道行为。
他似极为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自怀里掏出药膏,第N度无言的替我上药。
“我以为车里的被褥应该已经够厚了。”上药完毕,他才认真的盯着我的脸,缓缓的道出事实。
“也许!”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本人倾城绝俗的完美脸蛋上那十分破坏美感的青青紫紫是这些天来独守马车的辉煌战果!如此颠簸的泥泞之路,即使铺上了再厚的被子依然难掩去我会在空间有限的车厢内碰壁的事实!
持续不退的高烧令我的坏脾气一再濒临爆发边缘,尤其是在听到马车外黑仔那得意洋洋的嘶鸣声时,我更是气不打一来――“这匹劣迹斑斑的贼马,迟早有一天我会将它锉骨扬灰!”
还记得两天前我以“想透口气”为由而上了黑仔的马背,尚不及意气风发的驰骋一番,就在一阵足以颠得人五脏六腑全部移位的震荡中被它掀下背来,然后以十分完美的“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轻身法成功着陆。肝肠寸断的同时亦使得我五内俱焚,令原本稍有去意的高烧再度眷恋不已、盘桓不散,当真是荡气回肠,苦不堪言。
那有了新人忘旧人的混帐“斑马”居然如此对我!令我如何能不恼火?就算律大帅哥解释说是因为它从未驮过人才会拿捏不住分寸的将我颠下地来,我还是不能原谅它!谁叫它是害我不得不再度与马车相依为命、相看两不厌的罪魁祸首?
“黑仔很通灵,这几天它一直很内疚。”黑仔新一任的靠山兼驯养员马上为它辩护,声称它的清白,坚决不准我有损它的威名。
内疚?会吗?我差点嗤之以鼻!别骗我好吧?那家伙曾经一口气吃光了我好不容易才种出的高山雪菜(事实上就是最普通的大白菜啦)而毫无愧疚之意。面对我气急败坏的大叫大嚷它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在我操出菜刀威胁着要砍死它的时候,它仍能得意洋洋的乱搞破坏,任意践踏我的劳动果实。
气得我是一佛出了窍,二佛升了天!偏又拿它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承认“人善被马欺”的硬道理,认命的看着它毫无愧疚的每日光顾我的小菜园。不到一周的时间,我的所有劳动成果已全部遭窃。而它,面对着它亲自制造出来的辉煌战果――一毛不拔的荒芜菜圃,竟然可以趾高气扬的掀唇狂笑(相信我,虽然这不太可能,但我是真的能看出来它当时不怀好意的诡笑!)
我是不知道我哪儿得罪过这匹天外飞来的“斑马”啦,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再也不会劳心劳力的种菜了。任凭我的菜园日渐变成荒地也不再做白工,这样,没有食物来源,它该不会再沾上我了吧?
然而,我满怀冀望的如此想法,在第二天早上就成功幻灭――我才打开房门,它就屁颠屁颠的再度从不知哪个地方跳到我面前来,马嘴里还叨着一颗大好白菜!晕死!它打哪儿来的食粮?
我更料不到的是,从这一天起,黑仔正式开始了它打家劫舍的“马贼”生涯。更可气的是,它每成功一回,就到我的面前炫耀一回,弄得我乱眼红一把的。而因为它的出现,弄得山下小镇是人人人心自危,谈“马贼”而色变。
而我这辈子最大的失策便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下山去小镇解决猎物时,不小心让镇民们发现我和这声名广播的“马贼”关系非浅――因为它一直大咧咧的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赶也赶不走。于是乎,我这个居简出的可怜猎人因此而声名狼藉,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口口声声讨伐的可恶马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迫不得已之下,我被迫顶下“马主人”的枷锁,从此以约束黑仔、散尽家财为己任,充分发挥神的博爱精神……的唉,往事已矣,再提这些前尘旧事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但一想到如此含辛茹苦的我在为了它做了这么多之后,竟然最后被它颠了下来,我就气闷得想自杀!
唔!受不了了!
吃味的赏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黑仔驯得服服帖帖的律某人一记白眼,我气鼓鼓的一把掀开布帘――哦!我需要新鲜空气!不然我迟早会被馥郁的兰香给毒死!
“你做什么?”沁凉的指拉住我的手,放下布帘的同时将我再度拉回原位。
“透气啦!”我无力的回答,然后突然发现一项奇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我抓住他的双手搭在脸颊两侧,沁凉的温度正好中和了我脸上的热度――呵呵,舒服了!
一连数日的莫名烦闷因着这股凉意而缓缓沉淀。微微用力扯回他下意识的回避,我满足的在他掌中轻轻蹭了蹭,感觉到消失许久的睡神终于愿意再度莅临。
“舍隐……”他的声音透着魅惑的磁性,很适合在睡前聆听助眠――如果他的语气中没有加入淡淡的迟疑与不赞同的话!
我开始了解他的言外之意,不外乎是对肢体碰触的不自在罢了。但到现在才来害羞会不会太晚――在我被他抱也抱过、搂也搂过后的现在?
真想装睡不理他――人类因自私而伟大嘛!
但在他面前打马虎眼从来没有得逞过。于是我只能认命的拼命将自己拉出睡神的暖床,睁开一双无神的眼望入他的眸,表示我有在听哦――尽管混沌的大脑畅快拜倒在周公的裤管底下沉溺得不可自拔了。
“你……”面对我的“合作”,律测之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无奈,“要睡就躺回去睡,嗯?”说着,他想将我放入被窝中。
躺回去再挨撞吗?才不要!我饱受惊吓的瞠大眼,在还没来得及抗议之前,原本就一直在乱晃的马车突的向上跳了一下。
于是,一颗搞怪的小石子因着马车的辗过而引起的震荡造就了四片唇无意间的碰触!
一个短暂而充满错愕的亲密接触!
哇卡!完蛋了……
我们的眼神飘啊飘的,就是不敢看向对方。好尴尬!怎么会这么凑巧??
可怕的沉默充斥在摇晃不定的马车中,我连大气都不敢喘。脸上的热度即使有他凉凉的手掌捧着也降不了多少温度,反而变本加厉得变得更烫。
该死的是哪个家伙提议走这条坎坷之路以尽可能的缩短路程的?我在脑中努力回想半天后才发现那个元凶就近在眼前。尴尬还在,好吧!我放弃向他声讨公道的权利,然后,矛头开始有了新的指向――“今天是谁负责驾车?”
“翼。”同样不自在的律某人吐出一个即将倒大楣的可怜蛋的名。 很好!
我点头――时小弟!你死定了!
第七章――遇袭
听说,我们下一个落脚点是在八十里外的镇子。照目前行进的速度,要在黄昏前赶到那儿并不困难,说不定还可以悠栽悠栽的吃一顿好的――当然,前提是若没有意外的话。哇,想来就期待不已,要知道我的肠胃在这几天可是被虐待到不行。虽然说出门在外难免会有些苦,但如果常常啃干粮而无更精典一些的菜色来调味的话,我迟早有一天会死于营养不良。
天气还算不错,算起来该是未时时分,也就是下午一点到三点的时间段。阳光不是很暖,懒洋洋的连多放点光都舍不得似的。空气中,则是我早已习惯了的干冷与凛冽。
窝在马车中的两人正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来摆脱尴尬,但显然力不从心。在这种时候,幽幽忽忽的兰香再度成了我隐恨的对象。
成功的将焦躁之气转移到时小弟身上去,我想了千百个恶毒之计来陷害时小弟,不过目前只是酝酿初期,尚无法付诸于实际行动。只能说算他运气还不背!
于是,脑袋转了几转后立即又不由自主的在目前的境中打了一个复的中国结――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此时,车外的黑仔猛的暴出一长串清锐的马嘶。我感到莫明其妙,这小子是吃错药还是怎么的?然而,律测之却是蓦的神色一整,连刚刚的尴尬也忘了,快速的搂住我跃出马车。下一秒,原来就不甚美观的马车顿时被无数火箭点缀成一只庞大的惹火豪猪。不难想像,再迟得片刻,恐怕我这未来的祸水不是被万箭穿心钉死在马车之中,就是被“天雷地火”烤成香喷喷的猪头一枚了!
呜~律大帅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们扯平了吧?! “少主,你有没有事?”在马车中箭的下一秒,时家兄弟已成功避开蝗急的飞箭,双双奔到我们面前。
“无妨。所幸黑仔极早示警。”律测之连瞄都不瞄我一眼,显然还在意着刚才的小意外。如果不是黑仔突然良心发现的大声叫了,只怕我们此刻还会缩在马车里想着该如何打破僵局咧!奇怪,黑仔是我的马,怎么我这个主人就不知道它还有这种示警的本事咧?难道我这个主人真的当的有那么失败吗??不要吧?很丢脸的咧!
“你到黑仔背上去坐着,如果必要,就直接离开,千万不要冒险留下来。”律测之将我放到黑仔背上。周围浓重的杀气显然令黑仔很烦躁,四蹄来来回回踩踏着,一对马眼就一直盯着林间某一点。
“放心好了,我不会死皮赖脸的留下来送死的!”我很阿莎力的点点承诺,促使黑仔走开几米远,然后小心翼翼的裹紧暖乎乎的被子。决定了!在逃命的时候我一定要让厚重的被子能在纵马狂奔的时候抖出狐裘的威风凛凛,这才够有现在人类的风范――逃命之时切记要逃得够拉风,逃得有形象,说什么也不能逃出贪生怕死的窝囊样来!
时小弟看到我如此英勇的表现,很合作的立马送过来一个轻蔑的眼神,对我的怕事显然相当不满。一双有神的眼里写满了“我鄙视你”的不屑。
我回给他一个微笑――我本来就只是一个被迫莫明其妙加入他们的异乡客而已啊,他又如何能指望我会自不量力的加入即将可能爆发的凶杀案中向那些看起来就不好相与的凶神恶煞们递爪子?我活腻了我?这可是共犯耶,要坐牢的呐!搞清楚点,我没本着“神爱世人”的大慈大悲心肠来叫他们住手就已经很对不起上帝了,懂不?
尤其是在看到从林中晃出来的五座泰山――不,是五具手中各持一具强力连环箭弩的人熊之时,我更是巴不得能学会隐身术,然后直接跑到外太空去躲着苟延残喘。瞧瞧律某人的一诺千金为我带来多大的“惊喜”!
“漠北五凶,又是他们!”时小弟愤愤的对着五头人熊咬牙切齿。 “千里相随,也算是挺有诚意的了。”时羽缓缓抽出长剑,沉默不再,紧绷的背影充斥着淡淡的杀气。
由此,我充分肯定时羽是属于那种不怒则已、一怒惊人的类型!
“正好,我正愁找不到这些混帐东西!他们倒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若非他们唧唧歪歪纠缠不休,我们少主又何需选择进入那片荒山雪岭?”时小弟磨牙的同时又不忘瞪我一眼,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在抱怨他们少主遇人不淑――但,这应该只是他们的决策错误外加运气超背而已啊,又怪我呀?
“律测之,你们可还真会躲嘛,竟然消失半个月的时间,可让大爷们好找!”五凶之首――一位光头大耳的异族客自认潇洒的抛开手中的箭弩阴恹恹的开口,一股浓重的大蒜味随风飘了过来――靠!原来是他们的老相识了呀!那口气,比我的兰香还恶心万倍!
“挡我者,死!”律测之冷冷的宣出他的宗旨,不怒而威的气度当下令五凶的嚣张气焰灭了大半。
“哼!黄毛小儿,你还以为顶着‘翔龙社’少主的名头就可以吓到大爷们了?太也可笑!不出一月,‘翔龙社’只怕也会变成‘爬虫社’了吧……”另一位凶爷才想色厉内荏的一逞口舌之利,一团雪球飞去,正巧砸中他的血盆大口。
“你……”他抹掉雪渣子,目露凶光的瞪向我。
“嘴巴放干净点,一嘴蒜味恶心死了。”我捂住口鼻,为争取呼吸新鲜空气的合法权利而不惜向恶势力“与虎谋皮”――不,是与熊谋皮。
我绝对不是因为听到“爬虫社”这个污辱性极严重的名词而替律测之发火哦!真的不是哦!在律测之望过来的意味长的眼神中,我酷酷的甩了甩头:“好啦好啦,我闭嘴还不行吗?”真是的,我可是在帮你出气耶,你瞪我干嘛?我发觉自己真的是太可怜了,怎么做怎么错,根本已经是动辄得咎。我怎么混得这么失败?说出去岂不要怡笑大方了?
丢脸!
“律大少主,你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来替你说话来?”脑后留了一条枯草辫的一位凶爷的讽刺成功的引爆我的怒火――有眼无珠的家伙,看待会儿小爷如何料理你!
确良 我笑得云淡风轻,考虑着待会儿在律测之成功摆平他们之后如何痛快的一施报复的拳脚,让他彻底体认一番一个“女人”发起火来是何等的惊天地、泣鬼神!――女人?!该死的!
女人?!
“好狗不挡道,识相点就快滚,别碍了我们家少主的眼!”时小弟说话很冲,成功燃起双方战火。
“哼,上让你们逃掉了,这一,也就等由凶爷们结果了你们的小命,也好早点向盟主交差!”为首的凶神大喝一声,五头人熊夹带着虎虎风声向我方冲来。
人影闪晃间,律家主从三人已与五凶战在一起,我远远掠阵,观看得津津有味。此时如果有瓜子茶壶的话那就真是更美妙了……
何谓刀光剑影?!眼前正上演着这么一出武戏,而唯一的观众我,对那血肉横飞的场景看得是心惊肉跳。好极了!如果我在今天之后还不能成功离开律测之等人的话,这种血脉贲张(?!)的大场面大概会频频看到。我托着下巴,再度认真考虑起去留问题来了。
第八章――小试牛刀
何谓刀光剑影?!眼前正上演着这么一出武戏,而唯一的观众我,对那血肉横飞的场景看得是心惊肉跳。好极了!如果我在今天之后还不能成功离开律测之等人的话,这种血脉贲张(?!)的大场面大概会频频看到。我托着下巴,再度认真考虑起去留问题来了。
“小心!”想得正专心,结果一声示警伴着一道寒气直接向我射来。 “呜哇!黑仔!……”我大惊失色,招呼黑仔就想逃命。才看清楚那道后劲不足的寒气原来不过是一柄断刀之时,我再度奋不顾身的当了一回精彩绝伦的跳马英雄――连人带被从黑仔背上“飞”了下来,最终未能将棉被逃出拉风的拽样来,我无限唏嘘。
律测之,你又骗我!说什么黑仔经过你的驾御之后就一定会稳健如飞――你给我骗!偏我,就这么傻傻的相信了你……
“笨蛋!你以为你的骑术天下第一吗?裹着被子乱晃,不摔死你才怪!”时小弟只分到一头人熊,所以厮打的同时尚有余力观赏我精美的跳马表演。刚才那声预警也是他发出来的――时小弟,虽然你说话满毒的,但算你还有那么点良心!
七荤八素的自棉被爬了出来,摔得鼻青脸肿的同时我不忘对被子歌功颂德一番。若没有它,我大概会摔得更惨!那时应该是离上帝最近的时候了吧?
“舍隐!快闪!”结果,在我还没从劫后余生的感动中回过神来,律测之的声音伴着一道黑影再度传来。他独自一人对付那位光头老大和那扎了杂草辫的凶爷,是占了上风,但想一时半刻放倒对方再腾出手来救我却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羽的对手之一晃出他的攻击范围转而向我扑杀而至。
可恶!这不就是捧打落水狗吗?!
“喂!你的对手不是我吧?”我狼狈的闪过这位凶爷恶虎扑羊的身影,再极力一晃,方有空闲质问他的始乱终弃。
“哼!先解决了你,再杀他们也不迟!”他毫不容情的向我猛攻而来,逼得我节节败退。
小样的!我是哪儿惹过你啦?看我在场边休息所以心理不平衡所以想致我于死地吗?心理变态!
太欺负人了!我是太善良了还是怎么了?黑仔欺负我,时小弟欺负我,连这位初见面的无怨无仇的凶爷都来欺负我!
我气不打一来,好吧!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别怪小爷我太凶!我当下就是一阵猛踢。在把他踢退三步外的同时,不忘在他的脸上成功的印下两个鞋印子。
“小丫头,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嘛!”他重重的喘气,开始后悔挑中我当休息的对象――显然已看出来我并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嘿嘿!
被他这一赞,我晕陶陶的差点找不着北――呕!这位凶爷,算你狠!你的口臭比你的身手更有杀伤力!如果你是想改以口臭来诛杀我的小命,我想你已经成功的完成第一步了!
我当下退开半步,以免自己被他的毒气给熏到晕死当场。凶爷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再度缠斗上来。我暗叫“苦也”!律家三人怎么还没制住对手来救我?
“你别欺人太甚了!”辛苦的架住他来势汹汹的一拳,由此便可知这位大老粗一点怜香惜玉的浪漫因子都没有――有必要非致我于死地不可吗?我又没杀了你老姆!
他冷哼一声,攻势未缓,脸上写明了“欺负你是我的责任”的规条,差点气得我呕血……哦,为了这种人气得吐血实在太不值了!我心一横,不怕死的一把扭住他的腕,转身,准备来一个漂漂亮亮的过肩摔――
再一度,估计错误!我忘了我们根本是属于两个不同的重量级的,他山一般沉重的身躯足以压死我不偿命了!
一试……不行!
再试一……还是不行!
我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我的对手则是一脸有趣的咧开了血盆大口,傻傻的问:“你在干什么?”
不是才刚在打架吗?这么快就逗他玩了?
“大爷!你还真是稳如泰山啊!不介意我重复一吧?”我浅浅的笑笑,在他一下子乐陶陶的分不清南北西东的时候,我重重的曲臂向后一撞,趁着他抱腹痛呼之时立马转身朝他圆滚滚的肚子上猛猛的喂了十七八拳,最后则是跳起来给了他颈后一记沉重的手刀外加一颗脸盆般大的石头一砸――是很小人没有错,但终于还是成功的将他摆平了,小人不小人又如何?
小人得志的拍拍手,我拉了拉衣衫走路生风的朝律家三人走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就已漂亮摆平了对手的三人一脸“见鬼了”的眼神惊疑不定的望着我――该死的!他们收手多久了?
太恶劣了!居然不来帮我一下?也不体谅体谅这一架我打得有多辛苦!我的火气再度爬了上来,双手叉腰就准备来段泼妇骂街来增加气氛,谁知这时律测之突的眸光一寒,一道闪着蒙蒙金雾的剑气毫不留情的射向我――不,是我的身后!
我猛的朝旁边跳开三大步,转身就见原本被我摆平了、却在我享受成功的喜悦的同时再度死灰复燃爬了起来准备杀了我、此刻却被一柄天外飞来的金剑捅了个对穿的凶爷一脸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命受死的震惊表情。
“他死了吗?”我怔忡的问踱过来的律测之,虽然明知血肉相搏必有生死的道理,但我还是不太能平静接受。
“不。”律测之的回答成功缓解了我莫名的沉重感与罪恶感,只见他眼也不眨的从凶爷胸口抽出一柄有着金质把柄的短剑,然后出指如风,一连封住他好几大穴,这才拉过我转身便走,那柄剑却已不知去向了。怪了,他哪儿来的剑?现在又藏哪儿去了?
我怎么就没看到了?
“他……”我频频回头,待看到那人不再血如泉涌之际,再一度对中国功夫的博大精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幸运的话,他不会死……但武功已废,从今往后他休想再为恶了。”律测之没回头,只是拉着我的手。并没有其他表示,但我依稀感觉到他正试图不着痕迹的安抚我。
于是我笑了。不再去想其余四凶的下场究竟如何。只是相信他,这样就够了。
第九章――秋后算帐
“哎呀!――你轻点……轻点啊!会痛耶!”我噙着两泡眼泪模拟杀猪拔毛前的高亢歌喉呼天抢地,实在忍耐不住超声波摧残的时家兄弟远远的避到另一边去,满脸同情的看他们少主如何痛苦的摆平我这个超级听话的病患。
“你别乱动。”律测之杀给我一记颇具杀伤力的冷瞪,再度拿药酒替我推拿手臂上的青青紫紫。
“伤不在你身上,你自然不会痛啦!”我可怜兮兮的埋怨着――这一身淤伤,多半来自英勇坠马之时。
“哪有人裹着棉被骑马的?”他又瞟了我一眼,而这一,我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那抹嘲笑――啊!连他也欺负我!
“不活了!我不活了!你们谁也别拉着我!”让我被那两只看起来香喷喷的烤兔子活活噎死算了!
不活了!真的不要活了!啊……
我视死如归的冲上前,准备吞兔自杀,结果才跨出一步就被律某人一把扯住。在疲累的身体被扯痛的同时,那个英勇自杀的念头不行不哀怨的胎死腹中。
“想都别想!”律测之一手按在我的肩上,眼中是洞悉一切的了然,“兔子还没烤好就想独吞?”
好吧!我敌不过你的蛮力,我放弃!z
自暴自弃的坐回他身边,我只能痛不欲生的对着远的兔子垂涎不已却没那个胆扑上去咬一口,由着他细心的理完的新旧交替、层出不穷的大小伤。怪了,似乎从遇到他们之后,我就再也无法自豪的保住完璧之身(呕!……伊人气若游丝的攀住桌沿――垃圾桶借我狂吐先!)
“少主,药熬好了。”时小弟捧着一碗乌漆抹黑的药汁走入两人世界,脸上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那个表情……好欠扁!
“我先声明:我不喝!”我义正辞严的宣称自己的宗旨,想也别想再让我喝下这种东西!
只是,律测之根本不鸟我的声明,稳稳的接过药坚持、坚定、坚决的盯着我:“喝。”
“不要!”我露出满脸苦瓜――我好苦!好苦啊!为什么我天天都得喝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功效的药汁?天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慢性他杀?为了我的小命,我坚持不要喝!
“舍、隐――”忍耐的低沉声调,透露出“逼良为娼”的威胁意图。 “好……好啦,喝就喝。”不小心被吓住了,我不甘不愿的捏住碗,但只喝一口就“噗”的一声药溅五步,一嘴墨汁全数喷到了时小弟小人得志的脸上去了。“时翼,你说,你是不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故意在药里加了许多黄莲?啊?”残留在胸膛的不服令我成功的逮住负责熬药的时小弟来场恶人先告状,准备开始一施报复的拳脚,最好是能设计他帮我喝下去!嘿嘿! “怎么……怎么可能!”时小弟中招闪避不及,被这无妄之灾砸愣在当场,显然十分不解为何原本准备看我这超级美貌的再世潘安如何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来喝下这药的自己会被拖下泥沼,傻不愣凳的准备接过碗去品味一下其中滋味以为自己平反。
耶!要成功了!y
我十分小心的隐藏住窃喜,准备看他自食苦果。然而,惨痛的事实经验证明了我的IQ和EQ都还有相当程度的空间需要长进――我闷闷的以弃妇的表情哀伤的看着律某人修长的指挡住了碗,然后回过头,朝我冷淡的一瞥:“你是选择自己来喝完它,还是让我来喂你?”
让他喂??我艰涩的吞了口口水――“还是我自己来吧……”b
得了得了,我知道各位看倌心里想的是什么!“喂”这个词,有太多人一定想到“相濡以沫”这档子的亲密事上去了吧?唉,如果是的话也就算了,偏偏人家喂我喝药的方式实在是浪漫不起来!试想,谁会愿意在被人点住麻穴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被捏住下巴给狠狠的灌药的?如果这样你们还觉得不被“喂药”太可惜了的话,那我可真佩服各位的麻木不仁啦……(哎呀!谁砸我的头……??)
郁闷不已的捧住碗,我只觉得心里一片凄风惨雨――律老大怎么可以这么厉害??他看起来根本就像是身经百战,似乎任我再怎么搞怪他都能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然后八风不动的一一予以驳回。害得我只能气苦的怀着荆轲刺秦王那一去不返的决心仰天一灌……
咳咳咳……灌得太海派了……药汁似乎进错管道了!g
哼!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学会九阴真经里的解穴密法,看到时候你们谁还能以这一招恶毒的手段制约我!我第N遍发着誓。
“活该!”时小弟落井下石的啐了我一句,但显然还不解气,于是气乎乎的跑到另一边去劈凳子当柴来降火。
律测之没理他,只是高莫测的盯着我,似乎有话要说,却只是不开口。
我心里毛毛的,直打冷颤――好兄弟!我是不介意你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啦!但能不能把火堆移过来一点好让我煨着边取暖边进食,你爱看多久都随你好不好?
一阵寒风吹过,在空落落的屋子里绕了几圈,再度带走几度温暖,不意外的使我抖得如风中残叶!冷啊冷啊!不由自主的蹭到他身上去取暖,一时也忘了不久前他才逼迫过我的不争的事实!
可恶!那漠北五凶可真是有造化啦!经下午那一阵血肉相搏,他们的热情成功的挽留住了我们匆匆的脚步,最终没能在入夜之前赶到目的地,只好窝到这间早已破败了不知几年的野庙里将就着挨个一晚。
庙中佛像早已倾颓,蛛网四布,除了几个破烂的薄团子外,就只剩下了几条缺胳膊短腿的破椅子了――而现在,差不多也在时小弟的辣手中阵亡了!好可怜!这年头,连开庙这种只赚不赔的工作都能开到倒闭,还真的是令人佩服!
对于我的贴近,律测之只是下意识的退了半公分,然后似乎是终于良心发现的展开手臂揽住我,在传给我他的体温的同时不忘把我抱到火堆旁。
好幸福!――煨着火,闻着烤兔子的香味,哇塞!这种感觉幸福极了!虽然今天是注定睡不成客栈了,但至少我们不必投宿到萧瑟的野外去体验张衡当年硬着头皮数星星的悲壮心情!相对来说,在破庙容身,不失为一种幸运。
“你……会武?”律测之打量着我满意至极的脸,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启尊口。
“嗯哼!”秋后算帐是吧?我有能力自保你不爽吗?我连眼都懒得睁开了,心里想的是待会儿该怎么解决这两只一闻就知道味美的烤兔!
“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我的师父?哦……我的教练是吧?“多啦!多得数不过来。”
我耸了耸鼻子,该死的兔子怎么还不能吃?
“杂而不精!看你的手段也知道你的那些师父有多失败!”时小弟终于发泄得差不多了,捧着一大堆木料踱了过来,一张嘴仍恶毒得无可救药。似乎不将我贬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绝不罢休!
诶!我那叫省时省力的打法,怎么在时小弟口中听来会有种不择手段的阴险感觉?我没那么毒吧?
“武林中,似乎没有人算得上是与舍公子同宗。”时羽用一双沉静如渊的眼看着我,将其中的评估意味压入眼底。可惜――还不够,至少我是看到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这一身跳出三教外、不在九流中的出俗身手,又岂是人人得以学得会的?!”这可是泊来品,在你们面前的这个祸水佳人我,保证只此一家,目前尚无分号!
“臭屁!”时翼嗤之以鼻,誓将鄙视我进行到底。
可怜的孩子!要吸引我的注意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嘛!我寄予无限同情的摇摇头――没药救了,这人!
“既然你会武,没理由你的体质还如此孱弱。”律测之像是若有所思的低喃,显然我娇贵的体质令他感到相当困扰。
“从小就是这样啦。”我不以为意的回答。不然你以为我的过去为什么会那么悲惨?而在习武多年之后仍没能将体质改过来,我也早就放弃啦。与其在追究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还不如趁早吃饱睡好,好好安抚一下我疲累不已的病体吧!
“哎呀!别说我了,谈谈你们嘛!”我挥挥手,不想让话题一直绕着我转。如今阻碍已经出现了,接下去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但要我再继续逆来顺受,对他们的一切不闻不问,却也不太现实。是他们将我扯入这一团混乱里的,没理由还将我蒙在鼓里任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吧?这样很不道义耶!
不料,等了几分钟,却没一个人吭声,连时翼也只是转开头去故作欣赏风景。怪了,这空无一物的破庙何时风景好到可以令他目不转睛的欣赏不停的?
被嫌弃了!真是好极了!我的人格正被怀疑中!
不信任我是吧?那当初就别带我下山啊!我死缠着要你们非带上我不可了吗?
(伊人:真抱歉!你有!
舍隐:怎么可能!小样的,我怎么没印象咧?你给我从实招来!――全部!
伊人帅气的摆手:门也没有!自己忘了赖我呀?自个儿想想去!―……飘走~
舍隐:哇呀呀呀……暴走ing……)
“时翼,借剑一用!”我朝时小弟摊出手,不告诉我就算了,稀罕! “你要剑干嘛?”问虽是这么问,不过他还是乖乖的将剑递给了我。有那么一瞬,我看见时羽眸中一闪而逝的警觉。
哈哈!原来他只是沉默不语,却并不是对我放下了戒心!我怎么会忘了当初用银针试毒的就是他呢?
我自嘲的笑笑,然后接过一只兔子。一刹那,手起剑落,一只诱人的烤全兔在我的剑下被俐落的大卸八块,尸阵油布。我理也不理时小弟的惊怒表情,自得其乐的享受起美味来。
既然他们不肯说,我总也不能逼着他们不是?我本就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甲而已,何必过问太多?等到律某人认为我的身体已经康复到他不需要再自责之时,我就该带着黑仔回雪岭了。那么知与不知似乎也没多大区别才是,徒劳牵挂而已!
“你……你居然……居然用我的剑――切肉!?”时小弟气得像得了虐疾似的抖个不停,一付快要呕血的样子。
没听见没听见!剑本来就是用来切肉的嘛!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活人,我用来对付兔子而已――哦,好吧,补充一下,是烤兔子!
我埋头苦吃,准备极速蓄积体能以应付日后可能会有的奔波劳碌。马车既已被毁,而我的身体也开始有所好转,看来明日骑马是骑定了。唉,不知道我那娇贵的屁屁能不能经得起镇日的颠簸?千万别再让黑仔给颠下背来出丑才好……
因为低着头,所以我没能看到律测之略带歉意的眼神……
第十章――夜会
冬夜的上弦月,凄美而冷绝,映衬着皑皑积雪,逾发使得夜寒如冰。 很冷!不是普通的冷!以前住雪山时并不觉得冬夜会如此难熬,但现在下了山,借露野庙,缺少了群山阻隔,才发觉这儿的冬天真的很冷!是因为日子的向前推移而渐寒渐冷,还是我对冷的免疫力下降了?
我哆哆嗦嗦的蠕动了一下裹得像粽子一般的身I,没碰到预期中那另一半的温暖。不死心地再蹭了蹭,还是没有!
我猛的睁开眼,伸手往旁边一探――果然,空空如也!那个原本躺在我身侧的头号暖炉律大帅哥竟然趁着这风声鹤唳的非常时候,不负责任的弃我于不顾,私自潜逃出境,独留我一人面对满室的阴冷……
呃,还有时家兄弟和四匹马!
我端着一张便秘了三十年的臭脸自裹成一团的毛毯中坐起,十分后悔早些时候为何要丢掉那脏得不成形的被子。这下可好,被冻死似乎也是活该了!
没能睡好的闷气成功的转嫁到律某人身上去了。国为他的怠忽职守、枉顾身为我暖炉的这一神圣使命而搞出半夜失踪,害得一向好眠的我竟破天荒的在夜半清醒,他的罪过可大了!
我恨恨的捶了一下毛毯,窒闷的声音吵到了被我当成恒温靠枕的黑仔。只见它似是困惑的张开眼朝我瞄了瞄,然后大概是认为我的起身代表了它身为靠枕的使命已经宣告终结,于是十分神气的往前爬了几步远离了我的势力范围,马眼一闭,再度安然的梦枕黄梁去了。
可恨哪!我以十万伏特的电眼狠命的瞪着它,试图在它越养越瘦的马腹上烧出两个洞来。不过此马的顽劣指数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最高境界,愣是不为所动的趴在那边装死,怎么也不肯让我遂愿。
好吧!我对它莫可奈何,随它了。挫败的垮下肩,我依依不舍的离开毛毯站起。四打量了一下,便朝虚掩的庙门走去。
吸气、呼气、再吸气,做好了直面寒冷的十二万分准备之后,我毅然决然的抱着必死之心跨出庙门。未待适应庙外肃杀的酷冷,我便在一片晶莹的积雪之中找到了他挺立的白色身影。
他负手而立,头微仰,似乎是在赏月。那一身白衣在一片苍白的积雪中明明只是相映成景,但他那一身卓然的气质却硬是将绝美的雪景给比了下去。
真……真是好兴致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边吹西北风,他一定是头壳坏掉了!我摇头晃脑的走过去,本想扮酷的道一句:“嗨!”结果一阵朔风倏起,耐不住刺骨阴风的冷颤很不给面子的打破了我辛苦经营出来的潇洒形象,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出来了?”问归问,他不忘卸下外衣帮我罩上。
“陪你赏月嘛,一个人多没情调不是?”不敢说是因为没他在身边才冻醒的,那样多糗哇!我很想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还他,再怎么说我都是个男人耶,什么时候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呵护了?但想归想,终究没有那个魄力,形势比人强!我是傻了才会把衣服还他来向这更露重的冬夜挑战!
“我可不是在赏月。”他帮我拉紧衣服,脸上是一片惯见的严肃。 我耸耸肩,不管是不是在赏这怎么看怎么不美的弯月,半夜跑出来吹冷风挨冻的不明智举动简直与傻B无异!不过我可没那个胆说出口,不然搞不好会被他的冷言冷语冻伤!
于是,我从善如流的接口:“那你是在做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白天做不来而非得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场所才可以做的?不会是想看看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下会不会有落难佳人等着他来一场千古称讼的英雄救美吗?没那个必要吧!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忽的扯住我未曾束起的半长发,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责备。
啧!有没有搞错!他居然……居然会扯我的头发?这个虽出身黑道却淡漠自持,俊朗威严却彬彬有礼的律大少居然会有这等不够庄重的小动作?不会吧?是他看我长得比较欠扁还是怎么的,让他忍不住手痒的就当头招呼过来?当我这个无亲无故的外乡人好欺负是不是?
我正想跳起来三呼抗议,结果手才举起一半便功败垂成的落入他好整以暇的掌心。我的气焰一下子小了下去,好极了!擒贼先擒王,算他谙个中之道。最有可能反抗成功的手一旦陷入了敌人掌握,再想翻身已属不能。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承受了他的掌控――呜,我又吃鳖了!为什么和他斗,输的人从来都是我!
时小弟多好啊,连我家黑仔也以欺负他为乐。啧!他以为我躺在马车里就看不到外面的事情了,其实黑仔在行进途中有些什么小动作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嘿嘿!那匹马贱得很,最爱的消遣就是三不五时的跑到时小弟身边去撞他几下。撞着了就在马车外趾高气扬的向我邀功,撞不着嘛就再接再厉。反正它有律大帅哥和我撑腰,时小弟就算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不能杀马泄恨,它嚣张得很!
总之,时小弟的日子,在得罪了我之后变得十分精采;而我呢,则是在遇上了律某人之后变得凄惨不已!
唉,一物降一物,由不得我不服!
“今日遇到的漠北五凶,属于猎人一族。他们只为钱卖命,而且,只猎人命。”他对着我冻僵的手呵着气,缓缓道出几个小时前我想要却不可得的答案。
哦!现在怎么想通了肯告诉我了?
猎人族啊?是不是那种所谓的“赏金猎人”?好玩!原来和我是同行嘛!本来嘛,我和他们勉强算来是同宗,真该本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伟大气度和他们相敬如宾。但是可惜了,我从来只相信“人性本恶”这一套的,所以我最崇拜的一句话就是:同行相忌!
也就是说,我与这批猎人族是注定水火不两立的了!
“你不怕吗??”他忽的又开口,黑曜岩般的眸中闪着熠熠晶芒,活像在算计着什么。
“怕?为什么要怕?”莫名其妙!我是谁啊?我是舍隐耶!赤条条来去无牵又无挂,我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啊?
“现今,不止是猎人族会与我们纠缠不休,归雁堂的人迟早也会尾随而来。更别提沿途经过,会有多少新联盟的成员会找上我们。我们今后的境只会更凶险,也许稍有差迟,便枉送了性命。这样,你也不怕吗?”他的声音没有起伏,让我体认到他并非是在开玩笑。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喽!
只是,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咧?是想吓我还是想试探我?如果是担心我的性命,那么当时不带我下山也就是了;既然现在我们几个已经兜在了一起了,我再临阵脱逃能起到亡羊补牢的作用吗?我可不敢这么天真的想! 于是,我沉默不语。半晌……
他敛下眸,也保持缄默。许久……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小事?”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担心如履薄冰的窘境,而是因为天气太冷,也是因为――兴奋!
兴奋?没错!虽然他说的什么堂什么联盟的是个什么东西我并不了了。但,光是听到有这么多人追着我们,我就没来由的一阵亢奋!我在雪山上自我压抑太久了哦!是时候一展拳脚活动活动筋骨了!
“什么事?”也许是看出了我是真的兴奋而不是一时被吓到了而导致的精神失常,所以他在打量了我半晌,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释然后终于开口。
“能不能烦请你为区区不才小弟我讲解一下当今江湖的局势啊?为什么你们会像香饽饽一样,人争人抢,盛况空前的?”看到他似乎又想模糊谈话焦点,我马上祭出另一招:死皮赖脸!
“哎哟!既然我们都已经有了这种不清不白的关系了,没理由让我挨刀子却不知道为了什么才挨的吧?我总该有个大概的了解不是?”本想帅气的摊手,但他显然没有放手的打算。于是我改以耸肩,退而求其嘛。 “ 不清、不白的……关系?嗯?”他微眯眼,锐目紧盯着我,眼神遂得足以溺毙一大堆活人――幸好我谙水性,不然怕不早淹死在他的眼湖里了!好家在!
“就……就是说我们既非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又不是义结金兰的拜把兄弟,偏偏在因缘际会之下让命运之神给绑在了一起。彼此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剪不断理又乱――这不叫不清不白的关系叫什么?”我侃侃而谈,尤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似那黄河之水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所以说,一旦我……”
我吸口气,准备发挥一下我难得显现的雄辩长才,却给他打断:
“原来,‘不清不白的关系’还可以有这么一种解释。”他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当下令我“腾”的一声脸泛红云。哇塞!老大,刚刚那一眼未免太邪气了点吧!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淡漠如水的律测之吗?
我呆愣的瞪大眼,下巴垂到地上了也无暇去在意了。满心满眼,只记得住他的邪气了。完了!这一下,我可是阵前失蹄――死定了!
第二卷:亡命天涯(完)
第十一章――露宿
“……当今江湖中,最具威名的,有公认的四大势力:北地翔龙社,江南孟尝山庄,岭南狂肆邪君,以及神秘兰若宫。”
“咦?翔龙社?那不是你家的地头吗?”震惊!绝对的震惊!虽早已隐约猜出他家产业必定不凡,但武林四大势力之首?这也未免太超过了吧!
“不错。……如果你不想再听下去,就继续打岔没关系。”他又扯了一把我的头发,最过分的是,即使是在威胁我,他的语调也一点都没变!
可恶!我忍气吞声的强自咽下这口鸟气,如果有一天我的秀发变成了一把枯草,或者最终成了不毛之地,罪魁祸首必然是律测之无疑!
看到我敢怒而不敢言的窝囊样,律某人终于满意了,江湖知识恶补课于焉展开。
听他说,北地翔龙社,亦即律家产业,总部雄踞于盘龙岭之上。而律老爸,正是这个一统北六省绿林道的无冕盟主,人敬称“玉面飞鹰”。
孟尝山庄以广邀天下宾朋为己任,庄主是侠名远播、好客仁善的“塞孟尝君”任湛。
兰若宫行踪历来成迷,听说已有近二十年不曾在江湖中走动,实力却不容小觑,至今仍无人能探出它的所在。
狂肆邪君,是四大势力中唯一的例外。他只是一个人,但武功之高、之奇,几乎无人能出其右。更诡异的是,他因着莫名的理由,亦已在江湖中绝迹二十余年了。消失如此之久,威名却是不坠。至今仍被公奉为四大势力之一,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而,在两个多月前,这种均衡势力却被一个新联盟所打破!这个自称“正气盟”的非法组织(嘿!和**功有得拼)显然打算颠覆这种阵旧的格局,妄图一统江湖。短短两月不到,它已网罗到不少帮派助拳,其中更是不乏白道分子。而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孟尝山庄是第一个改弦易帜,宣布从此以后为新联盟服务的大型组织。这个塞孟尝君是脑壳坏掉了还是怎么了,各门各派亦不甚了了。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孟尝山庄的加盟,使得正气盟如虎添翼!
正气盟已不止一在江湖中放话,只要加入新联盟,在它的英明领导下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而倘若想不开要与之敌对的话,灭亡将是它唯一的下场。
许多帮派因种种原因而早早归降了正气盟,如今唯一仍屹立不倒的,除了少林、武当等渊源厚的名门正派之外,能与之抗恒的四大势力中就只剩下翔龙社这支中流砥柱。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此中,杀手界的头把交椅“归雁堂”已接下“打手”的身份,一点也不介意助纣为虐。只因它本就是一个是非不分、只认银子不认人的无情组织。
而猎人族就单纯多了。谁出得起三千两的底价,他们就可以为谁卖命。不过有一点不单纯的就是,猎人族的成员相当的杂,也难以确切记数。有爱成群结队的――如漠北五凶,也有孤癖成习的独行客。唯一的共同点:杀人不手软!个个都是狠角色!
以上,这么一大堆废话,相信大家一定也和我一样听得是云里雾里、不辨东西了吧?所以,本着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我当下不怕死的打断他的独白,问了一个自认为十分有技术的提问:
“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们穷追不舍?”只因为他是翔龙社的少主身份吗?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吧!
“……不错,他们要杀我,不仅因为我是翔龙社的少主,更因为我手上,有武林中人人求之而不可得的至宝:千年血参!”他冷冷的道出原因。
哦!我了了!翔龙社既是绿林道中的领头羊,想要一统武林就得得到大势力的支持。但若是不能,那么只有毁了才能立得名正言顺。而血参的遭罪,就是怀璧其罪的道理了嘛!不过……千年血参?那是啥个东东,能使那么些人趋之若骛?
面对我明显于状况之外的迷茫眼神,律测之显然哭笑不得。他放开我被他捂得暖烘烘的手,自怀中取出一支长形方盒。当盒子打开来之后,我当下呆若木鸡。
方盒中,是一支儿臂粗细的巨形人参,只是通体赤红,须发具全,栩栩如生。人参头部已被削去些许,稍稍破坏了它的完美形体。但令我介意的是,这个气味……这个气味……!
“我今天喝的药里不会有这么一味药吧?!”
“不错。”他点头,看我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于是拿出一贯的冷淡语调来谋杀我的耳膜,“这支血参可是许多武林人求之不得的至宝,若有幸得到一鳞半爪,内力便可陡增十年以上。你有必要这么悲痛欲绝吗?”
呀?……原来这支怪异的血参还有这种功效?我明白他是为了我好,这么大方的将血参用在我的身上,我实在应该感激而涕零的!但是现在才来表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会不会太迟?看到他一脸的阴影,我是很想见风使舵扭转乾坤啦,可是那个药味实在是有点怪!说是“参”,却丝毫没有参的幽香,反而有股隐隐的腥味。比血腥味要淡一些,但绝对称不上好闻。我实在是无法打心眼里爱上它。故而,我力不从心的僵立在原地,无力挽回颓势。
这时候,也许装傻是最可行的办法;而转移话题,则是必需的手段!
于是我涎着笑脸,企图抹杀所有不利于我的罪证:“如此说来,想必这血参是极端难得之物了。但这和你如此快马加鞭的积极赶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关系吗?”
不会是被追怕了所以想找老爹当靠山好推卸责任吧?这句话我只敢含在喉咙里,但可悲的是,他还是听到了!
“啪”!这一,我的头发没再遭殃,但我的头被他的手给揍了!好吧,这是我理亏了,我认罪!
耷拉下脑袋,我保持缄默,拿出曾经用来对付我那以整我为乐的老妈时那股最虔诚的卑微态度企图勾起他的同情心。想当初,这一招用在咱老妈身上是百试百灵,任她再怎么爱刁难我,也会不由自主的心软――我很清楚她之所以那么爱设计我纯粹就只是为了看到我撒娇时的怪模怪样,这是她在排遣无聊之下的最大娱乐!反正我总是会成为那个受罪的人就是了!身为人子的,不认命又能如何呢?也许,唯一的好就是从此练就了一身墙头草的见风驶舵神功,经过多年的历练之后,这已成为我保命的不二法宝,久而久之更是成了我生存的本能。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咧?
唉!……
他有没被打动我不是太了,但他最后还是接口了:“一月半前,新联盟集结数百余众突袭盘龙岭,家父为救家母而身中‘玄冰绝命针’的寒毒,急需血参作药引来驱除毒质。所以我们必须在三个月以内赶回盘龙岭,否则,任是神仙再世,也扼止不住侵入五内的毒素,那时……”
他没再说下去,眼神转得很冷很冷,原本的淡漠此刻被注入了名为愤怒与冷酷的因子。
我蓦的了解了他未尽的话语。这个人,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先且不论此前为了求得这支血参他是否曾经历过几多磨难,光是背负着一条人命的压力就足以压垮他了。更何况还是至亲,更何况只有三个月的死缓期!那些为了一己之私前来杀人夺宝的江湖人物实在是太过分了!美其名曰是为了新联盟地位的确立,说穿了还不是利益在作遂!
可怜的孩子!他不过是想善尽人子的责任,却有那么多的阻碍!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再也承受不住,而铸成无可挽回的遗憾呢?想到这里,我感到十足的气愤和心疼。这种愤怒,比看了《倚天屠龙记》中名门正派假仁义之名、行贪婪之实的虚伪嘴脸所受的那股子闷气更有甚之。而那股心疼,却让我的心开始纠紧!我感觉我差不多要爆发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
很大力的拍拍我的肩,我对他笑着:“没关系,我让你靠!”
(伊人――背景音乐响起: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没什么大不了,别再想,想那些糟,都忘掉……“叭唧……!”――伊人五体投地的对着大地进行最虔诚的膜拜,身后,舍隐玉树临风、卓然挺立在那里,破口大骂:――你个混帐!在如此感人的气氛里,你来捣什么乱呀!去死!)
他似笑非笑的睨着我,没有动作。
怎么?不相信我啊?!虽然我的武功是不及你,但好歹我也不是一只无能的软脚虾好不好!算了,看在他这么难过的份上,我这一就不计较了!张开双臂,我朝他鼓励的笑笑。
这一,他倾身向我,两张脸的距离只有一公分!我感觉我的呼吸开始受到威胁,糟糕!别说到时候我还要靠他来为我做人工呼吸噢――那样可惨咧!
幸好,在三十秒钟后,他忽的抿唇,垂下眼睫,投入我大开的怀里。我收紧双臂,将他揽住。而他,则将头埋入我的肩胛,唇贴上了我的颈,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幽幽的吐息静静拂过我的发,我的心因此而划过一丝莫名的颤栗。消退了许久的灼烫感再度盘踞在我的脸上,我感觉我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了!
天啊!我只是想提供他一个可以依靠的方式而已,没想过要谋杀自己啊!
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最高意境形成了。现在再来说“抱歉,你别再靠着我了!”会不会太伤情伤景伤人?我苦恼着――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现在已经刻的体会到了!
……
等啊等的,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他有没有平复过来我是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现在必定是满脸菜色:他还要在外面站多久?可别告诉我他打算就着这个不太雅、甚至可以说是暧昧的姿势站着睡到天大亮!不要吧,要我在大冬夜体会一下露宿在外的感觉??我可是敬谢不敏!而且那样做可能会遭至什么样的下场我是连想都不敢往下想!我可没忘了庙里面那两位忠心耿耿的大侠客哎!
正当我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做才能唤起他游移的神智以回到庙中去休养生息的当口,他忽的开了口:
“舍隐……”
“嗯?”终于觉得冷,所以要进去了吗?律大帅哥!你真是个善体人意、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感激你!放心,有朝一日待我成功脱离时氏兄弟的魔爪,我一定会到烟火最盛的庙里去为你塑一个金身以供世人膜拜的!
“你今天之所以会摔下马来……其实,只是为了找一个帮我的理由吧?”
“……耶???”
现在,又是怎么样的情况???
第十二章――默契
“少主,前面便是三岔道,不如我们停下来小憩一下如何?”时羽扯下防风面罩,瞟过我一眼之后,才朝律测之喊话。
“可以。”律测之点点头,放慢马速。
远远看到一个简陋的茶铺,我像一个饥渴了几十年却到现在才有机会看到美食的旅人一样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这可是我盼了半天的休息场所耶!可怜欠娇贵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了长途奔波之苦,才到达地头,就很没志气的差不多瘫到地上去了!
哎哟喂呀!为什么我曾经会错误的以为纵马驰骋的感觉会很棒呢?看看我现在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了重组过一样,没一不酸,无一不疼!果然,我不是个适合在马背上讨生活的人哪!
才半天啊!才半天我就差不多瘫了,往后将近一个月的奔波时日,我该如何渡过?我柔若无骨(?)的自黑仔背上滑下,浑身轻飘飘的找不到施力点,一颗原本热腾腾的狼子野心――呃,不,是一片赤诚之心一下子被呼呼冷风冻结凝固,如笑靥再也绽不开完美的弧度。呜,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走了。”律测之一把托住我软棉棉的身子朝茶铺走去,对我那明显沮丧的表情视而不见。时家兄弟安置好坐骑后也跟着落座。
我几乎敢肯定这个茶铺绝对不会有营业执照!看看这乌烟瘴气的鬼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茶铺老板看中了这旅人甚多的三岔道口有生意可做才会随便搭了个克难棚子做起买卖来的!
无神的双眼四溜过一转,当下对茶棚老板的英明睿智佩服得五体投地。显然此的确是个能赚钱的理想之地。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天寒地冻之时,小小的茶铺依然挤满了身份各异的客人。怪了!这么冷的天不好好窝在家里睡大头觉反倒爱四跑着挨冻,这世上想不开的人原来还止我们四个嘛!终于遇上了志同道合的傻逼一族了,我的心不由胀得满满的,全是的感动!
老板此时似乎兴奋过度的抖着手送上一大壶热茶和好几盘热腾腾的汤包,然后神经质的抖抖摸摸的退了开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热络的开口招呼我们!居然对我们不理不睬?!我十分不爽不就是生意好了些吗,拽什么拽呀!真怀疑这种恶劣的态度居然也有人受得了!我不甘心的扫视那十几个比我们先到、此刻正有一口没一口进食着的始终保持着最高品质――静悄悄的旅客。好佩服他们喏!
也是饿得狠了,眼见食物当前,我岂有不开筷装斯文的道理?此刻就算放到我面前的是硬了三天的饼糊我也会毫不客气的照吃不误,更何况是一闻就知道味美的汤包!于是我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一个汤包,也不顾律某人似有话待说的神情,张开血盆大口便是一咬――
“呜哇!”本想先填填空虚的胃再来听他发表高见的,谁知道我才一下口,滚烫的汤汁就随着我的动作溅了开来。我只觉得嘴里一阵发麻,然后,灼热的痛感攫住了我:“好……烫!”敬谢不敏的吐出口中的食物,这是真的体验到了“汤包”的厉害之了。忙不迭捧起茶猛束口,徒劳无功的试图想降下些许温度――烫死人了!啊!啊啊!
“这儿的蟹黄汤包是出了名的烫,少主想要提醒你都来不及,烫死你也是活该!”时小弟鄙夷的冷哼一声,将盘子挪开些许,显然打算与我划下楚河汉界,试图粉饰太平的装作根本不认识我这个连吃个汤包都会出丑的绝代妖姬――呃,不!是绝世帅男!
周围还来高低不一的嗤笑声,但也只是一下而已,随即那些人便像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一样住了口,动作整齐划一。令我几乎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连吞咽口水的速率都能达到最高同步值。太神奇了嘛!如果不是事先有过几百的练习那就一定是曾受过十分严格的训练才能达到这样一致的效果吧?
时羽朝我瞄了一眼,敛下眸,捧起茶猛灌。
喝!喝死你算了!要笑话我就笑呗,不笑拉倒!稀罕了!有必要拿喝茶来掩饰吗?欲盖弥彰!我瞪他一眼――鄙视!
“你什么时候才能表现得稳重一些?”律测之微忽其微的叹了口气,取出药膏递给我,“自己上药吧。”
我愁眉苦脑的接过,哀怨的看着本该是我而此刻却备受冷落的汤包。抽抽嘴角,明白再挣扎也无意义的我听话的在烫伤抹上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拼命叹气。
律测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了一个汤包,动作优雅得用筷子挑了个小口,等待散去汤包的热度。好迷人闹!那么优雅的举止……我自惭形秽的别开眼――原来,吃汤包还有这么一道工续厚!
“咦?这是什么药?这么灵?”没有太多时间自怨自艾,口中陡降的清凉令我一下子神清气爽。照这种情况看来,要再接再厉完成填饱肚子的重责大任也不是不可能的嘛!我惊喜万分。
律某人显然不屑回答这个小问题,只是将手中散热完毕的汤包塞给我,然后拉了拉我的发尾:“多此一举!”
啧!我乐意不行吗?
不服气的甩甩头,我挣脱他蹂躏我秀发的魔手。感到伤似乎已有平复的迹象,于是拿起汤包细嚼慢咽――我总不能在同一个陷阱里跳两不是?
时间似乎静止了,整个茶铺里好象就我们这一桌还在享用美食。不过,我十分怀疑这种平静会持续多久,因为敏感如我已然能感受到一股隐隐的杀气了!
唉!
我长叹一声,蓦的转头朝我身后那个业已神不知鬼不觉抽出鬼头刀来准备向我砍过来的三旬壮汉高喊:“等一下!”
“呃?”他愣住,口大张,显然是被我吓到了。刀举在半空,竟忘了要砍下来。
“兄弟,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运动会导致我消化不良啊?”我粉无力的叹一口气,说得煞有介事,更是诚心的提上一个不错的点子:“要不,你等我们吃饱吃足了再来找我们磨爪子如何?不然我怕我们会后继无力,扫了各位大爷的兴可不好哇!”
举起一个汤包,我笑得如沐春风。可惜,那些个大老粗偏偏神经粗到不懂看人脸色,硬是不愿静下来好好欣赏笑靥美人,一味的想要为鲜美的汤包加上血腥的调料。
“格老子的!你耍我们!”那汉子的一句话,成功煸起他们隐藏的杀气。一刹那,亮晃晃的鬼头刀照亮了整个晦涩的茶铺,就差那么临门一砍。
我无奈的发现,这种场景实在很像古惑仔准备将我们乱刀分尸般的疯狂――就是可惜他们的长相实在不够可观,不然我倒可以考虑欣赏一下看看。不过既然对方形迹败露,杀机已现,这一架要想善了似乎是异想天开了。
我叹气再叹气,努力想把今后几十年的晦气全部叹光。我现在才开始相信一句武侠小说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就会有杀戮!这句话真是TMD正确!
“鬼刀会!”时羽总会是那个负责解说的人,而律测之则是冷冷的不置一词,没应景的站出来摆出一付迎战的姿势,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根,却仅是在气质上就无形的高出一等来。
那风吹土地庙――老神在在的慵容气度,真是该死的酷毙了!
“律测之,大爷今天只是想告诉你,最好乖乖的交出血参,咱便考虑饶……”大颗呆还想算叫嚣,却便我匆匆打断:“你先等一下!”
满意的看到他噎了一下,我转头望向律某人:“喂,律测之,‘鬼刀会’很厉害吗?他们是不是也是正气盟的走狗之一?”非置咱一行人于死地的,似乎除了“正气盟”,再不作第二人想。
律测之连回答一个“是”字都不肖,只不以为然的瞟了我一眼,以眼神遣责我的不在状况外!
“律测之,大爷我再说一!交出血参,便饶你们不死。否则,我也只有代新联盟铲除你们了!”大个子意外的好脾气的按捺住急躁再接再厉,把属于他的台词乖乖念完,一张毛脸上是一派贪婪。
这种人,即使有幸得了血参,也会是想独吞的那种宵小鼠辈。食言而肥是他们的最典型本质,信他的鬼话还不如去相信一头猪!
我十分怀疑,也许血参只是一个新联盟故意透露出去的诱因,更甚者,对方是故意对律老爸使用这种需要血参才能解的毒。一旦这些为了夺宝而来的乌河之众找上了我们,拖延时间只是必然的事。而一旦错过了一个月的限期,不但律老爸无力生天,律测之也会……我不介意江湖会变成什么样,但既然我现在是律测之一边的人,要想不当回事只怕也不行。因为一旦少了翔龙社这中流砥柱,那么到时候的江湖会有怎样的局面,只怕是……相当的难以想像!
而事实上,现实也不容我多想,那些亮晃晃的刀子早已招呼了过来!好可恨!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义气?在打之前不先招呼一声嘛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不懂得统筹分配的道理!给我们每人分派个四五个人也就是了,凭什么就要有七八个人找上我呀?看我这面如冠玉、手无寸铁的白面书生好欺负是不是?搞清楚好不好,他们的主要目标不是我这个半途加入的异域客吧?
我那个气得呀……左支右挡的闪避着不断当头招来的鬼头刀,我心中直叫“苦也!”若非有律测之全力罩着,恐怕我早就挂彩喽――虽然现在我离衣衫不整这人形容词也相去不远了!好恨啊,当时下山我怎么就忘了带上一件半件兵器防身呢?事实再一证明: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正自手忙脚乱间,突然感到律测之塞了样东西给我。低头一看,竟是一柄白玉为鞘、通体透着寒气的短匕!一时情急我也不待看个仔细,一把拔出匕首便往这些毫无道义可言的亡命之徒身上招呼过去。
“我护你。”律测之清冷的声音仿佛正在我的耳际,令我精神为之大振,当下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进行反击。
手起刀落,我一刀扎入一人的胸口,迅速抽出后再在他的肩上划下一道刻的血口子。不致命,却足以挫掉其杀伤力,让他在一旁待着去,别想再进来搅局。
解决了他,我眼一溜,再度相中一个软脚虾,仗着有律测之罩着,我不怕死的冲上去与他捉对厮杀。而律测之则祭出了那柄神秘的金剑,权充我的护法,帮我挡住一切后顾之忧,偶尔抽空顺手解决掉一两个。
他和我配合得恰到好,彼此仿佛早已有过多类似的排练,杀伤力十分惊人!当初那些不开眼挑上我的混帐东西开始后悔撞正铁板,再想转头求救已是不能。只有舍命陪君子的为我们诠释“舍律同心、其利断金”的最高精神典范!
于是,在我们狼狈为奸――呃,不!是同心协力的努力之下,敌方的战斗力开始迅速减锐。而时家兄弟那一边,战况更是精彩绝伦,还能站着的,虽不致于支离破碎,却也不能称之为完好如初。大多数,离死亡只在一线之外。在他们眼中,我看到了绝望与悔恨,交织在一片迷茫之中,显得格外刺目。
忍不住的蹙眉,虽然他们动机不纯、贪婪成性,虽然人在江湖不可有妇人之仁。但毕竟他们也是人啊!在我手中,没有死人,却依然造了太多血腥,不由起了兔死狐悲之心。于是迅速抽回架在对方颈上的匕首,我摇摇头退开。
律测之瞥了我一眼,挥剑将另一位趁机想偷袭我的家伙击退,再顺势绞断了他的兵器,这才傲然的收剑束手,清清冷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劫后余生却又不敢置信的众人,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当下,十余人能走的、不能走的,站的躺的全部都听话的在三秒钟内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那一呼而散的逃命水平,用风卷残云来形容都还稍嫌不够到位咧!
天啊!如果一个帮派能练就这一生保命功夫,也算是一种傲视群雄的大能耐了!
“走了。”律测之没再理会茶铺中的血腥,只是率先走出户外。
“咦?我们的马呢?”尾我随而出,空荡荡的雪地中余留着那些杂乱的脚印,却独独不见了我们的坐骑!不会吧?黑仔那匹贱马不会笨到被鬼刀会的家伙给掳了去了吧?好……好丢脸!
想当初它那么死缠滥打的巴住我,怎么赶都赶不走。如今倒好,不过是区区十来个宵小之辈,还十有八九都带了伤,竟然能如此伟大的将它带离我身边??我该好好谢谢他们,还是该再冲上前去砍了他们?
“可恶!”身体战胜理智,我拔脚就往那脚印尽头冲去。律测之眼明手快的一把捞住我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赶尽杀绝!”我吐着狠话,却挣不开他的魔掌,不由跳脚,“放开啊!再迟就追不回啦!”
“穷寇莫追,你真该学学这个道理!”时小弟依然十分唾弃我,口气中满满的不屑,就怕我听不出他的厌恶之情。
“翼!住口!”时羽对我的态度好像又回复到了敌我难分的暧昧界线,令我困惑却又无从究。从昨晚,不!是今天凌晨,我和终于吹够冷风的律测之一起进入破庙之时开始,就时时感受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不是很困扰,但真的很诡异耶!
“可是黑仔……”我决定宽宏大量的不和时小弟计较,才想对律测之说明我追人的动机,却被他忽然释出的极浅笑容震住!
“它们回来了。”他的唇开开合合,修长的指朝前方一指。果然看见黑仔趾高气扬的领着其余三匹马顾盼神飞的自路的另一端行来。我看到那微凸的马腹大松一口气,不由第一百零一发出对黑仔无与伦比的超能力的概叹!
我错了!我怎么会认为它需要我的解救?看看它,在现在这种非常时刻也不忘要发挥马贼本色带上一大票误入歧途的小马贼,吃饱喝足了才回来!最可气的是时间居然抓得刚刚好……我实在无法了解它是怎么将其余几匹马的缰绳弄开的,也不想明白它们是何时擅离职守跑去吃喝玩乐的,现在的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服了!真的是,服了啊!
第十三章――时运不济
我脸色异常潮红的趴在榻上,任拧着布巾的修长手指游走在我赤裸的背部。身体中那股憋闷的火焰依然故我的灼烧着我的神经,却因为他指上的冰凉及布巾上的湿润而稍稍有所收敛。
“唔……”当徘徊的手停留在我的左肩胛时,我不自然的微微抽动了下,闭上眼等待痉挛的过去,额际又冒出来新的汗滴。
“还很痛吗?”轻缓而略带沙哑的嗓音,来自于我背上那只大掌的主人――律测之,俯下头,他看向我的眸虽淡漠依旧,却仍装着抹不去的真挚担忧。
“还……好!”我咬牙忍痛扯谎。还好?怎么可能!身体像是被煨过了火的铁条抽打着一般,灼烫着每寸肌肤的刺痛,连牵动一根手指都无能为力!照理来说,我现在该是哭泣爹喊娘的控诉他对我所造成的巨大委屈,但一对上他眸中的真挚,我实在不好意思借题发挥。撇开头,我对容易心软的自己大生闷气。唔……伤口好像更痛了!该死的!
“你先睡一下吧。”他为我拔开贴在颈间的发,语气轻缓。
我咬牙忍住另一波刺骨疼痛,恍恍惚惚的感受他为我抹去汗水的轻柔,神智开始回到稍早之前的打斗现场。
人家说,在江湖中,没有人是永远的赢家。胜与败的界线,常常模糊得难以估计。
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
这绝不是随便说说便可一笑哂之的,经由我的切身之痛外加身体力行了之后,我可以用翔龙社少主律测之的名义担保:这句话真是该死的精典极了!
就在四个时辰前,我们还轻而易举的拿下了第五波胡搅蛮缠的敌方狂热分子。可是令人无力的是,正当我们几个准备雄纠纠、气昂昂的朝最终目标进发时,我们遇上了有史以来(此中的“史”指的是从我踏入江湖这条不归路开始算起)最强悍的敌人――八个面无表情、嘴巴紧得比河蚌还有甚之的黑衣人。
看到他们出现,我就有种在劫难逃、此命休矣的觉悟。虽然还无法确定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光是从他们酷厉的气势上来看,就能知道这一,我会打得很凄惨。于是早早的跑到阎罗老大那里去打了个契约,将我那出尘不凡的美名印上了他老人家的枉死录上,免得成了无名鬼,下辈子投胎无门。
不必律测之他们明言,我凭着我超准的直觉了解到,这一波客人,恐怕是只衷情于赶尽杀绝的索命鬼使。而随后的事实也证明,我的第六感出奇的精准!
这八人甚至连一句废话都不肯多说,在确定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二话不说的抽出家伙扑杀上来,欲置我们于死地。
律测之首当其冲的拦在其中四人,时家兄弟则缠上了三人,而唯一剩下那个没人要的,则死死认定了最不具威胁性的我,一上来就给我一顿死缠烂打。
有时候真的难免要对身怀上乘武功的律家三人妒忌难平,当那家伙缠上来对我横劈狂扫的时候,我疲于招架。一开打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实在不得不怀着抱石沉渊的悲壮觉悟准备随时面见东方佛祖。这一架实在不会有什么悬念,我必定非死即伤。而且无论哪一个下场,都是极端的不可爱。
仅仅一个对手而已,却足以令我缚手缚脚、颇于奔命。真不知道独自一人对付四大高手的律测之是做何感想?
眼看着律家三人和无名刺客间有来有往的良好互动,短时间内要接收到他们的援手实在不太可能,我不由开始英雄气短。对眼前勉强保持的薄弱招架力气苦不矣,却找不到还手之机,更不可能成功脱身!
唔!吾命休矣!
不知道我现在弃械投降他会不会放过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我的希冀在对方投过来的冷讽眼神中迅速崩塌。因为他的一切举动都只在告诉我一个事实:他要杀人、残命!
算你狠……
“刷――”我豪迈粗犷的猎人服被对方长剑搅成条条状状的乞丐装,只差一点便能流血殒命,死亡的阴影差点夺去我的呼吸!这是我第一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完全乱了手脚,招架得逾来逾狼狈。身上不可避免的开始布上了细长的剑伤,我正一步步踏上枉死城,小命危在旦夕。
“测……之……”当那柄索命长剑狠狠的磕开我的匕首,笔直的刺向我的心脏之时,我绝望的低喃,过去几天意气风发的胜利之仗如倒带般在我的脑海回放。每一场都是胜利,每一仗都打得漂亮,但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发觉,这短短数日中我所经历的每一场足以令我的虚荣心升华得无以复加的胜仗是多么的讽刺!
我一直以为我的身手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江湖中自保足矣,却是到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不是一般的离谱!一流高手与二、三流的基层人员之间的间距,绝对不是2-1=1那么简单明确!死在身手超绝的人手上,就算再怎么样的壮烈,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悲哀。
永别了……这个莫明其妙的时空……
窒闷的掌击肉体声倏的传入开始绝望的我的耳膜,我只来得及看到令我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一幕:律测之挽剑荡开两柄兵刃,拼着被另二人击中身体的危险,借力使力的飘到我的身边。扬掌,将欲置我于死地的家伙一掌震开。然后蹬蹬蹬连退三大步,口溢鲜血,脸色煞白。
呃?我死不了了!
根据武侠小说中的描述,我知道这种情况叫“身受内伤”!为了我这条死不足惜的区区小命,他竟如此牺牲,这叫我情何以堪?!
“测之!”那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几乎被拧疼了一般越纠越紧,紧到连呼吸都无法再接续。我冲上去抱住他虚弱的身体,想哭,却掉不出半滴泪。只知道,我再也不能离开他了!“说走就走”?我已没了这个自主权了!
那一刻,我确信了,即使真要面临死亡,我都不可能与他分割了!
孰料,还不容我发表惊天动地的感性宣言,律测之的眸却为之一沉,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我:“掠阵!”说完,金颤颤的剑气已荡向了因失了对手而转向时家兄弟开刀的刺客。那个固若金汤的绞杀阵,只在须臾之间,便逼得两人身受数创!他的加入,挽救了一场生死立现的搏命危机。
掠阵吗?就我这样的身手?眼也不眨的一刀刺中被律测之全力一掌击晕的家伙的后颈,满意的听到他凄厉的惨号。对不起厚!如果够幸运的话,最多只是高位瘫痪而已,不必担、心!我一脚踢开再度晕死过去的家伙,第一动了肝火发起狠来。
我果然做不到慈悲为怀,早该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意义,少一个敌人就多一份生还的胜算,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解决了我这个后顾之忧,我恍然发现律测之直到现在才算是发挥出了他的真正实力。蒙蒙剑气中,他白色的身形越兜越快,快到幻化成了一道有影无实的气流,将对手死死的困住,一步步的将他们逼上死亡的绝路。
这小子,是因为受了伤想速战速决好早点疗伤,还是认为我的小命已无忧所以敢放手一搏了?
局势显然已有了转机,律家三人终于开始反噬。那七名刺客酷冷的眼中开始浮上近日我已看到腻了的绝望色彩。我掉开视线,这一,不再开口要求律测之剑下留人!
“叮、叮、哧!”三声清亮而短暂的兵刃撞击声伴着刺客受死时的哀号一并传出。我缓缓垂眸,看到我的保命匕首正插在泥地里,直没刀柄。左肩胛传来扯裂般噬人的疼,我苦笑。真糟糕呀,连掠阵都办不到,甚至于还被将死之人射中暗器,我还真不是普通的没用!
三杖暗镖从打斗现在袭来,我只来得及荡开其中一枚,却让另一枚习镖给磕飞了匕首。而残存的那一枚直接绕过了我的正面而后迅速折回,带着令我事后想起就惶恐不已的破伤风阴影狠狠钉入我的肩胛。如果不是我眼见那枚飞镖来势有异而稍稍闪了开去,只怕这一枚钉的会是我的心脏!
我没什么胆量直接拔下那枚凶器以彰显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大无畏男子气慨,唯一祈祷的只有一点:希望这支镖上不会有铁锈。不然,在这医学不甚发达的鬼时空里,得了破伤风绝对必死无疑!
好、痛!……
“刚刚那些人,是归雁堂所属。”好不容易我们四人拖着受了伤的破烂身体找到了现在这一家农舍。在人家大方的让出床榻之后,律测之不待为自己理沉重伤势,反而急切的为我疗伤止痛。此刻,大概是认为我的伤已理得差不多而有足够的能力来接受打击了,他才起身离开床榻告诉我那些刺的真实身份。
……!!!
我无言良久,直到确定已消化完他话中的含义时,我差点没让我迟来的惊人醒悟给吓出一身冷汗。“归雁堂?你说他们是归雁堂的杀手?”那个杀手界的头一把交椅的归雁堂?开玩笑啊!我居然和那些一流杀手纠缠过后还留下小命一条?太……太不可思议了啦!
我诚惶诚恐!这一身上的伤口被我的激动牵扯出剧烈的绞痛,我马上没志气的哀号出声:“痛、痛!痛!”
“他们的确是归雁堂的没错。我们的行踪早已不是秘密,他们会再找上我们并不值得奇怪。”律测之冷静的泼下一桶透心凉的冷水。
天啊!他非得如此肯定的打击我吗?我可不可以晕过去小小的以示抗议!
“为什么之前他们找上门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为什么非得等我在鬼门关里转一圈然后偷偷饮泣之后的现在才予以告?那我之前的自我厌恶不是太冤了吗?早点告诉了我至少也不会让我太沮丧啊!
还以为自己真的差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白白心碎了那么久!结果他却告诉我,对方的实力有多强,让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我“虽败尤荣”!哎!受了伤的心再度拼合起来了啦!只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慨叹我的时运不济了!这年头,怎么走到哪儿,哪儿就有这么多意外呢?
“如果之前就告知,只怕你连十招都抵不了。”他平静的声音里,缓缓道出了我最可能会有的表现。
“也是!”我泄气的点头表示赞同。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找上门的是被江湖中传言最冷酷无情、出手最狠厉的归雁堂杀手的话,我一定早早的就怯了场。还没打气就先虚了,不死才怪!说不定再没良心一点,我会直接爬上黑仔的背逃之夭夭。那样很窝囊耶,以后还怎么在时家兄弟面前抬头做人啊!幸好,幸好只是败得难看了一点,却不能算是不战而败,英勇啊!
有时候呢,无知的确能救人一条小命喔!
“好了,你先休息吧。”他的声音开始有些不稳,沙哑的质感显示了他的内伤开始难以抑止。
哎!看他为了救我而伤成如此,我哪来的资格什么都不再管的安心睡去?我是这种没良心的人吗?!瞟了他一眼,我表明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无私精神,坚持挪动虚软的身体,空出一个床位:“你伤得不轻,和我挤一晚吧。”
……
第十四章――思援
“你伤得不轻。”我勉为其难的挪出一个空位,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再度痛出了我一身冷汗。论伤势,他绝对比我重,没有理由我霸着床独占不放,却让重伤患者跑出去吹十月底的的冷风吧?“呐!今晚跟我挤一挤吧。”受伤的可不止我一个,如果只让我躺床,我会良心不安的啦!
我朝防风能力不是很强的破木门投去敬畏的一眼,在这种大冷天怎么可以由着他呆到外面去理沉重内伤?他是想引起我的愧疚还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虽然我相信以他的能耐,要说冻死在外面绝对会是天方夜谭,但我还是会良心不安的嘛!正常人都知道在现在这种天候下最好的消遣便是窝在屋里足不出户!
而且虽然我也很想看看金大侠笔下那位小龙女的寒玉床是否真有那么神,想说外面万里冰封的环境可能真的勉强可以替补一下寒玉床的功能让人家的内伤能以快速痊愈外加提升内力。但如果必须要由律测之亲自示范的话,我可就没心情去验证那个了。天知道那行得通行不通!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额外病症,我们大家都还是警慎点妙!
毕竟,目前的我们,谁都没有那个本钱拖着更多的伤上路。不然,在到达盘龙岭之前,我们即使能侥幸没有被累死,说不定也早就被伤痛折磨死了。那样才不值得好不好!
“还有,让时家兄弟也进来吧,外面太冷!”之前我就替被他赶出去当门神的时家兄弟抱憾不已,实在不想让我罢工许久的良心再多添上这一笔愧疚!“还有很多事要谈不是吗?待在外面是谈不出什么心得来的。”
定定的看了我近十秒,律测之终于颔首妥协:“如果你累了,就先睡。”说完拿了棉被盖住我,然后将时家兄弟唤了进来,打算进行睡前的高峰会议。
“少主!”时家兄弟身上零碎的伤口显然已经粗略理过了,因此上,虽然衣上还染有血污,他们的精神看来却都还不错。特别是时翼,即使是在对律测之行礼,仍不忘投给我一个蔑视的眼神。
我小小的惭愧了一下下,然后将目光掉开。论伤势,我应该算是四人中最轻的那一个了,但天生的娇贵体质和素来的太平生活足以让我荣登养尊优排行榜榜首地位。所以一旦受了伤,表现得比林黛玉还要脆弱,实在无法和他们强悍的忍耐力相抗衡。啧!这什么破身体!
律测之神情有些疲惫的吞下几颗药丸,显然正设法压抑伤势。时家兄弟担忧的看着他,时小弟更是拿着一张臭脸对着我。
好吧,他会受伤是因为我!被你瞪也是活该。可是我记得我下山前就已经说过会拖累大家的啊,当初是谁充当幕后黑手默许我被掳下山的咧?我心中小小的不服气在看到律测之泛白的脸时全部化为不由自主的心疼。唉,如果我再强一些,是不是他也可以少担一个包袱?
好累,真想马上睡去。体内的高温开始盘据,很快的,我就会因为受伤而陷入高烧昏迷的境界。再要清醒只怕是好几天后的事了!我现在根本无权放任自己睡着,因为在现在这种草木皆兵的非常时刻,这根本是一种极端的奢侈!
所以,我强撑着想要相亲相爱的眼皮,将重新拾回的寒匕抽出抵在额际降温。这样至少可以帮助我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你做什么?”时翼眼看着我抽出匕首,还以为我一夕受挫而想不开的要闹自杀,眼睛立刻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前夺匕救人的英勇样!
“降温啦,不然你以为我要干嘛?”没好气的推开令我觉得闷热的被子,唔!好热!
孰料,律某人一把纠住了被子不由分说的再度将我捂了个严严实实,确保不让一丝一毫的春光得以外泄:“躺好,别乱动!”
一付我病危垂般的慎重模样,我在心底大摇其头:天啊,他是想闷死我吗?
“老实说,我很想知道,除了被追着跑之外,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啊?”虽然人气旺盛是可以满足我的虚荣心了,但如果程度过激的话,我可就没有耐心领教了啦!总不能每天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跑给人家追吧?拜托,如果是这样,别说要救人了,连保住自己的小命都会有技术上的问题耶!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是化整为零还是调虎离山?要金蝉脱壳还是暗度阵仓?太天真了!别忘了,现在江湖中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要摆脱他们哪有想像中那么简单!”时翼恨恨的啐了一声,口气很冲,不过这倒没朝我喷火,真是难得。一连列举了好几个方法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显然,他也不满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惜就是想不到好计策。
“难道就不能找另人代劳吗?”其实我最先想到的是邮局,将血参直接打包空运回盘龙岭要律老爸签收就是了嘛,既省时又省力。省得一支蜡烛两头烧,未老先衰还要心力憔悴的夜不能眠。不过在这个时空时,这一点恐怕行不太通。有钱人家说不定还能来个飞鸽传书互通音讯,如果若是一般人家,哪怕只是一封家书,都有可能要上两三个月才能送到家人手中去。这样太况时费力,又不切实际!
那么既然不能指望现代通讯的快捷,那找个可靠的人代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最好还是那种正邪难分却光明磊落、行事干脆又注重信诺、武功高绝而不畏强权的黄老邪般的出众人物。这种人不但不容易被正气盟收买或影响,又有足够明辩事非的能力,即使奉上血参有些冒险,但总该比我们现在做的要有保障一些吧。
“……”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无言,律家三人全用一种专注到可怕的眼神盯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读出可以让他们马上杀人灭口的大罪证来。令我莫名的感到心头阴风阵阵。
“你应该知道,就我们现在的境,要找援手并不容易。”半晌,律测之才开口,但他眼中的意却让我有种被考量的错觉。
我眼了吗?
“这倒也是。”我沮丧的点点头,的确,我那个另找他人送药的方法目前是天方夜谭没有错。想也知道不太可能有这种人的存在,就算真的有,在时间上或地域上就不一定能达到配合了。
呜!本来还想说如果真的有人可以代劳的话,我们几个再按照原先的行程回翔龙社,以便将所有人马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一起好让送药人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地头,沿途能清除多少不利人马就清除多少,也好为日后可能会有的恐怖袭击扫除一些障碍。最好带上一小部分的血参作饵,如果“不小心”被一方人马给夺走了,那一些针对血参而来的江湖人士也就不一定会只认定咱们几个了……
“好狠啊你!借刀杀人?!”时小弟突然怪叫一声跳起半天高,指着我的鼻子嘶吼,“你这样足以引起一场大风波啊!”
咦?我说出来了吗?我还以为我只是想想,原来嘴巴一个不小心给泄露出去了啊?好吧,就算是这样,但我的方法真的很狠吗?不至于吧,起码我不这么觉得啊!无毒不丈夫不是吗?我们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凶一点应该的吧!
“拜托,现在的江湖就已经很乱了好不好,再加入另一波动荡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再说了,这也不过是个二分法而已,差别只在于承受围攻的主体不同吧。让那些只为血参而来的亡命之徒互相残杀好了,分散了一部分阻力对我们只有好不是吗?何必大仁大义的奉献自己来调和这个混乱的生态啊!”你们想牺牲自己故做伟大的调和这个变态的江湖,也要看时机对不对嘛。
“舍公子此前隐居雪山实在是太埋没您的旧越才识了。”时羽向我拱手,语气似贬似褒。
是说我良心太坏吗?唉,恶人从来只能由恶人来磨的嘛,我不想再自诩神佛转世、博爱世人了不行吗?从步入江湖、挫败了第一批敌人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注定了弃明投暗的悲剧命运了好不好?你再嘲讽也没关系。再说了,我的计策不是不能执行吗?那我说来做做梦、过过干瘾也好嘛!
“埋没?太客气啦!我现在不正在兴风作浪吗?”和你们这群刀口子上舔血的风云人物混在一起,想单纯也难吧!还是说我的“江湖经验”太精典了,精典到他这个混了二十来年的老江湖都不得不佩服了吗?呵呵呵,也许事实就是这样也说不定嘛!看来以前迷恋武侠小说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助益的不是?慷他人之慨嘛,我不介意分享哦!
可惜,理想与实际是有差距的!我不得不接受这个遗憾……
“舍隐,你很适合这个江湖。”律测之此时终于开口,却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在将我弄得一头雾水之后,他才发表自己对我的计划的看法,“这个方法其实也不是完全的不可行。只是那个送药的人选有些难缠。”显示了他此前也动过类似的念头,只是因着某些原因而不得不暂时放弃。
我精神为之一震:“谁?”
真的有这种人的存在?那干嘛不直接找上门去嘛,为难别人总比为难自己幸福得多,不是?
“少主所指之人,莫非是……”时羽眉一挑,神色有些不太对,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少主,您说的,不会是我们想的那个吧?”时小弟一付活见了鬼的表情,只差一点就要呕心沥血给我们看了。
“没错……”律测之沉着眉点头。
“谁?是谁?”拜托别打哑迷好不?我这个新入行的菜鸟对这个江湖可不太懂耶!能不能好心一点给我解一下惑?
“无为棋士……非他不可吗?”时小弟鬼哭狼号的低叫着,一脸的苦瓜相。
“无为棋士?”谁谁谁?很有名吗?很厉害吗?我拼命朝律测之眨眼,希望他好心好意的为我答疑。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不错。除了他,只怕很难找到其他更适合的人选了。”律测之淡淡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自嘲。表情与时家兄弟一样,透出无可奈何的疲惫。
喂!起码来个人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嘛!干嘛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这个所谓的“无为棋士”是个很难搞的别扭家伙吗?居然能让律测之露出除了淡漠外的这一号表情。但无解!他们显然因为这个事实而大受打击,神智已然飞到了天外天,没一个人有心情理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急着寻求答案。
事情看来已如我所愿的有了转机,那我的使命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吧?极缓的舒了一口气,我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终于抵不住高温和睡神的双重勾引,陷入黑色的梦镜中不醒人世。那个找人的难题,留待当事人自己去克服吧,小爷我要装死了…………
小番外――撒娇
“我好难过……测……!”床上的人儿翻开覆在身上的被子,略显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原本清亮的大眼困顿的半眯着,呈现出一付足以诱使僧俗犯罪的妖媚神态。若不是撅着的唇正低低抱怨着身受的苦,若不是原本精致的脸上正满布着抹不去的委屈,若不是眼眸蕴着的不容错辩的哀怨,只怕任是谁都会无法抵挡那种无心的撩人体态而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犯下人神共愤的大案子了吧?
幸好那股惹人怜的委屈表情让人实在不忍逞起兽欲,只想好好搂住这个病弱佳人轻声温言软语一番。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因为病中的人儿口中只唤着一个人的名:“测、之――”
“哪儿难受,嗯?”一双大手握住他胡乱挥动的手,律测之的眼眶下有着疲惫的阴影,但俊朗的脸上不见丝毫不耐,只有藏不住的温柔与疼惜泄漏了他的心情,淡漠似乎在一夕间散去,使他的俊脸越发的令人难以移开双目。淡淡的笑缀在他的唇边,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心里很轻松,因为至少这一隐没有叫错人,让他想想,上在雪山上他高烧神智不清的时候口中叫着的是谁?……
“妈咪”?是妈咪没错吧?那个死搂着他、靠着他、要他疼、要他爱的男人直抱着他错以为是的叫着“妈咪”……
“头好痛……肩膀也痛……身上也痛!哪儿都疼!……”刷刷,因迷蒙而呈现出异样媚态的眸中逸出两串晶泪,身受高温与创伤之苦却无能为力的舍隐懊恼的直想在身上抓出好几条红痕来一解难耐的折磨。好委屈!怎么都没人来抚慰?!
“你别乱动,我帮你。”微叹口气,律测之接过一方冷帕敷上舍隐的额为他降温,另一手则轻巧的按抚着他肩胛旁的肌肤舒缓他的痛楚。
“嗯……”被服侍得舒服多了的舍隐惬意的低吟一声,紧接着将未受伤的右臂向上滑腻的勾缠住律测之的颈,脸颊亲昵的蹭着他胸前的衣襟,“好多了呢!”抬起头,绽出一个迷蒙的甜笑,瞬间释出几十万伏的电压,在整个空间噼哩叭啦的乱窜一通。
“那么,该喝药了。”没空去理会造的手,律测之将药端到他的唇边,打算趁他开口的空隙诱使他喝下去。可惜,他忘了某人对药物之类出奇的敏感度与绝对的抵抗心理――即使他正在神智不清的当口也一样!
只见舍隐唇一抿,眼一闭,抽回勾缠在他颈部的手就一言不发的躺回里侧,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好像这是一碗穿肠毒药似的另他嫌恶不已。“我没听到!”不喝!才不要喝那种难吃至极的墨汁!绝不!
“隐……”无力!以手拧住眉心,长年以往的淡漠宣告正式破功,病中的舍隐比平时更难搞!从他突然“昏迷”(说昏迷却偏偏能对答如流,只是醒来会忘得一干二净而已!这绝对是特异功能!)开始,每天的每天,他都想尽办法的逃避喝药,他早该习惯才是。
“别闹了,隐!乖乖喝药,喝完了再睡好不好?”的叹过一口气,律测之放软口气,以一种对待小孩子才有的口吻诱哄那个双耳暂时于“失聪”状态的二十五岁大男人。
“不喝!”背对着他的身子蠕动了一下,拉紧被子蒙住头,打定主意不上当,消极抵抗。
“喝完了给你吃糖。”天啊!他几岁了?居然还得用这种幼稚到不行的招术!自学丢脸不已的律某人早已抑不住的微红了双颊,可惜现在的舍大猎人只适合这种程度的诱骗!
“哧!”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闷笑,想也知道是谁。律测之没回并没有,注意力仍停留在床上的鸵鸟身上。
“隐,乖啊!”高难度动作,绝对挑战!对一个习惯以淡漠来修饰人生的江湖中人而言,要哄“小孩”实在是很不伦不类。不过,他难掩的温柔与不自察的宠溺却足以掩盖任何突兀之。
“我不要喝啦!”刷的掀开被子,双眼迷蒙的舍隐噙着泪岂望能搏得同情以避过喝药的命运。从来老妈都会吃他这一套,就算为了他身体好而强迫他吃药,也不会找这么难以入喉的东西来谋杀他的胃!一直以来就讨厌一切与医药有关的字眼,好讨厌好讨厌!
“羽已经去烤兔子了,你不是最爱吃烤兔吗?喝完了药才有得吃。”小人招术使出来,难道他还能不中招?
又一阵窃笑传来,间或伴着某人即将抓狂的低喃:“天啊……杀了我吧!……天啊!”鬼哭狼号!
不理会他们,律测之再度将舍隐捞起,将碗凑至开始有些软化的人儿口边,意味明显。
纠着眉心瞪着眼前泛着药草气息的汁液,心中在天人交战。是烤兔重要还是坚持原则重要?……
“那……你们都出去,等我喝完了你们再进来好不好?”烤兔真的很重要,该想个办法先将药毁尸灭迹才能心理事成!啊!香喷喷的烤肉啊!等我哦!
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烤肉的浓郁香气,香得几乎连药草的怪味儿也掩了下去。可惜,只是“几乎”而已,他依然无法坦然接受!
“很好!烤兔没收!”他的肠子有几根,律测之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他想做什么他又岂有不知之理?不合作的病人最不可靠!如果舍隐是清醒的,他还可以用自己一贯的漠然威胁他喝下去,可惜……冷漠对病中的人是一点效果都不会有!作势起身,律测之准备将逐渐冷却的药端出去热一下。
“等……不要走啦,我喝就是了嘛!我喝、我喝啦!”还以为他真的要剥夺自己的合法利益,舍隐马上展开手臂勾住他的颈项,柔腻的摇着他:“不要走嘛!我就要喝了嘛!”
为了烤兔,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不过耍赖而已,没关系!当他之前没拒绝过就是了嘛!
无言的将只剩微温的药送到他口中,可惜某人只喝一小口,将苦着一张脸哀怨的抬眸望入他的眼:“好苦……”
闭眼,忍耐!……很好!律测之再张开眼,眼中的温柔再度成功的掩去无奈与叹息:“大口喝完它,就不会这么苦了。”长痛不如短痛,一样都是苦,还不如一苦个够!虽是如此想,他却开始考虑下该为舍隐炼制一些抑制热病的药丸才是,起码那样就不必看到他这么苦恼的可怜表情了。
虽然十分惹人怜惜,但他不忍见那张原本充斥着醉人笑靥的脸如此悲苦。
只是……难道连血参也不能挽救他奇异的热病吗?
“那你亲我一下!”嘟起唇讨着甜头,舍隐期待着他为自己平抚口中“回味”无穷的苦涩。这是以前老妈最爱的一项游戏,而他也已经习惯这种举动了呀!只是隐隐想着,也许那个亲的人换成是律测之会不会有所不同?
“隐!”这是他病中的小怪癖啊,喝了药就要他亲吻,美其名曰:去味!不想和一碗药计较太多,虽然心理真的有些不太平衡。
“你都不亲人家……我不喝了!”烤兔子也不要了!推开碍眼的碗就要故伎重施的躺回床里去忍受高烧的折磨,没有那个足以抚平一切的亲吻,一切都变得好痛苦!
“天啊……告诉我!他现在几岁?!”不是第一受打击,但仍是被一下子击垮了的时翼有些精神混乱的一把抓住一直窃笑不已的家伙,一脸快抓狂的渴求对方能吐出一两句中听的言辞来让他得以解脱。
“大概十岁吧!”他不是很确定!早忘了自己十岁以前的模样了,想不到今天能重温旧梦呵!看起来文文弱弱有若十五六岁的少年书生轻拂雅致的袖口难掩又溜到口的笑意,声音略带沙哑的十分具有磁性。总算不枉费他抛开一切“杂事”跟着进来看热闹,这个躺在床上坚拒喝药的人儿果然不是普通的有趣。
难得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撒起娇来也能如此可爱,如果换上自己的皮相,恐怕也只会有相得益彰的效果吧?!那清醒时的他呢?又会是什么模样?开始有点好奇,因为实在很难想像!
“我不活了!”大受打击的时翼一把甩开他的手,直直的往墙边奔去。砰的一声,他直接贴在墙上感受云里雾里的虚无缥缈去了,逃避现实的不想去面对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变成十岁稚龄儿童的十足打击。
没空去理会散漫的灰尘,律测之有些心不在焉。为什么又向他索吻?不想在病中欺负神智说清不清的人儿,可是不照做的话这药永远也不会有喝完的一天。摒住杂念在他额际印下浅浅一吻,却更换来舍隐的嘟囔与抗议:“不是那里,是唇啦!我要测之亲我的唇啦!”
吸口气,果然还是不能蒙混过关。好吧,依他!俯身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果然看到他马上破涕为笑的满足表情,他的心中仍有些感慨。如果隐是清醒的,现在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你真好!我最爱你了!”心甘情愿的就着他的手喝着药,还不时的喝一下吻一下,将他的唇当成加了蜜的糖,喝药变得不再令人难以忍受。一碗药见了底,在他的使坏下,在律测之的放任中,小啄变成了亲吻,然后越吻越,逾吻逾炽……
不行了,空气似乎也燃起来了……
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嗯哼!律少主,时间差不多了。”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热烈亲吻,少年书生微挑眉开口示意。从来以为能拥吻的只有男女,第一看到有人会在他面前上演这一课。若说之前的小啄只是为了诱哄小孩,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这种程度,该是有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了吧?!
“有劳尉迟兄弟代为传话,律某人马上到。”安抚着漾着傻笑心满意足的舍隐乖乖回去躺下睡好,律测之的神智尚停留在刚刚他无心的一句“我最爱你了”!明知此时的隐混沌不已,却依然为之心驰神荡。一如在山上时,听到他无心的低喃:“不要丢下我……我真的好寂寞!……”当时那种想要不顾一切带他走的冲动!
而且,那时的隐还……主动吻着他――一个,一点都不单纯的吻,让他下定了决心带着他一起步入红尘。不想对他放手,因为,他贪恋他们拥吻的感觉……
第十五章――美人迟暮
昏昏沉沉的在幻境中载浮载沉,嘴里苦涩涩的,好像一不小心连嚼了几斤黄莲般难以忍受。头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痛着,飘入鼻翼的,除了熟悉得无所遁形的浓郁兰香之外,还有一道温热的气息。
暖暖的,热热的,有些暧昧,但却又令人觉得十分舒服。像极了近日里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吐息,仔细辨别,却又有着些许差异。不过,一点也不令人讨厌就是了!
下意识的勾紧手臂,我将头微微往上仰,闭着眼岂图以最省力的方式辨识出脸上那道温热气息的主人究竟是谁。忽然听到“哧”的一声笑,“哎呀!我的唇儿可不好尝!”戏谑的笑带着一丝哑然,喷在我脸上的气息一下子热了好多,连带的,震动了我身上每一要养尊优休养多日不曾劳动过几分几毫的懒骨头,引起我一阵不可自抑的酥麻。
啧!谁呀?什么“唇儿好尝不好尝”的?极度困惑的,我撩开半边眼帘,想看看是哪个冒失鬼这么胡言乱语。然后,我怔愣住了,一下子忘了该有的反应,像个白痴似的直盯着与我的脸相距不到几公分的一张绝对陌生的年轻面孔。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少年,俊朗的外表下有着邻家男孩般的阳光气质,却意外的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息,看起来超级无害。
但三十秒后,我就给他下了个定语:笑嘻嘻,不是好东西!这人是谁?在我的记忆库中确定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所以……我打量了一下咱俩相距不足三厘米远的唇,从容的松开不知何时绕上对方脖子的肇事双手,伸臂将他推开一臂之距,然后下了另一个定语:又一个趁我烧迷糊时前来凑热闹兼看笑话的无聊闲人!
太多回类似的经验在我的脑海里重演,却只有眼前这位的笑脸最让我有感觉:好气!太令人气愤了!以前每个人都知道至少在看到我醒来时要克制一下脸上夸张的笑容免得引起我的自卑,偏偏就只有他!不但看足好戏,还笑得如此恶劣……这个人,不值得原谅!
呜……我小小可怜卑微得不见寸方的自尊心被狠狠的刺伤了啦!
“律测之他们人呢?”视线透过某个该自动设为隐形人的可恶家伙往整个房间作一番雷达扫射的结果是发现少了三个当事人,我只得屈尊降贵的询问这个唯一可能的知情人。
“哦,他们哪!在品竹下棋呀!”他这开口,那个破喉咙便再难遁形――呃,好吧!我更正,那沙哑的嗓门不叫“破喉咙”,人家管这叫“有磁性”!得赶紧修整过来才行,不然万一哪天在这个时空遇上阿杜的死忠粉丝们,我绝对会因为鄙视他那苍凉外加磁性十足的嗓子而成为被暴殴至死的可怜路人甲!可惜这副磁性十足的嗓子配上十五六岁的少年容颜,怎么看怎么都相当不搭,真可以说是暴殓天物!真是可惜了造物主伟大赐予未能被他完美的发挥出来!唉!
“品竹?下棋?!还真是有雅兴哪!”我眯起眼,好极了!我在这边生不如死的与死神大人多打了几十圈麻将才有机会重见天日,他们倒好,如此重情重义的将我抛给了个陌生人让他看尽笑话,兀自消遣娱乐去也!绝对、绝对不能原谅!!……
咦?等等!“下棋?!”我睨向开始笑得高莫测的少年,刻意忽略掉他散发出来的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特异讯息寻求可能的答案。他看我的眼光是充满探究与戏谑的,不十分讨厌,却让我浑身上下所有毫毛全部因此而在备战状态。这个少年相当不简单,真正天真烂漫的季少年不可能有他这种沉的气息!
表里不一!他算是诠释这个词语的最佳典范!下意识的又退开一尺之距,暗自在心底祈祷他不要成为我们的敌对方。不然我就得有死于非命的舍身成仁的伟大准备,让这个相当不单纯的陌生人生吞入腹或是拆卸重组好了!
“不错,是在下棋……你这是在做什么?”前一秒还十分正经的回答在看到我打量我自己浑身上下的情况时变得有些恶意的谑嘲,“你这是在确定自己的清白吗?”不着寸缕的纤瘦上身的确容易引起对自己贞操得保于否的置疑。
我杀给他一记狠酷的白眼。拜托!别用你那“阿杜”式的唱腔来讴歌我的贞洁,清白?!我又不是女人,要那两个纯情得要死的字眼作什么?当饭吃吗?省省吧!前前后后打量了许久,我的不以为然成功转化为志得意满,不由笑眯了眼。前几日受到剑创的伤痕果然一如以前所有伤疤一样消失的无痕无迹。皮肤上残留的瑰红替代了丑陋的疤痕,回复成原有的细滑;连受创最重的肩胛都已摆脱了绷带的束缚,柔滑得仿佛从来不曾受过伤一般!
受创部分其实还在痛着,但皮肉上的损伤却诡异得全部愈合不留下半个伤疤,这也是一直以来发生在我身上的离奇事之一,这种异能让我觉得我还真不是普通的人!但如果说我对自己所拥有“天赋异禀”有诸多不满的话,那唯有这一点我是相当庆幸的:无论我的身上有着什么样的伤口,它们最终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并还有一身完好无瑕的如玉肌肤。虽然这一身冰肌玉骨对身为男人的我来说有些过于细致而女性化,但总比伤痕累累要来得养眼得多!
不理他的白痴问题,我捞过床边看似为我准备的衣物着装。虽然房间里因为有着暖炉而出乎意料的暖意融融,即使光着身子也不会太冷。但一想到对方衣冠而我对只拥着一条棉被,这怎么看怎么的英雄气短啦!输人不能输阵,我要理直气壮的与他对阵,才不能在外在气势上输他太多!
“敢问阁下是谁?无为棋士吗?”可恶!这衣服怎么这么难穿?我的猎人服比这不知道要简单多少倍!光是分辨中衫外衫就了我不少时间,最可气的是某名无聊兄台就那么闲闲的坐在床沿看我与大堆不知由谁贡献出来的衣服缠斗而不加以丝毫援手。算了!我自力救济!七手八脚的扒好衣服,我才有空闲询问他的身份。
想想,既然我有这个好命能躺在床上休养生息,而律老大甚至还有空“品竹、下棋”,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已找到了目的地了?能让律测之放心的将我抛弃给别人,一定和“无为棋士”这四个字有关吧?
千万别告诉我他真是那个所谓的“无为棋士”,看他乳臭未干的青涩模样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他办事的可靠性。但若说不是又说不太通。毕竟从昏迷前看到律测之他们那付凄风惨雨的表情也知道,这个“棋士”有多难搞!眼前这少年所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令我确信他并非易与之辈。
天要亡我的吗?怎么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难缠咧?即将满二十五周岁高龄的我,不但搞不定小我两岁的律测之,现在又碰上一个不好惹的少年?哦!老天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不对?快告诉我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快告诉我我们和他会一点关系也没有!求你了行不行!
“非也。”他吐出我要的答案,在让我大松一口气暗自对天老爷的明见歌功颂德之时他却是笑嘻嘻的接下去:“‘无为棋士’是我师父!”
晴天霹雳!!老天爷!你根本没长眼睛!
“至于我的名……”他笑得不怀好意,忽然魔手一张朝我才拉好的衣襟里抓过来,在我因意外而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一把拉开衣袍一角,“尉迟暮”三个金线绣成的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原来这是你的衣服。”我点点头,慢条斯理的拉回衣服。之前我的猎人服早贡献给丐帮当他们的制服去了,律测之他们几个的衣服对我而言嫌大了点,穿在身上反而累赘。倒是这身衣服还勉强算合身,虽然依然有些松垮,但还不足以妨碍到我的行动。唉!想我号称1785的标准身高,在现在怎么说也是一枚美男。但在这个混乱的时空里,连一个季少年看来都比我高上个几公分。我这二十几年的饭都吃到什么地方去了?!啧!想到就不舒服!
刷的摸出律测之送的保命寒匕就将那绣着字的小块布料割去,嘿嘿!心里暗爽了一下下――这下子这衣服成了我的了吧?尉――迟暮?这是什么鬼里鬼气的名字?美人迟暮??!他年轻的脸虽然称得上帅气、阳光,但离我这种标准“美人”还算有那么几英尺的差距存在!称不上是“美人”嘛,再说了!这么年少却叫“迟暮”?听起来还以为是徐娘半老咧!果然名不符实、表里不一噢!
“这是不是所说的――断袖取义?”凑到我面前的脸,笑得好阴险!像一条吐着狺的毒蛇,存心吓得我吐光所有的隔夜粮!
“喝!我还‘断袖之癖’咧!喂!你这家伙是想吓死我是不是!”手抵在他的粘过来的脸上,我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得半死。冷汗涔涔渗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我完了!我中毒不浅了啊!
“断袖之癖啊……”他笑眯了眼,“说不定哦!……啊,对了,我不姓尉!”
我瞪他一眼,这三个大字都还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他还否认不成?
“‘尉迟(yù)’是姓,‘暮’才是名!”他的笑容敛了一下,无声的抗议我的没文化。隐笑的视线在落到飘散在地的那块绣了家的破布上时微闪了闪,使他看来相当的阴险,没来由令我脊背发寒。
“哎呀!没差啦!”我大力的甩手起身下床,想以大而化之的势态化去这份莫名的寒意,
“律测之他们在哪儿?”不行了!我得找律某人求救,不然我迟早死在这个阴险少年手上!非常有骨气的挥开他欲上前来搀扶的手,我忍住头痛刷的站起。然后万分沮丧的发现酸软无力的四肢光明正大的给我罢工了!身子一软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去。
幸而在额头吻上地板前被人整个从身后一把揽住,大难不死的我马上识时务的攀住新任救命恩人。管他是少年还是老头,能使我性命安全无恙免于遭噩的人通通都是我该崇拜的英雄!“谢谢!谢谢!”我诚心诚意的道歉,看他似乎没有收手迹象,索性赖着让他拖着我走,省时省力啊,会拒绝的就是大傻瓜了!
“你可会下棋?”他边走边问,模样轻松自如。仿佛我的体重在他臂间根本一点重量都没有!这令我暗自饮恨不已!又一个年纪轻轻却比我还厉害许多的家伙,我的威望一下子被人压入社会最底层而翻身无望。白活了!这二十五年真的是白活了!
“棋谁不会下来着?!”小看我!我五子棋、跳跳棋下得不要太好哦!想当初那一群胎毛未脱的小子们有哪一个赢得了我的?在棋坛上我可是名符其实的常胜将军耶!
“那就烦请舍兄待会儿看到棋局时尽量隐忍笑意,可否?”他停下脚步倾身向我笑着要求。
靠!只许你像只笑面虎似的挂着虚假笑容却不容我扯动一下笑神经?太过分!
“若我不照做咧?”笑不笑只是要问题,但我不服他的说教。明明年幼于我却爱老气横秋的故做沉,典型的人小鬼大!若依了他,我这个“前辈”岂不是太没尊严了啦!?
“若不照做?……那么也许会出人命也不一定。”他笑弯了好看的眼,口中吐出的却是威胁。
妈的!是可忍敦不可忍?!
“你*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说话?你才几岁啊!不要这么阴险行不行?”年轻人就该纯真有朝气一些,整天端着笑脸行阴沉诡异之实,太假了一些了吧!
“我不小了!”笑容终于僵住,他瞪我,一副我辱没了他的模样。
“是吗?那兄台您贵庚啊?”不小了?身材是够高啦,就外形来看是比我“长”,但这张脸却出卖了他!就不信他能说他已界而立之年,他自己不害臊我还觉得可笑咧!
“我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弱冠:二十岁)”他爆出内幕,惹来我挑眉许久。二十多了?……靠!娃娃脸?!
不是吧?他真有那么“老”吗?嗯,想想也许真可这个可能性,毕竟虽然他看起来真的很幼齿,但那一身阴沉却满对那个年龄层的。好吧,“算”他二十多好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想承认。
但一会儿后我就不客气的差点笑掉一排大牙啦:“哈哈哈!不一样还是比我小吗?”拽什么拽呀,人家我可是比你年长定了!“来,叫哥哥!”我朝胸前一指,打算认个现成的弟弟。
“哥哥?!哼!你又几岁了,大言不惭得想占我便宜?”他气呼呼的扯不起惯常的笑脸,看来年龄问题是他的敏感点。哦呵呵呵,长得这么一张“年轻”的脸也难怪他生气,嘻嘻!终于让我踩着你的痛脚了吧!我真是伟大!
“不多不多,不过大你三四岁罢了。多乎哉?不多矣!”兴之所致,连孔乙己的名言也溜了出来。哦哦!我太得意了,哼!赢你!
“是!你了不起!还不知道是谁像个十岁奶娃子一样闹尽笑话咧!”诡笑再度重出江湖,一口白牙在炉火掩印的红光中显得阴气森森,使他那张儒雅的脸看来格外邪恶。
“十……十岁?!”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小人得志的嘴脸马上僵住溃散无形。好大的打击!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奶娃子”所指何人,但正因为知道了,所以才倍受打击啊!啊!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莫明其妙的毁于一旦了!……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把纠住他的前襟想要来段震山撼岳的狮子吼,却因为中气不足而后继无力的瘫到他身上去,看起来与自动投怀送抱的丑态一模样。我在心里鄙视自己,但即便如此,我依然用我那双炯亮的大眼不畏强权、不屈不挠的表现出我坚持要知道真相的决心!
“难道真如时翼兄所说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答非所问,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样贱得令人想海扁他一顿。
“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神智不清的那几天该死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摒着呼吸,努力回想却力不从心。隐隐的心颤与鼓噪却在向我暗示着我要的答案并不单纯。
“这才是你的真性情吗?”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啧啧称奇,沉得令我头皮发麻的笑容不断的谋杀着我的忍耐力。接着他又以若有所憾的口吻喃喃自语:“可惜……果然还是病中可爱!……”
又一句似曾相识的鬼话!“我自己去问他!”这家伙总爱刻意的模糊谈话焦点,十句里抓不到半句重点!我气极败坏的就要推开他自力更生,凭我自己的能力跑去找律测之问个一清二楚!我受够了,一个问题兜在心里太久迟早会憋坏我的!
不料他却一把扯住我,热乎乎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没用的,我保证他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一把推开他靠得过近的可恶娃娃脸,我瞪他。
“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告诉你,你们是如何相互亲吻的吗?!”
…………
?????
! !!!!!!!!
第十六章――无为棋士
“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告诉你,你们是如何相互亲吻的吗?!”
尉迟暮的话似一道响雷,震得我呆若木鸡,当场怔住动弹不得,耳际只觉雷声隆隆,一阵阵电光火石全化为他的诡异声调,再再的重复那句相同的话语:
“你以为,他会告诉你,你们是如何相互亲吻的吗?!”
“你们是如何相互亲吻的吗?!”
“是如何相互亲吻的吗?!”
“相互、亲、吻?!”我哑然的盯上他的眼,头昏旋得像是在陆地上坐船一样,晕得厉害。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的不真实感。拜托,揍我一拳让我再昏死过去算了,现在听到的这句我可以当作没听过……我拼命的用眼神传达我的乞求。
可惜,迟暮少年根本读不懂我含情脉脉的双眼所蕴含的切含义,只自顾自的笑得开怀。突然,他逼近我的脸,扯开两边的脸皮咧出一个吐着狺的狞笑,磁质的嗓带着无形的煽惑,透过呵出来的蒙蒙白雾撞入我的脑际:“是呀……虽然你可能忘记了,但你会不想知道吗?”
不想……吗?啧!怎么可能!我好奇得要死!几乎是想立刻就反驳过去,我其实真的很迫切的想知道,所谓的“相互亲吻”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究竟只是单纯的两唇轻触,还是另一种更炽烈的纠缠?!但,下意识的,我不敢救证。因为无论是哪一种形式的答案都不可能会安抚得了我患得患失的飘忽情绪。
该问吗?从一开始就郁积的疑问从来没能得到过解答,我的好奇只是与日俱增而已。但理智却在发出严正警告:不可问,千万别问!但是“祸从口出”往往就是指说话不经大脑的智障行为――一如我此刻的所作所为!才想道貌岸然的表明自己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式的无欲无求的霍达胸襟说一声:“我不好奇!”,却在这一刻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间回荡开来:“我、想、知、道!”
……完了!我还是说出来了!
“……我帮你回忆!”耳际才飘入他带有严重语病的嗓音,下一刻,一张放大了数倍的不怀好意的脸部特写倏的占去我所有的视线,接着我的呼吸便被他霸道的悉数占去……
脑际一片空白――强……强吻?!
“你……唔……想死吗!呃――”放开!还不快放开我!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我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想以撼山震岳的滂沱之气将他推开并好好赏他一顿妄图轻薄秀色可餐的我的凌厉拳脚,谁知爪子才递出去一半即功败垂成的被他一手掌控。而他的舌,竟趁着我说话的空档闯入我的口中,嚣张的昭示着它长驱直入的狂妄。
这个人面兽心的面具色魔现行犯!
我气结而又不甘心的以足以杀死活人的眼神狠狠的瞪着他,试图让他良心发现的收回他的兽行。一旦我能脱离他的势力范围,我一定要跑到律测之身边寻求他的庇护,最好让他替我出手好好的给他一顿暴揍!
可是……可是这混帐东西不但没有如我所愿的松开对我的钳制,反而越吻越,越吻越……沉溺?!
好……好恐惧!我感觉我的舌被他吸得好痛!不止舌,连我的唇也不能幸免的遭到他恶意的搌吻,又热又痛。仰起头,我无力的渴求新鲜空气,然而微张的唇不但来不及吞咽下他陌生的气息,连空气也吸不到一丝一毫!不行了!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濒临死亡边缘无力自救,悲哀的预见自己注定要因为被他狂烈的吻而导致窒息的死于这个该死的时空当中!相当相当的不光彩的一种死法!我、不、甘、心!好不甘心啊!就算要因为被吻至死,将我送上黄泉路的人也不应该是这个假文弱之名、行霸道之实的两面人!律测之!救我……
“隐!”仿佛是在响应我的求救,律测之掺着焦急与担忧的呼声由天际传来,召回了我的些微神智。接着,我被一股大力扯入一个温厚的怀里,成功的脱离了那吐着狺的恶魔。熟悉得令我安心的体息随即传来,我差点喜极而泣的赶忙模拟热情的考拉紧紧攀住神圣的尤加利树――律测之!
“你来了,太好了,你来了!”控制不住的喘息使我的声音听来十分破碎,但绝对无法掩去我的感激与庆幸。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死于迟暮少年的狼吻,差一点就再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拍拍被吓坏了的小心肝,我在庆幸与狂喜之余倏的感受到一丝异常――周围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过火!
怎么了??
警慎的抬头观望,这才发现律测之与尉迟暮似斗鸡一般隔着三尺之距对峙着,不算远的间距间弥漫着一股凌厉到不容忽视的杀气。
“尉迟兄,你该当自重!”律测之以相当相当冷沉的口吻盯着那张似乎意犹未尽的娃娃脸。有力的掌牢牢地握住我的,源源不断的传来他的温度,无形的安抚了我受到惊吓的灵魂。
“呀!别生气呀,是隐说想知道他生病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的,我不过是在帮他回忆而已啦。”带笑的哑嗓,来自于笑得和煦、一脸无辜的尉迟暮。刻意的,他以舌舔过红艳的唇,那模样,说有多轻挑就有多轻挑!
可恶!用这种烂方式叫帮我回忆?难不成我病中还和律测之吻成差点窒息?见鬼去吧!还叫我“隐”?!我什么时候允过他可以如此称呼我的了?也不害臊!我冷瞪他一眼,回头才发现律测之脸红红的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再冷然自持的眸中,有着不自在的郝然。难不成……难不成……
差点被脑中未经证实的猜测吓得半死,但忽略过这一点,我只要一想到被尉迟暮这个家伙难吻过,我不由就是一阵恶寒!想起刚刚清醒时明明还不会讨厌他的气息的,现在却觉得他的存在令我的小命于十危危险的境地。他,分明是一条,绝对不能轻易去沾的毒蛇!
“差一点,你差一点就令他窒息了!”压抑的低吼牵出我的尴尬,想不到我的生命竟会被一个吻而要挟到,怎么想怎么的不甘心!
“哦,对不住,我一时没注意。”说着听似歉语的话语的是一脸安适、丝毫没有悔意的尉迟暮。带笑的眸,甚至过分的抛给我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
“测之……算了。”主动砍去他的姓,我低声唤着他的名,打算制止他再说出令我自惭形秽的话语。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好事,没必要大力宣扬。眼角扫过尾随而来的时氏兄弟,我极度自卑的靠向律测之――真是糟糕,竟然会让他们看到这种可笑的戏码!身为一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这种窝囊的时刻,我可以了解到,接下去的行程中,时小弟将会如何“善用”这一笑柄。呜……我的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都是尉迟暮这小人害的!
律测之回过头来,冷沉的眸直直的盯视住我红肿的唇,黑暗的情绪在眼底翻搅欲图破栏而出,那扎眼的注视令我下意识的抬手重重拭去唇际属于尉迟暮的气息。也许是我的行为令他感到满意,他的眸因此而开始流入了一丝释然与温度,拇指缓缓划过我的唇,他轻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了!”攀住他的脖子,我直到现在才敢放松自己。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里,我发觉我的力气已经息数用尽。“测之……我是想问……”鼓起勇气想要一问个清楚,却忽的听见不远的房舍中暴出一阵怒吼:“兀那个毛头小子,这盘棋还下是不下!”中气十足的暴喝,听来苍劲有余,嗡嗡之声传遍数里,绕耳不去,端的是厉害无比!
“不好!”时小弟惊呼一声,与其兄长时羽交换了一眼,笑得好无奈好无奈,“大事不妙了……”
“怎么……?”才想发问,我却已被律测之抱起往声源方向走去,留下笑得很贱的登徒子进入一间小小的竹舍。
抬眼望去,小小的竹舍并没有多少缀饰,洞开的窗口映入千竿碧竹,缀着积雪的竹园翠得妖娇无比,那几乎能在瞬间夺走观赏之人的呼吸的妖艳美景差点令我移不开双目。不过,十秒钟后,我默默的掉开眼。从不爱伤春悲秋,也无意附庸风雅,再好的美景也只能让我短暂的兴叹个几秒,然后就再也没后续啦!
我得说我真的不够浪漫,但没办法,上差点被雪活埋的恐惧印象还的咬着我的记忆不放,冬天如今已成了我最不欣赏的季节之一。
“品竹精舍”,这是刚刚惊鸿一瞥,看到悬于竹舍之上的匾额时才知道原来尉迟暮口中的“品竹”并非一项附庸风雅的休闲,而仅仅只是一间房子而已。淡雅的檀香缓缓袅绕,足以沉淀下一切俗世烦恼。几案上摆置着一副围棋,白子聊聊而黑子满布,可见是一局一面倒的残局。几乎可以想像刚刚差一点就赢了棋的律测之不顾一切的丢下棋局跑去解救我的景象,胸口泛起如蜜似的甜。
一局围棋!我的眼微闪,在看到随行而来的尉迟暮时,心有些虚。之前大言不惭的夸说自己精于下棋,这下死得可就有点难看喽!平生最不爱的就是钻研高的棋艺,只要是必须大量脑筋的棋我就不爱涉猎。所以围棋、象棋、西洋棋之类的,从来不在我的喜好范围内。换言之,我那高段的棋艺只适合用来对付那些酷爱缠着我的小鬼头们,唔,平均年龄绝对不会超过9岁的幼齿一族!
但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场景之中,稍微有涵养一此的人都知道要保持沉默是金的最高品质,即使内心焦虑难安也该表现得安之若素,这才叫有度!办不到的人那叫没文化!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哦,正打算摒持着优雅沉静的美好品质装模作样一番,却被端坐于案前手执白子此刻却横眉竖目的甲老者破坏殆尽!
“这什么怪味!半里外都能闻得到!”他倏的瞠开精锐眼死死的盯住我,言词中大是不满,好似我成了他的杀父仇人一样罪不可恕!
“回师父,那是舍隐兄身上的兰香。”尉迟暮笑嘻嘻的坐至一旁开口解释,用意却是不明。
“哼!一个大男人涂香抹粉,人不人,妖不妖的,放着好看吗?”他不屑至极的瞥我一眼,鄙视啊!
“这……这哪能怪我呀!”我好委屈的嘀咕,我又不是自愿带着这一身特异的“体香”啊,可是由得了我做选择吗?我在发烧喂!兰香味重一点也是再所难免的嘛,干嘛拿这一个让我立不住脚的弱点开涮咧!我又没做错!
迁怒!这根本是在迁怒!
我扁扁嘴,敢怒不怒言。由尉迟暮口中我便猜到,这位老者便是我们此行要投靠的正主儿“无为棋士”,绝对得罪不得的大人物!
这位明明长相并不可憎,而且白须白发的老人家分明就是一付大慈大悲的替难菩萨样,隐隐还有一种慑人的威仪,颇有仙风道骨、只喝露水不沾米的遁世高人的出尘之气。却偏偏让两道白眉紧紧蹙在一起,不满至极的脸色是冲着我来的。而鸷猛的眸中却含带着幽怨的遣责着律某人的始乱终弃、见色忘义。
正当我暗自揣测这位 “无为棋士”何时才会火山喷发的当口,他不负我所望的即开始咆哮山河:“兀你这臭小子,棋才下一半便妄图偷溜,未免太也过分!不过是闻到他的怪香而已就丢下这局棋跑了出去,有始无终的小毛孩!怎么?怕我家暮儿欺负了他不成?气死老夫了!”近乎狰狞的怒吼成功的撕裂那层慈善祥和的假象,似一个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冤魂般的狠狠的在棋盘与律测之上来回,猜不出与他结成生死之仇的究竟是棋局还是律测之本人。
“前辈恕罪。”恭敬的拱手欠身,律测之揽着我坐至老者对面,执起一粒黑子放入棋盘,继续将盘上仅存的白子打得更加散乱不堪。
无为棋士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执于手中的白子迟迟没有落下,连挖苦我都顾不上了。挖空心思的想挽回颓势却力不从心。苦无援兵之计,无为棋士的脸越来越狰狞。
我无关痛痒的转首看已回归本位的时羽小心翼翼的沏茶,以为这儿总该没我的事了,却蓦的被老人家的狮子吼吼去了半条命!
“暮儿,将焚香灭了!这小子身上的香味太妖异,别破坏了檀香的雅致,切勿浪费了上好的香料。”无为棋士毫不客气的扯唇冷讽,我那个气得呀,恨不得冲上去海扁他一顿,但想想还是作罢。连他那个与他相同恶劣的徒儿我都不能打得过了,再挑上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还不成吗?
“是,师父。”尉迟暮笑瞥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同情。摇着头转身灭了香炉。
哇咧!连不出声也不行噢!我涨红了脸,心头直叫苦。
空气中,兰香开始馥郁……
“哼!这混小子破坏了我下棋的雅兴,这局不算,重来重来!”大手一抹,一桌棋子顿时溃散不成形。才一下子,这位相貌与性格相去甚远的老人家就以我身上的异香为借口成功的赖掉一局败棋,飞快的挑出属于他的白子,他有容乃大的将手一摊,故做大方:“哪,刚刚那一局说明你的棋艺在我的调教下已有了长足进步,这一局重来,我只让你三子。”宽宏大量的仿佛帝王在颁布免于杀人的特赦令一般的不可一世。
不用说,“混小子”指的正是我!哇咧!不没搞错?这是一代大侠会做的事吗?赖棋耶!这是在耍赖没有错吧?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该当名声鼎鼎的无为棋士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来。这让小辈们如何接受?!
然后,令我下巴快掉落下来的回答自律测之口中传来:“多谢前辈承让!”
承让?谁让谁啊!何时律测之也会扯谎了?我纳闷。
恭敬的回答完无为棋士的似是而非的论调,律测之将眸转向我:“累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下。”不再清冷无绪的眸泄漏出他不经意的温柔,令我的心狂喜不已。
“好!”得到他的开示,我马上抛开脑中无解的杂念,恭敬不如从命的立刻倾靠于他的肩头,甩也不甩尉迟暮的开始变得复杂的邪魅笑靥,我笑得傻气。什么烦恼都不要去想了,这一刻我知道,他的眼中有我。不管我们之间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他对我的心意,没有一丝丝的勉强。
“哼!要谈情说爱就滚出这里,我的寒舍不欢迎不爱下棋之人!”老人家气极败坏的一口饮尽杯中绿茶,恭立一旁的时羽马上识相的为他注满。而他得到的报酬仅只是一记毫不感念的冷哼而已。
“前辈恕罪。”律测之恭敬的道歉,然后展臂揽住我失去重心的身子,一手拈起三粒黑子放入棋盘,召示着另一局棋即将开始。
“这还差不多!”当下狰狞不再,老人家又回复成神采奕奕的投入新的棋局中,仿佛有棋可下便是最佳的精神食粮,磨刀霍霍的想要一展拳脚的展示雄厚实力一举打倒刚刚一个不小心才侥幸得几乎快要赢得一局的律测之。
唔!有棋万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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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大家对咱的迟暮美人有什么话要说?
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我看该怎么整治他轻薄我家小隐的事实!
嘿嘿嘿!
第十七章――棋士其人
半睡半醒的倚在律测之的怀里,我禀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乖乖的当个观棋不语的伪君子。围棋,又被尊称为国术,按棋道水准的不同而有九流之分。通常所谓的“棋士”,棋术当在一二流之间,真正的一流棋士,又被尊称为国手。
这么看来,这位“无为棋士”棋艺该当不俗才是。可是……我越来越感到困惑,我的那些“想当然”似乎并不适合用在眼前这位老先生身上。
对面这位道貌岸然,不时想苦思对策试图抓耳挠腮却每每总是因顾忌形象问题而不得不做罢的将伸至半空中的手拦截下来改而探向一旁的茶杯试图不着痕迹的转移尴尬的猛灌茶的老人家真的是我想像中那慵容风雅、德高望众的棋坛高手吗?好像……不是那么有说服力耶!
看他时而落子如飞,偶尔悔棋重来,嘴边则不时碎碎念,满头大汗也来不及擦,一副急着与棋盘拼老命的模样……即使是我这个一窍半通的外行人也敢大胆的拿出四字真言来概括:纯粹乱来!根本是毫无章法嘛!
他的棋艺――好烂!
他的棋品――不用说,更差劲!
而他的“棋士”头衔――要我来说,根本是浪得虚名!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能与这位疑似死皮赖脸每一号的古怪老人平静对弈而又能安之若素的人,不是圣人就是脑神经缺了那么几条。我怀疑律某人当属于后者,否则任是谁看到无为棋士近似耍宝的拙劣棋艺就该当仰天长笑了,偏偏他还是一脸严肃,让我忍不住想对他拱手膜拜一番。
至于那个一直挂着虚假笑容的迟暮美人呢,则是始终保持淡淡的、微温的笑意,对棋局既不表态,也不闹场,从头至尾噙着上斜三十度的嘴角有意无意的对我进行全身扫描。
想起他的“不准笑”原则,我心底咕哝一声,但记起他当时难得的严肃认真表情,我还真的不敢含糊,当下不敢放肆的笑个一两声试试。于是端起律某人的茶浅浅品啜,借饮茶之名、行转移注意力之实。眼一溜,便见着立于我右后方的时翼一直僵着脸,顶着额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大块乌青,眼观鼻、鼻观心的大玩默数绵羊的游戏,唇角则发羊癫疯似的不时抽动着。从头至尾,打死也不肯看一眼棋局,我几乎敢打赌:如果他愿意多看一眼这局混乱不堪、毫无章法的棋局,他一定会当即笑场破功!
算了,不刺激他了,看他忍笑忍得那么痛苦!开始有些肯定“笑不得”的必要性了。再看看执着大茶壶不时为无为棋士殷勤沏茶,看似忙得不可开交的时羽……怎么?他是打算将棋士他老人家当水缸来养不成?这是目前为止的第几壶茶了?唔,是第三壶、还是第四壶……呃!打量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我现在足以确信:努力保证不笑场果然是必行的――看看时家兄弟警言慎行的忌惮模样,我想不照着执行都难!
不行了!再继续待在这儿,我绝对会被憋死的!我一定得自力救济才行!于是略略的挣了挣身子,随即换来律测之似是吃了一惊的回视:“怎么了?”他轻声的问,丝毫没有惊动到对面那位挖空心思想力挽狂澜的老人家。
“呃,我……”这种时候,似乎不是实话实说的最佳时机吧?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儿了呀,虽然他的怀里真的很舒适,但如果非得佐以某位老人家的碎碎念的话,我想我绝对不会多加贪恋的――这种事,等只剩我和他时的两人世界再来享受也不迟!
“咕……”正在苦思脱身之计的我的扁扁肚皮蓦的爆出这个相当不雅的哀号,我尴尬不已的抬眼对上他的眸,嘿嘿傻笑。
“饿了?”他蹙眉,似乎想退场,却在下一秒被好不容易才落下一子、耐性极端不佳的无为棋士囔囔着“接着下、接着下”的命令下给拌住了。他的眉心开始隆里皱褶,在听到我的肚子又不识时务的哀鸣的那一刻。
只是,他的表现却让无为棋士误以为是自己的棋招高明到足以反败为胜,不由兴奋得狂笑:“哈哈哈!这下子你小子总该认输了吧!”那个得意洋洋之色,看了真令我不爽――老哥,你是不是没睡醒哟?人家测之的棋比你高明多了好不好!要他输?天方夜谭啊!
“我自己去找吃的好了。”终于找到了最佳借口,我那疑似饿了许多天的肚子果然是我命中的贵人……呃,贵肚!懒洋洋的望向正在往我们这边看过来的尉迟暮,我抿唇――名义上,要却用人家厨房,总得问过主人家才是。看棋士他老人家不太有空理人的样子,我只好屈尊降贵的勉强自己面对这位高人的高足:“尉迟兄……”
“对不住,”他笑里藏刀的砍断我未出口的请示,“我要观摩家师不凡的棋艺,难得遇上律少主这样棋艺与人品都为上上之选的人才,我不想错过这绝佳的机会。”
平心而论,听他说话简直像在放P,没有一句不像是在说反语的。但他脸上的表情明明很认真,很虔诚,让人想不当真都难。那种无伪的孺慕之情,绝对不是在作假。那一刻,我了解到,他是真的敬重他的师父――尽管那位老人家古怪得令人发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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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乖徒儿,这一招好好记下,反败为胜的必杀绝技呀!为了让你能够学以至用,为师不惜放水佯输,你可要学好喔!”无为棋士笑得不可一世,好像胜利已是囊中之物,说得跟真的一样,一句“为你好”就轻易抹杀掉他差点输了棋的事实。
哈!信他才有鬼!但某些人就是怪到不行,对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论调竟然还能回得真像那么一回事:“是,徒儿受教。”
呕……寒毛倒竖三寸长,我敬谢不敏的放下茶杯,再难喝下一口。
这师徒俩,一个德性!睁着眼睛说瞎话,个中高手呀!
算了!“翼,我们做饭去!”看他一脸踩了狗屎的鬼样子,我良心大发的特许他陪同我一起缺席,反正我们待在这儿有些多余。
“别累着了,有什么力气活儿就交给翼吧,你还很虚弱。”律测之放开环着我的手,眼中净是足以溺死人的担忧。
“放心吧,我会的!”是的!我一定会好好的奴役他的!狼心大动的放胆在他颊边印下香喷喷的一吻,等了三秒,没挨到预期中可能会有的巴掌,睁开眼才发现被偷袭的人正尴尬的红着脸,却没有被一个男人亲了之后的愤怒。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假设,我对他真的是很特别的?
所以,也许我们之前真的拥吻过,对不对?z
望着律家主从三人以外的另外两个局外人,在他们面前,律测之还是没有表现出对我的举动的不满与鄙视,反而是窘红着脸羞赧的一如邻家男孩般可亲可爱,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将之视为是他将我和他之间暗涌的情意公然化的默许?
喔,呵呵呵,他没说话,就代表默许了!心里给它暗爽了那么一下下。
“走了!”可惜得意不到一半,便被一脸不耐的时翼死命扯住往外走,那个速度之快呀,好似身后有出闸猛虎在追杀他一般!
“哎……哎哎!”一路惨叫着的是几乎被拖着走的病弱佳人我,“喂!你走慢点,走慢点呀!”我还没欣赏够测之害羞却不娇饰的迷人表情咧!粉令人心动的咧!
“嘶――”重重的吸一口垂涎的口水,我依依不舍的被扯出品竹精舍。
“呸!”时小弟啐我一句,然后在一栋不房子前倏的止步,恨恨的摔开我的手臂坐倒在地。半晌后突然神经质的低笑起来,然后越笑越厉害,越笑越猖狂,大有一发而不可收的迹象。
不好!这小子,脑壳坏掉了,还是精神压力太大?所以一个不小心,间歇性癫狂症终于开始发作了?哦!可怜的孩子!
我将手探向他的额――没发烧嘛!y
“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不俭点!”啪的一声,我细皮嫩肉的手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拍开,笑容奇迹似的在三秒钟内剥落,时小弟再度神速的恢复成之前面对我时的那付拽样。啧!看了就想海扁的那种!
“我好像昏迷了好久?”探头一望才知道这儿是厨房,可惜食材却相当短缺,除了数量可观的冬笋之外,就只剩下一两颗冻蔫了的白菜。难不成待会儿我们得吃这些?天啊!我是病人耶,这种营养不良的单调食材似乎不怎么适合我吧??
“昏迷?你确定那是昏迷吗??哪个人昏迷时像你这样的?平常人模人样的,一发烧就化身成了采大盗,哪一不是过分至极的巴着我们少主搞偷袭的?……”时小弟脸红红的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今天他的良心还没被狗给啃去所以等他抱怨够了,才开口给我解惑:“今天也算的话,你一共‘疯’了五天啦!”
不是“昏迷”也不是“生病”,而是发“疯”喔?!我撇撇嘴,神经兮兮的刺探军情:“那个……我生病时,我和你家少主真的……呃、那个……呃……了吗?”“接吻”两个字到了嘴边竟然开不了口,我窘红了脸期待时小弟以高超的悟性了解我问题的主旨。
“那个?哪个!”时小弟的反应告诉我,他的慧根实在有待商榷!
我大叹口气:“就是亲吻啦!我真的和你家少主……呃……了吗?”
“你还说!”时小弟突然发作的站直身将我推到一旁,气急败坏的以手对着我的鼻尖指控:“都是你!都是你……搞个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巴着少主不放,恬不知耻的非要少主亲你才肯服药……你……你、你……”他气得开始结巴,一付跳脚的不甘样!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少主为了你的无理取闹而赔上终生幸福,你……你要我家少主如何面对天下群雄?!”说到伤心,时小弟眼框开始泛红。
“呃?”赔上终生幸福??如何面对天下群雄??这……这个问题……的确不太简单!如果我们之前没有亲密接触而单纯只是兄弟间的患难与共的话,这个问题根本不会出现!但如果是我们彼此都有情愫暗生,那么,以律测之的身分地位,他选个男人相携一生的事,必定会成为江湖中的一则笑柄。
短暂的幸福过后,我们接下去要面对的才算是真正的考验吧!我,一介没没无闻的草芥倒是没什么,倒是他――决定权在他的手上啊,他会做什么选择?
算了!这种事,现在来烦恼未免太早!或许律某人只是一时迷惘而已,说不定哪天他突然了悟过来而决定将我们的暧昧归于纯粹的兄弟情分呢?那时再来烦也不迟吧,别太苛刻自己了!
抛开这个令我阴郁的话题,我转而发问:“这个无为棋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们要找上他咧?”找这种怪里怪气的老人家办事,会不会不太可靠呀?
“找上他,是因为他离我们最近。在现今的江湖中要找到援手,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了。再说了,会迫不得已的找上门来,还不都是因为你!”那根蔑视的指转移阵地的猛戳我单薄的胸口,痛得我差点呕心沥血给他看,他才后知后觉的收手。
“咳咳……!因为我?”呀?我有那么得人心吗?好感动喔!原来时家兄弟也是关心我的安危的嘛,我就说我做人很成功,虽然时小弟的嘴很坏,时羽的对我的态度很难了悟,但他们都会关心我了噢……
“你少自作多情!要不是你拖累我们,我们也不必出此下策!”时翼毫不客气的兜头浇了我一桶北极冰水,以一种“你很白”的鄙视眼神看着我――好嘛!我现在相信我做人很失败的事实了,得你这样不嫌太伤人咩?别忘了当初拖我下山的帮凶之一正好是你哎!
我委屈的咕哝。b
“只能找他了吗?……这个无为棋士……真的那么行?可是,他很古里古怪的耶!”当下十分有魄力的忽略他的言语攻诘,我接续方才的话题。
“何止!他不仅古怪至极,还极端的喜怒无常。行事向来只凭一时兴起,毫无章法可徇,正邪不分、善恶不辩,只要有棋可下,天大的事也扰不到他分毫!要找他办事,唯一的条件就是陪他下棋。只要他赢得爽了,管你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江湖怪枭还是该当凌迟死的魔头煞星,他一概可保你平安无事。”
偏偏这位素爱乱来、其他方面一把罩却独独衷情于下棋的老先生棋艺实在不怎么行,十年如一日的永远不会有所精进,棋品之差已广为流传于江湖,却骄傲得永远不肯承认自己在对弈方面技不如人。要是你有事找他帮忙却不小心赢了他,对不住,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如果你轻而易举的将棋输给了他,精于察言观色的他一旦发觉你是故意在放水,哼哼!前途一样无亮!
所以,无为棋士名动江湖,不仅因为他的古怪与高度的武学修为,还因为他的烂水平与他的天性凉薄。至今,能成功请动他帮上忙的人,也许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听起来,他似乎一无是嘛!”综上所述,我断然下了总结。g
“错!无为棋士还有一项长――一诺千金!一旦他老人家愿意帮忙,便会帮到底,绝不松怠!”
哦?一诺千金吗?那么说来,只要测之能让他赢得开心了,他就极有可能答应帮忙喽?一旦他介入了此事,那就平空多出一股巨大的势力,对整个翔龙社乃至整个江湖都会有极度的影响吧!
“只是,测之要输棋……很难吧!”要放水又不能让他察觉,高难度动作!
“少主一定办得到的!”时小弟正色的申诉他对他家少主的高度信任。
是啊!兹事体大,怎么可以失败!可是……哎,好事多磨哟,为什么我们得遇上这种难搞定的狠角色咧???
第十八章――平地生波
听说,照律某人的剧本来演,昨日(亦即我们抵达棋士地盘的当天)他以赢棋为主,借以证明自己的棋艺值得他老人家“认真”的与之对弈。而从今日起则要想尽为法尽量输棋,这样一来,说不定棋士一时赢得爽了,会考虑他的请求也说不定。
而依棋士的个性,一旦让他赢了棋局,他必然会要求再开新局以趁胜追击,不厮杀到他满意为止绝不善罢甘休。于是,一顿丰盛的午餐迫不得已的一延再延!而当终于下得“略微”尽兴了的棋士一马当先的步入餐桌旁时,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之前曾偷渡一些菜出来解馋,也许律测之此刻看到的只会是一具饿成木乃伊的人体标本喽!呀!想想就觉得可怕!
“咦?翼兄,你这是怎么了?”当所有的菜色全被端上台面之后,尉迟暮终于良心发现的拨出一些好奇心前来关心一下神色不郁的时小弟。
“……没、事!”这言不由哀的回答听来就知道是硬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没事就好。”笑容最多的绝对不会是最悲天悯人的人!尉迟暮凉薄的天性在聊聊数字之间便已显露无遗。
“师父请入坐。”恭敬的安顿好兴奋不已的无为棋士,尉迟暮笑兮兮的为今天的棋局作出一番小小的品评:“律少主对棋之一道悟性过人,在下佩服佩服!”
“哪里,那是前辈指导有方。”睁眼说瞎话并不见得是无为棋士师徒的专长,生性冷淡的律某人同样也是个中高手!而最恐怖的是,明明他是在逢迎拍马,那一脸的正经却足以骗死人不偿命,让人马不得将他所说的一切全当成肺腑之言统统吸收入腹。我敢打赌,若是他想仿效纨绔子弟游戏人间,受他蛊惑而死心塌地愿意跟随他一生一世的少女绝对无法仅以“斗”来计量。
我有些不是滋味的暗忖。
“哈!平心而论,你的棋艺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啦!虽然与我相比是距离大了些,但凭你的悟性,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必当不可限量。”被迷汤灌得差点飘到天边去的老先生不忘倚老卖老的给予肯定,顺道吹嘘一下自己。反正在座的各位都是小辈,吃准了我们不敢提出异议的他笑得十分碍眼――那样子,用“小人得志”来形容也不为过。
“承蒙前辈贵言,晚辈定当勤加练习,以期他日能与您老真正对上一局而不必承前辈相让。”他输得,输得彻底――但看看棋士乐得忘了今昔是何昔的样子,他就可以知道,他虽败尤荣!毕竟有几个人在放水的同时又能掩饰得天衣无缝得让最善于察言观色的无为棋士也看不出一些端倪来?这种人,毕竟不多!
我死死的盯着矗立在眼前的金黄炸鸡腿,口水直流的同时不忘尽量忍受头顶飞过去的那排乌鸦。古人,当真是虚伪得紧!再听他们这样你来我往的捧来捧去的,我这一餐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下去啊?啊!我可怜的扁扁的肚子啊,我对不起你……
正当我为我的空腹哀悼之前,尉迟暮忽然横过来一眼,一丝了然的笑意印染上他的眸。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师父,您从早上起就一直专心于对弈之上,看到这满桌的美食,您不饿吗?”
完全出于意料之外的的问题,令我愣了好半晌――他出言打断对谈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说是为了饥饿的我吧?可能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师父,难得美食当前,咱不快点吃完未必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胃了吧!来,师父,这鸡腿看来炸得相当不错,您尝尝――机会难得啊!”说完,噙着诡笑的迟暮少年就一筷子夹住了我最中意的鸡腿送入老先生的碗中。
啊啊啊!!!……我的鸡腿,……我对不起你……永别了!~~
小心的收敛起满心的不舍,我努力笑出迷人的弧度:“前辈,这一桌美味食材可都是咱家翼千辛万苦采办回来的央求我特地做给您的,说是想为了对您尽点心意。所以,您一定要尝尝!”时小弟,看我送了个多大的礼物给你,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计较几个时辰前的小事了好不好?
“哦!原来如此,翼兄果然是有心之人,真是辛苦你了!”夹起一大块西湖醋鱼,尉迟暮含含糊糊的给出赞美。口气中的不可一世像极了无为棋士,真是可悲!和这位古怪的老人家混在起的结果就是:永远衡量不出与同辈间相互交流的正常口吻。不过这就不能怪他了,谁叫他有这么个师父咧!
“好好好,你们果然都是一群好孩子!”美食当前,无为棋士也大方的送给我们“好孩子”这个听了让人实在高兴不起来的“美称”!
“……该当的,只要前辈不嫌弃。”客气话说得一级漂亮,只是如果不要拿眼白的部分对着我的话,相信会更有说服力!我心头十分婉惜。
唉,他何必如此怨我咧?不过是稍稍指使他做了一些小事(?)而已,值得气我气成这样吗?再说了,我会那么“不遗余力”的差遣他,不过也只是为了善尽律少主的吩咐罢了啊――有什么活儿,就交给翼去做就行了……嘿嘿!瞧啊,我记得多清楚!
那我想吃鸡耶,肚子饿的人最爱幻想心中最爱的菜色以望梅止渴一番嘛,何况我还是个病人――好像有了任性的理由了,厚?但是――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不方,你要我上哪儿买鸡去?嗯?”数个时辰前的咆哮言尤在耳。
“呀!……那算了,我自己个山去猎只山鸡来好了,就算我现在十分虚弱,就算我现在头还很痛,就算我现在伤还没痊愈――但我想要对付一只区区山鸡应该并不会太难。”我大义凛然的准备亲自出马。结果才蹒跚了几步便被一把拽住。
“你……算了!我去!”良心大受了遣责的时小弟认命的转身毅然决然的上山去帮我猎野味去了……
当他神情不郁的提着战利品凯旋归来之时,我正在削一只鱼叉。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手中尚有三分清醒的无辜山鸡被他狠狠的摔昏在地上,他目光欲杀人一般的瞪着我手中的渔具。
我送给他一个甜笑:“我想吃鱼……”
“你去死好了!”他再度喷出海啸,差点动手将我碎尸万段最好再外加锉骨扬灰方消他心头呕气。
“嗯,你说的也是。毕竟我的体力尚未恢复,如果待会儿因体力透支而不小心摔入自个儿凿的冰窟窿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不用为我感到难过。”我无所谓的摊掌,呵,云淡风轻的潇洒样让我顿时羡慕死了我自己。
“你!……算你行!我去!”饮恨不已的抢走我手上的道具,他冒着西北风再度步出我的视线。
再度回到厨房,他将冻成冰块的两尾鱼扔到一旁,脸色铁青的怒瞪着我刻意讨好的笑容,忍耐去极的闭了闭眼:“说,你又想干嘛?”
“啊!翼,你回来了!太好了,是这样的啦……我本来是想熬鸡汤的,可是……那只山鸡忒没骨气(?!),就算要熬成汤,以它那单薄的身段只怕也只是会毁掉一锅汤而已。所以……我想改成骨头汤,怎么样?”那只鸡就准备将自己奉献给油锅吧,我想念肯德鸡的味道了!
这时小弟连怒火也顾不得发了,腾的一下踢门而去,许久之后,他拎了二十来条蛇过来:“喏!”重重的掼摔在我脚边。
“呃……怎么是蛇?”天寒地冻的,他上哪儿找来这么多冷血动物?――啊,我的骨头汤飞了~不过,算了!就改做蛇肉羹好了!
“这东西骨头最多!”他一副不想跟我对话的样子,“说吧,你还要我做什么?最好一把话全说完!”
“呃……那样我会很过意不去的啦……”我抬头怯生生的望了他一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清楚!”他的脸色已进入青面獠牙的非人类阶段了。
“……你刚刚抓蛇的时候,没受伤吧?”我很担忧的望着他的手,虽然于冬眠状态的蛇很笨,但难保不会伤人啊!如果是毒蛇的话,被咬上一口就完了啊!
“……我没事。”他脸色缓下来,隐隐还有一抹可疑的暗红――咦?我说了什么十八禁的有色笑话给他听了吗?不然他脸红个什么劲!
“喔,没事就好!”抛开才刚飞进脑中的疑惑,我笑得诌媚,“那个……厨房的柴火好像不够了,你能不能……”没有煤气灶的日子真是可悲!想生个火也得求救于人。
“……舍隐!我要杀了你!!!!……”十秒钟后,时小弟化身成为喷火暴龙将我天南地北的狠狠追杀了一番。直到体力不支的我不小心栽入翻倒的椅子上,他才终于收手,“我希望我回来时能看到你断气的那一幕,那一定很令人亢奋!”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么句诅咒,他踩着雄雄烈火重复今天第三度的蹬山运动……
当然,他回来时看到的只可能是气息尚存的我嘛!所以到最后,除了炒菜由我掌勺之外,该厨师做的所有事全被时小弟包下了!没办法,我答应过测之会好好“重用”时小弟的嘛!我可是言出必行的哟!
………
饭毕,桌上一片狼籍。
“翼,你收一下。”开口说话的自然是不才小生我啦,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才指使了他几个小时而已,我就已经开始习惯发号施令了,唔……得改!得改才是!
“你!”时小弟愤怒的想掀桌子大干一场,但在接收到律少主的眼神之后立马放弃,“哥……”
“我帮你。”横过去同情的一眼,时羽终于也下海了!
……沉默!短暂的沉默……
“呃……那个,前辈?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我知道我做的菜应当还不错吃,如果你想夸奖我的话,我不会逃避的,来吧,尽管夸没关系!”挺起胸膛,我准备接收赞美。
“噗……”笑起来也像在放P的迟暮少年当场破功。
“哼!不过尚可而已!你这小子面皮倒是挺厚!”无为棋士明贬实褒的给出评语――还好,我这人最会听人家的言外之意了!他没说“讨厌”,那必然是喜欢的嘛!那道肥嫩鲜美的蛇肉羹,呀,想来口水还会倒流三千尺咧!美味啊!绝品!
“你该当有二十岁了吧!”天外飞来一句“问候”,令我困惑不已的望向他――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殷勤的关心起我来了?打什么鬼主意?不会是想把我绑在身边当他一辈子的厨子了吧???噫!寒毛弟弟们立刻立正站好集体表示抗议。
“回前辈,晚辈已二十五了。”意思就是我年纪不小了,要长伴一个老先生会让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出人投地的――虽然他的名声很响亮,但区区一个“无为棋士专属的厨子”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太高贵吧?!
“二十五……原来,已经二十五年了……”他喃喃自语,忽然精电般的目光蓦的攫住我的呼吸,不再是下棋时的耍宝模样,也不是被迷汤灌得不辩东西的不可一世,而是一种令人禁不住胆寒的沉,死死的盯着猎物一般的凶狠――呃,不!是凌厉!
吓得我倒抽一口气,结果半途中哽死在喉头要散不散的狂翻白眼。
“咳咳咳……咳咳!”好不容易才在律测之的帮助下顺过一口气来,我已气若游丝的瘫倒到他身上去,连抗议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不该来的!”无为棋士凌厉的眼闪了闪,在看到我和律测之的互动之后,眼神更是诡异,“你不该来,这儿并不属于你!你来了,只是破坏一切的平衡而已。”
不属于我……破坏平衡??!
不会吧!……我惊愕莫名的回望向他,他这些话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竟然知道??怎么可能!
“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他又咕哝着。
“前辈,你在说些什么呀……难道您老真的能……真的能看出来我……”我结结巴巴的问,心底有着惊恐慌。怎么会呢!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不过是一个被错知己时空牵错边的异时空居民??他怎么会呢?
“哼!一笔烂帐!又要我来收烂摊子,这一我绝对不会再插手的!……一看到你我就生气!简直是胡来!胡来……!”忽的,无为棋士突然狂性大以的重重搁下手中的茶品,面无表情的将手摊向律测之,“拿来!”
拿来……什么?我正困惑着,律测之却已经眼明手快的将血参递了过去:“多谢前辈愿意施以援手,晚辈鸣感五内。”
“哼!别忘了,回到盘龙岭后要陪我下棋,我会在那里等你这小子的!别让我等太久!” 丢下这句不像告别的告别,他转脸向尉迟暮,“暮儿,走了!”
“可是师父……”尉迟暮敛起笑,表情是难得一见的困惑,“徒儿不懂师父方才所言……”
“我也是!前辈!你能不能告知我一些‘似乎’是我该当知道的事?”直觉的,我认为我已经踩在错置时空这件诡异事件起因的边缘上了。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什么平衡?什么破坏?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目前唯一的知情人似乎并不打算告知我事情的始末,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拧住了,焦燥不安与期待害怕一股脑儿的袭上心头,我快不能喘息了!
“你会知道的!很快了……等你遇上了,自然就会知道了。”望着远的暮霭,无为棋士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不过这一,我要提醒你,你最好是能弄清楚,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否则,错误只怕还会再度重演……”抛下这一句令我满头雾水不知所云的补充之后,他拽着一步三回头尉迟暮匆匆离开现场――标准的说风就是雨的性格!
“前辈,别……走……呀……”伸在半空中的手徒劳无功的垂下,这是什么意思!被吊足了胃口却不允许触到事实的真相,这令我的脸色难看至极。究竟,这一切的错误是什么原因??迎上律测之担忧而含带不解的眸光,我也仅只能笑得苦涩。
“怎么回事?”他锁着眉发问,与其说是在问我,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他也一样听不懂吧?
“我弄不清楚。”疲惫的瘫回到他怀里,那死老头真是顽劣得要死!搅乱一池江水的游戏很好玩吗?
“那我抱你回去歇息吧,明日清晨我们就要出发了……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大概是看出我真的很累吧,律测之体贴的没再探究什么,只是抱了我走向我暂居的房间,告知今后的打算。
“噢……应该可以吧?”漫应一声,我依旧一个头两个大,辩不出无为棋士一番似是而非的“胡言乱语”到底有着什么切的含义?
[这一,希望你能弄清楚,你真正要的是什么?!]
我真正要的吗?真正要的是干什么??
该死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第十九章――驭风客栈
泛着浓雾的林间,四道迷蒙的身影飞速奔驰,如擂鼓般的踏蹄声中,飘出我中气十足的嘶吼:
“黑仔,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往后看,我一定会直接赶你回去帮无为棋士守品竹精舍去,再也不让你跟随我一步!”数日前无为棋士没头没脑的一番话的后座力相当强劲,即使是到现在,仍将我的心搅成一片波涛,晃啊荡的找不着施力的重心。而此时,黑仔似是万分留恋的频频回头的举动无疑的更成了忐忑不安的最佳催化剂。故而,再也不想压抑的,我对着它抓狂了!
“隐,稍安勿燥。”耳后传来律测之的柔声安抚,竟奇异似的轻易抚平了我的焦躁。有他在,真好!我长吁了口气,软软的往后倾靠入他的怀里。
不用怀疑,由于顾虑到我大病初愈的孱弱身体,这几日,他一直与我共乘一骑――也幸好有他在,不然我可能早在黑仔第一猛刹车大转身往后张望时就已经栽到地上去入土为安了!
求援计划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我们几个都有种置身梦境般的虚幻不实之感。本来拟定的几百条针对棋士可能会有的刁难所设定的对策苦于无用武之地,自卑的跑到马里亚纳海沟底去躺着发霉去了。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动了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厌恶我的缘故吗?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他徒弟会招惹我也不是我的错吧?他到底讨厌我的什么咧?
不解!但是抛开这个不谈,只要棋士不会在半途中见棋心喜而耽误了行程的话,相信在我们赶到盘龙岭之时,律老爸该当已痊愈才是。而关于这一点,事实上律测之也不敢拍着胸膛保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毕竟依无为棋士对棋之一道的狂热,会玩物丧志也不值得太过惊奇。
所以,到头来,他们找上的人,依然不是百分百的可靠!……咳!心里给它小小的反省一下下:我们是不是将他老人家想得太糟了一些了??
不过,唉!不管怎么说吧,有了无为棋士的介入,心里多少有了安慰。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按照以前拟定的路线照常赶路,尽量将一切敌人全吸引过来以为棋士他老人家多争取一些时间。哦……我命苦啊!相信我吧,我比律测之更希望早日回到盘龙岭!的a1d33ddfec82b1b5
行行复行行(汗死!途中艰辛聊聊五字即可略过,表扁偶,反正乏善可陈,永远重复同一项工作――赶路!)
在马背上颠得七昏八素,浑浑噩噩的不知又耗度了几个昼夜。枯燥无味的赶路途中,敌人的追杀是唯一的调剂。不过,近来英勇地找上门来的江湖客已数量锐减,往往是小猫三两只,不再如叠浪般层出不穷的出现,却也是一个比一个来得难缠!只有归雁堂,依旧一如既往的屡派出数队杀手,对我们进行夹道欢迎的盛大仪式,好不风光!
身上的大小浮伤总是难免,虽然痊愈迅速,却仍是不免心疼。我完璧无瑕的姣好身段最近总是变得体无完肤!更惨的是,我已经不知道这种凄苦的日子究竟要到何时才会走到尽头!
“你……后悔了吗?当初跟了我下山――你,可曾后悔?”也许是我的哀怨太过明显,律测之放缓马速,在我耳际轻问。
自从黑仔神经质的频频回头开始,担心我会不小心坠马的他就没再和我分乘两骑过。虽然明知这对马儿而言,不啻是一个大负担。但是,舍不得哪――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就算是日以继夜的在马背上颠簸,我也甘之如饴了!
“我没后悔!”我坚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当初下山或许是有些不情不愿,但现在再来后悔未免有些过分――在我们两情相悦的现在!我会叹息,只是因为不知茫茫前程,何日才会到地头而已。
律测之没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揽住了我,让我感受到他紊乱而强烈的心跳――激狂的,迥异于他冷淡的外表。
我仰头,在他唇上偷取一个小吻,心情愉悦的将目光定向远方,忽的开始绽出异彩:“测之……”
前方,散落着几许屋舍,虽房与房的间距有些远,却仍能看出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几个娃儿追逐着在雪地里嬉戏,感觉淡化了许久的人气,一下子全热情的回笼了!言笑晏晏的,绘出了一幅朴实的田园风景。难怪当初陶渊明要抛官弃职的躲到乡下来种田耕耘,虽房子屡遭火噬仍沉迷不悔。这朴实的一切,的确是难得的享受呀!
这是否代表了,我们几个,终于可以走出崇山峻岭,重新投入人间了?!呵!终于可以由史前社会迈进人类文明了,这可是我到古代后“大侠发展史”上的一大质的飞跃,见证并身体力行了人类的进化演变!Yeah!我好伟大!
“今晚,我们可以投宿客栈。”柔和的嗓鉴定了我的臆测,惊喜之余才霍的发现:我对“客栈”的狂热,让他看出来了吗?
逝去的那一段时日,生活的重心就只是应付狙杀与赶路,走的尽是偏道小径,能偶尔找到小店打尖已经是百般幸运,以至于至今仍没能让我瞻仰到武侠小说中故事最多的“客栈”究竟长的是啥模样。如今,终于要美梦成真了吗??感受到律测之无言的放松,我了解到――我们的目的地,就快要到了!
当晚,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进入华的市集,在我惊叹连连中入住一家颇为派头的客栈。面对一屋子跪得直挺挺的古人,我被这阵式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过了好半天才知道他们这么虔诚的参拜并非是察觉到了我活佛转世(???!!!)的仙人本质,而是为了欢迎他们英明神武的少主大人――律测之的前来!换言之,这家名唤“驭风客栈”的豪华旅店,正是律家产业之一!
哈哈哈!原来是自己人嘛!爽死了!律家看就知道粉有钱了,我算是挖到金矿了!心荡神驰的奔到配置给我的上房,我所做的头一件事,便是狠狠的、痛痛快快的洗了三遍热水澡。直到皮肤终于衍生出垂暮老人的皱褶,我才依依不舍的告别温水换上由掌柜钱宜多送来的新衣――看看!人家取的名字多有学问!――将长发学电视中那些少年英侠一样的高高束起,对着铜镜一看,哇塞!帅呆了!于是,我神清气爽、一步三摇的出现在律家人面前,神样活气的等待他们惊艳的表情。
虽不敢自认貌塞西施,至少我也应该是个再世潘安才对。卸去了保暖的兽皮与迟暮少年款赠的略大衣衫,现在穿着合身而华贵服饰的我怎么说也该是从野蛮人进化成了文明人了呀!怎料自我陶醉了半晌,却只等到了一干人的瞠目结舌?!
驭风客栈的掌柜钱宜多率先收回了瞪视,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转向律测之,继续汇报近来总舵的动向与当今江湖形势。而其余的人,则是又瞪了我半晌之后,掩着嘴掉开视线。干嘛?我身上穿错什么衣服了吗??赶紧的低下头去前后仔细检查一遍,竟然还是没有发生异样。
什么嘛!他们竟然就打算这么漠视我的存在吗??连我的提问都不予理睬,最爱找我斗嘴的时小弟恶毒地吐出一句小声的咕哝:“红颜祸水!”
呀?说的是我吗??有米搞错!不理他们了,这群反常至极的家伙!愤愤不平的跑到饭桌边狼吞虎咽,也不管钱宜多见了鬼似的大呼“大胆、竟然对少主不敬!”等等之类的言词,彻彻底底的贯彻化悲愤为食欲的宗旨!
“钱叔,没事的,我们边吃边谈。”律测之出言打圆场,于是宽畅的饭桌边一下子多出了十来双筷子!
我也不管这些,左耳近右耳出的听他们畅谈江湖风云。正当吃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却差点当场咽死了我!
“咳……咳咳!”牛饮下大半壶茶水,我才得以顺过气来,沙哑着嗓问:“钱舵主,你刚刚是不是有提到什么?……”我想也许是我耳背也不一定!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坐于我身边的律测之忙拍抚着我的背帮我顺气,生气却隐含心疼的责备就这么的冲出了口。斥得我一怔,然后缓缓的笑开了眼。
“呀……对不起,我刚刚是太惊讶了。钱舵主,你还没回答我呀。”本着求知好学的精神,我大胆的催促。人家虽是一介掌柜,但在翔龙社中,驭风客栈也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分舵之一。当然,在翔龙社,钱掌柜的另一重真实身份便是钱分舵主。这可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幕哦!
“舍少侠并未听错,如今江湖之上,‘兰君子舍隐’的名号已广为流传。今日得见舍少侠,果然传言不虚。少侠英姿勃发,的确是人中龙凤,幸会幸会!”不愧是做服务行业的龙头老大,区区几句尽显生意人的本色。
可惜,我笑不出来。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我是一点也不讶异。毕竟与我同行的,是独掌北六省的翔龙社少主――这位当今江湖中最有人气的少年英侠,又是遭受了那么多狙击却还能活命的我,想不出名也难吧!变得广为人知也不过只是早晚的事而已。名号由他人来给我倒是不介意,但“兰君子”???对不起,恕我不想接受吧!
“兰”这一字,从何得来?我身上的异香吗?或许!可是我爱不起来,因为,兰的谐音――懒!
“君子”??很可惜!我宁愿当个地道的小人,承不起这个高贵的称呼,这会让我想到令狐冲那个虚伪至极的师父君子剑岳不群,他的“君子”两字前面,还得再加个“伪”个方才名正言顺吧!
兰君子= =懒君子?!我不要!我不要!!江湖中人,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一下子气急攻心,在即将爆出怒吼前,我猛的栽入律某人的怀里晕了过去!
“我要改名号!我一定要改个名号啦!…………”
我的哀号,消散在黑暗之中,久久……
第十九章――驭风客栈
泛着浓雾的林间,四道迷蒙的身影飞速奔驰,如擂鼓般的踏蹄声中,飘出我中气十足的嘶吼:
“黑仔,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往后看,我一定会直接赶你回去帮无为棋士守品竹精舍去,再也不让你跟随我一步!”数日前无为棋士没头没脑的一番话的后座力相当强劲,即使是到现在,仍将我的心搅成一片波涛,晃啊荡的找不着施力的重心。而此时,黑仔似是万分留恋的频频回头的举动无疑的更成了忐忑不安的最佳催化剂。故而,再也不想压抑的,我对着它抓狂了!
“隐,稍安勿燥。”耳后传来律测之的柔声安抚,竟奇异似的轻易抚平了我的焦躁。有他在,真好!我长吁了口气,软软的往后倾靠入他的怀里。
不用怀疑,由于顾虑到我大病初愈的孱弱身体,这几日,他一直与我共乘一骑――也幸好有他在,不然我可能早在黑仔第一猛刹车大转身往后张望时就已经栽到地上去入土为安了!
求援计划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我们几个都有种置身梦境般的虚幻不实之感。本来拟定的几百条针对棋士可能会有的刁难所设定的对策苦于无用武之地,自卑的跑到马里亚纳海沟底去躺着发霉去了。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动了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厌恶我的缘故吗?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他徒弟会招惹我也不是我的错吧?他到底讨厌我的什么咧?
不解!但是抛开这个不谈,只要棋士不会在半途中见棋心喜而耽误了行程的话,相信在我们赶到盘龙岭之时,律老爸该当已痊愈才是。而关于这一点,事实上律测之也不敢拍着胸膛保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毕竟依无为棋士对棋之一道的狂热,会玩物丧志也不值得太过惊奇。
所以,到头来,他们找上的人,依然不是百分百的可靠!……咳!心里给它小小的反省一下下:我们是不是将他老人家想得太糟了一些了??
不过,唉!不管怎么说吧,有了无为棋士的介入,心里多少有了安慰。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按照以前拟定的路线照常赶路,尽量将一切敌人全吸引过来以为棋士他老人家多争取一些时间。哦……我命苦啊!相信我吧,我比律测之更希望早日回到盘龙岭!的a1d33ddfec82b1b5
行行复行行(汗死!途中艰辛聊聊五字即可略过,表扁偶,反正乏善可陈,永远重复同一项工作――赶路!)
在马背上颠得七昏八素,浑浑噩噩的不知又耗度了几个昼夜。枯燥无味的赶路途中,敌人的追杀是唯一的调剂。不过,近来英勇地找上门来的江湖客已数量锐减,往往是小猫三两只,不再如叠浪般层出不穷的出现,却也是一个比一个来得难缠!只有归雁堂,依旧一如既往的屡派出数队杀手,对我们进行夹道欢迎的盛大仪式,好不风光!
身上的大小浮伤总是难免,虽然痊愈迅速,却仍是不免心疼。我完璧无瑕的姣好身段最近总是变得体无完肤!更惨的是,我已经不知道这种凄苦的日子究竟要到何时才会走到尽头!
“你……后悔了吗?当初跟了我下山――你,可曾后悔?”也许是我的哀怨太过明显,律测之放缓马速,在我耳际轻问。
自从黑仔神经质的频频回头开始,担心我会不小心坠马的他就没再和我分乘两骑过。虽然明知这对马儿而言,不啻是一个大负担。但是,舍不得哪――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就算是日以继夜的在马背上颠簸,我也甘之如饴了!
“我没后悔!”我坚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当初下山或许是有些不情不愿,但现在再来后悔未免有些过分――在我们两情相悦的现在!我会叹息,只是因为不知茫茫前程,何日才会到地头而已。
律测之没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揽住了我,让我感受到他紊乱而强烈的心跳――激狂的,迥异于他冷淡的外表。
我仰头,在他唇上偷取一个小吻,心情愉悦的将目光定向远方,忽的开始绽出异彩:“测之……”
前方,散落着几许屋舍,虽房与房的间距有些远,却仍能看出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几个娃儿追逐着在雪地里嬉戏,感觉淡化了许久的人气,一下子全热情的回笼了!言笑晏晏的,绘出了一幅朴实的田园风景。难怪当初陶渊明要抛官弃职的躲到乡下来种田耕耘,虽房子屡遭火噬仍沉迷不悔。这朴实的一切,的确是难得的享受呀!
这是否代表了,我们几个,终于可以走出崇山峻岭,重新投入人间了?!呵!终于可以由史前社会迈进人类文明了,这可是我到古代后“大侠发展史”上的一大质的飞跃,见证并身体力行了人类的进化演变!Yeah!我好伟大!
“今晚,我们可以投宿客栈。”柔和的嗓鉴定了我的臆测,惊喜之余才霍的发现:我对“客栈”的狂热,让他看出来了吗?
逝去的那一段时日,生活的重心就只是应付狙杀与赶路,走的尽是偏道小径,能偶尔找到小店打尖已经是百般幸运,以至于至今仍没能让我瞻仰到武侠小说中故事最多的“客栈”究竟长的是啥模样。如今,终于要美梦成真了吗??感受到律测之无言的放松,我了解到――我们的目的地,就快要到了!
当晚,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进入华的市集,在我惊叹连连中入住一家颇为派头的客栈。面对一屋子跪得直挺挺的古人,我被这阵式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过了好半天才知道他们这么虔诚的参拜并非是察觉到了我活佛转世(???!!!)的仙人本质,而是为了欢迎他们英明神武的少主大人――律测之的前来!换言之,这家名唤“驭风客栈”的豪华旅店,正是律家产业之一!
哈哈哈!原来是自己人嘛!爽死了!律家看就知道粉有钱了,我算是挖到金矿了!心荡神驰的奔到配置给我的上房,我所做的头一件事,便是狠狠的、痛痛快快的洗了三遍热水澡。直到皮肤终于衍生出垂暮老人的皱褶,我才依依不舍的告别温水换上由掌柜钱宜多送来的新衣――看看!人家取的名字多有学问!――将长发学电视中那些少年英侠一样的高高束起,对着铜镜一看,哇塞!帅呆了!于是,我神清气爽、一步三摇的出现在律家人面前,神样活气的等待他们惊艳的表情。
虽不敢自认貌塞西施,至少我也应该是个再世潘安才对。卸去了保暖的兽皮与迟暮少年款赠的略大衣衫,现在穿着合身而华贵服饰的我怎么说也该是从野蛮人进化成了文明人了呀!怎料自我陶醉了半晌,却只等到了一干人的瞠目结舌?!
驭风客栈的掌柜钱宜多率先收回了瞪视,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转向律测之,继续汇报近来总舵的动向与当今江湖形势。而其余的人,则是又瞪了我半晌之后,掩着嘴掉开视线。干嘛?我身上穿错什么衣服了吗??赶紧的低下头去前后仔细检查一遍,竟然还是没有发生异样。
什么嘛!他们竟然就打算这么漠视我的存在吗??连我的提问都不予理睬,最爱找我斗嘴的时小弟恶毒地吐出一句小声的咕哝:“红颜祸水!”
呀?说的是我吗??有米搞错!不理他们了,这群反常至极的家伙!愤愤不平的跑到饭桌边狼吞虎咽,也不管钱宜多见了鬼似的大呼“大胆、竟然对少主不敬!”等等之类的言词,彻彻底底的贯彻化悲愤为食欲的宗旨!
“钱叔,没事的,我们边吃边谈。”律测之出言打圆场,于是宽畅的饭桌边一下子多出了十来双筷子!
我也不管这些,左耳近右耳出的听他们畅谈江湖风云。正当吃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却差点当场咽死了我!
“咳……咳咳!”牛饮下大半壶茶水,我才得以顺过气来,沙哑着嗓问:“钱舵主,你刚刚是不是有提到什么?……”我想也许是我耳背也不一定!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坐于我身边的律测之忙拍抚着我的背帮我顺气,生气却隐含心疼的责备就这么的冲出了口。斥得我一怔,然后缓缓的笑开了眼。
“呀……对不起,我刚刚是太惊讶了。钱舵主,你还没回答我呀。”本着求知好学的精神,我大胆的催促。人家虽是一介掌柜,但在翔龙社中,驭风客栈也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分舵之一。当然,在翔龙社,钱掌柜的另一重真实身份便是钱分舵主。这可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幕哦!
“舍少侠并未听错,如今江湖之上,‘兰君子舍隐’的名号已广为流传。今日得见舍少侠,果然传言不虚。少侠英姿勃发,的确是人中龙凤,幸会幸会!”不愧是做服务行业的龙头老大,区区几句尽显生意人的本色。
可惜,我笑不出来。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我是一点也不讶异。毕竟与我同行的,是独掌北六省的翔龙社少主――这位当今江湖中最有人气的少年英侠,又是遭受了那么多狙击却还能活命的我,想不出名也难吧!变得广为人知也不过只是早晚的事而已。名号由他人来给我倒是不介意,但“兰君子”???对不起,恕我不想接受吧!
“兰”这一字,从何得来?我身上的异香吗?或许!可是我爱不起来,因为,兰的谐音――懒!
“君子”??很可惜!我宁愿当个地道的小人,承不起这个高贵的称呼,这会让我想到令狐冲那个虚伪至极的师父君子剑岳不群,他的“君子”两字前面,还得再加个“伪”个方才名正言顺吧!
兰君子= =懒君子?!我不要!我不要!!江湖中人,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一下子气急攻心,在即将爆出怒吼前,我猛的栽入律某人的怀里晕了过去!
“我要改名号!我一定要改个名号啦!…………”
我的哀号,消散在黑暗之中,久久……
第二十章――留守阵地
逃避现实的最终结果是被当成了不堪一击的病弱俏佳人彻底的保护了起来――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今早听说在我们接下去必经之的西北方向的小山谷出现了一票不明人士的潜伏,于是我这个昨日才晕倒过的病人被贴心的挽留了下来,眼睁睁的目送律测之谐同一干驭风客栈的忠心下属踏出了我的视线,心不甘情不愿的扁着嘴接受变相的软禁。终于了解到当年那位医师先生为什么会为了我不再去医院而流露出那种失恋的神色了,我想我现在的心情与他也相去不远了。没能获准陪伴在律测之身边,时间开始变得难熬。
“唉!――”刻意长长的叹上一声,哀凄凄的转望着身边被近留下来照看我的时羽老兄――时翼坚持一定要将这个照看我的光荣而伟大的职责扔给乃兄,毅然决然的追随律某人出生入死去了。我想他大概是怕在品竹精舍的旧事会重演一遍,所以没等时羽兄表示反对就屁颠屁颠的夹着尾巴逃走了――希望他能同情心大起的准了我想出门的无声哀求。
可惜,他老大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对于被留下的可悲境显然也是暗自不爽。而依照小弟我的推心置腹的入分析,霍然了解到本人正是他大哥不爽的源头,于是很窝囊的选择明哲保身,不敢再去招惹他,免得最大靠山暂失的我会被他一个狂性大发的给狠狠剁成三十六块,死无全尸!――我是充分相信,平常看似沉默警慎的时大哥具有相当晦涩的暴力因子,识相的就不该去挑战他的极限。
再转身看看被留下来的少数翔龙社所属儿郎们,奔前奔后殷切的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却没有一个人正眼看向我们这一桌。就算偶尔视线飘过,也仅只是皱紧了眉,拿一张便秘了三十年的臭脸瞪上我一眼,神色不郁的转了开去。
我抓着发尾晃啊晃的,心底多少有些委屈。对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使手段蛊惑他们英明伟大神圣不可侵犯如佛祖一般圣洁的存在着的少主不小心误踩陷阱踏入男男恋的不归路的可耻狐狸精而已,最令他们不爽的大概就是我孱弱的身体非但无法助他们少主一臂之力,反而还拖累害他屡受伤的不争事实。这对律少主、对翔龙社、乃至对整个江湖而言,都未必是件好事。
想想,仅我这个空投人士居然也能成为江湖中“举足轻重”、“不容小觑”的一员,这个江湖还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眼巴巴的瞪着每一位上门的客人,期望着下一个归来的会是律测之,却一个个的全等成了失望!终于死心的吩咐时羽为我捧来几坛美酒,我浅浅品啜,猜测着这一伏击的究竟是什么人。不过以我贫脊的江湖常识,能想到的也不过就只是几个老相识而已。算了,我大力的摇头放弃思考,杜绝再去压榨大脑库存的自虐行为。
……
“酒混着喝,易醉!”一直沉默的时羽直到我换喝第四种酒时才开口阻止,沉静的眸中竟然透着神似律测之的淡淡忧心。
“我没事。”心里一暖,我浅浅的回以一笑。他不会知道我的酒量有多么的好,曾经我和一大票觑觎我美色的混混拼酒,唯一一个还能在那片混乱中直着走出去的英雄就只有我!美色带来的困扰何止这一桩,我要是没点水准,早不知失身几百了!
不想不气,越想反而越郁闷。反正闲闲坐着没事干,索性打了个响指招来小二,让他上一大盘生豆腐过来外加一盆温水。也许我潇洒的气势十分迷人,又或者是我的要求太奇怪,搞得时大哥及半数的食客纷纷向我投来注目礼。
“要豆腐,做什么?!”时羽透着一毕疑惑,看着同样不得其解的小二哥奉上我要的事物。
“嘿嘿,放心,反正不是用来撞豆腐自杀的。飞刀借用一下!”故做神秘的摊掌,等了半晌却没从时羽手中接过飞刀,我不解的望着他。
“我不使飞刀!”他瞪了我一眼。
“呃?!”慢半拍的记起他似乎从不使暗器,厚?
“如若这位公子不嫌弃,我的可以借来一用。”正想请小二哥到厨房为我找一把小刀借我的当口,一道细致温和的嗓传来,吸走了我的注意。
回身,就见原本坐于窗口的蓝衫少年走了过来,他的身后,伴着全身黑衣的肃冷男子。一股沉重的杀气自那位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我不自禁的皱眉。
“残,你回去坐着。”大概是察觉出了我的紧绷,长相清秀的少年开口遣退身后的随护。
“可……从命!”被唤为“残”的男子瞪了我一眼,方始心不甘情不愿的退身回去坐着。
“你要的刀。”他浅浅的笑,将薄如蝉翼的精致飞刀递至我的手边,脸微微红着。迥异于他的随从,清秀少年显得谦和而无害。
“……谢谢。”几乎是第一眼就对他产生了好感,真正想伤我的人是不会拿着刀柄对着我而自己持着锋利的刀尖的――不过如果递飞刀的人是迟暮少年的话,我就不敢保证喽!
“要飞刀,是做什么?”细柔的疑问,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一个,缺乏自信的人?!我心底打上十数个问号。他问话的小心翼翼令我万分困惑。照理,有那么强悍而惟命是从的随从,他不该有这种谦和到近乎卑微的态度才对。
“我要雕。”将飞刀掂了掂,很轻薄,却相当利,心里打了个突。能随随便便就掏出如此锐利的飞刀,这个少年,只怕不简单吧!
将豆腐放入盛了水的白瓷盘中,我小心翼翼的划下第一刀。想当初看厨艺大赛的电视直播,上头有一项就是雕豆腐。姑且不论这豆腐雕好了能吃与否,美观而嫩如白玉的豆腐雕往往能轻易攫住人的眼球。好死不死的,我那个疯狂的老妈正巧迷上了这门艺术。那一阵子,老妈天天跑菜场买一大堆豆腐说是要雕个出浴维纳斯出来,可惜由于慧根有限,最后一切功亏一篑。
于是我被恼羞成怒的老妈赶着去学厨艺,而第一该学的就是雕豆腐――冤叹,身为人家儿子的悲哀!她也不想想当时我可还是个课业重的高中生哎!不过她的说法是凭我的外貌,将来肯定会有一堆的人抢着要我的,区区文凭根本不算什么――简言之,豆腐雕比我的前途更重要!
那时,被老妈大力鞭策的我每天梦里都与维纳斯相依相偎,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鼻血流满襟!等我终于对半裸美人那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段完全免疫了之后,我手下的雕功也成功出师了。当老妈接过那一尊白嫩嫩、滑滑细细且弹性十足的出浴佳人时,我捕捉到她怜悯的一瞥:“儿子,裸女对你的诱惑力不大了吧?……”
!!!……
现在想想,老妈真的是有够恐怖的!
胡思乱想间,维纳斯的脸已显现出来,草草几刀,髦曲的发也略现雏形。听到毫无去意的清秀少年惊叹的声音,我猛的一惊――完蛋了!如果我大胆的雕出侧躺的断臂半裸维纳斯,这些古人会怎么看我咧?
淫棍?恶魔?登徒子?大色狼?还是……噫!冷汗涔涔,无措的四下张望不敢下刀,忽然眼光定于后方三张桌外的客人身上。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和尚,长得福福态态的,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弥勒的样貌。只可惜……眼光定在他桌上的大鱼大肉上整整三十秒――一个酒肉和尚哎!而,他看我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的危险!
呼!我吐出一口气,转回头,灵光一闪,将“维纳斯”的卷发削成了螺丝头,刷刷几刀下去,一尊卧佛已现雏形,引来清秀少年再一的惊叹。
三刻钟后,一尊白泡泡、软绵绵、精雕玉琢般的卧佛已摆上了桌。
“你好厉害!”清洌的笑,是少年给我最刻的印象。
“还好……”这时候谦虚着点,千万不能抖出我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妈,唉!
“为什么你会想到要雕佛像?!”一道粗嗓门插了进来,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呃……”要命!是那个有着危险气息的酒肉和尚!怎么办?我可以不回答吗?他那铜铃大眼中坚定的告诉我他绝不接受我的沉默的事实。可是要怎么回答咧?看他这人,好像我的回答令他一个不爽就大有可能就此头手离家。我还没活够啦!怎么办?怎么办?
“快说呀!”他催促着,莫名的心切。
“……佛曰:前世的五百回眸,只为了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吸一口气,情而忧郁的帅气小生粉墨登场,“为了来世不会带有任何的遗憾,这一世,我虔心向佛。每逢初一、十五必然要到庙里去上香拜佛,期望能感动佛祖,让我在来世,能与我最爱的人相知相守。大师是出家人,必然不屑这种痴男怨女的红尘俗念,可是大师……”要命!瓣不下去了!
哦,我信奉的上帝,对不起,我抛弃了你。没办法,情势比人强,我只好暂时委屈你了,在和尚面前,还是佛祖比较有说服力吧!
“……我懂!我真的懂!”一下子,原来一副凶相的和尚大哥涕泪横流,在周遭人因我这忧郁小生感人肺腑的一派发言而保持静默的时候,他蓦的爆出高声嘶吼,“就是你!就是你了!”
在我还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的时候,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弥陀佛!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紧我的手,他吐出惊人的一句:
“我们成亲吧!”
……
……!!!
……????
我是不是听错了?三分钟后,客栈的膳堂摔倒了一地的人。
我被人求婚了!?被一个和尚!?一个酒肉和尚!?一个怪里怪气、比无为棋士还要莫名其妙的乱七八糟的和尚求婚了!?
哦!让我死了算了!
第四卷:共襄盛举(完)
第二十一章缘木求鱼
“我们成亲吧!”莫名其妙哭得涕泪横流的和尚死死的揪住我的手,冒出惊人话语。
“缘木和尚!猎人族的上位者?!”时羽的低喃,“他不是该来杀我们的吗?”
“开、开什么玩笑!”我的脸刷白,被吓得气若游丝。谁能告诉我最近的精神病院在哪里?翔龙社上下怎么会允许这种疯人跑进来撒野的?
“缘木和尚,放开你的手!”时羽按住剑柄,神色阴暗的盯住动手动脚的大和尚。大有“敢不放人就将你碎尸万段”的架势,可惜缘木和尚理也不理,只是情款款(好恶心……)的盯着我:
“洒家从不开玩笑!我寻寻觅觅一生,就为了找一个像你这样虔心向佛而又足够痴情的人。曾经有一个我很爱的人,但她不爱修佛,但我是个和尚啦,怎么可以娶一个不爱修佛之人?可尼姑看不上俺!原以为这一生我注意是要孤独终老,想不到我竟然可以在有生之年遇到你!”真情表白
我的青筋从额际开始抽跳,嘴角抽搐,只了悟到一点:人果然是不能随便说大话!干嘛好死不死的说我一心向佛?天知道我可是个最优秀的天主教徒哎!出卖信仰的结果竟是被这个叫“缘木”的和尚追求,冥冥之中果然是有神在注定一切!我已经在刻忏悔了,可是人家的表情表白还没停止!
“可人儿,你放心!从今以后,我诵佛经、你敲木鱼,一盏青灯长伴古佛,就此携手共白头,将这一生就此献给慈悲我佛,阿弥陀佛!多么的令人期待啊,是不是啊可人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直翻白眼。该死的,说得好像他有多么的虔心于佛法之中似的。而我偏偏别的不雕雕佛像,进而引来他的注意……更该死了!想不到一时无聊竟扯出这么个大笑话,我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师,你是出家之人,千万不要为了我这个红尘俗人而误入凡世,这样会误了大师的修行啊。”佛海无边啊大师,干嘛要想不开的“娶妻”啊!我气虚的指出一个不争的事实,期待能用他的身分而打消他的念头。
“是啊,那有什么关系!”傻咧咧的摸了下光光的头,“我虽然是从小就皈依我佛了,长这么大也没想过要背叛佛祖。不过放心,等我们成了婚之后,我们依然可以一起钻研佛经啊。我会真心一意的待你,不用担心佛祖会占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的。”
_<……我才不需要!几乎可以从他锃亮的光头之上看到那一圈消逝的佛光,汗死!我哭!55555……
“出家人又怎么可以枉顾佛之大忌,任意婚娶?”据理力争的搬出古训,快吧快吧,快点打消这种疯狂的念头吧!
“这有什么!我依然是个常人,照样得吃肉、喝酒,也会想要与人共白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是吗?同样的,我要一个女人长伴一生又何错之有?”他说得理直气壮,“不过我知道你是靠在担心我,娘子你真的太好了,一心只为我着想!得妻若你,夫复何求!”他激动得又流下两串泪。
娘……娘子?!靠!谁为他担心了!我忍耐的闭眼再闭眼,冷静(?!)的指出一个事实:
“我是男的!”这个相当重要的,OK?
“咦?!……”他肥厚的掌在我的手背上揉了一下,忽的笑开嘴,在我吐出来之前说道,
“这么滑,怎么可能是男人的手?不过没关系,女扮男装行走江湖的确方便。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换回来的。”
晕倒!谁跟他说这个啊!
“滚开!放手!”锵的一声,耐心的弦宣告崩裂,我气极败坏的开口。这个佛家异类实在是有逼疯圣人的本事,道行太浅的我根本无法再保持冷静。
“我不会放手了,可人儿!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吧!你的出尘脱俗的确不能让这红尘俗世所染,我会保护你一生的!我们走吧!”恶心巴拉的说了一大通,他当即锁住我的腰要将我带出客栈。我低呼一声,竟挣扎不开他的钳制!怎么会……???
“放开他!”想不到,打破僵局开口的,竟是那个清秀少年!他右手轻扣着数柄精致的飞刀,目标锁定缘木和尚扣在我腰间的手臂。
“她我是要定了!我不会放!”和尚的狂态毕现,嚣张的程度实在让人很想住死里揍他。可是!平常还有不错自保能力的我在他的钳制下竟然动弹不得!徒然急白了一头秀发却无计可施。
“缘木和尚,放下我家贵客,翔龙社便不予计较今日冲撞之事!”钱掌柜追随律测之而去半天不回,在场的所有翔龙社所属中,就属时羽最大。他的长剑已出鞘,而原本隐藏身分的一干驭风客栈的所属皆已摆出作战状态。
“不放不放!我缘木求了大半辈子才找到这么个情投意合的可人儿,今儿个就是死了也绝不放手!”话才说完,他已挟持着我与清秀少年斗在一起。时羽则是从另一边抄上来试图救下我。
一时间,刀光剑影纷纷朝我身上招呼过来,还来不及惊叫出声,已被缘木一个快手给点中穴道:“可人儿,你闭上眼不要怕,我舍不得你惊叫。乖,一会儿我就带你离开这些野蛮人!”洪亮的嗓门震得我七晕八素的找不着北。
哼?野蛮人?到底谁才是野蛮人啊!我死命的瞪他!我瞪,我瞪!我瞪瞪瞪!
“可人儿,你现在别这么情的望着我,我会分心,要让他们伤到你我可舍不得。“惊险的避开来势奇异的飞刀,缘木和尚因为清秀少年的投鼠忌器而得空开口,貌似悠闲。
搞P啊!我这像是在抛媚眼吗我?他这什么眼神!我气极!
“叮!”虎虎生风的佛枚扫开一枚飞刀,弹向清秀少年。少年却也不慌,只一抄手,便将无主飞刀轻巧收于掌中。
“少爷,收手。”正当双方战得不可开交,始终踞于窗边的肃冷男子蓦的上前阻止了少年的攻势。
少年这一被阻,时羽渐感吃力的渐落下风,驭风客栈所属马上补上空缺,却慢慢走向颓势。
“残,你不救他就让开,别挡着我!”少年蹙起眉下令,却不见“残”动弹分毫。
“少爷不该忘了宗主的交代!”冷冷的,酷厉的声音飘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包括差不多快挂了的我!
“……残,别逼我恨你!”清秀少年气极,却仍是停了手,不甘又带着歉意的望向我,清洌的眸中,是一片悲哀。
“抱歉,救不了你……”他的眸中,透着这样的讯息。
我挤出笑安慰他的失落,生死由命吧!今天我落入这个和尚手中,怕是不能善了了。可恶!律测之怎么还不回来!
倏的,锐当乍闪,当翔龙社所属在这一阵强烈气旋产生之后,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掀了开去。缘木和尚则趁此机带着不能言语的我闪出攻击范围,只几个起落就在众人眼中失去身形。
吾、命、休、矣!
第二十二章两魔相争
望着尚未被燃亮的红烛,我欲哭无泪。想不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居然被人抢来当“新娘”!更可笑的是我怀顾四周,宝光庄严的佛像齐刷刷的供了一排,尚且还残留着白日的香火气息这是一个庙!听说,我们的“婚礼”会在这儿举行。在一个庙里,与一个和尚结婚……真是够了!
缘木和尚绝对是个疯子!
白日里将我强行掳了来,奔波了一整个下午才找上这家庙宇,而此刻,庙祝早已被他逼迫成为主婚人,此刻正泫然欲泣的抖抖抖的贴在墙边,等待抢了香油钱去买结婚事物的缘木和尚回来进行婚礼。
而我,被制住的穴道依然没被解开,心有不甘的在心中咒了他个祖宗十八代的N方,祈祷着早日脱离这场可笑的闹剧。这时候,律测之在干些什么呢?是在四找寻我的下落,还是依然与那群伏击者决斗?驭风客栈的损失应该不会太大吧……那个清秀少年又是谁?
……
“小、小公……公子,你、真、的、要、嫁、一、个、和、尚、啊?”抖抖抖的开口。他那怯懦加怜悯的眼神好像是在说我眼光太差,竟会想嫁个和尚!我怒火中烧,TMD!谁愿意了呀!没看见我是被胁迫的吗?!
气极败坏的想扯头发嘶吼却苦恼的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窘境中挣扎之时,乐得见牙不见眼的缘木和尚拎着一大堆喜气洋洋的东西进门:“娘子,我回来了!”
娘子?!去死!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瞪他,免得又被他认定是在抛媚眼!
“娘子,委屈你了,我现在给你解穴。”涎着笑,缘木和尚张罗好那堆红艳艳的事物,这才走近我解了我被制了一整个下午的穴道。
该死的!甫得自由的我恨恨的猛的对他的脸挥过去一拳,怎么奈穴道受制太久,全身气血不顺,四肢酸软而毫无攻击能力。使得这一记本该气力雄浑的猛拳反而看来和打蚊子没什么两样。……
好恶心!看他一脸享受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拳在缘木眼中,不过是在打情骂俏而已!
“娘子,你好美……”红烛燃起,空气中散发出蜡烛的油味以及一股异样的馨香……馨香?!这庙里应该没有薰香这种上等货吧?!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是男的!男的!”这和尚是听不懂人话吗?
“别骗我了!虽然你女扮男装闯出了‘兰君子’这个名号,但你会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有着蛮牛脾气的和尚笑得令我作呕。原来他早知道我是谁!
“哧……”一声窃笑传入我的耳中,我欣喜若狂的转首四顾,没别人呀?!一定是我幻听了!
“算了,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有气无力!和这种人谈判简直与自掘坟墓一样愚不可及!
“不,我不会杀你的。虽然身为猎人族,是该当早早的杀了你和那个翔龙社的少主以解新盟主的心头之恨才是,不过洒家是认定你了,怎么可能杀你呢?!那些钱子俺不要了!”他将大红色绸衣披在我的肩头,柔情款款(呕……),“放心,就算要和所有人作对,我也会保护你的!”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发烫,心跳也有些加速,却不是因为他那番感性得近乎恶心的言语,而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我说不上来,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暗中紧了紧拳很好,力量又回来了!抓住他放在我肩上的肥猪手,我趁其不备的狠狠塞了他两拳,然后将他倒摔出去。
然而,虽然空袭得手,缘木和尚却是在半空中打了个挺,稳稳的立定在地:“可人儿,你的脾气不小嘛,不过我喜欢!”兴奋异常的和尚又向我递出魔爪
“别碰我!”俐落的倒翻身,我避开攻击范围狠狠的瞪着他援兵还不来?!
“可人儿~~……”他的目光开始变得诡异。
“哟哟哟……你这个老不羞的秃驴,居然也想染指佳人,活得不耐烦了吗?”轻快的男声插入突然变得晦涩的空间,我心头大振,终于有人来救我了吗?!
然而,狂喜的表情在见到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男子时蓦的僵硬,心“嘎噔”一声沉入谷底这下惨毙了!我在心底哀号。
来人看来三十许,文质彬彬的长衫使他看来儒雅清俊,但眼底蕴藏着一抹邪异,破坏了他的雅质,反而显得阴森。而,从他一出现就粘在我身上那两束放肆而淫邪的眼光中,我看到了一个采贼的风采!
就算我曾经遗憾过未曾遇上“田剥光”这种等级的采大盗,如今我也可以死而瞑目了!
“淫魔吕方?!”缘木低喃。
“啊!~啊!!~~啊!!!~~~”低能的庙祝忽的拔高嗓子鸡猫子鬼叫,然后腾腾腾的冲到墙边一撞,“砰!”死了!
“呵!算你识趣!”讥诮的嘲讽,是这位陌生人送给断然结束自己生命的庙祝的祭语。回过头,他与缘木和尚面对面,“‘兰君子’果然是个精品,不是吗,僧魔!……不过,他,我是要定了,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哼!淫魔!他是我认定的新娘,没你的份!”缘木和尚的反攻
可恶啊!他们当我是东西吗?眼前这出戏未免太过分,明显的,狗咬狗一嘴毛!无论是谁占了上风,我的境都会很可笑也很可悲!
“唔……”体内蓦的一阵骚动,我不由自主的低吟一声,血气全部涌至脸上好诡异!抬眸,正对上淫魔毫不避讳的挑逗眼神,我猛的止住呼吸……难道……难道……
“淫魔,你对可人儿做了什么?”僧魔缘木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神色肃冷,脸上开始出现血红,呼吸也开始不稳。
“哈哈哈!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剂小小的合欢散而已。”吕方摊开蓄留了长长指甲的手,弹出一抹泛着香味的粉色粉末啊!这是我刚刚闻到的异常馨香!
淫魔……合欢散……难不成……是所谓的春药吗?我拼命压抑开始急促的呼吸,大脑频频发出警讯居然,被人下了春药!
“你!……你想跟我抢我的可人儿?没门!”缘木迅速取出一粒丹药服下,冷哼,“小小的合欢散而已,又能奈我何?!”
喂喂喂!既然你有法儿解,好歹也给我一颗吧!我忙投去紧急求救SOS信号,怎知他回过头来笑得暧昧:“可人儿,你再忍一忍!等我解决了这个恶名昭诸的淫魔,我就来帮你!”
妈的!你去死吧,信你我就是蠢蛋!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淫念?不过是想打败了淫魔而趁机迷Jian……妈妈的……可恶!居然和淫魔打一样的龌龊算盘!太可恨了!我气得恨不得冲上去与他们狠狠的对战,可是越来越飙升的体温灼尽了我每一分的体力,我只能靠着墙直喘。
“哼!普通的合欢散对僧魔你自然是莫可奈何,但这是在下潜心搜集天下最淫荡的虫兽而合制而成的‘万淫丹’辗制而成,可没这么好打发!”淫魔吕方笑里带刀的揭示,“普通人中了万淫丹,最多不过是变得放荡而已。功力高强的人或可稍微抵挡一阵,然而,药性却会反噬得更厉害!到时候你就会软得像一滩烂泥,我要杀你,根本不必费吹灰之力!”接收到僧魔缘木惊恐的眼神,他笑得更是猖狂
“万淫丹是没有解药的!相反,任何一种灵药一遇了它,也会毫无用武之地。更甚者,运气好一些的话,万淫丹还会综合灵药而变成某些绝毒之毒,到时就算我不取你性命,你想活下来也难!”
“所以你才故意下药,想不费吹灰之力的抢走我的可人儿的同时还想对我出手?!”僧魔气极败坏的开口,“我和你之间并没宿怨,如果你只是为了想要我的可人儿,我……可以……?”
贪生怕死是人的天性,即使被尊为“魔”,依然会在性命攸关的当口撇清一切。即使是我这个“听说”他找了一辈子才找到的“情投意合”的“未来伴侣”,他也可以“忍痛割爱”!
“哼!你在异想天开!猎人族中,双魔并存的局面我已经腻透了,平日里要想杀你并不容易,不过,今日是你大喜之日,难得你这么疏于防范,让我有空子可钻,你想我会蠢得放过这个机会吗?!哈哈哈……”
接着,他神色一变,酷厉的杀气已然彰显于外:
“猎人族有我淫魔就已足够了,你这个‘僧魔’也该是时候上路了!”言下之意,是想要杀人灭口就对了!一山不容二虎,一族不容两魔啊!
“你真卑鄙!”
“彼此彼此!”
魔头级的对决,于焉展开!
导火索“兰君子”舍隐我!
第二十三章落难佳人
你与禽兽搏斗,只有三种结局:
输了你连禽兽都不如!
打成平手你和禽兽一样!
赢了你比禽兽还禽兽!
可恶!我饮恨吞声,鼻青脸肿的爬起身,第二十五尝试着在两个斗得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恶魔间的落跑A计划。
“回来吧!”戏谑的笑伴着一道强劲的掌风,再度将虚软无力却始终不肯晕过去的我卷回死去的庙祝身边。淫魔吕方轻松自若的卸开越来越虚弱的僧魔缘木的攻击,孰胜孰负根本没有悬念!从僧魔泛着紫黑的脸上也可看出,他的性命,已危在旦夕。
“缘木!你加油啊!快点振作起来,杀了他!杀了这个该死千遍的淫魔啊!”即使是死人在侧我也顾不上了,先给缘木加油打气要紧。要命!他虽是死不足惜,但一旦他被杀了,我还会有全身而退的胜算吗??两害择其轻,虽然他的为人不可取,但为了我的未来,我可以不计前嫌的努力为他打气!毕竟,落在缘木手中比落入淫魔手中要稍微优上那么一点点!
可惜,身受被灵药与万淫丹综合而成的毒素之苦,僧魔渐渐体力不支,节节败退,阵亡只是早晚的事。
“可人儿啊!怎么不听你为我庆贺一声呢?这个大老粗可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你何必只为他着想,安心的跟了我就好了嘛!”笑得一脸贱样的淫魔一边对我调笑,一边游韧有余的截断僧魔后继无力的攻势,神定气闲得令人恨不得拿枪直接轰暴他的头!
“好了,你也该是时候上路了!到了阎王那儿,别忘了告诉他,送你上西天的人是我吕方!哼!受死吧!”凌厉的掌出击,不再只是劣猫戏鼠,残忍,是我仅见的颜色!绝望的眼神在飘忽,我不忍的转头闭眼,不想看见缘木和尚被活活杀死的惨样。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那是人死前的挣扎,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我干呕连连。
“呀,可人儿,你还好吧?这我能顺利杀了这个大老粗,老实说,你的功劳可不小哟!”调笑的语气,来自杀了宿敌、一身轻快的淫魔吕方。
我冷哼一声。想来我还真是了不起,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得一代魔头(虽然我实在看不出那个缘木和尚有几分大魔头的气质啦)就此辞世!这等功勋,不知与西施、貂婵之流相比,谁更厉害一些些?
未几,我的下巴被他的指尖捏起,刺痛的感觉拉回了我的注意力,被迫迎上他猥琐的眼神那种惊艳,对我来说实在太过于讽刺!
“你最好赶快杀了我!”那个什么万淫丹,该死的害得我现在呼吸急促心跳不稳脉搏失控脸色潮红眼泛血丝,时时沉入欲望幻像几欲沉迷不可自拔,却依然强自坚持着维系所剩无多的理智。这种时候如果我不强加抵制药性的话,那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嗯……听说咬舌自尽死得比较快不过万一我因为不得要领而少咬了那么一分半寸的,咬成了个哑巴却没能死成反而失去贞操,那不是更加得不偿失了吗?!早知道当初就该背着老妈跑去整容院里把自己整成天下第一大丑男,这样总该不会有这么多狂蜂浪蝶来死缠烂打了吧??
“哟!想什么呢?这么专心?放心吧!待会儿我会让你爽得什么也想不了,只会抱着我喊‘哥哥’……”轻浮的指抚上我的脸。
“轰……”一声,大脑一片空鸣是可忍孰不可忍!愤愤的一把拍开他放肆的爪子,我勉力往后爬出一步:“别碰我!”好恶心!可恶啊,这种混蛋果然有做“淫魔”的本事!在这种天不时寒冬腊月、地不利神圣不可侵犯的庙宇里、人不和远方死得面目全非的血尸僧魔,外加身边这个死得十分果断的胆小庙祝!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会有兽欲?!
“啧!还真烈哪!”劣猫戏鼠的残酷笑脸,“这样玩起来才爽嘛,我喜欢!哈哈哈……”逼近一步,他一手按住我的前襟,“嘶”的一声,布料如落英般纷飞飘洒,眼看白晰的胸膛即将暴露在眼前……咦?!还有一层?!
“可人儿,你衣服穿得还不少嘛!”他佞笑,在我来得及扯回破衣护住即将见光的胸口之前,他的禄山之爪再度出击,硬生生撕掉我最后一层遮障。破裂的衣,半裸的身段,泛着粉红瑰丽色泽的肌肤,看似含怨带嗔的眉眼……春宫浪荡第一图,就此毫无遮拦的展现在这个恶心男人的面前!
可恶!……我的愤怒如火山般狂啸着想要飙体而出,可是却在喉口化为急促而暧昧的喘息,燥热难当,浑身虚软无力,连动一下手指都很牵强。
“嗤……”的一声,长裤也被撕毁,久未见光的白晰双腿就此毫无遮掩的袒承在淫魔面前,仅余的一条没什么遮蔽功能的小裤叉……?看到他突然变得阴暗而淫邪的眼,我的羞耻感在呐喊,绝望,在酝酿着……
不想窝囊的只等待援兵的前来,但是,在这种连伸手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难道我的清白,真的要就此毁在这个大淫魔手中了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
……
“……啊!……你这骚蹄子!竟敢向老子递刀子!”淫魔的尖叫
砰然巨响,是我被他双掌印上胸口飞出去撞上佛像的证明!
“噗……”喉口一阵腥甜,我不可自抑的吐出好几口鲜血,像是在燃烧的内腑,再再的告诉我,此刻受创非轻!空气中,又开始泛起兰香,起先是淡淡的,接着变得浓郁在我吐出更多鲜血之时!
“锵”的一声,是我赖以保命的寒匕被弃置于地的声音!贴肉藏于大腿内侧的匕首刚刚根本不在急色心起的淫魔眼中,所以我抽出寒匕突袭得手,成功的刺中了他的胸口。然而虽然偷袭成功,但很可惜的是我的后劲不足,只刺入短短三分便已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扫飞出去,寒匕也被他夺下。
这下好了,最后一层防护网碎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可怪不得我了!”邪恶的眼添上了冷酷,真正的大魔头现形!飞速的剥掉自己的衣裳,在这种大冷天里光着身子都不会觉得冷的淫魔佞笑着接近。
我气极却无力的瞪视着他的接近,他的眼中,是欲逞的兽欲,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机!他想杀了我,在得逞兽欲之后。可见,他对奸尸没兴趣……唔……援兵来不了了吗?……律测之,你不来了吗?……我的一切,难道要就这么的被毁了吗?!
他的手伸过来,接近再接近……离我身前一尺……七寸……三寸……一寸……指尖,触到我的锁骨……然后……止住!
血,流淌了一地!以淫魔为圆心,开始扩散、再扩散!迅速染湿了我的身体,我却只能惊恐的瞪大眼,任视线一分一分的缓缓升高,一秒……十秒……三十秒僵硬!
“咯……”不寻常的声响在震动,淫魔吕方带着一脸震惊与不解的神情崩倒在地,口嗌鲜血,四肢抽搐,淫邪的眼中染上了空泛的死寂。
他的身后,站的是那个从他出现后就英勇的冲去撞墙自杀的无能庙祝!……他、他、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不成是……
尸变?!!
我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慢慢的,他站直身子,不再佝偻的背,让他看起来格外高大!怯懦的神色不再了,盛在眼中的,是一抹似曾相识的戏谑嘲讽。他的手往上探至颊边,微一摸索,一层丝般薄软的皮质被掀落下来英挺的眉、俊秀斯文的轮廓、粉嫩的菱唇、稚嫩的容颜……
“尉、迟、暮?!!怎么是你?!”他怎么会在这里?!无为棋士呢?他不是已经陪着他老人家一起去盘龙岭了吗?怎么会变身成为一个庙祝等着来救我咧?!
“很高兴,原来你还记得我嘛!”抿着唇,迟暮少年笑得可爱,轻快的嗓,飞扬的眉,在在的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无言的扫视他手中的皮质,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易容术!老天!原来真的可以有这种神乎其技的技术?!在场的每一个人,原来,都被他高明的毫无破绽的易容术给骗了!!
“你!该、早点……出手的!”抹掉口边的血,我重的喘气,心有不甘的抱怨。
“好玩嘛!难得看见两个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为了争一个男子而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这种好戏怎么可以不识相的轻易打断?!”他笑得无辜!
“所以你就在那边装死而丝毫不顾我的死活也要看戏看到底?”他要是敢回答“是”试试!我的眼中泛起杀机……呃,虽然有些底气不足!努力的冷下语气,要让他知道我无言的威胁!我要让他知道:我、很、生、气!就算他救了我,我照样生气!如果他早点出手,我就不必忍受这种衣不蔽体的屈辱!
“呀呀呀!你以为我不想呀?这两在魔头在道上可是一点都不好惹!若是在平时,恐怕也只有师父出马才能顺利解决掉他们,我还没这个能耐!要不是他因为急着想要你而倏于防范,你以为我能这么轻易得手吗?!”他撒娇似的撇着唇,对我的杀气似是颇不以为然。
“呃……?”!可恨啊!“原来你是拿我当饵来着!”
“你还不笨嘛,看来这个什么‘万淫丹’对脑子的影响并不大,厚?”他放肆的笑出声,在我的瞪视变得更为凌厉前,他开口辩解,“别这样嘛,我不过是没料到你还有能力反击啊!刚刚我就打算出手了,谁知道你还会拿匕首伤了他啊,被扫到这边来能怪我出手不及吗?!”
钦!他这么说是指我是自找死路?!我呕血!
恶质的对我吐了吐舌(有时候我还真的不得不承认,他的娃娃脸很有做了坏事还卖乖的本钱!),他径自蹲下身,在淫魔身上胡乱摸索。
“喂!你在帮我找解药吗?”直觉的,我是这样认为。既然刚刚连僧魔都会中了掺了“万淫丹”的合欢散,没理由他能幸免于难。找出解药,该是当务之急才对!
可惜!他却回给我一个嘲讽的白眼:“我哪会像你们这么蠢?!早在之前闻到异香时我就开始凝神闭气了,撞墙自杀不过是为了让龟息大法施行起来更自然一些而已这一招我可是从时翼兄那儿学来的哟!不然,任凭庙祝再脸小,要想那么容易被吓死也是不太可能吧!哼!谁知道你们这些傻瓜会这么好骗!”言毕,他摸出一些瓶瓶罐罐,收入囊中。
“你在干什么?”这么说,他根本没中春药嘛!可恶……要命的,身体越来越热了!连受创颇重的身体都顾不上,精神因他意外的出现解危而迅速得到松懈,万淫丹的魔力便不失时机的展现出来了!
唔……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压制不住的……
“这魔头身上有好几味极品毒药,我想收着以后好用!”他再度撇了撇唇,笑得毫无心机似的。
“那我怎么办?”以手紧紧纠住胸口,即使抓出红痕也顾不上了!这一刻,我只觉得他的笑……好妖艳!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只盛得下他的笑有些妖艳,有些蛊惑的……欲望瞬间以十倍张狂的迅速奔窜入四肢百骇。
“还能怎么办?你没听他说吗,万淫丹是没有解药的……”
万淫丹是没有解药的……是没有解药的……没有解药的……
从迷蒙的眼中望去,他的唇开开合合的,粉嫩的唇瓣似在等着某人去摘撷……情不自禁的,我伸出手,抚上他的颊细滑的触感,令我爱不释手!
“你……想我吗?”仿佛来自天边的问候敲进我的耳膜,轻浅的触动了我的心弦。
久久,我艰涩的吞咽着口水,回不上一句话!
“你……会想过我吗?!”
这一,我的回答,是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他的身上,灼烫的唇,狂乱的印上他的问语。理智在崩塌,这一刻,我只想着要发泄那种灼痛了理智的欲念……
想过他吗?……这个问题好奇怪!我茫然最后一刻印入脑海的,是律测之冷静却透着无边温柔的俊颜……
第二十四章解药
再也控制不住在全身奔窜的鸷猛欲火,我像一个没品的急色鬼似的扑上去狠狠的吻上眼前媚惑的红唇。也许我是想发泄,也许是期望得到救赎,总之,当我毫不温柔的扑向尉迟暮时,真的是不想再有多少顾忌了。想等的人等不到,那么……退而求而也好!
“呀……”他轻叫一声,,随即紧紧按压住我的背,像是不允许我有多余的小动作,却又默许我肆虐他的唇与颈。
当我炙烈的吻印上他颈间的脉动时,他低喘了一下,忽的轻轻柔柔的笑开:“想不到,我家的隐儿是这么热情呢……”
少废话!渗了血丝的眸狠狠的瞪他一眼:“躺平!”大喘着气开口,我寻求他的配合,却意外发现他难得出现的正经与严肃,“干嘛?”厚!拿这张脸向我控诉吗?我会中了媚药而毫无抵抗余地的全数吸收入腹的下场还不是他冷血冷情不事先投以警告才造成的吗?如今不过是要他担下这个后果而已,不满意呀?!
“你把我当成什么?”他问,眼睛可疑的眨巴眨巴的。
“……解药!”本来想说成是“泄欲的工具”,但这样不仅贬损了他,也是嘲谑了自己。明明方才还斥喝淫魔不分天时地利的胡乱发情是多么可鄙可耻的禽兽行为,想不到不敌万淫丹魅力的我如今也会步上他的后尘,真是天大的讽刺!
“只是解药吗??”他回着,莫名的轻浅叹息。
“不然咧?”我白他一眼,没什么耐心的撕裂他的衣,我吻上他的乳尖,大胆的挑逗他的欲望。
他开始粗粗浅浅的喘息,眼中却始终是一片清明好令人挫败的清明!“你这么做,不怕‘他’伤心?”
那个“他”是谁,我们心知肚明。
“嗯……”我轻哼了一声,一手往下,探入他的裤中,隔着内部一层薄薄的布料按抚他的火热,不遗余力的试图将他渐渐苏醒的欲火燃成蒸腾的火山。现在不是担心律测之伤不伤心的问题,只有保住了小命,我们才会有长久下去的发展可能。如果律测之因为这一的意外而介怀甚至放弃,那我也只能安慰自己他不值得我来爱!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
他眯起漂亮的眼挺腰追逐着我的手,姣好的娃娃脸上染上了瑰红,不稳的喘息及失了几分清明的瞳眸,竟十分的妖姣,相当惑人。我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唇,感受到他开始强烈的反应,我无声的自嘲一笑。
将已有些湿濡的手抽回,我在他错愕不解的目光中躺平在地:“你来……”自动自发的将主动权交给他,我尽量放松的准备承受他可能会随之而来的入侵。
“……为什么?”他半撑起身俯看着我,并没有如我所想的立即扑上来,眸中的意乱情迷却是淡了几许,“为什么这么做?”在我唇上印下缱绻的吻,他问得认真。
“你快一点……”我不回答,虽然明知他想探知我将主动权让给他的理由。身为一个男人,任是谁也不可能会愿意放弃身为男人的骄傲而轻易的将自己交付给另一个男人,进而在他的身下辗转求欢。同样的,我也不会欣赏被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画面。但这恐怕是争取我和律测之往后幸福生活的唯一契机了。
我当然可以抱尉迟暮,但前提是我必须对他负责不管我们是不是相爱!就算尉迟暮以后可以不计较我不爱他、只爱律测之的心情,但只怕我和律某人之间的感情也会因今日的权宜之计而步入终结。因为一旦他知道了我与尉迟暮之间有了肌肤之亲,他绝对会委屈了自己,也要我为尉迟暮送给我的清白而负责终生!
因为了解,所以我不会笨到这么做。不过是委屈自己做被抱的那一方而已,也没多少心理障碍需要攻克……的吧?!只要解了“万淫丹”的危机,我和律测之之间,还是会有再继前缘的可能。
“在今天之前,你甚至是怕我的。”他抚着我裸露的肌肤,似抱怨又似自嘲的轻吟。
那是因为你随时随地都像一条吐着狺算计人的美丽毒蛇,永远都别想看出他的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的不安定感会让我窒息。我得承认我的智商尚不足以到傲视群伦的地步,要陪着他玩智力游戏只怕会加速我的老化想想这还真不是一个令人期待的精彩结局,厚?
“律兄的哪一点值得你这么牺牲?”他紧紧拥住我,细密的吻着我的锁骨,印下青青紫紫的痕。
我没回答,只希望这一事早早了结。爱上律测之的什么?我想,也许是他那种裹了冰霜的温柔吧?也许他有些冷,但如果有足够的温度化去他表面上的霜冷,他的温柔便会如泉涌般生生不息。一旦他认定了一个人,那种温柔,将不会有收回去的一天了吧?
“其实,我还真的满喜欢你的,隐儿。”他抬头,认真的注视着我,执意要为已快意识不清的我注入一丝清明。
他废话怎么那么多?!我浑身不可扼制的打颤,无声的乞求他给得多些、再多些!快快将我焚化了吧,再不有什么比让自己清醒的看着自己步入疯狂更残忍的事了吧!
忽然,一阵有些耳熟的马蹄声传入我的耳膜……
“呵,终于来了呢。”尉迟暮忽然一反刚刚里嗦的唐僧形象,神经质的对我又吻双啃的,补上这迟来的激情。我被他的突然发难激得止不住的低吟,一时间无法了解他突然改变的原因。
“黑仔,你确定是在这儿吗?”飘飘忽忽间,似乎听到了律测之的声音,话中的急切混杂在高亢的马嘶声中,掩不去真心的担忧。
他终于还是出现了吗?!我为了这个可能而感动的几乎要落泪啊!差一点……再差一点就……
“住手!这是在做什么?!”才抓回一丝飞到天边去了的理智,带了一身血渍的律测之已然于千均一发之际飞身抢入庙内,从尉迟暮身下将我一把拖出,不由分说的反手赏了他一记凄厉的掌风,将无心敌对的迟暮少年推出一丈之远。
“哇!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这下可管不了刚刚大义凛然的牺牲奉献精神了,我像八爪章鱼一样死命的缠到律测之身上,用力的磨蹭、磨蹭、磨蹭……
“隐,你有没有怎么样……隐……”急切的忘了扮冰冷的律某人在眼角接触到不该出现的青紫吻痕时脸色变得青白,怜惜的将我紧紧纳入怀里试图安抚看起来似乎被强暴未遂的我,一把地狱之火在他转望尉迟暮时燃得毕剥作响。
“尉、迟、暮!你这个卑鄙小人!”关心则乱~~唉!
尉迟暮也真是怪,眼见律测之失去一贯的冷静一付想杀人而后快的表情,居然还笑得一塌糊涂:“哎呀呀,律兄误会了,我和隐儿是两情相悦的啦,不信你可以问隐儿……”
隐儿……?拜托!叫那么亲热不被误会才怪!这蠢蛋就不会认真点解释一下吗??
我气急攻心,万淫丹的效力真的不是我能压抑得了的呀……我虚弱的喘了几口气,看来,等他们互相厮杀斗殴的兴趣淡了,我的命也差不多该终结了!然后我的魂魄就会不小心又莫明其妙的飞回二十一世纪,在死亡证书上写明死因乃是“心脏因承受不起狂妄的焚身欲火精力衰竭而亡”!
Gee!相当不讨喜的死法!我猛翻白眼。
“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是朝迟暮少年吼的,终究还是律测之关心我多一些,厚?一注意到我的不同寻常,连要以眼神杀死兼职采大盗尉迟暮的伟大计较也放弃了,焦急不安的望着我。
我掀掀唇,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明。却在此时,由庙门外传来黑仔的嘶鸣声以及另一个温吞的嗓:“啊,抱歉,试问屋主人能否容我借住一宿?”
突如其来的声音伴着一个黑影步入我们的视线。来人有着一张温善的脸,不是特别俊美却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那双长长的凤眼,更是意外的装点出不经意的媚态,与他形于外的温良表情形成强烈对比却又意外的十分协调,这一对,人家俗称之曰“桃眼”!
一袭流泄的黑色大披风斜斜的自他的左肩扣起,颇有几分外文小说中优雅王子的扮相。只是他右肩上趴着的那只似猴非猴的动物破坏了这一分美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而他的请求则实在令人不得不错愕之!
他比较像那种“不识人间烟火”的稀有人种!毕竟没几个人会向着我们这些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男信女的人寻求同意借宿的吧!
“哦……”我长长的叹息,不要了吧!再这样拖下去,我的春药之药性什么时候才能解啊!
“呀……你似乎……”这时,这个王子极人物忽然发现我的异样而想举步上前,却在半途中被某个客串山大王的拦路抢匪阻住去路。
“走走走,我们外面赏风景去!”尉迟暮半强迫半诱哄的拖着他往外走。
“等等,我刚从外面进来呀……今晚的夜景并不美……等一下那个、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我想我可以……”语无伦的可怜家伙被迫退场,隐隐还能听见尉迟暮似笑非笑的回答:
“你就安静一些吧,里面那两位等一会儿会很忙,你就别让他们分心了吧!”
笑声与争取自由的声音一道消失在夜空中,徒留一室尴尬与血腥,显得诡异。
“隐……”律测之待闲杂人等全都退出庙里,这才略略分心望向两具尸体,“咦……淫魔?!”
“我……中了淫魔的……万淫丹,尉迟暮救了我……但没有解药……”我断断续续的招供,然后情不自禁的啄吻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隐……”许久,他才叹了口气回吻住我,了然了似的按抚着我的发,叹息,“我没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想过会趁火打劫的让你成为我的人……”
“人算、不如天、算。”我缩性放松下来感受他的温柔,因他的出现而松懈的心防一旦崩裂,奔窜在体内再三得不到慰藉的欲火便以燎原之姿焚烧起来,将我卷入了海啸般狂暴的欲望之城。而他的抚慰,更是在无形中引发了我体内沉的情感,实在有层挖掘万淫丹潜力的重大嫌疑!
“隐……委屈你了……”他的话,让我咧了嘴,无声而满足的笑着。
神智飞了,忽然意识到,其实如果是和律测之一起Zuo爱做的事的话,就算我是被抱的那一方,也感觉不到半点的委屈。这种事,果然还是要和爱的人一起做才行呀……
唔……
这一,生米煮成了熟饭,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海浪呢……
呃……啊……嗯……
期待呀……
第二十五章冲克
不知是什么扰到了我,相亲相爱的眼睑不得不以万般眷恋之姿缱绻了好一会儿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来。入目所及的,依旧是庙里不变的风景,不过倒是少了那些血腥。律测之一待我醒来就关切的凝望住我:“醒了?还好吗?”好温柔好温柔的问候噢~~
“嗨!……”我笑笑,发现自己几乎是被整个儿抱在他的怀里的,空白的脑袋就有那么一瞬间失灵得记不起究竟是发生了哪些好事,所以尴尬的只想坐起身来。可才一动,酸痛的感觉顿时不客气的传遍全身。我惨叫一声僵住身不敢妄动我的妈喂!痛死偶也!
“隐,你还好吗?”他小心的让我靠坐在他怀里,吻去我额际冒出的细汗。
我有气无力的吭了一声,还好?怎么可能会好?!偏在此时,当机了的迟钝脑袋终于发现了这种全身钝痛的缘由,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号。想不到啊想不到……做这种事的代价这么大,厚?
“对不起……在这种地方委屈你了,隐。”好认真好严肃的表情!
被他打败了!他就不能不说呀?
“别说了,我没差啦……哎哟……”他一定是嫌我不够悲惨,竟还用这种一点也不够罗漫蒂克的歉语吓得我脑袋抽筋。面红耳赤的直想捂住他的嘴,结果手才伸一半就牵出一身酸软,劳累过度的身体正式向我发出不许妄动的严正警讯,痛、痛、痛、痛、痛!!
“隐,你还是先别动了,乖。”他调整好我的姿势,让我得以更舒服的窝在他身上,然后拍小狗似的拍拍我的头哇咧!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哄呀?还“乖”咧!我吐吐舌,心里还是有些甜啦!才想说些什么,门品就传来脚步声,两个消失许久的人物终于出现了。
“呀?看来你们是已经忙完啦!”尉迟暮笑得十分刺目,来回看着我们,突然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时间播报,“现在才刚入夜而已哦!”
才刚入夜又怎么了?!这个白痴毒蛇男……等、等等一下!“才”入夜?!我记得我中春药的时间是大半夜……啊!又入夜了吗?要死了,竟然过了这么久了吗?……怪不得我会痛得这么离谱!
“看来律兄有很努力的帮隐儿解毒嘛!”绝对是想让我无地自容的调侃!真恨不能冲上去撕烂他的嘴!我瞪着他,企图让他自个儿痛心疾首的发现调侃一个半死不活的可怜人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文明人是绝计不会这么做的!可惜,今天迟暮少年那放逐到天际去的小小良知仍然是忘了要找回来,愣是没现出一丝半分的羞愧之情!我吐血!
“喂!你不是和你师父一起去盘龙岭了吗??怎么会跑来当庙祝的?”虽然他是救了我,但是想到他的恶劣,我还是无法勉强自己和颜悦色呀……
“我来证实一些事……只是想不到会看到大和尚抢男人的趣事,就先过来赶着看好戏喽!”他笑得轻松,好像这种事他老兄常在做一般,嚣张得令人觉得不海扁一顿都有点对不起自己的暴力因子!不过还没等我不耐烦的抄起家伙塞他那张嘴的时候,他自动自发的咽住笑声,“呃……这是做什么?”
他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的瞪视着对他上下其手的毛茸茸的动物那只趴在黑衣王子肩上有着奇特斑纹的怪异宠物。
“啊,我想这是代表‘耐’喜欢你的意思。”王子温吞吞的笑了笑,径自席地而坐,朝我和律测之礼貌的点点头。
“喂,把它拿开!”尉迟暮的声音里有丝可疑的不稳!
我瞄过去一眼,看他那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了解了!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啊!想不到看起来很可怕到几乎无所不能的迟暮少年竟然会怕这些绒毛动物……这可是以后农妇翻身的一大法宝,快点记下来!
“很难。”王子大哥一脸遗憾,“‘耐’很少有机会连续陪我走上一昼夜而毫不休息的,它现在很困了。”平平淡淡的语调里听不出他对被迫出走一天“赏”风景的控诉不过透过我的小人之心去踱了踱他的君子之腹,发现隐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谴责的意味,嗯!
“它是你的,不是吗?!”笑容摆不住了,换上鲜少见的气极败坏爽啊!这种脸部表情通常只出现在我的脸上,想不到今日我竟得以一见迟暮少年的变脸奇景,真是死而无憾了!佩服死这位陌生人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毒蛇男收服于裹着棉绒的利爪之下,不愧是一代高手,厉害厉害!
“这位兄台,我是舍隐,你贵姓?!”眼巴巴的凑上前去摆出自认最最善良的殷切表情准备结交抗敌盟友,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到我这一国来,以便日后受到迟暮少年欺负时还能有个得利助手代我反击!
“啊,我姓风风敛尘。”
“原来是风兄,幸会幸会!”本来想来个英雄抱拳的,但因为身体不适而不得不作罢,只好歉意的笑笑,怕得罪了我未来的至胜王牌。
“风兄,在下律测之,那位是江湖人称‘小圣手’、无为棋士的高足尉迟暮。”律测之代为介绍,成就咱们几个陌路相逢的见证。
“呵,原来都是江湖人,客气,客气了!”
“风兄,那是什么动物?”有名有姓就算认识了,厚?当务之急就是好好记住令尉迟暮笑不出来的无名英雄,回家记得要给它立个长生牌阿弥陀佛!
“猴,懒猴。”自动自发的贡献出干粮分给我们,风敛尘忽然目注着我,没有迂回的开口:“舍隐,昨夜初见你时,你是不是中了什么烈性毒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解了,不然我可以代为效劳。”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瞠红了脸,要他代劳?……算了吧!我还要不要再做人啊我!“不,不必了,多谢美意。”
“不必放……不过这粒‘点绛唇’还是送你吧,本来昨晚就该送你试看看能不能解了你的毒。不过现在应该也不晚,也算是我们相识的小小见而礼吧。你的体质并不甚佳,服了它就不必怕日后会遇上什么烈性毒药而束救治不及了,相信这天下奇毒还不至于有几多它克不了的。”风敛尘倒是意外的热心肠,才见第二面就大方的说要送我礼物。我看着律测之帮我接过的那粒泛着清香、红中缀着泛出丝般金黄的丹药,好奇不矣。
“点绛唇……传言中可解百毒却一颗难求的治毒圣品?莫非……风兄来自天山幻影殿吗?”他端详了药丸半晌,终于示意我服下。脸上的表情是讶然中透着一丝了解,隐隐还有一些郁闷。
这是怎么了?可解百毒的“点绛唇”呵……呃,等等!这、这个……不知道万淫丹是不是也在那个“百”之范畴里的?睨了律测之一眼,才发现他也正有这个想法的瞟了迟暮少年一眼。当时如果他没急着拉风敛尘一起走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必……呃、那个了?
“是呀。”风敛尘温善的笑笑,一点也没有将宝物轻易割舍送人的不舍。拉了那个一直僵直了身的迟暮少年一起坐下,他神色自若的递上一些肉干,“饿了吧?吃一些吗??”
“把它移开!”绷着脸,尉迟暮显然在崩溃边缘唉,同情ing!
“尉迟暮,懒猴虽然贪静,但当它们要休息时,是不允人打扰的。所以你就让‘耐’睡一下吧,不然扰到它,它还是会发脾气的,到时我可制不住它呀。”第一下天山,这位冰山上的来客对人际关系的理毕竟有些生疏,不过还满可爱的就是了不过,尉迟老弟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看他那一脸阴沉的杀气!
“送你~!”他气急败坏的忘了顾忌,一把抓下肩上的累赘扔给我。那叫“耐”的懒猴却尖叫着从我身上跳开,三两步奔回尉迟暮肩头,慌乱中还用它那尖尖的爪在他颈上划下三道细长的血痕。
“抱歉,它怕你。”风敛尘歉然的对我颔首,然后对着那个眦牙咧嘴却有气也不敢出的尉迟某人同情的摇摇头(虽然在我看来是有那么点落井下石的味道!),“我说过它会发脾气的……”掏出一瓶药,他细心的帮僵硬不变的尉迟暮理那三道伤口,动作纯熟得仿佛他天天在这么做一样,“其实,当初它选上我的时候,也总是会伤到我……”
“懒猴是不是很怕生啊?”不然干嘛对我那么感冒?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还是说我曾经身为猎人的身份让耐发现了吗??唔……这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这算什么?动物的本能?
“并不啊,它们都很温驯的。”坐回原位,风敛尘的表情也是十分困惑,“事实上,耐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怕过舍隐你一人而已。……不过,它倒是意外的很黏尉迟暮以前它都只黏我一人而已。”
“到目前为止……”唉!我还真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呀……被人排斥也就算了,但现在竟也会沦落到被一只灵长类动物给排斥了……唔!我的心,很受伤了!
“……舍隐,你是不是有什么宿疾未被根治?”他忽然很认真的问我。
“呃……先前中了人家一掌还吐了几口血,算不算?”
“不对……你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他沉吟的端详了我半晌,将手贴上我的额际,许久,才缓缓的吐出令我摸不着头绪却是冷汗直冒的答案,“是咒术!一道很强的符咒……”他凝重的脸,吓得我七魂掉了六魄,胆战心惊!
“你是说,有人给隐下了咒吗??”律测之也凝重了脸求证。
“嗯……照目前这种情况看,应该是,而且中咒已久了呀。”
“中咒了吗??……难怪,我怎么也看不出隐体质如此之差的病因!”律测之恍然大悟,然后一脸沉痛的望定我,好像我已得了不治之症即将不久于人世似的。
“应该没什么才对吧!谁会给我下咒啊,别开玩笑啦!”我摆摆手想潇洒一点的,结果又抽痛不已,徒然弄皱一张绝世美颜……呵!
“风兄,你能解吗??”
“不知道……目前还无头绪。舍隐身上的咒很不单纯,不但不止一种,还亦善亦恶,很难下一定论。我此前根本就不曾见……”风敛尘很是为难的皱紧眉,桃眼里很是认真。
“这怎么会呢?别开玩笑了!”下咒?那种乱力怪神的事件啊……我皱皱鼻子,不怎么想知道。
“这咒似乎是从舍隐很小的时候就被绑缚上去了,到现在已经是根蒂固了呀……”风敛尘不理我的反驳继续吐实,实在让我很头痛的实话实说……呀!
“不可能!我们那里哪有这么神的巫师来害我啊?我又不和人结怨(??应该没有吧??)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不过是个平常人而已……”猛然记起自己被二十一世纪驱逐出境的事实,我的反驳变得无力了。不会吧?应该没有人恨我呀?干嘛非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咒术来害我?甚至还从小时候就下手了呢?……可怕可怕!
“我会想想办法,你不要担心。”风敛尘安抚着我。
却见尉迟暮喃喃自语:“呵,果然还是被下了咒呀……怪不得,怪不得!”
“尉迟暮,你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还不快快告诉我?别给我在那边装神秘!”我吼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尉迟暮忽的又笑了,只是有些可怖的狰狞,“喂!如果我说要杀了它,你会怎么办?”他神色不善的指着耐问它的主人。这绝对是威胁!打算用它的牺牲换回毒蛇吐狺的权利吗??尉迟暮的忍耐力看来已告终结。
“那就看耐的选择了。”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定性够高,风敛尘显然一点受胁迫的自觉都没有!
“什么意思?”眯眼瞪过来,被毛茸茸的动物吓出一丝少年心性的尉迟暮脸色很是精彩!
“如果耐在你杀它之前跑回我身边,那你就不必再担心它会黏着你了……不过如果它选择和你同归于尽,那我就会随你们而去,你认为如何?”还是那种温吞的调调,满嘴死呀活的像是在说笑,让我有种强烈的失真感。
“你……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尉迟暮揪住耐扔回它的主人身边,可惜似乎很有被虐倾向的猴儿只在主人脚边磨蹭了一下下又贱贱的快手快脚爬到尉迟暮肩上去窝着了,打定主意不离不弃!
“我很抱歉这是真的,是耐选择了你,就像当初它选了我一样。”温吞吞的顺着发怒狂狮的毛发,风敛尘一派无辜的还有话说!
“看来风兄正是幻影殿的下一任殿下了?恭喜、恭喜!”律测之凉凉的道着莫名的喜,不过尉迟暮对这个说法显然很感冒!
“律少主,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他一脸不服气。
“哦。”没什么诚意的点点头,律测之转而将心思放到我身上,“多吃点,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一手忙着喂我吃。
“唔……”我应着,他不也是啊!还说我咧!想到之前在忙些什么……呀!脸红脸红呀!
“多谢律少主美言。”风某人的答案很绝。
“喂!我不会承认的!”尉迟暮还在与耐缠战不休,一个甩一个黏的,十分可笑。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呀?”可怜的我,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懂,前一刻还在对我身上那令人不安的咒术作文章的不是吗??现在怎么了,话题是被扯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一点都猜不出他们在打什么哑迷咧?
“呵,我的终身大事。”风敛尘终于好心的给出答案,笑得好不快意。
“耶?!”不懂耶!
“去死!”这一声吼,来自耐性丧尽的尉迟暮,唆的一声,他飞也似的冲出庙门,只在风中传来他的咆哮“我就不信甩不掉你!”
“他不会是想去放生吧?”我好不担忧的问着。那么可爱的宠物,他怎么舍得就这样丢掉?我会心疼啊!虽说耐似乎很怕我,让我打击相当大,但我还是喜欢它咩!
“没事的,耐会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不知为什么,风敛尘与之前并无二致的温善笑意这会儿竟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几乎有一种错觉其实风某人和尉迟暮是同一种性质的人类咧!唔!好可怕的错觉!我一定是累了才会这样认为!对的,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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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变数
这一律测之救驾来迟,主要原因就在于伏击的人相当难缠!在北六省边界游移的一些大小帮派集结了数十之众埋伏在那儿,准备在律少主还没回到盘龙岭前放手一搏。打算削弱翔龙社的后援力量,同时也不准备让律老爹得以解毒,所以这一上来堵人的都是一些帮派中的好手。
不过,这只能算是小儿科而已,翔龙社的人马比这群乌河之众要精锐太多,根本不足以为惧。可是问题在于,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打算来个蚁多咬死复象的绝地大反攻,所以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出来了!这还不打紧,最可恶的就是人家归雁堂的所属趁着这一役准备来个釜底抽薪这一他们居然派出三组人马,足足二十又四个一级杀手,打算叫这来应劫的人通通都有去无回。
所以战况变得相当惨烈,从早上一直拖到黄昏,伤亡更是十分惨重。不过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却是归雁堂在大局抵定之时居然放着大好机会没再落井下石,也不知是哪要脑筋搭错的竟然在唾手可得的胜利之前全数辙离,徒留一地腥风血雨。这才有余裕得以回客栈去关切我的律测之却得到我不幸被僧魔抢去当新娘的歹事,大惊失色之余,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的带了黑仔就去营救于水生火热的可怜的我。
也许是动物找人的本能,也或许是我身上的兰香变成了线索,总之,律测之在黑仔的带领下于千昀一发之际及时跑来救下了我。虽然为我解了危,但相对的,也累坏了他!身为大产业的少东,他回来后要理的善后工作重得令人心疼。
不过,我很可耻的无法体现那“同甘共苦”的壮志豪情,进而为他分担一分一毫压力,只因为我在回程途中就因内伤发作外加“被爱”后遗症而光荣倒下,在客栈中昏睡了数个日夜才得以清醒过来而这时,劳心劳力的律测之已经将善后工作进行到尾声部分了,除了一些死难者家属尚未全盘安置妥当,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我能插手的余地了。所以我只好讪讪的看尉迟暮与耐之间你甩我黏的互动游戏,开始认真反省我自己的人生价值起来了。
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却不伦不类的,当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也成不了飞檐走壁的大侠客,这一趟江湖之行更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的紧!所以有了“兰君子”的名堂也觉得胜之不武,实在对不。
就拿这的意外来说吧,不过是区区内伤外加一点点万淫丹的折磨而已,就能轻易将我撂倒到不得不卧榻在床的可悲地步。好不容易一觉醒来,却早已不知过了几个寒暑人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那我N日未醒,唔……N(日)*3(秋)=3N(秋)吧?,才发现驭风客栈所属不再对我视而不见或是白眼以待,却都拿着一种诡异的眼神凝视着我,偶尔还会凑到一起叽里咕噜的讲一堆有的没的,不用想也知道被谈论的主角就是我!
这种感觉真的不是很好!因为太了解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了,不外乎是为了我生病期间那种白痴撒娇行为。于是我自卑的习惯性的将自己锁在房里足不出户,免得一下去就被他们那些眼光溺死!
不过我的沮丧很快就风过水无痕了,只因为听到百忙中抽空前来探望我的律某人说过几日我们要从风陵渡口横渡黄河!风陵渡,自古以来黄河最大的渡口,为交通之要冲!由渡口一路向西行,不出七日便可抵达最终目的地盘龙岭!这几日天寒地冻的,河里冰层鼎厚到足以容行人从其冰面徒步而过,甚至牵牛带马也不足为惧。
难得碰上这种好事,想想,一条天然冰河现于面前,多么符合爱滑冰的人的要求啊!于是很想回味滑冰快感的我立即着手设计冰鞋,遣了个小二帮我将样纸送到铁铺中要铁匠赶紧打造,务必要在我们出发去风陵渡之前送到我手边!
想想马上就能纵情于驭风而行的快感,我就感到一阵快意!
不过,这年头,做白日梦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正当我慵懒的靠在向阳的窗口晒着难得的冬日暖阳,兴冲冲地为未来草拟美好蓝图之际,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士的出现,轻易的打破了我的幻梦
“舍公子!”他站到我面前,神情肃穆。z
“嗨!”奉上灿烂的笑,我和他打了声招呼,请他坐了。虽然这几日被迫留在房里休养生息,但该认识的人物倒是一个也不落。前天终于自沉睡中清醒过来之时,这一位名曰寒仪的清隽先生就被律少主珍而重之的介绍给我了。听说他也是舵主级的人物,本该是在下一个落脚恭候律少主莅临的,但因为种种耽搁,他放心不下的亲自过来接人了。
寒仪是个十分清俊的人物,修长而清朗的外表使他看来意外的竟有几分飘逸之气,儒生的气质中隐含着一丝神秘,举止中更是带着不经意却容易使女性轻易着迷的洒脱能诱使女人尖叫流口水的高级帅哥哥一枚!
还好我不是女人,所以我还能对着他平静自若。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因为基本上与他没什么交集。不过他对我的印象应该不会太好因为昨天我和律测之在房里卿卿我我之际,被正好有急事找上门来的他撞个正着!我不会错看他眼底的不赞同,虽然他当时只是沉默!所以对他今天的突然造访,我除了莫明其妙之外,还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寒舵主找舍某有事?”不迂回了,直接切入正题吧早死早超生!y
寒仪静默的凝视着我,久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就这么爱上了我,打算要这样和我相看两不厌、就此生生世世之际,他才终于敛去眼底的精芒。再开口时,已是相当轻缓却十足具有爆炸性的口吻:“舍公子,寒某也不迂回了,只是想请你离开我家少主!”
啧!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我大叹一声,很遗憾的回绝:“抱歉,我不会走,也不能走。”这种大事怎么可以找我来协商咧?生杀大权可不是在我的手上呀!
“兹事体大!舍公子是个明理之人,该当了解此事对少主的严重性!为了少主好,也是为了你好,你离开才是正途。”他严厉的批驳我,要我为他们少主的前途和名誉负起重责大任来。后面那句“也是为了你好”,实在有很大的牵强意味。
在翔龙社的成员里面,大概也只有他们少主才是最最值得关切的人吧!他们对律测之的期望之,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阻力。这件事真的很棘手!
“决定权不在我手上。”我决定让我的口吻听起来无辜一些。反正若最后是被律测之舍弃,我应该不会因为情之一途而走上绝路,大不了收回对他的爱,没什么了不起,顶多痛苦一阵,死不了人。
不过我不会去当那个主动斩断一切的人,因为了解律测之为了爱我,一定了不少时间去理清每一分的利害关系。他不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是的,我相信。因为了解,所以不忍辜负。
“有些事,也由不得少主任性……”寒仪的语气也很无奈。大产业的继承人啊,哪容许他踏错一步呢!
所以我说我当初不该下山的嘛看这许多麻烦事!z
“那至少让我帮完他这一?”眼看着寒仪决心当个坏人当到底也要将他们少主引回正途,我动用缓兵之计,想告诉他当务之急,不是儿女情长这么简单!虽然我只会扯扯后腿,没什么实质贡献,但好歹也陪着走了这一路了,眼看着就要到达最终目的地,没理由现在就半途而废吧!先解决新联盟的颠覆活动才是正途,爱不爱的问题不必现在就来杞人忧天!
他沉吟半晌,才牛头不对马嘴的接道:“不瞒舍公子,我替你算过一卦。”
“耶?”他是算命师吗?开什么玩笑!我明明记得他是冶金铺的老板来着,了不起偶尔还设计一些图文样式作成饰品,用现代话就叫“设计师”,怎么会和江湖术士连系起来了?无法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起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虽然他的飘逸气质很适合当成半仙来崇拜,但电视、小说中那些算命师的负面形象实在一时半刻改不过来。
不过,依稀记得律测之好像有提过说寒仪师出江湖神算朴一卦门下,是位隐而不露的高明术士,看来也许是不假的了。
“这件事,原本也不用瞒着舍公子。寒某不敢自夸算命之术已达登峰造极之臻境,却也能大致推算出一个人的过去、未来。而在此前我为公子算卦之时,竟然算不到你的过去,更看不清你的未来,这种奇事,寒某以前根本不曾遇到过!而舍公子的出现,对少主原本的命盘也起了甚大的影响,竟也变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奇卦。也许,对少主而言,你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变数,而你本身,就已是个变数中的变数!让你跟着去盘龙岭,灾厄便是不定,我不放心!”
言下之意,我,这个被他定义为“变数中的变数”的二十一世纪天餐来客,对这个江湖具有潜在的巨大威胁,善恶尚且难辨……一如我身上被下的无名咒!
我无力的笑了,不知该怎么解释。算不到我的过去与未来,是因为我的过去,根本不在这里;而我的存在,本身,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未来”!给“未来”推算未来?不异于缘木求鱼!算得到才奇怪吧!不过,以神算的门人对自己算术的信心,自是不会了解这一层的吧?也许,我的出现,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耻败的表示!
“这么说吧,在我没出现之前,你算得到江湖的异变吗?”要点醒古人的脑袋是很废力的……唉!
寒仪长叹一声,负手而立:“两年前,风去异变,凶兆自南方开始显现!虽然我翔龙社已通知武林正派人士尽早提防,却也没料到会有今日这种江湖格局……”
“那又如何?”天意如此嘛!怪我呀?!z
“很多的变数,是在舍公子的出现后才发生的。”他为我定了罪!
“你为什么只锁定我一人?会改变这个江湖的人不该是我,这世上,能人异士、有大野心者,多了!”我有点气,居然把这种过错归咎于我!可恶可恶!
“不,公子误会了……近来数月,江湖格局才变得更诡异。变数自南方来,且一路向北方更改,吉凶不定。而这一切,恰好在舍公子身上得到了印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这种事无凭无据,怎么可以就此武断的判了我的罪?!”这算什么嘛!我,虽然是两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但他又怎么能说我这个山野小民有能力撼动这个多变的江湖?
“也许这场江湖大变动不全是舍公子召来的,但你是‘变数’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也许你的出现,能为盘龙岭解去一大危机,但只要有一丝危险,我也不能放任。”
好!我了了!他是想说一切还是有条有据才好办事,多了我这个“变数”就会让一切简单变成复杂就对了!所以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人!只要对方命盘怪异,就不该留在身边当定时炸弹!该说是幸呢还是不幸?我的无妄之灾,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定下了!我沉默着,考虑着要不要找律某人来给寒舵主洗洗脑。他人不坏,就是有点迂!
心随意动的便想出门讨救兵,却突然记起今天律测之带着时氏兄弟一起去安顿伤亡儿郎的家眷去了,可能要到入夜才能回来。迟暮少年肯定又放生去了,风敛尘则理所当然的一起尾随而去,听他说看迟暮少年放生的场面很有趣!
比较不在意我和测之这种恋人关系的人都不在,却因为加强了客栈的防守而觉得我的安全无虞所以全然没有打算尽早回来关照我一下!也就是说,没有人能为我说上几句好话寒老大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来的,他根本是不打算给我翻身的机会嘛!
掏出一叠纸,他放到我面前:“这些,权作对舍公子你的盘缠。”
我瞄一眼,依稀像是银票的样子,张张面值一千两,粗略估计少说也有十来万哇噻!我这下发了!虽然他现在很像八点档电视剧里那种恶婆婆携着支票赶笨笨女主角打破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的丑怪形象,不过见钱眼开是人之天性,把到手的大把钞票推出去的行为不叫清高那叫白痴!
“代价是我必须离开这里?”我拿过银票揣好,刻意忽略他眼底的不屑与惋惜。
不屑我是可以理解啦!但,惋惜?惋惜什么?应该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我不够清高的人格喽?拜托!你送钱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收到吗?我不收你才该愁吧?干嘛现在就拿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着我,活像本少爷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大爷的事一样!
不过,他是我的大金主呀,不好得罪,不好得罪!毕竟人家随手一掏就是十几二十万,够我一辈子不用愁了!只是如果可以再过个几天来赶我也许会更好,毕竟我的身体尚未复元,现在就得走路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出钱的人就是老大!我不照做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错。”他冷下声音,从此划清界线桥归桥,路归路,纵使相逢也当互不相识,断就断得一干二净。
“如果哪天,我因不可抗力因素而又回到测之身边,你会怎么做?”杀了我以绝后患?我很好奇的想知道我的前途是光明还是黑暗毕竟,回到律测之身边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他不回答,只是开了门送客:“请!”
晃晃悠悠的荡到了门口,我吸一口气凝聚力气,这才看见钱宜多一脸为难的站着。我扯出一个笑拍拍他的肩:“我走了。”
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呀!他还真是不送我呀?这么不留情!??唉,其实我该知道了,他不会挽留我嘛,至少,赶我离开的行动算是出自于他的默许不然,谁还能进我的房呢?
下了一楼,便见到数天前有过一面之缘也曾试图为了我而和僧魔打斗的清秀少年以及他的
“残”护卫。脚软的趁早倚到一边的桌子,我朝显然有话想对我说的他笑笑好累哦,待会儿千万别从黑仔身上摔下来,不然可糗大了!
“隐,你……没事了吧?”他走过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听说他这几天都在客栈里,就是为了确认我安然无恙的事实。他还真是有心人呢!
“我没事了!”心里暖暖的,绽出最炫目的甜笑,我回应着他的善意,“那天,谢谢你的挺身相护。”
“这有什么呢……我也只能为你做那么一点而已。”他的眼里有着涩然,不过却是笑出了声,“能像隐一样活着,才算有意义呢!”语气里竟充满向往。
“呃?”什么意思哦?
“没……没什么。看到隐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该走了,保重!”
“保重……”
走到门边,他忽又回头:“隐,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我肯定的点头,换来他欣然一笑,一时间竟然让我感觉到了春的暖意。然而人影间晃间,他已悄然消失。残意味长的盯视着我,有些愤恨,也有些不甘,然后,没等我看得更清楚一些,他也头也不回的离开,追随主人而去。
我不正经的吹了声口哨酷啊!……不过,他叫什么名字?啊!我居然会忘了问!他却仿佛很了解我的样子,有我这样当人朋友的吗??我唾弃自己!
“算了,黑仔,走了!浪迹天涯去!”狼狈的耗尽全身所趁的力气爬上黑仔的背,我任它选了个方向离开。我走了,走得顺顺利利,一干旧识全都不在,倒也省了依依话别的麻烦!
下再来时会是何时?我坏心眼的笑了笑,看到驭风客栈已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我拍拍黑仔的脖子:“慢慢走,你想折腾死我啊!”
哈!还是走慢些吧!人家测之急着早点回家呢,可不能因为找我而耗去太多时间了!嘿嘿,等着看寒仪无奈的眼神呢!
我果然很是坏心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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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因为要考试了!
所以我不好过,隐就没好日子过了!
他该体谅的啦,毕竟享乐过后,
总该有点伤心事做做。
哈哈哈!
闪……~~
第五卷:时运不济(完)
第二十七章天净沙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天净沙》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没人为我送别,这求也求不来的迟来了N久的自由,我该表现得失魂落魄还是欣喜若狂?唔,倚着黑仔慢慢走过应景的小桥流水,我还是没有决定好。
藤树相依缠绵;昏鸦飞过沮丧;西风古道空旷;瘦马气死闲人!
“你NN的,黑仔!说过多少走稳点走慢点,你非得给我跑!”断肠人我,在出走了大半日并踏入眼前这不算落后的小村落时终于发飙!被黑仔癫了大半天,差点把我的尊臀颠成四块半,再也不敢冒险的连滚带爬下了马背。我宁可谦卑的当个被马牵着走的马夫也不要成为那个横死街头的侠客!
远远看见一间不算小的茶撩,我考虑了三秒便决定弃马奔逃,一步三拐的走了进去,理也不理黑仔抗议的嘶吼听不见听不见!偶不懂马语,抱歉抱歉啊!
“……哟,客、客倌,里边儿请!”奔到门边的店小二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如梦初醒的端出职业态度大声打着招呼。
太清楚小二出现这种神态不外乎是因为我的外貌,我不予置评的缩了缩脖子,走到一张空桌前:
“小二,来壶热茶,再几个热包子,要快!”天气开始有些阴沉,看来又要有一场风雪了。冷呀,这种鬼天气!期待律测之前来追我会不会是一个无望的奢求呢?
这种恶劣的天气,不论是找人还是赶路,只怕都太过不宜了吧!也许寒仪的推算并没有错,我和律少主之间可能真的是狠了冲克,不然为什么这近两个月来的赶路之途会如此困难重重?
啜饮着甫送上来的热茶,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撕了片面包皮无意识的啃着,不多时,又有客人上门。小二飞也似的奔出去接客,却在看清来者的面貌之后彻底呆成木桩一要,傻愣愣的挨在那边半天回不了神。
来人也许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径自步入里边,选了张我对面的桌子坐定,与我遥遥相望却是默然不语。
我吃东西的动作滞住了,然后举到唇边的杯子停下了,紧紧盯着新来客。三十秒后,我放下杯子,伏在桌上闷闷的笑。
好极了!终于让我找到“同类”了!来人有一张绝美的容颜,那是一种即使用了最华丽的辞藻也刻画不出他五分神韵的无上之美。真要说,也只能用“谪仙”来形容。绝美,绝艳,却又绝对致命的冰冷,那股冷到了极致却又美到了极致的风姿,似是全然不识人间烟火的降世仙子。墨色的长发仅用素簪随意绾着,大多数披泄下来,似一道绝黑的发瀑。
冷绝,却高贵,美得不可方物,轻轻易易就夺去所有人的呼吸。即使他只是不言不动,即使他只是粗布单衣,即使他脸上有一道自左眼角经颧骨直划至下颚的弧形伤疤。粉红的色,却不觉得狰狞,非但无损于他的绝美,反而还凭添了三分妖媚这人的祸水功力,绝对凌驾于我之上。
太好了!这下我终于可以脱离“红颜祸水”的美名了,真是值得庆幸!
“客……客倌,喝、喝茶好吗?”流着一管鼻血的小二终于回神,结结巴巴的提了茶壶上前打算发挥职业水准,却浑然不觉自己一开口就错的窘境。
茶撩不奉茶难道要改奉美酒不成?还是说因为来人是绝世美人所以可以有特别待遇?双重标准噢!好不公平,方才怎么就没对我奉上这种超好待遇咧?唔可能我离“绝色”真的差了几级吧?我小小反省了下。
绝色美人连开口的意愿都没有,仅冷冷的瞪了被色迷昏了头的小二,嫌恶之情溢于言表。很明显的,他不需要人打扰。可是平常应该算是阅人无数、也该有点小机灵的小二哥没读懂,蠢蠢的呆站着打算以眼光吞噬掉他的美。不敢出手亵渎,但那种贪色的神情相当明显。
美人垂下眸,纤纤素手微微动了下,忍耐的没出声。周身却开始散发出浓重的肃冷。一股不容人忽视的杀气,弥漫开来,引起原有的客人不安至极的想找个借口早早离开。终于发现不对劲的瘦小掌柜终于跑上前奉上笑脸赔罪,然后识相的一把扯开不知死活的小二,还给美人一个清静。
我暗暗摇头,这位美人美则美矣,就是冷得傲了点,开口说句话会死噢?被人当成美食盯着不放活该!小小的庆幸了下,我还没美到他这种程度,不然光要面对就会这种没品的色鬼就足以气死自己三人有余了!
美人敛了杀气没再动怒,只是浅浅的饮了一口便放下茶,然后用一种高莫测的眼光盯住我,似是打量,又似探索。但仍旧是静默的,像一头盯着猎物的兽,相当美艳的兽,冰冷而魅惑的绝世美兽!
怎……怎么?他在打什么主意?敏感的察觉这人似乎是冲着我来的,我全身寒毛竖起,开始进入戒备状态。直觉否认了对方打算劫色的念头,毕竟要论到“色”,我这张脸还得排在他后头,轮不上!那是要干什么?劫财?唔……有可能哦!毕竟我现在身上是揣了十几万两银票,算是暴发户一名!那些劫富济贫的江湖豪客最爱挑我这种肥羊!
不过,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午时才拿到钱,现在不过黄昏时分,这么快就让人知道了呀?开始怀疑寒仪给我资遣费不是想让我满足贪念,而是打算借刀杀人,放出风声让一群缺钱缺得厉害的江湖大爷拿家伙将我乱刀砍死!
哇噻!那个半仙不会这么狠吧!我打个冷颤,开始想着拿到钱的那一秒是不是午时三刻整古代给死刑犯砍头时的绝佳时刻……呀呀呀!没那么倒霉吧!
我食难下咽,盯住他的一举一动,暗算盘算着逃出生天的机率是百分之零点零几?但我天人交战没多久,小小茶撩再度进来一批江湖客,刀光闪闪,锐气千条!这下,我的脸变得很苦很苦!直到此刻才记起自己已经算是被列入新联盟追杀黑名单排行榜前十位的入榜身份,前有狼后又有虎,这下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才半天而已,我才离开保护神律测之半天时间而已,我就要惨遭不测了吗?呀!流年不利呀!早知道就死皮赖脸的蹲在驭风客栈等着别人为我强出头了,总好过死于乱刀之下吧?
凶神恶煞一上来就将刚刚有色心没色胆、此刻仍有些回不了神的碍眼小二一把推开,让他直接贴上柜台当活体标本去了。然后六个带刀的恶煞向我走来,却在半途中停住,来回看着我和绝世美人,似乎有些懵了。
“耶?老、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有、有两个大美人在……是哪个啊?”一个手执大环刀,粗壮得像头无毛猩猩的恶煞B开口发问。
“妈个巴子!俺怎知是咋回事!”带头大哥凶神A呸了一声,还是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我和那个大美人,拿不定主意。
“喂!你们哪个是兰君子舍隐?!”恶煞C比较有头脑当然是和他们老大那一帮子人相比喽!站在两桌中间朝相对无言的我们发问。
我力图镇定,没开口开口就真是傻B了!心里却在咕哝……哎呀呀!这些家伙果然是来找我麻烦的!这下死定了!只要绝世美人一开口否认我就绝无活路了!
可是,值得庆幸的是,大美人只是无言的冷瞥了他们一眼,径自喝茶。
得不到想要答案的凶神大爷们一下子乱了,嘀嘀咕咕的当着我们的面商量起来:
“老大!依您看,他们哪个才是舍隐那个王八羔子?”
王八羔子?是说我吗?我眼一瞠,有没搞错?我惹着他们了吗?
“妈个巴子!俺怎知!人家只说兰君子舍隐长得比女人还美。靠!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美,俺怎知到底是哪个!”
天啊!没有确切资料也敢冒然前来抓人噢?典型的有头无脑的草莽!
“老大,听说兰君子身上很香,比女人还香!”
“靠!站在这里就闻到了,俺就不知是他们中的哪个那么香!不然,你去闻闻!”老大很火大。
“呃?……”提出馊主意的凶神C迟疑的盯住我,却又不敢上前。也许怕挑错人被打个半死,所以裹足不前。
“妈个巴子!就知你这小子尽会废话,这不是很明显吗?比女人还美这里有谁比他还美的?”肥厚的手指指向绝世美人,老大英明果断的作出错误认定。
恶煞B犹豫的看了我三十秒,盯住绝世美人一分钟后,欺欺艾艾的开口:“老大,兰君子舍隐脸上应该没疤……”
“蠢!他不会易容吗?!那疤是假的,一看就知道,这么烂的易容术,他以为加一道疤就会让人以为他很丑,真是笨死了!想骗老子,他还嫩了点!”老大明智的大力提升我光芒万丈的伟大形象的同时不忘狠狠的给予唾弃,我哭笑不得。
是哦!我该感激他的抬爱,这么看得起我!还是该蔑视他的轻视?还易容术咧!
“抓住他!”老大刀子一甩,指住绝世美人打算抢人。
一干喽罗喳喳呼呼的冲上前,打算以多算少。不见绝世美人有什么大的动作,却让那群家伙来势比去势更快的飞出门外,一条条壮硕的身躯在夕阳的余辉下划出数道弧度优美的抛物线,一头栽入残阳未退的暮雪中。扑腾了两下,硬是没能站起来。只呕了好几口血,为素白的雪景凭添了一抹绚丽。三两下之后便归于寂然,一群人伏动不动,生死不明。
“妈个巴子!老子跟你拼了!”凶神A大刀一举,吆喝一声,声势十足浩大,却是中看不中用,被绝世美人一个侧身闪过攻击,反手一击,将他磕飞出去,抛到门外和他一干手下相亲相爱的叠罗汉去了!
哇噻!大美人,我好崇拜你!
我双眼放光,开始考虑将他拐过来充当保镖算了。不过我的赞赏就此打住,因为美人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冰着一张美颜,首度开口:“你,兰君子舍隐?”
声音如冰棱相击,冷冽而澄澈,却透不出半丝情绪。较之律测之的漠然还多了数倍的冰冷。
“我不是!”我飞快否认,开玩笑!我怎么会让自己羊入虎口!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想打我的歪主意,我再傻傻的承认未免太过愚蠢!
“你很美……”冰冷的赞美,非但不合宜,而且还有些可笑从一个比你美上许多的大美人口中听到他对你容貌的赞赏,你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再说,一个男人被赞“美”,实在也高兴不太起来!
“你也很香……兰香!”他再度指证我的另一项美好,表情依旧。
我无言反驳,伤势未愈的我是“香”了点没错!
“而且,你没伤疤!”
耶?!凭这也能作为断定我的身份的标准吗?有米搞错?他真的比那票凶神高明吗?不见得罢!
“你还否认吗??”他双手撑住桌缘,晶烂烂的水漾美眸盯住我,冰冰冷的,晶晶亮,透心凉!
“你已经认定是我了吗?……”我苦着脸,知道这一是在劫难逃了!才出虎口又要入狼穴,我的命呀!怎么就那么悲惨呢!
“很好,看来你是不否认了!那我们走吧!”他一把捞起我准备往外带。
“走?去哪里?我死也不去!”我攀住桌缘拒绝被拖着走。
“由得了你?”他睨过来一眼,没有杀气,却有十足压迫力。
我噤口,这场景让我忽然想起当初律测之带我下山的情景。场景不同,压迫人不同,受胁迫的主人我却没能不同,我这是幸耶不幸?!我哭笑不得!
“你强迫我?!”好委屈!为什么我总是遇人不淑?
他忽然静默,拿一种很有意的死光钉住我,线条优美的眉优雅的蹙起,似是算计着看要将我生吞还是活剥!
“我强迫你?”他冷冷的质问。
“呃……”冷不防就被活活吓走半条命,“好好好!我去!我去啦!我跟你走啦!”我痛下决定,反正逃了也是活不了了吧?还不如缓一缓再去死呢!这样起码活命的机会会多出那么零点零几分!
他挑眉,然后抿了抿唇,不客气的抓住我的手臂就往外走去还是从那群叠得相亲相爱的罗汉身上踩过去的!换来一串哭爹喊娘的惨叫。
“放开我家公子!”一个女声伴着一道凌厉的攻势忽从背后传来!
绝世美人头也不回的加快身形,将攻势抛到身后。我忙不迭的转头打算求救,却只来及得看到一道模糊的白影,耳边风声呼啸,景物正飞速倒退。那个白衣女子似是想追过来,却被远远的落到了后头。不多时,即已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消失在我眼中。
唯一可能的救星终究没能救下我!
好了更新了更新了噢!
别怪偶了……伊人来认罪来了……
亲亲,表怪啦!
第二十八章雪影嶂
本该阴暗的冬夜,因不断飘洒的飞雪而反射出凄冷的银光。灯火通明的议事大厅,气氛严肃而冷凝。律测之面无表情的伫立于窗前,静静凝视那似是无法止歇的雪,思绪却悠悠的回到了两个月前、初见舍隐的那一个雪天。
追杀,似乎永无止境!自从求得奇珍千年血参,这种喋血的生涯便已注定。没时间也没耐性一一面对这些唯利是图的江湖败类,父亲的生死还悬在旦夕之间,所以在漠北五凶病态的追击之下,他索性转入传言中鲜少有人生还的“极域雪岭”。这是一条捷径,虽然凶险万分,却能尽早摆脱那群贪生怕死的江湖恶客。
在雪地艰苦跋涉了三天,生死总在一瞬间。本以为只要咬牙坚持就必能起死回生,却在第四日少了那份笃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阻住了他们的脚步。饥肠辘辘的被历年来罕见的一场极致大雪阻住了行色匆匆的脚步,还以为这一绝无生还的可能。谁知却在绝望之余,在一间似是早已废弃了的猎屋中遇到了隐!那本该人迹难至的绝域,竟意外的住着人!
第一眼看见的他,是寂寞的,却充斥着疏离。一双清洌的眸中,是与寂寞截然不同的嘲弄那是一双厌世的眸,充满了反叛的不以为然,却仍然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明明他对自己三人的意外出现十分不满,却世故的用嘻皮笑脸来掩饰。那一刻,他是在装疯卖傻!
在这种意外得救却明显不受欢迎的情况下,他无法不去在意他。突然想猜透他遁世隐居于此的原因明明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儿,却为着莫名缘由而遗世独立!心,莫名的为了他而疼,想带他走的念头却悄然成形。
想拭去他隐忍的无奈,想冲淡他假意的不以为然。那种刻意无所谓的态度,令他克制不住的想要疼惜,很想、很想改变这一切!所以在他因自己的疏忽而被制穴道、僵立雪中半个时辰后,他已彻底决定无论如何,他要带隐下山!这个孤寂的人儿,太需要人的呵护!
然后,那个凡事刻意表现得淡然、尽力用笑颜掩饰寂寞的的人儿,在回复温度之后所吐出的第一句话,令他哭笑不得[以后……打死我,也……不要再……鸡婆了……]说完,隐便昏了过去,体温高得吓人!他还以为这一是要害死他了,却不料他竟在昏沉中放下了一切防备,窝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凄凄哀哀的嚷着要回家的渴望。
在突兀而馥郁的兰香中,听他断断续续的哽咽,终于了悟到了他的渴望那种明知远离了家、却念念不忘的温馨感,是他想回味却再也无缘品味的过往。
他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隐这痛苦的一切,但,他知道,他为了隐的无奈绝望而心疼!于是,在那一个充满了兰香、大雪初霁的天气,他不顾一切的强行将他带离这个骄傲的小人儿,习惯用坚强来掩饰他的脆弱!若非看过他病中的模样,他不可能如此笃定的自诩为他的守护神!坚定的要带他回盘龙岭见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虽然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令人心底痒痒的恨不得徒手掐了她以绝后患,但不可否认的,她的身上,有隐极力隐忍却热切渴望的温暖家的温暖!
那份暖,应该可以平抚隐的寂寞!
可是他的用意虽好,却忘了自己被追杀的棘手身份。直到不死心的漠北五凶再度找上了门,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究竟带给了隐怎样的危机!接下去的时日,总是在赶路与打斗中度过,隐陪着他们一路餐风饮露,虽叫苦不迭,似真似假的总在埋怨亡命江湖的悲惨,却从不曾开口说要离开。
他想,隐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吧?虽然赶路途中困难重重,他却依稀能从隐越来越灵动的眼中看到他的欣喜。他知道自己做对了,带他离开人迹难至的雪岭绝对地是正确的,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隐开始享受“活着”的感觉!那化去了寂寞的眸底,不知何时,已然映上了自己的刻痕!
他知道自己万劫不复了,就此陷入了隐的眸海,贪恋上了他不再嘲弄的喜悦!与他相伴在一起,即使正在为生命而拼搏,即使情况再如何凶险,也还能在回眸间攫住那份充满生机的希望,心里就会觉得温暖!
好几,是因为有了隐的存在,才有了冲破一切的勇气!
所以,明知前途荆棘丛生,他却贪心的不想放手再多的阻隔也化不去他的坚决!生平第一想要任性,任性的想抓住飘乎的隐,然后,一辈子不再放手,任是谁的阻止他也绝不会松开紧紧相系的手!
身败名裂也无所谓,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也无所谓!他爱上了隐,爱上了不再寂寞、却总是依赖着自己的隐,竟然觉得该是理所当然,所以理直气壮!这是怎么的激狂?他不能了解。只知道,如果没了隐,他活着就变得毫无意义!生活中若没了隐,也许他只是一尊会呼吸的雕塑,没有了活力的泥!
所以,他自私的将隐绑缚在自己的身边,贪婪的汲取他的温暖,享受他全心的依赖与信任,心底却是很明了,真正依赖着隐的,是他自己!
一路走来,终于踏入了北六省的势力范围。再也舍不得让隐受一丝奔波之苦,他将隐留在驭风客栈,本意,是为了让他好好休养隐的孱弱,一直令他自责而心疼!可是他怎么样也没料到,隐竟然会被僧魔抢走!在自己的地盘里,隐毫无反抗的被带了走,他却只能在事发之后才来得及赶去救援!
因自己的倏忽,隐又受了伤,而这一,加重他伤势的人中,也有他自己那一味该死的媚药,将隐的虚弱推致了极限!然后,便是周而复始的昏沉,令人心疼的昏沉!
善后工作何其复杂,所以明知不该,他还是将隐留下了,宁可自己累一些,也舍不得让隐受一丝累!可是,显然的,他不该忘了僧魔的教训!充满期待的归来,却遍寻不着那道温暖的人影,这才知道,自己向来敬重的寒仪竟趁此时机将隐驱离!分明,是把这段违背纲常的情意,归咎到了隐一个人身上!
这对隐,何其不公!
“是我的错,当初……不该强行带隐下山。”他低低的叹,语气萧索。
“少主!”时羽诧异的蹙眉,单膝跪地请罪的寒仪和钱宜多则是惊诧的互觑了一眼,心惴惴的,不知如何是好。少主似是妥协的语气,非但让他们轻松不起来,反而有种转入了冰洞的口的错觉,寒风阵阵的令人心头直发毛。
这个年纪轻轻却已成绩斐然的少主,没有因他们擅自作主驱离了舍隐而大动肝火,但沉静如渊的冷肃,却比勃然大怒更有威慑力!
在这一方面,这个未来翔龙社的魁首,有着与乃父如出一辙的威仪无上的权威,令人忍不住的慑服!他没失控的暴跳如雷,却让他的愤懑充斥了每一分空间。无言的,却是真实的存在的谴责,有着将人逼疯的沉重压迫力。一时间,一室的人,起码不少于二十人的宽敞议事厅中,竟无半点人声。一片沉重的死寂!
“我不该强迫带隐下山的,不该因为心疼他的寂寞而将他卷入这场杀戮。这对隐来说,何其不公!”律测之没回头,语意萧瑟,衬着窗外冰冷的雪,显得无情的酷冷。
“少主……”两个舵主级人物惴得发悚,第一有了决策错误的领悟。这件事,远没有他们期望的那么简单!那一场时氏兄弟未曾明言的内幕,该死的惊人!而他们,却一无所知,以为赶走了舍隐,他们的少主便能回复成过往那个完美的接棒人。怎知,这一步,终究错的离谱!
“我不该让他依赖我,更不该让他放弃傲气爱上我……明知‘极域雪岭’才适合他的与世无争,却自私的想将他绑缚在我身边。……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绝境的,明明是我,却让他代我尝了苦果。”转头,漠然的眼望向身份斐然两大舵主,垂眸:“两位舵主起来吧。”
“……”无言了,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起由在于自家向来优秀的从来没踏错一步路的少主!原以为是舍隐以着他惹人心怜的娇媚外表不知廉耻的引诱了他们前途光明的伟大少主,所以将他驱离时并没有太多的内疚。却怎知最后跳入罪恋的却反而是这位从小便被寄予了厚望的少主呀!
“隐的伤还没痊愈,那样羸弱的身体,即使短短半日的奔波,也足以令他的伤势恶化!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风声鹤唳的非常时机两位舵主不该忘了隐是因为我,才会成为新联盟的狙击目标。今日,就算今天是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翔龙社还是不能不顾江湖道义的将他暴露在危险之下……更何况是隐,被我拖累却从不曾向你们抱怨一声的隐……”一字一字冷然的陈述,却远比气急败坏的控诉更加沉重!
两位久经少场的舵主此时才如醍醐灌顶,冷汗涔涔而下死了!这一步行得实在是太过危险,他们操之过急了!只顾着将主观认定的“麻烦”赶开,却忘了顾忌舍隐的险境!新联盟发动的狙杀令中,舍隐赫然榜上有名!之前有少主替他守着,他不致于遭受多大的死亡冲击。但如今他因他们的失策而落了单,带了伤的身体,孱弱的体质,在一群豺狼虎豹的眼中,分明肥羊一只!凭他只堪自保的身手,一旦敌手超出了他的极限,那么……
“等着给他收尸吧!”褪了万年不变的笑脸,即使永远是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却蒙上了一层与娃娃不符的沉怒。他黑着脸,愤恨的瞪着一干默许舍隐离开安全堡垒投向杀机重重的江湖的翔龙社所属这是第一,这位无为棋士的高足表现出了他压迫力十足的愤怒这一种,丝毫不逊于律测之的沉肃的酷厉,当场震慑住一干人等。
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眉间堆起了名叫“忧心”的高山,知如果不早日将舍隐找回来,他们,就等着提头来见吧!死,不可怕!但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偏见与倏忽而导致不该有的惨案发生,那么,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暮,别那么早放弃,隐不会那么短命。”风敛尘轻拍尉迟暮的肩给予安慰,却被他不领情的冷瞥一眼闪至律测之面前:
“如果隐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受死吧!”
“隐是我的。没了他,我不独活。”律测之淡淡的回,在见到冲入内的探子这时,才略见情绪波动,“探到了吗??”
“禀少主!舍公子黄昏时分曾到过向东六十余里的‘净尘庄’,不过……”探子诚惶诚恐的垂头回禀,议事厅中浓烈的肃冷令他心寒不已他带来的,并不是足以令人期待的好消息啊!
“……他遭到了意外吗?不要吞吞吐吐的,把该说的,一说完。”依旧是无波无绪的口吻,横过来的一眼,却是气势十足。律测之的周身,似有蓝色的火焰在静静的烧幽冷的蓝,充斥着阴郁的死气,那是一股来自九幽地狱的怒火从不曾出现在他们淡漠少主身上过的怒火,正以沉默的方式,静静的燃烧着!
那种场面是惊心的,以至于好几年后,当在场之人偶尔忆起,依旧无法自己的打起寒战。
这还是生平第一,看到少主失去一贯的冷静自持,克制不住的在属下面前显出了他霸气的愤懑。尽管,这团怒火是如此隐忍!但,它的威慑力,却比什么都要强劲!那种足以吞噬了一切的幽蓝之焰,震惊了所有的人!
“……六合鬼找上了舍公子,却被另一位陌生男子打败,然后劫走了舍公子,目前下落不明。”探子冷汗开始下滑他吓到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少主!这样形于外的焦心,连带的,也使他不受控制的开始往最糟糕的方向想去……
“他被劫走了”在他以为隐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养伤的今天,在才救了隐历劫归来之后没几日的现在,居然又听到了隐落入危险的讯息!他猛然一拳击在墙上,墙面出现龟裂的痕,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痛!真正抽痛不止的,是悬在半空找不到凭借的心!
“少主……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时羽担忧的望向他,却没有足够的立场劝阻。这样的少主很陌生,而他有预感,除非早日找回舍隐,否则他们将长久面对这样的少主无情而冷硬,仿佛一昔间便失去了活着的动力。那股沉重的不安与焦急,灼伤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那个人是谁?!”尉迟暮跳起来追问。
“呃……很面生的一个人,听说是个很美很美的男子,脸上有道疤”探子在左脸颊比了比。
“很美很美的男子……么??”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尉迟暮坐倒在椅中,“还好不是他……”他咕哝,“但,这个人,会是谁?”
“黑仔呢?”没有理会他的失神,律测之忽然想到另一个救星,“有没有将黑仔带回来?”找人的捷径,自是快点找回隐的马不久前,他也是靠它来救了隐,在那千均一发的关键时刻!
“……呃……黑仔它……被一个神秘女子带走了。”探子呐呐的回着,不止一的觉得这个刚刚才探到的消息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被带走了?一个神秘的女子带走了黑仔……怎么可能呢!黑仔怎么会随便放弃主人跟着陌生人走呢?!”隐这一,是吉是凶?为何如此难以预料!他的心如无根的萍,失了依托,没了着落!
“律少主,隐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不需太过担忧。”温和的嗓,有安抚人心的效果。风敛尘的劝慰,适时安抚了两上濒临失控的关键人物
长吁口气,律测之望向尉迟暮:“棋士已于日前到了盘龙岭了,是吗?”
尉迟暮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还在想着这绑架隐儿的人会是谁?江湖之中,很美很美却又有着疤痕的,会是哪一位??
“很好。给我爹飞鸽传书,就说一日不找到隐,我一日不回去。另外,调配足够的人手,我要全面彻查隐的下落,务必……在他遭遇不测之前……将他救回来!”意气用事了吧……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是!”于情于理,这一,真的是他们害到舍隐陷入死亡的阴影,他们,难辞其咎!所以,对于少主的安排,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心底总也在默默祈祷:舍隐,千万不要出事!
“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隐!”窗外飞雪依旧,隐隐却有一段梅香,幽幽的,不浓艳,却令他想起了那抹雅致的兰香。
如今,你又在哪儿呢?隐……
第二十九章――生死契
残灯如豆,照出一室昏黄。呼号的北风将惨败的生机,吹得飘摇――一条年轻的生命,正悬在生死一瞬!
“救他。”
“我不会救人。”我后退一步,防备的瞪着他。我又不是学医的!
“你能救他,用你的血!”
“这不是真的!”我惨白着脸蹬蹬蹬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撞上了后方摇摇欲坠的土墙,才西子捧心的尽量缩起身子,充分表明我受到了惊吓的事实。背心里冷飕飕的,开始想起当年郭靖郭大侠误吞了那头大莽蛇时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家伙想要以血还血的恐怖情节。呀!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有这种经历,律大哥啊,你害死我了!
“你别浪费时间,我没功夫和你耗。”绝世美人连说话也是冷冰冰的,寒着一张脸,手中扬着的是从我身上强行索去的寒匕――稍早之前,他用他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告诉我“缴械不杀”的特赦令,于是我没丝毫反抗的乖乖掏出唯一的防身利器双手奉上,只暗自祈祷他能因我的高度合作而放我一马,千万不要一个心血来潮就将我给撕票了!――可现在呢,他非但不肯放过我,还端着那绝艳却无情的脸说要放我的血!活脱脱一个来自地狱的无情修罗,分明打算将我送上西方面见佛祖大爷!
唔……什么是蛇蝎美人!我现在才算真正见识到!可是!我才不要妥协!
“你逮错人了你知不知道?真要救人的话,将我抓来顶个P用啊!要看病呢,你应该去找人家律少主;要解毒呢,你就该去找人家风殿下!怎么轮也不该轮到我啊!你又怎么能指望我牺牲自己来救他!”我以手指着美人后方简陋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个因身受剧毒而面色泛出妖异紫气的年轻男子――他,便是促使绝世美人抓我来此的原因,听说我的血对那个卧榻在床的人而言,是一剂绝佳的解毒剂!这种荒唐的理由?天杀的!信他才有鬼!
竟然想拿我的血当药引?!我敢肯定,绝世美人的心是冰做的――没有半分人性!哦……不!也许有那么一点――当他面对那个半死不活的病人时!但也只是一点点!微乎其微的那么一屑屑!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根本看不出来他曾有何时融化过那一张美颜!
“少废话。”他踏前两步,拿着一个大海碗就准备替我放血,我失声尖叫:
“住手!――”
他停下,冷如冰霜的眼盯着我,拿他的冷酷无情一寸寸的凌迟我的脆弱神经。
“你打哪儿听到这个偏方的?竟天真的以为我的血能救他的命!”我用衣袖裹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徒劳无功的企图以此阻止他上来放血的决心。
“你服过解毒圣药‘点绛唇’不是吗??”他用看白痴的眼光冷睨着我。
“喝!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你也能知?”我大惊失色,这个江湖,当真还有所谓的秘密可言吗?为什么我感觉所有的事总能被窥探个透彻,一点隐私都没能有!江湖中人的八卦程度啊,比狗仔队的资狗仔功力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有心,做过的事,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他冷冷的给出答案,我皱眉,不以为然。
如果真像他所说的,我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迟暮少年到底掌握着我多少的黑底咧?这种自己一无所知、却让别人知之甚详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那又如何?那么小的一粒药丸,天知道有多大功效!再说了,既然你需要‘点绛唇’,自己去向人家风殿下要就是了,干嘛要用我的血?根本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烦嘛!”人家郭大哥当年吸了血的蛇可是一头巨蟒哎!人家要吸多少血就有多少,但从我身上吸??凉飕飕想起电影中被吸血鬼吸干了血的活僵尸……天啊!难不成,我也将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幻影殿的下任殿下,并没有帮我的理由。”他难得实事求是的招供,说明我不过是在他无奈之下不得已的选择。
“我也没有非帮你不可的理由!”我没好气的反驳。
“你有。”他神定气闲的平冷纠正。
“怎么可能有!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是这几个人中,功力最弱的一个,要逮你,不必废太多不必要的时间――此其一。其二,你
现在的命在我手上,而我要捏死你……易如反掌。”弧形优美的唇间,吐出的却是血腥的嘲讽。凛冽的美眸中,沉如海,不透露半分情绪。
“你……!”我气得眼前发晕,为什么净让我碰上这群未开化的野蛮人?简直就是茹毛饮血的最佳表率!
“动作快点……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由我代劳?”他晃了晃寒匕,偏着头让我选择死法――绝美的容颜配上可爱的表情,明明是那么的优美,却在顾盼间闪现出刽子手的冷情,将人命信手拈于指掌之上,却似一点罪恶感也没有――生还无望!
我何其有幸――此生得以见着这等美景!我又何其不幸――如此倒霉的遇上了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他!
“为什么总是在强迫我?”我哀哀的叹,也许我想问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而已。来到古代的人生,除却了与世无争却寂寞的一年多近两年的光阴,似乎总是有人强迫着我做这做那。而我,除了接受,竟连反抗的余地也不留!被迫下山,我不怨,因为不甘寂寞!但现在,被迫着要割腕放血,这就未免太超过了吧!?
“我?强迫了你?”他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疑似困惑的神色,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怪异。
“强行带了我来,强行要我割腕自杀来救一个与我不相干的人――这不叫强迫叫什么?!”第二了耶!这个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无一不冷的绝美男子,在听到“强迫”两字之时,再一出现了十秒钟的迟疑。隐约的,我似乎抓到了与他抗衡的窍门。
“我讨厌强迫。”他拧起两弯优美的眉,突兀的认真。
“那你还这么做!”这叫什么?抹杀既定的事实吗?他以为他这么说就能让我忘了导致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我可是屈服于他的恶势力之下才不得不妥协的跟着他来到这儿来送死的哎!
“我可以不逼你,但你非救他不可!”他一脸认真的与我商量着,径自认定自己已大方的退让了一步。疏不知,他这么说,根本是换汤不换药嘛!他是故意耍我噢?
不满的打量了他半晌,我才慢慢领悟到一个事实:他是说真的!他是真的以为他退让了――天!这个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不会是所有精华全被那张绝世美颜吸收去了吧?再不然就是涉世未才会出现这种幼稚的低级错误,可是他不像菜鸟啊!
“你快点决定。我可以等,知礼可等不了。”他在催我快快当他的面自杀!――天啊!真的好想哭给他看!他是真的无情还是不知我的小命的可贵?拿人命当草芥哦?这一刀切下去――后患无穷呀!
“知礼?他的名字噢?”很书卷气的名,文文秀秀的。但……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名字的主人――即使隔了有段距离,我仍能大致目测出他的身高绝对不下于律某人。配上这样细致的名,不会很怪吗??
“他对你……很重要?”我试探的问。如果他只是悲天悯人的不想让一个大好青年死在他面前的话,我不救也无所谓。毕竟以命易命一点也不好玩!――不过这种可能性根本是微乎其微!和彗星撞地球的概率差不多大小!不然我就不会在这儿啦!
“你别废话不行吗?”他的声音似加了棱形的冰块,叮叮叮的相互撞击,磕落一篓子的冷冷的冰渣渣,将我冻得够呛。
“如果他对你来说,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对你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话……你又为什么非救他不可?”我不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菩萨,没道理为他人英勇捐躯,我会坚决反抗到底――当然,前提是不被人拿着刀威胁了小命之时的现在呀!
“哪那么多为什么?我要他活着,所以我要你的血来救他。”他在无理取闹!气人的是,了还有本事端着一张啥事也没有的万年冰面,一点惭愧之色都没有――标准的智能犯一个!
“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的血反而会害到他的命?病急乱投医可不见得能救得了人,适得其反的例子多的是!”如果我的身上真的被下了咒,也许我的血也有可能被污染啊!到时一个不小心害到了床上的那位,我哪还有活命的机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傻事,我又怎么可以冒险去做?!
他没多说干什么,持着寒匕又靠近两步。
可恶!他这分明欺人太甚!
“你!”我刷的跳起来气焰奔腾的就打算爆发给他看看!却在看到他万年无波的冰山容颜时不小心给迅速漏了气,算了!识实务者为俊杰,我认了!我认了还不成吗?
“我要先声明,是你坚持要拿我的血救他的,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决不能怪到我头上来!”如果绝世美人一时发了狂想要我为他枉死的同伴陪葬,那我的牺牲就太也不值!不行,得争取活着的权利才行!
“好。”他点头。
“如果救活了,我对你有个要求,而你不能反对,一定得答应我。”如果死了我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自然不敢对他有所要求;但如果真的救回了一条命,看我怎么拽给你看!嘿!有仇不报非君子――好歹我可也是堂堂“兰君子”一个嘛!
“好。”他点点头。
这么干脆?不问问我是什么要求就敢随便答应?忽然有些不怕死的冲动的开口:“如果救活了他,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他的眼神是这么询问的。
“我、要、你……”当我的保镖!刻意的一个字一个字放慢了速度的说,看他还敢不敢随便乱应!
电光火石间,我的脖子上就抵了寒气森森的寒匕――“你、再、说、一、遍?!”听起来像是濒临抓狂般的咬牙切齿,眼神是一片极地寒冰……好冷呀!我后悔了!虽然我想看看极度自制、喜怒不愿形于色的人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承认我是挑错试验的对像了!我不该因为移情作用而试探这位仁兄的,我要看的是律测之的抓狂画面啦!很想、很想看看他被我气得跳脚的样子……我很想他呢!
“呃……我的意思是……我~要……呃……你……”――当我的保镖!这五个字愣是没能吐出来!要命,我被他冻得结巴了!
“喀――”一声,唯一的桌子四分五裂,隐隐还可见犀利的切口上泛着的那层白霜!我恐惧的瞪大眼,想认真解释――“我是要你……”
“好!”他垂着眸,答应了?!
……
“啊?”他……他答应了??没有火冒三丈?没有怒发冲冠?没有摔盘子摔碗子将我直直摔出去当贴地干尸……就……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冒冒失失的答应了些什么啊?我怀疑的盯着他!
“你说你要我――我答应了。”他抬起眸,冰凉凉的一片冷灿眸光。
“你明白我的话里的意思吗?”我想他应该是不懂才会答应!
“我知道。就你这种黑肠子黑心道貌岸然的人口中吐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不会离一个色字!我从来不会对你这种人有所期待!”他斜着眼看我,将我高贵的人品一下子打入十八层地狱底端去尘封了。摆明了是将我归入色狼一列――挟病人以令美人,啧啧啧!他对我的评价一定不高!
我心虚,这下玩笑开大了!“你可以不用答应没关系。”我尽量摆出最善良最诚恳的样子劝他不必太认真,呃,不敢告诉他我是在开玩笑,实在很怕他!他比律某人冷了太多倍!
“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明显是在以为我是假意好心!
你不反悔,我会反悔的嘛!再说,这又不是我的本意,你误会了啦!
“少废话了,现在你可以救人了吧?”
……唉!我真想哭给他看!
“如果……如果他醒了之后要找我拼命――如果我和他之间有了冲突,你不能偏向他为难我!”这点很重要!如果绝世美人和那个“知礼”先生真是情侣的话,一旦他知道绝世美人答应我的什么样的要求……我就等着被砍死吧!
“好。”
“不能趁我虚弱的时候一刀杀了我!你要保着我的命!――也不能借刀杀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这位美人一言九鼎的抱着承诺不会反悔,我总也得防着床榻上的那一位吧!
“好。”
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吧?我叹了口气:“匕首给我。”发狠的一把撂高袖子,我打算自杀给他看看!――反正我不这么做,他迟早也会一刀子扎过来!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自己动手,轻重由我自己拿捏。这样保住小命的机会应该会大上一些些!
他将碗放到我手边,含义十分浅显易懂……呜……我情愿不要懂!
我的脸泛出青白的惊恐的看着那只大碗公:“真的要装满这一大碗?”这一碗真要装满了,该是有几百CC的血呀!或许更狠一些的,上千CC……那我活着还能像现在这么逍遥吗?天啊!这损失未免也太大了!
“以备不时之需。”他点头!
靠!他拿我的血防患于未然……果然将我的小命当草芥看了!太可气!太可气了啦!
“……最后一个条件……”
“还有?你怎么就不一说完?”他有些不耐烦,眼神更加冰冷了――哇!我有些消受不起啦!
“救了他之后,你得分出一半的心力来照顾我,不能奴役我,不能冻着我,不能饿着我,也不能强迫我――简言之,就是要善待我!不能因为心里气我所以折磨我!”要放我的血,这点担当总得要的!不然,不必等律测之等人找上来救我,我也该差不多油尽灯枯的见如来去了!死因――失血过多外加受尽折磨……
“好。”答案――第一百零一个的标准字眼!
居然没有迟疑?他真的和那个知礼先生是情侣吗?我困惑的看了他好久,终于将心一横,将匕首架在手腕上方,最后的补充:“待会儿你要尽量保证我的体温,别让伤口凝结了――我是死也不会同意切下第二刀的!”人家割腕自杀都是在浴室里,还要放着温水才有可能死亡,不然血液迟早会凝固。死不了又伤了身那才叫可悲!
“好!”
我无言了!又是这个字!
他将手搭上我的胳膊,我顿时觉得血液在身体里瞬间奔腾的狂猛海潮――别误会!这是被他的内力激的!不是在心旌荡漾!
毫不留情的,我一刀挥下,看着我的血注入雪白的碗中,泛起艳两的红。兰香弥漫――
昏迷前,我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嘿!这下可就多一个保镖喽!
就冲着我这一奋不顾身(?!)的救了绝世美人的心上人,我就能挟恩情以令诸候――哇噻!塞翁失马,是福非祸,赚到了!哦耶!
当然,前提是那个知礼先生可以活着!
我好伟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得记着他的大名才对,如果一不小心踏入枉死城,我总得跟阎王老大汇报一下是谁致我于死地的吧!作了鬼我就来找他报仇!
“无束!我是居无束。”他的声音,似自遥远的国度传来……
忘了告诉你啊无束大哥,我的身体还很虚,就这么狠狠的要去我一大碗的血,我不晕死个几天几夜我就不叫舍隐了!记得要照顾我哦!
到时两个病人要你帮着,有得你忙的、呀……
第三十章――眼儿媚
“你醒了?”
我眨眨眼,眼前还有些模糊。再眨眨,再眨眨……
“喝!”我倒抽一口气,瞪着悬在眼前五公分的陌生脸孔,三魂去了七魄,“你谁啊?”
高挺的身材,器宇轩昂的长相,除却有些病态的过于苍白的脸色,他怎么看怎么都是帅哥一枚。尤其是那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可爱极了!不过,和我们家测之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啦!他呀,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社会精英型的人物,在这个江湖上来说,也许该称之为青年才俊之类的后起之秀吧?可是……这人是谁呀?依稀似乎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昨天之前,躺在这床榻上的人还是我。”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哦!”原来是“知礼”先生噢!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他那一双十分可爱的大眼睛有些空洞呢?
“咦……我这一只昏睡了一天而已吗?”有进步耶!这居然才睡一天就醒了!这位知礼先生就更厉害了!中了毒之后在一天内就能恢复过来还如此客气的将床榻让给了我这位重伤患者,真是大好人呀!大哥,我感谢您!
“不是。”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想笑又死憋着不肯笑出来的样子实在有些欠扁,“事实上,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他有意无意的加重“昏迷”这两个字的发音。
我故意忽略掉。不过……五天?!目瞪口呆的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剩下两张长条凳子充当着唯二的摆设。本来还有一张桌子的,不过在那个放血的雪天里被气怒的某大美人给拆了!――这个屋离“家徒四壁”一形容词也差不远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说这床在昨天之前还是他在躺着……难不成……??我面有菜色,怎么也无法接受重病中还要被迫打地铺的悲惨命运!
早知道居无束这位冷美人没什么泛滥的好心眼,可是他怎么狠得下心让一个因为他的强势而失血昏迷的脆弱佳人我过去睡地铺咧?……呜!欲哭无泪的望着角落里那一撂干草……昨天之前那还是我的床!呜!我哭!
“呃……你抓着我的手干嘛?”越来越觉得他的眼睛有些不正常,才想举起手探探他的情况,却怎么也动不了。这才发现我和他的两双手正紧紧的交缠在一起,不由大为错愕!
“错了,是你抓着我的手不放。”他善意的纠正。
我垂头看了半晌,发现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于是赶紧松手,好内疚的看着他手腕上出现的指痕――唔!那是我的杰作!“喔……呵呵呵!你不痛吧?我不是有意的……”事实上我连我为什么要抓着别人的手都不知道!好抱歉好抱歉的给他揉揉,他却收回手,笑得很生疏:
“不必。”
我看了他的眼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过来晃过去――果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真的看不见呀……可惜了那一双可爱的眼睛了……
“你别拿手在我眼前乱晃。”他动也不动的“瞪”住我。
我极度心虚的停住在他面前模拟铁扇公主扇人耳刮子的肇事双手,笑得好尴尬:“你看得见呀?”喝!难道那双失焦的眼是装出来的?他何必!
“不。但我感觉得到你的掌风。”认真得令我极度心虚得想畏罪自杀的口吻!
“呃……你的眼……从以前开始就看不见吗?”是天生的缺陷还是什么?
“不。在坠崖前,我看得见。无束救了我,但好像之前撞到了头,所以看不见了。”他不紧不慢的陈述,却也看得出来不想多谈。
我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啊!居然真的有在跳崖之后还能活着的高人存在啊?古人诚不欺我也!好佩服好佩服他,居然这样也没能死掉,居然还能半死不活的等着我的血来救命……哦!他的命还真是硬啊!我满脸钦佩的注视着他,试图以此表达我对他的满腔崇拜。可是过了半晌他也没理人,这才恍然记起他看不见的事实,于是万分虔诚的惊叹:“你好了不起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吗?”他垂眸,语意萧瑟,“我倒宁愿当时就死了算了……也不至于拖累了无束。”
“哦……说到这个……对了,居无束他人咧?”终于发现到房里少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人咧?
“无束去收集柴火去了。舍公子之前一直在喊冷。”他摸索过去,在一张长凳子上坐下,似乎是刻意要与我划出楚河汉界。
“耶?我吗?……算了,这个不重要!倒是不知兄台贵姓呀?”到目前为止我还只知道他可能叫“知礼”,但他姓什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为什么坠崖又为什么会中毒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他不愿意多说,我又怎么好意思挖人家的隐私?!
“敝姓腾,腾知礼――在此先谢过舍公子的仗义相救,腾某必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他对我抱抱拳发下豪气的誓言。
“仗义相救……呀?”我玩味的重复,有点想笑。我什么时候这么烂好心了,明明是被逼得退无可退才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咧!不过……他说要报答我耶!这一还真是赚到了!我在心里对自己比着“V”字!
“不过,听无束说,舍公子为了救我一事,曾和他订了一个契约?”他侧着脸向我,手可疑的握成拳,似乎随时有可能冲上来一拳轰上我帅得掉渣的祸水美颜,于是我机灵灵的往后退了退。
“是有这么回事没错。”人嘛总要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没理由在人家欺负了你之后还傻傻的不知道要求一个承诺好为将来有朝一日能出这口怨气的吧!我可不做割地赔款的买卖噢!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会提出这种……嗯,‘过分’的要求……”他斟酌着用词,“但公子能否收回那个约定?这对无束并不公平。这事因腾某一人而起,公子大可以要求腾某出生入死以报再生之恩,但请放过无束,他不该为我而牺牲这么多。”他很认真很严肃的和我讨价还价,皱得死紧的眉说明了他对那个要求的十二万分的不赞同之意。不过很可爱的就是,他明明知道那句“我要你……”所代表的意思――至少是我未说完的话里的暧昧意思――但他还是一副很有担当的愿意让自己沦为万劫不复的地步的提出了交换条件。
“事实上我有给过他反悔的机会的嘛,但是他坚持正人君子不该朝令夕改的随意打破承诺,所以这不能怪我。”老实说吧,我不敢玩下去了,天知道到最后我会不会被这两个关系暧昧的家伙给偷偷做掉了?!虽然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是那种很有担当说话算话的典型江湖好汉!但是……那也要看场合的嘛!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十个中有九个会不得好死哎!
第N慨叹自己的玩世不恭,这种玩笑以后千万记得不要乱开!
“即使如此……那舍公子为何又在这些日子陆续提出这么许多要求?公子大可以要求腾某来办,为什么一定要让无束为难?束缚了他,对公子有什么好!”他的指控,却换来我的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这几日?我昏迷的时候?”我要问问清楚,看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人都昏迷过去了,还会记得要为自己争取权利?我是神人啊我!
“不错……要求无束不能无故离你十步以上的距离、要求他凡事都要以你为先,什么事者得听命于你不得反抗、要求他即使牺牲性命也要保你平安、要求他……”细细一数,居然有那么多不平等条约等着人家无束大美人来签约。于是,他几乎端不住平静的面具,不说还好,越说就越气,越气就越激动。那一双大大挥动的手令我一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不会冲上来杀了我吧?!
耶?我果然不是普通人!
“那……他应该没答应吧?”这么多不公平的条约,是正常人就不会答应。何况无束大美人如此冷心冷情,说难听点,我死了他也不会心痛,他会答应才怪!既然如此,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不,他答应了……”腾知礼的声音是十足的沮丧与不甘。
“怎、怎么会呢!”我笑得有些不自然了,无束大哥是傻子吗?这么多我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要求他居然也会答应?要是我,管你是不是救过人咧,一刀子下去直接解决了算了!
“因为如果他不答应,你就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人恨不得去撞墙的地步!”他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
“我……我是无辜的!因为我根本一点映像都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些要求可以完全不做数的!真的!”这下惨了!我很努力很努力说好话,将眸垂下四十五度、苦着脸期望搏取他的软化。昏迷中占来的大便宜也不敢要了,只求他控制好他的杀气――可千万不要一时气急的将我给了结了呀!
结果他只是很生气很生怕的皱紧了眉,瞪大着眼对我的卑微视而不见――事实上他现在根本看不见!――绷着脸半天没吭声,到最后他才放弃似的长长叹了口气:“舍公子……”
“嗯?”有何指教?不打算杀我了是不是?
“你很混帐!”
???!!!……
“你说什么?!”我刷的一声跳起,然后又砰的一下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入床中,眼泪就差不多要滑下来了!好委屈,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趁人之危是最可耻的作为。”他宣读着正义守则。
“……”算了!我忍!不理他不理他!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明!可恶!到底谁才是趁人之危啊,搞不清楚状况!
没多久,居无束捧着柴火回来,看到屋内紧绷的气氛,视若无睹的走了进来。一点身为当事人的自觉都没有,根本于状况之外!
算了,不该指望他的!不过他既然回来了,我的小命应该还不会与我说拜拜吧?
气虚的看了他一眼,我游魂似的飘到门口,望着大雪初霁后皑皑的雪景,周围是一片翠柏苍松,与我曾经住过的雪岭有着几分相似。好怀念哦!靠在门柱上,我的思绪飞到了九重天外。一瞬间,心里只觉得百味掺杂,说不出是喜是悲。我总是期待着律测之的救渎,这样真的是太没担当了!一出事就只能可耻的等待别人的救援,却总是无力自救……
不过……不知道那些昏迷中所提出来的要求管不管用哦??我突然很想试试……唔……
“回屋里去,你不是很怕冷吗?”居无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边,神出鬼没的潜行功夫令我心惊胆战――他一出手,我大概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吧?可是他却没直接杀了我……耶!有门儿哦!
“腾兄的毒已无妨了吗?”被他半强迫的拉回床榻,我没话找话。如果那些要求做得了数,那我应该就可以要求他带我回到律测之身边……
“毒质已差不多清了,但身体还很虚,不能随意走动,会伤身。”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打破了我的希翼,我心虚的闭上嘴,看着他自然而然的为不住发冷的我拉上被子,没时间去发现他身后的腾某人越发苍白的脸与颤抖的身躯。我担心的望着他,不知他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我很清楚哦,一旦他不支倒地,我很有可能会被某冰美人拎着去草堆受苦受难!所以为了我的幸福着想,你可千万不要崩溃才好啊!我不想再睡干草堆了啦!
想了又想,我自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居无束:“这山里想必没什么补品可以供我的腾兄调养的,你就去买些药材和衣物回来吧?”看着居无束单薄的衣物,他不冷我都替他抖出一身的冰冷寒颤!而我这一气血大虚又内伤未愈,不及早补回来不行啊!既然人家无束美人因为顾虑到腾老哥的身体而不肯动身送我回归文明,那我总得迁就一下才行!
“好。”他的看我一眼,令我心虚的垂下眸后,才接过银票,转身要走。
但行至门口,他忽然停下,转身对上腾知礼:“知礼,麻烦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帮我照顾他。”
“可以。”腾知礼点点头,直到听不到居无束的脚步声了,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苦笑,侧过脸对着我,“这也是你的要求之一!”
咦?!我好佩服我自己!凝神看了他半晌,我才又开口:“你喜欢他,对不对?”
“这种事……舍公子,你怎么可以随便乱说!”他冷不防被我吓到,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一张脸白得吓人!显然的,他被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高贵品质给吓到了,本来还在玩含蓄的“暗恋”的,此刻冷防的被我挑破了心情,颤着手,他惊呼,“怎、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是男人……我们……”
“那又怎么样了!爱了就是爱了,管它那么多!”我不以为然,人家我还和律少主嘿咻过了咧!要在乎这点小事?我早自杀一千遍了!
“这种违背纲常之事……”他思索着反驳,憋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没什么创意的话。他是在对我晓以大义还是在提醒他自己?
“这种理由太薄弱了些吧?爱上了就爱上了,找什么借口?心动才是理由!”我不以为然!
“……舍公子……”
“什么?”
“我现在反倒有些佩服你了。”
“哦?怎么说?”似乎之前他一直在心里偷偷的鄙视我的吧?怎么到现在才终于发现到我的好了吗??我还以为他打算一辈子都要将我当成阶级敌人来看了耶!
“因为你的离经叛道……明明惊世骇俗耸人听闻的事,你却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冠冕堂皇,腾某自叹弗如。”他似贬似褒的,一脸神往,又暗自神伤。
耸人听闻?就因为爱上的人恰好和自己一样是个男人?会吗?有这个必要吗?我耸耸肩不予置评。
老实说,像他这种明明爱上了却不能坦然承受的人,要想得到别人的祝福与谅解,恐怕很难了!这种社会精英,一定也是和律测之一样,从小被严谨的调教着,不允许踏错一步!所不同的是,人家测之爱上了就义无反顾,光明正大的,即使不被人接受也依然保有自我的风格。这一点,腾知礼还做不到!
所以……我再一庆幸,我遇上了律测之,而且,我何其有幸,能够爱着他,也被他所爱着!
圣火九心兰(穿越时空)31- by:追绿伊人
第三十一章――几重天
两天之后……
我万分期待的守在门边,身上则披着那床被子,说什么也不肯回屋里去避风。我在等人,很殷切很认真的等着某个人来……
腾知礼伫立在我身后,脸上有一抹忧郁,大大的眼下,是一片淡淡的阴影。
“你还是进屋里去歇着吧。”终于,在我第N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之时,他轻声的开了口。苍白的脸依旧,却多了抹轻愁。
“不,我要在这儿等。”我很坚持,即使现在这种大冷天里,拥紧了被子依然觉得很冷,我却是没有丝毫退意。总觉得我的等待可以得到预期中的报偿,所以即使身体在叫嚣着疲惫;几天前被割伤的手腕虽早已结疤甚至褪色成为浅浅的薄红,却仍然有着酸麻的疼――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放弃等待。心情有些雀跃的,幻想着,如果我的计划无误的话,不久后我就能见到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了吧?
“你就不要逞强了,无束身手如此好,离开也不过才两天而已,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腾知礼认定了我是在为居无束等门,明明心有不甘的,却也只能如此好言相劝。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我又病得不醒人事,麻烦的还是居无束!
我若有所指的浅浅一笑:“你说的没错,但我想亲自看着‘他’出现在我面前。”诚然,以居无束的身手而言,我的挂心只是多余。那么我就不必多此一举,我在等的、期待的,自然就不必非得是他。不过,腾某人就不会明白此中微秒了。
“拿你没办法了。”他宣布放弃,忧郁着立在我身后,失焦的眼无意识的投向远方。这两天,他一直很安静,可是我却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浮动,也许他的心,一点也不宁静!或许他是在为该不该爱男人这个问题而烦恼,又或许不是!总之,他这个人,我一点也不了解――或者说,我并不是很急着想要了解他吧?!
明明二十来岁的年纪,心却有着几多沧桑。他需要救渎,但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吧?
许久,我们都没再开口说话,在我第N+1度的打出一个喷嚏之时,他郁郁轻愁的俊脸上忽的闪现出一抹喜悦的光芒:“来了!”
“耶?在哪儿?在哪儿?”我倏的跳直来张大眼望向彼端,试图让我的视野更为开阔一些,却什么也没能看到――除了刺目的银白雪野!
直到五分钟后,远远的那一端才出现一袭淡淡的迷蒙身影。我开始佩服腾知礼了,明明看不见,听力却是极佳!近了!近了,居无束绝美的容颜开始清晰了起来,奔掠中,那一道淡红的疤痕使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妖姣,美得如此夺目――美,有时,真的是一种罪!
我悄然撇开凝固在他身上的视线,若有所待的望向他的身后――寂寂,一片死气沉沉的雪景。没有……没有我想见到的那个人的踪迹!我无法呼吸了,心头一片茫然。幻想破灭的感觉,真的,很令人难以接受!
居无束绕过我闪身进屋,阵阵食物的香味格飘散开来:“吃点吧。”他拉了腾知礼过去落坐,有意无意的忽略失落的我。腾知礼因为看不见,所以对我的沉默毫无异议,很听话的开始用餐。而我,则听而不闻的倚在门边,不死心的非要盯出几条横空出世的人影来不可!
“别看了,没人跟来。”天生不知婉转为何物的冰山美人终于看不下去的走上前来,狠狠的打破了我微弱的希翼。
“怎么可以这样子……真的没人来吗?”相当大的打击!我好像还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那些跟踪我的人都已被我摆脱了,所以没人能追到这儿来。”他冷冷的给出了答案。
我张大了嘴,无言了!原来,不是没人来追,而是追人手段不够高明,跟丢了人了!哭丧着脸,我拖着被子一步三摇的向床榻蹭了过去,希望陨灭了!本来我还指望着翔龙社的人能趁着这一居无束进入市集采购物资的绝佳机会偷偷跟上来好找到我的所在。这样就算救不了我至少还能得知我是死是活……谁知他们竟如此不济!跟着跟着就给跟丢了!唉!
“吃。”居无束于是无视于我的沮丧,冰着脸递过来一只烧鸡,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坐在我身边,秀气的啃着另一只鸡腿――我这才发现,原来美人吃东西起来也是一种亮丽的风景!摇摇头,我对自己感到奇怪:为什么他没有对我责难也没有被我摆了一道的愤怒?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了他无波无绪的人生?
好吧……我病了!脑袋有些不大灵光了!我怎么知道我会对这个冰山产生好奇啊!吃饭吃饭!化悲愤为食欲吧,我啃!我啃!我啃啃啃!
“舍公子……”短暂的沉默过后,大致了解我未遂的企图的腾知礼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食物开启尊口。
“干嘛?”没什么好气的回了一句。对那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我总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将想说的话一说完了事?玩迂回的说话方式他不累吗??
“你,好阴险!”这是他目前对我的评价!
啧!好哇!竟然如此抹黑我的形象!我这世上最无辜最善良最纯洁的受了压迫也不懂得反抗的超级小可怜哪里阴险来了?啊?!
“你这是在污蔑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气煞人也!我恨恨的跳起来就打算与他搏命,可惜终究因为气血太虚而无力的摔回床中,摔了一个天昏地暗的不知今昔何昔,不由叫苦连连!
“是不是污蔑,舍公子心里应该很清楚!像舍公子这等背信弃义之徒,腾某最不屑之!”他板着脸义正言辞的口口声声指责我背叛了他的信赖!
我哭笑不得!“我这怎么能叫背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三个的关系该是敌对的吧?我是真的被弄糊涂了,什么时候我开始被他划入“友人”这一不可背弃的范畴里的?我怎么一点映像都没有?还是说因为他向上此刻流着我之前不情不愿贡出去的血吗?这也说不通吧!
“你……你……”他指着我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烦不烦?”居无束冷冷的瞟过来两眼,声音平板没有起伏,却成功的镇住企图大干一架的我们。于是两个先前还在互狺的敌对份子不敢多吭一声的缩回各自的乌龟壳里默默的解决掉这顿不知是中餐还是晚膳的餐点,心里打定了主意等他出门时再好好的互相辩个高下!
吃完后,居无束竟然屈尊降贵的上前代我清理油腻腻的双手,着实令我吓了一大跳。他却只是不为所动的告诉我,这是我的“要求”――虽然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看他做得很认真却又一点怨言都没有的份上,我也就不再自寻死路的告知他其实一切全部可免――唉,免费的劳工呀,他这可真算得上是服务到家了!
于是我懒洋洋的任他帮我擦拭着,没有一点良心上的不安。对于腾知礼暗暗的气愤也不以为然,谁叫我有那种特异功能咧?在昏迷期间都知道要为自己的人生营造幸福的条件……
不过,想想还真对不起观众……好歹目前的我的身份是一个人家手中掌握着的人质,可是却一点身为人质的自觉都没有了,依然能吃能睡……这是不是人家说的安之若素呀?还是所谓的――脱线?
人一吃饱就会特别的懒,于是我顺势一躺,就打算睡他个回笼觉,却被居无束一把扯住纠出了暖乎乎的被子:“先别睡。”他变魔术似的将一个不知从何变来的狐裘递给我,“把这个穿上。”
我错愕的接过――这是一件相当精致的狐裘,却有着张扬的红!夺目的艳丽色泽,如血般妖艳,领口与衫袖各缀着的厚厚软软的白色绒毛,却使这件狐裘看来浓艳却不见俗气,反而更添一分冷艳的高贵,隐隐闪着妖姣的魅惑。这是一件极品,真亏居无束买得到!嗯……一定了不少钱吧?!
受宠若惊的穿上,我对着居无束漾出感激的甜笑,然而完美的笑靥却在看到他递给腾知礼的那一袭纯白狐裘时冻结住――那一套纯然的白,绝无一丝瑕疵!
“等等,居无束!我要换那件!”严格说来,那虽也是一件精致的极品,却依然能感受到比我身上这一袭红裘略逊一筹,但我可不管这些。我只想要那件白的――记忆中,那个淡漠却温柔的人,总是偏爱一身的素白。太过夸张的红艳,其实我并不喜爱。
“不行。”他头也不回的回绝了我。
“为什么?我就只爱那一件!我要和他换!”我耍无赖!见不到日夜思念的他,那我拿一袭白裘来转移对他的相思也不被允许吗?出钱的是我哎!我应该有挑选的权利吧……??
“那一件更适合你。”妖艳的红与纯然的白绒,就像那一日磁白的碗中那艳红的血液,妖异的,却有着魅惑的气息!他,很适合这样的衣!
“我抗议!”从来没有买过这类张扬的服装,我强烈要求转让……人家不都说“出钱的人就是大爷”嘛?我只是要求拿这极品换个一等品,为什么他就不允许咧?真要说吃亏,也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嘛!
“抗议无效。”只一眨眼,我觊觎的白裘业已披在了腾知礼身上,表示争斗到此结束――我那个气呀!一火起来就想也不想的脱下身上的艳红狐裘:
“我不穿了!……”
“你扔下试试看。”居无束冷冷的横过来一眼,当下将我冰成速冻人一个。
我扁着嘴半晌,才委屈的不情不愿的捞回那件狐裘大衣:“这么凶做什么……”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十足十的小人,向来吃软不吃硬的狠角色!我呀,就是欺善怕恶!
“唉……”腾知礼不知是失望还是婉惜的直叹气,“这就是江湖上传言聪明狡狯智勇双全无人能出其右的‘兰公子舍隐’吗?见面不如闻名……”
“兄弟,这个江湖就是这么黑暗,你还能对它有什么期待呀!”我嗤之以鼻,所谓的“兰君子”的传言,还真是十足的不可采信。唉,真佩服这一堆无所事事的江湖客了,怎么这么夸我呀……连我听了都觉得可笑,居然还有人会傻傻的相信?这个江湖,假假真真,有多少足以采信?!
“很好。这几日好好将养着,三天后我们就送你回去。”居无束一锤定音,换来我三呼万岁――哦耶!他这是打算放虎归山……呃,是打算放我回去了呢!我终于又能和律测之见面了呀,耶!
“无束,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腾知礼不无担忧的问着,脸上满是内疚与不赞同,“其实你可以不必插手了,这事因我而起,我自会报答舍公子,你……”
“我自己答应了舍隐的,就该做到。”居无束并不领情。
我眨眨眼,暗自坏笑。江湖人呀,之所以那么容易受束缚,都是所谓的君子协定害的――说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即使是赴汤蹈火也不肯有所怨言,全为一个名誉而已。其实根本不值得!不过这对我倒是有好,人家无束的让步应该是因对我的承诺而起的吧?他好像答应了我要带我回到律测之身边的吧?
不过……我是一点映像也没有啦?八成就是昏迷中那几天干下的好事!
耶!我果然是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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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风客栈
“少主!有消息了!”探子飞身进来禀报,这几日的少主很危险,那一簇蓝色怒焰依然在燃烧着。虽然没有爆发出来,但是看在别人眼里,还是十分恐怖的。连带的,他们的办事效率都有着显著的提高――几乎到了绝于仅有的局面了!可是七天过去了,依然没有舍公子的下落。却是直到了现在,才终于探到了那个可疑的陌生的绝色男子的下落。不过……
“他在哪儿?”三道声音的询问,来自他们少主以及无为棋士的高足和幻影殿的下任殿下;另外则有二十几对眸光的注目,来自一时间忘了要去上工的自家兄弟们。相当壮观的场面,让探子有些发懵。
“呃……通宝钱桩日前传来消息说有人用寒舵主送给舍公子的钱票到钱桩里兑现,我们在那个男子身后跟踪了半日,却……不小心跟丢了。目前只知道他是往南而去,具体方向却不是很清楚。”探子一身冷汗,这,依然是个不讨喜的消息。但请相信他,他是真的尽力了!
“往南?隐……你究竟怎么样了?……”绷紧的神经没能因这个消息而得到救渎,连日来的追寻依然无果,隐,你究竟怎么样了?
“少主,舍公子会没事的……”悔恨不已的寒仪明明是在劝着少主的,但是如此力不从心,无力的劝慰,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隐儿……你难道不好奇那个迷底吗??怎么还不快些回来?”不再笑着的娃娃脸庞上,是从未有过的疲累!即使被最难憎厌的毛茸茸的动物爬在肩头也引不起他半分情绪,焦急,只为着生死未卜的那个人儿……
风敛尘垂着眸,有句话,不知该不该现在来说:那个咒……其实,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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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雪水微融的那一天,我们三个在屋前整装待发。不过,稍稍出了一点小小的插曲:
“知礼,跟紧我,别落下了。”居无束扛着我若无其事的转身对着穿了白裘大衣的盲人帅哥交待着,全然没有看到我难受到发青的脸色。
“我省得了。”腾知礼一本正经的点头。
“差不多可以启程了。”说着,居无束就打算发足狂奔,我一想这可不得了,他这一跑起来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于是赶紧尖叫着喊停。
“做什么?”他顿住脚。
“无束大哥……你搁得我胃难受得想吐呀……”狼狈的被人甩在肩头当米袋一样扛着,头向下对着地面的我好痛苦好痛苦的申请人权。
“会很难受吗?”冰凉凉的一声问候呀……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让人家知礼这么扛着试试。”我有气无力。
他思索三十秒,最后才让步:“好吧……”手于是略微一动,我立刻由原来趴在他单肩上的姿势变成了横陈在他双肩之上,感觉起来像是被他驮着的一条大型死鱼――这姿态很累人耶!更让我难以忍受了!
“无束大哥你行行好,这样让我生不如死你很开心吗?”我要哭了,真的是想哭了!哪有人这样对待病人的?想当初,人家测之可是将我横抱在怀里挡着寒风飞下山的哎!如今我不奢求你这样待我,但好歹给我一些安稳吧,别这么折磨我嘛!
我身子还太虚,也许补上许久也补不回来了,再也受不起折腾了呀!
“……麻烦。”居无束盯了我一眼,最后终于选择让我脚踏实地的站好,然后单手环住我的腰,将我微微上提,一手拉住腾知礼,“走了!”
这一,我没打算抗议了。再怎么说,人家终于还是尊重了我这么一啦!得!我姑且将就将就吧!
马上就能见到测之了呢……他,会怎样迎接我的出现呢?
第三十二章――遇佳人
“无束,在什么情况下,你会打破你的承诺?”突然很好奇,为了一碗血而允下了这么许多不平等条约的绝色冷美人,会在何时终于了悟到自己到底是吃了多大的亏而再也忍受不了被压榨得太过彻底的命运最终愤然拂袖而去?
“到我死为止。”他连看我一眼也不曾,回答却很干脆。
我噎了一下,到死为止?“即使很多要求都不合理?”这样也要死守着承诺吗?太亏本了,至少这种赔钱生意我绝对不会去做!
“既然答应了,就无所谓合理不合理。否则,我大可以一剑杀了你。”他牵动红润的唇,吐出标准的无情回复。
我暗自松了口气,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其实我的那些要求还是在他能够容忍的范围内呢?毕竟到目前为止,我的脑袋依然牢牢的长在脖子上,还没有任何搬家的征兆。这一点实在是可喜可贺!所以说,现在的他对我而言,应是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喽?非但如此,他说不定还会是我另一柄绝佳保护伞咧!嘿嘿嘿,只要不是伤及我的小命,什么都好商量的啦!
想到马上就能和律测之碰头了,我就克制不住的激动。好久好久都没能看到他了呢,真是想念!
不过,也许人是不能太骄傲的,在我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这一必然可以平安化去劫难的当口,另一波攻击却已然出现。果然,太过一帆风顺的发展容易遭天谴,寂寞的老天爷就是见得不我太过幸福,于是又狠狠的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在我还甜滋滋的在脑海里构建未来生活的美好蓝图之时,原本空无一人的雪野,不知何时竟出现十数位来路不明的蒙面人,大马金马的立在我们的去路之上客串劫匪,摆明了不想让我们过去。我心下一阵哀号,原先的美妙幻想马上就被打入冰点尘封去了――不要啦!不会又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居无束迅如疾风的去势为之一滞,这才让我看清那十二位蒙面客竟然全是女子。窈窕的身段裹在清一色的浅绿裙衫之下,竟是相当的养眼。不过我没什么色心去流连,因为实在不了解她们的用意。难不成是想来劫色?我的目光停留在某张绝色容颜之上两秒,一不小心就被冰山那含着警告的眼神冻到,不由自主的咳了一下。
唔……如果我的猜测成真,那么也只能说这个江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人人都是疯了,又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
连眨动一下眼睫表示受到了惊吓也不曾的,居无束沉默的将我护到身后,摆出迎战之姿。
“放下舍公子,我们便不为难二位。”为首的那名纤瘦女子向我方盈盈一拜,开口点明我才是她们此行的目标。我暗暗叫苦不迭――我是不是听错了呢?干什么又冲着我来了?什么时候我这么吃香了,嗯?不久前才被绝色冰山给劫了去当解毒圣品,如今却又成为一堆女人的刀下鱼肉,我这是何德何能呐?我惶恐,我诚惶诚恐呀!
现在我到底是走了桃运,还是犯了桃劫了?
“你们是谁?报上名来!”是这么说的活错吧?我在居无束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打探军情――不是我怕死,而是没人家无束大哥高!――先前我不明不白的被居无束抓了过来,这还可以说是个不得已的意外。但前车之鉴毕竟尚在眼前,我不谨慎防着点不行!万一又是一群不杀人却爱放血的蛇蝎美人怎么办?我还活不活呀我!
“公子,奴婢等援救来迟,竟让公子遭受如此委屈,请务必给奴婢们一个机会,为公子讨回公道!”为首的女子在看清我的脸之后竟然隐隐的带了哭腔,还说了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话,令我错愕的摸不出半点头绪。
我不认识她们――这是很显然的事实!但是她们似乎错认了我――事实现在正摆在眼前!好头痛!为什么尽让我遇上一堆怪人?!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真可惜啊,这十二位女侠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好?连找错人也不知道吗??
“是公子没有错……看招!”为首的那位女子前半句还是在回我的话,说到后半句时却已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双腕用力一抖,浅绿衫袖竟在瞬间暴长数尺,盈盈挥洒开来,竟是两截匹练也似的长绸,铺天盖地的向我方袭来。
我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以示我被吓到的事实,居无束已然轻松跃后三尺,避开了正面的攻击。单手扣住我的腰,另一手则游刃有余的接下那位女子的攻势。
然而,事实上,居无束要对付的人不单单就只她一个,因为她才打下第一波的攻击,她身后那十来位姐妹们也不再客气的抖开漫天长绸加入战场,一时间竟看不出来是想趁乱将我的小命完结喽,还是试图要留我一命。
于是,盲人帅哥也无法独善其身的保持观战者的立场,轻喝一声抽出随身长剑就投入战场。虽然看不见,看攻防之间竟是从容大气,显然剑术非同一般,料想他失明前也该是一方侠士,果然不能小看了他!
我昏头转向的随居无束穿梭在凌厉而密集的攻势之中,忙碌的眼只来得及看清一截截翻飞的长袖,无数冷汗涔涔的自来势浩荡的绸带在捡回小命,慢慢的才发现那些攻击竟真的不是朝向我而来的――每,在不小心波及到我之时,长绸总会偏个角度,然后再卷向我身边的居无束。
这算什么?她们是打算活捉我吗?有这个必要吗?用意又是何在?一时分心,我一个恍神就踩到了自己的脚,于是避无可避的绊了一下,令不意有此一变的居无束反击之势为之一滞。正在这当口,一条浅绿长绸趁人不备从旁切入,迅速卷住我的腰将我带入半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再抬眼时才发现我已然身于这群娘子军的核心位置――太夸张了吧?!
“居无束,救我出去呀!”我高叫着,不想再入魔窟。
“不许动他!否则,杀、无、赦!”居无束凝起脸,绝色的容颜上,尽是一片凝滞的冰寒。抽出不知何时又从我身上摸了去的寒匕,他凛冽的立于十二位蒙面女子之前,面无表情,抬眼间却尽是酷寒于冰的浓烈杀气。他也许是动了真怒,竟是如此的可怕,任是谁都能惶然的发现:他是真的想要杀人!好可怕的气势,震住在场所有的人――
于是,所有的攻击都为之打乱,蒙面女子顿时于劣势,不仅是因为被他的杀气惊住了魂,更是因为招架不住他的凌厉杀招。腾知礼也是蹙紧了眉,开合间剑势更是惊人,显然打算速战速决合他们二人之力将窝囊透顶的我救出囹圄。
我看得两眼发直――这就是发怒中的居无束吗?不由得直拍胸膛暗自庆幸不已,好险好险……还好之前那样无礼的胡搅蛮缠要求他做牛做马都没有激得他发怒,不然我还真的是死得彻底了!我的小命果然够硬!
“姐姐,怎么办?这样下去可不行……”一位蒙面女子冷不防被划开一道血口子,惊悸不已的侧首向为首的女子求救。
“你们还是放我回去吧……”我打着商量,希望她们知难而退。
“……不行!这个男子如此可怕,我们岂可让公子再度涉险?今日奴婢便是拼得一死,也要救公子脱离这般险境!”为首的那个女子皱着纤细的眉半晌,却是豁出去了似的握紧了拳,“没办法了,还是让公子先行脱困才好……”
不要吧?!人家无束现在才不会伤害到我咧……我想哭给她看!她却是扯着我的手臂向后直退数尺,噘着唇吹出打着呼啸的悠长口哨,不一会儿,一阵熟悉到可疑的马嘶从积雪层叠的松林里传出,我错愕的望过去――果然,飞速奔跑中的庞然大物正是我那怠忽职守的本该于失踪状态的劣质斑马――黑仔是也!
“公子快走,我们断后!”那女子用绸带缠住我的腰使力往空中一抛,“‘追’――速带公子离开!”黑仔长嘶一声跑上前将我稳稳接住,长后欢嘶着带了我跑离这个是非之地。
“呀……呀呀!”我怪叫连连,“黑仔,放我下来,停一下!……你给我停下……放我回去、呀――”我的新任保镖还在后面倏死搏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将我带开呀?你这是想害死我是不是,啊?
可是,不知道黑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竟鸟也不鸟我的命令,反倒加速狂奔,十足十的带着我逃命的架势!我只能欲哭无泪的,眼睁睁的看着它将我带离居无束的身边。我的悲哀――连动物都能欺负我了!呜……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是黑仔在欺负我呀,啊啊啊!我好命苦!哇……
纵马狂奔(??!)许久,直到我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而差点从黑仔身上滑落下来之时,它似有所觉的及时停下,挽救了我坠马而亡的悲惨命运。我无力的滑下它的背,靠着它努力调匀急促的呼吸。想不通呀,黑仔何时竟与这一群来历不明的女子扯上了关系?
说到她们,我又不免奇怪。明明她们是来劫我的吧,却怎么又会放任我一个人单独跑开?难道说她们就能笃定我必是她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黑仔转过头来,亲昵的拿它那张马脸蹭着我的皮肤,似乎是在向我致歉(??)――错觉!这一定又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你出卖我,不想理你了!”竟然把我带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你让人家无束怎么照顾我,啊?愤慨却无力的推了一下它硕大的马头,实在想不通它为何会和那位女子绞和在一起,不过……算了啦!人怎么可以和马儿生气呢?我在它再一厚颜无耻的靠上来撒娇时无可奈何的放任它了,怎么说都还是有些感情的嘛,我还真不忍心责难它。
算了,算我倒霉好了!黑仔毕竟不是神马,也未必百分百知道我的话的意思,算了算了!――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放久,透支的体力终于恢复了五成,我向四周略一打量,才发现我们已经在一个不怎么发达的小镇的入口。
“梅香村”――路口的大石上如此标名着。我一眼望去,果见梅木扶疏,宁静中倒是透着几分雅致的古朴。前方有着一酒家,我略一沉吟,便拉了黑仔过去。到达酒家附近,我随手将黑仔系在一株老梅树下,然后缓步走进。细看之下,才知道这家酒家规模虽不大,却分出了上下两楼。
有些历史痕迹的膳堂中央悬着一副平平无奇的对联――这什么品味呀!没什么创意!然后,我又发现,这家酒家少了一种人――小二!我大摇其头,唉!怎么挑上这落魄的酒家等人咧?我还真是想不开啊!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来四两白干,一碟下酒的菜,掌拒的!”没了小二,那就只能唤掌柜的前来招呼了!“还有那匹拴在老梅树下的黑斑瘦马,也帮我喂一下――银子照算,少不了你的!马是瘦的,我是肥的!”这句话还真有点赌气的味道,因为我又想到了至今毫无动静的律某人。唉!
掌柜的哈着腰努力赔着笑:“这位小爷,小店里没白干了……”抖抖抖――不敢得罪自称肥羊的豪气客倌。
“白干没有就开一壶陈年雕,好歹酒总是要给人喝的――掌柜的,听到没有?!”我话说完他又是一阵狂抖,唉!这么抖你不累啊你?
“这、这位小爷,对不住您……小店只剩下一壶雕,给、给……给楼上那个白衣长发的燕姬姑娘要去了……”完了,又一笔生意没能谈成,这下子咱的酒家也开不下去了……三天前连最后一个小二都弃他而去……唔!人生怎么就这么可悲咧?
我朝上看去,果然见到一位白衣女子眨着带笑的明眸望向我,很美很美的出水芙蓉面,不同于居无束的绝俗之艳丽,却无端的让我想到了长于山的空谷幽兰。脱俗的美,清冽而雅致,恰似那一抹幽香,不浓烈,却沁人心脾!不过我敏感的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似的,那一双翦水双眸,竟似有千般愁绪。那样的望着我,让我想当没看见都有点难!
我于是回以一笑,招呼掌柜的附耳上来:“去告诉她,公子我是打江南来的。太阳底下,什么人没见过――就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如果喝不到雕,给我一绺她的黑发也行……”难得遇上美女,我将压厢底的绝活――“阿谀谄媚”拿出来秀秀!如此美女,不奉承着点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没办法了,这几乎已成了反射性动作――
想当年,俺家老妈强性规定我这个为人子的,见到美女(不用怀疑,就是她和我那小妹)一定要阿谀奉承一番,不把她们夸成天仙绝色绝不轻易放过。她们说,这是想在我这个绝色佳丽面前多一分对自己外貌的信心……听她们在鬼扯!但是这种习惯还是就这么养成了!唉!
掌柜的疑惑的看了我两眼,然后听话的跑上去传达我的意思。不多久便蹬蹬蹬的跑下来:“小爷,燕姬姑娘说发是不能给的,如若公子不弃,她想请您上去与她对饮。”
我思索三秒,决定赴约。难得美人请客,不过去未免太对不起人家了,哦?
“承蒙公子不弃,小女子三生有幸!”她优雅的向我福了一福,然后为我斟了一杯酒,递至我的手边,“公子,请。”
“多谢!”不知她引我上来是想对我说些什么,我却直觉的认为她并不会伤害到我。这样其实算是很冒险啦,要知道,现在这个江湖,要害我的人多了!就这么随随便便放下戒心,其实真的是很不要命的做法。但是……她干嘛在我落座后变得如此激动?不过,她的激动是静态的,并不如何明显,却流露在了那一双翦水双眸之中。那种释然、喜悦、怜惜以及幽幽的追思,透过隐隐的泪雾望着我,让我有种被透视的感觉。
那不像是在看着我的样子,总觉得她那复杂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我,反倒像是透过了我,在追忆着某一个人。感觉起来,我像是一个陌生的替身,如此而已!
“公子……”结果还没等我调试好心情,她却突然落下两串晶泪,把我吓得手足无措。
“呃?……!燕姬姑娘,你先别忙着哭呀,难不成是哪个混帐家伙欺负了你了?唉……先别哭……别哭了啊!”汗!我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偏偏从小到大都没学会如何去安慰!面对老妈和小妹,我倒还可以将功赎罪的为她们做尽一切她们要求去做的事好换得她们两位的展颜一笑。但面对陌生的燕姬,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和她是陌生人吧?我做什么都会很奇怪吧?
“燕姬只是心疼……公子……燕姬心疼!”她拭去泪,不一会却又再度湿了颊。狼狈却不落魄,反倒更惹人心怜。我不由暗叹:美人垂泪,总也是万种风情!
“心疼?”心脏病发作噢?怎么这么不凑巧,我才上来就发作了?难道我果然是个不祥之人,只会给周遭的人带来厄运吗?“是心病吗?严不严重?”没办法了,我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因为通常与病榻相亲相爱的人正是区区不才小人我,从来都只是别人在照顾着我,我是真的一点也没有看护的经验啦!
“不是的,公子……燕姬只是感慨,想不到才数日不见公子,公子竟憔悴至此……燕姬自愧……”她黯然的还在使劲抹泪,不像是假意悲伤,倒似乎真的是在为我而哭一样!
我下意识的抹了一下脸,不用照镜子也大致能了解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大致与形容槁枯差不了多少了吧?起因自然是失了那么多血!不过,她也太悲天悯人了一点了吧?我何德何能,让她为我的伤痛心疼?再说了,那个“数日不见”也很有问题!我和她,该是素味平生的,可是她的说法倒像是与我相识已久似的!她,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吧?!
“我没事,将养几日就会好了。”那些疑惑姑且不论,我得先想办法稳住她的情绪。再让她哭下去,我就要疯了!
“……对不住,燕姬失态了。”好半晌她才终于止住了哭,微微红肿的眼中尽是歉然与羞窘。
“没什么。”只要你不哭就行了!我暗自吁了一口大气,不明白为什么每看到女人哭泣我就会这般紧张。唉,宿命吧?!
“公子数月来劳碌奔波,想必是倦得乏了,不知公子可否属意随燕姬一同寄畅于优闲之中,偷得平生半日闲,好让燕姬一尽地主之宜?”不再哭的美人,笑得如初绽蕊,美而清雅,没有任何令我不快的感觉。
我踌躇许久,总觉得这位“燕姬”姑娘身上有着诸多可疑之,但就这么答应了随她而去总也太过危险。但似乎不答应她也不行,她看来并不意加害于我,却好像一直在暗中关注了我许久似的。而倘若她现在的无害只是伪善的表面,那么我的拒绝只怕也收不到几分效果了吧?
权横一下利益得失,我决定跟她去冒险:“也好,如此就多谢姑娘美意。”只怕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了,唉!推不掉!
“多谢公子赏脸!”她一听我的答案就相当欣喜。
“哪里,该是我多谢姑娘抬爱才是。”我意思意思的客气一番――这位燕姬姑娘啊,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奇怪咧?
“不然现在成行,公子是否会介意?”她的笑忽尔微微一敛,随即笑开,云淡风清。
我敏感的凝神,不着痕迹的四下留意,却始终不见半个追兵,心下无奈的喟叹一声,脸上却也是十足的轻松:“好呀!”
结果她将我扶至拴着黑仔的老梅树下,不知何时,那儿竟然多了一顶软轿,另外还有四个青衣女婢。我有些发懵。
“公子请入轿。”燕姬掀开轿帘打算让我坐轿,我大窘:
“啊!在下骑马就可以了。”开玩笑,坐轿虽不可耻,但若是由女人来抬,那我宁可死了算了!这还要我怎么当个男人啊!
“公子目前身子太弱,近日又血气大亏,还请公子莫再推辞。这几个丫头身子骨并不弱,公子大可放心。”说完,不由分说的将我塞进轿里,一手牵过异常乖巧的黑仔,才巧笑倩兮的掀开轿子一侧的窗帘,“公子坐稳了……起轿!”
四名女婢得令,却作整齐划一的稳稳抬起轿子,朝镇子的另一端走去。
我被软轿规律而平稳的晃动安抚得有些昏昏欲睡,于是好奇的掀开轿帷,却见燕姬徒步行于轿侧,周遭景物却正以惊人的速度倒退。我大吃一惊,这才发觉,这个燕姬,还有那四位抬轿的婢女,竟然身怀绝技!老天!我这是什么样的艳遇啊!
“公子若是累了,睡一下也是不妨的。”见我探出头,燕姬若无其事的嫣然一笑,我干干的回给她一个笑容,自暴自弃的坐回原位。好吧,我又犯了致命的错误了,怎么可以觉得燕姬无害呢?这下未来如何,又是一个难解的题了!唔……头好痛好痛!为什么我总是要落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呢?!
恍恍惚惚中,我竟然开始觉得,燕姬的声线,竟与那日被居无束绑架之时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放下我家公子”的声音有些惊人的雷同呢?唔……错觉!这一定又是我的错觉!
啊啊啊!我要疯了,我是真的要疯了!为什么我只是想和律少主一起回盘龙岭而已,却偏偏要横生出如许此多的插曲?再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我才能到达目的地啊?我要休息了,我真的是身心俱疲了呀!
我累了……好累哦――律测之,居无束,你们都上哪儿去了?!快来帮我一把啊!
第三十三章――王见王
最近,驭风客栈客流量大幅度锐减,据说起因在于客栈里新近住下的那个不苟言笑的白衣帅哥!听说此人天生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之相,周身笼在一层冰冷却容易灼到人心的蓝气火焰当中。凡接近他三步者,不是被他无形中散发出来的霸气给割到了,就是被他那双沉不见底的瞳眸给溺毙了!于是乎,短短十来天时间而已,在“大难不死”的食客的大力宣扬之下,人人皆人心自危,三过客栈不敢轻易入内,就怕成为某人盛怒之下的牺牲品。
现如今,那位传说中的某人正冷凝着脸坐在角落中喝着闷酒,周身都是化不去的幽幽蓝火,显见他的郁气根本没能得到平息,反而因为久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有了愈演愈烈的恐怖倾向。于是,对那些个见惯了自家少主长年淡漠有礼而又冷静自持的面孔的翔龙社所属,这样凛冽的少主竟是如此陌生而危险!
于是上上下下一干所属皆有志一同的退避三舍,轻易不敢上前随意打扰。就连时家兄弟――可说是从小就跟随在少主身边不轻易稍离的这两位也意见一致的积极投入到出外寻人的工作当中去,说什么也不肯随便接近火山口。
唯二还好胆敢坐到不言不语如戒律院老僧入定般的律少主身边就只有那个长了一张娃娃脸却随随便便就笑得高莫测、故作神秘却又爱搞阴险的无为棋士高足尉迟暮,以及传说中幻影殿的下任殿下、有着一双媚态桃眼却和煦如春风的风敛尘了。
“不是我要说你,你身为翔龙社的少主,居然会有这种不知浅的手下。我还真是看错了人了,真以为把隐儿交给你会让他过得好些,谁知道你们的人就只会欺负他!……&*&*^%@(&……”尉迟暮不想不气,越埋怨却越具有长舌男的倾向,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嗦,偶尔间断一下不过是为了欺负一下那只得寸进尺、老爱趴在他身上的绒毛懒猴,再不然就是骂得口干舌燥想喝口水润一润喉好继续开骂!
“暮,算了,休息一下。说不定不多久就会探到舍隐的消息了,你别太急躁了,伤身!”唯一还保持冷静头脑的风殿下在第某人N度喝干水杯之时终于忍不住好言相劝――这已经是第三壶见底的茶水了!虽然喝水不伤身,但……他都不会觉得涨哦?!
“你有空管我,怎么没空管管你的猴子?别再让它缠着我不放了行不行?”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让他一肚子火!忍不住就拿筷子去戳“耐”圆不溜丢的肚子,一戳、再戳、还戳……
“吱!”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耐极端不爽的尖叫一声,快手快脚的顺着对它施暴的手便俐落的爬到某人头上作威作福去了,彻底体会一番“会当凌绝顶”的豪气快感!
“可恶!你给我下来!”伸手要去抓,却让耐狠狠的揪住了如缎的长发,疼得他不得不赶紧放手妥协,“可恶!迟早有一天我会宰了你让隐儿把你炖成猴肉羹,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他的孬样引来几声高低不一的窃笑,不用想也知道是翔龙社中那几位不得不留守阵地充当小二却一整天都借故不敢接近此死角的成员,于是阴郁心情愈发的恶劣起来!
“好了,算了啦!你就饶了耐吧,它不过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如此不可理喻,你就别气它了,别气了,啊?!”笑得温和的风敛尘轻手轻脚的将死死不肯松爪的耐自他头上“拔”了下来,抱在怀里软语安慰,换来某人不领情的狠辣白眼。
这厢正自闹得一团混乱,门口却又传来一波小小的骚乱。z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最近客栈门口罗雀,关键原因便在于膳堂里有自家少主亲自督阵,搞得人心惶惶,食难下咽。不过钱宜多自是不敢有所怨言,这一是他们有错在先,一日不找到那位当初义务伸出援手一解少主困扰、如今却因他们的驱离而踪影全无生死不明的舍大少爷,只怕他们一日别想宽心度日!偏偏十数日过去,翔龙社无人能出其右的精密消息网却仍无法捕捉到足够的信息,正自焦急不耐,如今却又有人在客栈门口引发混乱,怎么?是嫌客栈最近烦心事还不够多吗??
下意识的避开少主责难的眼神,自觉自己这个“掌柜的”恐怕迟早要饭碗不保,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这种多事之秋不怕死的送上门来!结果才走到门外看清骚动来源的那一张绝世美颜他就彻底的呆楞住:“呀!你你……你、你、你、你……”太过吃惊的下场便是杵在门前充当一尊“你”了半天却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的胖胖门神,彻底毁掉平日里严谨精明的伟大形象。
绝世美人清冽冽的眸淡淡的刷过他一眼,没什么表示的就迅速拉着身着白裘的盲人帅哥绕过他进入客栈。围绕在门外的一大群无聊看客眼见如此绝世美人进入客栈,色向胆边生的就想尾随进去多看两眼。所幸在一堆冲动的脚步在快要踏断客栈门槛之时硬生生的即时卡住:他们没敢忘了近日来关于那个白衣人的可怕传说,于是齐齐打了个十足十的冷颤,金鸡独立良久之后才终于不甘不愿的放弃,然后自学的退居于外门守株待兔,准备在大美人出来之际再好好的多瞅两眼欣赏一番!
毕竟,看大美人固然十分重要,自家的少命可也得非保住不可!身体是偷香窃玉的本钱,切记切记!不过尽管理智上是如此清醒,口水却依旧不可自抑的泛滥成灾。充当门神N久之后的钱大掌柜终于在有水漫金山之势的口水洪流中惊醒过来,怪叫一声――他终于醒悟过来了!方才那位绝世罕见的超级大美人,正是那个传说中掳去了舍公子的“疤面美人”呀!
“律少主?”居无束淡淡扫了眼清冷的膳堂,朝唯三的几位食客投以关注。一开口,便径自认定了那个始终没抬头的白衣男子正是他要找的目标。
稳稳的放下酒杯,律测之缓缓的抬起脸,遂的眸定在居无束冷艳的容颜之上:“有何指教?”平平淡淡的询问不见一丝火气,身上那抹蓝色幽焰却是在瞬间背道而驰的“腾”的一声迸裂窜烧。将愤恨与杀气凝于火焰之上,他竭力克制住上前与之搏命的冲动。只一眼便知道了对方正是绑走隐的原凶,如今他找上门来是想拿隐的生死与自己谈判吗?还真是抓准了他的弱点呢!
“我要借助翔龙社的情报网,找出隐的所在!”没废话的直接说出来意,却换来尉迟暮的冷笑:
“阁下真是厉害呀!劫走了隐儿的明明便是自己,却来向律少主询问隐儿的归?难不成是隐儿已自阁下的魔手中成功脱逃,阁下心中不爽?!”染了几分杀气的愤慨娃娃脸上不见狰狞,反倒
显得有些邪气。y
“你们误会了,舍公子在昨日我们护送他回来的途中便被一群女子劫走,舍公子此刻的确不在我们手上。”腾知礼抿了抿唇,想起昨日那十二位拦路的女子,多少还有些气闷――她们居然在舍隐远离之后就不再恋栈的迅速辙走,他与无束却在追踪至梅香村一带便失了他的踪迹!
“阁下又是何方神圣?”迟暮少年口气不是很好,至今还不能见到舍隐,心里着实无法平静。
“在下腾知礼。”b
“咦?武当俗家弟子中,素有小七绝之首美称的绝剑公子腾知礼?”虽才刚接触江湖没多久,但风敛尘在身边这位对江湖秘辛知道甚详的无为棋士高足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类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及相关八卦已记了不少,于是他一听来人的身份便吃惊的接口,“绝剑公子不是已失踪达月余之久了吗?”
“你们绑走了隐,如今却说要护送他回来?不觉得很矛盾吗?”律测之阴郁着脸质询居无束,明知不该如此意气用事,却还是没能压制住情绪。他有种直觉,眼前这个绝丽的男子将为他带来很大的困扰!
“这是我答应了他的。”没什么不妥的,居无束直接给出动机。g
“你答应的?……你把隐怎么了?你到底对隐做了什么?!”律测之忽然站起,向来淡漠的脸上已是一片凌厉的杀气,他想杀了这个至始自终都冰冷无情的男子,他要为隐讨回公道!
早已知,从来,隐只有在承受不住痛楚而崩溃之时才会对人有所要求……而如今,这个曾经劫持了他的人却在现在反过来说要护送他回驭风客栈……不用想也知道隐一定是受了什么严苛的对待!一路走来,他是多么不舍得让隐受伤受苦!想不到,仅仅只是一时的失策,却又再一害到了隐……他竟然保护不了隐,又如何自诩为他的守护神!!
“绝剑公子说来也是江湖中的明门正派,为何反而和这等卑鄙之徒走在一起……等等……”冷笑的娃娃脸倏的一正,凝神须臾后蓦然变色,“虽然很淡,但是你身上居然会有‘点绛唇’的气息,还有隐儿的兰香……你们居然……”未出口的话即使不必细细言明,便能猜出大概。尉迟暮脸上充满阴郁的冷光――他们,未免太过残忍!
“有什么理由……非让舍隐见血不可?是为了‘点绛唇’还是为了‘血参’?”风敛尘没有再笑得云淡风清,因为想到了他们劫走了舍隐的可能动机,于是也无法乐观起来了。
“我需要‘点绛唇’来解毒。”居无束照实回答,没必要隐瞒。
“既然需要,就该找这位风殿下,你爱拿十颗八颗都请随意――作什么非要伤得隐儿气血大虚来
救他一命不可?”尉迟暮气得口不择言,修长的指直指看不到东西的腾知礼,觉得隐儿所受的灾厄太过不值!
“暮……我没带那么多……”风敛尘苦笑不矣,世人都知道“点绛唇”困练治不易而千金难求,未得因缘际会者便无法强求。之所以大方的赠予舍隐,实在是因为看出了他命运乖舛、诸多险厄,送上一颗以为他挡去一些灾厄也可算得上是一片好心。毕竟幻影殿除了精于咒术、幻术,还对命理之学颇有涉猎,能看出舍隐多灾多难的命运也算不足为奇。但他还真没想到区区一颗解毒圣品竟也能为舍隐招来杀机,好心反而办了坏事……唉!只能叹一句“人算不如天算”!这也该算是他命中注定的吧!
“时间上容不得我多有拖沓,找上他是最快的方法。”给出一个很绝的答案,冰山般绝俗的脸,在瞥及脸色忽明忽暗的腾知礼时淡淡眨了下睫。直接伸出掌抵在他的背心,居无束以自身纯厚的内力为腾知礼调整紊乱的内息。
“他这又是怎么了?这不像毒发的样子……”这是来自风敛尘的问候,他本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问一问也是无妨的嘛。
“隐没有内力,服了血参也未能尽数吸收,知礼此前内力受损,承受不住隐血液中源于血参的强劲药性,我需要帮他化开。”血参的功效之一便是提升武者内力,腾知礼勉强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如果真如隐所言,他的眼疾也能得以治愈,那么他的责任也算是了了!毕竟他与自己的师父师出同宗,论辈分,腾知礼尚且得尊称自己一声“小师叔”!他本无情,故而没什么认祖归宗的雅兴。会插手管知礼的伤势,只是因为受难者正巧出现在自己避世独居的崖底……同门同宗,不救知礼对仙逝已久的恩师反倒说不过去。
只是没想到救人一命的代价是被“解药”反过来勒索……其实,这也算得上是趣事一桩了吧?反正他无情无绪惯了的,多一个包袱也不会令他有多大的困扰。再者,如果隐真的要得寸进尺,到时再解决了他也不算迟――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挣扎,他答应了下来。反正隐那一大撂的要求,总结起来不过只是短短的一句话:要好好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这一点,并不难!
“便宜了他了!”尉迟暮冷冷的笑!服了隐儿的血当药引,却没能力吸收入腹反倒还要靠别人来化解药性――这是他活该!
“隐到底是被什么人劫走的?”本能的,律测之对居无束没有好感――具体原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他伤过隐,而是什么呢?他无法细究……但如若他所言不实,他根本没必要跑来这儿让自己有与他一决生死的机会。所以,他选择相信――相信隐真的不在他的手上。但是,隐又是在哪儿呢?
“一群蒙面女子……以及,一匹马。”腾知礼悠悠缓过一股澎湃的内息,第N度慨叹舍隐的血未免也太邪门了一点!非但能为他解掉剧毒,还能促使他提升内力。最最最最诡异的是――那些受创的伤口,愈合程度竟比原先还要快上好几倍!这一点,在昨天那场战事中他已有了初步体会。
“少主!终于有消息了……哎、呀……”正在此时,一脸狂喜的时翼适时冲进来准备报喜,却冷不防被自己牵在身后的那表现欲强烈的某庞然大物狠狠撞到,砰的一声贴上门板壮烈成仁,那个被拖得长长的“呀”字便成了绝响。黑仔更是剩着这一绕梁三日不散的绝响英姿焕发的冲到律测之等人的面前。
“黑仔?!”律测之一见这意外来客便动容的冲上前去,“黑仔,你知道隐在哪儿对不对?”
黑仔欢嘶一声,神气的上下点着硕大的脑袋,一副善解人意的神马模样。
“无束,我怎么觉得这马嘶声这么耳熟?”不得已用比以往更敏锐数倍的耳力来弥补看不见的不足,腾知礼对这一自大的可疑马嘶印象不算太浅。
“昨日带走隐的,便是它。”居无束冷冷的扫了黑仔一眼,答记者问。
“这怎么可能?照理来说,黑仔救了隐儿就该早早的带来见律少主才是啊,怎么耽搁到现在?”风敛尘不解的问,换来尉迟暮若有所思的一瞥。
“黑仔,快带我去找隐!”无暇细思太多,律测之上前一步便跃上黑仔的背飞奔出去,外面为了贪看美人而迟迟不肯散去的人潮眼见如此神俊的马儿竟自面前飞奔过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凄厉长号,直以为此番必定得惨死于马蹄之下。
谁知黑仔竟在半空中收起四肢凌空虚蹬,便精彩俐落的自三层看客的头顶飞跃而过,似疾风扫落叶般翩然离去。大难不死的众人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又是三道疾风自头顶疾掠而过,最后只来得及看到从客栈里追出来的一个两眼无神的白裘少年:“无束!我不想留在客栈枯等,让我跟你一、起、去……呀……”最后一声归于落寞的沉寂,他带着几分失落转回客栈。“无束说要我等,除了如此,我似乎别无选择……”
心中倾慕的人,已日渐远离自己。焦急自苦,却想不出能凭借什么来争胜那个人儿……那种生病时撒娇求怜的十足憨态,又有几人能做得到?!只怕,也只是舍隐一个了!那样的脆弱爱娇,即使是冰冷如无束者,也不忍拒绝。他,的确有令人全心全意呵疼的理由,他,争不过呵……
“哎,看见了吗??那个白衣人……啧啧啧!真是伤心哪……”大难不死的看客甲眼见小命得保,于是轻松的顶了顶身边的仁兄乙,开口调侃。
“可不是!那么俊的人,可惜就是一个瞎子,难怪大美人看不上他!”仁兄乙酸不溜丢的接了一句。
过客丙不耐的撇了撇嘴,唾弃一声:“切!谁说驭风客栈里那白衣人的眼睛得可以溺死人的?瞎子怎么能有这种本事?!真是笑话!”此人乃是听到传闻没多久想跑来八卦一下满足几分好奇心的,结果无缘得见方才纵马而去的正主儿,反倒在此张冠李戴,说得十分豪气。
“兄弟你当心风大闪了舌头!方才那位少年可不简单!‘武当小七绝’,听过没有?人家可是这个――”一位拖着一把大砍刀的江湖汉子比了一下拇指,为自己的识人本领自负不已。人在江湖混,武功可以很烂,八卦新闻却绝对不能少听!此一江湖自保的不二法门,遵守着点准没错!
“咦?是吗??武当‘绝剑公子’不是已失踪有段时间了吗?怎么突然在此出现?”另一位虬髯客抚着大把胡子陷入沉思,“唔……说到失踪这回事,俺倒是想起武当一派那位失踪达三十年之久的‘极夜星魂’!算来该是这位武当后生的师叔祖了吧?!那样的天纵奇才,如若他还活着,必然已是江湖第一人!却偏偏至今下落不明,可惜呀可惜!”
八卦,总是这么传开的!
“极夜星魂?”端坐在客栈里,耳朵却无法听而不闻。失神的咀嚼着这个陌生却如雷贯耳的外号,腾知礼的心却开始往万丈渊沉去。这个称谓,在武当,一直以来便是一个不得轻易碰触的禁忌!三十年前,这位天姿聪颖、样貌不凡的师叔祖因错爱了一个人而遭到掌门师伯祖的软禁――只因为身为道家不该妄然动情,更何况他爱上的,还是一个男子!更甚者,这位排行最末的师叔祖年轻气盛,一点悔意也无!掌门师伯祖在其屡教不改之下终于动了真怒并将其逐出武当,终身不许他再踏回一步,更不许武当弟子提起这个在江湖中盛名累累的名号,半个字也不许提!也是自那时开始,“不许爱上男人”这一教条开始正式提了出来,自他们小一辈幼年之时便开始强制灌输,只因为名门正派,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他会害怕恋上一个男子,偏偏还是陷了进去。即使从束看过无束的脸,却不由自主的心折于他对自己的悉心关照。惶恐却又期待着,他偶尔总是妄想着以为无束对自己终究是有些喜欢的。却在今天,听到了那个埋没了三十年的凛凛威名,他才如梦初醒的记起――
山崖下,居无束的木屋墙上悬着的那柄无鞘长剑,剑柄上刻着的,正是这四个字:“极夜星魂”!但因为字迹已有些模糊,他当时并未多加留意。问起无束之时,他也只淡淡的说那是他恩师的遗物……
如今想来,无束,原来竟是自己一直不曾知晓的师叔辈吗??
却原来,他对自己伤势的关切,仅仅缘自于一脉同宗!
却原来,自己生平第一恋上的,竟是自己的师叔!
却原来,一切,不过只是一个绚丽的梦!
无束终究不会属于自己,梦呵!
第三十四章――再聚首
第一,他知道了什么叫做裹足不前,黯沉的眼紧紧凝视着前方不远的凉亭,却只能僵立在原,暗自纠结了心。最先赶到的居无束无言的站在他身边,冰雕般完美的脸上只有凄冷的气息。
随后赶至的尉迟暮与风敛尘眼见这两位冷得很有水平的大人物竟然只凝立在原地文丝不动,心不由的“咯噔”一声沉了下去――难道……他们还是来迟了吗?……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他们凝滞住身形,两对视线齐刷刷的飘向前方的亭子,胸口被沉痛的大石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精巧的凉亭四周者垂着拽地白纱,朦胧中依稀可以看到有人正躺在那白纱之后,却是一动也不动,沉寂得,如同死了一般。忽尔吹过一道冷风,微微撩开白纱一角,舍隐宁谧而精致的睡颜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合着眼,似熟睡又似晕迷,精美的脸上映着不可思议的纯真,泛起一抹带着苍白的脆弱之美――只是,仅此短短的一瞬而已,还没来得及让不远的四人确定他的生死与否,白纱重新垂落,罩住了更多真相,令赶来救援的人呼吸为之凝滞。
那就是隐……吗?那是他的隐吗?印象中,那张精巧却灵动无比的脸,何时有过如此宁静的一刻?那总是活泼而乐观开朗的人儿,生命力是何其的旺盛――就算是睡着,他也会不安分的扭来扭去,非要到下意识游走的手缠上了他的体温,他才会迷蒙的笑起,然后彻夜不放手;即使是在痛中晕沉,他也依然会带着九分迷离缠着人要求恣意爱怜……
曾几何时,他变得如此沉寂……沉寂得令他心惊!依稀间他竟似乎能感受到隐正在逐渐流失的生命,那种焦灼却无法相助无力感,至使他挫败的自责不已。如果隐从此长睡不醒,他又该如何自?他的心,该是何去何从?!遂的眸凝注在那个沉睡的人儿身上,他的不安,却切切实实的传达给了其余三人,于是,他们陪着他一起默哀……
“不可能的……隐儿怎么可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尉迟暮无意识的喃喃着,迟迟不肯吐出“死”这个字眼,“隐儿他……不会的!……”
“律少主……”风敛尘担心他会因此而崩溃,拿捏着该不该将“节哀顺便”这种虚弱的安慰来宽慰一下失去了挚爱的律测之。
“隐不会有事!”律测之说的这话不知是安慰别人的,还是在宽慰他自己,因为显然的,尉迟暮并没有从沉痛中回过神来,风敛尘则共襄盛举的陪着他一起哀悼。
“他还活着!”这时,一直不曾开过口的居无束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那样平稳的呼吸,死人不可能会有。”
尉迟暮瞪向这个冷得相当有一套的陌生人:“你确定?!”
“我没理由骗你。”冰美人冷冷的丢给他这么一句话,眼至始至终都向着凉亭的方向,冷得很彻底!
“律少主――?”尉迟暮的声音开始藏了一丝丝的危险因子。
“他说的没错。”律测之回头看着他,幽的眼瞳无一丝波澜。
“……!格老子的!既然隐儿没死,你干嘛不直接上去把他救回来,偏偏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还摆出这副如丧考妣的死人样?害我还以为……还以为……MD!你吓着我很好玩吗?早知道就不该将隐儿让给你!”一听舍隐没事,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尉迟暮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了――可恶!竟然拿这种事来和他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我也想直接过去,但还是得仰赖尉迟兄为我等――破阵!”这才是他动也不动一下的原因,因为这个不算大的院落中布着某种阵式,而他从来没学过奇门遁甲之术,能破阵的,除了无所不精的无为棋士教出来的高徒之外,别无他法。
“你……”被他这么一说,尉迟暮终于从“痛失舍隐”的哀悼里回过神来,拎回被吓走的三魂七魄,他没好气的瞪了律测之一眼――弄不明白为什么隐儿宁可选择这种冷得令人难以捉摸的家伙,律少主是这样,那个疤面美人更是如此!――心有不甘的转头去看庭院中草树木的布置方式,然后不屑的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少爷面前杂耍!――跟着我走,没跟上的我可不负责去救!”
脚一跨,他便率先步入院中,却是行一步退三步,杂乱无章的忽左忽右、踌躇不前,后面三人却是毫无异议的照着他的步子重复着看似屡进不前的脚步!然而,事实上他们却可在周围数度异变的景物中看出来,他们已经进入到了阵式之中,并且,离那座垂纱凉亭越来越近。
“哼!这什么烂阵,这么没有可看性,要破坏,轻而易举!”还在为之前误以为舍隐已罹难的沉痛不甘,尉迟暮一边带路一边大搞破坏,似乎非得完全毁了这个阵式才得以一解刚刚不小心被莫须有的噩耗吓到的事实。
“暮,别这么大手笔的搞破坏呀,人家布成功这个阵式也是一番心血,毁了岂不可惜?”风敛尘好脾气的安抚――在他看来,这个后院其实布置得相当不错哎!
“少嗦!”愤愤的赏他一记白眼,尉迟暮现在才没有风雪月的雅兴。
不多时,那座凉亭已然呈现在他们眼前,拖曳的长纱被嫌它碍眼的某人一把扯开,舍隐平稳而恬静的睡颜便清清楚楚的映上了他们的眼瞳。
他,安安稳稳的躺在铺了暖绒的木质躺椅中,轻轻浅浅的呼吸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膛都表明着他还安好活着的事实。清清爽爽的淡雅兰香,没有掺杂一丝血腥,这至少也能证明,那些身份不明的女子并没有在肉体上折磨这个可人儿!
张扬的红裘已被褪下,此刻正静静的覆在他的脚边,一袭陌生的淡绿绒衣却严严实实的裹住了他的身体,足以保证他温暖无虑。这才发现,淡雅的绿,其实很适合这样的隐――如此端庄,如此精致。隐,真的很有令人想不由自主爱怜的本钱!
“少主!”慢了好多拍的翔龙社所属闻迅后赶来,寒仪一马当先的追至四人之后,终于在看到隐那张看似苍白却并非搞枯不堪的容颜时大吁了口气。看来,他是没事了……多日来的自责与压力缓缓消散。算了,未来会怎么样,由老天来认夺吧!他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如何与天地相争?妄图改变既定的命运,其实真的很傻!像这,差一点就毁了这个小人儿……幸好……算是他命大吧!唉!
“你们来得正好!”尉迟暮想必发泄得不够,于是吆喝一声,招走了大半翔龙社人马向主屋冲去。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两个绑匪,套问一下她们劫走隐儿的目的――他才不相信她们带走了隐儿就只是为了给他穿一件新衣,让他补一顿安眠的!
律测之静静的站着,怜惜的看着隐的苍白。一别十余日,他日日都在为隐提心吊胆,生怕隐会遭遇什么不测。如今,即使隐已安稳的睡在自己面前,他依然有着些微失真的感觉。有些情怯的,又有些患得患失――如果,这一切的安详都只是一个假象呢?会不会隐其实已受了严重内伤而即将不久于人世呢?那些劫走了隐的人,有哪一个曾是心慈手软过?为什么独独这没让隐受到伤害?……
居无束看了看毫无行动之意的律大少主,于是走上前弯下身准备将舍隐抱起,却被律测之即时拦住:“等等,你做什么?”
“我答应过他的……”冰冰的脸转过来面对他吐实,他会信守承诺的――只要他答应过的,就一定会达成!
“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来。”律测之吸口气平稳一下略微急促的呼吸,轻轻巧巧的抱起熟睡的人儿,心怜的慈祥着那张精致而安详的睡颜,手,下意识的越收越紧……终于!终于在阔别十余日后,又能将隐完完全全的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可能要永远的失去他了……幸好!幸好他还是赶来了!如今,隐就这么安稳的待在他的怀里睡得香恬,空虚了十余日的心终于踏实了,竟然会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这十余日来,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好模糊了,却还是觉出了一个事实:原来自己也可以是这般急躁的!身为北地霸主的独子,他从小便因为自己是翔龙社唯一继承人的身份,而被严苛的调教着,没能有活泼的童年,也没有过亲密的伙伴。他一直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不被允许有踏错一步的机会――即使他不想,却不得不!他的责任,是担负未来北六省的安危,这是如何沉重的负担,他却没有逃避的资格。所以压抑的沉稳与冷静,是他一贯以来的表情,久久的,几乎让他自己也错以为自己是个淡漠无趣的人――他的唯一的职责,似乎就只是如何当好一个合格的翔龙社少主。无奈着,悲哀着,却也沉默着。
然而,这样的认命,在遇上了隐之后开始剥落、龟裂。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没有激情的,而是一直以来藏得太、太沉,沉得连他自己都无从找起。却是隐的救渎下,开始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他才发觉,原来人生在世,活着的感觉也是美好的,也是可以不必压抑的!隐,才是他无趣人生的惩救者呢!
“隐……隐!”他的隐!他独一无二的隐!
“唔……”依稀感受到有两道沉重的束缚钳制住了我,且随着时间流逝,那两道禁锢开始有了越勒越紧的恐怖迹象,即使沉陷在难得沉的睡眠状态,我还是因为不适而苏醒了一部分……其实我很想睡,但身体却在叫嚣着疼,于是我闭着眼下意识的扭动着身子,打算以此消极的方式摆脱那两道钳制。
谁呀?这么狠,没看见我还想睡吗?怎么可以用这么大的力气,他是想活活勒死我吗?会是谁非得这么做不可?不像是燕姬下的毒手,她虽然行为古怪,但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啊,将我带了来也只是请我吃了顿饭,看了几场歌舞――虽然我对这种古代的娱乐节目不怎么会欣赏,但好歹人家也是盛情款待吧――莫名其妙的盛情款待!
可是,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哎!算了,不去想了。只是,现在钳制着我的,是什么人?“好疼……”我又蹭了几下,略微急促的心跳便自温暖的人体上传了过来,我又下意识的磨蹭了几下,感受到那沉重的力道马上松懈了下来,我吁了口气……唔!有种安心的感觉……好熟悉!
“测、之……”勉强的撑开紧紧粘在一起的眼皮,我迷蒙的视线印上了律测之帅得令我心动的面孔。那么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恣意怜惜,如此的柔情蜜意,让我贪恋得看傻了眼。这,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冷淡的律少主吗?似乎是,又似乎不像哎!三秒钟后,我得出结论:我是在做梦!只有在梦中才可能看到情绪如此外露的律测之,他这个人,压抑惯了的,怎么可能将情绪如此浅显的表现在脸上。
是的!我是在做一个美梦呢!于是我虚幻的笑笑,合上眼就打算继续延续被打断的美梦:如此奇景我可得好好欣赏一下,是在梦里呢!现实中,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到他这么许多爱怜?继续继续――我还要做梦!
可是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不允许,他摇着我,轻轻的,却也是坚定的:“隐!醒了,别睡!隐,醒醒!”
好吵!我扬起手就一把罩住那个声音的来源……咦?这个湿暖的触感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一些吧?
一只温暖的手轻柔的握住我的手,透过护腕传了过来,我轻颤着,依稀记得是燕姬为我套上的护腕,那上面还绘着精致的兰。只是,现在握在我手上的,却是这么温暖……
“咦?”诧异的再度睁开酸涩依旧的双眼,这一,律测之帅气而温柔的脸真真实实的映上了我的眼瞳,“测之……你终于来了,我等好久哦……” 爱困的眼酸得不得了,我闭一闭眼,让自然浮现的泪意润泽一下干涩的瞳孔,说什么都要好好看清这一张我想念了十来日的帅气脸孔――啊!好有性格的一张脸,我的最爱呀!
可是,他的温柔却在我眨出一滴眼泪时倏的变成了的忧郁:“别哭,隐!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来了,好想你。”他轻吻着我的眼睑,呢喃。
“唔,只要你来找我,就足够啦!……”好想在这张脸上恣意亲吻,可是……好困!全身都懒洋洋的不肯动一下下,我不甘心,我要好好记住他每一分的温柔,不想就这么错过……可是,好想睡!沉重得不可思议的眼皮背弃了他的主人的意愿,依旧执意要相亲相爱死粘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嗜睡来了?一定是谁给我动了什么手脚?
好吧……暂时动不了,就让他主动吻我好了……于是我懒懒的闭上眼开口:“吻我……测之!”
湿暖的吻果然在下一刻印上了我的唇,轻柔的描摹着我的唇线,然后在我放弃矜持张开双唇之时温柔的闯入我的口腔,带着安抚意味的细细品尝过每一个精细的角落,从齿缘到齿龈,无一遗漏的――直到我忍无可忍的轻轻一颤,他才含住我的舌,带着我纠结、缠绵!
好温柔的吻,安抚得我全身都舒展开来,心情充盈得不可思议――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愉悦的感觉了,他是在吻着我呢……
忽然,一阵突兀的冰冷贴上了我的掌,打断了缠腻的吻。我错愕的张开眼,就见到居无束冰冰冷冷的绝美容颜:“咦?居无束……”细细一看,才知道被他塞入掌中的东西竟是那日不小心被他摸了去用来对付那票娘子军的寒匕――这可是测之送我的耶!照理,我该欢天喜地的收好,毕竟这是人家测之送我的定情礼物(??!),我应该要珍如生命!可是我现在连动一下都会觉得好累,其实……我只想睡!
“怎么?不要它了?”居无束冷冷的询问。z
“才不是!我要的……”我噘唇反驳,“只是我现在好累,动不了……测之,你帮我收起来……”
律测之扫了居无束一眼,无言的接过来塞入我的衣襟中,一阵沁凉的寒意倏忽传来,让我清醒了不少。这才看清在场的除了测之与无束这两个冷得很有特色的人物之外,还有一位令我无法或忘的人物存在:寒仪!
他此刻正呆愣的看着我和测之,说不出半句话来――不好意思,看来是刚刚我和测之的亲昵举止把他给吓到了?看来他还是不能接受呀?算了,这个让测之自己去烦恼好了!我没心没肺的闭上眼:“对不起……我还是好困……”倾了头将耳朵贴上测之的心口,在这种感性的时刻我确定自己不怎么想听来自于别人自以为正义凛然的反对之声,所以放任自己睡过去,不再费力的与睡魔相抗衡。
“少主……”寒仪似乎在斟酌着要如何开口。y
“我不会放手。就算在爹在这里,我一样不会放手。”第一,他真正表明了自己对这份禁忌情感的立场,果断而坚定。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认了真,没有一丝丝的玩笑成份在内。不是赌气,也不是一时大意。而是,他真正的爱着这个人,不要放手。
“属下了解了,自是不会再干涉……”垂下头,对于这位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少主,寒仪发现自己竟是真的没有任何反对的立场。尤记得小时候的少主是多么的可爱,那么爱笑爱闹,却因为庞大的责任和压力而渐渐走向沉默内敛。有多久,不曾看到如此轻松而温暖的少主了?他发现,他的心,其实一直都是在痛着的。怜惜着少主的付出,也自责着差点又一扼杀了少主的感情。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哼!跑得倒是挺快的!”尉迟暮找了半天没抓到一只小猫,心有不甘。看到寒仪沉重的脸色时挑了挑眉,绽出看似纯真却有些恶意的笑:“哟!寒舵主是在劝律少主放弃呢,还是在责难我的隐儿?如果是前者,那敢情好!律少主,你就把隐儿还给我吧,我想我师父应该没那么迂,我要和隐儿幸福的过一辈子,他应该也不会反对。怎么样?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少主吧,隐儿我来疼就行了!”
律测之脸色阴沉的扫给他一记冷眼:“不可能。”z
而位于尉迟暮身后的风敛尘却是无奈的笑笑,这个暮,还真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这分明是吵着要糖却要不到的德行,让他有些纵容的抚了抚他的长发。
“放手!少乱碰!”拍开他的手,尉迟暮不怎么领情的转向寒仪继续开炮,“寒舵主,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还在这边欲言又止?隐儿还需要休息!”
“少主……”寒仪苦笑笑,感觉当初急着赶舍隐离开的自己似乎是个十足的大恶人,这些小辈们一个比一个还要气他的轻率,算了,这事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到底什么事?”律测之感到有些蹊跷,到底是什么事,竟能使见多识广的寒舵主这般难以启口?
“是……盘龙岭刚刚传来消息――日内,有大批武林同道化整为零的纷纷进入北六省地界,恐是要对翔龙社不利。魅首的意思是要少主即刻赶回,以免翔龙社的根基受损……”
“呀?好巧,幸好隐已经被及时找回来了,这样就不会耽误了嘛!呵呵呵!:风敛尘一听,立即笑得如冬日暖阳般和煦,“终于,可以出发去盘龙岭了,真是期待呀……”
“疯子!去送死还笑得这么开心!”尉迟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未几,却也自顾自的笑开,“也好,我也想念师父了。顺便问问他,我是不是可以与隐儿长相厮守……”
“尉迟兄……”律测之冷冷的唤了一声。
“干嘛?”他拽拽的睨过去一眼。
“你休想。”z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抢不抢得过你!别忘了,你可是背负着那个重责大任,迟早总得需要一个子嗣来接替你的吧,你若坚持和隐儿在一起,翔龙社怎么办?”挑衅的回以一笑。
“这个就不必小圣手来操心了。”子嗣?有那么重要吗?律测之淡淡的撇撇唇。
“拭目以待,如何?”
“如果你要伤害隐,我会第一个杀了你。”出人意料的,这一开口的,却是一直沉默的当一尊会呼吸的冰雕的居无束。
“你?”尉迟暮吃了一惊,莫明其妙啊?这是他和律少主之间的决斗……吧?这疤面美人不过是一个有不良前科的家伙,半途出师还想来和他俩争隐儿吗?他凭什么介入呀!
“……”律测之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眉心,他倦倦的不抱希望的问:“这不会刚好也是隐的要求之一吧?”
“他要求的,只要有人要伤害到他,不论是身还是心,我都要负责去帮他讨回公道。”美丽的唇瓣间吐出来的,却是隐略带稚气的要求。这个无论怎么看怎么也不能当真的无理要求,也真亏隐想得出来!偏偏,还真的有人会答案,呀!
律测之觉得头好痛:“隐究竟还要求了些什么?”这么懂得争取利益哦?现在他开始觉得隐真的很伟大!
“……”居无束面无表情的盯视着他,最后,才吐出凉凉的一句:“一、言、难、尽!”
那五日之中,他不但要负责照顾两个病人,还要负责好好记住那一串层出不穷的要求!五天!足够要求两辈子还有余的大事了。要数吗??数得过来吗?!
“天……”尉迟暮仰天长叹――他会被这个明明很冷却看起来很好骗的大美人给活活气死!隐儿,那个磨人的小东西,亏他想得出这种阴损的报复方式……一个字:强!
第三十五章――下午茶
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迹――我在被一干女子掳了去之后竟然还能毫发无损的平安归来,当场感动了一地翔龙社所属,紧绷了十来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下来的场景可是相当具有震撼力的,可惜我没有那个眼福去欣赏他们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因为――我被睡神彻底的征服了!
昏睡中的人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与清醒的人的挣扎,这很正常!但我不知道的是,我这一的“长眠”竟然差点引发了一场世界大战!据说(时翼老弟那张大嘴巴透露给我的)这些天来,是我有史以来最为安分的日子。没有撒娇发泼,也没有哭闹耍赖,更没有撑着一分迷离九分糊涂的乱开要求――总之就是,经过这一的绑架事件,我原本建立的稳稳的光芒万丈、瑞气千条的伟大形象被彻底颠覆,使得熟知我的“昏睡情节”的列位看倌大跌眼镜,不敢相信那个安分得令人心惊胆战家伙竟然会是有着十足不良记录的我!
腾知礼直嚷嚷着说那天居无束是被我给骗惨了,他怀疑我舍身放血救他却陷自己于昏迷境地的那五天完全是假装的,否则哪有可能头脑清晰(?!)的向人家开口要求那么多无理取闹的刻薄要求?!不过,“受害者”居无束却只是冰冰的送了他一句“闭嘴”,至始至终都没有向清醒过来后的我算这笔糊涂帐!
律少主就更夸张了!一看我安安分分的长眠不醒,吃惊不小,悲观的以为我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急得直想砍人,差一点将那些找人不利的下属吓得抱头痛哭。偏偏切脉看诊许久也诊不出我病在何,脉像始终平和毫于衰败现象――然而越是这样才越可疑!于是他又在手下面前燃了一把幽冥之火,骇得众人自惭形秽的差点搞出集体自杀以谢罪。而他则在惊怒之下带了大半手下直捣燕姬的栖身之所打算将绑匪捉拿归案好为我讨回公道。谁知去时仍是人去楼空,洞门大开的高唱空城之计,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前去却如之前逮人不利的尉迟暮一样铩羽而归。
直待他失魂落魄的回来,某个慢郎中才眨着桃眼给出了自己的观察所得:“律少主,舍隐应该只是被下了一道护体咒,他的‘反常’其实并无大碍。”
“护体咒?”那为什么还会昏睡不醒?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大概是因为这道符咒功力太强而打破了原先咒术的平衡才导致的短暂昏沉吧……这个护体咒倒是一道相当好的符咒,于舍隐而言更是百利而无一害呢。”既然幻影殿的未来殿下大人都这么说了,某人紧绷的神经自然得以松懈了。
但是,不取我性命,反而还让我安枕无忧,对方又是在打什么主意?于是,另一个疑团就随之而来了:“她们……这么做的用意到底为何?”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疑问,原以为睡饱后精神不错、气色红润的我能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但是很可悲的,我,这个独一无二的当事人却是一问三不知,大大刺激了他们。
我其实也很想知道燕姬对我的莫名态度究竟所为何来呀!可是虽然我自认风流倜傥、潇洒无双、貌比潘安、人见人爱……是个十足十的美型男,但想来那位超级大美女却并不是看中了我的相貌所以芳心暗许的不忍向我下手而终于决定放我一马。她在凉亭里盛情款待了我,那种招待方式简直就像是在对待神祗一般的敬重与虔诚。看到我手腕上已渐渐消去的割伤后,她随即哀求我一定要套上那双雅致的护腕,请我务必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哇咧!她的举止真的很莫明其妙,而且她还出奇的大方――她说,她的爱马与我极为投缘,所以打算将马儿转送给我。我一想,无功不受禄嘛,当然得婉言谢绝――陌生人的示好千万不要太过相信呀,这可是有十足的前车之鉴呀――想想,我之前不就是因为对她太没戒心了才会出现在这儿的不是吗??
然而那马一出现就令我惊愕了,是黑仔!居然是黑仔!我瞪大眼以行动表明我的不可思议与极度错愕。燕姬却是温雅淡笑:“公子,此马儿名为‘追’,本是从小驯来寻找燕姬的主人的。哪知它两年前突然离家出走,从此踪影全无,直到数日前,才见安追随在公子左右,却原来是去投靠了公子。想来‘追’甚是喜爱公子,它又颇具灵性,倒不如送予公子,闲暇时变可遣它载了公子四游历,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得!搞了半天,黑仔……不,是追,居然是一马逃家的马!可见它的劣根性是根蒂固的了,怪不得会死赖上我不走!它喜欢我?别开玩笑了!也不想想,它一代马贼横行乡里的赫赫威名是怎么来的?!我被它害得还不够惨哦,这下送了给我让我成了它名正言顺的主人我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我当下声泪俱下的哭诉被黑仔陷害的种种,殷切欺盼她能大发慈悲的收回成命。然而我们的默契显然不够好!燕姬她只是笑而不答,遣了黑仔离开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搞得我心底一片茫然。
这个燕姬的所作所为,不令我讨厌,但是真的让我如坠云里雾里,一点也搞不出头绪来!――事实上是根本无从懂起!然后我便在一片茫然中看完了即兴歌舞,又在一片茫然中用罢了一顿丰盛膳食,再在一片茫然中沉沉睡去……直到衷心可疑、乱没节操的黑仔引了律少主一行人前来救我。然后……就这样了啊!
听完我基本上没什么信息点的陈述,我发现每个人似乎都一副得了抽风症的模样,嘴角频频抽搐――除了永远保持冰雕本色、变不惊的居无束!我于是感到万分惭愧……唉!好吧,我知道我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是很高竿,想当初我妹还小时缠着我给她讲床头故事时她那种越听越清醒的可爱表情……呜!你看看他们这是什么表情嘛,真是不给面子之至!!果然,每个人都要欺负我!
“原来黑仔竟是燕姬的马,怪不得当初你出事时它会跟着她走……”说着,黯沉的眼神望向一脸冰冷的居无束,有些责难,但没收到效果。
“这个燕姬到底是何人?”寒仪皱着眉自问,手指习惯性的掐掐算算。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难道他以为这样真能卜得出人家的来历?我晕!他的职业痛果然不是普通的严重!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嘀咕着偎入律测之怀里,虽然醒来了,精神也为之大有好转,但还是懒得动弹,能靠着就不要坐着,免得累到了自己。这几日阳光正好,气温有所回升,虽然是在十二月份天,却也暖烘烘十分受用。看今天大家都闲闲在家没什么事做的样子,于是叫了一群人跑来后院喝茶兼磕牙,果然是种享受噢!
不过……如果翔龙社的头头们能不要端着一张便秘了之三十年那种愁眉苦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享受呢!
“怎么回事?有什么困扰吗?”我抬头问测之,总觉得他自来到这儿之后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哦,忘了交待一下,我们现在已经脱离驭风客栈转而投靠寒大舵主,不过钱宜多钱大掌柜也跟了来,说是要给总部增加援手。当然,来到寒仪的地盘就意味着我们离目的地已经不算太远了。北上必经之――风陵渡,离此便只有区区数里而已。等过了黄河渡口,再向西北方向赶个六天左右,我们就能抵达最终目标:盘龙岭了!呀!想来就兴奋!
可是……怎么归家心切的测之却反而一反常态的忧郁了起来呢?他现在这个样子,令我不由回想起初见面的那个雪天,那时,他也是这种神情吧……内敛着,却又焦急着。我愣住,难不成……他这是近家情怯吗?他不是急着想赶回家?今日的忙里偷闲恐怕原因不简单哦!
“近日来温候偏高,风陵渡口的冰面已经开始融化,要徒步过河只怕是不能了。”寒仪大叹口气,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如果他早些时候没把我赶走,也不至于让他们少主徒然逗留了十日,那么也就不会遇上这种天定的延宕……可是木已成舟,再来后悔也太晚了些!
“咦?!”我大愣,不是吧!那我辛辛苦苦要求时小弟务必要帮我带上我上要求打造的冰鞋不就无用武之地了吗?怎么可以这样!
“冰面的冰层厚薄也很不均,有些冰面已经断层,但即使如此,渡船也是不能过的,所以也无法摆渡了。”时羽说着好心的递了些茶点给身边的盲人小帅哥。腾知礼谢着接过,原本可爱的大眼此刻正裹着厚厚的纱布,听说是测之给他治的眼疾。果然如我所想的,他的眼还有救――不过,我有些怀疑测之可能是在公报私仇,因为这团纱布包裹得实在不够漂亮,甚至只能用滑稽来形容,一点也不像大神医会有的手笔。不过我可是新世纪硕果仅存的好青年,所以不会光明正大的嘲笑他此刻不自知的狼狈的……唔!等会儿记得回房时蒙到被里里去笑个够!哈哈哈!
“怎么这样呢……”不由想感叹,天将降大任于死人也!非得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唉!我感到头顶飞过去一排乌鸦!这场绝地大反攻唱得实在太过凄惨,测之怎么总是这么辛苦呢!以前都高唱“红军长征两万苦最苦”,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当个大产业的继承人,当一个十足的孝子,是多么的苦!
好心疼呀……
“那找到方法了没?”原来之所以陪我一起谋杀时间是因为迫不得已啊!唉,心有点受伤!为今之计,也许只有等了。等着看冰什么时候会化成水让渡船能行得过去,再不然就是等水重新凝成冰好徒步过去。但这种事,都得看老天爷配不配合啦!所以,我们不知道还得耗去几个焦虑之夜。
“如果能向冰面浇水让它早日凝成冰,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风敛尘平和的给出一个方法,然后自顾自的否定,“不过几十丈宽的河面,要凝成冰,恐怕也太耗时费力了!”所以这个方法不可取!叹息!
“想办法把冰弄走也是可以,但就是河面太宽很难清理,白白消耗太多体力,也是不妥。”寒仪也提出了一个否定提案。
“拿什么东西将冰弄碎就行了嘛!……用火药!对!用火药嘛!我记得寒大舵主拥有矿地,是吧?矿厂里肯定有炸药啊,拿一些去炸嘛!”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值得这样烦恼?
“不妥。炸药的引线一沾了水便会熄灭,有些则因为时间上不吻合,反而可能会在我们行舟途中爆炸,那样反而不安全。”律测之也给出否认意见。
“这个嘛……好吧!看我的!”我略一迟疑便下了个决心,“寒舵主,你还是去帮我调一些炸药过来,然后再配些铁砂、石子、木屑什么的,我要用。”
“你在打什么主意?”律测之沉下脸问,本能的感到反对。
不过,我主意已定,反对无效!“接下来就看我的好了。”我神秘的笑笑,不过却没几个人笑得出来。
“不许你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律某人的警告!
“安啦安啦!”老兄,太早担心我啦!安抚的吻了吻他的嘴角,不想说破免得他更担心。
“隐儿,别做傻事,我会心疼的。”迟暮少年不知是无感呢还是故意呢,当着大众的面向我表明心迹。厚!他不怕人家风殿下吃醋哦?
“如果你自己找死,我不会救你,这也不算失信于人!”一直冷眼旁观的居无束终于开口。
呀!他不开口我还差点给忘了正事了!“无束……你知道的,我已经不想再拿着那点小恩小惠(??光荣送上血的大恩大德竟被我说成是小恩小惠……唉,为了摆脱那个暧昧的“我要你”的要求,我可真算是大大牺牲了!)来束缚你了。其实你想走,我一定不会死拦着你的,你放心好我,我……”自醒来后看到无束先生居然没有在完成护送我回来的光荣使命后潇洒退场,我就有种自觉要面对可能会有的一片混乱了。呜……千万、千万不要让测之知道我曾开出那个“我要他”的拙劣要求,不然……不然……唉!这个玩笑真的是开得有点过火了……
“我不会走,既然答应了要照顾你,在还没有毁约的必要之时,我就不会走。”他一本正经的冰着脸给出否决答案,效果立竿见影的显现在我被某个忍怒的兄弟紧紧钳制住的腰身上。我低呼一声,笑容僵在了脸上。完了!打翻醋坛子了……可是测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在意呢?你应该听得出来无束话里的意思呀――他明摆着的以自我为中心嘛,现在之所以说要听我的要求行事,这不过是他还有那么点新鲜感嘛。一旦他不想再继续为我卖命了,他一定会走得相当潇洒。
决定权其实掌握在他自己手中耶!
“松手,不然弄伤了他,我就对你不客气。”冰美人之所以够无情够凛冽,主要就在于他不卖任何人面子。在他眼里,“翔龙社少主”五个字也不过只是个虚名而已,管他是谁,要伤到我就得承受他的报复――理由:他答应过我的要悉心呵护我不让我受半点“伤害”!唉!搞不懂他,明明对我的要求极为不屑,却老拿来当做口头惮!怪人!
律测之闻言微一松手,挑高眉,然后冷哼一声,抱起我就飞身离开庭院。居无束起身想追过来,却被尉迟暮一把扯住:“等等!你告诉我吧,你到底还答应了隐儿什么了?”他真的很好奇,好奇死了啦!
居无束冷凝着脸甩开他的手,然后拿了湿巾拭了拭,在某人大受打击的娃娃脸上加入一抹名为“不屑”的色彩:“……无可奉告!”语毕,他转身离去,目标:适才两人离开的方向――他答应过的……(汗!)
“……我想……我讨厌他!”尉迟暮扯了一把耐的绒毛,恨恨的咬牙。
“好,好,我知道。”不着痕迹的救下在魔爪下哀叫连连的无辜替罪“猴”,风敛尘好脾气的笑着安抚。
“我很讨厌很讨厌他!”手一扬,方才那块被拭过的湿巾瞬间灰飞烟灭,还是觉得不解气――那个冰面男!他居然被居无束彻底的鄙视!想他小圣手尉迟暮是何等高人,他可是连律少主都不得不卖几分薄面的了不得的大人物哎,现在居然会被人当成脏污来嫌恶!可恶!气死他了!
“好的,好的,我了解了。”拍拍他的手,风敛尘一手顺着他的长发,笑得很暖。生气的娃娃脸可爱得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昵,那种不自查的微微噘起的唇,有种类似娇憨的迷人,真想狠狠的凑上去啄个一口两口!然后,当他发现时,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一下、两下、三……
尉迟暮僵在当场,脸色不是很美妙,半晌才回神对上某人意犹未尽的陶醉脸庞,慢条斯理的扯出一抹淡笑:“我想……我应该不是讨厌你――”
桃眼中绽放异采――
“我是相当相当、非常非常、绝对绝对的厌恶你!别跟过来,不然和你没完!”狠狠的丢下“真情告白”,娃娃脸越墙而出,不知所踪。
桃眼中泛起柔柔浅笑:“只要刻在了心里……我就会有机会呀!”暮,你还没有自觉吗??在你心中,越是介意着我的存在,相对的,你就记得越,你不知道吗?我现在已经进驻你的心里了呢――总有一天,“隐儿”的样子会完完全全变成我的,由不得你再忽视……呵呵呵,他翩然一笑,捞起宠物,“耐,我们追!”飞过去的方向,正是尉迟暮踩踏过的墙头。呵呵,被人如此坚决而彻底的否认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点甜咧?……
空旷的院落,徒留几杯残温未褪的茶盅,当事人咧……一个个都走得无影无踪!寒仪眼睁睁的看着丢落的武当绝剑公子在时羽的搀扶下离开,这孩子,似乎总是很忧郁……寒仪叹气再叹气――算了,也许他是真的老了!才三十四岁而已啊……唔!看来他是属于未老先衰型的!
弄不懂现在的孩子们了,明明知道是罪恋,怎么一个比一个陷得还?举止更是一个比一个大胆……难不成他是真的老了?唉!一群不知流言绯语的杀伤力有多大的天真孩子呀……叹气叹气!把未来几十年的气一口气叹光吧!
他想……他果然是老古董了呢!唉!
第三十六章――满江红
冬日的清晨,薄雾弥漫,能见度不算太低,不过是十米以外一片朦胧而已。唔……北风有些放肆,路上基本上不见什么行人。本来嘛!像这种说阴不阴、要晴不晴的鬼天气,聪明一点的人就会知道要好好窝在床上与棉被卿卿我我、亲密缠绵一番。再不然也该刻要斜躺太师躺手捧个暖炉喝喝热茶对着雪岭长天伤春悲秋、吟诗作赋、自娱自乐一番,反正再怎么想不开也不该是像我们这样七早八早的与暖乎乎的被窝来一场生离死别,嗑睡虫都还没完全消灭掉之时就已身临黄河边上,对着一片破败冰面忍受刺骨风侵长吁短叹。
眼前,是一片狼藉的冰面,几丈远之的冰层已开始浮动,断断续续,厚薄不均,远没我想像中的平滑如镜,一碧千里。相见不如不见,果然是至理名言!伟大的溜冰计划就此胎死腹中,完全没有死灰复燃的希望了。因为我们今天来,便是为了炸了这块狼藉之地的!
匆匆一行人站定在风陵渡口,个个对着聊聊数十丈的河面冷肃着一张脸,凝重的遥望西北方向的重重雪岭,视而不见的表现出浓浓的忧虑。前方,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此一去,吉凶便是不定。
也许也感受到了这股无言的沉重,盲人小帅哥也忧郁着一张脸,可惜眼部包着的那层纱布有些碍眼,于是忧郁表相惨遭破坏,徒留三分可爱一分轻愁一分忧。
迟暮少年似乎已经克服了对绒毛动物的特殊恐惧,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耐”的毛发,噙笑的娃娃脸上,不知怎么的,竟带了几分阴寒。风敛尘则轻抚着少年的长发,目光漾柔,周身却若有似无的卷起一道生人勿近的无形屏障,将他们的浓情蜜意区隔了起来,形成风雨不动的小小一隅……唔!他们之间如此太平的表相实在有些古怪,估且当他们的感情是日进千里,已经升至你侬我侬的美妙境界好了!
唯一没有多大改变的便是硬挤在我身边扬言要好好保护我的绝世无束大美人了。冰雕般的完美脸颊,无波,无绪。看不透,摸不清,有时总觉得他的存在,都像是一阵飘渺的空气,冰凉,冷沁,明明有着强烈的存在感,却永远捉摸不到。即使握紧了拳,再松手时,掌心依然什么也没能留住。
静!安静得吓人!空气凛冽冰寒,在场列位的表情也十分应景的不分轩轾,欲与天公试比寒!此时无声胜有声!多么严肃的场面!多么完美的意境……多么……
“喀嚓――”清脆的声响忽的在空气中悠悠荡开,绝大多数凝重的脸不自然的一僵,然后开始出现龟裂的痕。
“喀滋喀滋……”美味的咀嚼声再接再厉,龟裂的凝重脸色开始爬满黑线。
“喀嚓喀嚓……”不为所动,继续制造噪音,黑线开始扭曲抖动,青筋暴起。
“好吃!……唔!喀……”
“闭嘴!”忍无可忍!三四道声音一起划破无言的魔咒,直直向捧着个苹果补充能量的我毫不留情的劈了过来。
“呃?!”手中硕大肥美的苹果应声落地,咚咚咚的一路滚入河上冰面,滴溜溜的滚出三四丈远,扑通一声,落入断裂的冰层以下,死不瞑目的弃我而去。
不好!噎到……我狂翻白眼,痛苦不堪。吃苹果又不是错……呜呜呜!估计我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吃苹果被迁怒而至噎死的可怜人!
居无束眼明手快,凭借地理方位之便,在律大少主的手有机会碰到我之前抢先一把将我捞过去,又是搓背又是推拿的,抢救我于水火热之中。一边抢救边还冰冷的开启尊口:
“谁再吓他,我就杀了谁!”杀一儆百,一了百了!他的潜台词便是如此,估且不论如此优美绝俗的天仙容颜上吐出要杀人的狠话有多么的诡异与破坏美感,总之,他的一句话当下就吓得开过口喝止我的时小弟缩了头,时羽颇有兄弟爱的拉开他却一边小声的安抚;钱宜多装模作样的抚着圆圆的肚皮,咕哝着说要减肥的话语。寒仪一本正经的目注河面,一口的算命术语,不知道在推测些什么东东。
一个个装傻装得欲罢不能,唔……不理他们了不理他们了!简直是破坏形象嘛!缓过一口气,我噙着泪雾无辜的望入一双因没有及时抢救到我而有些不甘有些隐怒的黑眸中:“我饿了――”
“舍公子……你真的是……“盲人小帅哥的轻叹颇有恨铁不成钢的遗憾,我不理他,自顾自的哀怨。
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已经够委屈了,更何况连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被拉来了这里。如果说就此直接渡了河嘛那也就算了,忍一忍也无伤大雅。偏偏只看到他们化身成为一根根木桩,只知对着远方必呆,就算是近乡情怯也要有个限度嘛!再这样站下去,今天起一个大早的辛苦不就算是白挨了?要不是人家无束美人有够细心,在出门前还记得要帮我顺手牵羊带出一只苹果,我岂不是还要饿上许久?!
偏偏……唯一的续命稻草,就此与我生离死别了……
“放开他。“律测之原本凝重的脸上,在目注居无束堂而皇之的将手放在我腰际之时,浮现出一抹相得益彰的怒意,蓝色火苗又开始在那边闷烧。
“我勿需听令于你。”标准的无束式回答,目中无人的样子,真的很拽!
“呃……我现在好多了,无束你可以先松松手。”在测之酸意浓厚的凝视之下,我很识相的马上开口从中协调。目前正非常时期,绝对不可以让之前那个荒唐的要求爆光,冲突应该尽量避免才是!我小心翼翼的赔笑,第N骂自己的坏心眼,弄得两边不是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我这种人目前的真实写照!
“……不。”预期之外的否决,来自某位绝世冰山,明明是拒绝的话,听来依旧冰冷无情。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我自己听错了。
他否决?他竟然否决?!
“呃……无束……”这下惨了!那个几天前凡事都只会应“好”的绝世呆呆大美人跑哪儿去了?还是说他在关键时刻突然诱斗,不灵光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
我真想哭给他看!
“你不是说,律少主此刻带在身上的炸药经不得碰?”无束低下头,滑腻细软的发丝擦过我的颊,带起丝丝的麻。清冷而美丽的瞳眸中,却印出了我的错愕。
僵硬的转过头,我对上律测之同样讶异与恍然的眸,然后沉默。
他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目的是要炸了面前这一片断冰残局。是的,翔龙社所属成员此时,身上带着我这几日来不眠不休、千难万苦、悍不畏死调配出来的炸药,而这种炸药的特色就是极度的不稳定,经、不、得、碰!
三日前,寒仪派人将矿山炸药以及其余物品一一送达至我面前,因不知我要干什么而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我没理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苦苦调配炸药,连测之、无束等人也不让进。因为我心里对此只有五分把握,却不得不亲自操刀。要伤就伤我一个人足矣,他们一个也不可以受创。
矿地里最常使用的便是销铵炸药,然而鲜少有人知道,一旦在其中加入一定比例的铁砂、木屑、石碳、硝石等等,它的化学成分便会变得十分的不稳定。一旦调制成功,根本勿需引线,只要稍大压力的碰触,也能导致爆炸。
这个方法,还是我在极域雪岭之时,当地的一个资猎人教我的。他调配时,我有看过几,不过倒不曾亲自操刀过。当然,那老猎人不可能知道销铵炸药之类的学术名词,但他掌握了这个配方,上山打猎时便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一旦猎物不小心碰到或是经过,便会被炸死炸伤,无力逃出生天。这一招,狠吧!
不过我不爱他这种轰轰烈烈的方式,太狠了!看肠子流满一地的感觉并不会令人感觉很爽。故而一直以来我都没尝试过这种办法,所以我的猎物一向都是完整的……于是乎,那个老猎人的猎物渐渐的没了市场,见了我便哀声叹气的,再后来……那个老猎人就此与我断了往来,没办法,我无意中成了抢他生路的巨大威胁了呀……唉!
想不到呀,到了今天,这个配方居然还能派上用场……呃!应该可以帮得上忙吧!出来前,我曾珍而重之的一再强调千万要小心轻放,想不到刚刚差点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律测之轻缓的掏出几根寸长的管状物,眼眸遂难懂。就为了这个东东,所以……我和他,就必须保持距离?!
他敛眸,转过身去,默许了这段小小的疏离,寒风乍起,带来一阵寒,他的手微抬,示意翔龙社所属成员炸冰仪式的即将开始。
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沉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一去,前途空间会是如何?盘龙岭上的列位高级成员未必个个都会有寒仪如此隐忍的气度。那么,我小小的幸福,是否也快要到头了?
啊!啊!啊!不想了!不要想了!我猛甩头,甩不去心头那股沉重,却甩掉了满脸的忧郁。示意居无束带我退后三步,我等着看我的辛苦成果能造成什么样的震撼场面。
“要小心哦!”我叮嘱,就见律少主手中的管状物直直的飞了出去,几乎同时,其余几位亦将手中的炸药脱手飞射,一时间,空空的河面上就只见得到排成一排的管状炸药,间格了丈余的距离,仿佛有手在托着一般,神乎其技!
蓦的,律测之将手收回,几乎同时,管状炸药直直下坠,河面上爆出一阵巨大的轰响,十数股庞大的赤褐色水柱刷的破冰而出,直直向上冲出六七丈之高,然后突然溃散,水龙朝四周飞溅。
“糟糕!威力过强了些呢……”我咋舌不已,眼睁睁的看着重重水幕亦向着我直扑而来。心想这下准死定!大冬天的被这人为大雨一淋,我的兰香大概又有机会破体而出了!想到又要卧病在床,我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不要吧!!……怎么办?怎么办?!
却忽听得律测之轻喝一声,闪电般的挡在我面前,长袖翻飞间,竟将来势汹汹的水柱硬生生挡在二尺之外。而居无束更是在他飞身过来之时就揽住我的腰,向后翩然飞退丈余远,一滴水都没能溅到。看得我为这神乎其技目瞪口呆。
“哇噻!这才叫武林高手哇!”我一脸梦幻加崇拜,何时我才能练成这一手?!
相较于我的平安无事,其余几位似乎没有那么幸运,或多或少都被溅到了些水。于是刚刚沉溺在浓情蜜意(?!)中而忘了要防范一下的迟暮少年狠狠的拿他的三眼白斜眼瞪我,充分表现出他的强烈不满。风敛尘则无所谓的抚了下自己的湿发,望着娃娃脸笑得一脸和煦。
而最凄惨的大概就是盲人小帅哥腾知礼了。虽然之前我曾有告诫过他最好是带上一把雨伞以防万一,他也听了。但是因为眼睛不便,而把伞打开得晚了些。只来得及张开那柄油纸伞,就被来势汹汹的水柱当头浇个正着,油纸伞当场破功,他也成了现场唯一一位真正的落汤鸡。
我好抱歉好抱歉的看着他。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啦!本来无束应该顾着你的,毕竟要不是你的眼睛看见,你的下场应该不会这么凄惨……无束该照顾的人其实应该是你才对啦……
“唉……”腾知礼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着扔开手中只剩下伞骨的破油伞,“好霸道的炸药……”
对不住,第一调难免有些难捏不住分寸……我在心里默念。事实上,我也吓傻了啦!
“隐,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某人似乎受惊过度,一脸严肃的样子向我逼供,弄得好像我已不久于人世,而他正在替我送终似的难掩心痛!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耶!”我干笑着打哈哈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律大少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恐怖?
“隐,这种危险的事情……只要稍有不慎,如此霸道的炸药足以将你炸得尸骨无存――隐,你不要命了吗?!”他终于怒吼出声,招回了其余人等被炸飞了的理智,低头望望被水渍侵染了的长衫,一时一阵长吁短叹。
他还在碎碎念,我凑过去,抚着他的脸,“测之,放心啦!虽然我还是第一亲自调配,但是……”
“什么?第一?!”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像是厉鬼索命般阴冷,没有了咆哮,反而更让我心颤。呀呀呀,这看来是真的吓到他了!我很合作的低头忏悔……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我周围的空气正在开始以诡异的速度在迅速变冷变寒,甚至开始有了被冻结的争趋势?明明刚才还没这么冷的说!
于是我困惑的转头,结果却见绝世美人原本就已冰冷沁寒的美丽脸庞此刻竟凝满了厚厚的一层冰霜,连那双魅惑人心的美丽眸瞳都堆满了极地冰雪,我周身的低气压正是出自于他之手!
“咦?咦咦?怎么了怎么了?”好努力好努力的给他装无辜,直觉认定无束大哥如此生气的原因在于我害得腾小帅哥淋湿了一身所以心疼的想为他扁我一顿好为他出气,谁知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将我震得愣在当场,动弹不得:
“下,你如果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绝不会再救你!――而是直接杀了你!”
啊?!瀑布汗!敢情这惹他的,还是区区不才小人我?!――可不可以不要把杀不杀人的话挂在嘴边啊?很破坏美感的耶!
“隐!……”谈话的重点不小心被转移,律某人得不到我的悔过词,于是终于很无力的长叹口气,语气终于有所和缓,“你总有本事,将危险往自己身上揽!”这样的个性,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一不小心,他语气中的心疼与不舍就给我听了出来,一颗饱受惊吓的心登时被感动与喜悦填得满满的,再也顾不得装可怜搏取同情,我激动的就想冲上去抱住他,却又被居无束一把扯住。
“无束,放手。”没看见我现在是想投怀送抱吗??能不能拜托美人你别这么不解风情大搞破坏,OK?
“危险!”他眼中的霜寒化为一片阴冷,连带的,律测之好不容易才和缓下来的脸色又重新回复成一片阴霾,不怒而威的转过身,目注着还在微微冒着白烟的河面。
他的反常让我静了下来,空气中,不知何时,竟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我一震……不是吧?!我将目光定向变得更加狼籍一片的破碎河面,片片小小的浮冰间,缓缓流动着赤褐色的水。不……这应该不是真的才对!我宁愿相信这不纯的水是黄河本身独有的浑浊,而绝非是人受伤之后,从创口中流淌出来的血!
岸上没有一个人受伤,腾知礼的白裘却染上了点点赤褐色的污渍。现实告诉我,那是血!――有人,居然有人埋伏在冰面之下,伺机而动!谁知……想暗杀之人反而被提前剿杀,这一着,是幸耶不幸?!
“测之……”不多久,河面上浮起几截断臂残衣,赤色泛,将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冰块染成一片脏污。我不忍的别过头。终于知道之前心情沉重的原因,却原来,是对这满江血红的杀伐不忍!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不知道,冰下有人。”他为我开脱,声音出奇温柔。
当然,我也知道我的无辜,谁会料想得到在这样冰天雪地之时,竟会有人如此想不开,不要命的潜至冰下企图截杀我们一行人呢?猎鹰的反被鹰啄去了眼,这是悲哀,也是注定!我不会后悔调配出这种霸气的炸药,只是心情很沉重。
这个江湖,抛头颅,洒热血的,为的,究竟是什么?!名?利?还是权?
才想着,原本寂寂的河面突然闪现一片寒光,十数条水淋淋的大汉操着家伙自水面下翻身而起,偶有几个身上还带着新添的炸伤,口中,却是一致的高喊:“律测之――拿命来!我要为枉死的兄弟们报仇……”
律测之不闪不避,腾空跃起,迎向那一群人,只来得及对无束丢下一句:“保护隐!”
居无束拥住我,冷哼:“哪那么多废话!”
第三十七章――遇肆神
械斗,往往是千篇一律,不管孰强孰弱,遇上了就非得打个你死我活不肯罢休。从一开始的震憾到后来的乐在其中,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我不得不佩服我超强的适应能力,估计我如果是生长在冰河世纪,搞不好也能不小心存活下来,锐气直逼人人喊打的小强先生!早就磨练出来的一双锐眼此刻已经看出双方的实力相差玄疏,最多半个钟头,律大少主就能掌握全局,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无聊的转目四顾,打算难得清闲的赏顿风景,却恍然发现,起雾的天气,真的十分可恶!周围一片白茫茫的朦胧,经刚刚的一顿轰炸,雾似乎比之前要大上许多。缥缥缈缈的似是为了这方天地拢上了一层白纱,原本尚属清晰的景物,此刻已然看不真切。
即使是前方那抹穿着蓝衣的人影,也是如此模糊,似幻似真……
咦?!前方穿蓝衣的人……?!
我猛的一怔,我们今日一行人中,似乎没有这一号人物吧?!我困惑的皱了皱眉,感觉到搂着我的绝世冰山似乎也有些微的波动,寒气开始以他为圆周散发开来,周围淡淡的白雾竟然开始凝结成一粒粒小小的冰晶,我骇然的目注着这一变化,一时间忘了要喊冷!
前方衣袂飘然,蓝衣人如悠游踏青一般,缓缓自对面走来。雾气飘散四溢,他的五宫开始若隐若现,飘乎的如缎长发并未束起,随着他的走动而流泄开来,仿佛最上等的丝缎引人注目无暇他顾。神色间竟是似笑非笑,充满了高贵与傲气,隐隐还带了一分似是与生俱来的张狂。直似高高在上的神,以着嘲弄的戏谑,笑看着脚底下的臣民。
我不可自抑的瞠大眼,倒抽口气,一颗心狂乱鼓跳的叫嚣着要破体而出,想高声呼叫,却竟然发不出声!“沈、际、遥……?”我以为我已经嘶喊出声,末了,却只隐约的含在了口中,恍如喃喃自语。
已然阔别了两年的一个名字,我以为我早该淡忘的,却原来还是记着。记着他不自觉的狂妄表相,以及那种超乎想像的可笑本质。那个……本该留在二十一世纪的……我的一个朋友!是他吗?怎么竟然会是他?我以为穿越时空并不容易,怎么他竟然也来了这里?
“你没事吧?”绝世美人若有所觉的垂下头赐给我一句问候,见我怔怔的只顾着发傻充愣,于是目光森冷的盯住蓝衣人,寒气更甚。“莫再靠前,否则,杀、无、赦!”
“杀无赦?”蓝衣人听若罔闻的再踱近几步,刻意挑战某人的权威,一张与我记忆中十足相似的容颜开始变得清晰。轩昂的眉,斜挑的丹凤眼,遂如雕像般的帅美轮廓,俊朗而充满神秘的诱惑,再再都是男人中的极品典范。却不知为何,此人的眉梢眼角,顾盼间,竟是充满了邪气与狂妄,明明不见有什么动作,光是飞眉一扫,便是十足十的轻佻与放肆。便是那未经束缚的长发,都将那股与众不同的邪气透了个十足!
看不了确切的年龄,那一身本该看似朴实无华的蓝衣,穿在他的身上,竟也意外的彰显着极具个人特色的、张扬的霸气。这个人,似乎是从骨子就透着那种界乎邪佞与狂傲的特殊气质,危险而又禁忌,仿佛整个天地都仅绕着他一人而转,目空一切的令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愤怒!像此刻,那张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帅气脸孔,在说这三个字时,竟又扬起似笑非笑的嘲讽,让人看着就有气!
记忆中的“他”与此人形象开始重叠重叠再重叠……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就是这种邪恶的气质,明明用心不坏,那个人却总是这样不断的得罪人,不论他是否有做过什么。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总是不用两三句话就能令人气愤得想摔锅子摔盆子要与他大干一场!那种不说也错,说了更错的无辜,想到时,我的嘴角就会有些不能克制的抽搐。说实话,能与他结成朋友,别说我那个弟弟会觉得奇怪,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像是宿命的安排,遇上了,不知谁先找上的谁,总之,后来就成了朋友。没有多么的知己知心,却淡如流水,涓涓流长。
最后一的记忆,似乎是与他在一起……只是当时,我们是在做些什么?何以我已然什么都记不起?
仅仅三个字,却彰显出蓝衣人的目中无人。我却在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大大的松了口气,脚有些发软的倚在居无束怀里傻笑:“还好,你不是他……”重叠的身影开始抽离,我的眼中,于是便只看得清眼前这个从骨子里就透着狂妄邪气的蓝衣男子,记忆中那张看似同样邪气骄傲得令人恨不得冲上去抽上几个耳括子却实则天真好骗到不可思议的容颜开始缓缓的淡了下去。
我蹭了蹭,笑得傻气。还好还好,他没有真正出现在这里,否则,事情实在会变得太过诡异!可是,一个人在陌生时空的孤寂,还是有些不识时务的窜升在心底。我吸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他?”十足不屑的口吻接下我的话茬,“你说的是,沈际遥吗?”蓝衣人撇了下头,斜飞的凤目于是瞟向我,带着意味不明的挑逗。
“喝!”我抽口凉气,“你怎么知道他的?”惊骇的脱口发问,懒得理会他的勾挑魅眼。一个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一个从未出现在这里过的人,不可能会是眼前这个陌生人会知道的人物才是啊!心头不小心就有些发毛!
“哼!一具无用的傀儡而已,他唯一的存在价值已然没有了,目前根本形同废物!记得他作甚!”蓝衣男子背起手,优雅得如同闲庭信步,吐出口的,却是十足的蔑视。
我很不满,为着他的诋毁,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恐慌。这个男人……恐怕其需要提防戒备的等级,已远远的超过了故作神秘的无为棋士师徒了!如果说棋士师徒掌握着一些关于我的秘辛,那么眼前这个陌生的邪佞男子,恐怕便是这一切神秘的源头……
实在是……不讨喜的心理暗示呀!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不过我的朋友如何,应该轮不到你来评论!”居然说“遥”是废物?!可恶可恶!我正了正色,义正词严的为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朋友捍卫人权。也许这句过分的诋毁在遥听来根本没什么杀伤力……唔!估计他对所谓的“废物”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概念,甚至是撇撇唇,看似狂妄自大实则相当脱线的一脸无谓,埋头继续进行他的推理研究懒得理人!但我还是觉得听不入耳!好歹也是当人家朋友的,总要偶尔维护一下朋友的人权不是?!
真可恨!明明有着七分相似的容貌,何以面前之人可以显得如此面目可憎?!
“哼!他的存在,对我而言根本就是耻辱!不过是要他将人带回来,他却驽钝的将你错置在穷乡僻壤,让我白白苦找两年而不可得。”他扯着唇低低柔柔的说着,却是十足的轻蔑与不齿。一股寒意沿着我的脊柱渗入骨髓,我觉得浑身发寒。尤其,在看到他斜飞凤目中那抹愤懑的恨意,我更是不寒而栗!
两年?!从我出现在这错误的时空,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就是刚好两年左右的时间而已!……难道,所谓的“穿越时空”,事实上也不过就只是一场阴谋……而已吗?
“兰……别再想这些了,跟我回家,好不好?!”他转正脸,邪气之色忽而变得不可思议的温和,目光泛起浅浅的暖意,微微笑着向我伸出手。那笑中,有着勾佻的诱惑,却少了令人不敢恭维的狂妄与佞色,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无形中就帅了一倍以上!那种仿佛闪烁着光斑的完美轮廓,令人忍不住的就想要沉迷……
我有些茫然,下意识的就往前跨了一小步,很莫名其妙的想追随了他去。却弄不清那声“兰”,叫的是我还是谁!
他扩大了笑容,再上前,伸出的手几乎快要碰上了我的……一只白玉般精致的手伸过来挡住,然后看似轻缓的向前一推一送――忽然就使得蓝衣男子脸色倏的变白甚而泛青,电也似的向后跃出三米之外,蓝衣人愤慨不已地盯着若无其事收手而立的无束美人。
“我说过,莫再靠近!”面无表情的拢了拢衣袖,无束美人难得开启尊口。
“你是谁?何以能够不受我的控制?!”蓝衣人的低吼,成功的唤回了我的神智。
我有些莫名的望了望他,又被无束一把扯回怀里,有些在状况外。刚刚是不是我不小心被他的男色所惑了?啧!明明身边有着绝世美人和超级帅哥律少主,我怎么还能上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当?天啊!真是丢脸复又可耻之极!
我在心底狠狠的唾弃我自己!
无束清冷无绪的回望入那张因布满愤恨而显得十分阴险的脸,无意回话。
“天下间……尚且还没人能逃得出我的摄魂术――你年纪如此之轻……难不成,你是极夜星魂那老鬼收的徒儿?!”蓝衣人似是不可置信的沉默,许久之后,才恢复如常神色,甚至开仰天长笑,“冷心,冷情,方能冷艳惑人,才能拒绝勾挑媚色……想不到那个一无是的老鬼倒是收了个资质不错的徒弟!怎么……你也想和你那个死鬼师父一样,前来阻挠我吗?”他又回复到初见时那样的目空一切,似乎对无束的插手相当不屑,言谈中,更是对他的师父充满恨意。
“师父的遗愿,有必要时,我自会遵从。”居无束依旧冷然,不因为他的恶意中伤而气极败坏,却像是在和对方打着只有他们才能懂的哑迷似的!
“你以为就凭你?当年,声名榷起的极夜星魂亦非我的对手,你要阻止我,恐怕还要再练二十年!”他不屑的冷讽。
“是吗?我倒认为足够了!要对付目前的你,无束已然是绰绰有余!”某张无辜的娃娃脸看到这边有热闹可凑,不知何时已抛下如日中天的械斗事业而赶到了这边,闻言,也不等无束是否要开口,一逞口舌之快的顶了这么一句,末了还不肯息事宁人,摇头晃脑的加上一句令某蓝衣人足以气得跳脚的讽语,“想来,鼎鼎大名的‘狂肆邪神’亦不过耳耳,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呀,太令人失望了吧!”
“暮,肆神前辈似乎是内伤未愈,出闸猛虎反被你当成病猫,想来也是情有可原的。“风敛尘也闲闲的踱至娃娃脸身边站定,看似好心的软语安慰,实则却很有讽刺精神的与某人一个鼻孔出气。轻易道出蓝衣人被迫退步的实情。
蓝衣人――或者该说是狂肆邪神的眼色一冷,霸气无所遁形的弥漫开来,却没有动手。
“喔?是吗?这可真是奇闻哪!堂堂狂肆邪神哎,称霸武林二十余年未逢敌手,竟也会被人所伤吗?此人是谁,你知不知道?不妨说出来也好让我等大力膜拜一番如何?”迟暮少年性喜扇风点火,不这么做好像就会觉得很不爽。故而在老虎嘴上拔毛的大事也做得出来!不希奇,真的,不足以引以为奇!
“哼!原来是无为棋士那老匹夫的刁徒,以及幻影殿的下任殿下,两张利口,倒是半点不饶人。”看似年轻俊朗却被人叫成“前辈”的这个传闻中二十余年声名不坠的江湖神话狂肆邪神气到极致,却只是冷冷一笑,笑中有着说不出的阴冷与邪佞,令人忍不住胆寒的直打颤颤!
“好说好说!可惜今日前辈是休想就此将隐儿带走了的。”迟暮少年情款款(??)的在某双看似平和实则醋意暗生的桃眼的睽睽注目之下拉住我的手臂,笑得别有意,“虽说这位又傻又呆只会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要怎么还手的笨蛋隐儿已成功被你弄来了这里,但他此刻早已不是孤立无援,可任前辈你搓圆捏扁、予取予求,前辈想要劫人,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我说的对不对,律大少主?”
我猛回头,就见已成功解决了对手的测之冷着一张脸极速闪到我身边快手快脚的拨开某只逾越的手转而将我才获得自由的手紧紧包裹住,然后漠然的不怒而威的眸光盯住明明看来一点也不老却可悲的已被称为前辈的狂肆邪神,一言不发。
“哦?……看来我今日是不能抱得美人归了……不过,无妨。”眼见面强敌环伺,据说内伤未愈的武林前辈依旧笑得轻狂,“那就先烦请律少主代为照顾几日,不久之后,我自当前来上门索讨。”
索……索讨?!有没有搞错!当我是物非人吗?!太轻视人了吧?!我眼一瞪,就想发作。那位前辈先生适时扫过来轻描淡写的一瞥,当下,那抹融和了邪气与勾佻的眼神令我僵在当场,出声不得!
“兰,待过些时日,我便带你回家。”
切!“我不是你所谓的兰,大叔!收起你的老眼看看清楚!”我争取捍卫自己名字的自主权,以及有可能已被篡改的肖像权!总觉得被人当着自己的面叫成另一个人名的样子很诡异,一不小心就给它拌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是呀,‘老’前辈,他是‘隐’非‘兰’,请收起你的破眼光,莫将新人当旧人!”迟暮少年安然站到风殿下身边,十足不屑的冷哼提醒。
“只要我想,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嗯?!”傲然的丢下这一句话,他如大鹰展翅,在我的错愕与困惑中,翱然冲天而起,鸿飞杳杳,去时如来时一般的突兀难懂。仅留淡淡蓝影,固执的停留在空气中,依旧不可免俗的彰显着某人形于外的狂妄霸气――莫名其妙的经久不散!
我一阵空泛的茫然,浑然不知前因后果。
我是谁?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为何存在?又因何而存在?!
再抬头时,我的掌心,已是一片汗湿!
第三十八章――黑衣人
不知何时,雾竟开始有些消散,正适合过渡。于是律测之发出一声清啸,将之前安顿在不远的黑仔招了过来。为了轻装简行,我们别的什么马也不带上,就带了它了,真是给足了它面子!眼见那匹劣质斑马神采飞扬的踏尘而来,显然一点也没有被刚刚的轰炸给惊吓到一丝一毫,我不由长叹一声。
早知它能如此气定神闲的面对爆炸后的现场,刚刚我还真是不该因为担心吓到了它而好心的将它遣开。现在受到惊吓的反而是我自己,想到就有那么点不平衡!有时我是真的不得不怀疑,黑仔,当真是匹神马吗?
有惊无险的横渡过一江赤红未退的冰水,一行人外加一匹马成功到达彼岸,安全着陆。
阳光透过云层开始普降温暖,我长长的吁出口气,感到口耳鼻间已经不再是中人欲呕的浓烈血腥,心境也开始变得清明起来。耳畔,有轻风拂过的痕迹,吹开我的发,冰凉,却很有醒恼的作用。所以,当我一脸清醒的想要好好凝视律大少主时,才发现他的脸色竟依然如此凝重!直直的,他盯着前方的疏林,一脸的严肃与墨黑!
“又怎么了吗?”不由自主的想起,武侠小说中常常提到的一句至理名言便是:逢林莫入!难不成这个小小的稀疏的容不下几人躲藏的小林子会有潜在的敌人?我给他很仔细很努力很用心的向这片树木稀疏的林地观望了数遍,愣是没能看出个风吹草动来,不由暗叹自己功力不济,怎么就没能像律大少这样敏感的发现敌踪的能力咧?
“好朋友,既然已经等候吾等多时,何不干脆出来现身一见?”寒仪不卑不亢的举步上前,对着毫无异样的沉默疏林喊话。
一阵西北风呼啸着刮过,卷起几堆枝头残雪,令它们死不瞑目的由高高的枝头纷纷坠向地面,叭嗒几声过后,纵横飞溅,尸骨无存的一起融入雪野荒郊,接着便是无声。似是在嘲笑着寒大舵主的无中生有。
依然不见有人出现!
我心里有点发毛的向左倾了一步,打算挨到测之身上,无束美人却眼明手快的拦在我身后一把拥住我,杜绝了我靠向律大少主取暖的企图。我心有不甘:“无束,你干嘛?”事实上,我是很想大吼大叫以示我强烈不满的心情……人家――人家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分享到测之温暖的体温了耶!无束大哥你松松手行行好会死啊!?
可是我还是很惧怕着他之前对上那个张狂的一点也看不出老态的武林前辈时,那种足以连空气都能为之冻结的冰冷魄力,所以原本该是歇斯底里的咆哮在脱口而出之后,竟成了变相的撒娇。哦!我不承认我不承认哦!所以在律大少横过来醋意颇浓幽怨十足的那一眼中,我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企图凭借着我俩的默契,无言的诉说我的无辜。
他似是颇为头痛的长叹一声,然后将沉的眸光定在一点反醒意味也无的死心眼绝色冰山上:“有劳了,请将隐还给我。”
啥呀!还?!――我一呆滞,无言狂汗!
居无束回给他一记毫无情绪的眼光,然后手下一个使劲,我就不小心被他推到了一直安静立于身后致力于当个小小乖乖好宝宝的腾知礼身上。
不料有此一变的盲人小帅哥下意识的一把扶住我,让我得以安稳的站好。我回头,气得不轻的瞪了那位面无表情的谪仙一眼。他的意思也未免太过明显了点吧?!――他,居无束碰不得我,人家律大少主也休想抱着我!于是,我被推到了他认为十足安全而又不会对我起二心的腾小弟身上了!可恶可恶!
真是好极了!我心底的怒气徒然攀升至很High的值度,搞P啊!他们当我是个人见人抢、没有意识的玩偶吗?好歹我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个性有胆识(??)的新世纪大好青年呀,怎么容得了你们在这边将我当成附属品似的推来推去吗?
不去理会那两个即使是在互瞪斗气却也没能彰显太多火药味的男人,我气急败坏的摸到黑仔背上稳稳坐定,虚张声势的朝着空无一人的疏林大喊:“兀那个谁,有种就给小爷我出来,躲躲藏藏的成何体统?!”
我方一行人冷不防听到我的发言,纷纷面露诧异之色的望向我,实在想不通明明没有实力的我,口气竟然也敢如此托大!不过他们的诧异也只维持了没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接着,他们便被突然现身在疏林间的那抹漆黑身影吸引了过去。
来者罩着一件大大的黑色头篷,几乎是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高挑而颀长的身躯,在寒风中挺立得异样傲气。有意无意间,他将五官也一并遮去,令人看不真切。只他双眼的锐光在一片漆黑中若隐若现,明明看不清楚,却认我直觉的认定他绝非善类。阴冷的气息,含煞的眼,浓烈的杀气便无所遁形的弥漫开来。
很明显的就能感觉到我方一行人的紧绷,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又一个前来找麻烦的人物?!
很浓烈很沉重的杀气!而――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的缘故,我怎么觉得,这股黑暗之气,竟是直接冲着高据于马背上我的而来的咧?当下,我很没气质的一抖,狐假虎威的表相不攻自破。在对方横过来的冷眼中,我极力的绽出一个自认最无辜最帅气最具亲和力的璀璨笑容:“呃……这位大侠,敢问有何指教?”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这身肃杀之气,这样凛冽的毫不掩饰的戾气,我好像曾在哪里不小心给它遇到过咧?感觉怎么好像就有些似曾相识捏?费解!
“舍隐,如若你现在退回风陵渡,你尚且还有安稳度日的机会。”黑衣人冷冷的毫无感情的开口。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我在心底哀号――可不可以不要?!你们该追随该恐吓的主角应该是律大少主才对!再不然,也该是试图向绝世冰山递爪子才有望劫到美色啊!怎么到现在一个又一个的找上我来了?我是做错了什么了我?!真当我好欺负了不成?
“为什么是我?”无力的低叹着,在看到我方一行人正在以我为圆心靠拢之时,心下稍定。不过也不敢再托大的高踞于马背之上了,通常都是高不胜寒的,现场唯一一个敢耍奢侈骑马应对的我,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成为显眼的目标的!更何况人家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嘛!不悠着点不行!于是施施然的滑下马来,我望着黑衣人沉思,极度怀疑这人的武学修为可能比之前遇到的那个怪怪的狂肆邪神还要高!
毕竟人家享有二十余年积威的前辈在面对咱们这些声名不小的后生晚辈(伊人:在此,请自动将某个自说自话的小人从这些“后生晚辈”的行列中除名!阿门!)之时,也不敢妄自托大的冒然挑衅,最后还不是灰不溜丢的走远了吗??偏偏眼前这位从前到脚一身黑的大侠(??)……这么的自信??居然面对这许多高手而没有一丝怯意?搞P啦!
“找的就是你。我只问你,退,还是不退?!”黑衣人似乎是耐心有限,要不就是不爽和我讲话,所以很不客气的拿他的那双隐藏在帽沿下无法见光的利眼赏给我一记狠狠的眼刀!
“唔……”不可否认,退一步的确是个很诱人的提议!如果我就此退出的话……偷偷的拿眼角余光瞟了眼神色不善的律大少,再瞄一眼看似无情依旧却隐隐有些赞同之意的绝世冰山,冷汗于是潸然而下――我其实还想多活几年啦!所以不敢提前让这两位打个你死我活!
故而――我吞了吞口水,再吞了一下!呼吸,一……再一――“我、不、退!”事实上,我很怕他一个失控就那么很不爽的提着大刀就向我砍过来,所以很理所当然的缩到两位保镖身后去。大哥大哥你千万要悠着点呀!别想不开的过来杀我噢――我在心底默默祈祷。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简直不知死活!”黑衣人的杀气更重了,我于是绝望的以为他接下去的台词,一定会是酷酷的一句:“受死吧!舍隐!”然后我就该乖乖的伸出脖子很合作的让他一顿猛砍以慰他一心想要杀我残命的险恶用心!
谁知他在吼出那一句之后,只是极度恨恨的冷哼一声,接下去的话,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为之错愕的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得不敢置信:
“少爷吩咐了,如果律少主非要带着舍隐一起上盘龙岭涉险的话,就请一定要舍命以护。”他顿了顿,丝毫不觉得他那满身杀气的狠厉外表与此吩咐的内容意境究竟有多么的格格不入,侧过脸,他依然用那种酷厉的口吻,继续给我等进行震撼教育:“正气盟已然决定在四日后即进行对盘龙岭的绞杀计划――所以律少主的时间有限。”
律测之、时家兄弟以及寒、钱两个舵主闻言,神色俱是为之一凛……
“而且……在盘龙岭的山脚下,归雁堂一行三十位顶级杀手会在那里恭候各位大驾,律少主记得要去自投罗网噢!”黑衣人的口吻有着嘲讽,以及……令人费解的――冲着我来的,不以为然!似乎在说:这样,你是跟着去还是不去?!
“阁下究竟是谁?”时羽终于隐忍不住的开口喝问。
“……”黑衣人似是颇为不屑回答他的身份问题,最后又向我扫来了一眼。那一眼中,竟是令我更加迷惑的愤恨与不甘,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呀……“我话已带到,你们好自为之!”语毕,他竟是头也不回的踏雪而去。一记冰冷的锋芒,却在他转向的瞬那,直直的向我的面门撞来!
“小心!”律大少主即时将手一探,竟似毫不费力的将那袭来的暗器劫在手中。定睛看时,才发现竟是一片薄如蝉翼的精致飞刀。
“咦?!”我和时羽同时惊咦一声,互觑一眼。
“怎么了,隐?你知道方才那人是谁了,是吗?”律测之见我神色有异,于是直接问我。
“我想我也许知道了……”我苦笑,为着这不可思议的转变。
“这柄飞刀,正是当日那位清秀公子意图从僧魔手中救下舍公子时所用的兵器……所以,刚刚的那位,应该就是他的贴身护卫――残?!”时羽喃喃的接口。
关于当日在驭风客栈遇劫一事,事后时羽有简略的提到过,所以律测之一点就透。
没错了,刚刚那个确实是残了。那个对我总是有着莫名敌意,总是一身杀气的冷面护卫:残!看来这是他家那个清秀的让我觉得好像很没个性的少爷要他前来示警的了,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而且,为何残要在最后临走之际还要赏我一记飞刀咧?真是想杀了我呀?!
“隐儿,你认为此人之言,是否足以采信?”一直默默看戏的迟暮少年此刻终于知道要出个声以示他的存在了,只是那抹意有所指的笑……令我不由自主的发寒!
“我不知道……不过他家少爷没理由害我才是呀……不然上也就不会出手救我了……”还有,那抹类似企求的征询我是否视他如朋友的小心翼翼……感觉不到他的恶意呀!可是――“如果残真是他派来通风报信的,为什么直到最后,他还要赏我一记飞刀咧?”让我好回去继续拿豆腐雕吗?
“很简单,他本无意杀你,只是想吓吓你出口恶气也说不定――相信你应该也能感受到他对你的敌意了。”风殿下眯着桃眼,笑得好不温和!可惜,却惹来了迟暮少年毫不客气的唾弃!我暗暗摇头叹息。
才缓过神智来,却迎上了律大少与居无束如出一辙的以看出墙红杏一样不信任的怀疑的眼神时,我直觉得大声的为无辜的自己辩护:“这不是我的错!他家少爷不过就是很温和很轻柔的和我说过几句话而已,我怎么知道残为什么会这么生我的气?!”我从头到尾也没有惹事生非,也没有横刀夺爱呀,残护卫的干醋是不是吃得太没道理了?!
两对怀疑的目光略过我,然后定在当初唯二的一位知情人时羽身上:“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
于是,同样满怀无辜却被逼问的时羽忍耐的对我翻了个白眼,那一眼,清清楚楚的写满了他个人的愤懑各怨叹:“你个祸水红颜!”
第三十九章――千嶂崖
想来壁虎是人人都曾见到过的。莫看它体态娇小,外表黯淡,怎么看怎么的不堪入目,可它却有着另一个好听的名词:守宫!想它在仲夏之夜,尤为活跃,飞檐走壁,如履轻烟,身手是那样的矫健,姿态是那么的完美,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代大侠呀!于是慧根厚、悟性奇高的一代伟人XX(佚名,年代久远,无从可考――摘自《江湖史典集》,作者:某伊人……哈哈哈!),在历经三伏酷暑、三九严寒外加十年苦思,终于从守宫身上悟出一套攀檐走壁的奇妙神功――壁虎功!
虽则名字有些难登大雅之堂,却因为其实用性与必要性都非比寻常,故而逐渐推广开来。竟尔能在百年江湖的风雨历练之下,出人意料的坚韧的流传了下来,并渐渐成为江湖子弟行走江湖之前所必修的一门学问――一如蹲马步与走梅桩!而真正使壁虎功发扬光大的便是几十年前以美貌与才智并称江湖的一代美人于小小,她曾以一身精湛而无人能出其右的神奇壁虎功而成功博得了个“守宫仙子”的美名……呃!估且不论美人学成守宫攀檐附壁的风姿是多么的……呃,不伦不类,总之以上这些也仅止于江湖中人的口耳相传,实情并不可考。
当然,以上这些并不全是废话!此之所以提到守宫,只是为了让大家有心理准备,好保持十足镇定的表情来欣赏被公认为祸水红颜的我手脚并用、努力学着守宫飞檐走壁的风姿……
唔……
我像一块干瘪的抹布,第N里子面子全无的从平滑如镜的岩壁上缓缓滑落下来。不甘心的再奋力挣扎几下,岩壁于是发出几声哀鸣,然而除了为其凭添几道淡淡的抓痕之外,依然不见我蹭高几许――在一边伫足观望许久的那几位武林高手纷纷以手覆额,转目他顾,试图以此明示,这个连攀高一寸显然也有很大问题的祸水红颜并不在他们的认识范围之内,企图以此粉饰太平的保全一点他们已经被丢了很多的薄面――除了从半小时前就一直在另一边大眼瞪小眼,相看两不厌的律大帅哥和绝世冰山两个人丝毫不为所动之外!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大半个小时前,我们就已经到达了这里。因为选择相信似乎没有任何理由会想要加害于我们的残的示警,所以一行人在当日接获消息之后不久就悄无声息的转入了一条秘径,听说是去盘龙岭的一条捷径,从这里行走,可以将原先的行程超前数天,大约不出四日便可直达目的地,但除了翔龙社中少数几位高阶人员,鲜少有人知道还有这么一条捷径!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了可能会有的袭击。
但通常所谓的捷径并不会很好走――之前那三天多时间,我们这十来个人外加一匹马走得相当艰辛!好不容易、排除万难的,我们终于抵达了这里――一望不到顶的绝壁悬崖的最底端!听说,只要攀越了这绝壁,便已算是直达盘龙岭的后山入口,几乎可以说是我们此救援行动的最后一关!当然,黑仔已经不可能提供我任何帮助了,于是我潇洒的挥挥手,将他赶了开去。管它的,反正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它是神马嘛……我有点恨恨的撇了撇唇――这一路上,我可没少吃它的苦头!
幸好,已经走到这最后一关了!我的苦难日子啊……终于快要熬出头了!
但是啊……但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最后一关上了!这绝壁可以说是相当诡异难行,先且不说在离地近五米之都是平滑得像加了凡士林似的岩壁令攀越工作难度大增,平滑壁石之上,却更是有着许多尖锐突出、排行极不规则的碎石,像一把把倒插入土的利剑一般,令人望之却步。而几乎越往上,碎石越尖锐,土质也越疏松,人攀附其上,稍有不慎,便会一脚踩空,不是被利石割伤得体无完肤,就是活活摔下来,纵然不死也是半残!
唯一算得上优点的就是,这块刻薄得像后娘一样死要为难我们的峭壁并没有常见的积雪,可是风势却是不小,吹在衣服上猎猎作响。这般险恶的风景,估计连飞禽走兽都会不屑经过,不是望石却步,就是绕道而行了!
不过,这还不算能难倒在场的列位千里挑一的大侠们,唯一的一个不足点就在于我――没有轻功、没有体力,更没有他们那样雄厚的内力作支撑,所以要我学他们那样飞檐走壁实属不能。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中的一个来带我上去……当然,这样也很危险!只要带我的那人稍有不惧,绝对会有酿成一曲“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百年憾事!所以那个人选,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了的!
时家兄弟不能胜任,钱、寒两位舵主好像也有点勉强,盲人小帅哥自己要如何登上去都好像有点问题了,自然不可能委以如此重任。风殿下只管看着迟暮少年,看似温和实则强硬的坚决不让他做出墙大事,所以最终人选就落在了律、居两人身上……好像他们都有点求之不得的样子!
可惜……他们的意见有点――很大的一点点――分歧!这种为我卖命的歹事他们居然也能争个不停,律大少坚持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所以坚决不让步;而居无束则坚持自己答应过我――半步不稍离――的原则,半步也不肯退!所以……他们到现在,还一直在进行着无言的沟通。果然不愧是同类!不发一言一语,都能暗潮汹涌!看来沟通不成问题。
“隐儿,如果你真想学壁虎功,我可以从头开始教你噢,虽然不是一蹴可就的易事,但早晚还是能学得会的……像你现在这样无师自通、坚持不懈的努力精神,虽然十分值得提倡……但是……噗!(不小心就给他笑了出来!)你都不会觉得累吗?”迟暮少年兴致颇高的挤开风殿下,蹲到我身边来进行落井下石的小人行为,一张蹩笑得很痛苦的娃娃脸有着可疑的扭曲。
我不理他,干脆哀哀凄凄的仰望着高不可攀的苍穹,久攻不下的岩壁呀――令我心底的沮丧排山倒海般翻腾不已。谁!谁来告诉我,我!这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连座海拔一百米的小山都没爬到过顶端的新新人类,在没有登高鞋也没有登山必备的冰镐、雪杖的现在,究竟要如何才能征服这座暗藏了杀机的崖壁?啊!?
长长的叹一口气……再叹一口气!除了叹自己的无能为力之外,我也只能暗暗祈祷那两位脉脉含情、相视无语的少侠能听到我心里的呼唤,早点拿出个结论来吧!再不出发,天就要黑了!
要不,我就不去盘龙岭添麻烦了,这样行不行?!
“不行!”一句冷喝出自于律少主之口,显然是我刚刚不小心将那句话给说出了口……呀!终于回神了吗??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他走上前扶起我,声音又回复成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不知何时,已添上了一抹不知名的疲惫。
“呃……你们两个讨论出结果来了呀?”我收起心底的悲愤无力,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看来最终是律少主的坚持得胜喽,不然在他上前来揽住我的时候,我那位新到任的“贴身”保镖一定不会只是让出一步而别的什么都不做的!哦耶!终于又能重回测之怀抱了!感动呀……
唉……有时候,真的还是不要乱开玩笑的好!像我,不小心亲手拈来了一块超级粘手的终极保镖,这一路上,想与心上人好好温存一下都有技术上的困难!我哭!
“结果么?”律大少主有些郁郁不乐的低喃,一点也不像是占了上风的样子。才在我发愣分析的当下,他忽的搂住我的腰,提气轻喝,“小心了!我们这就上去!”话音未落,人已踏足在平滑壁面上,施力一点,又升高几米,如此周而复始,如履平地。
“呀?!――”冷不防被上升时的冲击吓了一跳,我轻呼一声,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脖子。待感觉到他即使是带着我这个大包袱似乎也是游韧有余时,我终于大松一口气,缠得死紧的手也下意识的松了松。小心翼翼的往下望去,那块我历经半小时都没能上升寸许的平滑之地,竟如此轻易就被他征服了下去。我不由感叹一声:有轻功,真好!
我们之后,那几位大侠自然也是紧跟而上,攀岩的英姿,各有千秋。尤其是绝世无束美人,即使是在这样刻薄的峭壁之上,依然从容自在,飘飘欲仙,说不出的高贵优雅,也是道不明的极端惊艳。他并未如我想像中的牵带着盲人小帅哥一起飞越,而是让他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一步不差的精准的落在他每一双足点过之,隐约的让我觉得,似乎是无束在指导腾知礼练功似的,呵呵!我傻傻的一笑,绝世美人的想法也是如此超绝的,这不是徒然要多操一份心吗?直接拉着腾知礼一起上升还快一些咧!
不过我的想法就此打住,没来得及天马行空的乱想一通,就听到测之低低的声音说道:“隐,小心了!”
我还有点摸不清状况之时,忽然感觉身体猛的一轻,失重般的向斜后方直直飞了出去,一只人型风筝就此横空出世!
“啊――”这一的凄厉惨号绝对货真价实!我以为,这我是真的死定了!测之!你怎么可以不抓紧我啊……
谁知,失重的感觉没得体验到几秒钟,我的腰际蓦的又是一紧,下意识的,我张开眼,就见居无束正轻松自若的揽着我,姿势曼妙的继续高升。我想我也许该是要安心一下的,目前看来,暂时是死不了的了嘛!可是这时我正哀叫得兴起,一时半会儿竟无法拿出理智来控制一下高分贝的尖锐凄厉的惨号,于是依旧难得一的酣畅淋漓的高呼不止。
“啊……啊!――啊啊啊!――”
居无束弧形优美的眉为之微微一蹙――果然是美人呀!连蹙眉的样子也是十足美丽十足煸情!
“好吵……”他开口,我叫得欲罢不停,大脑暂时封存了中枢感应神经,一切的一切,还仅止于被测之无情“抛弃”的那一瞬那,回不了神。于是,我没能做出相应的正常反应!――比如,关闭一下不听使唤的血盆大口!
“……”耳边风声倏止,居无束竟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就那么稳稳的停驻半空中一方小小的石块之上,单足而立,长衣飘飞,潇洒翩然,恰似那天际飞来的真正仙子,如此的缥缈,又是如此的妖娆不可方物!――我有些呆滞的张着口,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尖叫的原因了。就只见,那娇艳欲滴、唇形绝美的两瓣红唇忽的俯了下来,就这么密密实实的贴到某张毫无形象、不断制造恐怖噪音的唇上……
――于是,整个世界,安静了!
我在接触到那湿润似珍珠又柔软如顶级丝绒的红唇之时,大脑便猛的停摆,整个人当场石化!瞠大了眼,我视而不见,无法相信一秒钟前发生的事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已经成了历史的见证!我被无束吻了……被无束吻了吗?……那样冰冷无绪、仿佛不沾世事、无情无爱的人,不可能会吻我吧……应该没吧……吻了吗??
“终于安静了。”绝美的眸中依旧是一片凝着冰似的清澈,却隐隐的凝着一抹异彩。转瞬间,他勾起唇角,绽出一个淡淡的笑……那样的慵容典雅,那样的倾国倾城,那样的似幻似真……竟似在一瞬间开启了数万伏特的电流,我一不小心就被电得酥酥麻麻的,再度睁着眼神游太虚去了。
无束笑了?错觉!这绝对绝对、一定肯定是我的错觉!
那么……为什么我还能听到由下方传来的不明声响咧?那种像是受了刺激不小心一脚踩空、手舞足蹈的拼了命想抓住点什么却徒劳无功到最后只能拔出随身武器刺入崖壁借此拼命稳住因受莫名冲击而不小心直直下滑的身体的锵锵响的噪音!唔……是我多心了吗?
“居无束!”测之的声音听来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森然,却更透着一抹无可奈何的颓丧。
“接着,现在又轮到你了。”居无束像没事人一样的向上飘飞几米,然后紧揽着我的手一紧后猛的一松,于是我又像风筝一样直直飞向测之身上。过后没上升几十米又被故技重施的落向无束手中――如此周而复始,其间,我已经很成功的找回了从容(?)\自在(?)与冷静(?!),愣是相当硬气的一声也不吭!
事实上,不是我的胆子突然变得大了,而是大脑依然于混沌不明的盘古时期,实在无法回神配合嘴巴一起制造高分贝的尖锐长啸。可以说,我是睁着眼睛,晕了!
好吧,这是你们含情脉脉,努力沟通了半天之后才想得到的公平运送我的方法!我了了!我总算是了解了!可是,难道那记吻,那个颠倒众生的倾城笑靥,也在他们相互妥协的结果中吗?
不知何时,悬崖顶端的景物已经依稀在目,再度,我又“飞”到了绝世无束大美人手中,他清啸一声,人如轻燕,竟似飞仙一般飘然越上顶峰。然后轻轻的将睁着眼毫无反应我的安置于地,再然后……
故伎重施……那个,令我一度睁了眼也能晕倒的红唇,再度密密实实的附了上来――严丝合缝,不再如之前在半空中那样一沾即逝,而是密密的,软软的,诱哄着我开启唇,迎接他的到来……
我静静的被他吻着,不知道今昔何昔,不知道天荒地老,只知道――
我不行了!我今天受了太多刺激了!我要……罢、工、了!
于是……整个天地――黑了!
一代伟人兰君子舍隐,终于在这一天,受激过度,晕倒了!
所以,我自然就不知道,律大少主在登上高峰之后,看到我静静被吻的这一幕,脸色有多么的灰败多么的无奈与多么的挣扎!自然也就不知道,尾随而来的那几位大侠级人物,在看到这一幕时,脸上有多么的惊讶多么的错愕多么的怪异!自然也就更不知道,当盲人小帅哥终于跌跌撞撞攀到顶端之后,在一片静默的黑暗中,究竟感受到了什么而极度忧郁极度消沉极度无语……
我晕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能晕倒,真是太妙了!
………………
第四十章――双面佳人
“对不起,隐……如果可以,我不会这么对你……可是――”骄傲不羁的容颜之上,是难掩的无奈与疲惫,“这是你我的宿命,早就注定了的,我,违背不了。”
“你在说什么,遥?我听不懂耶!”如兰般矜贵而美丽到不似属于男性的容颜揉和着费解与一丝漫不经心。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毁灭你,还是想要造就你……可是我会改变你出现的地点,不致于让你毫无选择余地的就出现在他面前。而……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隐。我只能改变你一时的命运,我的极限。”张扬斜挑的凤目中,是满满的自弃与自厌,以及沉郁的担忧。可惜,那个可人儿并没有费力要去读懂。
“……遥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甩甩头放弃入思考,懒懒的眯了眯眼,唔……这茶的味道不错,呵!
“隐,也许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不过,也或许,在你去了‘那里’之后,我也活不长久了呢,那样,原谅与否,好像也不重要了吧?……毕竟,这只是我存在的唯一价值而已,如今,宿命的羁绊也该结束了吧……”明知对面正笑眯了眼、一脸心满意足的美丽人儿并未用心倾听,邪魅惑人的长发男子依旧平静的自语。不奢求能让他懂,只希望他能过得更好。不论是在哪里,不论是和谁……
抬起双手,他打起一个复而古怪的封印。
“――咦?”突如其来的绿光包裹住了那个一心品茗的美貌男子,惹来他感兴趣的轻呼,“你在玩什么新游戏,遥?”一点也没有被害者的自觉,他问得傻气,还以为对面那个一脸沉痛、如赎罪者般黯沉了目光望着自己的邪魅男子正在和他开玩笑而已。
“不是游戏,隐。我不求得到你的谅解,也许你走后,我的生命也会终结――这就是我的宿命――但是你不一样,我已为你改变了既定的路,可是要怎么继续,还在于你自己……隐,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无论怎样,你一定不能让‘他’伤了你!……”绿光渐盛,被裹在其中的男子只觉得身体似乎失重了似的一直在飘飞,却只是静静的望着遥,那个正在操纵绿光的长发友人。他还是听不懂,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位友人是真的在帮他,他感觉得出来,所以,从来都选择相信他……虽然他什么也没能听懂!
“哥――”突然洞开的门口,冲进来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孩,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脸上布满了恼怒与愤恨,狠狠的投注到似是不为所动的遥,“沈、际、遥!你对我哥做了什么?你他妈的给我住手!住手,听到没有?!”
“老弟……”哎呀,很想出声的说,却突然间失了声!身体开始受到怪力挤压,他的眼前迷雾渐盛,一时间,却感到彻骨的寒。最后一回抬眼,只看到不断呕血的友人,以及不知何时扑上去殴打遥的弟弟,然后――
连意识也进入混沌,隐约间,似乎仍能听到遥绝望的低喃,似解脱,也似哀伤――
“没用的,就算你杀了我,隐也回不来了……这是命,他的、也是我的宿命……都是既定了的,被狠狠攒在那个人的手中,谁也别想摆脱――我们的悲哀……”
回不去了吗?他便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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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湿了一大片,心有些揪紧似的疼,莫名的疼,宛似要生生挖去了一切般彻骨疼痛。好疼,几乎要忘了如何才能让呼吸继续,我感到沉的无奈和哀伤,逝去了的噩梦早失了清晰,所以忘了因什么而痛心,却清楚的感受着灭顶似的绝望与哀伤。
谁?有谁能来救我远离这片泥淖?!
我似溺水的孩子,焦躁难安的想要甩头摆脱这片恐惧,却被一个轻柔的力道按住了,另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覆了上来,柔柔的拭去我颊边不受控制的泪水。谁呢?是谁?好温暖好细致的触感,有种淡雅的柔香,像极了印象中母亲的手,不厌其烦的无声的安抚着我。失控的情绪,因着这份久违的温馨而渐渐得到沉淀。感觉那双手似乎有退离的打算,我依了过去,舍不得离开这份温暖。手又退开了些,我不由自主的又偎了过去,不意,却因此而牵出一声柔柔的笑。
嗯?!
“隐儿好可爱,竟连睡时也是这般。”柔柔软软的女声在我的脑际回旋,那双令我依恋的手于是顺应了我的渴求而插入我的鬓间轻轻按抚我的发。我舒适至极的喟叹一声,只想更沉的睡去。不过……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我蓦的僵直了一下……啊?!女……女人的声音?!什么时候我们这一行人中出现了女人了?嗯?说!是哪个家伙桃泛滥给招惹过来的,啊?!
如果是居无束的话……唔,虽然是看爽心悦目的绝世美人就这么被别人抢了去的确是我的一大损失,以后都没理由好好欣赏人间绝色了呀……不甘心是一定的啦,但我勉强就认了!也该是时候放无束单飞了的,像这样拿着一个死死的承诺锁着他,迟早闹得天下大乱!还是不要的好啦!
但如果是测之招来的……哼哼!看我怎么跟他算这笔糊涂帐!……唔,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士美不美哦?我有几分把握可以赢了她咧??哎呀!好烦啊!
“隐儿,醒了吧?醒了就睁开眼,你都晕睡两天了!”还是那柔柔的女声,有些吴侬软语的感觉,很舒服的音质,让人忍不住想沉溺。有那么点冲动就想看她那么一眼,不过她的话令我有些想笑。只是小小的“睡”了两天而已吗?呵!还好嘛,上我还创下连续昏睡五天以上的记录咧!小case而已啦!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的啦!
“唉?!看来还是不行,测儿,再去端一碗药来。我看隐儿的体质还是太差了点,多吃点药对他而言总是好的。”软软的嗓音中,不经意间吐出我最惧怕的威胁。看似无意,实则相当精准的戳到了我的痛,毫不留情的重重一刺――尽管她本人可能并不自知!
多吃点药?!不要吧!全身上下都被恐怖因子征服,我绷得死紧死紧的,僵硬的极度不自然的努力撑开一条缝――我醒了我醒了啦!千万别拿那些乌漆抹黑的毒汁来灌我,拜托拜托!我试图以仅开了一条细缝的眼吐露出如上信息,只求对方是善体人意的解语,千万千万不要会错意呀!
“终于醒了吗?”带笑的嗓,伴着暖暖软软的手触到我的眼睫。
我不由自主的张大眼,一张雅致温婉的容颜印入我的眼帘。哇噻!大美女耶!――我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好运得以见到这样美丽的女子!好美,是真的很美的那种。有别于无束那般惊世骇俗的仙人般的绝艳,她的美,在于举手投足间的慵容高贵,温温婉婉的似一幅精致的绸画,不妖不媚,却别有一番风情,耐人寻味。这样的别致与风雅,足以令一大票的男人轻易折服。她恰似那庄丽的荷,婷婷立于水中,和风过,清风流流。一段优柔一段清幽,不经意间,风姿卓绝!
“怎么傻了?”美女就着侧坐于我的床沿之势,顺手探了探我的额,“没有发烧呀。”微侧的头,是盘成髻的端庄发式,发间坠着精巧却不张扬的发饰,美得相形益彰。我心下一阵婉惜――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呀,可惜已嫁作人妇,看来无束是没有希望了的!不过看她这样年轻,顶多也不过大我个几数而已吧?这种成熟的风韵,想来,也是少女很难拥有的风情了的。有幸娶到这样一位大美女的男人,真是幸运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哦!好辛苦的说!
不过,可惜归可惜啦!看到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尤其又是看来很关心我的大美人,我若不狗脚一下,似乎是太对不起过去老娘对我进行的必杀式铁杆教育了!于是很谄媚的对她献上最虔诚的笑脸,我将我对她的景仰之情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反正她已是有夫之妇,不怕会因出言不慎而招来桃朵朵。
“哇噻,看来我舍隐真是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了,今生才有这样的机会得以见到夫人这般天仙化人的绝丽之姿。更何况夫人是这般温婉雅致,清潋脱俗,恰似那天际明月啊,皎皎不可方物!向来只是受万人景仰的,又哪曾有何人如我这般幸运,得以亲见月中仙子!能娶到夫人这般美貌的妻子的人,想必也是当世不凡的大英雄了!舍隐真是今生无憾了,居然能得以见到夫人这般风雅之人!”对美女,是绝对不可以吝于称赞的,对于这一点,我从我那老娘和我老妹间已得出了相当丰富的证实!
眼看着我躺在床上,怎么听怎么的没有诚意,于是我挣扎着坐起。这才发现屋里原来并不止美妇人一人,她的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律测之和居无束。不过,他们的脸色似乎并不太美妙。虽然一样都是冷冷的,淡淡的,但我就是知道――他们在生气,只是……他们又在气些什么咧?!克制住想搔头的欲望,我实在不解他们这两只到底又到斗什么气了。算了!我才刚醒,大部分脑细胞还停留在封存状态,不急着去厘清这些了!
“唉!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哪像测儿呀,整个一闷葫芦,八竿子也打不出个P来!活生生的气死人!”美妇人一说到律大少,竟有些咬牙切齿似的,甚至还投去一记狠狠的死光,颇有怪责之意。所以一个不小心,连说话也变得不再庄端――虽然依旧无损于她的美啦!
“……”律大少的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出声,只是很不自在的垂下了头,耳根有些红。他那种垂头丧气、半带委屈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然让我觉得像极了受尽欺负的小狗狗,好……好可爱捏!想不到一向漠然的律大少竟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不过……引出他这鲜为人知的一面的是这位美妇人而不是我,心里就有些不太平衡了。
这位美妇人是他的什么人?呃……该不会是律大少在他家地头的童养媳吧?!听说古代很时兴这一套的,而通常而言,童养媳们就是比自己的夫婿要年长一些些的呀……天啊天啊!实在是有这种可疑性啦!――看看律大少,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好不甘心!
可是……我细细的观摩了两人半晌,终于还是大着胆子开口发问:“测之,这位夫人……是你的姐姐吧?!”乍看之下还不觉得,再细细观察一番,我这才发现律大少和眼前这位少妇竟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冽而幽,一如远山,一如黛月,竟是这般致命的吸引人!
可是,我话才出口,眼前立时多出三条僵化了的风景线。我一头雾水,如坠入巫山云雾中,茫然而无头绪:“怎么了?难道不是吗?”我猜错了吗?不会真是他童养媳吧?!人家都说好朋友天天腻在一起,久而久之也会变得相像的!难不成是真的了吗?……可不可以不要啦!
“呃……隐儿,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是测儿的……呃!姐姐的?”美妇人终于开口,脸上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一时间竟看不出她到底是怒似气。
“唉?难道不是吗?看夫人与测之有着几分相似,定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呀?没理由我还会猜错的嘛。”我真是苦思不得其解。
“可是隐儿难道不知,测儿乃是独子,又何来‘姐姐’之说?”美丽少妇貌似镇定的为我分析,嘴角却可疑的、一点也不端庄的微微往上勾了勾,我心一沉!
――难不成真要我猜你是他家内定的媳妇不成?!哀怨的瞟了律大少一眼,却也他好像也是受了委屈一样的回了我一眼……不不不――不会吧?!她真是他的……呃……吗?!可是之前怎么一直都没听说过?
我的世界,要崩塌了!z
“……虽然听隐儿猜我是测儿这小子的姐姐我是真的很开心啦!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每个人见到我都是夫人长夫人短的叫我,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却原来,在隐儿眼中,我还是这般年轻吗??呜呜呜!好感动哦!”端庄雅致的美妇人说着说着突然一把抱住我,哭得好不凄惨。一时间,什么端庄的表相,全部不小心化为流水,消逝不见。
我错愕至极的看着她将我身上的衣服当成免费抹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得兴起,忍耐的克制着想狂翻白眼的冲动。好像现在该哭的是我才对吧?!――她可是连孩子都生了呢!――想到律大少的动作竟是如此之快……呜呜呜,我失恋了!
哀莫大于心死!y
“……你说我是不是很命苦?!想当年,我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了这么个不孝子,谁知他越长越不好玩,整天就知道绷着一张死人脸,跟他爹一个德行!简直是想活活气死他老娘我呀!我这是何苦……嫁了个棺材脸的丈夫,又生了个死人脸的儿子,呜呜呜……啊!我好命苦好命苦啊!”她似是突然坏掉了的水龙头,眼泪似一发而不可收似的哗啦啦的往外流,止也止不住。律大少的眼皮抽动了一下,忍耐。
“唉……先别哭先别哭呀!”我慌了声的安慰,再哭下去我这床就要闹水灾了!你还让我怎么躺着挺尸呀?!再说了,测之这么个超级霹雳无敌的大帅哥居然被她形容成棺材脸,该哭的也该是我才对吧!555……他们还有了儿子了!啊啊啊!!
“隐儿!隐儿你说,我这儿子是不是很混帐?要他笑一笑给我看,他端了个臭脸气了我三天!人家……人家不过是送了他一点三笑三痒粉而已嘛,有必要气成那样吗?”她恨恨的抬起头,拿一双寻求同仇敌恺的眼光盯着我。
“呃?!……好像是……”你的错吧?!三笑三痒粉是什么东东?怎么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咧?!我望向一脸忍耐的律大少――喂!这是你的女人,不来帮忙劝一把吗?
“就是嘛!你也同意他很混帐噢!还有还有,你说我儿子是不是很不孝?小时候他还会死黏着我搂着我奶声奶气的叫我‘娘’,怎么甩也甩不开,听得我好满足哦!还一直以为痛的那生不如死的三天想来也不算是白扼!谁知儿子大了,心也狠了!见到了爹娘也只是死板着张脸冷冷的叫唤一声。我养的狗也比他有人性呀!隐儿!至少我蹦它一脚它到时候还是会凑过来挨揍的咧!可是我那个逆子……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人撕了他才好?眼不见为净!”寻求刽子手的眼光又绕到我的身上。
“呃……人不能和狗比……”更何况还是你生的孩子――没看见你的夫君律大少正以一种接近暴走的疯狂表情瞄着你吗?你要诉苦也该找他不在时再说吧?!好歹也是你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儿子,用得着这么犯狠吗?
可是,我未尽的话再度被她一厢情愿的扭曲――
“也是!我生的儿子比狗还薄情咧!的确不能比!隐儿,你说,面对这样彻头彻尾的不孝子,我是不是该找人狠狠抽他一顿,或者干脆和他脱离关系算了?省得看了就心烦!”如远黛的眸中,是一派大义灭亲的凛然,与十足可疑的跃跃欲试。全然不顾律某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估且当他是爱子情好了!任谁听到自己儿子的亲娘在自己面前诋毁自己的儿子,谁都会不爽的!
呃?!这个女人是不是被闺教条压抑得太久,所以有些不正常啦?虎毒尚且不食子耶!我对她的印象,由极致的风荷降为古怪女巫。算了,多说多错,不说应该就不会错了吧?!我索性闭嘴,由得她一人天乱坠的诉苦去――这哪是什么诉苦呀,分明就是反动嘛!想要闹家庭政变吗?
可惜!我还是错了!b
“――隐儿,你不说话,应该就是默认了咯?!我就知道隐儿比我儿子要善体人意多了!”
狂汗!――这样也能成?!我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呀!她也能就这样把我拖下水,我是欠了她什么呀我?!不就是……不就是一时情难自禁,勾引了你的小丈夫吗?!我的绝望与自艾自怨还没来得及将我淹没,自扫形象的美妇人接下去的话却令我当场愣住:
“测儿,听到没有?连隐儿都已经同意了,你还不赶快去死?快点快点,别要我亲自动手!”水龙头唰的一声干脆利落的一把关上,哭得相当尽兴的美妇人狠狠的将最后一脸眼泪慎重其事的擦在我已然被湿糊了的衣服上,坐回原位之后,什么端庄娴雅通通在一瞬间回笼,如雨后新荷般不雅致出众的贵妇人于是重现江湖!
我感到一阵冰凉的沁冷,一时搞不清究竟是因为被泪打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后来才带来的凉意所致,还是她话里意味不明的诡异?要测之去死?搞P啦!
“……娘!你闹够了没有啊?!隐才醒过来,你就让他再休息一下吧,别闹他了。”沉默N久得几乎在土里扎了根的律大少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启金口――
钦?!!!!娘?!g
“闹?!”美女人挑眉,似笑非笑,却吓得律大少赶忙垂下头,一副“我可是什么都没讲噢”的无辜宝宝模样!
“等等,你刚刚是在叫谁?”我转目四顾,再狠狠的扫视周围N久之后,终于发现在场众人中似乎只有眼前这位笑得和煦(??)的美妇人符合这个“娘”的伟大称谓……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不至于希望太大而导致最终过度绝望,我小心翼翼的大胆求证。
律大少颇有几分尴尬的拿下巴点了点美妇人:“她是我娘。”
钦?!
“……你骗人!你娘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我大呼小叫,只要一想到刚刚还把他们想成是一对绝佳童养媳配对的姐弟恋的苦涩,我就恨不得找个家伙还狠狠的打穿我的头。这也差太多了吧!中规中矩、淡漠成性的律大少主,竟然会有一个这样年轻貌美而且……古怪得有些无厘头的娘亲?!开……开什么玩笑啊他?!母子?他们竟然会是母子?!打死我我都不敢做这种假设呀?!面前这位――怎么看怎么也只有三十不到、连一条皱纹都没有的样子,竟然已经有像测之这样一个“高龄”的儿子了吗??怎么做保养的啊她?!让我亲娘知道了,还不乐得上了天?!
“隐儿呀,听你说我年轻,我是真的很欣慰啦!不过,不用怀疑,测儿的确是我的骨肉。我十六岁时就生了他了,这个不孝子,虽然说出来很丢脸,但他的确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美妇人……不,或许该说是翔龙社总魁首的夫人笑得如沐春风,柔柔的眼波流转中,竟闪过一抹精光。
唉?我看错了吧?!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背脊竟会发寒得直想打冷颤咧?!“律……呃!律妈妈?”如此年轻的母亲级人物,我实在无法大而化之的叫上一声伯母或者是前辈……怎么看怎么都是同辈中人呀!我尽量克制住不要乱抖,这位可是我曾经想像中英明神武、如慈禧太后一般存在的一代伟人律“老”夫人呀!虽然看起来是一点都不老,也似乎并不太难相的样子……但是,真的不难相吗?冷不防又是一个冷颤!
为什么我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咧?但愿是我在多想了!阿门!主呀,保佑一下我吧!
“唉!这个称呼果然顺耳多了,不愧是隐儿,连叫人也是这么的体贴。我去帮你端补汤吧,你也累了,先睡着吧。”她款款起身,纯然大家风范!嫣然笑着转身的同时,面向两张冷面,眼也不眨的吩咐:“测儿,你该出去帮你爹善后去,别死赖在这儿妨碍隐儿休息……无束,知礼那孩子大概也差不多可以拆掉绷带了,你也瞧瞧他去。这两日你一直守着隐儿寸步不离的,他一定很挂念你。”
律大少一脸为难,挣扎之情溢于言表。半晌才道:“娘,让我再陪隐一会儿。”
居无束则是听而不闻的看了律大少一眼,没开口更没有动,摆明了不愿离开。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太让人心寒了!怎么?还怕我会害了隐儿不成?!”律夫人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但被她数落的两个“大孩子”依旧不为所动。
“钦!气死人了!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子?!迟早叫你老爹砍了你!省得气死你老娘我!”律夫人气得要夺门而出,却在门口蓦然回首,一脸笑意盈盈,亲切的微笑,“隐儿,想吃点什么特别的吗?我帮你煮。”
“啊?!怎么敢劳动律妈妈呀……”事实上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令我有些心寒,虽然她一点也不显老却已是一个二十几岁男人的妈的事实令我有些难以接受,尽管她的言行举止有些错乱古怪,不过此刻,我其实反倒希望她能别走,因为她要是走了,我面前这两位显然磁场不统一的强力冷山聚在一起才更不妙了不好!我实在是小生怕怕啊!
“哪会呀!隐儿你还跟律妈妈客气什么?!我一会儿就回――测儿,无束!那时候你们最好都已经离开了,否则……哼哼!”酷酷的撂下最后通碟,她翩然离开,看也不看那两张脸色极端难看的冷面一眼。
果然,老姜不是普通的辣呀!
律少主终于对上了我的眼,有些讪讪的绽出一抹苦笑,找出一件衬衣帮我换上,然后忽的紧紧抱住我:“隐……隐!”似轻叹又似怅然。
“我们现在……是在盘龙岭了吗?”我从他颈间望去,古色古香的房间,别致而不夸张,没有俗艳的贵重摆设,却令人感动舒适。果然与普通人家不太相同。敏锐的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难得一见的放松……明明是微不足道的根本不易察觉的细小变化,我却依然能够感受得到,似乎只要是关于他的,我都能轻易了解……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呵!
“嗯!”他抱紧我,难分难舍的。
“出了什么事?”我抚着他的发,爱不释手的,感觉,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和他这么亲近了,好温暖的感觉!
“我们到的当天,新联盟果然已经率众前来偷袭,幸好我们并未错过太多,才得以尽量减低了伤亡。”他低低的陈述我晕睡时发生的重头戏,不过聊聊数字,我已然了解――他,显然又会有一阵子好忙了。唉!大家族的子弟呀!
我垂下头,掩去失落。
一直执着于当不为所动的冰雕的绝世无束大美人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回路了,竟然在这时走上来除下鞋子躺进了床,还顺势搂住我的腰,与我并靠在床上。
我一惊,不知所以。律大少则严重感冒的蹙紧了眉,很不悦他的这一举动:“你做什么?!”
居无束还是不为所动,只冷冷的开口:“我要陪隐一起睡,而你该出去当你的大少主去了。”
“腾少侠也在等你。”律大少漠然回击,目光凌厉的钉在那双霸占在我腰间的手腕上。
“他有专人照料,我不去又会怎样?倒是你,你不去,成吗?”绝世冰山冷静的回击,颇有点敲山震虎的气概。
“你……!”漠然不再,只剩颓丧,知道自己的确不能放下肩上的重担,所以在我安抚的眼神之下,测之默许了无束多事的手,以及略微出格的搂抱。疲惫的拥紧我,他像个孩子似的将脸埋到我的肩颈,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话题已转到别了:
“隐,一会儿我娘端来的东西……你尽量少吃一些,或者干脆别吃,好吗?”他语气中又不小心掺了点委屈与心疼进去,令一向的冷淡漠然都融化了似的,分外迷人。
“为什么呀?”我睡久了,会有点饿哎!
“那个女人……她!唯恐天下不乱!总之,你一定要小心防着她一点,别被骗了。”他似乎真的很苦恼,所以明明知道不该如此诋毁娘亲大人的形象,却还是不忍心的开了口。
“哎!?”不懂!
“算了……隐就拜托你了!”测之亲了我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无束吩咐一句,然后快速离开,背影是难掩的失落。
“他似乎总是忘记……只有你一人,才有资格使唤我!”无束搂紧了我,低头似是认真的与我讨论他该听命于谁的问题。
我看了他一眼,算了,懒得再说“要放他自由”这种蠢话了,看他现在玩得这样欲罢不能的样子,估计就算我“吩咐”了他大可不必如此,他依然会乐此不彼的继续吧?索性埋首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我继续毫不客气的补眠!
睡觉呀睡觉!还有什么比睡觉更爽的事情咧?!
圣火九心兰(穿越时空)1-5 by:追绿伊人
第四十一章――齐聚一堂
难得的冬日晴天,太阳毫不吝啬的普照大地,浅浅的拂去一切阴寒酷冷。令人望之生畏的严冬,因此而显得有些平易近人,并不再如前些日那般寒气迫人了。
公鸡早已啼叫不知了不知几十遍了,我愣是充耳不闻的发挥睡神大法,坚持不睡到日上三竿决不起床。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有些差距的,所以当那缕不识相的阳光穿透格子窗照到床前再不遗余力的狠狠投射到我的脸上整整一刻钟后,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头埋入温热的被窝中,准备将被阳光虐杀了大半的嗜睡虫全部找回来重新栽培。
嗯!这床被子真是不错,不但暖乎乎的,还软硬适中!好奇的拿脸去蹭蹭,呵呵呵!是丝一般的滑顺。再蹭蹭,唔……颊上有些麻麻痒痒的,鼻间沁入一股淡淡的清香,不似我的兰香,却是相当舒爽好闻。
哎呀!什么被子质地这么上乘?摸一条回家估计我这一整年都会舍不得换下来了!嗯!心动不如行动!一会儿就叫律妈妈多送个十条二十条过来备用!得意至极的点点头,后脑勺随即被一只铁掌摁住了,我猛的一惊,想不到身在翔龙社的大本营盘龙岭上居然也会有人想对我搞突袭。于是不及细想就刷的睁开眼,三十秒后,我很悲哀的发现――这绝对是一个遭透了的决定!
入目所及的,竟是一大片凝脂般雪白滑腻的肌肤,阳光浅浅的渗了过来,照出这一身如玉般细致的肌肤晶莹得婉似水晶般无瑕。沉睡的佳人横阵于床,浑然不觉自己此时的境堪忧。质地柔软的睡衣襟口已然大敞着,几缕柔细的黑亮发丝不规则的覆于其上,非但没有遮住那过于撩人的风景,反面更添了一抹遮还羞的妖媚。一只狼爪却极为破坏美感的搭在佳人胸口,十足暧昧十足下流。我一看,急气攻心!这么个绝世美人、这样圣洁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佳人,怎么可以有人竟胆敢染指?不想活了吗?
才想抓住那不识相的爪子大喊色狼,却冷不防的看到那爪子竟动了动,经过我穷根究底细细推敲狠狠查探了之后,才赫然发现那只不要脸的狼爪竟然正是长在本人我――这个被他搂在了怀里的绝对无辜绝对善良的小老百姓手中,吓得我一脸土色,差点尖叫出声。生怕绝世美人会误会我在吃他豆腐,我心虚的赶忙收回不安份的爪子,却因为过于紧张,尾指不经意的那么一勾,原已半敞的襟口顿时失了矜持,竟敞得更开了些。
我战战兢兢的往上看,就怕刚刚的不小心变成人家无束眼中的性骚扰,却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退了冰冷却更显妖异的绝色美颜。长长的睫覆住了那双清冷高傲的眸,显得格外柔和;红艳欲滴的唇正无意识的微微开启着,随着轻轻浅浅的呼吸小幅度的开合着,仿佛在诱人摘撷;丰盈而柔顺的长发铺了满床满枕,甚至有许多被我枕在了颊下,估计就是刚刚麻痒触感的源头。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是谁说美人出浴图是天下最美的景致?那一定是这人还没见过什么才叫真正的美人!要我说,看无束大美人安静的睡姿,那才是真正美丽得足以引诱僧俗犯罪的极致风景!看到了能不阵亡实属难得,不尖叫着垂涎三尺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这样的极致诱惑!
不过我既没尖叫也没狂飙口水,只是很镇定很平静的压下已然冲到了喉咙口的色狼式口哨,努力瞠大眼好好的无言的欣赏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绝丽风景。
一直以来,我都信着一个事实:我是上帝的宠儿,从来都拥有着无上的好运。所以我才能在经历了江湖的腥风雪雨之后还能毫毛无伤的跟随律大少登上翔龙社的地头盘龙岭。毕竟在江湖上混日子的大爷们,能有几人能像我兰君子舍隐这般,既没傲人的武学成就也没出奇制胜的谋略才能,却还能在经历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劫持与绑架之后还能活着离开绑架现场,鲜活乱跳的天上地下追着人家测之跑的?!所以说这年头,实力不是距离,运气好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话说回来,既然我是如此的幸运,那么在睡饱了觉蓦然清醒后的现在,得以见到如此一幅妖艳的绝媚的足以令得道高僧主动放弃几十年修行而冒冒然犯下色戒的撩人景像,也实在不足以大惊小怪的了。
不过实在是很难想像,如无束这般冷到了极致的冰山美人在睡着了之后竟会变得如此……呃!妖媚呀!果然嘛!美人就是美人,清醒时与睡着时那两种截然不同的绝俗风姿,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拐人自愿为了美色而主动跳入十八层地狱的地下室选择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的命运之途了――真是……真是――绝对绝对的祸水中的祸水呀!好不公平!怎么从来就没有人这么指着他骂过?害得逊他一筹的可怜人我,无端端的背了这个骂名!
他们都偏心!哼!
通常人一生气,浑身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热,这是相当正常的现象。我当然不会战战兢兢的以为自己是被美色所惑而打算对律大少主做出始乱终弃的鬼样子来!不过鼻子上忽然泛起的那种温热感却让我有些心虚,赶忙凑到无束的睡袍上蹭了几蹭,满意的笑――呼!还好没有流自鼻血,不然可糗大了!嘿嘿嘿!
“一大早……就笑得这么下流?!……你脑子里在转些什么龌龊念头?”似是被我的傻笑吵醒,无束缓缓睁开那双尤带着三分迷雾的美丽瞳眸,水汪汪的美目配上因困顿而略带沙哑的磁质嗓音,绝色呀――真的是人间最为蛊惑人心的妖精!!我冷不防的背脊一麻――我的娘喂!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性感的姿态来骂我下流?!
我瞪他,死命的瞪他,坚决要用我那会说话的大眼睛充分表达我对他的误解的排山倒海般的不满,企图以此狠狠的盯出他沉睡的良心!什么眼神嘛他!我是这种人吗?再说了,昨天硬是要爬上我的床的人是他哎!如果他真担心贞节方面的鬼问题,也不该到现在了才来计较吧?我都还没跟他算这笔糊涂帐呢!被他这一搞,害得测之昨天离开时那么落寞!他现在反倒是有理来怪我“侵犯”他了吗?!
可惜,他没打算理会我的“眉目含情”,装酷耍帅的撑坐起来,不过不是很顺利――因为他有一大撮黑亮的秀发此刻正被我枕着当顶级丝绒呢!而他睡衣的一角也在不知何时就被我给不小心压到了,于是随着撑坐起身的动作,他的襟口顺势往下滑,不经意间露出了整个圆润的肩头。我愣了下,看到那片本该无瑕的肌肤,在靠近心口竟有着一道如同他脸上一样色泽的细长剑痕,浅浅的红,虽突兀得有点可惜,却依然可悲的丝毫无损于他的天生丽质,形成了一幅极为撩人的引人狂喷鲜血的养眼镜头。
突然间很想问问他的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在心底暗暗否决了这个冲动。也许是有一种接近了危险地带的直觉,有些事,一旦问出了口,或许……以后我们要走的路,就会变化出太多太多令人卒不及防的变数。所以我忍了下来,却有点揪心的疼――无束,之前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伤痛?
“抬头。”他轻声的说了句,语音是沁冷的寒。
才不!回了他一眼,我的心思还绕在之前的困惑里转不出来。忍不住就会去想,在得到这些伤之前的无束,是否也是这般冰冷无情?
他眼看着我是打算恶意的不肯配合了,于是定定的盯着我三秒,手伸过来,看似轻柔实则相当具有威力的从后面一把钳制住我脆弱的脖子,一寸一寸的往上抬,以此拯救他那惨遭蹂躏的三千烦恼丝。
哎呀!小样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刚刚还在为他暗然神伤的良心一下子飞到三万英尺之外。我那个不甘心啊!眼见我的脸已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有种恨不得能马上脱离他的铁掌狠狠凑上去在他白瓷般精致的绝美脸上咬下一口以烙下“舍隐到此一咬”的冲动。不过仔细的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我感觉这么做的话似乎会有那么一点技术上的问题,也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后继发展,实在不算太理想。于是恨恨的放弃了这个伟大计划,改为用手死命的拽住那一撮即将被他抢救成功的丝质长发。嘿嘿,聊胜于无!
可是这个英勇的抗衡场面没能完全成形,未上栓的房门于此时突然被人自外面毫不容情的狠揣了一脚,“哐啷”一声,发出惨烈的哀鸣,摇摇欲坠的挂在门轴上,已然是奄奄一息。
“魁首有请……啊!!!――”前一句是昂扬跳脱的高高在上的带着施恩似的口吻,却在吐出下一个单字之时蓦然变成由心底涌上丹田再冲出肺叶经声带激烈震荡后冲出喉口的强烈个人情感。一波三折的将他的不解、震惊、讶异以及愤怒的心情尽情淋漓的表露无遗,甚至还隐隐有着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的泛滥景象,足可媲美绕梁三日还余韵尤存的千古绝唱了!
“闭嘴。”冷冷的杀过去一记死光。先前因受到莫名冲击而尖叫不已的时小弟终于稍稍回过了神冷静下来,不甘不愿的收回绵长远的凄历长号,改为一副惨痛欲绝仿佛便秘了十八天的臭脸,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声音含恨:“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小小声的含在了喉咙里没敢喊出来,可见无束美人平素的积威令咱家时小弟着实不敢含糊。
可是!我还是听见了!奸夫淫妇?!
我当场傻眼,愣愣的回望无束大美人。告诉我,是不是我今天醒来忘了把耳朵也一块叫醒?不然怎么刚刚才接收到一个“下流”的注册商标,莫名其妙而又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现在却又被冠上了“奸夫(???)”这个伟大而神圣到欠扁地步的新称号了?!可不可以来个人跟我解释一下先?!
居无束倒是安之若素的来回瞄了一下我和他之间的牵绊。我垂眸一打量,他一手撑在身侧半坐半躺,大敞的襟口暴露出一大片精致的雪肤,几近半裸,而另一手,则看似轻柔的托着我的脖子,有些欲迎还拒的调调。而我们的脸彼此相距不会超过五公分,我的一只手半纠着他已然下滑的衣襟,另一手则紧紧的揪着他的发……之前死命不肯放、就为了想要报复一下的无意义举动,在现在看来――
这……这怎么看看么都是一幅正在“办事”的样子嘛!狂汗一把先!我不法自制的向上一白一白的翻着死鱼眼,心想这下可真是误会大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虚弱的辩驳,连自己听着都不觉得有多少说服力。于是心灰意懒的松开手,摔死鱼一样的将自己摔回床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你……你们!都这样了你还敢骗我!……你!你你你怎么对得起我家少主?!”时小弟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眼红红的,瞪得老大老大!
绝世美人显然对这个误会不为所动,甫得到自由,他便神定气闲的理正衣襟拢好长发,然后跨过我起身准备洗漱。
我连撂一下眼皮子也不愿,准备装死到底。早知道醒来后会发生这等乌龙事,刚刚我就该拿枕头狠狠的敲晕我自己,宁可委屈自己多睡几天也不要面对这种鸟事呀!这下可好了,如果一会儿时小弟给律大少进谗言,我还怎么解释呀我?!
“该起了。”居无束在推我,可是我还在自怨自艾、顾影垂怜呢,才不打算理他咧!觉得烦了他自然就会识趣的乖乖离开嘛!
可是我显然又估计错误了!无束美人竟然在几推未果之后,当即立断的一把将我拉起,兜头盖脸的拿一堆衣服来扼杀我呼吸新鲜空气的自由。好不容易被他强制着穿了个七七八八,他竟然又自顾自的拿了梳子帮我把已然颇有些长度的发扎成美美的一束,颇有点飘逸的帅气感觉,比我自己扎的还来得好上很多。可还没来及得称赞一下他的精巧手艺,一块湿毛巾已然甩了过来,再度不留情的抢起了我的呼吸。我怒……!
当一切的混乱暂时得以平息,我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只能倚在无束身上无病呻吟了。暗暗想着一会儿一定要给无束好好的上一堂补习课――有他这么伺候人的么?没被他整死还真是万幸!果然呀,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了!
“你们……你们果然有奸情!”时小弟所受冲击过大,又因眼见为凭的误信了九成,悲痛欲绝的蹲在角落咬手帕,“呜呜呜……我怎么跟少主交待呀?!我要怎么跟少主交待……?!”
“你来找我们,所为何事?”无束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终于还是觉得我适应不了外面的寒冷而翻出了那件他买给我的顶级红裘帮我裹好,然后拿着冰封千里的凛冽嗓音问向有着切腹自杀倾向的忠诚小弟。
“魁首……魁首要你们去腾龙轩商议事情。”时小弟哀哀凄凄的,一脸受尽了委屈的惨样。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无束联起手来欺负了他呢!
我闻言,吸一口气稳定一下自己……很好,火气看来是压抑得差不多了……“我靠!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可惜,不小心还是给爆发了出来,一把拉起无束的手我就往外冲!搞P啊!他居然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吗?人家龙头老大召见我们这些小卒仔,闹了半天我们竟然还没出现,不知道的人还道是我们耍大牌咧!
时小弟!我迟早会被你害死!
一路赶命似的赶到传说中的翔龙社核心区域――腾龙轩,我一只脚才跨进去,就差点被里头仿佛三堂会审似的巨大阵仗吓得倒地不起。不算小甚至可以说是大到离谱的议事大厅时,黑鸦鸦的坐了一大票人。估计什么魁首、堂主、舵主级的高等人物已然全部就位,然穷目力之所及,我也只瞄到了聊聊数张熟悉的面孔,盲人小帅哥似乎并不在场,除了迟暮少年与风殿下那一对还拿着一双暖洋洋的眼望着我之外,其他人全端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孔对着我。直到紧跟在身后的无束大美人的出现,才堪堪转移了众人的视线,惊艳于是取代了漠然。一时间,我已不再成为焦点。
我小心的呼出一口气,趁此良机,我赶前一步,蹭到从一开始视线就一直只专注在我身上的律大少主身边。而他毫不犹豫的展臂抱住我的举动,令我窝心得有些鼻子发酸,心满意足的咧嘴傻笑不已。
“隐,过来见过我爹娘。”律大少眼下有些阴影,看来是一夜没睡,却依然无损于他的帅气。搂着我转身面向坐于主位之上的出众中年男女,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紧绷。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上望,那位有着荷般风姿、此刻正坐得端庄婉约的美妇人,不用说,自然就是那位昨天才见过面、保养功夫一流的律家妈妈了。而此刻正被她浓情蜜意的倚着的威严迫人的中年男子,脸型轮廓间与律大少主足足有着七分相似,更别提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了,任谁见了都不敢怀疑他们是父子的身份。
只是想不到这位江湖中人极为忌惮的伟大人物,传说中绿林道上跺一跺脚也能力振山河的无冕霸王,竟丝毫没有我想像中的那点戾气,沉肃庄严得简直好似是一尊活佛转世,还是令人忍不住想要虔诚膜拜的那种――正气凛然呀!估计如果没有我这有理想有斗志的幽默风趣新好男人的出现,咱英明神武、从未有机会踏错一步的律大少主,在二三十年后,大抵上也会成为如此神一般的存在,想想就忍不住起一身鸡皮。唔……我得小心注意了,千万千万不能让测之步上律老爸的后尘呀!我可不想对着这张神般英明冷硬的脸过一生!
律妈妈果然不是普通的伟大呀!
“舍隐参见两位前辈。”很难想像要一个现代人卑躬屈膝的跪在前辈面前给人磕头请安的情形,所以不管冒犯于否,我只是学着江湖中人向着这位人人敬畏的人中豪杰拱拱手以示尊重。律老爹没什么表示的扬了扬眉,似是不以为忤,又似不以为然。律妈妈则是回给我一记婉约的笑,实在很难把昨天那位端了一碗如胶似漆、状似浆糊却硬是被说成是补血养颜宁神安睡的最佳滋补品的可怕女人联系在一起。我暗暗吞了下口水,压下心头毛毛的感觉。一时间,也无暇去在意那些见了我这般失礼的举动而纷纷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的翔龙社家臣了。
回给律妈妈一记灿亮亮的阳光笑脸,我生硬的将目光转开,却在离律妈妈身边三寸的距离之时蓦的停住,心中一紧,我极度郁闷的抿起了唇:“测之,你有师姐妹吧?”
美人之所以被誉为美人,主要就在于她的举手投足间的万种迷人风情。即使只是不经意的顾盼回眸,也能于刹那间流转出水漾眼波,平地兴起春潮无数,无端端就吹皱了一江春水。而那位一开始没注意,却始终淡淡的站定在律妈妈身边的紫衣女子,无疑的,就是一位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雅致嫣然如出水芙蓉般的美颜,在一身紫绡的簇拥下显然更加娇贵。款款流泄的垂顺青丝长逾腰际,轻垂了螓首,柔滑长发于是便流转出似水波纹,柔柔的,款款的,耐人遐想。而一身紫绡并无多余缀饰,只是在腰际缠了一条同色系的轻纱,似是漫不经心的扎成一簇紫色朵,长长的垂下两条丝绦,不夸张不浓艳,却是说不出的轻灵与飘逸。
虽然,这位美女相较于摘有谪仙般无双美貌的无束是略逊了一筹,却显然是个相当醒目的存在,再加之她所之地正是大厅的主位,显然她与翔龙社的上层关系非浅!本能的,我感觉到了十足的危险!我不敢忘记,古人除了偏好栽培童养媳之外,更有表亲联姻的陋习存在。美其名曰亲上加亲,却浑然不知近亲结婚祸害多多!如果……如果……
“不,我并无师姐弟妹。”测之的回答令我有些发冷。
“那你有堂姐妹吗?”好,退一步讲,问问题是要讲究旁敲侧击的,我擦了擦冷汗准备循序渐进。
“也没有。”律大少似乎有些了解我问此问题的初衷了,于是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却无奈的还是予以否定。
“那……她该不会正好就是你的表姐吧?!”我颤抖的以手指向紫衣美女,最后一丝希望呀……
“……”测之的眼中充满对我的怜惜、同情(??)与无奈,陪我一起看着那位身份特异的美女款款向我俩走近。微微一笑勾起无边风情,她以袖掩口,细声细气的问:“舍公子何以认定我定是比律少主年长呢?”眨巴的眸中,是一派纯挚的困惑。
“呃……”我有些哽住了似的,以微乎其微的速度向律大少主靠拢。怎么办怎么办?面对这样一位美女,为什么我会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怖感觉?
美女侧头垂首以四十五度角拿一眼的幽怨眼神望着我,欲语还休,十足惹人爱怜。可惜我不巧已对绝色美人免疫惯了的,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没有觉得我见尤怜,却只觉得冷得刺骨,无福消受!终于,她缓缓的放下了水袖,精致芙蓉美颜完整而清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悠悠一笑――在我眼里看来,绝对是阴森森的一笑呀――开口:“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律少主的亲亲表妹暮夕雅,我们从小就有了婚约了的,表哥,嗷?!”
晴天霹雳!这绝对是晴天霹雳!我眼前一黑就想倒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我遇上了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雅,别胡闹。”律测之瞪了据说是他亲亲表妹的美人一眼,没有心虚也没有愤怒,只是蹙起了眉扶住我,一脸心疼而又不知从何解释起的样子,好烦恼,“隐,听我解释……”
我望了望他的复杂神色一眼,又转头对上始终优雅的紫衣美女,忽然间很想大笑三声。上天啊!你果然是眷恋我的!看看,我才脱离了老娘与小妹那两个恐怖到不行的女人不到两年光景,如今在我面前,竟然又出现了她们的同类。律妈妈算是一个,眼前这位美女也是!我的天,我竟然隐隐的可以在她们身上见到我老娘与小妹的影子――果然都是超级无敌的智谋女呀!冷汗一个先!却拼不住的想要开怀大笑。
照理说,我现在是该按照某美人既定了的剧本好好痛哭个三天三夜,哭得吹枯拉朽欲罢不能,再然后狠狠的揪住心萝卜风流鬼男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却爱拈惹草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大玩劈腿游戏的律大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他负心薄幸,缠着赖着要他一五一十解释清楚这位与他有着所谓的婚约关系存在的美女到底与他是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这样才够敬业,也算是间接讨美女欢心。
可是我就是无法入戏,越寻思就越想笑,憋了半天,笑气鼓涨得忍无可忍,再憋了一下没能憋住,于是冷不防的,在所有人错愕不已的观注下,我蓦的发出仰天长笑,越笑越疯,越笑越大声,欲罢不能!
“隐!隐……!隐――!!”律大少被我的滔天笑意吓得不轻,惯常淡漠的脸上是无掩的焦急与忧心。
“……看来是刺激过大,得了失心疯了。”暮夕雅淡定的看着我下了结论。
“哈哈哈……”我不为所动的继续,直到一身寒霜的绝世美人欺身攻向律大少主之时,我才猛的咽住,“呀?!”怎么打起来了?!
“居无束,你做什么?!”周围一大群身份不低的武林人物一见绝世美人居然敢在他们家地头上当着他们的面攻击他们英明伟大丰神俊朗的少主大人,不由愤然的纷纷抽出兵器想要代律大少主出气,眼中早已怒火沸腾,哪还有半点惊艳的影子!
“我要杀了这个负心人。”居无束的回答很绝,出手毫不留情。如此美人说出如此类似情伤的话语,又是如此全力追杀所谓的“负心人”的画面,怎么看怎么都令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的想要与他同仇敌恺的一起对付那位传说中的薄情郎呀。但是如果那人不巧正是他们敬若天神的少主咧?……
一批刀剑于是犹豫着要不要砍过去。
律老爸此刻却笑了笑开口命令:“好了,都别乱来。”一干人等全部弃械投降,除了不肯放人的无束与无心恋栈却也不能随意停手的测之。
“居无束,我和隐的事,我自会解释清楚。”律测之闪过他的一记攻势,得空回吼。
“住手!统统住手!无束!你回来,回来!”搞什么搞什么?我这个当事人都还没发话呢,无束这么冲动干什么?
“他惹你伤心了――我答应过,谁惹了你,我杀谁。”无束这回果然很听话的收手回到我身边,冰冷的表情没变,浑身的杀气更是没有收回去的打算。
有吗??会吗?我会那么狠的作出这种狠厉的要求吗?不会吧!疑惑的回视他一眼,算了,这个以后再来慢慢追究好了。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厘清现场诡异的气氛:“无束,我刚刚明明在笑,没有伤心。”这是人人都可见的事实。
居无束却回了我一记冰冷的眼刀,面不改色,冷冷的宣读他的观察所得:“你这个人,明明是在伤心,却也永远都是在笑着的样子。疯疯颠颠,看似没一刻正经,可是伤心时笑着的样子……你的眼睛,会流血。”
“吓?!眼睛流血?那不是很恐怖?!你乱讲!我哪会笑得那么没有形象?“一听到他的说法,我心惊肉跳的反驳。有没有搞错!笑到流泪倒是常有的事,但笑到流血……是充血还是流血呀?……唔!好恐怖!我又不是在上演午夜凶铃,一会儿回去一定要记得好好照照镜子,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人见人爱的阳光笑脸到底有多么“惊人”!
“那天我要你救知礼时,你就是笑成这种表情。”无束冷冷的追加的这一句,令我一下僵了,回不了话。
“隐,刚刚只是误会,我真的可以解释。”律少主走上前拉住我的手,诚挚得想要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我安抚的笑了。那位紫衣美女可能只是气我故意把她猜老的了缘故吧?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有小气计较的特权的,呵呵。在她说明自己与测之有婚约之时,那水漾眸中灵动的光彩,我还不致于笨到分不出来。
“那么,你刚刚为何而伤心?”他问得认真,不容我逃避,也不许我唬弄过去。他了解的,我的笑中有几分开怀几分神伤,他不会比无束看得还浅!他都了解的,不是吗??
我抬头,冲他虚弱的笑,倚在他怀里,几乎有种灭顶的感觉。孤独无依的心在剧烈摆荡,也许在遇上测之的那一天起,我就已有机会远离这种无力感,只是现在,这种找到了亲情的感觉更强烈了点而已。吸口气,我笑得惨淡:“没什么的……测之!我只是,有些……想家而已……”
永远回不去的家,永远见不到的家人,却在今天开始相信,也许我能在这儿找到,逝去了的幸福……
第四十二章――人才济济
“我只是……有些想家了而已。”我的神色黯淡,分不出是喜是愁。在场众人却是一致的沉默,大概是觉得我此刻的表现与他们刻板印象中那位枉顾人伦、恬不知耻、挟恩情以令其少主的卑鄙无耻的小人形象不符,所以被我这难得一见的脆弱给吓到了,呐呐而不能成言。暮夕雅没想到我会有此一变,默然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表示安慰,然后自顾自回到律妈妈身边,不再搞怪。
“隐,哭出来吧,不要忍着。”测之在叹息,我只回给他一记淡笑。清醒时的我没有病中的放肆,所以根本哭不出来。我不想以此博得在场众人的同情,也不想现在就采用哀兵之计来要他们认同我会是他们未来魁首、现任少主的另一半的身份。接下去的路还有几多波折,现在就拿出伤兵法宝实在不智!
“唉!可怜的孩子,让娘……呃!让律妈妈抱抱,来!”一时口快一时口快啦!“娘”字一出口就接收到自家夫君抛过来的一记不以为然的眼神,赶忙改口的端庄娴雅的美妇人满脸慈爱的张开手,准备欢迎无家可归的可怜儿童投奔向她充满母爱的怀抱……
我冷不防擦了擦突然沁在额际的冷汗,笑得僵硬:“呃……我已经没事了,律、妈、妈!”感觉我在她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年届二十五岁的高龄儿童,郁闷!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她似是颇受打击的神色,我是真的于心不忍,但还真不敢任感情外放的一把扑上去投入她的怀里寻求安慰……难呀!在不小心接收到来自于神色冷沉的律大魁首投过来的死光。我敢发誓,那绝不是疼宠后辈的关爱眼神,反倒像是在投诉说:你不该抢了我的儿子,更不该在抢了我的宝贝独子之后又形迹可疑的以脆弱表相为名而来抢我妻子的温柔呵护!……
好吧!虽然我很无辜,但我是真的不敢!所以只好忍痛辜负那近在咫尺的母爱……来日方长,到时候再说!
“做什么对孩子这么凶?!想当初,测儿就是这样被你吓大的!看看他现在这付要死不活、阴阳怪气的鬼样子……还不都是你害的?!我这个当人娘的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变成这付爹不疼娘不爱的棺材脸,我有多心疼你知不知道?!”律妈妈果然善解人意,一眼就看出我其实正在什么样的恶势力之下,于是当场娴雅不再,转而换上泫然欲泣的小媳妇姿态,俨然是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搏命架势,气势汹汹锐不可当,“如今测儿好不容易才骗……呢!……找到惹人心怜的乖宝宝隐儿,你居然还拿出你这张死人脸来打算吓晕他?!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啊?!”
我回头看看她,有点哀哀凄凄的――骗?!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律妈妈……哈哈!果然是一个妙人啊……还乖宝宝?!――这都什么跟什么嘛!真的好想告诉你,亲爱的律妈妈,我的体质虽然差,可是也不是像测之这么可怜的从小被“吓”到大,所以,我还不至于被律老爸这幅凶样子给吓晕过去,您可真是……多虑了呀!
“……咳咳!夫人,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律老爸显然很想威严的喝令妻子大人停止吐槽以免坏了他的形象,不过显然还是舍不得真正拿出死人脸来喝止妻子明显的胡闹以免导致夫妻关系破裂,于是只能别扭着一张钢硬的脸,小小的放下威慑力别别扭扭的讨好自家娇妻。
我有点想笑,不过想想还是不妥,于是忍住。暗暗扫了遍大厅内所有人的反应,发现除了依旧浓情蜜意、浑然不觉周围发生了何事、只顾两两相望眉目传情的风殿下与迟暮少年不为所动之外,所有人都拿着一张看似平静自若实则憋笑到快要得内伤的关公脸自顾自的消除体内鼓涨的笑气。看他们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这种场面显然常常上演,所以每个人都已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顶级金钟罩铁布衫的绝世神功了!
“那你就让我抱抱隐儿!”眼底已水满成灾的美妇人不依不饶争取想要光明正大安慰我的权利――我真想哭给她看!在我看来,她这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呀!……没看到律老爸看我的眼神更凶了吗?当人炮灰的感觉绝对不会太爽的,相信我吧,没错的!
“不许!”哎呀,不好!在看到妻子不小心滑落一颗泪珠子之时才警觉这话似乎说得太硬了,得及时调整才行,“那个……不是的!夫人,隐儿不比那些七八岁点大的奶娃子,你抱他他也会害臊的不是?你也得为人家隐儿想想嘛。”说完,威严慑人的向我飘来一记眼光,显然要求我乖乖配合。反正是不打算让自己的宝贝妻子去抱他以外的男人的意思就是了!
我收拾好早就被破坏得只剩点残渣的脆弱,努力绽出倾城笑脸准备积极配合,却不期然接收到对面迟暮少年眼中的窃笑,还暧昧的以指腹缓缓描过自己的唇――这小人!明明是在讽刺我生病时向人乱索吻的丑态……哼!你死定了,谁叫你分心!看见没看见没,被你小小忽略了一下的风殿下的脸色可是相当精彩呀……你自己先好自为之吧你!小样!
“还是你的错!自家的孩子抱抱又会怎么样?!你偏不许,害得测儿七岁起就死活不肯让我这个当娘的好好抱一下了(律大少很优雅的翻个白眼:拜托,人家那时候已经知道未来要负起多沉重的责任而开始少年老成了好不好?!)!你根本不知道,为了要一解相思之苦,我还得找个月黑风高的夜偷偷跑到儿子房里去偷抱他……”呃!好像不是太光彩的事噢……没关系,美妇人神色不变的接着吐槽,浑然不觉她口中的亲亲亲宝贝儿子此刻正青筋暴动、嘴角抽搐。果然是爱子情呀!好伟大的母亲……连“相思之苦”都搬出来了,哈哈哈!
场内一片喝茶声,咕噜咕噜,动静大得吓人!我赶紧埋到测之怀里窃笑到抽筋,不行了不行了!我怎么也无法想像,淡漠如测之,居然也会有这样一位活宝娘亲!果然,人不可貌相噢!
“好了,夫人!别闹了,让孩子们看了笑话……”揉揉额解,庄严神像开始出现裂痕,有那么一丁点可怜兮兮的错觉!
“你凶我!”眼泪一收,一脸愤怒――
“我没有!”赶紧指天骂地发誓自己的无辜!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你有……”
“魁首,夫人,绝剑公子来了。”半天不见人影的时小弟终于在这个尴尬关头及时现身,领着身后一位身着白裘的青年走了进来――原来充当跑脚的去了,怪不得刚刚没及时跟来向他家少主揭发我和无束之间的“奸情”呢!
仔细一看,昔日的盲人小帅哥摘除了绷带之后露出来的双眼水汪汪的大得相当可爱,当初初见时的违和感不再存在之后,帅气指标直线上升。不过忧郁味道更浓厚了,估计如果摆到现代去,那些当初支持忧郁小生柏原崇的死忠粉丝们一定会改弦易帜的投奔向他了――那个忧郁,真的已经很彻底了呀!
彬彬有礼的拜见过迅速回复庄严神像的律大魁首与马上进入端庄状态的魁首夫人之后,腾知礼忧郁的眼望着我,端详了二十秒后收回,转而定在我身边的无束美人身上,整整三十五秒没舍得眨眼。有些微的惊艳,少许的悲哀,更多的尊重,然后眼底突的涌出一层泪意,在众人意想不到之时,忽的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给无束大美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武当不肖弟子腾知礼叩见小师叔!”
锵!我的大脑神经冷不防的断了一要,怎么回事?无束,难道真会是腾小帅哥的师叔吗(伊人有赘言:好像之前我一直忘了安排咱家小隐知道关于无束尊贵的身份了咧!想当初,腾小帅哥留意到无束的可能身份时好像并没有声张开来厚?!……回首前尘,依稀仿佛好像是曾在第三十三章中提到过一下下,嘿嘿!至于遇上肆神大叔那一段,依咱家小隐对江湖中人的不求甚解,以及惯常的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知道无束美人的恩师、那个来头极大的极夜星魂在江湖中的显赫地位,所以到现在会这么吃惊也就不足为奇了,厚??)?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话,那我岂不是不小心让一个“前辈级”的大人物屈就了自己前来当了我的保镖?!喝也!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了,我果然是伟大的!
居无束对于他这样恭敬的态度安之若素,又或许是毫不在意吧,总之他根本不顾其余人等的错愕,只自顾自冷冷的回给腾小帅哥一句:“起来吧。”彻彻底底冷心冷情的表现呀,对于腾小帅哥那抹难掩的受伤与失落,他仿佛视而不见,又或者是视惹无睹吧?!我忍不住就想为腾知礼叹上一口气,节哀吧!无束这辈子可能也就只能这样子了!
腾知礼于是慢慢站了起来,哀凄的望了我一眼,苦苦一笑,然后没有再说什么的直接走到无束身后站定――长幼有序、尊卑抵定!算起来,无束与律老爸可是同辈哎!
“好了……人都到齐了!”律老爸果然不愧是绿林道上首屈一指的大哥大,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对于突然出现的一个与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同辈中人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太意外也没有很失礼的样子,果然沉着!
当然,我也知道了,随着他这句类似开场白的话,现在是差不多该进入正题的时候了。也许这个江湖的未来,又或者是我的未来,都会在这一个会议中,得出一个结论来吧?!
第四十三章――分而治之
曾经,我一直以为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凡人而已,虽然长相不差,却也没达到倾城倾国的绝艳之姿,所以虽偶尔因外貌条件引起一些小小的风波,却依然没有达到足以改变太阳东升西落不变定律的夸张地步。所以,我从不否认,我仅仅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碌碌无为的小人物而已,虽然很不平凡又很莫名其妙的当了一回穿越时空又侥幸不死的不平凡的猪脚人物,却依然改变不了我是个“平民”的事实。
可是,我料想不到,在有朝一日,我这个自认平凡的小角色,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牵扯到所谓的江湖中来大放异彩,并从此红得发紫,一发而不可收,一不小心就成了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拉风人物,并由此逐步显现出跺跺脚足以震得江湖抖三抖的非凡气魄。虽然还还是很想谦虚的予以否认,但一当不容抹杀的事实被一群江湖豪客毫不客气的端上台面评头论足之时,任我再怎么声嘶力竭的企图申明自己的无辜,似乎也都已成枉然了。
据说,这一针对盘龙岭而来的大规模突袭虽是翔龙社大获全胜,损失也并不算太过惨重,但是除了我们这十来人的及时赶到加以援手是至胜关键之外,敌方人手分配调度不均才是对方败得一塌糊涂的主因。所以,这一的守卫战虽打得漂亮,其所带来的战果分析,却是不容乐观。
据分析,这突袭,敌方人马不可谓不多,战斗力却明显并未达到颠峰。攻击主力主要落在了归雁堂所属的十余队杀手以及猎人族中那二十来个上位者手中。至于其他参与者,大多数都是邻近北六省地界的一些大小帮派集合而成。当然,只是大多数,而非全部。那些于“大多数”这个范围之外的,才是真正不容乐观的主因:崆峒、华山、青城、终南等等,这些在江湖上声名甚厚的白道组织,此竟也打着新联盟的招牌前来盘龙岭踢场子。虽然这些好面子的白道多少有些顾忌名声问题而只出动了少部分人马,但却是个个功力不凡,显然已是这些门派中的高手之列。
是高手,应付起来虽颇为吃力,却也并非完全锐不可当,故而不必终日惶恐、惴惴不安。但是,往更层来看,却足以令一票武林豪客吓出一斤冷汗!试想,如果连声名显赫、规模亦绝非袖珍小巧向来眼高于顶又酷爱面子讲究排场对所谓的邪门歪道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大型白道组织也没能抗拒得了新联盟的诱惑而纷纷加入助纣为虐的行列中的话,对眼前这个江湖,谁还能有过多的期待呢?!
想想就无力啊!
不过所幸的是,虽然白道组织也有加盟,所占比重却并不太大。经专业人士――亦即除了对江湖不甚了了的我以外的所有江湖老鸟们的一致推心置腹的入揣摩,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昔日被我所配炸药轰得满江漂红的风陵渡口正是阻止更多白道人士前来最佳屏障。若非断冰阻住了他们向盘龙岭伸出罪恶的魔爪,只怕三日前的那场激战会早酿成了一出惨绝人圜的人间悲剧。
正因天公不作美而导致了如此不可搞的断冰天堑,才堪堪阻住了更多不法分子向盘龙岭寻衅滋事的脚步,无形中大大削弱了新联盟可调动的攻击能力,形成了一道不可多得的天险。
只是经我等如此悍然霸道的一顿轰炸之后,天险已然失去了最大功用。如果新联盟不顾元气大伤的不甘放手,想要卷土重来、趁虚而入的话,只要备妥了渡船,想要卷土重来并不是太难的事。而这一,谁也不敢保证数日前才发生的攻击事件会不会在不几日后愈演愈烈……
所以说,这该怪我!虽然据说经此一炸,我,这个在现今江湖中传奇般存在的声名不绯的浊世佳公子名人物“兰君子”舍隐,正式以一身出神入化、改腐朽为神奇的调制火药的绝招,而成功摆脱了“兰君子”的盛誉,进而搏得了“圣火兰君”的翩翩圣名。
故此,一屋子的江湖大爷们统统拿出他们的张飞怒容恨恨的瞪向我,势必要将我的良心与歉疚一并用无形的目光霸王鞭鞭笞成一塌糊涂的片片残渣!然而,正当我委屈万分外加沉痛无状的艰辛收抬起破碎的心境之时,人家律老爸却又是笑笑的告诉我,其实,他该感谢我!
因为虽然我的这一壮举有助纣为虐的可疑倾向,出发点毕竟是好的,更甚者,经此一炸,我们这些援手得以及时赶到,不可谓不是一场及时雨。再者,一场人人担心的以盘龙岭为终级目标的武林浩劫迟早总是要爆发的,断冰天堑能阻挡的时间毕竟有限,而且也太过消极。最重要的是,如此天堑,在阴住了敌人的同时,却也不小心,将可能的援兵也一度阻于千里之外!故而一旦风陵渡的关卡被打开,敌人是会紧抓住机会潜伏入境没错,援手们也能因此而顺利到达就对了啦!
更何况,正是因为我悍不畏死、果断坚决的不惜牺牲自己以身试炸药的果敢采用爆破法来让咱们这批实力不俗的新生代高手得以及时伸出援助之手,非但因此重重的打击了正气盟嚣张的气焰,更大大鼓舞了一大批不甘臣服于新联盟之下却苦于缺乏反抗勇气的大小帮派,相信此天堑一经打开,那些觉醒过来的江湖人物便会自动跑来盘龙岭一致对外。日后,盘龙岭自然不会再如数日前那般孤立无援,反新联盟组织成功之日也将指日可待!
毕竟这一,虽然是对方突袭在先,打了个翔龙社一个措手不及,但援手不足毕竟是件粉伤面子的事实。足以让以翔龙社为傲的众人大为窝火了!
所以说,这一巨大转机,还是得归功于我!
故此,我在短短数小时内,痛苦的经历了被人狠狠打入地狱渊的沉痛唾弃的绝境之境,而后又在转瞬间一下子被生生揪入了天堂脚踩五彩祥云飘飘如仙的绝妙佳境,彼此间落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如此巨大跌宕成功的将我的脑袋搅成了一团浆糊,忽悲忽喜,短短半日之内,我已被整得恍恍惚惚,神智不清了!
我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在有一天竟也会为这个江湖牵扯出一大堆举足轻重的利害关系来,更不知道有朝一日,我竟也能顶着“圣火兰君”这个霸气的称呼在江湖中大放异彩,从此成为未来几十年中的精典神话。
但唯有一点,我可以很肯定:我被整了!而那个不断改进整我却又一点也没有良心不安的家伙,正是那位庄严沉肃的再世活佛――律老爸!显然,他这是在报复我先抢其子再夺其妻的恶行――虽然我是纯粹全然的无辜,但对于不小心干饮了十七八坛陈年老醋的魁首大众而言,我的委屈一如天际闪烁着微弱光茫的无名星子,是如此的卑微而又缈小的足以令人忽略不计!这一记暗亏,我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真正的江湖豪客,尤其是那种声名显赫的枭雄级人物,往往能顶着“以大局为重”之名行杀人于无形之实!在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智准备重新进入状况之后,律大魁首接下去的言行,却又让我如被极地寒冰当头砸下,冷心彻骨,寒不自禁。
“虽然此新联盟突袭未遂,但显然他们已有打算鱼死网破的决心,势必会想将盘龙岭一举拿下。”魁首大众沉稳的端起茶来啜饮一口,凛凛威仪,完全不必刻意强调,即已彰显无遗,“无论如何,能够将崆峒、华山、青城、终南这些威名远播的白道组织收归己有进而挑唆他们前来盘龙岭攻杀阻截,这位新联盟的盟主的确不失为一位当世枭雄也――更何况,此出动的人马并非全部,而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不错,更何况江湖之中,竟无能能知道新联盟盟主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连翔龙社如此详尽的情报网也没能查出几分。能在江湖中潜藏如此之久却从来不曾引人注目的,倒也算得是一代阴谋家了。”寒仪蹙着眉,忧心忡忡。最近时常看到他露出这么困扰的样子――自从默许了我和律少主在一起的事实之后!真是有点同情他了,唉!算了,只怕我接下去都要自身难保了,哪还能担心别人的烦心事呀!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枭雄也好,阴谋家也罢,翔龙社是绝不会向新联盟低头的!”律老爸并没刻意加重语气,却是坚不容摧,那一脸直逼关公的正气凛然却相当具有鼓舞士气的异能,让人无法不折服就是了!转回头,他的眼第一正式定在了我身边的律大少主身上:
“这几日,反对新联盟的帮派组织将会陆续抵达盘龙岭,共商退敌大事。测儿,你身为翔龙社少主,理当背负起应尽的职责,好好招待好各位侠士,不可以再任性胡闹,听到了吗?”他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似乎是平平常常的长辈训话的样子,如此而已。我却是心头一凛,测之一下子绷紧了身子,气息冷然。
这绝对不是指责,却远远比直接的责备来得更具杀伤力,分明是在警告,要律大少主谨守本分,务必与我这个势必会将他的名誉毁于一旦的不明来历的外太空人士保持相当距离,千万不可再与我搅和在一起,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也丢了翔龙社的脸!哦!这的确不是在指责我们……
我苦笑笑,无力反驳,抬眸回给测之一记微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这种程度的打击,我还承受得起。”我想我眼神中的含义测之一定已然读懂,所以他僵硬而不自然的神色因此而得到缓缓沉淀。
“我会的,爹。”漠然的嗓,却似截了面具,僵冷的,没有一丝情绪。
“那就好。”律大魁首虽不满意,却只能勉强接受,对我露出一记安抚似的淡然微笑,再转首,对上了一脸似笑非笑的迟暮少年:“暮儿,棋士前辈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咦?棋士不是在盘龙岭上作客吗?怎么人家大当家的却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他老人家失踪了吗?不要吧!要我打算抵达盘龙岭后就向他老人家好好套问一些本该是我知道的一些关于我的秘辛,谁知他却趁我晕睡的这两日里……跑了?!我错愕外加惊惶的望向一脸很笑意盈盈的娃娃脸,希望他千万不要给出否定答案――事关我穿越时空这件诡异的大事,我急啊!
“不知道!”可惜,人家娃娃脸并未接收到我的乞求,漫不经心的抚着耐光滑的皮毛,迟暮少年扯着无温的笑,磁质的嗓听来却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寒意!“师父大概是怕盘龙岭上会太过热闹,所以才会吓得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吧!您知道的,他向来最怕所谓的江湖规矩了,更何况要他每天面对一些冷冰冰讨人厌的嘴脸,成天端着所谓的德高望重的‘前辈’身段,简直是天大的酷刑。更何况还要他老人家违背本意的迎合那些叽叽歪歪的江湖客,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比较痛快些。他会不耐烦也是正常,不逃跑就不像他老人家会有的举止行为了……是吧,隐儿?!”坏坏的对我扯了扯嘴角,他意有所指。
也许……是吧!依无为棋士的怪脾气,会做出不告而别的事来也是不足以引以为奇的――可是怎么问我咧?难不成这死小子是在暗指当日在品竹精舍时,无为棋士吃完了饭后就绷着脸兀自带着爱徒离家出走的事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棋士他的确对我有着莫名的厌恶――虽然我一点都不清楚曾几何时有得罪过他呢!所谓的无妄之灾呀……自从我步入这个病态的江湖之日起,这种莫名的灾祸似乎总会无端端的向我靠拢过来,怎么甩也甩不掉,真是活见鬼了!
可是……看情形又不像是这么回事,怎么感觉迟暮少年这一席话所指的另有其人似的,否则怎么他的话才一出口,人家翔龙社所属大大小小的脸色怎么会变得这么难看?如果被暗讽的对象是我的话,相信他们的反应根本不会那么大才是……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才对!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律老爸悠然接口:
“哦?也是!盘龙岭上一向规矩甚严,棋士他老人家无拘无束惯了,能忍受到今日,想来已是不易。”律大魁首依旧一脸平静,对手下僵硬的表情也不予置评,却让我一下子了解到娃娃脸的这一席话究竟是在针对谁了。
呵!鼻子有些酸呀,想不到一向以愚弄我为乐的迟暮少年也会为我打抱不平,哦!好感动耶!决定了,昔日他得罪过我戏弄过我的地方,我可以大人大量的既往不咎了!嗯嗯嗯,我是很好说话的,够大方了不是?!
“既然棋士他老人家行踪成迷,暮儿可否与我家测儿一起代为招呼即将前来的各位江湖豪侠?无为棋士侠名远播,相信那些英雄侠士早就想一睹棋士尊容,如今棋士不在,那些侠士必然会想亲见令棋士引以为傲的高徒。”律老爸再接续话题。
尉迟暮却只是笑笑,没同意也没反对,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娃娃脸因为他的笑而显得格外阳光。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难呀!一条毒蛇即使咧开了嘴在笑,依然是一条致命的毒物。在令人不寒而栗的同时,也很难不提防着一些――尤其是被他所毒伤过的人,更是不能轻易放下警戒之心啊!我不是不想相信他,而是真的对他不敢含糊。他可绝不是那种亲切可人的阳光少年,谁信了他的表相就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他没有反对,气势宽宏的律老爸不以为忤的将话题走向转到风殿下身上:“尘儿,幻影殿向来不涉足江湖的恩恩怨怨,此番卷入这场江湖纷争之中,只怕已为幻影殿带来了不少麻烦,贤侄是否需要回避一下――我可以代为到江湖中澄清这一事实,还幻影殿一下清静。”
“不必劳烦魁首了,敛尘已然向家中交待清楚。家父并未反对,前辈大可不必为幻影殿忧心。”风殿下笑眯了桃眼,表情高莫测的像足了一只偷了腥的猫,好似他即将参与的不是一场江湖浩劫,而是一场世纪婚礼似的,笑得不可谓不贱!
“那就好。”也许风殿下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律老爸的意料之外,他有着半晌的静默,似不满,也似若有所思。一直游移的目光最后终于定在我的身上,庄严的神像大人对我开启尊口,“隐儿,虽然你有自保的能力,但刀剑无眼,更何况我们即将面对的绝非善类,只怕他们并不会因为看在你是翔龙社贵客的份上而放弃对你的砍杀。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从今日起,你就移住到翔龙社的内苑以防不测,你意下如何?”他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神情是淡淡的,有点貌似测之――可这其间,可有几分真切的关怀?我看不透,即使有,也是那么淡淡的,若有似无。
虽然他未曾真正表达过他对我的观感,但我也无法自欺欺人的以为他会非常喜欢我喜欢到很高兴很兴奋的有我这个半子前来瓜分他的儿子,进而败坏了翔龙社的门风!他对我的容忍,也许只是因为他是堂堂绿林的无冕盟主,身份高贵,而不愿落人口实,搏得一个“欺负弱小、忘恩负义”的罪名吧――毕竟,我对盘龙岭不算一点贡献也没有!对律少主、对翔龙社,我都小小的有恩一把……虽然测之对我的“回报”很是丰厚!嘿嘿!
“诶?!”这么安排是何意呢?我尚且不及回话,却已敏锐的感受到律大少明显的紧绷与沉的阴晦不郁,“你怎么了?”我转首望向他,不解他的不悦与不安从何而来。
他回望着我,总是温暖的眸中有着沉的无奈与歉疚,神色复杂。许久,却只是挫败的长叹口气,语气中是满满的无能为力的落寞:“隐,你相信我吗?”他问得悲哀,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似的――虽然我可以很肯定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但明明之前他还是很正常的说!
“相信啊!从当初你执意带我下山之时我就知道了,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从不曾怀疑过你。”这不光是为了安抚他才说的,一直以来,我都了解他对我是真的好,即使淡漠,即使没有甜言蜜语,却从不曾伤害到我。因为我怕寂寞,他会不惜一切的紧紧抓住我,让我从此心有所依。对他,我一直是真心喜欢着、依赖着的。甚至,我可以淡忘过去,只想守在他身边呵……他却依然有些不确定的小心翼翼吗?
是因为怕他父亲会为难我令我萌生退意吧?毕竟我的存在,足以令这儿半数以上的人耿耿于怀……那么,当着这一大票翔龙社上上下下的所属成员直抒胸意,是不是能令他放松一些?对我多出那么一分信心呢?面对律老爸的他,如此漠然,像极了初识时的那个紧绷而焦急的他,却已是如此久违的竟令我觉得有些陌生……可见这相伴而行的两个多月中,他为我所做的改变是如何的多!
这样的他,我能不爱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即使分身乏术!”他放松了紧绷,搂住了我,像是在虔诚的发誓,眼眸回温,坚定的告诉着我,他会陪我一直走下去,即使坐于主位上的律老爸此刻神情已然相当严峻,他也不会放弃!
我无语,只是紧紧回抱住他。许多他未出口的话语,我想我已然能体会,所以我没再追问。因为他的行为,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我们已然可以预见,日后律老爸可能会针对我们俩实行一些强制手段,但是,他不会放手,我也不会轻易妥协。
“无束,你……”眼见我们不为所动,冷峻的律大魁首只能选择当作视而不见,转而对上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冷凝着脸坐于我身边的绝世冰雕。可是话未出口,却已被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冷艳美人断然开口打断:
“我只守着隐,不离不弃。”换言之,要想三言两语遣开他――难!
“……”第一,庄严肃穆的律大魁首无言以对,表情因无束毫不客气的抢白而显得尴尬。对于像他这样至高无上的身份,被如此刷了面子之事,可能还是创世纪头一朝,所以他有些于状况之外,不知该如何做出确切反应。
我抬头,望了律老爸一眼,努力保持平静……虽然……落井下石相当的不够厚道,幸灾乐祸更是不可取的小人行径,但,无法否认的,我心里有点爽!虽然对于身为堂堂绿林盟主、位高权重的江湖上位者而言,律老爸断不可能失了身份的直接针对我、排斥我甚而刁难我,但从头至尾,他对我的态度一点也不热络。所有言行举止,都只表现了一个事实:
他不希望我和测之在一起,甚至也对迟暮少年这一对颇有微词――这种不爽的情绪,他甚至连故做亲切的遮掩表相都不愿做。他的心情,我想我应该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谁都能袒然接受,自己优秀出众的儿子竟会走出这样错误的一步的!更何况要他承认我们的身份、关系――当人父母的,很少能够一下子就全然接受的吧!总该有个缓冲期才是!也许等到最后,是他们妥协,又或者我们主动退缩。
可是,我只能很抱歉的以眼神告诉他:我不放弃。所以我愿意给律老爸时间,我能等!等到他能接受为止!
承认自己爱上的是一个男人,我容易吗我?!光是爱上,就已光了我全部的勇气呵……
第四十四章――没事找事
所谓的“内苑”,其实正是翔龙社的大后方,位于盘龙岭的最。因为此既非核心地带,又不是什么军事前沿,而且为了安全起见,内苑外围还驻扎了几队翔龙社的精英护卫,除非事态紧急,否则他们绝不会撤离职守。所以内苑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一干老弱妇孺几乎都被集中到了这里,以防新联盟丧心病狂之下来个斩尽杀绝――总得留些幼苗苗好为未来报仇雪恨铺好道路嘛!
而,相当荣幸的,我被安排到了内苑中占地面积最广的一间豪华套房――摘星馆。不过虽然我不否认空旷的住房条件的确有助于让人抒畅心胸,不至于产生什么“幽暗斗室密闭症”,但是个人觉得还是相当浪费。毕竟偌大一个空间里只住了两位房客――我,还有曾豪言说要对我“不离不弃”的无束,此外,便鲜少有人光临了,所以怎么看怎么的冷清。就连隔壁院落里那些最是活泼好运的小崽子们,也仅仅只敢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却从来不敢私自踏入一步,好似我这儿驻扎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最最最最糟糕的是,每当我和颜悦色、自认已是最为亲切随和的端着热情笑容准备上前与他们交流嬉戏之时,那群小崽子们远远的没等我接近便尖叫着一轰而散,活像是在躲非典病人似的神速撤离,徒留片片小小的杂沓脚印,在脏污了的雪地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片片都像是在嘲笑我的不得人心!我那个悲哀呀……我那个绝望呀!――好歹在二十一世纪我怎么说也是一代超人气的孩子王哎,怎么时空错置了之后,我的行情竟变得如此惨淡低迷得令人直想狂掉一桶眼泪捏?!
素来以捉弄我为乐的迟暮少年最近分身乏术,被律老爸调到前沿接客……咳咳咳,那个……嗯,是接待各路英雄去了!至于风殿下嘛,自是不必说了,“如影随行”是他与迟暮少年最精典的相模式了,丝毫没有因为人家律大魁首的不赞同而觉得有要收敛的必要。至于信誓旦旦说要追随无束美人左右的腾小帅哥,也因为人手不足这一原因,而终于晚节不保的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到前沿当知客松去了。
所以我的摘星馆里,除了会在固定时间进来打扫房间及派送三餐的小厮会光临之外,唯一会来拜访的,似乎仅只一个人。而这个人,如果可以,我还真的希望她能对我不要那么“厚爱”――每她来,我都忍不住想要告诉她,律妈妈呀,其实你偶尔来探望一下我就已经令我相当满足相当幸福了呀!您真的是大可不必每来都要端着费心熬煮的所谓的爱心滋补汤品来让我滋补强身呀!如此恩典,我这种虚不受补的体质如何承受得起呀!
被迫在律妈妈充满爱心(??)的关切眼神之下硬着头皮喝完了她亲手端来的汤药,我衔着标准的幸福美满的笑意将盈盈浅笑、温柔和善的她恭送出门。然后在远远的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之时,我猛的抚着肚子蹲了下来,脸色煞白。一直在旁默默无言的无束立刻经验丰富的一把抱起我往“闻香阁”――厕所的代名词,嘿嘿!――走去……
……
“无……束!……我不行了!――”我有气无力的只手抚着有些抽痛的肚子,在无束的搀扶下才缓缓走到暖椅上坐好。
“是你自己要吃那些东西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活该跑肚跑到腿软的站不住脚就是了!无束没多少同情心的吐槽,一点也不以为我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连跑七八趟厕所是件多么值得同情的事!
“没办法喽,是律妈妈亲手送过来的嘛,不吃的话会令她伤心呀。”我软软的瘫倒在椅子里,等待消耗过度的体力恢复。听到他的话,也只能搬出这唯一的答案来回复――律少主果然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提醒了我千万不能吃任何律妈妈送上门来的东西。因为在后来我不惜委屈自己在白眼四伏的盘龙岭上四征收可靠情报之下,我才终于了解到,律妈妈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恶趣味――端着堂堂魁首夫人的尊贵身段四拿着加了料的食物诱拐无辜小白鼠上当牺牲。最终我甚至还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翔龙社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中,起码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有遭受过律大夫人的青睐!――失节主因:实在不忍辜负当家主母的的足以溺死人不偿命的滔滔关怀之心!所以明知那些东西被加了料,也只能硬着头皮,吞了!
本来我还颇为自负的以为凭我多年来累积下来的经验必然能让自己避开这一危险祸源,可是当律妈妈拿着一张慈爱无辜到令人实在不忍轻易辜负的母爱十足的脸来嘘寒问暖、送水送食之时,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不得不屈服了!果然不愧是堂堂翔龙社的当家主母呀,和我那个一心想要看我生病的变态老妈有得一拼!
终于,体力恢复了五六成,我摊开手准备让无束拉起我。今天阳光正好,出去窜窜门应该是个相当不算的选择!
面无表情的拿着一双冷漾眸子盯着我半晌,无束终究还是屈服了。在我殷切的目光之下走近、俯身、然后……轻轻的将我打横抱在怀里,缓缓步入冬日的暖阳之中。我两眼不可扼制的发直――我、我、我……我只是想要他把我拉起来就行了呀,并没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哦――虽然说被人抱着走可以省下很多很多力气!
无束呀,其实你真的可以不必如此屈就我的呀!
想不透,我之前有哪点能让他如此折服,居然愿意为我而牺牲那么多!明明他是很不喜欢和人亲近的那种人呀!想不透想不透……头好痛哦!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不能一辈子绑着无束,总该放他自由的呀!他也应该很明白,我当初要他承诺的那些不近人情的要求完全不具法律效力的呀!只要他不愿,我怎么也不会硬逼他负责的啦!可是……他怎么就不没提出反对意见咧?!
……
得想个办法才行!
“唉!――”凄凄惨惨的向后瘫倒在无束身上,我像一尊破碎娃娃似的企图以凄凉表相搏取某人同情。当然,此的“某人”指的并非宽宏大量出借胸膛来让我依靠的冰山美人,而是对面那位对我视若无睹的端坐在桌前摆弄若干不知名药草的紫衣美少女暮夕雅――记得不?那个曾经曝料说曾与律大少有过婚约的美丽女子……
虽然说这个所谓的“婚约”不过只是在十七年前由某个粉雕玉琢、奶声奶气的尚不知天长地久、恩爱情仇为何物的三岁小女娃单方面提出来要求某个帅帅的名义上是他亲表兄的六岁小男孩作出承诺答应许下的这个大人口中应该会很浪漫很温馨的“私定终生”。定情信物是一坨分不清是人还是兽的代表了帅帅小男孩的丑丑泥团子和一只被去了一条后腿又折了另一条唯一仅存的长腿的再也跳不动的于垂死状态的可怜的蟋蟀!
当然,谁也不会奢望一个三岁的奶娃子会有多么惊人的记忆力,有没有记事都很成问题了,这个幼稚的不具法律效力的婚约自然谁也不会当真,反而一屋子大人在得知了这桩婚约之后,引为笑谈,乐得不行!而待到两人都已到了知情知爱的微妙年龄,却怎么也发愤不了除了兄妹之情以外的任何一种感情时,这个笑谈便自然而然的泯灭。而之所以会在那日老调重弹,也只能说是纯粹出自于某人的恶趣味了!――从这一点上,我丝毫不敢怀疑她与律妈妈之间的亲戚关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怪不得我家测之会变得这么阴阳怪气!――被长极荼毒导致的身心不全,可怜呀,可怜!
哀声叹气了老半天,偷偷瞄眼打量她姣好的侧面,却依然失败的没能看到一丝丝的好奇或是关切!我唉叹得更加凄凉――什么世道嘛!她怎么还没有反应咧?!好歹我已经表现出相当悲惨相当需要人来同情的一面给她看了,她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拿出一寸半分的同情心施舍给我?就这么放不下手中那株该死的即不漂亮也不美观的干瘪草药咧?!
“唔……我好可怜好可怜!好难过好难过……”抚着胸口,我的心很受伤!好想哭哎!真希望我现在能够发烧或者是不小心被摔得半死不活的,就算要委屈自己躺在床上好几天,但那样应该就能让我放肆的大哭大闹一场了吧?多日来乏人问津的感觉可是相当的不好,更何况还被一些小崽子们避如蛇蝎。就算我的心脏再强健,也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残打击呀!
可不是只有言语能伤人哎!光是行动也能让人备受打击的好不好?!
“你够了哦!”终于被我的魔音穿耳的攻势逼迫得再也无法无动于衷的紫衣少女没好气的放下手中药草,脸色不是很美妙,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不过所幸的是,并未因此而折损她的几分美感啦!纤纤素手一翻,一只小玉枕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小方桌上,我叹为观止!
“把爪子伸出来。”她神色不善的以指轻扣桌面,美丽的脸上颇有威仪――唔!果然是个够有自信的古代美人呀!
“诶?!”美女,说话含蓄点不行噢?!多煞风景呀……我心里嘀嘀咕咕的,不过仍是乖乖的将手伸出去搁在玉枕之上,让出生于医道世家的她为我把脉――自从搬到这内苑之后,我最常消磨时间的去就是她这儿了。当然,也因为脸皮够厚,了不少时间才从她那儿探出到她们家族的赫赫威名――这就怪不得律大少也会懂得岐黄之术喽!家族影响呐!
据某些情情报分析,眼前这位娇滴滴性情颇有点小小恶癖的美少女在江湖中名声可是相当不小,不但医术颇高,身手也是相当不错,如果和她硬碰硬,死得凄惨的绝对是我无疑。试想,如此强势的一位美女,我如何胆敢拒绝?!
葱白玉指带着浅浅凉意搭上我的脉膊,不久后,噙着一抹令我毛骨耸然的浅笑松开手,不发一语的一径盯着我瞧。
“怎么样?!”我硬起头皮不耻下问。怎么她都不说话咧?这抹笑容令我心头毛毛的呀――莫非是什么凶兆?!
“你最近都是干什么吃的呀?!怎么把自己调养得这么差,还得劳烦我亲自出马――你故意的吗?!”她瞪了我一眼,摸出不知先前被置于何了的文房四宝开始挥毫泼墨――
“啊?!我是无辜的啦!”我怎么敢劳动姑奶奶您呀?!我今儿个来可是身负重任的哎!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我聪明的选择将不平闷到肚子里去让它静静燃烧去。好男不能和女斗,我没忘了要保持绅士风度!
“还有力气申冤呀?真幸运哦!如果当初不是风殿下送了‘点绛唇’给你,现在的你可能已经倒在床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趾高气扬的在我面前喳喳呼呼的!巴豆果然不够好用,竟然没能让你跑肚子跑到虚脱――舅母的失败呀!”她抽空回给我一记冷瞪,继续在那张方形纸笺上龙飞凤舞。
“哎?!”又一个蛇蝎美人呀!可是,有个问题不问不行,“……那个……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律妈妈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竟然在那些东西里面放巴豆!我又不胖,不需要减肥的说!
“放过你?”暮姑娘的眼神鄙夷,好像我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嘴角可疑的抽动了一下,“哼,奉送你一个字:难!”她摇头晃脑的,眼里不是满满的同情,而是绝绝对对的故意与奚落。
“为什么?!同样的把戏玩多了她不会腻吗?!”看她放下了手中的笔,我好奇的凑过去想瞧瞧她都写了些什么东西,但拉肚子拉到脱力的我只一动,就绵软无力的再度瘫回到无束怀里――心里止不住的唾弃自己的没用!
“因为舅舅不喜欢你喽。”她幸灾乐祸的冷笑。
“所以……”??
“所以他不会当说客来劝舅母收手,你就继续牺牲自己吧,我人微言轻,可救不了你!”嗤!美丽的笑容中有着满满的故意与掩不住的恶劣因子,然后,她将那张纸笺递至我的手上,大方的得我所有的戒备因子全部回笼坐镇!
“这是什么?……”摊开那张纸,不讳言,暮大小姐的字真的很美,就这么放在眼前,不啻为一种欣赏!可是我蹙着眉仔细研究了半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颠来倒去揣摩了好一阵子,才语气不确定的开口相询:“这个……是给律妈妈的吗?”里面那几味药有些眼熟!
当归15钱 川芎1钱 穿山甲1钱丹参15钱香附子 12钱枸杞15钱 川牧15钱 红5钱 益母草 20钱……
啊!我发觉我看不下去了!
“你笨啊!当然是给你的喽!”美丽女孩以看猪头白痴的眼光看着我,彻底鄙夷!
“这药方子到底是干什么?”我沉着气,努力想要和颜悦色。虽然对中药我是所知不多,但好歹煮菜时偶尔也人记得要加一些保身健脾的中药进去,所以多少对药理还是有那么点点的了解的……就我所知,红是活血的吧?而穿山甲据说有“破血”的功能,至于益母草……我窘红了脸抬头,盯着她的眼,“这该死的到底是干嘛的?!”
“这是活血化淤、补血养颜的药方子呗!你经血失调、郁气于胸,阴阳违和、气血两亏,故而拟滋肾化淤调和。这可是正确的医理,我又没开错方子!”抽空回我一记白眼,她理直气壮的开口。
“你……表小姐,你是有病啊?!什么经血失调?什么活血化淤?!――你当我是女人啊!”我忍耐了半天没成功,终于爆发出滔天怒吼!真当我是中药白痴吗??!这张方子适用者宜女不宜男我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好不好!
“还好吧!如果你的脉相再弱一些,我就会改开一些适合孕妇的方子开给你……毕竟月事不调与妊娠初期脉相颇为相似。“她回我一记似笑非笑的冷眼,眼底是恶意的戏谑。
切!分明是在报我打扰她研究药草的老鼠冤嘛!居然这么整我?!要不是看你是女人,我揍你哦!
“虽然我不想说,但还是得要告诉你,我的武功虽然不及表哥,但还不算太差,要料理你这样的三脚猫,相信还是绰绰有余的……你真想冒险打我吗?”她挑起眉,看透了我心底的黑色暗流,非常故意的想要给我一点打击。
我心一凉,赶忙换上巴结的嘴脸:“表姑娘是何等冰雪聪明、灵动化人之人,小生如何胆敢唐突佳人呢!表姑娘言重了!”冷汗不受控制的沿脊柱下滑,我是自作孽而不可活,没事找抽!以后记得,再难受再孤单也千万不要轻易来找这个蛇蝎女倾倒苦水,她非但一点身为情感垃圾桶的自觉都没有,相反的,反面会被她雪里加霜挖苦连连,最后令我落得个苦中加苦、申诉无门的可悲惨状――要怪也只能怪我自个儿!
“哦?是吗?”
“当然当然!小生再如何斗胆,也不敢欺骗表姑娘您呐!”慈禧,你好样的!我不惜出卖良知的赔笑连连,为了讨好她免得让自己吃更多暗亏,我赶忙转移话题,“……无束!我和表姑娘都有些饿了,你帮我们拿些点心过来如何?”我还依稀记得来这儿的目的,坚决不让她的挖苦打击掉我的理智!
无束没回答,只拿着一双清冷无垢的眸紧紧盯着我,周身的空气缓缓的有着向冷气团发展的可怕趋势。正当我心虚得惶惶不安,连大口喘气都不敢之时,他垂下眸,什么都没说的径自转身离开,傲然如展翼之鹰般转瞬间消失在通向翔龙社厨房的方向――
“居然把他都支开了?!你老实给我交待,在打些什么主意?!说!”暮夕雅惬意的抬眼向我,口气却很是危险。吃准了我不敢对她怎么样的弱点,眉眼间,尽是嚣张的故意。
哼!这点故意还伤不到我!“你觉得我家无束怎么样?”我笑得有些八婆,颇有点献宝的感觉。
“傻!”想也不想,某张姣好的菱唇间吐出一字评语。
“……什么嘛!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好看性情又好又酷得没话说还很会照顾人更是忠实得可靠得不得了吗??!”我急了!她怎么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咧?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哎!不行!说什么都得要她心目中为她无束重塑一个完美得不容女人轻易放手的美好形象!
“那又怎么样?依然很傻!再说了,与我何干!”她不以为然,彻底没将我的话放到心里去的打算。
“那又怎么样?!你不觉得选他当夫婿,是天下间最值得的一桩投资吗?”我听到她事不关己的回答,激动的几乎跳起来捶桌子砸椅子了,若非一身虚弱无力,我一定……一定……呃!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怎么可以动用武力使之屈服咧?不行不行!我是对女士绝对尊重的快要绝种的极品绅士,不能这样唐突佳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她一掌拍飞咧?我还是小心些为妙!徒有虚名的“圣火兰君”我可无法同武林高手一较长短!
“哦?你这是打算知难而退的放弃我表哥转而嫁给那座移动冰山吗?@麽激幼魇谗?!是f……怎么?你想玩始乱终弃的烂招?!”她绝对鄙夷,以看人渣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你你!你是呆呀还是傻呀?!是让他做你的夫婿啦!我们家无束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身份也有身份的,怎么说怎么都是理想的夫婿人选嘛!”我真的忍不住的跳起来跺脚不已,真想活活掐死她!这个小女人,果然有逼疯圣人的特质!
“哼!你不想要所以要推给我了吗??”她嗤之以鼻,“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瞎了眼的认定了你这种薄情烂人!”
“什么啊!我很专情的好不好……不对!现在不是在说我的操守问题!”居然跑题?气死我了!会想把无束配给她,是因为觉得他们很合适呀。无束不可能一直就这么枉顾自我的感觉而一直默默的守在我身边的呀,他也孤独,也需要有人来爱呀!可是我已经给不起了,换个人来爱他不好吗?虽然这位表小姐性情有些古怪,但还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嘛。只要无束能拿出平时对我的耐心用在她身上,那么,他们必然也会成为很幸福的一对的嘛。
“要找夫婿我自己会找,不劳你费心。他是你的,别推给我!”她将桌子移开,摆明了要和我保持距离,然后似无意又似故意的以指责的口气传到我的耳中,“真搞不懂,那个冰山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烂人!”
喜……喜欢?!我瞠裂了眼,有些像被雷击到了似的吐不出一丝空气。“别开玩笑!”我像个贼似的,听到这两上字心虚而又胆战心惊。这种情愫,在我和无束之间,是不可以提及的吧?
我是真的希望,最终教会冷心冷情的无束“喜欢”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的,不会是我!因为,我没有资格给他承诺,我也怕我最终会伤到的,不会只是无束一个人而已!这是默契吧?!在测之、无束和我之间,这层禁忌,从未曾被提起……
突然,我僵住,只因感受到周围空气在迅速变冷。猛回头,果然看到无束毫无表情的绝美容颜,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却开始抽颤!
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不饿了吗?”在我战战兢兢的想着见面语的时候,他却开口了,依旧冰冷的语调,似乎永远揉不进情绪的声音――这是我所熟悉的无束,却开始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呢?无从可考,却还是记得要回答他的关切:
“还好,现在不是很饿。”因为在想着要如何才能解开这道危险而禁忌的索缚咯!我发誓,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绝对不是在我预期之内的!事实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都不知道!可是,最后烦心的,怎么却是我?!
“那我们回去。”他神色如常,只是眼中有着一道淡淡的困惑,一扫而逝,我来不及究,即已被他抱离原,朝摘星馆飞去。
什么是“喜欢”?这绝对是一道千古难题!测之,如果你在这儿,此时,你会作何理??
今天到这儿来,果然,是个错误啊!不可挽回的错……被打乱的心湖,皱了!
第四十五章――困兽之斗
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热热烈烈的冒一,什么我都烧个一干二净,那里我再坠入冰川里……
――曹禺《雷雨》
我被刺激了,真的!就在刚刚!就是方才!!
“可恶可恶!”我恨恨的对天咆哮,急急飞奔,罗袜生尘。像台风过境般,所经之尽是一片狼藉――身后是一片狰狞的脚印,歪歪扭扭、残痕遍野,以我为起源,一直向后延伸到翔龙社位于军事前沿的接客大厅――那里,正是让我受刺激的源头!
屈指算来,自从我无法自主的被半强制的搬入“内苑”之后,少说也与测之阔别了六七日之久了!每天都在等待与失望中渡过,他却一都没能出现过!于是,度日如年!短短七天,一如漫漫七年!都说“七年之痒”最是危险,又听闻军事前沿侠女似乎不在少数,我心里小九九一阵计量,冷汗不由潸然而下――万一律少主赏美过度不慎产生视觉疲劳,脑袋一热的产生出“家不如野香”的错误观念,那我岂不是生活在人间地狱了?!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
于是,我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千里寻夫路,打算凭着无师自通的凌波微步轻松自如的从尺余厚的积雪上飞奔而过,与身前沿的律大少来个鹊桥相会,一解相思。可是偏偏事与愿违,跋涉不到三分之一我就力不从心的放弃了,筋疲力尽的倒在路边,心不甘情不愿的化作望夫石,不止一气急败坏的怨叹翔龙社占地真TMD广得离谱!切!根本就是奢侈啦嘛!怪不得会成为人家新联盟不惜劳师动众也要前来死活拼抢的一块肥肉!(伊人有言:咱家小隐最近内分泌有些失调,请自动忽略他的诽谤腹语!阿门!)
幸亏无束一直跟在我身边,眼见我沮丧绝望得恨不得想要毁天灭地之时,一语不发的上前来将我打横抱起,然后施展出绝顶轻功脚不沾尘的将我送到律大少主身边。
显然我的凭空出现对测之来说虽十足意外却绝对令他相当欣喜,这从他明明已经累的连眼底下的黑眼圈也若隐若现却在瞬间晶亮了十倍以上的眼中就可以看出!飞奔过去、紧紧相拥、相濡以沫、互诉衷肠……这本该是一对久别重逢后的恋人必然需要遵从的浓情步调,却偏偏从相濡以沫这一环节开始出错,短短一个亲吻竟被打断了三,都是神出鬼没的律老爸横空出世打断一对爱情鸟并打发可怜的少主大人前去理突发状况,且绝不容许延误分秒!
好不容易等到测之回归而律大魁首终于退避之时,本来以为可以升级至“互诉衷肠”这一感人环节之时,偏偏又冒出一大堆的火星人前来向他们的少主大人请教看似永无止境的问题!每都要求律大少事必恭亲,而且都那么刚好!可疑得……令人想宽宏大量的故意忽略也不行!在测之被突如其来暴长了一倍的复事务纠缠的分不出半点心思之时,我抽空朝律老爸打量了一眼,只一秒就瞄出了他眼中满满的故意,气极!这不是摆明了以大欺小嘛!?
好没有存在感的自那一团混乱中黯然退出,我开始充当暴怒的恐龙,每踏出一步必留下一个坑,希翼以此踩出先前所受的无名冤气。我被律老爸欺负了,可恨的是,我却根本无法以牙还牙,回以几分颜色!更郁卒了!
“啪”的一声!一脚没能踩稳,我以相当华丽的四脚朝天之英姿砰然倒在雪地里,大脑临时选择当机,于是只能呆呆的仰望苍穹,却想不透为什么要那么委屈的从富丽堂皇的前厅悄然退场,俨然一幅标准弃妇的悲样!太没志气了!简直是自毁形象嘛!
“你没事吧?!”无束见我许久没有爬起来,在我身旁蹲下,冷冷的问候,依然分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可是我却突然间有点想掉泪的冲动。如果说之前我还对无束存着一丝不安的话,那我现在就是全然的释怀了!昨天从暮夕雅那边回来,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不知究竟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无束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结果无束却只是冷凝着一贯的绝世之容,对着半敞的窗户美美的发了一下午的呆,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刚刚的那句问候,乃是自昨天起他的第一开口,语调中依然没有承载半丝情感,一贯的乏善可陈,却令我差点掉出一缸感动的眼泪――
看来无束已不在意昨天的事了,太好了太好了!只要无束没放到心上一直耿耿于怀就好!我笑逐颜开,连先前受到的鸟气都莫明其妙的清空了大半,神清气爽的朝他张开双臂:“无束……”我走不动了!――耍赖的望定了他的眼,清潋的美眸中何时才会真正闪现出他弥足珍贵的真情实感呢?我竟莫名的有些战栗的期待!
“你……”他的指滑过我的脸颊,微温的触感,来自于他偏寒的体质。但倏起的一阵冰凉,却让我困惑的望向他的指尖。他静静的摊开指,上面,有一滴可疑的水渍――
“你哭了。”他平板的陈述。
“应该……没有。”我愣愣的眨眼,看着他将沾了水渍的指探入唇中时――惊愕。
“咸的。”他指证,以此揭发我的谎言――那是眼泪不是水,不容错辨!
我叹气:“那也许是因为我脚疼,不小心被刺激出了那么一滴。”律老爸虽然不够厚道,但还不至于打击到我哭出来的地步,所以唯一可能引发泪腺分泌的,大概就是我的脚了――先前刚摔倒的那会儿没几分注意,现在脚踝却一抽一抽的开始有些疼了起来,而且相当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无束低头探视,半晌才回眸扫给我一记绝对“冻”人的死光:“不早说!”义不容辞的一把抱起我,朝摘星馆飞驰而去。
离摘星馆尚有十余步之遥时,无束却忽的止步。
“……咦?!”才想问是怎么回事,却听到了孩子们的笑闹声,而笑闹的场地似乎太过诡异――我开始怀疑会不会是我的耳朵又出现了什么问题,貌似广纳群童嬉笑打闹的场地正是此前被孩子们视为禁地的“摘星馆”?!
天降红雨了吗??!那些小崽子们竟然也会主动跑进我的领地――不怕我了吗?真是难得!于是我挣扎着从无束身上下来,神秘兮兮的竖指在唇边示意无束噤声,然后一跳一跳的摸到馆门口,探头――
“小心……”
“叭唧!”遭遇暗算,英雄倒地――轰轰烈烈的欢迎方式呀!差点见红!
事实证明探头探脑的小偷行径自古以为即为人所不喜,所以当我好不容易探清目前在我馆中忘情嬉闹的正是素来避我如蛇蝎的小崽子们,一团白白的影子已然破空袭来,在无束来得及挡下它之前,已然吻上我的脸!我只觉得额际一阵生冷的恶寒,就不由自主的让后脑勺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耳膜慢了好半拍的开始响起久违了的蚊蝇飞舞声。
好一片生机盎然的错觉呀!……如果头不是那么的痛的话!
“哎呀!小人!居然搞偷袭……”该死的还是劲力特别强!这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手劲吗?怎么威力这么强的?脸上一片冰冷的痛,让我忍耐得好辛苦!呜呜呜!痛死我了!
“嗬!!!”一阵整齐的抽气声!三秒钟之后――
“啊啊啊!糟了!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娘呀……快跑呀!”孩童的尖叫承载着极度恐慌,一阵哭爹喊娘、响彻云霄的鬼哭狼嚎之后,纷错乱的脚步声便向我方冲了过来――准备破门而出!
不……不是吧?!各位、各位!冷静点好不好?!起码你也别慌不择路的向我身上踩过来呀?!我中饭还没吃呢,肚子正扁得慌,踩起来不可能会产生席梦思那样的弹性的啦!我保证……不要吧――我、我、我!我还躺在地上挺尸呀!
正当我以为我此番注定会死在小孩子们的乱蹄之下时,无束已然轻松自如的将我一把捞起闪到一边,让化身成为洪水猛兽的孩子们顺利绕过我们冲出摘星馆的大门,尖号着找爹妈寻求安慰去了――天呀!活像是我欺负了他们似的!到底是谁欺负谁啦!?我才是那个需要寻求慰藉、饱受无妄之灾的那一个吧?!
等那些小孩子全部辙离,确定安全无虞了之后,无束才放下我让我靠着他站起,然后探出手拭净我脸上那一片雪渣子。放眼原本积雪甚厚、颇有几分潇然美感的诗意庭院,已然变成满目苍夷!残缺不全的雪人歪了个脑袋在那边苟延残喘,遗留遍地的都是形态各异的雪团子,召示着这里方才刚刚还经历过一场怎么样惨烈的雪仗,同样也在说明,先前遇袭的凶器不巧正是这些雪团子!好厉害的破坏功夫呀――我在望见了被砸破了一大个窟窿的窗户时由衷的感叹!
“哎……你没事吧?!”童稚憨软的嗓忽然传入我的耳际,我错愕的回望向无束――什么时候无束的声音变得这么稚嫩了的?!后者却连回我一记白眼都嫌烦似的,转开眼欣赏破败的风景。
“喂!你是被砸傻了吗?”衣料下摆被人用力的拉了几下,促使我回过神来低下头――一个六七岁左右的漂亮小男孩正在那里仰着头,一脸纯挚的担忧。
“……我没事了!小弟弟,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好感动哦!!”我蹲下来与他平视,眼眶里有可疑的水漾模糊――好感动好感动哦!终于有一个孩子愿意对我付出关怀,而不再是拿着一贯怯意的眼神望着我、提防我了!5555!我终于熬出头了吗?!感谢上帝!……
“没事就好。”他点点头,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我刚刚还真怕你出了什么事……”
看看!多么贴心的好小孩!我考虑着要不要抱起他给个亲亲以示我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激之情……哦!他真是我的天使!……
“还好你没被砸出毛病来!要是因此而怀恨在心,打算找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孩童们的麻烦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自顾自的把话说完。我的下巴于是脱臼了!
……更正!他不是天使!他是恶魔!自5由33自57在
“你真没事吧!?看你平常应该挺聪明的,怎么竟是傻的吗?”他拿小小的手在我瞠目结舌的面前狂舞乱挥。
“你不怕我吗?”至少他是第一个有胆留在我面前刺激我而没直接跑掉的小孩子!冲着这一点,我决定原谅他的童言无忌!
“你有什么可怕的?!”他嘟起嘴反问,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粉嫩嫩的,好想偷捏一把哦!不过该问清的还是不能含糊的啦!难得有机会可以将我被视为“儿童终结者”的原因问清的咧!
“那你们怎么每见了我就要逃?!”这一点害得我了受伤!
“爹娘们都叫我们离你远一些――我们都是听话的乖小孩嘛!当然要听爹娘的话喽!”他理所当然的替所有孩子出卖了他们的爹爹与娘娘,还睁着眨巴眨巴的可爱大眼望着我,一派天真天邪!
OK!我了了!果然是长辈们在从中作梗、坏我行情!“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跑掉?!”是谁说自己是乖小孩来着?!还是说他是特地留下来打击我的吗?这孩子应该没这么狠毒吧?
“因为砸到你的人是我,所以我要留下来,确定你死了没……娘说了,大丈夫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我真将你砸死了,我可以一命抵一命的!”他很认真的招供,典型的悍不畏死!真是有气节呀!一团小小的雪球就想砸死我?我有那么容易被害吗?
“果然不愧是翔龙社的下一代,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魄!将来定能成为毒舌派的当家旦,不费吹灰之力也能气死闲人!”我没好气的撇撇唇,算了算了!咱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让无束将我拉起来进屋疗伤止痛去吧――我的心里更受伤!真的!
褪去鞋袜,脚踝有些红肿,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小小扭伤而已。无束已自动自发的取出伤药来为我搓揉,动作轻缓,力道却拿捏得恰到好。不会太痛,也不会觉得轻浮,痛楚之后便是酥麻的感觉。灼烫的伤在无束微温的指掌按抚下,奇异的泛起令人心安的舒适。
好舒服哦……有点困顿的想给它眯一下眼……
“娘说,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是不对的。”突兀而憨嫩的嗓,打醒了我的磕睡虫。睁眼,就只见不久前砸到了我的那个漂亮小男孩正张着无邪的眼定定的看着我和无束之间的互动。纯稚的小脸上是满满的困惑与挣扎――咦?!他怎么还没走呀?!还以为他在确定了我大难不死之后便会离开了说!
“你觉得是错的吗?”突然恶劣的想来考考这个小孩子――没办法,谁叫他自动送上门的!
“不知道,娘说的是错的,应该就是错的。”他回答,好奇的眼还是没能移开。
“这世界呢,害怕着明亮的思想。所有的呐喊都被堵住了出口。真理以相反的形式存在着,只要一点光渗进来,一切就会被破坏(――引自现代诗《暗房》)!――大人们最怕的就是有人来打破既定的一切,因为他们不想去面对陌生的一切,这是懦弱,也是无知,懂吗?”打着哈欠,我不是很认真的给予机会教育。
“不懂!”小脑袋左右来回摇摆,很干脆的放弃入思考。
“我也不懂。”我不负责任的回了一句,本就不求甚解,当然也就不奢望小小孩童能了解什么。小孩子还是单单纯纯一点的好,这种灰暗的思想,还是不要解释太多了!
“你怎么这样?!”我吊儿郎当的态度显然令他很不爽,于是扯着清亮的童嗓向我抗议。
“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是这样。”我故意回以痞痞的坏笑,逗弄小孩子的感觉好爽!
“你……你这个人!亏我先前还会担心你伤得太重,显然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值得!你个大坏蛋,恨死你啦!”他气得跳脚,先前那个成熟悉的小大人样已然荡然无存,嘟得老高的小嘴咒着要我快去死的狠话,气急败坏的夺门而出。
我狂笑最后一丝阴霾也因此而一扫而空,心境再度澄澈如洗,阳光普照――温暖重新降临!
“你这是何必?”无束抬眼捕捉住我放肆的笑,声音中有冰的质感,纯净却不冻人――这表示他现在心情还不错吗?
“无束,我跟你讲――小孩子,就是要拿来欺侮的!”孩子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黑白分明,所以一旦他们受了刺激,反应出来的情绪,往往是最真实最直接的。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相互猜忌,这是大人的世界中最匮乏的珍宝。我一直贪爱着这份纯真,因为自己回不去了这种童趣了,所以对小孩,我才会有无尽的喜爱。无束会懂吗?
偶尔总觉得他的反应会像小孩,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没有半分阿谀伪饰,是那么的真!
“累不累?”对上我的眼,他只是静静的为我套上袜子,不带一丝情绪的询问。
“有点。”有些疲乏的点了点头。从入住内苑起,因为整天无所事事,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先前折腾了一上午,又被刚刚的小孩子当成了活靶,到现在眼睛已然开始有些酸涩。午饭时间还没到,不过没关系,睡觉才是王道!
“那你睡吧,我陪你。”说罢,以此为定论,他抱着我躺下,让我安稳的枕上他的臂,然后拉起被子覆住我俩,彻底实践他的诺言:不离不弃!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忘了从哪天开始,我睡午觉时,无束总会陪着。而且抗议无效。迷迷糊糊的感受着他微温的体热,很不厚道的在心里为他和测之作比较――不同于测之的温暖,无束的体质偏寒,相拥着入眠,只是相互取暖。但这根本无损于他带给我的安全感,呼吸着他的体息,我迷惘的发现,在他的怀里,我,也是安全的!
这个发现,到底是好还是坏?!……有点不敢去想……
唔!睡觉睡觉!好困哦――
第四十六章――迷失之夜
夜凉如水并不足以形容今日的寒夜,北风在呼号,虽未下雪,天气却是异常的干冷。已是起更时分,空气越加冰冷,这时候,如果够聪明的话,是绝对不会还有人选择在这样的夜里挑灯夜战的,因为这简直和自虐没什么两样。
我不是自虐狂,但今夜,却想任性一,说什么也不肯窝进被窝中去。无束于是没有再勉强,无奈的以一种纵容的气度看着我铺纸研墨,至始至终都只是默然无语。也许他是以为我要挥毫泼墨,所以默默的接手了研墨的工作,打算让我潜心作画。可是我只是选了一支最小的软毫,在纸上随意勾勒几笔。那架势,大师级画师?没有!纯粹小孩子涂鸦!所以无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我作画的热情,不多时,一张Q版人物已经出笼。正经庄严的律老爸俨然化身成为一尊活张飞,虎目圆睁,满面怒容,歪至一边的嘴状似咒骂,短短的腿摆出稳健的三七步,肥肥的双手,一执一把大砍刀,另一手斜指身边一竿大棋,上书“礼义廉耻”四个大字。乍一看,除了比例与真人完全不相符之外,倒也勉强有着七分神似。
我满意的不得了,刷刷几笔,题上“律老爸”三个大字,将之推到无束面前,坏心的收集他一闪即逝的啼笑皆非:“怎么样?”颇有几分献媚的嫌疑!
“……?”无束盯着Q版人物许久,才不是很确定的回望我一眼。
“嘿嘿!”得不到足够的回应,我傻笑,再换一张纸,不几时,端庄又不失灵动的律妈妈也跃然纸上。美美的大眼带着一分邪气,勾起的唇角闪着一抹诡异的弧度,很阴险的感觉。一手端着一盘美食,另一手背在身后,Q版身段却没能遮住那把高出她身材许多的大剪刀,一代邪恶女魔于焉诞生――估计律妈妈看了后会吐血!
接着再将寒仪入画,然后是钱宜多、风殿下、迟暮少年……等等,所有我认识的相过的江湖人物无一能幸免的逐一出现在我的纸上,于是我笔下的江湖为之风云变色,各位侠士侠女形象俱毁,唯一的优点就在于与真人尚有六七分神似之。之后,画下Q版无束,美美的长发委地流泄,冰艳绝伦的轮廊只表现出三分,添上一道疤,勾出唇角一弯浅浅的弧度,使高傲看来变得有些可亲。双手一执剑柄,另一手拈于剑尖,斜斜盯着横躺于地的丑丑木偶,似要痛下杀手――那尊木偶依稀看来像我!
画到这里,原本一直默默观赏我大逆不道的乱画的无束神色突然变得僵冷,目光从纸上拉到我的脸上,然后死死的锁住我的眼,不言不语,却让我切感受到他的不悦!那么明显的愤怒,即使包裹着一层冰,依然烫到了我!――想装傻当作没注意都不行!习惯了无束面无表情的一面,所以面对情绪如此外露的他,我竟会觉得如此陌生!――尽管他依旧只是冷冷的,没有夸张的怒焰,却仍是有十足的压迫力!让我想到了当初不负责任开口说“要他”时的他,那么凌厉而形于外的狂怒呀……啊!!真是久违得令人心寒呀!
“呃……怎么了?是我把你画得不像所以你才生气的吗?”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无束长久以来的冰冷就忘了前尘旧事的以为无束冷心冷情、毫无显于外的情绪波动的!明明他的感情是那么的细腻丰富!看看!不过就是因为只能把他画出三分像他就不开心了――那么明显的想让我全盘领受他的滔天愤怒,我于是刻忏悔:“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画下无束的!明知他的美艳无法用我的笔墨来画出精髓,却仍然冲动的画了下来……呜!我活该被无束仇视!
他盯着我,依旧无语,眼底的温度却越来越冰冷,显然仍不满意我的忏悔!我冷汗涔涔:“无束……”我求饶的望着他,默默恳求他放我一马!不要再这么盯着我啦,我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了了!果然,美人生起气来,气势可以如此强劲噢!
他又扫了我一眼,这才拿起他的画像,掌竖成刀,在画纸上一切――那一小截画了小丑偶人我的纸片于是飘零空中,未待落地,已然化作一纸火焰,将之烧毁灭迹――我恍然,原来是不想与我一起入画吗??!为了这个觉悟,竟有一丝莫名的气恼!我一屁股坐到冰冷的椅上,接触到椅面时差点因为那样冰冷的温度惊吓起来失声尖叫,却硬是忍着坐下,垂了头抿起唇暗自生闷气――逞强!
几近无声的叹息幽幽回荡在房中,无束不言不语的将我抱起,要我坐到他的腿上。我不依,现在还在生气呢!怎么可以阵前倒戈的分享他的体温?没志气的事我可不做……但无束却相当坚持,不由分说的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狠狠的挣扎了几没挣脱,我于是气恼又不甘心至极的放弃,拿沉默无声抗议!
“我说过要照顾你的。”他低语,鼻息拂过我的耳际,夹杂着几近无声的叹息。
“……”这和他毁画的行为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没有!所以,我不理!盯住垂泪的烛蜡,那跳跃的火焰红黄相间,带着诱人的暖意。在夏夜里,就会摇身一变,化身成为诱引飞蛾扑火自焚的极致勾引。如今,它依然展现着那种强烈的魅惑,我于是无意识的拿起一张画纸,凑近火焰……
“住手!”出乎意料的,无束竟拉住了我的手,即时保住了那张Q版人物。画中的迟暮少年竖着个刺猬头,牙齿打颤的盯着攀在他手臂上庞大的绒毛宠物耐,冷汗狂飙!
“你不喜欢,留着也只是碍眼!”很生气!虽然明知自己没有也不该有对无束发脾气的立场,理智却控制不了发出抱怨的嘴巴――一开口就后悔了!我赶忙捂住嘴。
“我喜欢。也喜欢你将我入画。”他低语,唇刷过我的耳垂,令我禁不住的颤了一下,神经质的又想挣扎着跳起来。无束却以为我是冷得发抖,反而将我抱着更紧。我无语望天,无束真的知道“喜欢”这种情绪……的吗?
“……只是我生气,因为你并不信我会一直照顾你。你还怕着我――所以画中的我,才会将剑指向你。”他继续的的剥白,却令我哑口无言。难道,我潜意识里,还是不敢对无束放下信任吗?……不!应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有些彷徨吧!因为毕竟只有一颗心,至始至终,都只装了测之一人,所以,我想我是腾不出空隙来接收无束的善意的吧!
转回头,凝视他的眼。沁冷寒冽的眸中,有着浅浅的困惑,然后困惑缓缓退去,化成了一抹似曾相识的文火,使他的美艳显得更加魁惑。我有些发懵,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愣愣的看着红艳的唇压下来,直接吻去了我的轻呼!冰凉的唇,竟是出人意料的柔软,我于是怔住,根本就忘了要反抗!
烛光投影,纸糊窗格于是印下了相依相偎的完美剪影――迷蒙的,有种,情正浓时的错觉!
四片唇在气力不足时才缓缓分开,无束紧紧搂着我,急促的喘息喷在我的颈间,我则是涨红了脸僵直的坐在他的怀里,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只因为这个姿势,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无束的变化……炙热的脉动,紧紧贴着我,强劲到不容人轻易忽视!
“真热……我这是怎么了?”他声音闷闷的询问,手下意识的又将我往怀里按了按。
“呃……也许你放开我后……会,舒服一些……”不行了!我的脸烫得有飙血的可能!无束也许还不了解怎么去解释这种生理反应,可是我知道呀!要我怎么跟他解释或分析?直接告诉他这种尴尬情况下的解决方法吗?我还要不要活呀我?!
“不。”难得任性的,无束竟否决了我的提议,“这样抱着就好……”
我于是再度无语,实在不愿究为什么会让事情走上这么诡异的一步的!这时候,我该是选择互助……还是自助?又或者――求助?!
天啊!上帝耶稣、玉皇大帝!无论是哪一国的神啊,拜托你,派个使者前来解开现在这个迷咒吧!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很危险的啊!我在心底高呼,窘迫与尴尬齐齐勒住了我的呼吸,浑身虚汗,脸色红于二月!
……时间,在现在,根本感觉不到他在流动,竟是那么缓慢而清晰的折磨着我紧绷的心弦!终于了解死缓者的心情了――根本是度秒如年嘛!这绝对是天下第一大酷刑!
忽然,无束略微松了手劲,抱着我转头面向门扉――门外,一道修长的人影正伫立在那里,手按在门框上,似是在挣扎着是要进门还是直接转身离开。
“测之!”他什么时候来的?真是我的救星啊!!我惊喜的高叫,跳啊扭啊的就想从无束怀里挣出来!门外的测之似是震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进入,俊朗帅气的脸上竟有着一抹苍白,略带迟疑的望着相拥的我们――忧郁的帅气!令我心动不已!冷风却不识时务的由敞开的门扉嚣张的向暖意融融的室内贯入,于是心动的情怀被无情破坏,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隐!……你没事吧?!”没再接着耍帅,而是急忙合上门,测之快步走近我们,无语的望着无束。而无束在紧紧的拥了我一下后,竟合作的松开了手。任我张大了双臂由他身上扑到测之怀里!
“测之……你怎么会来?不忙了吗?”好感动!贪婪的呼吸着测之温暖的气息,那么的熟悉,却已是许久未能汲取到了,竟似阔别了一个世纪……好温暖!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却冲出眼底,在我来得及会意之前,即已化成了泪意,冲出了眼眶!
“隐……不要哭……”测之的呼吸很沉!每一个吐纳间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他的声音实在不太稳,更有着几许沙哑。于是我被吓到了,赶忙挣出他的怀抱。一时也没心情追究我竟会在清楚时哭出来的事情,而是赶忙拿手在他身上到“巡视”!
“测之……测之你别吓我!是不是你哪里受伤了?谁?!是谁干的?你老爹还是你未来岳父?!”虽然与暮夕雅之间的婚约只是儿戏,谁也不曾当真。但测之长得如此俊朗,身份又不是普通的高贵!在一票江湖人物眼中绝对称得上是金龟婿一只!想打他主意的人当然不会少!如果其中哪位长辈与律老爸的关系刚好特别铁,又恰巧有个待字闺中的宝贝千金的话,逼良为娼……呃!不是!是逼郎成婚的歹事肯定也会有人做得天经地义!一旦测之反抗……肯定逃不了一顿好打!
“没有!……”测之哭笑不得,指拂过我的脸颊,拭去上面的泪痕,另一手逮住我不知不觉中改探寻为吃豆腐的魔爪,脸色泛红,“没有谁能逼得了我,隐!你别胡思乱想。”说罢,低头吻住了我!
于是,我的脑袋里,一下子变得天旋地转,醉了!连无束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发觉,只知道回过神时,我已经被测之抱在床上,衣衫不整!
“呃……呃!――”我急促的喘息,傻子也知道接下去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我战栗的闭上眼期待着,可是等了许久,测之竟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我像被人狠狠抽了一棍似的,心急速下降――难道,他是后悔了吗?
张开眼,果不其然,捕捉到了他眼中的迟疑,我似坠入了绝望的渊,周身红雾散尽,徒留凄冷与苦涩。
“隐……跟我在一起,吃了苦受了委屈却无诉苦,这些时日,你可曾后悔?”他望入我的眼,有些不确定,也有着卑微的乞求,似是想看透我的一切,却又是那么怕事实的真相会诚如他所预设……挣扎在想知道与期望被隐瞒的边缘之上。
我悲哀的回望他,原来,他对我还是动摇了吗?望入他的眼,我认真的坦承我的内心:“我、不、悔!”什么嘛!当初下定决心爱上他时我就已经预料到前途不可能会一帆风顺的,再怎么委屈,忍一忍也就能过去了!好不容易到来的爱情,我哪可能轻易就弃?!我傻啊!
“刚刚,看到无束对你那般温柔呵护,我竟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他吻着我的额低语,第一显示了他的脆弱,却让我的心揪起了疼。
“无束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唯独对你,我不会轻易放手!除非你扬言不再要我!”靠!原来是对我的信任还不够!……终于了解到无束刚刚气愤的心态了,不被完全信赖的感觉,原来……真的是糟透了!
“隐……以后,我会尽量抽时间回来,这段时间,真的,委屈你了……”
天啊!天哪!左一个委屈、右一个委屈的,才平定下来的悲凉情绪又开始翻搅起来了!我居然也开始觉得自己这些天过得竟是万般凄苦了起来!明明没这么悲惨的说!于是心一横,我双手勾住测之的脖子,重重的拉下他,对上他的唇,结结实实的吻了上去!今宵苦短哎!难得你有机会出现在内苑,难道你想一整夜时间来对我进行忏悔吗?!
你忍得了!我可不!我从来不是君子的,所以,我不等……
……
第四十七章――所为何来
我汗流浃背的趴在床上,气息急促。在攀越了快感的颠峰之后,意识是极度的空茫。眼前尽是迷离的白雾,仿佛置身在了云端,虚软而不着边际,飘飘然的似是踩不到一寸实地。无风亦无浪的天地,连空气都透着异样的诡谧!
似睡非醒间,感觉测之悄然退出了我的身体,随后,一条湿润的湿巾拂在了我的身上。动作轻缓,似是不想因此而惊扰到极度困乏的我。可是,每一寸肌肤都还牢牢的沉浸在几分钟前那酣畅淋漓的欢爱快感之中,即使是再轻微的碰触,依然令我敏感得轻微颤栗起来。尤其当湿巾来到尾椎之轻浅徘徊之时,我终于忍不住弹了下腰,挫败的闷哼出声。
沉沉的笑于是侵入我的耳中,似是志得意满的笑,令我有丝赧然的恼意,然而印在唇上的吻却是那么的温柔缱绻,不仅成功的浇灭了我莫名的恼意,还令我十分心满意足得徐徐绽开笑靥。
身心都是那样的餍足,感受着他无言的爱抚,很受用,却有丝不舍。这个吻,分明带着临别的无奈。不去留他,也没办法留下他,毕竟他还有他未尽的职责,那里,少了他这个少主,是真的不行!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能贪一晌之欢而败送未来几十年的光阴来追悔!我敢肯定,如果我今天将测之留待至晨色四起之时,本来就对我颇有不满的律老爸一定会有办法让我来后悔莫及!所以,我不能冒险!太不值得了嘛!
迷蒙间,听到一声“爱你”,我咧开嘴,心驰神荡。缓缓撑开眸,眼缝中那张朦胧的帅气脸上,是满满的不容错辩的疼惜与爱恋,最后一丝残存的委屈出终于烟消云散了。
他终究还是离开了,顶着五更时分沉厚的浓雾,颀长的背影透着稳稳的坚毅,令我再度满足的喟叹一声,一时也没多余的心思去计较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譬如测之临走前,似乎从桌上带走了一些什么。但是,究竟是什么咧?呃……我没看清楚耶!
不过这并不重要,不是吗?当务之急,我还是稳稳的睡一觉才是要紧,折腾了一夜呀!唔……好困!
……z
不知何时,脸颊开始感受到一抹轻柔的抚触,似探索,似怜惜的轻浅触动,盈满了无以名状的温柔。身体仍于极度酥软疲乏的状态,颊却恋上了那抹微温的触感,被安抚得相当舒爽,我于是悄然偎过去,自动自发的枕上了一席柔软――微温的,带着丝质衣料的滑润与细致……唔!好舒服!
“醒了?”无束的声音似是从天际传来一般,悠远而模糊,流连在颊上的指没有辙去,反而另一手也加入了抚触的行列,于是,我的发梢也感受到了他那微温的疼宠。
“唔!没!……我还想睡……”我耍赖的咕哝,眼皮仍旧酸涩不已,但身体演算的黏腻却大大的破坏了我的睡眠品质。虽然测之临走前有给我做过粗略的理,但毕竟……嗯……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皱了眉,我无可奈何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枕在无束的腿上,而他,则半倚在床上,一手抚着我的发,一手逗留在我的颊边,相当闲适而享受的模样。在恍惚的晨光之中,那张冰艳而绝美的脸上,竟透着一抹慵懒的性感……
致命的性感!y
我的心猛的颤了下,赶忙闭上眼以期睡得忘形的神智清醒一些。有那么一霎,我以为我一定是看错了!冰冷如无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极致魅惑的一面?他本来就长得绝美,而今又凭添一抹致命的性感……他是想要让全天下的人们都自卑死吗?!要命!再睁开眼,无束还是无束,依旧是那么性感得相当陌生、却又慵懒得令人不由自主怦然心动的绝世美人!这一面,将无束的美,引向了极致的巅峰!
无束,真的是人类吗?……b
我猛的回过头,呼哧呼哧的大声喘气,不用探也知道此时我的心跳有多快!我一直以为我已经适应了无束在无知无觉中散发出来的极致诱惑,至少过去的每一天、每我从他怀里醒来之时,对上那样安详如天使的绝美容颜,我总能很快的控制住脱轨的心跳,还没怎么特别的失控过。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
我甚至开始怀疑,之前之所以能够“相安无事”,纯粹是无束好心肠的放我一马,不然,我迟早会被他的美色迷得不知今昔何昔!我从来不知道,面对无束,我竟可以如此失态!
“你是哪儿不舒服?”无束直觉的以为我急促的呼吸缘自于不小心受了什么伤害,于是想也不想的一把捞起我,俯下头来打算为我细细检查。然后,因欢爱而累得没力气穿上贴身小衣的我,就这么直接的裸着身子横陈在无束面前,青青紫紫的细密吻痕于是再没了遮拦,统统大大方方的暴露在了无束眼前――唯一值得称幸的是,那床被子还算尽职的安稳的裹在了我同样不着寸缕的腰部以下,聊胜于无的堪堪保留了一丝春色!却又有些欲迎还拒的嫌疑,我在心里极度鄙视自己!
“啊……好冷!”羞赧、气恼、无措、自厌等等情绪,不过只出现了短短的几短,我的所以感官在来得及为现在这种窘迫情况作出正常反应之时,就已被突然袭上身体的寒冷空气冻得倒抽一口冷气!无束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些什么,然后果断的将我严严实实的裹入被衾中――严丝合缝!
“这些伤痕……痛不痛?”直到确定我再没了喊冷的权力之后,无束才端着一张冰雕般绝艳的脸对我直接发问。美丽的眸熠熠闪闪的,总觉得,连天际的星星,也没有他的眸中十分之一的晶亮!如此的晶莹而纯洁,竟似有着魔力似的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
不过就此打住!再怎么纯洁,一旦问出了这种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给出虽然正确但绝对不会很纯洁的答案的!所以我忙甩开头借以摆脱那股沉的魔魅,差点点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只能色苈内荏的瞪了他一眼,却在接收到他满是无辜的单纯目光时,不小心给泄了气。算了……我自我安慰!看来,想要让无束学会正常人的思维能力,只怕会比登天还难了!我不该过高的奢望他会懂得适可而止的停止这种近乎套人隐私的关切询问――我敢拿我的人头担保,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类,一定不知道他现在这种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但!偏偏就气不起来!因为知道他的疑惑纯粹来自于未知,而非如迟暮少年之流的,抓了人家痛脚就要狠狠的踩上几脚、极尽奚落之能事!所以到最后,我仍然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消化这股异样的沉闷!唉……
“无束,我要沐浴。”叹息够了,就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让无束再来发问吗?我怎么可以那么傻?!
可是他没动!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话题被带往毫不相干的事情上去的突兀,所以他只是静静的望着我。但没过几秒,他终于决定依言行事,放开了我后,很干脆的转身开门离开――帮我张罗洗澡水去了!
唔……我愁眉苦脸的挨到冷硬的枕头边,苦苦思考与无束的相模式――在无束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接下来的时日,势必得有所改变了!和无束间的气氛已经越来越透出了诡异的暧昧,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很危险!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扭转乾坤、退回至最初呢?啊!头痛、头痛!头好痛哦!为什么我得为这些而心烦?!
屏风后,热气渐渐弥漫,当无束将最后一桶热水倒入浴桶中之后,他才走到床边将我连人带被的抱起。行经桌边时,我侧目打量,才发现桌上已是空空如野,于是没话找话的发问:“无束,那些画你都收起来了吗?”十有八九一定是这样的啦!虽然无束从没表示过,但凡是属于我的东西,无束似乎通常都会相当慎重的代为保管呢!这也不会例外啦……
可是,他的回答,却令我惊了一下:“不曾!”g
不曾?!不是“嗯”、不是默然、也不是点头,而是“不曾”?!我突然就觉得冷汗涔涔――那些漫画呢?上哪儿去了?难道是……测之?!天!早上他临走前从桌上拿走的东西,该不会正好就是那些对各江湖成名人士大为不敬的画吧?天啊!完了完了!如果他只是好奇想看一看,那也就算了!可是万一他一个不小心被别人瞄到那么一眼半眼的……我的日子,岂不是不会太好过?――虽然现在也没有多么的好过,但我可以肯定!一旦画中人找上我来,我的日子,绝对会相当凄惨!
可是无束浑然不以为意,只是坚定的将我抱到屏风后轻巧的放下,然后就那么定定的站着,俨然一付等着我自动踏入浴桶的架势!
我才刚不甘不愿的从自我惊吓中回过神,一见他这个样子,立刻又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身尴尬的冷汗!干干的笑着,我试图和无束打商量:“那个……无束,……我可以、自己洗……”虽然我其实累得连站直的力气都快要用完了,但基本的原则实在不能轻易就打破,否则绝对后患无穷呀!所以请你和平常一样安安静静、冷冰冰美泡泡的退到屏风后而发呆吧……拜托!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我以眼神哀求,可是无束竟然选择无视?!
“不,今天,我帮你。”他自行决定,说罢,就打算帮我解开被子的束缚,我的脸色于是忽青忽白,不知该生气还是该赧然!
“不、要!”不行不行!抵死也得反抗到底!就算是在平时我也没有可能会同意让无束来帮我……呃!洗浴!更何况是现在咧――在我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爱欲的痕迹的当下?不!不!!不!!!坚决、坚决不同意!“我自己来就行了!”抓我不肯妥协的抓紧被子,,颇有几分惨遭色狼调戏的良家妇女的风范!
可惜,对于不懂同情究竟为何物的无束而言,我的可怜相一点说明力也没有,所以他只是老神在在的拿了一句话来顶我:“你现在,有力气自己洗吗?”
没有!我相当明白逞强的最后下场是极有可能在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体力不支而昏睡在浴桶中,然后不可避免的让无束费力的打捞出来。但是睡着了总不会有清醒时的极度尴尬了呀!所以两害择其轻,我选择逞强:“我有!”
“隐,我说过,在你受伤时,我会照顾你,全心全意。”望着我的那对相较于平常还要症状得夺人心掏的眸中,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认真与……单纯?!
我与他默然对峙三十然,然后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意志受挫而丢盔弃甲、败下阵来,输得一塌糊涂!算了!依他!反正我现在根本是连站立的体力也快消耗怠尽了。所以当他的手再度拉住被子一角之时,我不再费力强撑着做无谓的坚持,身子一软,就瘫到无束身上去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探出一手试了试水温,眼一直定在我的身上――确切的说,应该是身上的某些“特殊”的地方!那双眸中,竟似无底渊似的沉得足以溺死一个游泳高手!他在想些什么?我自是半也也猜不透,但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足足吓出三斤胆汁呀!于是赶忙抚住他的眼,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表现出沉睡了几年的羞涩表情还是近来颇有点渐入佳境之势的气急败坏的模样来,于是只能毫无气势的低吼:“无束!不许看!”
他依然无言,沉默的将我放入澡桶之中,冰艳的脸上没有责难,却是威慑力十足!然后,在我暗松一口气的那一刻,他居然开口:“不看,怎么帮你?”
于是,我的脸上,再度飙起热潮,被热水一激,更是烫得足以用来煎生鸡蛋了!唉!无束,你一定不知道,你的不识人间烟火的独特世方式,有时,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呀!
我服了,于是沮丧的放弃反驳,浸入大浴桶中静静感受热水冲拂过疲惫身体所带来的舒适的满足。无束的手在我的身上到游走,或揉或捏,灵巧的指尖所经之,必然适如其分的安抚了我备感酸软之!于是我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因为意识到无束是在为我按摩而非我所担心的那种……嗯!……呃!所以我索性闭上眼,准备享受……
紧绷的身体一旦松懈了下来,所有的感官反而会变得更加清晰。无束修长的指仿佛带着魔力似的,一一游走在我劳累过度的肌肉上,随之而起的麻软酥痒令我无意识的呻吟了出来。
唔……真的好舒服哦!无束的按摩本事一流的!决定了!以后就让无束专门负责为我按摩好了……如果他不愿,那我就死缠、活赖、非得磨得他答应了为止!
呃……可是,不久前,我似乎还决定要与无束保持安全距离的来着……不过无束应该不可能答应的吧?所以这只能算是我的空想,不可能有实现的机会了的!
哦……对对对!就是那里了……那里好酸!再稍微用力点就更完美了……
嗯……好舒服好舒服耶!真想就些把无束留下身边,这辈子都不要放手算了……
唔?!!
“啊!”我猛的睁开眼,不仅是因为最后这个闪过脑际的骇人的念头,更是因为……“无束……住手!”我抖着声音,惊骇的双手向后大力抓住无束已然游走至我尾椎下端的指,那片柔软……岌岌可危!三秒钟前的松懈与舒爽于是荡然无存!此刻的我,眼瞠至了极限,整个人再度紧绷得像一根弦,此时稍有不慎,便会有立刻崩断的可能!
我没有忘……无束……对我,其实……也会有欲望!
他静默的任我抓住他的手,紧紧的,即使被握痛了也不会哼上一声吧?那么静默,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不再游移的手显得安份而令人想要信任,可是我却怯弱的不敢松手,也不敢回头!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微微挣动了一下,我立刻神经质的更加用力抓紧他的腕,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打开现在这种沉重的魔咒。
“隐,松手了。”他开口,一如昨晚吻我前那般夹杂了陌名叹息的低语,不张扬,却令我心弦为之一荡,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于是,那被热水浸染成温热的双臂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我,他的鼻息落在我了暴露于空气中的肩。温热的气息冲走了空气中虚浮的寒气,细细密密的疙瘩却还是冒了出来。那一刻,我并不觉得冷,只是,反而更加慌了!
“无束,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极力稳住慌乱,我力图镇定的开口。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该断则断,对我们都是好的!可是,他没有依言。
最后三十秒……他仍没松开手,我于是大力的挣动,即使因此而溅出大量水也在所不惜。我只知道,现在、此刻、目前、眼下……我是再也不适合与无束在一起!太危险了!不论是我对他而言……还是他对我而言!
直到我累得差点暴毙,无束终于妥协。默默的放松了双臂间的力量,我无是赶紧游到澡桶的另一边,尽可能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此刻的我,呼吸急促,必然也是满面的惊惶之色,散乱的长发纠结而狼狈,怎么看怎么都会像是受尽了惊恐的可怜兮兮!而我,也没想要把惊惶无措给遮掩起来。我怕无束,真的!在这一刻,我怕他!
无束在澡桶的另一边沉默的回望着我,眸中明明依旧无波无绪,我竟恍惚读到了一抹切的悲哀!是错觉吗?那样沉静、那样冰冷的他,那种哀伤与无奈,竟似化成了有形的实体,如此沉重的压迫到了我!
极缓极缓的,他收手、立起、垂眸,在原地站了约莫一分钟左右,才决绝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一直一直都憋着一口气,从读到他那种仿佛有形的不容忽略的悲哀开始,我就不由自己的一直一直都忘了要呼吸!直到看到他像失了宠的小狗似的那么悲凉凄艳的转身离去,我才如梦初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瘫倒在已然开始变得温凉的水中。
一滴水珠子,自我额前被打湿了的刘海上滑落,滴入澡桶中,溅起一阵难以平息的涟漪,渐渐的化为有声的低唤,悔恨的、无措的、自责的,以及满满的欠疚的、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耳边:“对不起,无束……对不起……!”
心在疼,那样沉重得不容我再无视,那么的沉痛,我怀疑我会不会就此停止了呼吸?无束现在的心情也是这样吗?他是在绝望、还是愤恨?是在气我的无情无义、还是憎恨我的言不由衷?他的心,一定也在痛着吧?怎么办?我最终……还是伤到了无束了……!怎么办?!
第四十八章――心无所束
无束消失了!在我终于决定爬出浴桶打算前去安慰加道歉时,才发现他根本没在隔壁那间专为他所设的房间中!平常无束都是睡在我的房里,所以他房间基本上是形同虚设。可是直到房间中冷清的空气迎面扑来之时,我才有种置身冰窟的切感触。这样毫无人气的房间,连多待一秒钟都会觉得令人窒息,无束昨晚到底是怎么熬过的?
越想心就越痛,我逃难似的冲出那间凄冷得如同冰窖的死寂房间,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整个“内苑”范围内四乱窜,企图在苍茫白雪间找到无束的身影。可是――没有!怎么找都找不到,无束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连一点点的踪迹都没留下来!
我沮丧、我无措、我心灰意冷、却不敢轻言放弃。拖着疲乏的身体,我步履蹒跚的在人为铲成的窄小雪道间亦步亦趋。身体其实已经撑到了极限,但我不敢停下来,就怕现在放弃了寻找,无束就会真的就此从我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不见!他离开前那沉的悲哀,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到现在,这种沉痛还一再的揪疼着我的心!
这一刻,我强烈的希望无束会在我下一个转眼间从天而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我便会不顾一切的将他留下来向他道歉。只要能让他摆脱那因我而起的沉痛心情,我想,我会愿意为他做尽一切!
只要……平常的那个无束能够回来……
可是,无束现在究竟在哪儿呢?!第三经过那株苍翠得令我莫名恼火的巨大松树之时,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备受谴责的良心而愤愤的踹着粗壮的树干借以发泄:“你出来吧!你为什么不出来?你出来好不好……”无束!我错啦,你出来好不好?我找你找得好累!
我踹一下念一下,一下、两下、三下……树干发出空洞的“叩叩”之声,似是回应,却令我越听越不爽、越听越火大!搞什么啊!这么大颗树原来还是中空的吗?连树都要拿漂亮的外表来欺负人吗?哼!我踹、我踹、我狠命的踹!最好把我现在的焦躁全踹去了最好……
“隐少爷,可以拜托你停止继续蹂躏这颗无辜松木的暴行吗??我这就出来、我出来了还不行吗?”一个年轻却无奈的声音伴着类似于机关启动的“轧轧”声倏的从我眼前的松木间传来,接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苍白着脸从突然弹开的树干后转了出来。望向我的眼中有着震惊和钦佩,甚至还有一丝不知名的怯意。泛白的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苍白得近乎恐怖!
我的意识从他突然出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起了一个复的中国结,施加暴力的脚甚至还半悬浮在空中,就被这个从树中“长”出来的年轻男子给吓得动弹不得。怎么也料想不到如此高大的松树间竟然会藏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有着苍白面容满脸莫名惊骇的男人?!……那苍白的脸色、那若隐若现的尖尖的虎牙、那裹在墨黑外衣下的近乎鬼魅的颀长身段……
我镇定的收回脚、站直、退后三步、气沉丹田,穷尽所有仅剩的体力、面色如土的仰天嘶吼:“吸、血、鬼、呀……!!!”
“吸血鬼?”这是什么鬼?没听过,不懂!所以跳过!但是,重点是:“隐少爷是怎么知道我就藏身在此树之中的?”对我的歇斯底里的嗓音污染丝毫不以为意,年轻人比较在意的是应该算是十公隐秘的藏身之所竟会被人窥出究竟来的大事件!先且不论此人平常的实力如何,单就是被迫现身这件事就足以令他引以为耻、忌惮莫名的了!
“唔?”自从我搬入内苑之后,翔龙社的所属皆以“隐少爷”来称呼我。不管这个称呼有什么别的意义,反正我听得久了也就勉强还算接受。可是现在却是被他问得差点被口水给哽住!老天,这什么问题嘛!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竟会藏在树里呀?不!更确切的说,我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树里竟然还能藏人呀!眼看着这个有着标准吸血鬼外貌的青年并未在太阳的照射下变成空气蒸发于无形,这多少就能证明他其实还算是个“人”吧??我于是稍稍壮了下肚,文不对题的开口呢喃:“这树绿得好诡异……”
刚刚就觉得这颗树好变态!虽说身为“岁寒三友”之一,它的确有权利绿得傲然、翠得突兀!可是!像眼前这株苍松,绿得未免有些太过妖异――放眼整个后苑,也就这一颗绿得特别张扬特别苍翠,怎么看怎么的无法顺了我的眼!
“……原来是这树的问题……隐少爷果然非常人也,自从我们‘钢铁卫士’驻扎在内苑外围之日起,隐少爷还是第一个窥破我们这些暗桩的藏身之所,怪不得隐少爷适才会再三从我面前经过,原来是我早已泄露了身形,倒是让隐少爷见笑了。”他因惊吓而备感苍白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得正常,眼中残存的惧意统统转换成了钦佩。我于是从他由衷赞叹的眼神中读到一个结论:他在崇拜我!――虽然我愧不敢当,但他的确是因为我不小心窥破了他的藏身之所才对我如此景仰。
晕死!这样居然也可以?!
“唔……哪里哪里,你谬赞了啦……”眼见他对我的景仰之情尤如滔滔江水、颇有点决堤之险,我能据实以告来打破他心目中刚刚对我建起的伟大形象吗?不能吧?虽然我是受之有愧的,但破坏人家景仰的偶像形象毕竟不是我所擅长的,所以我只好勉强自己接受下来吧!没差,就当是日行一善吧!不是有哪位大师说过,人不可以失了信仰的吗?如今我在他心目中差不多也就被搁到这种崇高的地位上去了!嗯……
“隐少爷唤我出来是有何事要吩咐吗?”他一脸侠义的发问,好像只要我开口,即使是肝脑涂地,他也会眼也不眨的应承下来!
真是好人呀!他既然都这么表现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和他客气呢?!于是我很干脆的直奔主题:“你可看见无束去了何?”
“居少侠吗?好像是往后山去了。”他摸着下巴回溯记忆中的相关内容。
“后山?”我克制住嘴角的抽搐。这个名词太熟悉了!想当初――不久,就在一个多星期前,我们急于前来救援之时就是以后山为切入口,我当时还在成功到达悬崖之巅时华丽丽的晕倒过咧!能没有印象吗?可是……可是我在清醒后倒是真的一也没有去过。因为听闻那里似乎正是翔龙社成员的习武之所,我这种程度的功夫人物,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基本属于被拒绝加入的范畴之内的啦。
想不到,无束竟然会跑到那里去噢?!
“……我陪隐少爷一起过去吧!”年轻人――后来他告诉我他的大名叫徐子墨――眼见我露出茫然的神色,略一沉吟,便自告奋勇的要求带路。
我无可无不可,现在我已经升级成为他心目中的偶像级人物了哎,虽然颇有点瞎猫碰见死耗子的嫌疑,但这并不会影响整个事件的发展趋向,所以不必耿耿于怀!于是我聪明的选择保持沉默,直到来到唯一通向后山的入口之时,我才突然开始暗自庆幸有一位据说曾获得铁卫组织最高荣誉奖“铁卫之星”的伟大殊荣的现任内苑铁卫组小组长的徐壮士陪同前来!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吊桥,据说这就是内苑与后山相联系的唯一凭恃!瑟瑟发抖的木质桥身之下,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渊,估计人一掉下去,连个回声都不可能会听得到!而单薄的桥身甚至在因两山交界而备加凛冽的寒风侵袭之下,频频发出濒临永决的呜咽哀鸣!很怀疑,如果我走在其上,它会不会因年久失修或承受不了我的重量而从中断裂,然后让我相当潇洒的当一空中飞人,成功坠入万丈渊,从此与这个世界天人永隔、再无生还的希望……天啊!想想都恐怖!
“呃……那个、子墨兄,这座吊桥似乎不怎么欢迎人行走其上的样子……如果我不知死活的在它身上践踏,它应该会马上断裂给我看看吧?”这桥怎么看怎么的邪门,难道我真的要从这上面走过去吗?
“隐少爷的分析甚是精准。这座桥只能承受一个十岁以下孩童的重量,若是过了十岁,要想过了桥去后山习武,首先就必需练成高明的轻身术,才能毫发无伤的在这桥上来去自如。”徐子墨的回答很全面,让我从相当大的程度上了解了翔龙社所属的确异于常人的变态之!连一座年久失修(天知道是不是资金不够才没想过要修桥铺路的!)的吊桥都能扯到功夫上面去!用这种方式训练自家人的轻身术吗?真……真是有创意啊!
我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个……子墨兄……我其实从没学过轻功……”所以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请你带我过桥吧!我直觉的认定无束正等在桥的另一端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等待着我的道歉与解释,所以请一定帮我抓紧时间可以吗?!
“我知道,我正是为此而来。”他略一微笑,一手拉住我的胳膊,如大鹏展翅、直向对岸飞去。我很硬气的没吭半声,尤其是从半空中看到那不可测的桥下风光时!
“到了,隐少爷!”
“多谢!……子墨兄,你的身手真是不错!”似乎颇有相关经验似的,难不成他之前常常从事这类保驾护航的工作吗?我一面虔诚的道谢,一面又给他不小心的乱想了开去。
“哪里,隐少爷过奖了……顺着这条小径,便能到达练功场,子墨先告退了。”徐子墨毕恭毕敬的向我一揖,然后再度施展轻功朝对面飞去。
真是好人呀!我摇头晃脑的叹着,朝他所指点的明路走去。
后山其实相当原始,若非有子墨指明,我想要找到所谓的练功场,恐怕还要颇费一些周折。蜿蜒的小路尽头,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极为宽敞的空地,四周是高高的崇山,将足足有四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练功场围在了其中,形成了一个不算小的谷地。练功场正中央,是一块高起的平滑巨石,大概是专供教授武世的武师所用。而此刻,我遍寻不着的无束大美人,正静静的背对着我坐在那里。
完美而修长的背影,透着无言的沉重。阳光渗入,照在他乌亮的长发之上,一时间,竟是流光涌动,美不胜收,惊艳的刹那,却又透出一股浓重的凄美。他是无束呢!被我伤了心,却只能静静的一人独坐于此,孤单的舔拭伤口……凄冷的、寂寥的,面对的永远是无言的冰冷……这一刻,我恨我自己!
缓步上前,我坐到他的身边,他不为所动,沉默的将视线定在手中的一幅画卷之上,只留给我精致的冰艳侧脸。我好奇他手中的画到底是什么内容,却没敢忘记此刻无束正在和我闹自闭,所以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凑过去看个仔细,只敢一瞟一瞟的瞄个一两分,颇有点隔靴止痒的难耐。
“那个……无束,你不冷吗?”我侧了脸,只依稀看到画中有着隽秀的群山,很明亮的构图,但不是很真切。所以干脆转移了目标,开口打破宁谧的空气。
“……”无束没转头看我,甚至只是一贯的沉默。我于是几乎以为他是打算就此与我划清界限、从此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之时,他才幽幽开口:“……不冷。”
哦!谢谢老天,无束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可是!接下来该说什么咧?我再度犯难,谁知无束竟自动接了下去:“此前,我追随师父隐居的雷谷,比这里要冷得多。”
哎?是这样吗?怪不得他穿得这么单薄也从不说冷,原来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呀!我甚至开始怀疑,无束这么冰冷的性情,该不会正好是被周围冰冷的世界给同化出来的结果吧?!
“你不气我了吗?”他低下头看着画,问题却是针对我而来。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啊?无束竟然抢我台词?!这话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问吧?明明是我才该是那个困扰着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的那个人,怎么无束竟会以为我在气着他咧?他,是不是不小心搞错了因果关系呀?还是在玩什么角色代入?
“是吗?……隐,什么是爱?”他终于转过头来望着我,清冽澄澈的眸,不知怎么的,竟给我无法自己的沉溺在了其中――这双眼,真的好美!
“……”什么是爱?世人有千百样种,对爱的诠释也是不尽相同。要不然怎么会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千古绝唱咧!要我回答,我也描述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父曾说……雷谷本是炙热无比的,可是他取走了热火根源移植到了别,雷谷才从此永远只有冬之一季、再不曾有过春秋。”他缓缓道来,不再如平素那般冷凝沉肃、惜言如金,却似坠入了回忆,望着我的眸中,有着迷茫的追溯之意。
“师父说,为了心爱之人,即使毁去了一方天地,他也从不曾后悔。但为了赎罪,他愿意毕生都自囚于雷谷之中,一年只出谷一、终生不改其志。”
“……”我不知该是为他师父的情感动还是为他的伟大情操大叹三声。世上竟真有这种事吗?为了一块所谓的被毁损了的谷地,竟会有人不惜自囚一世,如果是刑囚,未免也太超过了!当真有这个必要吗?要我用标准小人的心态来揣摩,八成是因为感情受伤才会不得不找个弃世的借口遗世独立的吧?没办法,我是小人,我承认!
“无束手中拿的是什么,我能看吗?”我依稀看到画中似乎有着满山满谷的海,苍翠的兰草间,一丛一丛的开满了红艳欲滴的绝丽红――凄美的,有种泣血般的殷然,醒目却诡异。恍惚间,竟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飘乎血气。我怔愣,越来越觉得这幅画未免太过妖异了一些!
无束很大方的将画转送到我手中。
这绝对是一张精致的人物画,画以群山为衬、芳草为凭,画中之人侧坐于满地娇娆的红艳丛中,长愈足踝的丝缎般长发如丝似锦,柔柔款款的竟铺了满身满地!赤裸的雪白足踝在黑发间若隐若现,玉雕似的十足精巧,一串缀了点点晶灿珠玉的足链更加为画中丽人的完美加了分!
风正起,撩起长发漫天飘洒,簇锦般铺了满地的红艳朵,艳美中带着说不出的妖异衬得画中人越发的矜贵与神秘。侧了半边的绝色丽容似幻似真,隐隐竟透着如兰似麝的矜贵雅致。如果画中人是兰,那么就定是一株名符其实的空谷幽兰!那般出尘、那般清雅,那般万种风情……一段兰香竟也若有似无的透纸而出。不,那不是兰香,而是酷似于兰的神秘气韵――如果是真人,那我必须得承认,从没有哪个人,能有如此人这般适合“兰”这个词了吧!搁在人世间,这真正的是一个天香国色、绝绝对对的一只高档尤物呀!
只是……越看就越觉得奇怪,怎么觉得画中之人似曾相识咧?
“无束……我是不是见过她?”我左思右想,越来越肯定我一定见过画中之人。可是……没理由会忘了她是谁呀!这般绝色之容,我要是见过了,绝对不可能会忘了才对!她是谁?无束的真命天女吗?
“他像你。”无束很肯定的给出答案。言外之意就是我觉得似曾相识的原因在于每天揽镜自照时我必然能从镜中瞧到的那一个人……
“开……开玩笑!怎么可能!我哪有可能美成这幅德行?!”画中人根本像仙女下凡了好不好?真要有人比得上,大概也就只有无束一人了!我要是有这种“仙气”……刚刚也不会差点就过不来了嘛!
“他与你至少有七分神似。”无束不为所动。
“不对,无束。我是男的,她是女的,我和她,不像!”怎么可能会像呢?看看她那浑然天成的清雅神韵、那如出谷幽兰的绝佳气质、那般柔美款摆的三千青丝……怎么看怎么都是绝代美女一个嘛!让我再从头话一遍都不可能有画中人这般浑然天成的仙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好不好!
“不……他便是我师父钦慕之人。”无束言简意赅的纠正,令我哑口无言了!
的确,前些天才挖来的江湖传闻中,的确有提到极夜星魂前辈正是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而被放逐天际的……所以说,画中的这个尤物……其实、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吗?!――老天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无束,画中人是谁?他去了哪儿?”忽然就想问问这个据说与我有那么几分酷似的尤物――虽然我实在不敢承认――的确切去向,我总觉得有种大难即将临头的感觉。这个人究竟是谁?这般神韵、这样的气质……
“不知。每年,师父出谷就只为了见他一面,而我从不曾相随。”
是了,听说极夜星魂的恋爱之路并不顺,一生郁郁,连心爱之人也不能相厮相守……
“你刚刚一直在看着画……莫非你也喜欢画中之人吗?”虽然有些卑鄙,但我还是抱着这最后一丝希望,我期待无束对我的特别来自于对这画中人的移情作用。那么适才他一直望着画中人沉思的举止就有了确切的解答了……
“不……适才,你没来时,我只是希望他是你,这样我才能问:你是否还在气着我……”无束的回答……相当肯定的否认答案,令我实在不知该松口气好还是大叹一声为妙!
“……”张大了嘴,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于是想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我好像从未见无束将此画带在身边过哦……”小心翼翼的收起画,我压下心头泛起的怪异感觉,试图轻松的进行闲话家常。
“我一直放在身边,只是你没注意。”他回答,直视着我的眼中有着流光涌动,仿佛在暗暗指责我从未曾对他多做一分留意的薄情寡义。
一句话又将我堵住了!真是自找死路呀我!――汗颜的别开视线,没错!之前我的确是从未仔细注意过无束的行囊……那是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曾料想过我会和无束走上这么危险的一点的好不好啦?!
“隐,究竟什么才叫真心相恋?师父对画中人如此,你对测之如此,但什么才叫真心?”他问,很认真、很虔诚的想要从我这儿找到答案。他的迷惑与不解,令我实在很难给出定论。说了,无束就能全盘了解吗?
“师父曾说,当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付出性命之时,说明他对那个人有情有爱。”得不到我的答案,他于是引用恩师的教导。不过明显的只懂其表,不解其意。
“基本上,这也算是爱情的一种表现啦。”我点头以示同意,虽然以命易命不见得是我所十分欣赏的爱情表达方式,但谁知道到时我会不会也会这么做咧?!要知道,“爱情”这个东西,有时真的很奇妙!
“是吗?可是我娘并不爱我爹,甚至是怕他的,怕到不惜自残!因为他总是强迫她、伤害她,可最终,我娘还是为我爹送了命……”
这是第一,无束提到他的父母,怎么?难道无束并非一无所有的孤儿吗?听起来,这似乎也是个问题家庭……
“我娘……是我爹一母同胞的亲妹……在我七岁那年,她就在我的面前,惨死在我爹的剑下――因为我爹要成为白道大侠,他不能容许家丑外扬。”
我的天!这……这是乱仑!……好吧,这没什么!爱情来了,又有谁管得了这些?但如果有一方是被迫的呢?还、还是近亲相奸哎……这么说来,无束其实是近亲结婚相奸之下的私生子吗?――怎么可能?!亲兄妹竟然能生出这么正常(虽然冷得有些彻底)、这么绝美――竟然没有近亲结婚通常会有的所谓的怪胎、死胎现在出现,也没有变成所谓的白痴儿童,更没有所谓的缺胳膊断腿、打娘胎就带出一身杂七杂八的破毛病来?!无束真没搞错他爹娘的真实身份吗?
还是,曾经听到过的那个谬论其实竟是真的吗?我记得上大学时,有一曾听一个教授吹过这么一句:“大凡近亲结婚所产下的小孩,若非天生的废物,就必然是个艳寇群芳的绝对尤物!”当时只道是放P,唏里哗啦的斥笑一通,谁也没当真。哪知……这竟是真的?可是……无束被破了相的脸……
忽然冷汗狂飙,如果他的父亲当真丧心病狂的连亲妹也敢奸污,又可以因为功名利实禄而不惜亲手杀了她的话,那亲眼目睹那么残忍一幕的无束,焉有被放过一命的幸运?他脸上的伤……他那临近心口差点致命的痕……其实,也是他父亲的杰作吗?!
“无束,你脸上的伤……”我突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问,喉头被气哽住了,只觉得心好痛!
他抬手抚着颊上的伤痕,依旧平静无波的给出证实:“是我爹划下的,胸口的那一剑也是……他要杀我,因为他说我长大了会妖媚惑众,所以他要大义灭亲。可是我没死成,被恰巧出谷的师父捡回雷谷救了回来。”
我的心瞬间拧得发疼,几乎……连起码的呼吸都无法接继……完蛋了!我好想哭!无怪乎他说他讨厌强迫别人,无怪乎他如此冷心冷情,只怕任是谁都不可能在亲眼目睹了亲娘死在亲爹之手而自己又惨遭生父灭口之后还能天真得起来的!他的平静,他的无波无绪,要融合了多少的绝望才能堆砌而成今日的他?
默默的,我挨过去,伸手捧住他绝美的脸。心底汩汩流动的液体是什么?我想那也许是泪,为无束而流的泪吧?他冰冷、他无情、他从不外露情绪,那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可是我会怜他、惜他!为他痛为他苦!心痛他的身世、怜惜他的性情。他哭不出来吗??那么,我为他流泪,可以吗?
他的脸被我的双手捧着微微向上仰着,纤长的颈流露出完美的弧度,可是他并不自知。冰冷晶璨的眸中,有着一抹单纯的疑惑。他也许根本猜不透我究竟打算做什么,突然就觉得他冷得好可爱!我于是特意绽开坏坏的笑,眼眶中虽还积了不小心溢出的泪,却是真正开心的将唇压下,轻轻的、虔诚的,我吻上他的额、他的眼睑、他颊侧的痕,最后吻住他的唇,轻轻的吻去他的困惑……
无束,你不会知道,我其实有多么的为你庆幸!虽然你的出生未必是受欢迎的,但他并未成了不伦之下的痴儿,也没有残破的身体来用一世痛苦自己的不幸!虽然你的父亲简直与禽兽无异,但幸好,你还是活了下来!所以,请不要再为过去伤怀,你现在有我!我可以为你笑、为你哭,你的情绪就由我来承担,从此心后,我来代替你的师父,怜你、惜你、再不伤你!
……
“对了,无束,你爹是谁?”差点昏了头,这个问题可是相当关键的,不问清楚不行!敢伤到无束?一个字:杀!
“……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应该叫‘塞孟尝君’任湛吧……”无束似乎还在为我突如其来的吻而困惑不已,所以慢了好半晌才以不确定的口吻吐出他生父的大名。
很好!我阴森森的露出白牙,笑得春山为之失色!武林四大势力之一的代表人物、白道中的白道、人人赞赏的大豪侠、当初率先改弦易帜投靠了新联盟的塞孟尝君任湛是吧?敢伤到我的无束?哼!哼!!哼!!!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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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与虎谋皮
最近,我的“孩子王”头衔正在回温当中。也不知道是那日用雪团砸到了我的六岁小孩昱儿心里愧疚还是怎么的,这些天倒是常常往我这儿跑,连带的,那些原本避我如蛇蝎的孩子们眼看他每都能从我这儿“全身而退”,倒也渐渐壮了胆子,开始频频出现在摘星馆内为非作歹,瞅准了我不会对小孩子怎么样的弱点,将一地积雪玩成了911后杂败的破烂残景,让我一时倒不知是喜还是忧!
当然,我不否认我对哄小孩子还是满有一套的,偶尔我会请无束帮我从前沿的大厨房里偷渡一些肉类,架了火堆在自家院里玩烧烤,当香味开始飘逸之时,小家伙们往往会耐不住垂涎的纷纷跑来加入烧烤大队。
满足口腹之欲之后,一伙人往往会转移阵地,一齐窝到我的房里听我讲各类的童话故事。我知道他们都很崇拜我,因为我非但能讲许多他们从未听到过的小故事,还会画!甚至还教会了他们如何用最古老的方式看动画片――拿出一本糟废弃的书,在每页页角上画上简单的卡通图像,然后翻动书页,倒像是一幕简短的动画片似的,活灵活现――这和演皮影戏一样精彩,操作又简单,最主要的是,这种方式还算新鲜。所以受这些小家伙的喜爱!
小孩子嘛,总爱图个新鲜,但谁也不能指望他们的思虑能有多么周全。通常他们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只是因为好玩!于是,此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挨家挨户的内苑所属家中所珍藏的书籍十有八九都被画上了各类鬼画符,美其名曰“漫画”――功力与我相去何止千里!据说有好几部精典古书差点就被这群好玩、冲动又不解世事的小崽子们给玩完了!从此以后,我“古书杀手”的美名不胫而走!
一直忙得焦头烂额的律大少不知从哪位贤能之人口中听闻了我的事迹,竟也腾出空来跑到内苑来欣赏我怎么带坏这些翔龙社的未来英才们。偶尔,当他看到那些孩子们画出来的不知是人是物的东西时,他会笑得别有意。然后告诉我,我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专司负责教授小孩子绘图的大师活活打死――因为在我的熏陶之下,这些孩子对漫画技法显然已是颇有心得,已然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线条画出复的图像,如此久而久之,恐怕当真是再也不想画杂又重画功的国画了!这其中极有可能成为新生代画坛圣手的某几个明日之星们,从此就被我扼杀在漫画之下了!
唉!罪过罪过!善哉善哉!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一点也不错。最近日子过得顺心,不再如前段时间那般的压抑,倒渐渐有了如鱼得水般的滋润美好,恍惚间偶尔会想,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是被“雪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可是所谓的乐极生悲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不,就在今天下午,按照这些天的惯例,测之的休闲时间结束,无可奈何的回到前方指挥调度、迎接陆续到达的各路援兵去了。孩子们也在我的安排下各自回家修身养息去了――为了储备为非作歹的力量,他们对此安毫无异议并乐得尊从!
于是,空旷的院落再度回归到了几天前只与无束两两相望的冷清场景,谁知才享受了没几分钟的孤寂时光,律老爸的邀请竟一反常态的凭空出现,狠狠的砸昏了我的思想!
一直被律老爸视为隐形人的我,终于被他记起来了吗?还是说我现在如鱼得水的新生活令他心生不爽?――虽然这么揣测人家堂堂大首领颇为不敬,但原谅我吧!面对严肃冷沉、高莫测的律老爸,我还真的是小生怕怕、丝毫不敢有所含糊!毕竟,直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明白他到底打算把我给怎么样来着!我能调以轻心吗我?!
会面地点约在了一个布置相当雅致的房间里,我看了一眼周围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后,突然就有种啼笑皆非、冷汗狂飙的冲动真想拔腿就跑――这儿是个棋室,勿庸置疑!那些画中,十有八九都是有关于对弈的,要么就是一方残局等着某个吃饱了撑的风雅人士前去心思破解的!忽然就想起了天龙八部中的那个珍珑残局,律老爸不会也是想给我来段考验吧?天啊!那我怎么办?我对下棋之一道实在是兴趣缺缺,如果律老爸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我来个对弈品茗、相互切磋……我想我最起码也该要有虚竹先生那般闭着眼睛随意投子也能过关的绝顶能耐才行!
可惜,幸运之神前些天出门访客、迷路未归,我遍寻万般借口妄图脱逃都被律老爸肃着脸四两拨千金的轻易驳回。最后连再开口找借口的勇气也弃我而去,我终于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命的一屁股坐到好整以暇等在棋桌边的严肃神像律老爸面前。然后在他似笑非笑、莫测高的询问是下围棋OR象棋的问题中,灰不溜丢的选了象棋这一栏。
虽然我很气这位大老板居然把翔龙社这整个沉重的担子都扔给苦命儿子测之一个人去忙活、自己却一点愧疚也无的安然坐在棋室中品茗下棋顺道找我麻烦,实在是很想非常有骨气的挥袖走人。但一来咱人微言轻,我的不合作态度于某人而言太过苍白无力的足以被他视而不见的忽略过去;二来咱们这位尊敬的北地霸业的王者人物、伟大的绿林魁首大人显然是个不容人轻易拒绝的主儿,所以我也只能将骨气打包咽回肚里掖着,乖乖的在他抛出的单选题中选了一个我的弱项――相较于对围棋的一窍不通,走象棋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我之前早就说过了,但凡是需要动脑入思考的棋路,我通常都不太愿意去入琢磨。所以不管律老爸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找了我过来与他对弈,我只希望他待会儿在我超烂的棋艺之下还能保持冷静。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非我所愿,但我恐怕是注定要破坏他的心情的了……没办法,谁叫他别的不挑,偏找上我陪他下棋?嘿!
显然,我的选择已在律老爸的预料之中,于是他仅是点了点头,拿出了棋盘摆开阵势,强弱悬殊的对决局面于焉开始!
“听说,钱舵主前日从你这儿买去了一份食谱……”律老爸轻轻松松的干掉了我的小卒,开口话家常,“……区区一道小菜的配方,倒是了翔龙社三万两白银!”
“哦。”忍痛看着那只惨死于对方车轮下的过河卒子,我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三十秒。直到看到律老爸似笑似讽的眼光,才会意过来律大魁首这是在指责我的要价太高来了!一时也不知该摆出哪种态度来应景才好,毕竟人家律大魁首的心思忒难琢磨了,我不知道是该表现得谦卑一些呢还是自得一些呢还是傲然一些的神情来让他感到初步的满意!
说起买卖食谱的事儿,还得从三天前说起。有鉴于那几张Q版人物画迟早都会有爆光的危险而招来画像的原型人物的强烈不满,我可真可谓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试图阻止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悲剧发生。怕到时候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们在一怒之下给乱棍打死,我决定实行各个击破方针。最先需要摆平的当然就是万恶之源――律老爸!
可是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毕竟人家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对我,连他是什么心思都没能捉摸出一两分来,我的三千豪气于此悉数溃散、不战而败!要巴结律大魁首的伟大计划显然已是昨日黄、痴人说梦罢了!但是幸好,律大魁首纵然严肃冷沉得与一座神像无疑,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一个相当不平凡的凡人!是人,都会有弱点,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爱着的、有着怪异脾性的结发娇妻律妈妈是也!所以要搞定他这位软硬不吃的大头目,只能采取迂回方式,转而去讨好律妈妈才是妙计!
有鉴于律妈妈每亲手熬制的爱心食膳实在难以下咽之实,我特地要求无束将我送到翔龙社的超级大厨房里,拉着胖胖的主厨大叔好说歹说磨了半天才磨到一个一展长才的机会,卯足了劲儿精心烹煮了一桌精美佳肴。其实身为现代大厨的我的唯一长就是多少还能烧个几道经改良润饰后、口味绝对符合东方人饮食习惯的西式餐点出来!笃定了这些位古人对西方世界的不甚了了,我的菜肴于此便给了人一个“新奇精巧”、“别出心裁”的主观认定!―――这算是占了一个大便宜!
一桌菜在我的特别叮嘱吩咐之下被送到了律氏夫妇面前,据说律妈妈当时吃得是一脸的感动,直夸我的厨艺登峰造极,一餐下来颇有欲罢不能之势!当然,我对我的厨艺还算有那么点的信心,再加上多少有些取巧之意,倒是也不敢太过托大免得得意忘形。总之一餐下来,我终于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拍马计划显然成功了!
既然如此,我实在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我的目的其实相当单纯,只希望在几乎可以预计的,在不久的未来的某一天、东窗事发之时,被我笼络过来的律妈妈多少会为我保驾护航,让我不至于死得太难看就够了!所以当执掌翔龙社麾下所有餐饮界牛耳的钱宜多钱大掌柜怀揣着大把银票前来与我商讨买卖那些生平头一见的精致餐品的食谱之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受宠若惊。
按照钱大掌柜的剧本而言,他是打算将这些菜品捧成翔龙社各大餐馆的招牌名菜,到时财源广进,远景可期!我心想这不义之财不赚白不赚,于是仔细一合计、细细考量了半天之后,终于痛下决定,以一道菜三万两的终极天价卖了出去并且保证天下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是绝对绝对的专利产品!
钱大掌柜生意做成之后才垮下一张弥勒脸,又仔细盘算了许久之后才一脸沉痛的走出门去。扬言非要回去大开市场不可,如果不把销路给打得又宽又阔,他这个舵主也就不要再当了!――毕竟谁也不想做亏本生意,精明能干的大舵主当然不能丢下这个脸。我是无所谓啦,还笑笑的说如果他需要,我还可以提供一些新奇的美味食谱送他当招牌名菜――只要价钱谈得来!
但显然我高兴得太早了些,看看,才三天的工夫,律大魁首就把我找了来!难不成他是认为这桩投资损失太大,所以要向我收回这三万两不义之财?不要吧!如果他堂堂大魁首这么小气的话,当初寒仪给我的那叠银票难不成也得充公??别吧……我是财迷耶!
“钱大舵主肯这样大的手笔买下我的食谱,必然也是看中了可期的远景,像钱大舵主这样精明的商人,是断不可能做蚀本生意的啦。”我的马脚被死死卡住了动弹不了,说不得,只得拿“”去冲锋陷阵――棋盘上一阵狠命厮杀,风声鹤唳!
“哦?原来隐儿也懂经商之道?”律大魁首对我那悍不畏死的“”并不以为意,淡然的调兵遣将,轻易化去我的攻势,悠哉游哉的开口,听不出是讽是真。
“哪里哪里,我只看中了蝇头小利,眼光太浅,无能预期远景,只来得及抓住眼下。所以若是经商,则必定血本无归。”我暗暗惋惜被化解了攻势的棋局,唉!又要重新布署,希望不要败得太惨!
“隐儿要这如许之多的钱有何用?”律大魁首这挺马而行,从容干掉了我的一门大炮,大大削弱了我方实力。
“以备不时之需而已。”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样,我忽然就想起一句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魁首大人,您真不考虑拿把羽扇来烘托一下气氛??我现在已经成功被你的气势压到大气也不敢出啦!这一局,我败定!――半吊子的棋艺,果然没法和职场高手相争!
“不时之需?”他点点头,表情更加高莫测,忽然接下去道,“隐儿,以你的聪慧机敏,在这些时日的耳濡目染之下,你对翔龙社有什么样的看法?”律大魁首没逼我马上做出下一步棋局布署,只端了茶悠闲的品尝。
“我镇日游走在内苑,对现在的江湖没有多少了解。”想套我的话吗?不必了吧!皇宫里的首要规矩就是后宫不能干涉内政,虽然我现在所的翔龙社内苑并非皇帝家的后宫,但道理多少也是相同。既然您老人家将我雪藏这许久,我何必多费心思去揣摩当今江湖的生死存亡?多此一举不是?!
“你这数月来随着测儿一路奔波,想来多少已然了解。如今的翔龙社,不单只是‘江湖四大势力之首’这一点而已,他更联系着武林稳中有各大组织的生死存亡问题。这一点,想必隐儿早就知道了吧?”他没理会我的推托,自顾自的接下去说着。一双沉的眼望向我,幽暗的瞳仁中读不出半分他的真实用意。
我有些泄气,面对这位绿林道上的无冕霸主,想要力图镇定,显然需要不少勇气、信心与智慧!与其胡乱揣测他讳莫如的难测思绪,还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我死还是要我活,一句话岂不了事?
“前辈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便是。晚辈向来驽钝,来回在迷宫中寻求出路,只有提前暴毙一途。”
“测儿自五岁起,我就刻意栽培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担得下翔龙社上上下下数以万计儿郎的生计负担,而他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律大魁首倒也干脆。
嗯!所以测之才会养成今天这种冷淡的性情,没得说,小时候过得不好呗!人格早被压抑了,能不变成人格分裂症患者还真是谢天谢地!……大概能想到大魁首是想说什么了,无非就是我的出现成为了他这个令他万分满意万分骄傲的儿子的毕生致命的大污点呗,我了解啦!您老大可不必赘述!
“身为翔龙社少主,他去招惹你、将你强行带下山已是不该。偏偏他又是独子,你知道的,他必须有子嗣,”幽的眸依然沉难测的盯着我,他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再三考验着我的耐力最底线,“ 翔龙社不能在他这一代上断了香火!”
切!我克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一堆狗屎!z
“前辈是想拆散我与测之――”我淡淡的接口,换来某人的沉默回应,想来算是默认了!我又翻了个白眼,真庆幸测之没有他这么阴沉,不然我迟早受不了的自取灭亡!我吸一口气,准备好好的发表一下个人的观点――好似从没人真正聆听过我的心绪,真是失败!
“这么说吧,前辈,我爱测之,测之也爱我。如今即使你以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成体统、有违礼教之类的说法硬是把我们分隔在天际两端,我们依然会是对方心中的牵挂。纵使分得再远、纵然天人永隔,这份感情也不会褪色。”
“那又如何?我已为他相中了一位贤妻,只待你离开,翔龙社很快就会有下一任少主出世。届时,测儿的心思必然再不会独独安在你的身上,他有他的责任要担。”律大魁首大概是嫌我的忍耐力太好了,所以变着法儿想要忍激怒我的样子。庄严的脸止此刻写满了故意,似笑非笑的,倒多少有些柔和了那般冷硬的线条,使他看来多了那么一分可亲――想必未来几十年后,律大少也会有这般魅力……不!或许是更加魔魅才是!测之比他老爸帅得多了!哼哼!
“前辈对律夫人专宠如斯,想来必是十分了解真心恋上一人的感触。就算您能逼走我、迫使测之娶妻生子,他这一世必不会再快乐。身为人父,前辈难道忍心看自己的儿子沦为一尊无心无情的人偶吗?”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就算他所说的话真是让我气得窝火!抛开残局再不理会,很想搞清楚这个明明该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家”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垃圾?难道给测之一个正常的婚姻就是解决之道吗?测之是他儿子,他忍心看着测之变成行尸走肉、从此麻木不仁的过完下半辈子吗?
“这便是他身为少主的责任……”y
“责任?什么责任!屁个责任,见鬼去吧!身为少主,有担当、有魄力、能带领翔龙社登上另一个事业巅峰,这些测之绝对能做得到!但未必只有律氏才能着手翔龙社的掌管吧?就算测之真的成婚生子,他的孩子也未必会如他这般优秀,也许他也是聪明理智的,但未必真能全盘接手整个翔龙社。届时为了辅佐志不在此的少主,又有多少贤能异士需要倾尽心力加以扶持?你运气好,能调教出测之这样听话又有责任心的孩子,简直是任劳任怨到了极点!换了我,早就溜之大吉了!”刘备的阿斗儿子难道还不足以引以为戒吗?你以为凭你这一种教育方式就一定也能让测之将来可能会有的孩子也培养出和测之一样的个性来吗?万一女方基因不好,或者来个基因突变,真正生下一个没有长才的现任阿斗来……如果真是那样,你哭都来不及!
“作什么一定要逼迫下测之娶妻?您忍心将翔龙社这个大产业全压到测之一个人身上,就没想过他会受不了吗?而您居然还想用这个法子继续延用到下一代上去吗?子嗣?去他的子嗣!翔龙社为什么非得传子不传贤?我就不相信翔龙社里具潜力的孩子会没有!只要精心栽培,未必就比不过测之的亲生孩子!您见多识广,不会连这一点都没看透的!如果只是为了产业的家族化问题而反对我和测之在一起,那我只想说一个字:迂!”
我的火山终于爆发,噼里啪啦就乱吼一气!哪还顾得上什么敬老尊贤?眼前这个长辈成功地气到我了!律老爸明显显的是认为我活得还不够压抑,所以非得找出点晦气来压一压我不可!可恶!我拷!
“来,喝杯茶降降火。”骂人的那个气得义愤填膺,被骂为“迂”的那位却仅仅只是无关痛痒的挑了挑眉,很体贴的奉上一杯热茶――好讽刺的体贴呀!
我狠命的瞪他一眼,管他是不是必须尊重的测之的亲生父亲咧!我发火时还管得了这些?可是一番疾言厉色却只换来这样了漫的对待,我个人认为这简直可以算是相当大的一项耻辱。不过刚刚的一篇长篇大论基本上也算是耗尽了我的元气,的确有点口渴,所以没摆谱的接过茶一口气灌下大半杯。然后“咚”的一声放到桌上――我还在生气哦!别以为我喝了茶就真能降火!没这么容易!
“好些了?”大魁首好整以暇的望着我。b
“……您还想用那一套来给我洗脑吗?要么你将我杀了,然后一辈子不要让测之知道谁杀的我,那样也许他会按着你的安排度过余生。否则……我和他的羁绊永远不会断。”我冷笑,这种时候实在没必要保持敬意,不过我倒想听听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成名人物究竟还会搬出什么样的道理来,所以话里的火气自动消去一半。
“你刚刚说的――传子不传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所谓的‘贤’在哪里?你吗?”他看向我的眼里有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你白送我我也不要!把我掐死了再从头活一遍看看,也许还有那么点可能!”我对这个谬论同样嗤之以鼻,不过,要说“贤”,那位人小鬼大的昱儿小弟弟倒是满有天份的说!改哪天律大魁首反过来被我洗脑成功之时,我就给他提出来……然后再在那群小鬼头中选出几个潜力不错的孩子……嘿嘿嘿!那我和测之就不必太辛苦了,嘿嘿!可期的美好远景啊!嗯嗯嗯!就这么办吧!那小子最近虽然常来我这儿玩,说话却从来都是那么歹毒,真是不可爱!
“既然如此,我们翔龙社留你何用?一来不能为测儿分忧解劳,二来不能为律家传宗接代,三来也不可能引领翔龙社步入一个崭新的境界……最最重要的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把所有的眷恋都倾注在测儿一个人身上,这对测儿又何其不公?我留你,何用?!等着将来哪天让测之为你的用情不专伤心失意吗?”魁首大人依旧冷静,吐出的每一个字虽没有暗藏杀机却是字字劲力十足,所以砸在身上依旧能要去我半条小命――呼吸于是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
“……”哑口无言!我没能反驳一个字!的确,目前的我,对于测之而言根本一无是,但这些并不是不能攻克的――端看我愿不愿意改变而已!所以这并非问题的关键!只是……最后的那一点,我确实没有理直气壮的立足点!我不会忘了,我身边还有一个无束!纵然我对他,怜惜多过于爱恋,但此生,除非无束主动想要放手,否则我断然不可能再面不改色的将他驱离我的身边。我也想对测之一心一意啊,可是……终究无法两全了吧?
对无束、对测之,无论我选择了其中的谁,都只是伤害而已……为什么我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不堪境地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我会让律大魁首逼到这一步上的?如果不是他将我和无束扔在内苑,玩什么隔离游戏,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听到无束凄凉的身世?可是已成了事实,要烦心的,也只能是我自己而已!能怪谁?真要怪,我自己也是祸首之一……当初,谁叫我要去招惹无束的来?
我活该!我认罪!g
许久许久之后,我才幽幽的叹出口气。再抬头,心中已是一片清明:“不管您怎么看待,对无束,我不可能再主动放手。而测之……如果他不能忍受而最终对我放了手,我会如你所愿的――彻底消失!”所以决定权仍不在您老人家手中――大魁首!不过我是真该好好赚点钱了,如果测之真的放弃了我,恐怕我只能选择包袱卷卷从此与无束浪迹海角天涯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我这壮士从此一去――必然不会再返!
多说已是无益,我打算起身离开,谁知测之与一直守在门外的无束竟同时走了进来。我望着他俩,又回头望着一脸沉静庄严的律老爸,一时弄不清是什么状况。
“爹!”测之乖乖的请安,换来大魁首庄严的若有似无的一声哼声回应。
“呀……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忙了吗?”我想到刚刚的那番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有些尴尬和几分的不知所措。他会怎么看我?会认为我背叛了他吗?如果是……可不可以不要对我疾言厉色??
“刚刚的话……我听到了。”测之叹气,、的叹息,似乎想将所有的压抑全部叹尽,我的心脏闷闷的、开始快速收缩,挤压似的沉痛从胸口传来……不要……不要放弃我,可不可以?他,究竟是怎么想我的?他的决定呢?是什么?看着我的这双眼,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的……沉?我怕……我会承受不住!
“当初带你下极域雪岭之时,我一直会想,这样脆弱的你,仅有我一人的保护,会不会太过薄弱……每因我的疏忽而导致你受伤或被掳,我就会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脱困,却偏偏还是将你卷入了这场腥风雪雨之中……后来我更了解到,就算你可以很乖的不去自找麻烦,麻烦也依然会自动找上你,然后又让你受伤、受欺凌――这样的你,只有我一个人的保护……果然不够。”他抱紧我,眼却望着无束。
?????所以……?
然后,无束冰着脸走过来,拉住我的右手,直视测之,冷冷的开口:“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倾尽全力保护隐。不过,多你一个,有益无害。”很勉强的,附带上最后一句!
天!这什么概念??
“所以,隐,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你一定要记得。”然后,测之吻住了我,当着他父亲的面吻着我,说出了他的决定!
我晕旋了!只隐隐约约的感受到手被握得更紧了!无论是腰背还是手,都被牢牢的掌握着,安全的、温暖的!这一刻,我幸福得想哭!在他们的拥护中,我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我何其幸运,能被他俩同时保护着?!
是谁在狠命的咳嗽?那样惨烈的、恨不得咳出心肺来的强劲咳嗽声……是谁呀?唔……吻着我的那个人没反应,握紧了我手的那人也没反应,所以说是我自己恍惚、听错了吗?
我于是微笑,张开口热烈的回应着这个充满了包容与爱意的吻,那阵阵不肯停歇的咳嗽声――唔!……错觉吧?!
呵!呵!!
第五十章――忧郁黄昏
此刻,小立窗前,
慵懒地眺望
那山巅、夕阳、云烟。
雄心似豹,
已沉睡在山巅;
昔日的青芒变成夕照,
眼前是淡淡云烟。
那种是千古的风景,
千古的心情。
时间老去,
只觉得多少事情,
落在掌纹之上
――却在掌握之外!
……………………《即景》
午后,下了一场薄雪,整个天地间再度变成白皑皑的一片。苍白的雪,染上了夕阳的醉颜,竟显得红艳而妖异!又是黄昏渐起,我倚着窗,懒懒的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放任自己发呆!
“在想什么?”一个沙哑的嗓音传入我的耳中,磁性的嗓相当独特,除了那个久不见面的迟暮少年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没!”我回了他一个字,发呆,不需要额外的理由,也不需要担负无谓的责任。只要放空思想,任一切天马行空,匆匆如走马观,任所有思绪一遍遍飞过脑海。待细细追究,却发现只收得到一片虚无的空白。便纵有再多的人生哲理得以在发呆之时恍惚了悟,待回神的那一刹那却仍旧了然无痕。
“在担心律大少主呀?”迟暮少年眯着眼望着桌上各式各样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杂乱画稿,不是很认真的问着。
我不答,随他去猜。终究,昨日在棋室中听到的那撕心裂肺般的惨烈咳嗽并非错觉。就在当晚,原本宣言要罢工休养的律大少硬是被律老爸派了人来强行押了去,到现在仍没能脱身。估计不是被收押候审便是被套上名为“少主”的枷锁、正被极度压榨中!要想看到他安安泰泰的陪在我身边,基本上已属痴心妄想!
风打着呼啸撞入开了半边的窗子,将靠在窗棱边的我冻了个正着。我皱了皱眉,退开几步,窝进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中。虽然说我的衣服穿了不少,退离了窗口也就不会觉得太冷。可是仍旧会有一阵阵的寒意自心底涌现。突兀而悲凉的,竟然会觉得有些委屈!我这样等,究竟要等到何时??
测之没能脱身,就连总是寸步不离的无束,此也没伴在我的身边。就在不久前,久不见面的被律老爸派去当接客人员的腾知礼忧郁着那双可爱的大眼睛驾御寒舍,脸上是不自然的苍白,对着无束欺欺艾艾了半天,才吐出了这么一句:“小师叔……可曾想过要认祖归宗?”
当年极夜星魂被逐出武当之后,便一直以武当弃徒之名在江湖中颠沛流离,直到隐居弃世之后,也一直未能被正名。而江湖中人,尤其是历史悠久的正派白道组织,一向对门户传承一事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想必极夜星魂对此一定也引为憾事,说不定到死之前都还一直在遗憾唏嘘,故而向来尊师重道的腾小帅哥会有此一问,实在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惜,他所征询的对象――冰冷无情的无束大美人一直是个存活在常理之外的极品异类,所以请不必期待他的回答会有多么的“中规中矩”!所以,对面腾小帅哥的真诚提问,他仅只是侧过了头,冷到了极致的吐出了这么一句:“我并非武当门下。”――这样的反应真的很正常!
言下之意,乃是说:他只不过是拜了武当“弃徒”为师,故而严格算来,“武当门下”这个光荣而神圣的伟大名义并不能压在他头上成为束缚他的理由!
我听了直想笑,无束真是绝了!怎么说他好歹也算认了腾知礼这个师侄了吧?!当人家“小师叔”这么久了,平白长了腾知礼一辈,结果便宜占了那么久,现在却事不关己的告知自己并非虔诚忠实的武当信徒的事实――这也难怪腾小帅哥平日严谨正直的正经小老头模样会被击溃成星星点点的碎屑,受打击的耷拉了下巴,半天没能接上一句话。
他显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唉!可怜哪!让我为你哭一哭先!
“……还有事?”本来以为受到刺激后的腾某人会直接飞到别去暗暗饮泣,谁知他踌躇了半天愣是毅然决然的呆在了原地,老树生根般的不摇不动。无束于是诚意不足的追问了一句。
“那个……其实是……掌门师兄刚刚带着武当门下到达盘龙岭……”腾知礼拾起下巴,呐呐的开了口。
“……”无束回以沉默的眼神。估计如果他愿意开口,顶多也就送上这么一句:“关我何事?!”不过对于腾小帅哥,虽然他从未怎么热络过,但倒也未曾给过他脸色,所以对他的发言,仅只是很冷很沉的静待下文。
“嗯……我坠崖前,大师兄还不是当今掌门。前任掌门一直都很喜欢我……故而大师兄一直容不下我,怕我会抢走他的掌门之位……”腾知礼仔细的斟酌着用词,脸有些赧红,好像对这类不甚光彩的门户之争很是觉得丢脸,却又不能不说明。所以含含糊糊的,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既清楚的表达他的来意,又能巧妙的掩下对自己门派的名誉损伤。
“师兄的功力一直以来都与我不相伯仲,又不想被传为同门相残的无良之人,故而找上了断魂门在道上下了毒暗害我……”吞吞吐吐间,腾小弟已经将坠崖的真相说了个大概,神色间是苍白而受伤的,配上忧郁的眼,很容易勾起别人的同情心――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的本意。他咬了咬下唇,大概是终于想起我和无束两个对当今江湖的各大派系不甚了了的事实,所以又好心的加以注解,“断魂门是当今江湖中施毒手法仅于四川唐门的邪派,而且也在不久前,就已归属于新联盟。”
“断魂门手段一向阴毒,我担心他们可能不会放过武当,更何况还握有我们同门相残的把柄……此掌门师兄前来支援,他带来的门下弟子中,竟有好几位是我根本就未曾见过的。我担心――武当,会有奸细混入!”这才是他找上门来的主要目的,我唏嘘,腾小帅哥,这么重要的事你干嘛磕磕碰碰的讲这么许久?!浪费时间呀!
无束对他的忧郁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应该说他的接收能力一向收发自如,不想管的顶多就给出一张冷面,不加以任何关注。所以他也仅只是兴趣缺缺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与其说他冷静睿智,不如说他是根本还在状况之外来得恰当!――他大概对这类门户派别之争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又或许,他根本是出于本能的厌恶……
我可没忘了,当初他的父亲亦即名义上也是他的亲舅的男人可以为了所谓的功成名就而不惜杀妻灭子!这种事,再怎么冰冷无情,也不可能是想忘就能忘的了的吧?出于本能的不想加以关注,这,也是无束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我想我是完全可以了解无束沉默的原因的!可是,我毕竟不是无束,所以对于腾小帅哥的一席话,我不可能像无束那样无所谓的报以冷漠。我的反应,是直接而惊恐的,将全身的忧患细胞统统召集了起来:“你说什么?奸细?!你们武当有奸细?而且已经到达了盘龙岭了吗?”我高声询问,表情大概和见了鬼的感觉差不离了――看腾小帅哥一脸惊骇的表情就知道他被我这不在预期中的极端反应给结结实实的吓到了!
也许,原本他会以为这种反应再怎么样也不该轮到我来做――毕竟他的说话对象是无束不是我!可惜,他无意间竟做到了“敲山震虎”的绝活。他的目的达到了――虽然曲折了点、对象稍稍有了偏差了点!但至少终于有人拿正眼看他了!
“唔……是的。”隔了半晌,腾小帅哥终于将飞到九洲之外的受惊魂魄都收了回来,再开口,已经能完整表达他的真实意向了!“所以我希望小师叔能出面压制一下掌门师兄,让可能混在武当的奸细不敢随意轻举妄动……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尴尬――对于武当门下而言,我现在……不过与活死人无异。”他说得悲哀,笑得苦涩。
我大概能想像他那无良的掌门师兄当初在自以为灭了他这眼中钉之后,在门下面前会是怎样的“歌讼”这位被前任掌门倍加赏识的天才师弟的英勇而伟大的死亡事迹的!而今,乍一见到完好无缺的传言中本该死了许久的同门师兄弟绝剑公子,想要不惊骇也难吧?!
“如果有奸细……只怕光是压制了也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他们竟是以武林中的至尊北斗武当为切入点,可见是蓄谋已久――只怕不需太久,所有的反新联盟计划就会被这些奸细探出个十之八九。到时要想再绝地反攻,只怕会是天方夜谭了。”我皱了眉,无法克制的为盘龙岭上所有的武林人士的存亡问题担上了心。
这本该是与我绝缘的――至少,不过问江湖中事,算是律老爸将我安排在内苑的无言要求。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呀,我要是再佯装无辜,成日醉生梦死,岂不是太对不起这些辛苦赶来加以援手的大部队了吗?如果到时候这些人因为几个小小的奸细反而成了枉死之鬼,我的知情不报,岂不成了罪孽重了吗?!
这怎么成?!
“知礼,你对律大魁首提过这点没有?”我望向他,但愿腾小帅哥能够大义灭亲的对人家律老爸全盘吐实!
“提过了……可是,魁首的意思是说,武当乃是武林间的泰山北斗,若因为这点小小顾虑而将武当门下监禁起来,只怕会说不过去。……所以魁首虽然很担忧,却也无可奈何――我才会想到小师叔也许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腾知礼很是为难的望着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的无束!
“小师叔对武当的心法内功相当熟稔,要想探出对方是否真为武当门人,只怕不会是难事……”可惜某人似乎无意帮忙共商大计就对了啦!
“这下真是糟糕透顶了……”我抚额苦笑,难道真如测之所言的,即使我不去招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沾到我身上来吗?瞧瞧,这是什么事嘛?!为什么现如今,要操心这种事的人,又成了我?!
“隐――”无束走过来,拉下我的手,冰漾的眸中是冷冷的关心,“勿需为这种事而困扰的。”
他在劝我――虽然语调依旧冰冷,但比初见时那冰刻般的无情冷凝显然好太多太多了!对无束而言,这大概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可是,我还是只能苦笑,不想逼无束动手,却又不能置之不理:“无束,这件事真的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才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腾小帅哥的怀疑属实,那么盘龙岭上的这些江湖大爷们显然已危在旦夕!能被神秘新联盟的首脑钦点为卧底的,只怕不是普通的狠角色!若非有大难不死的腾知礼指证,只怕差不多就要被这招釜底抽薪给一网打尽了!
啊啊啊!为什么我要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呢?!明明我不过只是一介区区无辜的连自保能力都倍受质疑的可怜路人甲而已啊!什么时候轮到我来为这种兴衰成败问题上心了??
“知礼,让武当门下都到这儿来见我。”见我这么苦恼,无束终于作出决定,显然打算一性解决我的烦恼。只是腾小帅哥闻言,却是一脸的为难。我也因此而更加无力的连苦笑的力量都没了!
“无束,律大魁首大概是不会允许江湖人物踏入内苑的范围的吧。”在这儿住着的,都是自保能力相对而言相当薄弱的家眷们,对翔龙社的成员而言,这儿是最后一块净土,是誓死也要保住的最后根据地吧!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能被外界探知。光看我住到这儿这么多天了,却连并个除翔龙社成员以外的江湖中人都没能见到的事实就可猜到,内苑的存在,恐怕知晓的人士并不会很多!所以要解决此事,没说的,只能去军事前沿!
“留你一个在这里,我不放心。”无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冷,仿佛连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寒冷而稀薄,这显示了他的心情正在变得恶劣中……是这样子的吗?是这样子的吧?!
他大概也是想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律老爸明显的并不喜欢我跑到前线去。所以在“陪伴我”与“为成全大事业而英勇除灭奸细”这两者之间,无束虽有意要助我打除困扰,所以无法对铲奸除恶一事漠然以对,却明显的更愿意陪着我度过寂寞时光。
“我一个人不会有问题的……”也许会有点孤单,但大概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于是很乖的给出保证,可是无束仅是回给我一记冷眼,把他的极度怀疑与不信任一并掺在这记眼神里送了过来请我好好消受!我憋住一口气,忍!
于是场面再度沉默……
我于是以为这场对峙战将会等到天荒地老才会有可能终止,谁知馆门外再度飘进来一位旧识,我满怀惊喜的抬眸,然后顿住――三十秒后,对那个已然冲到我面前张开了手臂打算来个大熊式热烈拥抱的某青衫男子失声尖叫:“尉、迟、暮――??!”
天啊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些人都上我这儿来了?风殿下呢?风殿下怎么没有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一起来??不会是被他的恶劣脾性给气跑了吧?!
才想躲,我就被无束眼明手快的拉到了身后藏了起来,迟暮少年于是扑了个空,娃娃脸上满是恶意的冷笑:“哟,隐儿,才几日不见,你怎的对我如此见外?”
“哪里哪里?!”遍寻不着风殿下,我只好打起精神来干笑以对。小心翼翼的拭去狂涌上额角的冷汗。要命,唯一能克制得了迟暮少年的狠角色竟然缺席?!他出现的动机实在让我轻松不起来!这是怎么了吗?怎么这些许久不见的故人都溜到内苑来了?天降红雨了吗?还是律大魁首终于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太过寂寞所以下了特赦令让这些昔日战友都过来向我问一下安吗?可能吗?!――当然不太可能!
“我嘛!……前日听说隐儿一手画艺极佳,想说今日得了空闲,特地前来观摩一下隐儿非凡的画技的嘛!”迟暮少年的娃娃脸笑得好灿烂、好阳光,却让我的冷汗频频往下滑――就知道他爱记恨,那幅Q版画不过就只是稍稍损毁了他的英明形象而已嘛,有必要现在就来落井下石的恶整我吗?
“哪里!我的雕虫小技只能够贻笑大方,小圣手如此抬爱,岂不是存心想折杀在下吗?”不行不行!哪能让他就此如意!
“哦,隐儿,你太谦虚了!”娃娃脸笑着,如沐春风。眯起的眼,却时时扫过一丝阴冷――呜呜!只怕我此是在劫难逃了!
“知礼,你回去。”无束本来就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下,所以眼见我的天敌来到,很干脆的放弃了江山社稷,准备留下来罩我度过危险期!
“可是……此事非同小可……”腾知礼急得要哭了,超强的责任感让他很难潇洒的说放弃便放弃。偏偏自己的份量不如人,所以急白了脸,恨不得立马撞墙自戕,总也好过一直担着无谓的忧心!
呜呜呜!他更可怜!
“什么事这么重要?”居心不良的娃娃脸此刻终于分了点心思出来。腾小帅哥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对他的提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感激不已,什么矜持顾忌统统都忘了,一股脑儿的全部从实招来。
迟暮少年笑眯眯的听完,依旧没心没肺的不当一回事:“哦……这果然很重要。无束,看来这任务还真的是非你莫属了,你快去吧,我来陪着隐儿。”他挤出一个甜笑森森白牙令我看了莫名发抖。
无束仅仅回以沉默,冷冷的盯着他,似是评估,更像是不屑!
“哦,隐儿,怎么?你怕我会吃了你吗?放心,我这来,本来是想说有些事情大概是该和你说说清楚的时候了,免得事到临头你会措手不及……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迟暮少年假惺惺的唏嘘,却刻意在“有些事情”这些字上加了重音符号,害得我心里一阵打鼓――不战而败!
我承认,这“有些事情”,我真的是想知道真相好久好久了!所以我马上忽略了心底的惧意,大义凛然的将自己推入了火坑:
“那个……无束,你放心吧,现在有尉迟弟陪着我,你不必担心我会出意外。”我准备为了成全大我、牺牲小我!如此豪言壮志一发表,我的心却开始频频抽搐――天啊!正因为有迟暮少年陪着我才会更危险好不好?!可是,真相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吧?该问的,终究还是得问――虽然代价可能不会太小!而我更不希望这种乱力怪神的事引来错愕与惊恐,即使无束听到了可能也只是无关痛痒的根本不予以在乎,可是我还是不希望我的“与众不同”引来不必要的惊叹话题!
“……我会尽快赶回来。”无束来回打量了许久,显然不放心迟暮少年的为人。可是最终还是选择成全我,在我的依依不舍中(如果可以,真想将无束绑在身边不让他走了,免得待会儿被迟暮少年剥了皮却没人收尸……呜呜呜!我的小命呀!)无束终究还是一脚踏出了房门。却在另一脚踏出去前,止住,回头,冰冷的盯住迟暮少年:“不许伤他!”
然后,他与腾知礼终于往前沿阵地走去。
再然后……
就是我踱到窗边去整理头绪,看看该是如何对一切发生在我身上的诡异离奇事件提出疑问。谁知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成了发呆的前提,我一个不小心便神游了太虚,最后的最后,最没存在感的反倒成了那个存心来找我麻烦的眼镜毒蛇王,娃娃脸上是一片的郁闷狠历。
“隐儿……和我在一起,你怎么还能去想别人?嗯?”他扯出招牌笑脸,眼神蛊惑――却给我很阴险的感受!
天啊!不知道我的这一不够理智的“目中无人”之举动是不是不小心触怒了他?……哦!天啊!这个家伙发起火来应该不会太好搞定!天啊!我还真是怕了他哎!
“那个……风殿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呀?”我没话找话的试图转移他的怒火,可是一开口就知道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颗地雷――他刚刚还说不能让我“想别人”的!可是我现在偏偏又提到了他的天敌……于是我很没种窝进太师椅中,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老天保佑我,刚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隐儿!你就非得把我和他扯到一起去吗?”尉迟暮抬眸向我,磁质的嗓有着比之前更哑然的音阶,一双总是带笑的眼,却盛着几许危险的火苗。
“啊?那个……我觉得你和风殿下在一起满相配的嘛!”我小心的措辞,搞不懂他眼中蓦然窜烧的火焰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和风殿下吵翻啦?我于是又开始庆幸刚刚没有将真正的理由脱口而出――如果我坦然告知,因为风殿下是唯一有能力制得住你的人,不把他拿来配你、压制你,我的日子才会过得更加凄凉……只怕我想不被他当场砍死也难!
“……隐儿啊隐儿……你来到这儿,便只是为了专程来欺负人的吧!”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叹息,娃娃脸上有着不甘与少许的愤恨――莫名其妙的不甘与愤恨,这种情绪实在不适合他!感觉和专业刽子手改行吃斋念佛的可笑样子差不离了!
不过这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你知道我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对吧!”难得他竟主动提起,我赶忙他的话接下去问,再不抓紧时机发问那就真的是傻了!明明,眼前这个少年是知道我的底细的,偏偏他就不是那种年少气甚型的,可以被随便一激就一股脑儿的将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倾囊而出――可惜啊,迟暮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城府却是够,口风更是紧得要命!所以除非他愿意主动说明,否则任你有多少神通,也根本还是套不出他的话!所幸的是,他一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否则我在古代的日子只怕会过得更加凄惨!
当然――即使他站在我这一方,我的日子过得依然不能算不凄惨!
“没错。”他笑开,阴阴冷冷的,很恐怖的感觉,却不再回避我的问题。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我受了伤却能完好无缺的痊愈?为什么我会被无缘无故的下了咒?是什么咒?又为什么……狂肆邪神会用一种久别重逢的眼神看待我,还开口唤我‘兰’?!”我急切的将这几个月……甚至是从头到尾的二十几年来一直压抑在心上的疑惑全部问了出来,还有什么暂时没想到的……哦!这些先问了这些再说!别的等想到了再发问也不迟!我现在十分需要知道眼前这些的正确答案!
于是,我虔诚的、专注的凝视着他的眼,期待他能看在我如此真挚的份上,能大方的给出困扰了我如此之久的疑问!
可是,他仅仅只是敛起了笑,淡淡的,不带多少感情的望着我,懒懒开口:“这么多为什么啊?……”
嗯嗯嗯!我狂点头,想知道答案的冲动让我有了几分迫切!来不及揣测他不再挂起招牌笑脸的原因……因为这似乎不是重点嘛!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接受居无束?你喜欢律少主我能理解,可是无束呢?为什么你会愿意将他留在身边?却偏偏将我推开?”他揪住我的眼,让我无从逃开!
“你?!”我尽量克制不要让不屑的语气泄露出来让他知道。现在的我是万般的愕然外加不解,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有此突兀的一问!能老实告诉他:你是太危险了所以我不敢轻易接近你……这样的答案行吗?!肯定被他活活掐死!
“呃……无束需要我……可是,你应该不需要吧?!”我干笑,这个问题实在很是尴尬!
“不需要?你凭什么这么认定的?你又怎么能确定,风敛尘就一定是我所需要的呢?”他冷冷的站起身,十分有压迫感的罩住我方圆一公尺之内的所有光源!我冷汗再度飞流直下――今天的迟暮少年真的很怪!
如此紧张了半天,我仍是没能反驳一句!
“……哼!果不其然!”尉迟暮冷冷的笑,显得出忽意料的愤世嫉俗――相当诡异而毫无缘由的愤世嫉俗!
“你果然是来这儿欺负人来的了!隐儿,你真狠!把我推给风敛尘,你就这么得意,嗯?!”他磨着牙,眼神阴毒。
什么跟什么嘛?!他和风殿下真的是满相配的嘛!前些天不还是如胶似漆、成天黏在一起吗?怎么今天他会如此反常?难道……
“你们真的吵架啦?还是他的家人找上门来说不同意?还是说风殿下其实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等着他、非他不嫁?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了什么误会?……放心啦!说出来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一下!”再这么酸溜溜的下去,我的牙齿都要被酸得掉光了!你说你好好的话不说,干嘛句句夹枪带棍咧?好像我才是那个得罪你的人一样的!有气找你家风殿下去撒撒就好啦!有情人之间,偶尔吵吵架也是情趣吧?!何必找我来磨牙嘛!
“你……”磨牙的动作突的停住,娃娃脸上出现三秒钟的怔愣,然后阴毒褪去,换上认命的无奈,盯着我,他哑然:“果然不能对你有太多的期待……这一点,风敛尘倒是说得很对!隐儿,你真狠!有时,我总不免怀疑,你是真的看不懂,还是一直在故意装疯卖傻!活该被律大魁首雪藏起来!――哼!你和‘兰’一样的绝!”他的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敏感的名,然后有些失神的低喃,“果然呀……要你不像他,倒也难了!”
“告诉我一切!”首,我用冷酷的口吻逼问――我、受、够、了!永远于黑暗的摸索期的感觉简直糟透了!我不想再压抑、再佯装无所谓,我、要、爆、发!!!――
“也许我该告诉你,‘兰’其实就是狂肆邪神的至爱……你想听的是这个吧?”不再神经质的发火摆酷,迟暮少年再度回归以前那个笑得一脸阴险的毒蛇形象,眼也不眨的给出废话,一点愧疚感也无!
“你!!!”这个不用你废话我也多少就能猜得到好不好?!这个标准的变色龙!幸好要与他纠缠一生的人不会是我,否则还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我该走了……”他起身拍拍屁股打算出门,显然是不打算给出我要的答案――这个混帐!
“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的一点就是,你身上的咒就是狂肆邪神下的,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去问他――有些事,我也不能讲得太早。这是你的事,说出来了,对大家都没好。”他回头给我一记若有似无的淡笑,然后挂回平日里无害的招牌笑脸,潇洒的挥挥手,转身出了门,头也不回的带走一身阴毒的气息。
我吸口气,再吸气,再吸――吐出一口气,我有种终于送走了瘟神的感觉……再叹一口气,终于还是压抑不住情绪,仰起头,我狠狠的对天咆哮:“尉、迟、暮!我、迟、早、灭、了、你!”
他的话根本从来都没有意义,甚至他会在这儿出现的理由也是如此的稀薄而无意义的要命!他这根本就是在耍着我玩嘛!看看我多么可怜,被他莫名其妙的怒火愤恨摆布了半天,还以为他终于打算摆脱阴险小生的形象,而改走热血青年的伟大光明的路子了!结果咧?忍了半天的惊吓,还以为多少能套出一点点内幕。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一无所获!啊啊啊!
我、亏、大、啦!!!
圣火九心兰(穿越时空)――――追绿伊人[下]
第五十一章自取灭亡
尉迟暮走后,一室的清冷寂寞包围了我。我窝在太师椅中,试着让身体升温,却仍觉得周身冰冷,不禁有些茫然。
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孤单的感觉了?自搬到内苑以后,无束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很难有让我觉得孤单的机会。可是现在呢?空荡荡的屋里,就只剩下我一人,孤伶伶的,连个开口说话的对象也没有。竟觉得如此的难以适应!很难想像当初独自一人在极域雪岭之时,我是怎么度过朝升日落的!
我一直都不认为自己会是那种酷爱伤春悲秋的风雅之士,但积郁在心中的焦躁还是令我相当的难以消受!当不可预知的迷团逐渐积累到完全无法视而不见之时,会有想要入了解的情绪,这应该很正常吧?!可是,当我好不容易才盼到机会可以找知情人士问个一清二楚之时,却仍是被对方莫名其妙的怒意给轰了个灰头土脸。非但没能套出真相,反而还被耍了个措手不及!
故此,掌握在手中的法码依旧少得可怜!我想不沮丧唏嘘也难吧?偏偏尉迟暮这样的人,最是难缠,他像是打定主意不想告诉我一切了!想再找他要答案,估计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等同于零!
可恶!
“喂!起来啦,干嘛要死不活的?!”一双小小的手毫不客气的袭上我的胸膛,人小鬼大的昱儿瞪着眼口吐恶言,显然是对我的神游太虚相当不满。
啧!他何时进来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干嘛?”我懒懒的挥开他造的手,虽说对方不过只是个六岁的小鬼,但在这个强人倍出的翔龙社里,五岁开始习武并非什么天方夜谭的怪事!何况昱儿的资质不错,故而虽只是个孩童,手上的劲力却也不容小觑!这可是我这些位不知轻重的小鬼打打闹闹许久之后才总结出来的血的教训!别不信,我身上那些青青紫紫没能消下去的原因,和这些以为打闹是沟通的必要条件却偏偏不知道怎么控制手中劲力的娃娃们脱不了关系!看看那些拳头般大小的青紫伤就可以知道,他们在捶我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唉!
当孩子王的代价,就是要忍辱负重、经得起打!我认了!
“我们玩儿去,快!快起来!”昱儿对我的慵懒相当的不满,扯住了我的手就想将我往外拽。
“不要!外面太冷。”我拍开他的手,对“玩儿”这个词实在兴趣缺缺。小孩子这玩意儿,偶尔哄哄就好,若是成天扎成一堆,我可是消受不起我拿我身上的淤青保证!
“舍、隐!你别装死!快起来!你给我起来!”昱儿恨铁不成钢,看我不为所动,又寄出绝招,“管儿、小枫他们早带了人在等你了啦!你还要让他们等多久?快起来!”企图谋害我还不够,他还将另两位在孩子中相当有威信的小龙头老大供了出来,显然是打算将我“屈打成招”别都知道那两个小子有多不好惹!基本上属于昱儿这一级别的,我的心里有点抖!
“我不要起来……”通常威胁到最后会起到反效果!我坚决不合作!
“起来!你这只猪!再不起来我就掐起你!!!”昱儿眼看拉不动我,索性一把扑到我怀里,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死命的摇摇摇
“哇啊……谋、杀……啊!!”我凄历惨号,果然是未来精英呀,真是厉害!这么小就懂得如何用暴力逼人屈服么?!那长大了那还得了?!实在是被掐得难受,又被摇得七昏八素的,我心里一急,索性将凶杀现行犯一把按在怀里,紧紧的不敢放松,尽量缩短彼此的间距以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
“臭小子!杀人是要枪毙的,你知不知道啊你!”真不是骗人的,这小子的力道不小!我若不及早自救,迟早被他谋掉了老命!估计他的武术教练看到他如此不留情面的杀人手法也要不胜唏嘘你说好好的国家民族幼苗因为受不住小小刺激而起了杀心,就此将光明前途断送在无辜被害者我、的手下,是多么的让人心痛的一件惨事?所以为了避免发生这么兔死狐悲的憾事发生,说什么我都得把杀人犯及早劝回正途!
“……你、放、手、啦!”昱儿挣不出我的手臂,开始死命的扭扭扭,“放开我!……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嘛!”他涨红了小脸别别扭扭的尖叫!典型的受虐儿模样,感觉起来我倒像是精虫上脑而恬不知耻竟向少年儿童伸出猥琐魔爪的变态大叔!切!
“哧!”很不给面子的给他笑场,“大男人?小子,再等个十几二十年再对我说这个吧!”我站起来,将他放入椅子里,万分嚣张的捏捏他滑滑腻腻、尤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毛都还没长齐就一付小大人样自居,可见翔龙社对这些国家幼苗的荼毒有多么的彻底!
“大欺小,不要脸!”昱儿红着脸鼓起颊瞪我,想尽了办法想将自己的脸自我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却都未果,气得直蹬腿,恨不得将我踹到天边去趴着喘气去,“放手……呜……你坏!你坏!”可惜啊,两条腿怎么这么短?要不然迟早把我踹出几大块淤青出来!
“算啦!……有什么好玩的事非要找上我啊?”眼看他气得眼红红的一付要哭不哭的样子,我的良心终于归位,赶忙见好就收的放他一马怎么说也不能让“以大欺小”的恶名将我的一世英明毁于一旦吧!戏弄小孩子是一回事,把小孩招哭了又是另一回事!到时非但“孩子王”的头衔会受到置疑,连要重新哄得他眉开眼笑也是不易!我对这种高难度问题从来都不准备自不量力的加以挑战。所以选择悬崖勒马才是明智之举!
“哼!你欺负人!太恶劣了,不要和你说话啦!”昱儿一脸的委屈加愤恨,跳下太师椅拿了个气鼓鼓的倔强背影背对着我,打算让我充分体认到他这颗小宇宙爆发之后的强大威力。
“哎呀呀!昱儿呀,别这样子嘛!呐,我错了,我跟你赔罪,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哈哈哈,这种程度的小Case还吓不到我,只觉得好笑又可爱!不过小孩子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适时放软身段给甜头基本上就能哄得他心满意足,“呐!来,告诉隐哥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咩?”
“隐哥哥?哼!你?!”小鬼头鼓着脸转回头,对我的自称充分表示出他的嗤之以鼻,很大方的告诉我他对这个称谓是有多么的不屑也是!平时他连“隐少爷”这三个字都吝于吐露,顶多加个“喂”来当发语词,害我的心里乱不平衡一把的!想说人家无束明明从头到底都冷着一张脸对待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因为孩子有多么的可爱而笑得温柔和煦,偏偏这些小崽子们竟是出奇的尊敬他,连称呼上都能听出他的与众不同他们居然那么自觉的心甘情愿的叫他“无束哥哥”!见着了我顶多就叫一声“隐少爷”,感觉差多了!
“你不是一直说要去‘星湖’玩冰吗?刚刚小枫他们看无束哥哥出去,才要管儿他们准备好带你一起去玩的,结果你明明是不当一回事嘛!可恶!不要你去了啦!”昱儿越想越不甘心,气得狠狠的捶了我一记,差点让我哀号着吐血你小子怎么又打我呀?!
“诶?星湖?”星湖于内苑的最后方,是一个相当大的人工湖泊,如今天气又冷,想说是早已结了厚冰。早在数天前我就打算跑去玩,可是却被无束以安全问题为由而拦了下来。当时颇为遗憾,不过现在嘛……竟然没有人可以管到我了耶!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呐!昱儿,快!我们一起去!”我很狗腿的涎着笑脸,冲入卧房将珍藏许久、一直未能见光的滑冰鞋拎了出来,一手拽住昱儿的小手就往星湖方向义无返顾的冲了去。
嘿嘿!星湖!我来也
夕阳红艳如血,不遗余力的将遍山的白雪尽数染成一片耀目的赤色。已结起了厚实冰面的星湖,在偏近黄昏时分的夕照下,显得宁静而神秘。偶尔,冰面上对冒起丝丝寒气,飘飘渺渺的,颇有几分世外仙境之感!
什么叫平滑如镜?眼前的星湖正是如此!完全不同于此前满江飘红的风陵渡上的那种狼籍,结起了厚厚冰面的星湖显得圣洁而美丽。一群孩子已经等不及的跑下场到滑动,看见我来了就高声叫着和我打招呼!
我笑得心满意足,终于有机会可以一展我在冰上的绝妙风采!想想都觉得爽!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滑冰胜地嘛!
仔细检查了一下鞋子,确定没有太大的差错我才不疾不徐的将鞋换上。一旁的昱儿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这鞋子真怪!”
我不以为杵,十分潇洒的一脚踩上冰面……不小心没抓住重心,于是不可避免的晃了一下呼!还好没有摔倒!手忙脚乱的站好,看到那些小子们看怪物似的眼神,我恼羞成怒:“干嘛这么看我?”
“隐少爷……需要我们扶你一把吗?”长得虎头虎脑的小枫眨了眨眼,万分俐落的在我面前滑开几步,再回来,看着我,有点献宝的感觉!
切!看不起人!
“不必!我的技术不差!”不过就是鞋子不够熟悉而已嘛!在小孩子面前丢脸真是太说不过去了!于是我小心的降低重心,起滑,小小滑出一段,无惊无险。暗爽,就知道我能力不错,虽然曾经没有机会好好学个彻底,但基本步法还是掌握得满扎实的嘛!渐渐滑得顺手,我的姿势也开始干净俐落起来。那些小子眼看我逐渐进入状况,也就不再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盯着我看我什么时候才会出丑。一个个全如冰上高手似的踩着硬底鞋从我身边滑来滑去,显然是打算和我一较长短,又笑又闹的格外放松。
我吸一口气,恣意迎风的感觉是那么的舒爽,兴之所至,大胆的来了一段单脚直立旋转,居然有惊无险的完成,相当有成就感!就连之前一直困扰着我的重重疑团都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冷风袭来,精神为之抖擞。越来越能滑的得心应手,胆子于是开始冒头,将直立旋转换成燕式旋转,才到第二转,就后劲不足,叭唧一声,重重的摔上冰面于是小孩的尖叫连连:
“隐少爷!隐少爷……没摔疼吧??”三五个孩子滑过来七手八脚的扶起狼狈不堪的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其实很想说我有点痛但想到是伤在腿部,说出来终归有点不雅。再说也没有多么痛,于是也就忽略不计算了!不过心里还是为之一暖,可见我的爱心教育有多么的成功!这些小子可真是关心我呢!心里一得意,豪气于是大发:“没事!隐少爷我好得很!再来……”我挺起身,挣开他们的手,滑开,旋转,成功!身后是一片钦佩的叹息……
忽然有些不怕死的冲动,于是轻轻跳起,落地,远远荡开,干净俐落居然没摔倒?哈哈!不错!这绝对是个好兆头!我笑得有点得意忘形,渐渐滑到冰面的另一头那边空间够大,孩子不多,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些小子像是有话要说般的有点焦急,但我打算好好练一练跳跃,也就没有细细分辨……
双脚蹬冰、起跳,大胆的转个18度,落地,接着只要按惯性远远荡开……忽然,“喀啦”一声,我脚下微微一顿,觉得脚上的着力点有些不大对劲。我缓缓的低头,看到冰面上竟有着几许龟裂的痕,于是惊愕得无以复加。
才想着接下去该怎么做的时候,又是“喀啦啦”的不详之响,龟裂在三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迅速扩张到方圆半米之内。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或者是马上跳开自救还是直接躺平之时,原本该是厚实到无以复加的冰面竟然已经以令人震惊的速度疯狂塌陷!碎裂的冰面根本不打算承载起我轻如鸿毛的身体,于是“扑通”一声涛天巨响,我半点惊叫也没能出口的坠入了阴冷的冰水之中顿时,寒彻心肺!
天啊!地啊!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冰面不是很厚实的吗?怎么会给我出这种状况?这下岂不死定?被无束知道我非但没有听话的远离星湖五百米范围之外反而还敢趁他有事不在之时自投冰窟拿冰水沐浴我一定会被他那经极地寒冰冶炼而成的冷眼给活活捅出一个大窟窿出来!
呜……若是让测之知道了,他肯定舍不得用冷眼来再冻我一回,而是会拿一张极度自责极度愧疚的脸来告诉我他对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凄凉冰冷的寂寞而悲凉境界的沉重忏悔。然后再燃起一把幽蓝的火焰将自己的身心烧得惨不忍睹!
但如果是迟暮少年知道了我不甘寂寞的跑出来练习冬泳结果伤到自己的事的话,他大概不会瞪我,更不会怜我,而是多半会回我一记幸灾乐祸的阴毒笑脸,然后落井下石的讥讽几句……
脚很沉重,动一动都觉得疼,也许是第一声冰层裂开之时就已经被扭到了。所以我只来得及微微挣扎一下,使不上力的左脚就发出钻心般的强烈痛感,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开始往下沉去。在这种生死关头,我的脑中竟然还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为自己悍不畏死的高贵气节自豪不已。
不过自豪的感觉得就此打住,水真的好冰!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变成冷冻木乃伊!想说当初雪葬没死成,今日终于可以死得如此英勇……想想真的有些不怎么值!于是勉强提起精神睁开眼,入目所及的,尽是一片银灰色的暗沉湖水。小孩子的尖叫模模糊糊的传入水中,虚无飘渺的,听不出半个整句。再不自救,我肯定得沉尸湖底!
于是我奋力解开变得异常沉重的鞋子,顺道扯去笨拙的冬衣,鼓足一口气,极力忽略脚上的巨痛,我朝唯一透着迷蒙光亮的冰面冲去
“哗啦”一声,我的头已冲出水面,突兀而冰冷的空气顿时以比池水冷上好几度的姿态迎接我的浴水重生。
“哇呀……”趴在冰窟窿边上的孩子没想到我会这样勇猛的冲出水面,措手不及之下被冷不防冲出来的冰水给溅了个正着。尖叫着纷纷往后倒地不起。
好冷好冷!曝露于空气中的肌肤因水蒸发而带来更加冰冷的感觉,我忙退回水面以下苟延残喘老实说,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精力爬出冰窟窿了,这些孩子们可能很难将我拽出去。更何况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跳出水面冻上一回!忍得一时是一时想当初在小学课本里学到罗盛教冰窟救小儿的那一节时我还颇为不齿,你说你想不开跳到冰水里面去干嘛?自己不都还没能活回来吗?想不到我今天也能有机会一尝冰水交融的感觉……啧啧啧!幸好这是人工湖,死水的最大好就是多少都能防止我被地下水的给冲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天啊!谁来救救我?!
实在憋气憋得难受了,我只得再度冒出头来换气。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几个孩子纷纷趴到了冰面上,拿着好奇的眼瞅着我,大概是在想着我怎么还不从这水里爬出来咩?于是长得偏于阳刚型的小小孩管儿拿一根手指探了探水温,发现竟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冰冷,赶紧收回手的同时,不忘送上自己的疑问:
“隐少爷……这里我们前些天有来这里钓鱼哦,所以这里的冰才结不厚,刚刚就想跟你说的……可是你怎么还躲在水里不上来咩?不冷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冷?”我颤着唇好不容易才吐出回答,你们这些死小孩不知道要拉我一把也就算了,怎么没一个人去叫大人来救我?!以为我躲在水里很好玩吗?
事实上,小孩子的思想的确是相当简单得让我哭不出来的单纯:“那隐少爷躲到水里是为了抓鱼吗?前些天我们钓上来的鱼,马上就冻死啦!这样跳到湖里去抓鱼,鱼就会活得久一些吗?”
我咧?!再久一点我就成那尾被冻毙了的活鱼了!
心里一阵恶气,突然就有了耍恶劣的冲动,于是我强提一口气,邪邪的笑起:“呐,隐少爷、告诉你……们哦(好冷好冷啊……)嗯、我这可是在冬泳哦!这对身体很有、好的哦!……隐少爷我可是从小、就这、么坚持、过来的哦……以后,等你们、内功练、到、一定程……度之后,也可以、开始试试哦!”牙齿在打颤,但我还是坚持把话给说完。想想也不算撒谎,小时候的确有过几被老妈当头泼冷水的经验,不过后来经我强烈的抗议才没能惨事重演不过光是这样就已经为我小小的少年心理蒙上了阴影!
我不承认我是在诱拐哦?毕竟在冰天雪地里练功这种事并非匪夷所思,人家小龙女家里不还放一张寒玉床嘛!是吧?我又不全是杜撰,咱这叫有根有据嘛!
哦!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竟然会有结冰了的感觉出现!好冷好冷!比起当初差点被雪活埋时还要冷上一倍!我想我现在的脸一定是冻得铁表外加淤紫!偏偏这些小子还信以为真的真叹:“是吗?是吗?真的呀?隐少爷真了不起……”之类的,害得我差点吐血!
可恶,脚越来越痛,我感觉我快要沉入水中去了……谁……谁来拉我出去咩?!
“隐!”正当我准备再度滑入水中模仿将死的杰克对罗丝最后眷恋的看上那么一眼就从此与世长辞的经典感人场景之时,无束清冷却带着担忧的呼喊却穿透水面直直撞入我的耳中。我一怔,才将头冒出一点点,就见无束如苍鹰般飞掠过来的身影
“哗啦”巨响中,冰水四下飞散,无束轻轻松松的将我从水中捞了出来,并拉开衣襟将我包入他的怀里,头也不回的往摘星馆而去
他来了!终于在最紧要的关头,又救了我一回!我舒过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爽!僵硬的往回看去,想说要那些孩子们早点回家免得一个不小心滑入害死人不偿命的冰窟窿里,结果我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却结结实实的将我给吓得心脏虚脱
十来个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无束一直坚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十二岁以上的孩子一律不准走近我身边三米的范围之内,我抗议,他却回答:危险!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过对那些十二周岁以上的孩子还是满有威慑力的就是了!→→编者按:各位想必很了解,人家宝玉十二岁就发情啦!所以咱家无束有此一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某人神经太大条才会想不到这一点!唉……)的孩子们互看了一眼,然后像是打算奔赴刑场一样的毅然决然的点点头,围着那个冰窟窿稳稳站起,接着,相当干脆俐落的集体投湖!
我晕死!!!
这一下子,我的罪过……可大了、呀!
…………
第五十二章我本无辜
一身的水湿,若非无束一路都抱着我、拿着他不甚牢靠的体温温暖我的话,我身上怕是早已结成冰了!当然,我的秀发没能逃过此劫,硬梆梆的全成了一条条不甚美型的冰棱!
“记得我走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无束凝着万年冰霜,垂着颈,冰冷冷的美眸没一丝情绪的盯着我。声音是从极地提炼出来的绝地冰寒,酷冷的令原本就已经冻得不知今昔何昔的无辜本人我委屈着脸,半晌吐不出半个字来!
“你说你一个人会好好的……结果却笨到去跳湖?”他将我放下地来,让我颤微微的表演金鸡独立。
另一手则探入我的颈后,微一施力,原本一直在淌水的可怜衣物连与我哀怨话别的机会都没有,就此爽快的离体。水淋淋的死死瘫在地上,飘起袅袅白雾。
我一脸悲状的看着被某人随手一挥就只能跑到某个角落去躺尸的残破衣物,实在很想哭一声为它的肢体不全表示哀悼刚刚出水之前它还好好的保持着完璧之身的咩!可惜某人似乎嫌这样还不够解气,下一秒,那阴冷的不打算掩饰一二的冷凝眸光就狠狠的钉在了我的身上。我牵动僵硬的唇角傻笑
“无束……我、错、了……呜”认错的最后是一声悲鸣为结束。我绝对不是在咬牙切齿我发誓!可是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一开口,上下两排牙齿就兴奋的打算干群架。这期间任何打算发声的动作都是绝对的愚蠢之作我拿我现在被不小心被兴奋得不认人的尖牙利齿磕破了的舌头保证!
“我说过,如果你想找死,我会直接杀了你!”无束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向我撂下追魂令,我心里一抖,真想就此飞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见他算了!小命都快没了,偏偏此人一点恻隐之心也挤不出来,想想我还真是可悲!
“那个……无束,我好冷……”决定无视于他的愤怒,我将目光可怜兮兮的投到屏风后的大浴桶里。
为什么那里没有一滴水?以我现在冷冰得如同僵尸的身板儿,要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难道真的是那么奢侈的一件事吗?无束果然不是平常人!眼看着我被扒光了衣服还伤了一只脚,不打算提一桶热水来让我热热身也就算了,居然就打算这样兴师问罪?
“……”无束死死的瞪着我,下一秒,他的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来一条大大的干毛巾。随手擦干我身上的水珠,他手一抛,我就这样毫无还手余地的直直撞入床中
“痛……”我哀号,这绝对货真价实!
“活该!”无束优雅至极的将自己身上被我沾湿了的衣物褪下,然后,在我还没会意过来之时翻身躺入床中,一把将我抱住
我的呼吸为之一滞……
天啊!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那个……无束啊、我、我、我……我没、准备好”我瞪大了的眼已经有了抽筋的嫌疑。不光说我有没有准备好吧,在现在这种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而且我还有面前高烧发晕的危险时刻,怎么说也不应该是盖棉被纯聊天的好时候吧!他有这个兴致,我也没有这种闲情好不好啦!
“罗嗦!”他将被子拉到我的腰下,在我目眦欲裂的瞪视下,修长十指缓慢而坚定的抚上了我的胸口!我一震,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无束……无束你……?”我觉得现在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真是奇迹!我怎么也没到无束会这么开放呀……我怎么说还是惊魂甫定,现在就来吓我太不厚道了吧!?考验我的理智吗?!
“闭嘴!”他瞪我一眼,一手按在我胸口没动,另一手却开始向我的小腹滑去
啊!啊!啊!??
“别胡思乱想。”他凉凉的唇擦过我的颊畔,引起我一阵轻颤。之前落水的阴冷似乎竟有些散去,现在回荡在四肢百骸上的缓缓热流又是怎么回事?贴在我胸口及下腹的手竟没有半分造,安安稳稳的盘据在一方,两股细缓的热潮正自他的掌心涌入我的身体他这是拿他的内力为我取暖吗?发梢的冰开始融化,湿漉漉的将那块干巾染了个彻底。
头皮因此而得到松懈,镇定回笼,我开始以困惑的眼神望入他清冷而无垢的美丽瞳眸。那里,没有动情的激昂,有的,只是无伪的忧虑他在担心我,虽然可能他根本没发现自己也会有这种情绪!艳美的容颜上,有着几分微红,似已有几分薄醉,却让他的风致在一瞬间妖冶了几分。
我的心一跳,突然就种荒谬的错觉,竟还产生了“如果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想法!有那么一刻,我怔忡的发现,即使这样天荒地老下去,也自是不错!但下一秒,给我无数惊艳的无束一句话将我打入了现实:
“又晕了吗?”不知何时由小腹辙出的手轻轻的拍了下我的颊,顺带将我飞到了九霄云外的羞耻心一并拍了回来。我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个透澈我在想什么?我刚刚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盯着无束的脸闪了神!哦!这真的是不可原谅!我希望我刚刚的眼神不要太饥渴!不然动机不纯的那位狼人不就换我来做啦?!
我不纯洁我认罪!想也知道无束对那些所谓的肢体交缠没什么概念,会毫无顾忌的脱光彼此衣服只为了给我提供温暖的行为,单纯如他,又怎么会产生什么不该有的邪念?!原来不过是我在自己吓自己嘛!
长舒一口气,我有点脱力的感觉!
要命,短短几十分钟里一连被惊吓两的感觉并不太爽!希望无束不会再带给我第三波冲击,不然我一定晕死给他看看!
“我没事了。”我虚弱的回给他一笑,然后再度让困惑爬上了心头。盯着他在我身上游走的修长十指,我忽然又有点出离现实的错觉,“呃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确定一下我的体表温度的话,没必要揉揉捏捏的吧?虽然很舒服,但是这样不会很奇怪吗?我确定我现在应该没什么享受的心情才是,毕竟我比较在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又会再度发烧昏迷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付破身体又怎么可能在我大意坠湖之后还放我好过!
这一点我实在无法寐着良心否认啊!太多的血哭教训早让我学会了如何顾影自怜!
“你差一点就冻僵了,你知不知道?想死告诉我一声,我可以直接杀了你。”他瞪我一眼,手却不停歇的为我按摩揉捏,舒缓过于紧绷的肌肉。
混于责备声中,却是不容错辩的怜惜!轻重得宜的手法令我不由自主的叹息,紧绷的神经在如此温柔的对待下,忽然就放弃了难耐的自我折磨。心胸一宽,该来的总是要来,想防又从何防起?不如索性放弃毫无意义的忧患意识,我放弃了抵抗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没办法,我是享乐主义者,有机会之时千万不能错过,适时善待自己才能活得没有负累。无束愿意为我提供无偿的安全与温暖,我又何必寐着良心说“不”?!
“无束……其实我的脚很痛……”身体回温,脚伤于是再度发作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伤到了脚?前些天那小小的扭伤才刚刚痊愈的,现在竟又换了一只脚来痛!我命犯太岁了呀?!
无束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滑入被下,探索着抚上我的伤脚,轻浅的揉捏好痛!可是不算太过难以忍受!当痛楚被渐渐升起的舒适感替代之后,我满足的长叹一声,合上了眼。放任无束开始四游走的手,这双手,没有淫秽,却是如此温柔!被细心呵护着的感觉,令我有点心酸的小小感触!
意识已然开始消散,我勾起唇角,缓缓绽出心满意足的笑靥被人疼宠的感觉真的很好……
……如果没有那种温润湿滑的感触,我一定会更好!
睁开无神的眼,我发觉一大片滑腻柔细的发丝占据了我的视线。那张绝美无双的容颜,此时正伏在我的胸口,轻轻的啮咬唤起了身体的激荡,敏感的带起令我无法自制颤动。
“无束……”我叹息,恢复行动能力的双手竟觉得无可去!于是轻轻抬起,抚上他的发。
绝美的容颜抬起,美丽的眸底印着不容错辩的欲望。淡淡的,带了些些的困惑,却让他整个人性感得耀目!要命!多看几眼我怕会折寿呀!见我没有反抗,他于是再度俯下身子,优美的唇孜孜不倦的开始了开疆拓土。一寸寸的膜拜过我的身体,渐渐向下,缓缓接近禁区。
我吸一口气,几乎难以克制自己的动情,原本抚着他发的双手收紧,将他紧紧抱在胸前。体温开始节节攀升,我的眼前已是一片红雾!我本无意放纵,可是却又觉得这样下去也是天经地义。我也不打算故做矜持,但是我还是准备喊停,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因为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起码无束不应该在我落水被救后开启这场必定会劳心劳力的欢娱
“停止……无束,停、下来。”我克制不住的喘息,有时敏感也不是件好事!差一点就让强烈的欢娱占走所有的理智!我再度叹息,觉得就此喊停实在有点对不住彼此!
“……”无束静静的伏在我胸口许久,才终于挣出我的手。让性感的唇打道回府,不轻不重的转而在我颈侧咬了一口,似是在警告,也是不满。拿一双不再清冷却沉得令人忍不住脊柱发麻的专注眼神凝视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我现在很热……”我苦笑笑,话出口了才知道这并不是个很好的开场白。起码无束就是一点都不了解的样子,困惑依旧的等着看我还有什么正当理由来拒绝他的求欢。
“嗯。”他点头,很尊重的没有行动,看看我还想瓣出个什么东东来。
“我刚刚才受了冻的……”我采取循序渐进的诱导方式,语调是出奇的慵懒,准备让无束自动发现我的真正意图。
“我知道。”他又点头,大概还是有点在状况外!
“我本无意伤害……但是再不打住我怕我会让你生气。”我尽量表现出我的无辜,如果刚刚没有及时喊停,我怕我接下去反应会让无束钻入牛角尖里无力自拔!
“你想说什么?”言不及意的最终结果就是现在就差点引起他的怒意!这种愤怒想必不难理解,本人在此也就不再赘述一二!
好吧!我豁出去了!
“意思就是我刚刚才落了水受了冻所以身体开始虚弱所以开始发烧所以马上就会晕倒所以再不喊停我就会变成毫无反应的僵尸所以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怕你会被毫无反应的我气得恨不得直接拿刀杀了我所以我现在才想解释一下希望你一会儿不要太冲动……呃……你,明白了吗?”好期待好期待的看着他,我噼里叭啦吼了一大通,别告诉我你其实有听没有懂哦!我可是已经实话实说了捏!事实上,我现在就有种置身迷雾的感觉!拜托你快点说声“我懂了”这样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投入昏迷的行列之中而不必再像现在这样苦苦支持了好不好?!
“……”没有回话,无束盯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像是被受伤了的兽一般死死盯着不肯放也许我正是那个伤了他的仇人也不一定!
“你敢晕倒试试?!”阴冷的声音,实在有企图以声谋杀的嫌疑!
我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哇呀呀!救命啊!美丽妖冶的容颜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冷凝可怕?话中到底有几分怜惜?多少无奈?这样的冰样脸容,我有点读不透的心慌!所以我被自己吓到了!因为读不懂!因为愧疚,更是因为许多许多的心疼……
于是我呼吸一滞、手一僵、两眼一白,还没想好要怎么好好安抚无束之时就这么毫无转圜余地的直接晕了过去!直到最后的那一眼,都没能看到无束眼中的理解与原谅……我想,无束这一可能会气我很久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5555555!!我本无辜啊!实在要怪,就只能怪我的体质的嘛不是?!……
第五十三章叹为观止
今天的摘星馆很热闹!一反往日门可罗雀的凄凉晚景,今天的摘星馆已是门庭若市。从一清早开了馆门之后,前来拜访兼“慰问”的人便是络绎不绝。只是奇怪的是,每位访客进门前总是一脸愤愤的恨不得立马杀人灭口的恶霸模样,却往往在不久之后便是一脸怪异的面面相觑、忘了初衷。更诡异的是,直到现在,却一直是进来的人多,而出去的人少。放眼望去,尽是黑鸦鸦的一片人头,以压倒性的优势轻易夺去了旭日东升的炫目光彩。
人多,嘴自然就杂。从第一波访客进门起,嗡嗡议论之声便没再停过。所幸翔龙社成员平日皆严谨自律,“不说废话、只做实事”这一教条更是入人心的铮铮铁律。所以虽然受惊不小、心绪起伏也过大了些,倒终不至于乱没形象的大吼大叫。严格来讲,翔成社众饱受刺激的成员们的纪律还是相当好滴
当然,凡事总归会有例外!尤其某位徒有“君子”美名的江湖少侠从来都是以破坏既定规矩为己任的,会偶尔给大家沾点麻烦、出点状况实在是太常有的事了,实在不该太过大惊小怪、啧啧称奇!所以,当门外第N度传来某位听起来受惊不小的受害者家属的宏亮嗓门之时,置身于摘星馆中的已平心静气的列位“前访客”不过只是相当超脱的相顾失笑,几乎异口同声的吐出这么一句:
“天啊!又来了!?”有时,不得不承认,隐少爷在某些方面,确实是相当有天赋的如果……如果闯祸也算得上是一种天赋异禀的话!唉!只能说,隐少爷在“必要”之时,果然还是十分具有号召力的说!
一干人似笑非笑的睨望着破门而入的壮实男子,心里开始为害人不浅的罪大恶极的某人哀悼连大家公认的脾气最是火爆的赤枫都敢惹?!隐少爷真是有勇气!
“隐、少、爷、在、哪、里?!”咬牙切齿!死命憋住在四肢百骸间狂飙的涛天怒焰,小枫之父赤枫阴沉着脸企图在芸芸众生之中寻找某集万千罪恶于一身的罪魁祸首。可惜屋内人虽多得令人惊诧,却迟迟不见某人身影。被怪异的目光打量得相当不好受的赤枫终于开口打破诡异的气氛。
“咳……你终于来啦!还以为你不会来的说……”这句话绝对不足以采信!事实上大家之所以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八卦,为的就是等着看同是受害者家属的赤枫会有什么反应!管儿之父摸摸鼻子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神色间很是怪异。想笑,又不好意思;不笑,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所以把一张算是英俊的脸挤成了一张豆腐皮煞是辛苦!
“什么意思?!”赤枫听了火气全开,索性先发顿飙再从长计议,“我当然要过来向隐少爷讨个公道!我家小枫虽然调皮却也不至于乱来,在这样的大冬天里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去投湖?!分明是舍隐他看小孩子好欺负才巧言相!他真道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吗?也不想想、……呃,你们干么这么看着我?”飙到一半就喊停是很不人道的一项酷刑哎!可是不停又好像不行!怎么每个人都拿一幅越来越怪的表情看着自己!似同情又似好笑外带了几分无奈与惺惺相惜……
他发誓这辈子还没现在这么尴尬过!所以开始呐呐的不能成言。难道自己发错飙了吗?……不可能啊!内苑中除了舍隐这个大祸害在以外,又有谁还会有这么强劲的破坏能力?!
重建了自信之后,他忽的转向本该是同病相怜的管儿之父寻求壮胆良药:“你家管儿不也是被舍隐陷害跳了湖的么?你不生气?不想飙火?不想揍人?……”
啊!啊!啊!!!他真的要飙得冒烟了!本来以为将老弱妇幼安置在内苑会是万无一失的良策,虽然有舍隐这颗隐性不安因素潜伏着,却总以为应该不至于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可昨日却差点因其一手导演的孩童集体投湖事件而闹了个鸡犬升天!他们夫妻俩好不容易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让自家的宝贝儿子脱离高烧的威胁。今儿一早,气愤难平的他便再顾不上什么理智,气如斗牛的杀上府来企图讨个合理的说法!
哪曾想这里的气氛竟是如此诡异,害得出离愤怒的他一时间竟有点与现实脱轨的不协调感。开始觉得杀上门来之举似乎有欠考虑,始料未及的尴尬便悄然抬头。
“……人就在里面……咳咳!你进去看看再说好了。”管儿父亲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很狗腿的排开久久不愿离场的众闲人,让这位受惊过度的最终受害者家属得以顺利找到通往罪魁祸首所栖息的卧房之路。
“搞什么鬼……?!”突然就有种惨遭设计的感觉,巍峨的怒焰被危机意识压平了一角,赤枫颇有点底气不足的嘀咕了一句,最终还是决定忽视心底的不安,硬着头皮破门而入门扉开启,馥郁的兰香便扑面而来……
“你完了……”守在门边的时小弟几乎就是以一种不太赞成外加几分同情的神色望着破门而入的某人,几乎可以预见的,他家少主的努力很快就会因为他的闯入而功亏一篑,然后接下去倒霉的大概就会轮到他自己,所以最后他还有气无力的接了一句写给自己的悼词“所以……我也快要完了……”呜……为什么就他的命最苦?!
“什么话……”听到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火爆如赤枫自是不可能会有好脸色!不过……是错觉吗?怎么觉得刚刚进门就被两束视线狠狠的钉了一下?赶忙抬头朝视线来源一扫……没什么呀,自家少主正侧坐在床沿,很平静(??)的望了望自己啊!那个怀抱“大包袱”的绝色美人也不过只是冷冷的看了眼自己而已是自己多心了吧……眼一扫,忽然就惊愕了一下:
“啊?!魁首?!您怎么也在?……呃……原来夫人也在啊!”想不到小小卧房竟也是人才鼎盛,一眼便见到了应该不可能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这里的自家大头目,毫无准备的赤枫便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待到见到端庄娴雅的魁首夫人竟也安然在位之后,心中便是豁然明了哦!怪不得噢!想来魁首大人应该是被魁首夫人给硬拖来的吧!可怜的舍不得反抗宝贝娇妻的魁首大人呀……
“哦!又来了一个!”慵懒的斜躺在风殿下怀里,尉迟暮的表情是十二万分的幸灾乐祸,微笑的娃娃脸却让人觉得纯真而亲切。乌亮的发丝在风殿下手中款款拂动,那享受中揉带着几分类似天真的娇憨之态,往往令人轻易就忽略带他眼中偶尔会闪过的那么一丝阴霾。他是看似纯稚的毒药,可惜没几个人会有心提防。
“今天果然热闹。”暮夕雅浅浅的扯出一个笑,手抱着暖炉不温不火的等待可能的后续发展。
“呃……!你也来啦!坐,随便坐。”干笑笑,忍住抚额长叹的冲动,律大魁首很客气的请手下落座。突然间就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悲凉之感。早就知道舍隐这个惹祸精不可能太过安份,可再怎么样也不该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吧?!瞧瞧啊,才几天而已?他竟然有本事把素来平静的内苑给颠覆得一塌糊涂!该说他是天才好呢?还是说他动机不纯、全属故意而为的才妙呢?啊!头好痛!舍隐这小子肯定是生来克他的!
半夜时分忽然传来急报,说什么内苑因舍隐一己之力而闹得兵荒马乱。匆忙间连正常的应急指令都没来得及下,就被兴奋莫名的妻子拽住赶在最短时间内夜闯了摘星馆。动机却只是因为某无聊至极的极品淑女一直耳闻这位因自保能力颇受质疑而不得不被放到内苑来严加守护的隐大少爷素来就有一项天下间无人能及的绝活往往只有在出现重大事故之后才可能有幸得以一见……(默……)
可以说某人是伺机良久,好不容易今天终于逮到这么个大好机会,按某女的话说:不趁此机会一饱眼福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于是连带的将他这个堂堂的魁首老大也给拖了过来!托她的福,到现在他终于了解到了,自家精密的情报网原来也不过尔尔,竟然仅仅只能将舍隐的“绝招”威力描摹出区区七八分而已!
换言之,这位舍大少爷的独步天下的“病发症”要来得比传言中的伟大形象还要高大一些!
嗯!回头得跟情报科的人好好谈谈了,看是不是要进行专业强化训练……呵呵!不知不觉间想得太过出神,连唇边扯出了一抹令人胆寒的狠厉微笑也没有察觉。坐于他身边的我们的端庄娴雅的魁首夫人很文雅的对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注意力仍是集中在了正闹得不可开交的病榻前,不屑搭理脑筋短路的丈夫。
赤枫胆战心惊的揣度着自家老大那抹意义远的微笑究竟是在算计着谁?不知不觉间,冷汗就那么不受控制的下来了!……唔,魁首与夫人在场也就罢了,为什么最近在江湖中风头顶盛的这些后起之秀竟然都会集中在这里?!居然连素来不管闲事的表小姐也在?!还……随便坐?这藏龙卧虎的小小卧房里个个都是当代实力非凡、背景雄厚的江湖名流,还有他随便坐的空间吗?赤枫发现自己连苦笑都快要挤不出来了!
“你也是来找我算帐的吗?……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咩……呜呜呜”沙哑的哭嗓,揉着无辜与自怜。本来还在与端到了眼前的墨黑药汁进行八年抗战,结果心理战还未打出个所以然来,竟然又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从今天一大早开始,这种“热情”的招待就已经发生过N了,几乎没有一会有什么好事!不是有人上门来囔囔着要讨个说法,就是不小心迎来一些打算免费看表演的无聊人士,再不就是苦着脸给他送来刚熬好的药汁准备荼毒他的时小弟!
迷蒙蒙的眼转向门口,望见赤枫壮实的身材,再看看他不似愤怒却也绝对称不上和颜悦色的陌生脸,危机意识过人的舍某人从一早就累积了的经验教训中了解到自己极有可能又将经历一义正词严的指责,于是不安至极的直往后缩,待到确定了自己已经被靠坐在里侧的无束严严实实的抱在了怀里了,才可怜兮兮万加万分无辜的向受害者家属声明自己的清白。本来只是噙在眼眶的液体一时失了控制,顿时便如洪水般狂涌而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呃……”想回答说是,可是那样委屈至极的望着自己的红红肿肿的兔儿眼竟然让他有点哽塞,吐不出半句狠话来。于是,噎得十分难受的瞠大了眼他想,他这一趟还真是来错了!
可是,通常他这种壮硕长相的男子在小孩子眼中实在算得上是有那么几分可怕,可是他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瞪大了眼呐呐无法成言的尴尬样子,在某些胆子忽然缩了水的人眼中,更算得上是万分的恐怖!
于是,某人又被成功的吓到了!
“呜呜呜!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往下跳……55555,你们欺负人!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测之,你跟他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跟他讲……你快点跟他讲啦!”哭得有些哽咽的舍大少爷眼见对方誓不罢休似的狠狠的瞪着自己(??),当下心慌意外的转而向侧坐于床边的律大少主寻求支援!
“好好好,我知道!乖,不要哭,我会跟他说清楚。”细声软语的安慰着,但杀向赤枫的眼光不可谓不严厉。虽然明知对方也是无辜,但律大少就是开始有了迁怒的欲望!望望稳稳端在手中却已开始降温的药碗……这是第几碗劝诱未成而即将被倒掉的药了?好像从第一波访客上门开始,这些药通常都脱离不了被倒掉的命运。
他有着几分懊恼,如果如果赤枫没在这一刻闯进来的话,说不定……说不定隐就已经乖乖的把药喝下去了吧?天知道他为此赔了多少个小心、说尽了多少好话,好不容易终于劝到隐有点松动,开始不再赖皮的想要躲掉喝完药的命运,偏偏半路杀出这么一尊大佛!于是,功亏一篑!
“你不出去……是想着要揍我吗?……55555!你果然不相信我!无束救我!测之救我啦!我会被他打死的!55555……”眼见闯入者根本还没有出去,舍隐眼中的液体以决堤之势开始哗啦啦的大把大把的往外泼水,“为什么不相信我呀?!为什么要这样……”呜呜咽咽的同时还不忘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呃……没、没有的事!”赤枫开始干笑,一屋子的人全把他当成聚焦热点的感觉让他有点晕眩。怪了,明明是舍隐的错呀,为什么他这么一哭,自己反倒没了之前来时的那股气冲如牛的狠厉架势了?看到如此温柔的少主,他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眼了看错了!再看看这位应该算是恶贯满盈的舍大少爷似乎比自家儿子还要凄惨的样子……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打算放弃为小枫讨个说法的不智之举。
可惜那人哭得正在兴头上,不但像个孩子似的竟然要自家少主来帮他擦眼泪,听到自己的求和声居然也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开始在少主与居无束越来越阴郁的眼神中觉得英雄气短!
“呃……我还是先出去好了……”要命!他怎么说哭就哭?看他哭得那么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真的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呢!……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呀!他委屈?难道自己就不委屈了吗?他是来欺负人的哎!结果现在反倒是他被欺负了……莫名其妙的就被对方说哭就哭的狠辣绝招给欺负了去!555,他也很无辜啦!
摸摸鼻子,赤枫很明智的选择退出门外,却无意间接收到聚集在外面的一干同事的了然外加可惜的目光:“唉……果然,你也败下阵来了……”于是,大厅里暴出一片唏嘘!
赤枫于是豁然了解到眼前这票人大概也是这么败北的,同病相怜的心态便油然而升!
镜头回转:兰香袅绕的卧室中
“好了,不哭了,乖啊!他已经走了。”抹干净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汹涌泪水,律测之再度把药放到他面前,温言劝诱:“来,快把药喝了,然后我把他们都赶走,让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劝隐喝药的过程总是会状况频频,他有些无力。
“……我不!”危机一除,本性就又复发了。仗着现在还有无束撑腰,舍隐很干脆的刷的将头扭开去避开任何可能接触到药碗的机会,睁着可怜兮兮的兔儿眼,撅了唇继续耍赖:“我不要喝!苦!”
“隐……要听话!不喝药你会更难受……这药已经不苦了,我有加蜜糖进去哦……所以不会苦了,乖乖喝光它,好不好?”抹了一把脸,测之的气色不可谓不差!前天晚上从棋室出来没多久便被父亲唤了去跪列祖列宗,非但不被允许擅离一步,更是连三餐、饮水都不被送达。
本以为自己至少在要那黑屋子里跪到人事不醒才有可能重新回到他身边,哪知不过才区区一天多一点点的时间而已,竟传来了隐落水外加孩童集体投湖的震憾消息!事出突然,内苑于一夕之间闹了个鸡犬不宁,他也顾不上再理会父亲的惩办,连整理仪容都不曾的,就飞也似的冲到了内苑!
显然他出现得还是有点迟了,那时,始作俑者已然陷入昏迷之中,心力交萃的大少主实在也顾不上为那些刺目而暧昧的红痕争风吃醋,只赶紧写了药方让时小弟速速熬药去(时小弟黑着一张脸:8公平!为啥米这种跑腿滴工作都让我来干捏?呜!为什么每都是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位自作孽不可活的肇事者被无束救了之后,尚有一位责任心超强兼宅心仁厚的绝剑公子留下善后。否则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那点微薄的内力修为,迟早死于非命!用表小姐的话来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歹事,也就只有舍隐才能做得理直气壮外加理所当然,令人啼笑皆非偏又无从泄愤,这倒多少也算得上是一项天赋异禀!
“我不要喝……就算加了蜜糖,药还是药,我不喝啦。好嘛好嘛……我不喝,不要喝嘛!”伸出两只手挂在律大少的脖子上软软的撒娇,舍隐现在纯粹为了反抗而反抗。喝药早就喝到怕了,不久前才提起的勇气也早就跑光光。现在不耍赖,更待何时?
“坐好,别乱动。”强硬的将那双手捉回来,一直沉默的无束用暖乎乎的外套将不够安份的舍隐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确定他再无挣扎的余地,这才浅浅舒缓了冰冷的脸色,牢牢的将他抱在怀里安置。
“……”测之望望像个扭股似的隐,再看了看打定主义不轻易松手的无束无言。手一招,已经相当
有自觉的时小弟自动自发的垂下眸走过来接走已经冷却的药,然后在某人欢喜而感激的眼光中无声无息的退场。临出门前再坏心眼的投给自以为自家少主已经退让的某人一个别有所指的笑:请别笑的这么开心,难道你忘了?每我端了药出去,不久之后,不还是会端着另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的吗?想逃避?三个字:不可能!
“唉……暮,你确定这个人真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舍公子?”看着某人自以为耍赖成功的傻傻笑脸,风殿下开始有点嘴角抽筋。总觉得舍公子的耍宝水平越来越登峰造极了,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再留在这里憋笑憋到内伤。
“哼!天下间最无聊的白痴,除了他,还有谁?!”尉迟暮毫不客气的冷笑。随即很是坏心的向律大少提供方式,“大少主,隐儿比较喜欢人家‘喂’他喝你真不考虑一下看看?”
“不、必!……”想到当初用过的方法,律大少的脸有些发烫。也许那个“偏方”多少会有点效果,但只要一想到他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娘亲大人也在场,他就觉得很危险!这个方法……这个方法还是等人都散了之后再适时采用吧!
“哼!你不愿意啊?没关系,我来帮你也行!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哄他喝下去的!”迟暮少年笑得十分的阴狠,丝毫不在意律大少主投过来的淡淡不悦。
风殿下对他的恶劣态度仅只是略显无奈的笑笑,摇摇头纵容的叹息:“暮,你变得愤世嫉俗了。”自从昨天他气乎乎的从舍公子房里出来之后,似乎一直都很是不开心。他明知道症结所在,却也无可奈何。
“哼!隐儿这种人,越对他好他反而越是放肆,早该给他点颜色看看才是!”懒得再摆出虚无的假笑,迟暮少年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恶劣。不过,抚弄在发间的手掌很是温暖,令他眼中的阴霾悄然退去了不少。他轻轻的晃了晃头,感受发根被他的大掌摩挲的温厚感触,享受的眯起了眼。
风殿下无声的回以浅笑,他的暮,果然是依赖着他的……呵呵!如此,他等得久一些,又有何委屈之有?!
“隐,你让我怎么办?……”不想理会那对有情人,测之有着一丝无奈的疲累。才短短多久没留在他身边守护而已呵,他竟有本事将自己搞成这般狼狈!明明孱弱的身体已经吃不消这样的打击,却偏偏又爱任性的不肯吃药!说好了不放手,却开始后悔将他带到了父亲面前。他知道父亲必然不会接受隐,却又始终摸不清他的真正意图。他疲了,乏了,不想再费力去猜,却开始下定了决心:再不要离开隐了,不了!就算父亲反对,也不再接受摆布了。
大不了……大不了就离开翔龙社吧!如果要和隐分离,那么他独留在此,也不会再有意义!
一直站在床尾沉默的腾知礼闻言,脸色泛出苍白,喃喃的自语:“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来找小师叔,舍公子不会有事……”
无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言。早知道隐是约束不住了,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很难豁达的做到不迁怒……然而,他迁怒的对象不是腾小帅哥,而是律大魁首!如果不是他,隐在内苑的日子不会如此难过!冷凝的眼扫向端坐着的律大魁首身上,久久。
“少主,药来了。”扬眉吐气啊!手中稳稳端着又热过一遍的药走近床边,看到某人瞠大了眼倍受打击的样子,一口恶气消散于九霄云外。虽然他是不敢明正言顺的欺负人啦,但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一番,那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瞪着又被坚定的送到了唇边的墨汁,舍隐的表情相当精彩!小心翼翼地退后退后再退后,努力与如隐随行的药碗拉出那么一点距离,他扭着向身后安静抱着自己的无束求救:“无束,你帮我喝!”
可怜兮兮而又脆弱万分的样子,的确很容易打动人心!
无束于是从律大少主手中接过药碗,在舍隐万分期待的眼神之下,将药碗牢牢的抵在他的唇边,空灵而清冷的嗓缓缓响起:“把它喝完。”
“我不我不!你们怎么都欺负我……我不要喝!我不喝!唔……”不好,竟然在开口反抗的这瞬间被无束硬是灌了一口……呕!好苦!打死都不要再开口说话了!他死命的抿住唇,说什么也不再开口。坚决坚决的不合作,眼泪倒是流得越加汹涌。
无束与测之相看一眼,无声叹息:又失败了!
“我来!”看够了一天的好戏,心知再继续下去,她端庄雅致的外表大概就真的要撑不住了!忍笑了半天的律妈妈终于决定挺身而出,接下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对付小孩子嘛,当妈妈的人向来经验丰富!就不信自己不能成功!
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掀开,律妈妈夺过无束手中的碗,然后吸口气,绽出宁静优雅、令人叹为观止的倾城微笑:“来,隐儿,把药喝了,乖。”好柔好柔的声音!她可以发誓对自己的丈夫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哦!更别说她那个自小独立惯了的儿子了!一点都不可爱,让她一点为人母的骄傲感都没有!怨念!幸好现在有个隐儿来弥补这样的遗憾,喔呵呵呵呵……
不小心给他笑得太过得意,她浑然不觉某可怜人正因为她别有意的阴险笑脸吓得脸色发白,眼眶再度开始积水……
“来~~喝下去吧,喝啦~~~,乖!喝嘛~~~!喝完了就好了哦……”继续给他劝诱下去,看隐儿眼红红的,一定是在感动于她的温柔啦!不用说,她就是知道!虽然之前她很爱拿一些泻药来小小娱乐他一下,但出发点从来都是好的嘛!看隐儿的反应就知道他喜欢她这个长辈嘛!这一,她屈尊降贵前来劝药,那还不让重感情的隐儿感动得半死啊!
于是某人便全然沉浸在自我美好的幻想以及完美的自恋之中,对自己与引诱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标准形象一点自觉都没有!当然,她是古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个典故。可是舍隐不可能不知道呀!所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惊恐,眼眶里液态水越积越多……
终于在律妈妈温柔优雅的用小勺子舀起第一口药汁之时,他虚弱的从喉咙口逼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我、不、喝,就、不、喝……”气死你我也不喝!妈咪呀……我好害怕!啊啊啊……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与你差不多可怕的女人?为什么她也用这种标准女巫的样子来威胁我喝药??我不要啦!
“你……”哎?怎么还不妥协?难道自己方法用错了?(伊人:嗯!是滴!具体要问令郎,什么才是可行的妙方……8过,伊人可以很厚道的告诉你:他不会告诉你的,即使你是他‘亲爱的’妈妈!)
“够了,不要闹,喝!”该看的戏也看过了,该做的事也做完了,觉得再留下去群龙无首的前沿大概就要乱套了,律大魁首终于端着标准的庄严肃穆的脸孔宣布游戏到此结束舍隐这臭小子,啊!竟然连他的宝贝娇妻的面子也不给?嗯?!实在有必要给他看看他庄严的面具了!毕竟老婆大人的面子比较重要,为人夫的自然该在必要时帮妻子一把……
可惜,他不该忘了,眼前这个被裹成一团蛹状的臭小子,已然不再是昨天之前那个宠辱不惊的舍公子了!所以,他也失算了!不但失败了,后果还相当的严重哦!
他话声才落,就只见舍隐猛的抽一口气抬头望向他,下一秒,原本已经汹涌在眼底的液态水马上夺眶而出,伴随着“哇”的一声凄厉长号,舍某人当场溃堤,一发而不可收。涛涛眼泪势如奔流,悉数涌入抵在唇边的药碗之中,不多时,已将一碗漆黑的药汁稀释到棕黑色,几乎满溢出来。
这下,他不用担心还会有人强硬要他喝这碗加了料了药了!当然,某无辜的跑腿小弟时翼的脸色再度爬满黑灰他又要再跑一趟了!歹势!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555555555555!我要回家!……”一直以来的不安与孤单,在律老爸根本不能算是指责或愤怒的一句话的攻击之下,悉数扩张。生病之后的极端脆弱,让舍隐当场发作。再不是可怜兮兮的哭着寻求别人的保护,也不再睁着泪眼诱哄出你极力隐藏于心底的温柔。这一,他挣开无束的手,转身,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于被中,闷声痛哭!
这一反常的举止,当场吓到了整屋子的人,之前的笑意还凝在脸上,只是却开始僵硬。
“隐,不要哭,别哭!……”几乎是心痛的将隐连人带被的拥入怀里,测之一叠声的安抚着怀里痛哭失声的小人儿。温柔的低语有些破碎,心疼隐的付出,也为自己的失职而觉得自厌!早就在心里答应过隐的,要他快乐,要他不再寂寞。可是终究无法给予他他想要的温暖,即使是他的母亲也办不到。隐心中的结,他触得到,却怎么也打不开。
“隐,不要哭……”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露出隐痛哭的容颜。除了心痛,除了求他不要哭之外,他竟是一筹莫展!一切错都缘于自己吧,明知自己的父亲是如何严厉的一个领导者,却还是不小心爱上了。这种禁忌,对于父亲,竟真的是如此不可接受吗?
“尉迟暮……我要回家,你让我回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要回家,我想家!”转望向迟暮少年的脸,是悲哀而绝望。他、要、回、家!
“……抱歉,你回不去。”愣了,为他而开始有了淡淡的哀伤,却只能给出否定的答案。尉迟暮说完,拉着风殿下起身离开,不再回头。
“我真的想家了……我想我老爸了,也想老妈,还有我弟妹……我已经、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脸开始有些麻麻的,呼吸极度不畅,却还是哭着收不住。
“如果你想走,我陪你一起离开。”无束拿衣袖为他擦眼泪,冷冷的眼望着测之,等他放手。
“如果要走,就一起走。”想开了,也就不再有什么。既然盘龙岭不再适合隐,他也可以舍弃。所以,无束,不用想独自带了隐离开。测之晶灿的眸回望他,眼中是释然的超脱。
……可恶!她忍不下去了!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居然在自己面前大咧咧的说要私奔?!岂有此理?!啊!她终于也要发飙啦……提起拳头就打算下手,却于半道转了方向,那猛猛的一拳就此喂上了自家夫婿的胸口。
“啊?”怎么挨揍的是他?律大魁首眼前一片黑暗!宝贝娇妻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外人而向他出拳?天啊!天理何在?!
“都是你!都是你!干嘛死死板着张棺材脸?偏偏还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拿这种死人语气吓他……现在好了吧?把人家吓哭了!你上哪儿赔一个家给他?嗯?!”河东狮吼绝非浪得虚名,不是不吼,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她一飙起来可是十头牛都别想拉得住的!
“我又没有骂过他……”小声的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他只不过是严肃惯了而已啊,再说了,他所有的宠爱都用在了自己的老婆身上了,挤不出半分的柔软分给舍隐而已这样也有罪?
“你从来不给隐儿好脸色看,难道这还不够吗?人家当然会以为你讨厌他,才会觉得自己与我们格格不入,难道这不怪你吗?……我掏心掏肺的好好待他,拿他当亲儿子疼着(伊人:你的疼爱方法……唉!很少有人看得满意的啦!),也远远及不上你冷冷的一眼给出的杀伤力!你还说你无辜?!你还说不是你的错?!”很好,现在飙得正高!你反驳?可以,狠狠的批驳回去!哼!
“……我哪知道他这么不堪一击?……如果他现在就受不住我的冷面孔,那未来面对江湖上形形色色的蜚短流长,他岂不是早就要崩溃的去自杀?!”他也有他的理由啊!凭什么就因为他冷冷的言行而臆断他就很讨厌他、不够疼爱他?!
“看什么看?!”接收到儿子质疑的目光,律大魁首恼羞成怒不舍得对妻子吼,对儿子就可以完全不必怜惜的悉数吼出来!哼!他也是有脾气的人!
“爹的意思……是您……不反对我和隐在一起?”律测之问得小心翼翼,一边哄着哭到打嗝的隐。再不提要回去之类的话题,隐开始变得平静。不过看他哭得如此狼狈,想来应该没有听到父亲的失言。但是,无束回望过来的清冽眼神让他了解到,他,刚刚并没有幻听!
“哼!你都敢扬言要和这臭小子私奔了,我反对有个屁用啊!”继续恼羞成怒,严肃的脸孔开始端不住,多少还是对现在这种尴尬的突发状况有点心虚,自觉形象大毁的律大魁首一把抱住娇妻破门而出。完蛋了!为了舍隐这个臭小子,他严肃的庄严的伟大的英明的光明形象啊……蒙尘了!
“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隐?……隐??”感动的红了眼,原来父亲的冷漠只是考验而已吗?垂下眼想对隐说明这则天大的好消息,可是……某人哭得累了,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很好!好极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隐睡着了!不再哭着要回家,不再脆弱得令人纠心,也不必再……撑着九分迷离抗拒吃药了!
再没有见过比隐还要怕吃药的人了吧?!隐……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五十四章得见天日
黏这是因公职在身而不得不随时随侍在自家少主身边的时家兄弟对我们目前的相模式所作出的第一反应!。。。
腻这是三不五时会找个理由找上门来欣赏免费娱乐节目的一大票我的旧识的最常挂在口中的由衷感叹!。。。
缠这是这些天来一安抚好了家中老小就争着跑来看望我的女眷们见到我们三个人时眼帘中自动浮现上来的代名词!
我从没料到之前还一直对我采取漠视态度的居内苑的女眷们竟也能热情如斯对我这个害得她们家宝贝小子们落水的元凶竟然能够如此宽大理,非但既往不咎,反而还常常带了补品三五成群的上门来嘘寒问暖,让我乱感动一把的!从此暗下决心……嗯!以后还是少欺负一下她们家小孩了吧!唉!只是可惜了,又少了一项娱乐!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我竟然会被获准进到此前一直被律老爸设为我的禁区的前沿阵地!此时是戌时初,大约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盘龙岭前沿的宴客大厅中正灯火通明,言笑晏晏,一付和乐融融的模样。
大病初愈,身体是高烧过后残留的酸软乏力,以至于我现在的不良于行。窝在测之怀里,我由着他将我抱到大厅,两只脚在空中荡晃荡晃得十分闲适。眼睛则还有些红肿的酸涩感,听说今天上午又闹了一场,不过没什么印象。无束则至始至终都端着冰脸静静的走在我们身边,绝艳的容颜凝着千年不散的寒冰,华丽而高贵的,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显然的,我们来得有些迟!大厅里热闹的气氛在我们三人出现后奇异的安静了下来!静,静得出奇!
我后知后觉的睁开酸涩的眼,接收到一大票惊艳中又夹杂了几分臆测的别有所指的目光,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们都要想些什么。
实在懒得理会,我用我的火眼金睛在那几十桌已经坐得稳稳当当的援兵们身上溜了一圈,发现一般同桌而坐的客人的衣服大体相似,估计都是出自于同一门派。而好笑的是,集聚一堂的黑白双道,明明都是前来援助、有志一同说要对付新联盟来的,席间却还是黑白分明,中间明显隔出了一个无形的楚河汉界。
彼此看彼此都不那么顺眼,空气中于是到流窜着一股哧哧作响的高强度电流一不小心就会触死人的那种!如果不是要除去新联盟的意愿太过强烈,这些平常老死不相往来的帮派大概早就打起来了,哪还会有现在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表面和平?!
我好笑的挣动了下,疲乏的身子却反射性的感到了一阵无力的酸软,于是颓然放弃。兰香却幽然的飘散开去。
这一烧得比任何一都要久一些,竟足足让我昏睡了七天之久!直到今天下午时分,我才悠然回神,却差点被一屋子群情激动的男女老少们的关切之情给活活淹死!说起这个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据说今天一大早,整个盘龙岭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热闹万分,这些天来热衷于出入在摘星馆中的各位妈妈级人物竟然也像说好了似的统统缺席。一张开眼才知道自己是靠在无束怀里的,却没见到说好了会形影不离的测之。还烧得有些与现实脱节、浑然不知今昔何昔的我就因为这被不小心冷落到了而开始胡思乱想,最后竟然会以为之所以这么喜形于色、热闹非凡的原因是为了要给测之娶妻!
测之要娶妻了?!测之竟然要娶妻了?!受惊过度外加被抛弃了的自怜自伤,让明显脆弱得太多太多的我当场引发洪水,哭得惊天动地,一发而不可收我到现在还酸涩肿胀的眼睛就是因此而来的!
我真不想承认那个动不动就哭的人是我!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那就是,即使我是在如此的昏沉状态,也仍是死死记住了律大魁首当初说过已经为测之找到了好妻子人选的恐吓了!可见律大魁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多么的高大威严了!
最后实在是哭得太凄厉了,无束怎么也安抚不了我,所以把所有忙不过来的人全给吸引了过来。好说歹说被安慰了老半天之后,才施施然的勉强相信了他们众口一致的说词会这么热闹喜庆的原因,竟然不过只是为了晚上的除夕大宴作准备而已!
而测之消失的原因就更让我糗到姥姥家了……他说我死缠活缠着说要吃寿司,实在拗不过我了才不得不问清了工序亲自跑去前沿拜托那个据说粉有架子的带了一大帮徒弟独霸了整个盘龙岭伙食主导权的第一名厨去了!人家早说了,他最讨厌给人开小灶。所以我这种小罗若非有“高人”帮忙相求,一般是不可能会被予以理会的!
我的天!我的确是烧糊涂了!连已至年关都不晓得,平白让人看笑话去了!最舍不得的就是让测之拉下脸来帮我求人……可是当清醒后的我愧疚的为自己的任性而向他表示重惭愧时,他却是笑得别有意,还告诉我,那位脾气特臭的大厨很乐意为我服务!当然,前提是我得自动附上菜谱及特作方法!因为基本上我要求的菜色他都是不会做啦,有的甚至是听都没听过,所以脾气越来越大!于是测之后来索性都是问清了制作工序后才找上门去,否则怕是早就被他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我眼皮狂跳、冷汗涔涔,有种自己被人当成活菜谱的诡异感觉!而当我看清面前丰盛的菜色中竟然还会有韩式泡菜时,我彻底无语了。挑了风殿下左手边的三个空位落座,这才发现同坐一桌的人几乎都是我的旧识。另外主位上的两个座子还是空着的,大概就是律氏夫女一会儿的宝座啦!嘿嘿,这样安排也不错,只是迟暮少年那一脸的坏笑有些令人食欲难振,总觉得自己会随时被他算计了似的。
通常身为江湖中人,一般对年夜饭这个概念算是相当的淡薄的。毕竟都是提着脑袋在过日子,连吃饭睡觉之时都有可能随时命赴黄泉,所以对这除旧迎新的必然仪式多少总是有点冷淡。所以这一场明显出自于精心安排的盛大聚会,又是如此镇重的将平常互不对盘的黑白两道集聚一堂,决不单单仅只是为了广邀天下宾朋一同庆祝新年伊始这么简单。
只是我虽然已经有了这个单薄的认知,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场意义不明的盛宴中,区区小生不才小人我竟然成了举足轻重的那一个!
我发誓我有很乖,虽然出场方式有点惊艳,但其实一点也没有张扬的意思!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就算我不去生事,事情也会自动找上我来……这、这、这!这我又有什么办法来嘛?!
“弟子拜见师叔”一蓄了山羊胡,大约三十来岁的道袍男子施施然的走上前来向我……呃,是坐于我左手边的无束一拜。不算很小的单眼皮微微向下垂着,看似恭敬而卑微。我想,如果他的眼角能够控制住不频的抽搐的话,也许他的虔诚表象还算有那么两分合格!
无束回以一贯的冷然,甚至连回头都不曾,却让我愣了一下。z
诶?!叫无束作“师叔”的人……难不成,这人还真是武当门下?回头向他的来望去,有个三十多岁的看似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男人正力图表现出尊贵而矜持的表相看着无束,眼中是惊艳却又不敢僭越雷池一步的怯意这人想必就是所谓的武当掌门了!
我下意识的向忧郁小生腾知礼望去,却接收到他万分落寞的眼神。哦,也难怪他那么伤心啦,从他先前的遭遇来说,他现在的身份在武当门人眼中不但尴尬,也十分诡异。在一堆说生不生、说熟却已经有了隔核的同门中,想必十分难受吧?!
“师叔……掌门想说既然师叔是现在武当门人中的最高权位者,是不是应该随弟子一起回到武当派的席间,让门下弟子都得以好好的瞻仰一下您的风采?”山羊胡在一抽一抽的动着,我瞅了他一眼,奇怪他明明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的神态这么怪?无束是杀了他老姆还是宰了他全家?干嘛好像和他有什么仇大恨似的?话中还带了刺,欺负无束对这种语言陷阱不甚了了吗?还“瞻仰”咧?!我kao!
“我就坐这里,你回去。”无束终于开口,却冰冰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师叔,掌门和弟子们可都在等着您!”恭敬的声音中掺入淡淡的胁迫。可惜无束从来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所以他仍是不为所动的回了话:
“……滚!”y
山羊胡当下脸就变得绿了。我猜想他大概是那种惯于作威作福的二大爷型的,也许很少有人会这么不给面子的回绝他的要求,所以脸上马上就挂不住了!他想爆发,而很不幸的,我,无辜又可怜的我,就在他的一个转眼间,给他列入了出气桶的行列!
“哼,这位不良于行的公子哥儿,想必就是有‘圣火兰君’之称的舍隐君吧?!”分明的表现出他对我的身份的鄙夷,单眼皮撩起,白色多于黑色的眼球就这么对上了我。
“你谁?”7!翻白眼谁不会?但要翻得够优雅、够迷人外加万分有个人特色,那就有十二万分的难度!所以,他的白眼,不合格!一点成效都没有,真是不值得同情!看他年纪也有一把了,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关心我的外号问题?难不成他终于看清江湖流言中对我的描述不尽属实,而成了唯一一个看得清我光鲜亮丽的外号下碌碌无为的真面目的超脱人士??哇!高人!你让我怎么能不摆个长生牌好好膜拜一下?!所以,告诉我吧,告诉我吧!你吖的,到底谁呀?!
“哼!在下武当七绝剑之无情煞罗焰!声名大噪的‘圣火兰君’竟连我这个武当二弟子也不认识,那岂非有点无珠之辈?!”阴鸷的眼溜向其余几桌年轻人聚集之,没多久,果然就接收到隐隐议论之声。
眼见成效不错,他笑得志得意满,又自顾自的接下去,“那么那位德高望众的少林住持想必你也不会认识喽?还有那位XX掌门、那位XX帮主……”他手指从一个手执禅仗的身着金色袈裟的老和尚指过,又指了指其余桌上明显是领导阶级的那几位,颇为不屑的向我攻讦。
“奇怪……你不过只是武当徒,怎么又能与各大门派的掌门相题并论?”我作思不解状,望天长叹!相信我吧,我会成为“大名鼎鼎”的所谓的圣火兰君,就连我自己都很怀疑。所以你其实不用表现得这么愤慨咩!
“你……”他阴鸷的眼更形狠厉,瞪了我一眼之后又转向自家掌门身上,在看到武当掌门不屑的冷笑之后,眼底的那丝鄙夷与莫名的嫉恨令我有点恍惚他这是在针对他家掌门么?莫非他也在觊觎着掌门之位?
啧!想篡位就自己解决呗,干嘛向我挑刺?你确定现在会是个好时机吗?……没想法了,和一个暂时失去冷静的有头无脑又利欲熏心的家伙斗嘴实在没什么意思,所以我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那个笑得万分和气的老和尚身上去了。
“大师好!各位掌门、帮主好。”我甜甜的给出一个笑,现在我是小辈,摆出巴结姿势总是不会错的。
老和尚回给我一个佛海无边的宽大微笑,乐呵呵的念了句“阿弥陀佛”,一派大气。其余大师级人物也微微颔首,不打算加入小一辈的无聊言论,令我当场折服看看,这才是人家当头头的派头,所以,这位大哥,要当武当未来掌门,你还是再多学着点吧。武当果真已今时不同往日,此前来的都是一些年轻小辈,想来老一辈是觉得丢脸才没有露面吧?!哈哈哈!
“你……你如何担得起‘君子’之名?分明是个钴名钓誉之徒!”我的目中无“他”显然令他很是气结,于是火气就不合时宜的飙了起来,“师叔久久不肯回到我们那桌,便只是为了照顾这个一无是的草包吗?”
锵!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摔裂了的声音……z
哦!我无所谓的垂下头,没什么意义的争吵引不起我的兴趣。
不过,这句杀伤力不大的“草包”,倒是换来了无数针对于他的死光。其中尤以无束与测之的最为阴寒,测之是少主,也算是这场盛宴的发起人代表,所以没有失控的恶言相向。他单掌握住我的手,冷下脸,用冰封万年般的声音冷冷的吐出他的不悦:“罗大侠,请自重。”
无束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他一言不发的转头瞪着他,明明什么动作也没做,周围的空气却在一瞬间降到了极点。一股相当可怕的冷然杀气,竟让整个大厅热闹非凡的气氛,在这一瞬间急急冰冻了起来。极度冰寒的,令人打心底发起寒颤。罗焰的脸色瞬间泛出极度不自然的青灰色,眼底的惊悸,窒息的惊喘,那是面临死亡的挣扎!
我第一知道,原来源自于心底的无形气愤,竟也能化为充满杀气的利剑,狠狠的刺伤那个出言不驯的家伙!并且,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酷!不过,再这样下去,怕是今夜无法进行下去了。所以我适时的慢慢挺起腰,一手扯住无束的袖子,虚弱的开口:“无束,你不要生气我会冷……”
“休”的一声,所有压迫感十足的寒气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无束再度回复成人畜无害的超级乖宝宝。速度之快,让一大群被庞大杀气压迫得无力呼吸的人们错愕的几乎忘了要再度补充氧气。哦!无束是神!
细心的为我裹好罩在外面的貂皮大衣,还不放心的又紧紧抱住我,试图让我回温。转头时,是惯常的冰冷:“滚。”
淡淡的,无情的吐出冰冷的命令,让罗焰不敢再吠,乖乖的滚回原位大口大口的喘气,狼狈不堪却不敢有怨言。只敢拿余悸尤存的眼偷偷的望过来一眼,哪还有半分适才不知死活的样子?!
唉!武当的名声,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怪不得腾小帅哥要耍忧郁了……
“公子,许久不见。”一个清雅的女性嗓音却在这一秒,从我的身后响起。
我直觉的转回头,就见一气质绝佳的风韵美女正笑意盈盈的望着我。见我望见了她,款款的向我福了一福。
“……燕、姬?!”我吃惊不小,直觉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喊了出声。
“……”无束眼明手快的扶住我,冷冷的眼望着突然出现的燕姬!
“咦?!”风殿下轻吟了一声,淡笑着转头观注他的迟暮少年,没再说话!
“什么?”尉迟暮则是听闻这位美人竟就是当初他翻遍了整个宅子却仍没能找出来的神秘女子,她一度曾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于是十分不服气的瞪了过来!
“她就是燕姬?”律大少主跟着站起来,眼中尽是提防!
再度,一句话,牵出无数不同的反应!z
“原来公子还记得燕姬……”漾出淡雅如兰的浅笑,燕姬对其他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倒是因为我毫不迟疑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而溢满了感动奇怪!要忘记她是谁才反而难了些吧?!她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公子怎么还是不懂好好照顾自己呢?才不过一月未见,公子竟又抱恙在身,让燕姬如何放心得下?”她带着淡淡幽香的手轻易间过测之挡在我身前的手,看似从容的轻轻覆在我的额上,真诚的为我担忧的语气,让我很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肩。
“呃……意外!这只是意外啦!”感受到测之与无束全神戒备的紧绷,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位对我有着莫名关切的大美女。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迷恋,反而像是在追思,没有恶意,却也多少有些难以捉摸这才更诡异好不好?!
“公子总是对自己的身体如此轻忽,……”她一开口总是像已对我的习性有着万般了解,让我十分尴尬却又没有足够立场反驳。明明与她不熟,她却一付好像是我的合法监护人的样子,让我如何坦然应对?
“……呵、呵……呃,对了,你怎么来了?”傻笑了半天,突然想起她的出现未免也太过离奇,上把我劫了去却什么也没做的将我放在凉亭里,自己却消息的无影无踪。这竟然敢独自上盘龙岭?她到底有何用意?她又是什么身份?!
“……算了,只要公子没事就好。至于因何而来麽……”她似乎也打算放弃对我的不够自重的行为进行再教育,所以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反而又款款的笑开,“当然是为了来看望公子你呀。妹妹们也都想念公子了,所以我便让她们都跟了来,公子不会生气燕姬的自作主张吧?”她手向后一指,远远的那桌宾客全部站起来向我盈盈福拜。清一色的裙纱美人,有好几张熟面孔啊,一时记不起她们中谁曾向我献过舞,而谁又是从无束手中把我抢过去的人啦!
“哈哈,我不过区区一介外人,又怎么敢生燕姬姑娘的气呀。”老实说,我心底有点空空落落的不踏实感。整整一桌的美人,养眼是够养眼啦,但她们对我的敬重态度未免太过于离奇而毫无根据了些吧?!虽说礼多人不怪,但无事献热情……让我如何坦然咧?我又不是她们的谁!
“公子宅心仁厚,便是人家欺辱到了您头上,您也能坦然置之,这份胸襟燕姬折服在心。只是如果对方欺人太甚,公子也不必着恼,燕姬便是赔上整个‘兰若宫’的名望,也会为公子讨回公道!”她依旧浅浅的笑,柔柔的眼波在漾过灰溜溜回座去苟延残喘的罗焰之时,几不可察的漾起淡淡的愤怒。
“……”我彻底无言。刚刚我听到了什么?燕姬说她是谁?兰若宫?那个四大势力中最是神秘的“兰若宫”?燕姬竟然会是兰若宫的人吗?又或者,她便是兰若宫中掌事的宫主呢?……不,不对!她当初把黑仔送给我的时候曾提过,她一直都要找她家的主人……那么她干嘛要屈尊降贵的对我好?我算什么呀?!值得她抛开寻主大业而跑来这里以这么卑微的态度来效忠于我吗?
不光是我,大厅中所有人在听到“兰若宫”三个字后都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对他们而言,这个盛誉在外却从来事低调的神秘组织竟然会现身在盘龙岭上,又对着一个明明没什么实力更没有什么后台的江湖新秀如此恭敬……就算想力图镇定也有些难度!然后,在吃惊过后,他们又拿了惊疑不定的眼光望向我,似乎想从中了解到我与兰若宫到底是何种关系!
“呃……燕姬姑娘太客气了,舍某人何德何能竟敢妄然劳烦贵宫呢?”心底有那么一阵的紧缩,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正在成形。不过我真的不希望事实会向那个不讨喜的方向走去,所以……该是时候喊停了吧?!
“公子不必烦恼,只管安心便是。”浅浅揉皱了我的心湖,却又只是盈盈笑着不再多加注解。从头至尾,都令我如坠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她这么做,究竟又有何用意?
“想不到翔龙社此竟然能请到兰若宫前来助阵,律某人当真荣幸之至。” 正当局面开始变成尴尬的冷场时,一道威严而坚定的嗓从柱后传来,翔龙社最高领导人律大魁首携其娇妻终于出现在宴客厅前。素来庄严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客套笑容,对着燕姬抱了下拳。
燕姬淡定的回了一礼,生疏的回道:“哪里,但愿我们能助魁首一臂之力。”然后又对我恭敬的福了一福,退回席间去。
然后,律大魁首便是例行性的将客套话讲了一大通,直到确定已与各门各派的当家老大都打过了招呼了,又慎之又慎的将我这个被雪藏了许久的传说中的“圣火兰君”介绍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之后,才颇有大将之风的将手一挥训练有素的翔龙社成员马上端出热乎乎的菜肴前后穿梭,场面很快热闹起来。也表示着豪华丰盛的年夜饭于焉开始,那些死黏在我身上的打量眼光终于转移了阵地。
我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气,更知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已经被律大魁首承认了(当然,这已经是前些天的事了,可惜咱家隐当时烧得不知今昔何昔,不知道也是正常)!感激莫名的抬起头,却冷不防的对上了端坐于我的正对面的大魁首的眼神。于是眼皮跳动的程度基本上就和抽筋差不多了!干干的咧嘴扯出一个笑,我觉得自己好无辜!
那是什么眼神呀!似嘲讽似怨恨似嫉妒似不满,虽然仅仅只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让我捕捉到了!这个又说来话长了!据说律大魁首因为之前错估了我落水后的影响力,怎么样都不曾想到我竟然会连带的将本来容量不容小觑的胆子给搞丢一大半,以至于我后来每一见到他就哭,再见再哭,又见又哭!死死咬定了他是过来拿严肃的死人脸来伤害我的来着,所以就算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仅仅只是陪着热心过度的宝贝娇妻过来探病的而已,我还是有本事哭得惊天动地!不是哭得抽噎打咯到无力呼吸,就是吵着囔着说要回家云云,怎么劝都劝不住!而且屡试不爽!
以至于后来每只要他一涉足摘星馆,他那优秀绝伦、孝心可表日月的曾令他万分自豪的儿子都会拿着一张冷冷的棺材脸出来接待,还说什么如果没事还是别出现的为好……不小心把他气了个半死!偏偏他视若珍宝的妻子怎么样都见不得我哭的肝肠寸断、我见尤怜,眼见我即使生病了都要任性的使尽力气的拿哭泣的无上玄功为律大魁首之前的故意冷落与忽视作出坚决反抗,就想也不想对他下了禁足令严禁他再踏入摘星馆一步!
此一命令下来,他差点当场就飙起来。结果我被吓得脸一皱、嘴一扁,一付随时准备号啕大哭的样子,他马上就心虚的主动捻熄了火……
大家都说,他来摘星馆不算是纯粹只为了陪着娇妻这么简单可是!可是我这态度,摆明了是不肯让他“欣赏”嘛!这于是让他怒火中烧。
他也拒不承认他这几天在摘星馆出现的是太过频了些……因为再怎么说都没有他的妻子和属下们的女眷们出现的频嘛?!可是我就单单是排挤了他。总之,他对我的不合作相当的不爽!更不爽的是一天到晚见不到自己的妻子,明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偏偏不能上门要人……所以每天拿着一张冰棺脸面对同样时常找不着自己的妻子的同病相怜的手下们,于是人人都开始觉得,翔龙社的气氛开始越来越诡异了!
汗!不用说,这又被归咎到了我身上!无力……
聚餐开始后不需多久,各门各派却已然按捺不住的开始大声讨论对待新联盟的相关对策,偶尔还会为了意见相左而争得面红耳赤,律大魁首却仅仅只是置身事外似的笑笑,不发表任何言论。那一身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指掌之上的慵容气度,便也不足以觉得奇怪了!
这个江湖,好战者、嗜杀者、有勇无谋者,多了去了!集百家之所长,综合出来的对策才是最好的,这大概就是大魁首的用意了……
我心底一阵发汗这还真是司马昭之心,显而易见啊!
第五十五章――不速之客
大厅里不多时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虽然话题主旨是在讨论怎么对付那个新联盟,但黑白两道世向来迥异,所以一群人坐到了一起,互相看彼此都不怎么对眼!年长些的还好,见多了大场面,历练与气度自然非一般人所能及。故而事圆融,只在腹内做文章,表面一派和气。
而年轻气盛又自负甚高的小一辈则远没有这份沉着淡定,见地也不够。故而说着说着就跑出了主题,然后越来越激动,不多时已然开始互相攻讦。举凡是白道中人提出来的方法,不管合理于否,黑道中总会有几人跳出来公然叫嚣反对,然后挑出一堆的刺;反之亦然!
这哪里是还是在吃年夜饭?根本就是在开变相的辩论大会嘛!偏偏每个人都乐在其中,吵得不亦乐乎,不意之下竟制造出了一种和乐融融的热闹假象。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还真是该死的正确!
倒也真是难为律老爸了,居然有这个魄力让这些人全集中在一起,还从头到尾都端着一张宝光庄严的佛像脸在一旁聆听,美其名曰“集思广义”!都不会嫌吵哦?!
而他既不表态,那些各门各派的上位者自然也就乐得不去约束门下弟子。但凡江湖中人,真正看开名利者毕竟不多,所以这一场黑白之争,多少也算是出自于彼此的默许。
既然大人物都没表态,那么一群热血青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口头切磋的机会,人人争相发表意见,不多时便已将一切能找的不能找的理由全挑过了一遍,仍有些欲罢不能的张大了瞳孔四找寻挑衅因子。
当然,虽然场面很火爆,却不见得每个人都是那么全情投入。至少,有几个人是与众不同的!不过咧,太过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下场,就是很该死的忘了要与时俱进――
“无束,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周围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我怀疑这些人实在不懂得享受生活。难得美食在前,居然可以因为吵兴正浓而忽略吃饭,当真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我向来不妄逞英雄,他们讨论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笑眯眯的夹起一筷翡翠虾仁送至无束碗里,我期待着无束万年不变的冰山容颜能够有那么一丝丝的起伏。白云翠绿色相间的翡翠虾仁,口感滑嫩咸鲜,就不信无束会不喜欢!
就只见无束很合作的吃了下去,然后看着我的眼,点点头,水波不兴:“……很好吃。”
我几乎有点噎住了!拜托,哪有这样的?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不死心的又夹起一筷枸杞炖牛肉:“那这个呢?!” 炖汁清澈香醇,牛肉酥烂,口感软滑,这可是绝对够火候的上上之品!
无束再度合作的吃下,然后,还是淡定无绪:“也很好吃。”
……你!唉……怎么就不能表现得稍微热烈一点吗?我软软的瘫在椅子上,无声的叹一口气,好吧,期待你会打破冰山表面的我是个十足的傻瓜!真是不给面子!
“隐,吃鱼。”测之也没有参与“讨论”,而是一直在默默的为我服务。像现在,他就将已剔除了刺的鱼肉放在我唇边,我条件反射的张口吞下――嗯!味道果真不错!马上笑逐颜开的转头给测之一记璀璨的笑靥:“谢谢,真好吃!”
说着再不服气的朝无束飘去一眼――看到没,这才是最正常的表现好不好?!
无束的眼在这一瞬间闪了闪,然后,奇迹发生了!那向来冰冷的无情的眸中,竟浅浅的爬上了笑痕,淡淡的,暖暖的,漾起一层涟漪,连带的牵起唇边一丝浅浅的弧度……好美!
当真一笑倾城!
我却如被雷击,当场入定。无束在笑吗?真的假的?他怎么笑了呢?!又是因何而笑?我发现我还是不懂无束,赶忙用手揉揉――嗯!想来,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一定是……呃?手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移了开去,我困惑的抬眼,望入那双笑意渐盛的绝美眸中――
“别揉了,你的眼睛够肿了!”依旧冷然的嗓中,却融满了满满的轻盈,感觉像是连声音都在笑着!
印象中的无束永远是那么冰冷得令人心痛,印象中的无束即使伤心也是那么隐忍,印象中的无束只仅仅笑过那么一,却如昙一现,再难追寻!而现在,他竟在笑?!受惊过大的反应很是可笑,我一把甩开他握着我的手激动的捧住他的颊,也不管那一声“啪”有多么的响亮,只管凑到他面前仔仔细细看个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这是在笑,而不是我的错觉!”
“……”无束没有回答,也不挣扎,任我保持着这个可笑的姿势,只眼底笑纹依旧。
“笑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是什么因素触动了无束被冰封了万年的笑神经?谁?究竟是哪位竟然这么伟大?!
他捉住我的手,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回答了一句,我当场满脸飞红,正正经经的坐回原位,打死都不要再看他了!
“隐生气时,也好可爱……”他是这么说的!他居然这么说我!可爱?!这是无束会说的话吗?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别只顾着我,尝这个。”相对于我的别扭,无束反倒是一派淡定的夹了菜,仿着测之的方式送到我口边。我下意识的吃下,仍有些搞不清状况。无束是不是……变了很多?这现象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唔……我帮你剥虾!”眼角瞄到离我不远的一盘大虾,我忽然想起,依无束的人生经历看来,对这种生鲜食品大概所知有限。所以不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把自己的心情绞成一团浆糊,眼明手快的抓过一只大虾就准备为他服务。哪知半空中横来一只手,测之一把接过我未竟的剥虾大业,只淡淡的告知一句:
“你身子还没复原,就好好坐着罢,我来。”
“……!!!”这……我只是身体还有些酸软而已好不好啦!又不是三等残废了,至于那么小心警慎吗?费解!
“隐儿,你们这般浓情密意,还真是让我看着眼热呐!”斜刺里突然窜出这么一句酸不溜丢的讽刺,我抬眼向迟暮少年看去。
“怎么,很羡慕吗?不会让风殿下帮你啊?!”我翻个白眼驳了回去。厚!这醋吃得太没道理!风殿下就在他身边坐着,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人家就想要隐儿亲口喂的东西嘛。”迟暮少年捏着嗓子冒出这么一句,让我当场抖掉三层鸡皮疙瘩:拜托!算我怕了你了!别这样折磨我脆弱的神经好不好?!
“唉!”长叹一口气,我满怀同情、哀凄的望着仍旧笑意盈盈的风殿下,“风殿下,你家这位看来是欲求不满,也许你还需要对他进行再教育才是――”
迎面丢来一颗栗子,正好撞入我的口中,紫衣魔女暮夕雅端着一张娇俏的脸,冷冷的笑:“污言秽语不该入本姑娘之耳!”
我kao!不爱听你不听就是了嘛!我闷闷的嚼着栗子,算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敢反抗,所以只能腹诽。好好的女孩子,偏偏这么凶,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唉,只怪我舍不得对暮严加管教,倒让舍兄你见笑了。”风殿下笑意盈盈的接了我的话头,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唉!哪里哪里,你高兴就好。”我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也许也就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找到同等频率进而相愉快,不过,他们的方式显然不适合我就对了!
手上没事可干,我只管张开嘴就能享受自动送上门来的美食,所以便有了心情留意四周。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原本吵吵闹闹的大厅中,空气竟开始变得有些诡异。我后知后觉的回眸四顾,这才见这群喋喋不休的江湖豪客们正拿了迥迥有神的铜铃大眼狠狠的盯着我们。
啊呀,只怕是大事不妙!根据我多年来只招麻烦不招好事的特别经验来看,只怕我们这一的“旁若无人”已成了别人眼中的刺眼的钉,不拔一下肯定不能顺了民情。他们正讨论得如火如荼,哪知我们几个竟一直置身事外,将吵闹当成了配乐,那一双双迥然有神的眼中满满的写了“不可原谅”的迅息,那一簇簇怪异的眼光直盯得我浑身发冷!
呜!我们是可怜的牺牲品!在人家吵得正欢的时候不能够及时调整自己的频率来跟上大家的步调,反而还吃得不亦乐乎!这种因慢半拍而不小心成了置身事外的态度的不智举动在别人眼中看来,显然马上就成了蕴含了无数意义的讽刺――
“这位舍公子近来在江湖中大放异彩,声名响彻天下,想来必然身怀绝技。在眼下这种局面尚能安享其成,照常吃喝,想来定是已有绝妙好计,何访说出来让吾辈一听?!”楚河这边的白道一方,有一青衣男子从席间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虔诚样。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绕了过来,探照灯似的照得我无藏身。我心里大叫苦也!傻瓜都知道他这是在找软柿子捏,而可怜的我就成了那个必然的牺牲品。毕竟,比起年轻权重的测之,冰冷无情的无束,威名在外的幻影殿以及无为棋士高足来说,我算是这开小差的几人中最好欺负的那一个,欺善怕恶是人之天性,所以被人家挑到了,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所谓的无妄之灾,我招的还算少吗?为什么这又是我?!
“嗯哼!”大模大样的站起身来,我目光凛然的回望着发难者,苦思对策。那张年轻的脸倒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不过我讨厌他的眼神――那种自命不凡却又夹杂了对我的莫名的嫉妒与不屑的眼神。
“舍公子?”他扯出一抹笑,静心下文。貌似谦和实则逼供,非要我给出一个交待不可。坐守于汉界边上的黑道中人更是拿着看英雄的目光看着我如何英勇地投身就义行列,于是我明白了,敢情我已经成了黑道争面子的代表了?……好吧!是你们逼我的!
“这位少侠过奖了。在下不过初入江湖不久,若非时势所迫,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在这江湖中展露头脚?比起在座各位声名在外的少年英侠,舍隐自知不如。论到议计献策,舍隐能力亦是有限,又何敢妄自发表言论?”我大义凛然的环视一周,在各种看好戏的眼神之下摆足了噱头,这才不卑不亢的给出回答:
“所以,你们继续吧,在下洗耳恭听便是。”
……
冷场!――尴尬的冷场出现!我前恭后倨的态度令众人措手不及的呆愣当场,完全忘了要说些什么,我于是大咧咧的回座――要的就是你们的这种反应!
“……”青衣男站在当场回不过神来,挑衅不成反被削了颜面,有点接受不了的样子。而那些将我视为同一国的黑道中人则眼看着我如此不战而败的“胆小怕事”状,不由暗里觉得有些失了自家面子,看向我的目光中就掺了几分不屑!
随你们怎么看!与我无关!
“好了,彦青,坐下吧。”与青衣男同桌的看似身份不低的另一位仁兄终于看不过去的出面了,将没法下台的彦青拉下座位。
“有没有搞错?!这是在商讨大计还是在做意气之争啊!”我凑到测之耳边吐槽。
“小心又被拉出去当箭耙。”他用手背揉了一下我的脸,笑意盎然。
“是不是我长得太善良了所以才总是招来这种麻烦啊!”我抱怨的刁走无束送到口边的菜,不敢大声喧哗,所以只敢凑到无束耳边说话,努力营造无辜形象。
“你善良?”无束回我一记怪异的眼光,还煞有介事的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诚实的摇摇头,“看不出来。”
“耶?!无束?!……”我瞪大眼失声怪叫,他、他他……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好了,别生我气。”无束将我搂过去,旁若无人的亲了我一下,当真大胆至极……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种行为是多么的大胆!
周围传来一大片吸气声,然后嗡嗡议论之声再起,势不可挡,显然都被吓得不轻。就连脸皮不可谓不厚的我都再也控制不住的绯红了脸,呐呐不能成言:“我没在生气啊……”
――无束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汗!他就不怕吓坏老人家?!
“嗯哼!”终于,一直端坐着只管看好戏的律大魁首也忍不住出了声,“那个……无束啊,现在还在吃饭……”
“那又如何?”典型的无束式的回答!
律大魁首的脸色也开始精彩起来,最后实在也找不出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只好长叹一声,摇头叹笑。的确!那又如何?谁说吃饭时不能亲吻的?
“哦,好热闹啊!看来老夫是来迟了。”――
正当大厅里气氛再度变得吵嚷之时,大门口竟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下意识的望了过去,却见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老者带着六七人从大门口从容走近。这票人中有男有女,可我瞟来瞟去,楞是一个也不认识!没趣的回头,却看到无束不知为何,竟又锁起了眉。
“怎么了?”**过去轻声的问,“不舒服?”
“没有……”无束轻声呢喃,再不提吃饭的事,却只拉住了我的手,痴痴的望着,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偏偏无束不肯言明,不过我直觉的认定,他的异样,绝对与来者有关。
律老爸客客气气的站起来迎接这几位迟来了N久的客人:“任大侠,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等等……姓任、麽?!
“哪里哪里,律大魁首客气了。”被称为任大侠的正是适才开口的那位,只是在他开口之后,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是拿着一种相当复杂的眼光望着这几人。而他,则将眼光定向了我身边的无束身上,似有些困惑与惊疑不定――相当可疑的眼神!
“看什么看!”我嘀咕一声,把无束抱在怀里,杜绝这老变态令人极度不爽的探索。搞什么鬼!我家无束长得天仙绝色,岂是你一糟老头子可以觊觎的?哼!当真是不知死活!
“任大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之勿怪。”翔龙社的办事效率真是没话说,才不多时就已另外布置了一席酒菜,客客气气的请了这批人入席,只是神情虽客套有余,却并不如何热络。真是奇也怪哉!
“哪里哪里!任某人今日来只讨一杯水酒喝而已。”任大侠哈哈笑笑,举起酒杯向律老爸致敬。
“任大侠客气了。”律老爸礼数周全的喝下敬酒,放下杯,便再无半分客套笑意,直直盯着来者的眼,开口发问:“任大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需要律某人效劳的,但说无妨。”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盟主大人要任某人来征询一下律大魁首的意见,看律大魁首最终意下如何?”他话一出,空气中的爆裂因子便徒然增高了好几倍――只怕是大事不妙!
“只怕是要任大侠无功而返了。”律大魁首庄严的脸上终于布上了淡淡的怒意,隐约可见幽蓝的火焰开始窜高、再窜高。可见来人真是本事了得,竟然有本事把这座死火山引爆!问题是――
“这伟大的老变态到底是谁?!”我不满的嘀咕一声。却不小心听到无束的低语――
“我爹……”
“啊?什么?你爹?怎么突然提到你那个没天良的死鬼老爹?”我如坠云里雾里,摸不到半分思绪。
“他……是我爹。”无束闭了闭眼,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满手心竟都是冷汗。
“那个人……”我怔愣半天,许久……
“什么?!他竟然就是那个人渣?!”我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冷不防猛的跳起,一指指向那令我极度感冒的家伙,失声怪叫,“你说他是谁?塞孟尝君任湛?――就是他?”
我的怪叫引来多方侧目,但我哪还顾得上这些?!
任湛却还抚着须自命优雅的向我点点头:“老夫正是。”
7!去死!我管你是不是!
“隐,怎么了?”测之一把扶住看似摇摇欲坠的我,担忧的问。
“无束,你没看错?真的是他?”我对测之摇了下头示意我没事,白着脸再向无束寻求确认。
“虽然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但他除了变得更老了些外,倒是相貌没变。”无束依旧喃喃。
要在平时,我一定会对无束这句冷笑话喷笑出来,可是,现在我笑不出来了!
“……”我在那该杀千刀的败类任湛身上和无束身上来回衡量了N遍之久,最后不甘不愿的长叹口气:“无束,你娘一定很漂亮!”
“也许……她当年似乎是什么武林四大美女之一……不过,我长得不像我娘。”无束缓缓的站起,却没回头,所以没看到任湛有些发青的脸色。
“那我只能说,你还真是幸运,幸好你谁也不像,要是像了你那个人渣老爹,长出这么一副猥琐相……我都要为你哭死!”我上前一步抱住他,然后拿着挑衅的目光迎向虚伪假善的塞孟尝君。那张犹自笑得和霭的老脸让我觉得想吐!
“隐,你们在说些什么?”一直保持沉默的迟暮少年嗅到了一丝异样,笑意盎然的抬头发问。
“我们在说一个丧心病狂的斯文败类,为了一时淫欲,竟能向亲妹出手;又为了功成名就,不惜杀妻杀子、弃尸不顾。偏还冒充什么仁善大侠,真是令人作呕。”我冷冷的盯着脸色开始变得青白的任湛,“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还敢找上门来,真是恬不知耻!”
“一张嘴竟是如此刁毒,想来你必然就是舍隐了?哼!区区一个男宠,倒有脸在这边信口开河?!”这时,与任湛同来的一人开口同样不知道要留什么口德,一张口便为我定了身份――
我无辜的张着眼看他。男宠?!他说我是男宠?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真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竟已然成了别人眼中卑微的男宠?……真是新鲜!
“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只见燕姬正翩然飞回,婷婷立在我身边。而那个出言羞辱我的人却是两颊高高肿起,显然,燕姬并未手下留情。
“谁再敢污辱舍公子,就是与我们‘兰若宫’作对,那他的下场就绝不再是这么简单了!”她冷冷的睨视着任湛一行人,不在意告诉天下人,我是她们要罩的人。
“打的好!谁说我家乖隐儿是男宠来的?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儿子,揍他!”端庄的律妈妈款款起身,口气却很是生硬,反差太大,引来几道小心的侧目。
“谁敢说隐是男宠,我定不轻饶。”测之凝着脸站到我面前,无奈的看了亲爱的娘亲一眼,沉稳的背影让我莫名感动。
“你们……”那人呐呐,不服,却不敢再出言不驯。
“舍隐,你可以不尊敬我,但不可以拿我的名誉开玩笑。”任湛铁青着脸准备力挽狂澜。也是!对他而言,名声显然最最重要,只是如此看中名利的他,又是哪要脑筋搭错要去投靠新联盟的?看他今天过来当说客的样子,似乎混得也不是很好嘛!
“奇怪,隐刚刚并未指明道姓说是阁下?难不成任大侠当真做过这种禽兽不如的混帐事??”娃娃脸也不甘寂寞的凑了上来,场面开始变得敌意分明。厅中所有反联盟的援军纷纷拿着震惊的脸盯着正于暴走边缘的曾经盛名不浅的一代大侠。
“你!!”气不过地瞠红了眼,任湛面子里子尽失,面目开始变得狠厉,冷冷的死光狠狠的刺来刺去。
“真是奇怪,任大侠好好的君子不当,偏跑去充当新联盟的走狗,倒也是趣事一桩。”暮夕雅优雅的拿手绢拭着嘴角,站起来加入讨伐大军。
“没办法了,被人家盟主抓了把柄,不从不行。”娃娃脸笑得十分畅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事实上他纯粹不过是在凑热闹!
“……律大魁首,这便是你调教出来的后生晚辈吗?如此信口雌黄,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些?简直放肆!”任湛的目光凶毒得足以吓死一堆路人,想当初无束在他剑下苦求生存之时,又是何等惊恐?
“这种事何来空穴来风之说?任大侠言重了。”律大魁首四两拨千金,怒气缓了下去,再度变得水波不兴。
“哼!想不到律大魁首竟也是这等捕风捉影的无知之徒!任某人当真是看走了眼,枉我景仰你如此之久!”任湛长袖一甩,当真似出离了愤怒似的满面不甘。
“……”怎么也想不到的,无束竟在这时缓缓转过身,从我怀中抬起了脸,正对上任湛凶狠的脸:“爹。”
轻轻浅浅的一声称呼,语惊四座!
反应最大的非任湛本人莫属――
“你!?……果然是你!竟然真是你……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转瞬间,凶狠变得凄厉狰狞,还夹杂了满满的惊恐,“那一剑早该要了你的命,你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当年你那一剑刺得有些偏,所以我没死成。”受害者现身说法,伪善的表皮当场溃散,凋零无剩: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们母子,我又岂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恨恨的迁怒,自己做人失败反而怪到别人头上,“很好,很好!”噬血的表情出现,塞孟尝君再难披着羊皮充良善,哀莫大于心死,面子里子全失,充血的眼看得狰狞万分。
“哼,连我这早该化为枯骨的孽子都能找出来,看来律大魁首是执意不肯归顺于本盟,而准备以卵击石?”撕开伪善的外衣,任湛再不隐忍的出口讽刺。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回。”威严一摆手,送客!
“哼!那就休怪盟主不留情面!我们走!”大力挥袖走人,留下一室怪异。
“原来你真是那伪君子的儿子啊。”娃娃脸没心没肺对无束的说了这么一句。
下一秒,白道中人自觉颜面被任大侠这白中败类丢了个精光,气势先低了一半:“想不到,任湛这厮竟是这般禽兽不如!”
“知人知面不知心,识人本就不易。”律妈妈浅浅一笑,拉着无束和我正要坐回席间,大门外却极来一股极其沉重的阴郁之气。
怎么回事?我望向测之,他蹙着眉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下一秒,翔龙社的铁卫之一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魁首,新联盟大批人马正在盘龙岭山脚下……”
什么?!来不及让我们表示一下震惊,下一秒,大门之外就传来了任湛阴魂不散的声音:“律大魁首、各位掌门听着,盘龙岭现已尽在盟主掌握之中,若不想全军覆没,现在辙出盘龙岭还来得及!”
可恶!这和“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再不出来就杀了你全家”这句话有什么区别?!
满室愤愤,几欲烧伤人!
而相较于出离愤怒的各大热血人士们,律老爸异常冷静:“这厮倒是大言不惭,想来是已有援军在侧。”说完,放步向门外行去。
各江湖侠士略一沉吟,下一秒即抓起随身兵仞,随在律老爸身后出门。
门外,盘龙岭前大片空地之上,此时正黑鸦鸦的站满了归雁堂的黑衣杀手队列。我放眼望去,却见远某棵树上,正高高站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衣却明显身份不低的男子。风起,黑色大披风猎猎作响,他们却是文风不动。
我心头突的咚咚狂跳,那两个人,那似曾相识的扮相……
是了!这两个人,我并不陌生!一个,是当日在风陵渡口劝我们绕道而行的残;而另一个……
风凛冽,他缓缓除下面巾,清秀而谦和的容貌再无遮掩――
“是、他?!”
怎么竟然会是他?!
第五十六章――头目会晤
雪夜的苍白,早已被数千支火把匆匆拭去,山上山下尽是一排烈火长龙。喊杀声层层叠叠,有时是从山下传来,有时就在我的眼前。层峦叠嶂间,火影重重,分外凝滞。
满眼都是腥红的血,刺眼的红,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凄厉的哀叫与长号,使整个盘龙领都显得异样的疯狂与错乱!
惨!如此惨烈的现状,竟比之当日风陵渡口那满江飘红更有过之!织白的雪野,早已被破坏怠尽,徒留满地血污,和不断的堆积着的、战败者的躯体。
我怔在场,远远的望着那个纷乱的屠杀现场,无言以对。
疯狂波及不到我!因为有无束护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将我远远的隔绝在了疯狂之外。我是安全的,可是,我无法就此平静。
早就知道这个江湖有多么的残酷,却总是不敢过分认真去看,以为不求甚解,就能脱离这个狂乱的生态。然而,生死,却总在眼前上演。
风殿下、迟暮少年、暮夕雅、腾小帅哥……等等等等,除了立意不明的兰若宫所属意外的都围在我的身后之外,所有的人,都责无旁贷的加入了血战之中。而测之,更是早在律大魁首动手之前就跳入了战圈。
他是少主、是表率,所以身先士卒,却无意让我担足了心。眼光只追随着他,不敢稍离。就怕一不小心错过了,便是生死永隔。
我知道,也许我该躲回内苑,免得他为我的安危担心。只在我在,他就无法不顾忌到我的存在!偶尔,他会在逼退对手之时,向我投过来安抚的一眼,试图让我安心。可是他不会知道,当他将视线转向我身边的无束时,那临危不惧的凛然眼神中,竟是绝别般的坚毅。
于是,我清楚的了解到,如果,他在今晚这场厮杀中有了什么不幸……那么,我将会永远成为无束一个人的责任,永远的,只有无束一个人的、责任!
所以,每看到一眼,我的心就凉上一分。渐渐的,我竟然想要回避。不去看,是不是就会多一分生的希望?无措的眸,扫向远静静立于树上的清秀少年。
从一开场,他就只站在那里,似旁观又似督战,却不下场,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做些什么!那望着我的眼中,情绪复杂难懂。
“律大魁首,想不到你竟会如此煞费心机,以这等轰轰烈烈之姿迎接老夫,真是令老夫汗颜!”正自战得不可开交,突兀而苍劲的声音硬是切入了沉滞的空气,一身着褐衣的五旬老者竟在这时缓缓踱过来。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众豪客,草草估计,至少也有五六十人!而他们每人身上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血渍肉糜,配着他们阴冷的气质,说是阿修罗再现也不为过!
显然的,现在才出现的这一群人,是经过了一场激斗后才攀上的盘龙岭。
在我们一行人闻讯而自宴客大厅中出来时,不知何时被挑选出来、埋伏在山下的精英们就已经将前来挑衅的大批人马拦在了山脚下。那时候,直到盘桓如龙的大堆火把照彻了整个山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年夜饭,不过只是在营造一个假象……一个和乐融融、不知灭顶之灾将至的狂欢假象!
此为欺敌之计。可叹,却是直到事情明朗化了之后,我才彻底了悟!怪不得当时大厅中虽然各门各派的人不算少,却也至多一派占去两桌,人数也就数以百计!还当真以为此前来的援兵数量不多,却原来,是早已有所谋定,而都被早早的安排去当了先头部队!
只是山下的先头部队终究只能抵挡一部分人,而现在上来的这群人,明显的武功都是不可测的那种。也只有这种高手级人物,才有可能在经过了一翻耗力的打斗又翻越了一座山头之后的现在,又立即冲入了战圈,一点疲惫的样子也无!
原本尚算胶着的战况,也因此而倏起波澜!我方众人面色吃紧,回手防范之间竟是越来越凝重,有些兜不开身的缚手缚脚了起来。
……我方危已!
老者倒是不骄不躁,气宇非凡的立在当场,对明显改善的己方现状似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原本还算威严的脸上,渐渐被残佞与自得的笑意盘桓了去,使得一张还算斯文的脸,显出了意外的噬血与邪恶。
那似曾相识的轮廓,竟有三分肖似于适才令我大吃一惊的“他”――仅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少年、残的少主,又或者说是归雁堂的主事者?
谁知道呢!明明那么谦和的男子,明明连问着是否已成为了我的朋友的短短一句都会怕冒犯到我的温柔的人,竟然会是早已耳闻、杀人如麻的杀手组织的头目!
……的
“好说!阁下想必就是传闻中的蓝式尊、蓝大盟主?”律老爸虚晃一招,将面前的对手推到测之手边,从容面对来者。
我大惊!想不到这位竟然就是我“神交”已久却久闻其人不见其面的神秘新联盟盟主大人――原来,他叫蓝式尊……什么怪名字?!之前不是说这位盟主有多神秘吗?却原来还是给翔龙社的消息网给探了一点出来?!
然后,令我大吃一惊的是,那个在我们出来时就已揭去了面巾、却只是高高的伫立在树上冷静旁观而无插手迹象的谦秀男子,竟在这时缓缓落下地来。走过去,在老者面前,恭敬的跪下:“父亲!”
我的下巴差点脱臼!
他们是……父子?!!
好……诡异!!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原以为少年是真将我当成了朋友,才会在当初驭风客栈中挺身相救,也才会在事后派了残来给出归雁堂的消息,让我们得以顺利到达盘龙岭。我本以为,他是无意为难。却不料,他竟会是新盟主的儿子……
那样谦和的卑微……竟是为了他的真实身份吗?
“哼!千岫……你眼里竟还有我这个爹吗?要你早早扫平了这里,你却只懂得缩在一旁看戏?!早该打发了的东西,却还要劳烦我亲自出手吗?我要你这不听话的孽子又有何用?!”蓝式尊一点怜惜也无,竟似要杀子似的,狠狠的一掌印在少年胸口,令他疾退三步,这才口溢鲜血的站稳。
“……”他垂首,不反抗、不辩解,也不看任何人。只有一双手,在身侧微微的握紧、又放松。终究,没有出口半句。
“还不快动手?!”蓝式尊毫不在意那一掌是否会将儿子打出内伤,反而在出手伤了人之后,立即下了命令。
迟疑许久,蓝千岫终于缓缓抬起了谦秀依旧的脸,痛苦的点了点头,转身,向数步之遥的血战现场走去。
我僵直在原地――这就是父子亲情?为什么蓝千岫会有如此冷酷无情的父亲?!
“祭、剑!”没等蓝千岫出手,蓝式尊蓝大盟主已然再度下令。那种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那种毫无亲情的口吻,竟不似在使唤儿子――而是在使唤一条狗――卑微的狗,无能的、只能被自己远远推开而无视的狗!!
“爹……”那一瞬,谦和再难持续,蓝千岫终于激动了起来。似求饶的望向自己的父亲,将的惧怕传递给了我。
为什么,他要如此惊慌失措?我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将他定位在何?我不了解他,真的。
“由不得你!做我蓝式尊的儿子,就得听我的命令!现在、马上,动手!不要让我重复一句。”阴仄仄的笑了笑,阴鸷的眸盯紧了律老爸,蓝式尊的施恩似的口吻,竟似觉得理所当然!
挣扎……在那双清冽的眸中出现了许久,终于,在残担忧却无力相助的自责眼神中,他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真的很长,竟有七尺左右,并指宽的刃锋,泛着的蓝光幽冷而诡异。锋芒吞吐间,竟似有一股魔力似的,一张一弛的牵扯着人的神智!
“劫、心、剑?!”律大魁首一直冷静沉默,看着蓝大盟主上演的一出虎毒食子的戏码。一向沉肃严谨的神像面孔,却在看到蓝千岫手中的长剑之时,波动了一下,惊呼出口。
“不错!劫心剑!这一回,我要让盘龙岭在我的手下,夷为平地!哈哈哈哈!”狂笑着应和,蓝大盟主为即将到来的幻想中的胜利而失态狂笑。
“哼。是吗?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从容一笑,律大魁首豪气万丈的迎上蓝大盟主威力十足的一掌,两大枭雄之战,正式开展。
我没分心去看这也许是百年难遇的高手对决,只是原本一直执着在测之身上担忧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到甫踏入战圈的蓝千岫身上去。
那样谦和的文秀公子,手中所使的武器如此怪异,竟能让见惯大风大浪的律大魁首都稍稍的失了态……
“劫心剑?究竟为何能让律老爸如此吃惊?”我喃喃自语,身后一直安静的燕姬竟然接了口:
“回公子:传闻中,劫心剑一直是一把魔剑,能令人心智大变,而最终沦为无意识的杀人利器。习练劫心剑越久,越容易引人心性全失,最终人毁剑亡――只怕这位蓝大盟主并非爱子之人,连自己亲生之子也能狠下心来逼他练此魔剑。”
“心智大变……吗?”我下意识的咀嚼这一句话,却在下一秒惊呼一声,差点逃避现实的晕厥过去――
蓝色剑芒瞬间闪出耀目的光球,血雨纷洒间,我瞄到了持剑残杀者的容貌……噬血的妖异的眸,似受了伤的兽,吐着腥红的凶狺――
谦秀再也不在,残忍,是唯一仅剩的特征。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最后一道意义:
诛杀眼前所有的活物!
我想,我终于知道了他刚刚那么惧怕的原因了。谁?有谁会愿意清醒的看着自己走向万劫不复的渊?如此噬血的一面,与他的本性如此相异!谁?!谁又能坦然接受?!
第五十七章――终极现场
蓝千岫的加入,使得原本就已岌岌可危的平衡假象瞬间倾倒。一时间,我方人员受创惨重,开始节节败退。
我一看,这还得了?!再这样下去,根本就不用等对方来下狠手来残杀了,光是流血就足以死掉好几十人!结果才一瞬眼,就瞥见不远的武当二弟子罗焰,正被刚加入混战的一位老者狠狠扫到一掌,不能自己的斜飞出三丈之外。
勉强爬了起来,脸色却已是苍白泛青,口溢着鲜血,摇摇欲坠,显然受创极重!下一秒,对方却又不依不侥的杀了上来,痛打落水狗。罗焰一口气没缓上来,于是招架得七零八落,十分吃力。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再不助他一把恐怕就要当场挂了!
“糟……”我暗叫一声,心一急就打算不自量力的冲上去救人,哪知半空中飞来一团黑影,伴着一声苍劲的低吼:“孽障,纳命来!”
我眼前一片茫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倏的身子一倾,已被身侧的无束轻推了一把,倒向燕姬身旁。燕姬快速将我扶住,下一秒,我回身,却见无束已然对上了前来偷袭的那一位。凝神细看,TNND竟是那个伪君子任湛!
要命!这老不死的刚刚一直想找机会冲过来向无束递爪子,却被迟暮少年缠得缚手缚脚脱不开身,恨得他直跳脚却无计可施,全然没了那股子大侠风范。现在后援一到竟然就这么撇下了他向无束搞偷袭?!
这还不够!他的身后,甚至还跟着三个归雁堂的杀手!他当真这么容不下无束吗?无束可是他的嫡亲儿子哎!从来没做错过什么的人,凭什么他要如此憎恨?!
这,难道就是做贼心虚的极端表现吗?真是……令人作呕!当初既有胆犯下人神共愤的龌龊事,现如今,竟还怕人说不成?!
“燕姬,救人!”又一声低呼传来,却是腾小帅哥的后背被乱剑划伤了一道长口子,鲜血横流。我赶忙向燕姬求助,却不小心用了命令口吻――话一出口我就低叫一声“唐突”,燕姬又不是我的下手,我竟敢狂妄的命令她?真是关心则乱!
哪知我的冒失非但没遭到佳人反感,环护在我身边的三位兰若宫所属反而还相当自然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十足听话的翩然飞入垓心。一女长袖飞甩,将正自挥剑狂扫的敌手逼退半尺,手一操就将腾小帅哥抢了回来,脱出战圈,将他放在我身边空地上――目前唯一的一安全之地。那一边,另两位女子也如法炮制,将罗焰等数位伤重者带了回来,草草进行包扎止血。
“拜托你们,千万要小心!”我焦急的望着正独自对抗三名归雁堂杀手的测之,眼见他虽然没落下风,攻守回防间却尽是沉重,显然应付得十分吃力;而无束,对上了十多年未见却恨着自己恨到了莫名其妙的度的父亲,以及三个顶级杀手,虽看似从容,却终究太过吃力,让我纠急了心却莫可奈何。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很慌。
远远望去,已然尽褪谦和面貌的少年,长剑纷飞间,生命已显然万般不足道哉!没有心的利器,果然只知道要杀人而已!我感到窒息――这一场恶战,究竟为的是什么?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劫心剑一出,果然所向披靡!哈哈哈!老夫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年了!!”貌似嗑了兴奋剂的蓝大盟主蓝式尊重重拍出一掌,觑了个间隙。看到我方人员抵挡不利,不吐不快的偷空长笑三声。
有病!我忿忿的白眼扫了过去。
“但凡律某有一口气在,断不容你这般猖狂!”律老爸变不惊,冷冷一笑纵身向前再度与之交上了手。双掌回环间,风声呼啸,锐不可当!
蓝式尊冷哼一声,本还想再叫嚣些什么,终究因为扑面而来的掌势太过雄浑而不得不放弃自我夸耀的全力接下攻击。
“啊!小师叔,小心!!”才分了些心神过去,身边就响起腾小帅哥的示警。我心里突的一跳,扭头看去,竟是蓝千岫对上了无束!
这一看,无束正险险的避开一剑,洁净的衣上却沾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这一下,他要对付的,除了适才跟着任湛同来的三个身手不凡的顶极杀手之外,又加了一个心智大失却剑法霸道无情的绝顶高手,以及一个被仇恨蒙蔽了眼的生身之你。原本就已经非常不妙的境,顿时凶险万分!
“……”我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想呼叫,却竟然喊不出声!
“小师叔,我来助你!”草草扎起止血布带,腾小帅哥立马冲了上去,连带的罗焰等人也责无旁贷的再度加入战圈――我感激不已的暗赞一声,几乎也要不自量力的冲过去加入救援者行列。若非燕姬一直拉着我,我想可能我已经冲上去了也不一定!
哪知腾知礼才冲到一半,就有七八个黑衣杀手飞扑过来,纷纷截住这些伤员。更有甚者,有两名杀手竟甩下对手跳出围殴圈,转而向我杀将过来!显然不准备让我有机会再置身事外,当那可耻的无用旁观者!
好极了!打定主意不让我轻闲吗?我怒哼一声,吃准了我对付不了你们吗?!手一探,就将怀中暗藏许久的寒匕捞了出来,说不得,也只好和他们拼命了!
我悍不畏死、大马金刀的一挺身,准备接下攻击。身侧的兰若宫所属却已娇叱了两声,纵身而出,对上那两名杀手。一时间,我的眼前一片衣袂飞扬,待到尘埃落定,却只见那两位撞中铁板的杀手正狼狈不堪的摔出丈外,眼一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果然,宁得罪君子,也勿要冒犯女子与小人!
十名对两名,轻松胜出!
“无束,换人!!”测之这时长啸一声,奋起杀招,竟将拦阻在面前的杀手之一震退三尺,令他就此倒地不起。在剩下两个杀手一时没掌握好攻击频率之时,猛地切入无束的战圈,一带一转间,竟将任湛划入了自己的战圈。
任湛气得直跳脚,蓝千岫却似是视而无睹,一心一意下狠招攻击着无束,竟对身边来来去去的同伴并不在意!
“你们,过去对付她们!”一直追随在蓝千岫身侧并偕同了另两位杀手、正自力战迟暮少年的残竟于此时突兀的出声,向正发了狠对无束杀招尽出的杀手指挥了一句,手一指,目标已转向了我……身边刚刚大获全胜的兰若宫所属!
“残老弟,怎么?因妒生恨,所以要找机会杀了我的隐儿吗?你家少爷清醒过来的话,会伤心的哦!”即使应付得有些吃力,迟暮少年依然有心情咧开嘴笑,端的是有那么几分欠扁!
残没吭声,只眼神冰冷,死死的瞪住无束周围那三个受了命令却因不知该不该遵从而不由自主缓下了攻击的杀手们。三位杀手互觑一眼,再望一望心智大失却邪魅得令人望之却步的自家首领,终于打定主意脱出事非圈,向我这边唯一的静土扑来。无束顿时轻松不少,终于得以专心对付现如今的强敌――蓝千岫!
我长舒一口气,忽然了解到,残这么做,也许正是在间接的帮我!他在归雁堂的身份,果然也是不低!只是……恐怕他接下去的日子会很难熬,毕竟刚刚从他家宗主蓝式尊大盟主投射过来的死光怨毒得连瞎子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强劲的杀伤力!
兰若宫此除了燕姬之外,共来了十三位宫女。此刻分出三人去抢救伤患,另十人则对上了新上来的三名杀手;只余下燕姬,尽心尽力的死死守着我。也不知是监视我还是保护我,总之我暂时性命无虞。至始至终,我都是那唯一的一个局外人吗?
北风呼卷过来,山下的喊杀声似乎近了许多,血腥味只变得更加浓烈。我恍惚的向山下望去,原来气势如宏的火把长龙竟不知何时黯淡了不少,只怕长此下去,我方胜算并不大!
“公子小心!!”在我恍神的那一刹,燕姬竟然低呼一声,刷的从我身侧闪身向前,长袖飞甩间,一锥形暗器叮的一声钉死在地上。她则仓卒间双掌半吐,啪的一声对上了紧随着暗器扑击过来的灰影,身子微乎其微的晃了两晃。那半空中偷袭的家伙却是倏退即进,又缠了上来,掌力大半都对准了我。
燕姬冷叱一声,雅致的脸上此时布满冷霜,竟别有一番凛然不可侵的气势。她手往腰间一探,再挥袖间,一把银亮软剑竟赫然在手:“竟然妄想暗算我家公子,简直罪不可恕!”刷刷刷三剑,将来者逼退三大步。
“哼哼,早听说兰若宫实力不凡,今日倒要讨教一二!”施暗算者出自于刚刚从山下一起闯出群围的那批人,此刻他狂妄一笑,当下也顾不上为难我,转而与燕姬拆起招来。
我看着他们来回拆解,凭着有限的经验判断此二人大概是半斤八两,估计燕姬虽得胜困难却也不会惨败于他,所以心下稍安。
可是这一团混乱并不没有因为兰若宫的全力插手而平衡过来,我方不断有人受伤,对方却跟蚂蚁似的怎么杀也杀不完。我方泰半高手此刻已是人才风雪凋零,除了各大掌门级别的人物还看似从容之外,其余帮众,身上有那么三四伤口那都还算是再轻微不过了。至于那些身手相对较差的帮众,则只能躺在地上空瞪着眼无力继续。
而律大魁首与蓝大盟主这两位却是棋逢对手,竟也斗了个不相上下,谁也耐何不了谁。
无束此时竟又接了两个对手,却都是企图趁乱想向我下手却被他拦了个正着的投机份子。所以此时,无束要对付的,除了神智混乱的蓝千岫之外,又加上了两位身手不凡的绝顶对手,纵然无束的武功精妙绝伦,久战之下,他的境却是极端不妙!
而测之不久前才堪堪解决了刚刚余下的两个杀手,本该全力对付无所不用其极的任湛,却又被数名适才冲上山来的武林好手所困。
只怕再这样下去,稍有不慎,他们就会……
我冷汗如雨般湿了一身,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低沉的闷哼声传了过来,我一震,回头望去,就看到无束蹬蹬蹬的退后好几步,脸色惨白,衣袍上尽是斑斑血痕。匆匆看去,竟找不出半寸清洁的衣角!
“无束!!!”我不可自抑的惊呼一声,就想扑上前去,却被无束以眼神制止了冲动。
“我、没……事!……”他的声音低哑,满是疲惫,连话都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一丝血迹自口边滴下,落在已满是血渍的衣上,划下一道细细红痕。那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是清清冷冷的安抚,却平息不了我心底的惊悸!
如果……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还要我平静的站在局外而不再涉足向你吗?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的?说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说要对我不离不弃的!!你说过的!所以别妄想半途而废……我警告你!狠狠的瞪着他,我以我的眼神诉说我的哀求――拜托你,千万要支持下去!!……不想哭的,却不小滑下了一行泪。冰冷的,我伸掌却抚,哭了吗??原来发烧的后遗症还没好?果然还是这么脆弱得可恨,竟然会想哭?!
他快速瞥开了眼,望向因一招逼退了对手而暂时没有发起攻击的蓝千岫,忽略过我无言的求恳。他这是抱持了必死之心了吗?因为对手残酷而强大,从没将生命看得有多重的他,才会对自己是生是死的结局都无所畏吗?……这样的吗?
我的心开始变得凄冷,木然的望向他的对手,那个曾经卑微的请问我能不能当他是朋友的那个人――赤红的眼中,噬血的神情还在,却不知何时竟多了几分迷茫。
我心头一跳……这样的迷茫,会不会……会不会有机会,让他重拾清醒??
哪知念头方起,残却在这时低哼了一声,赶忙望去,却是迟暮少年一招得手,将身边杀手逼退三步,转而重重一掌印上残的胸口。
就这么一瞬眼的功夫,赤红的眼中残佞再现,竟是变得比之前更加冷酷而噬血。蓝千岫缓缓挥剑指向半空,扯出一个冷魅到极点的笑,然后倏的暴起三尺,七尺长剑挥舞出冰寒惨淡的幽蓝剑光,带着死亡的呼号,笼上了方圆一丈内的所有人员。
“这下糟糕了……”迟暮少年后知后觉的咋了咋舌,低叫一声,下一瞬,已是无可免俗的手忙脚乱的强自抵抗这一团倏起的杀招。在攻击范围之内那些之前还斗得难分难舍的众人也自忙不迭的回招自保,哪还顾得上杀敌建功?自保都是来不及!
光球缓缓敛去,方圆丈内的土地已被整整刮去了三尺之,一派残肢断臂,却是那些躲避不及的人所残留的,最后的见证。
他疯了!不管是我方的人还是他的杀手属下还是那些突袭上山的武林客们,他刚刚竟是不管不顾的悉数下了杀了!
赶忙看去,却见无束手抚胸口吐血不止,迟暮少年发髻凌乱,满面苍白。身上与无束一样,避无可避的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正自汩汩的向外渗着血!没有人能从那团霸道的杀招之下全身而退,除了残……
他此刻正失神的倚在蓝千岫身侧,好像没有见到那个血腥的屠杀现场般,只愣愣的看着他的少爷:“少爷……”腊白的脸上,是一片失措的茫然。
蓝千岫理也不理,噬血的狰狞目光,缓缓绕过在场所有人。被他望到的人都是不可避免的一震,那一双眼中没有丝毫色彩,满满的,都是死神的召唤!
他、要、大、开、杀、戒!――勿庸置疑,他的眼中就是这样的气息!
所有人都不由屏息感受那股沉重而凌厉的杀气,一时间,数百人的盘龙岭上,竟像死一般的安静!下一瞬,他就将倚在身侧的残松开,任由他软软的坐倒在地,七尺长剑蓝芒更甚,他如空中巨鹰狠狠的扑入正酣斗不止的人群,光球乍起,惨号声于是响彻了整个夜空。
“少爷……不要!!!”残一把没能拉住他,急得想追上去,却哪里跟得上!
于是,血雨纷飞……
这种场面……这种场面!!我瞪大了眼极力忍住想要狂呕的冲动……满以为当日风凌渡口的爆炸现场已是凄厉惨绝,真正的修罗再世,却是今天才得以见识到!又有谁?有谁能够说得出话来?七尺劫心剑竟是如此霸道,清醒时的那个少年,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蓦然,窒闷的空间竟突兀的飙出一阵与惨号大相径庭的喝骂,其声音之宏亮,其语气之气急败坏,再再的说明了发言人的脾气坏到了极点:“蓝千岫,你这个混帐东西!老子只要你杀光翔龙社上下即可,你竟连自己人都杀?!你TMD还杀?!混帐!不许杀自己人,听见没有?住手!住手!快住手!……”
不用问,会在这种时候还如此高高在上把残忍当正常性情的家伙,也就只有那个把儿子当杀人工具的混帐东西――蓝式尊!残杀并没波及到两大枭雄的决斗,可是动静如此之大,就算是正自恶斗得难分难舍,却也多少能觑到正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见他铁青了脸,望着双方明显开始严重凋零了的兵将,气急败坏的似乎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揍人。不过那双阴毒的眼在瞥到了七尺长剑绽出的幽蓝光焰之时,明显的畏惧了。再转瞬间,他已经狞笑着再度与律老爸对上,手中狠招叠出,口中却在不甘的叫嚣:“律大魁首,这是我用兵不慎,竟调教出这个不认主的孽障,倒让你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话中明显的愤恨,三丈外的人都能辩得一清二楚!
“劫心剑本是招险棋,这种失控情况阁下自当早就有所预知。”律大魁首冷冷的回予一击,却令蓝式尊更加狂乱。
“哼!律大魁首,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不必要此假惺惺的说什么早知如此的屁话!”
“无束……暮……你们、你们没事吧?!”我冲上前去想查看无束的伤势,他的情况很不好,都伤成这样了,那些伤口又汪汪的不断流着血,怎么止也止不住。我鼻头一酸,又想掉泪了!
“我没事……”失血过多,又久战乏力使无束重新摔回我的怀里,口中呕血呕得更厉害了!我一口气咽着差点就此上不来……!!
“无束……!!!”眼眶好热,眼一眨,一串泪就掉下来了!
风殿下也于此时飞扑过来,一把抱起苦笑连连又痛得眦牙咧嘴的尉迟暮,向来温吞的脸上第一出现了焦急与恐惧:“暮!暮你怎么样?暮?!”他急着检查迟暮少年的受创程度,没来得及顾上那嘻皮笑脸说自己没事的娃娃脸上那满满的心疼,甚至连自己正在流血不止的几伤口都没顾上,手竟然还在发着抖!
我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每当不远传来凄厉惨号的时候,他的手总会不自觉的发抖。我想我了解他的感受,刚刚那团光球,杀伤力何其巨大?只要稍有不慎,生死立现!只差一点就和心上人天人永隔,他能不庆幸?能不惧怕?万一……刚刚那凌厉的一击杀死了他,自己又将如何度过接下去的年年月月?!
我了解,这种心情,我适才就体会到了……无束,刚刚如果有万一……你可想过,我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又或是你从来都认定了我的心里不可能会有你,所以生死都不会有所顾虑?是吗?是吗?我望着他的眼,也许是我眼中的悲哀太过明显,无束疲惫而歉意抚上我的颊:“我没事……”
我极力阻止自己哭,泪汪汪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低下头想为他包扎,眼泪却顺流而下!任他怎么擦也擦不完!急死你!急死你!!
“别哭……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这辈子都不想看你哭的。”无束揽着我的头,困难的喘息,“不要哭了,我没事的……”
“你傻啊,我有几斤几两你不是最清楚吗?这么担心做什么!”身边传来迟暮少年的低声耻笑,细听之下却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轻快与喜悦。
大概是确定了他伤得不重,所以风殿下又有心情轻声的赔笑道歉,两人悄悄的相携着走远,呵!两情相悦的感觉……
我揩掉郁积的泪,搞什么哭得这么乱没形象的?无束又还没……还没、 呃呢!我转开眼寻找测之的身影,那一团杀机沉沉的七尺蓝芒并没找上测之他们那一小簇打斗现场,四个大敌只剩了一个,任湛这伪君子呼吸沉重、出招迟缓,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我再松一口气,忽然觉得整个天地都变得开阔起来!
还好,没有人出事……我想放轻松的笑开来,哪知笑还没成形,却被一连串惊呼声划破好心情――“公子……快闪!!!”燕姬的惊呼着朝我飞掠过来,我茫然的望过去,却见正前方不远那团泛着死亡气息的蓝色剑芒正在迅速向我们这儿逼近中!!!
“不好!!!!”风殿下低呼一声,已在五丈开外的他想再折回来救我和无束,却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剑芒就在这时杂带着凌厉而尖锐的风声飞速击到我和测之面前!
“小心!”无束低呼一声抱住我,身子一滚,将我覆在身下!!竟打算此自身换取我的小命!
“不可以!少爷……!!”……残的低呼,绝望而悲哀的……
“住手……”……测之的怒吼,惶急而愤怒的……
我晕眩了,恍神了,不知道听到的声音是幻是真?是测之在说话?还是一直沉默的残?我听错了吗?尖锐的杀气没有敛去,却仿佛被迫静止了似的悬身前一寸之遥,再不逼近。不疼,身上一点也不疼。无束呢?他怎么样,他代我受了一剑了吗?我忽忙睁开眼,入目的那一幕,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无束无力的趴在我身上,呕着血凝视着我,眼中有着放心与释然,湿而黏腻的血将我的衣服也浸染成了刺目的腥红色。我绝望的捧着他失血的颊,竟然哭不出来……
“我没事……轻伤、而……已……”他侧开脸,让我的目光得以望向他的身后――
血,正在一滴滴的坠落地面,落地时滴答的声音清晰可辩。残,像具破碎娃娃一样以着极度不自然的姿势站在不远之外,头向后仰,发凌乱地披泄开来。他的胸口,七尺长剑透体而过,剑尖却直直钉入无束的背后,竟终究,没有伤到我半分……
残和无束替我挡住了那凌厉的剑势,而不幸的是,因为残冲在最前面,抵挡了大部分的剑势,所以,赔上了自己!那本是杀气浓重的人,这一刻,竟似敛去了所有黑暗般的充满了轻盈之感。
死一般的寂静!
“……”持剑的少年神情呆滞,似乎在奇怪那柄长剑为什么没有按照他的计划的意外刺到最后,却堪堪停在了这里,再也进不得半寸。
“隐!无束!你们怎么样?!”测之毕竟没能及时摆脱他的那些对手,所以看到这一幕,沉肃的脸上,尽是担忧。眼见我们这方诡异的停顿了一切,不由心急的高声问来。
“没事……”我想出声,却没想到这么困难!
“孽障,我要让你不得好死!!”怎知这时任湛竟发了疯似的撇下测之,迅捷的向我们这边扑过来,双掌在胸前交错,然后猛地扣在被劫心剑钉住而动弹不得无束背上……这一下结结实实的印在无束身上,他沉闷的低哼一声,哇的一下吐了许多许多血出来。我感觉口耳喉鼻间尽是无束的血,五脏六腑这时也像灼烧般的剧烈疼痛着,喉口突然扼制不住的也猛的吐了出来。
呕血!我竟然也呕血了!!好强的一掌,竟是这等怨恨无束的存在吗?我迷蒙的望向任湛,那个人,可有半分感情?
他一击击中,竟似撞正了铁墙似的猛的倒摔出去,口溢鲜血,却还在疯狂笑着:“哈哈哈!我杀了他!我终于杀了他!我的耻辱、我的把柄……没啦!都没啦!蓝式尊!听清楚没有?从今后,你休想再拿这个威胁我为你效命!不可能了,哈哈哈!我已经亲手杀了他,看见了没有?我杀了他!你再也没机会威胁我了,哈哈哈……”
“……少爷……”残轻轻的、几若无声的低低唤了一声,想抬手,终究不能够,血,却流得更凶了。赤红而木然的眼忽的一闪,少年缓缓抬眸,望向残,凶狠残酷的神情正悄然消失……
“……残?”他轻喃,恍如隔世般茫然的望着被自己手中长剑钉在当场动弹不得的护卫,仿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也根本想不出为什么自己竟持着长剑对着残。
“是……少、爷……残、不能……再、陪着……少爷、了……”血渍殷然,自他漾开了笑纹的唇边滑落。少年的眼蓦的大睁,赤红不再,只余下恍然大悟的极度心痛与内疚:“……为什么?残?!为什么要挡……”
“如果……残、不挡……少爷……会痛恨……自己、一辈子……残、不希望……”残忽的痉挛,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是成效甚微……
“……少爷……”这两个字,是残最后的声音,只有这么两个字……
“残……”不可置信似的低唤一声,彻底回复过来的蓝千岫轻颤着将残搂到近来,泪如雨下,“不!!!!残……残!”他重重的晃着怀中渐渐失温的身体,清秀的脸上布满了狂乱与绝望。
凄厉哭喊,却也再唤不回那个人一声一句的回应。
劫心剑,是劫心,也是心劫!
突兀的,劫心剑上那令人心惊的蓝芒竟悄悄敛去。幽芒不再,杀气再无,劫心剑的威力与奇诡,似乎就此不再……
无束终于能够挣动起身,却因为伤得极重,却再度软倒在我身上。想开口,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我强忍住不许自己绝望,支撑着无束勉力爬起,他现在像具空有余温的木偶,竟连动一下也是吃力已极?我颤抖着捧住他的颊,不安的望入他清冷依旧的眸中,试图寻求保证:“答应我,你会没事的……你一定要答应我……”眼泪就像水注似的滑出眼眶,我不管不顾,无束却费力的举起手,摊开,掌中落满了我的泪。
“不要哭……”他的眼中是这么表达的,可是才开口,又是数口鲜血溢出喉间。我的心像裂开了似的,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不要……”我无力的求他,纵横交错的心疼纠得我无力呼吸,吐出口的,却只能是仅仅这么一句,“不要……死!求你!”
不远传来惨烈长号,却是测之一急之下出了狠招,将所剩的几位对手尽数杀死,却换来身上纵横无数的伤口,却还不管不顾的,匆匆向我们飞掠过来。
“隐……无束……”他的脸色也是不好,伤势几多,沉重得并不亚于无束。
蓝千岫抬起脸,望着我们的眼中,布满了复杂的情绪。
“无束会没事的……”我有些失神的将无束小心揽在怀里,困难的喘息了声,对上那双本是清冽温和、此时却充满了复杂灰败的死气沉沉的眼时,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根本不知要从何开口。蓝千岫、蓝千岫……
他回望向我,这回,眼中是明明白白、不容错辩的绝望泪意:“……伤到了你……对不起……”从残的胸口将长剑抽出,他看也不看一眼的将之扔在地上,失了幽蓝杀气的长剑此时看来竟与普通剑没有一分差别。然而下一瞬,毫无外力作用之下,那柄被封为邪剑之首的七尺长剑竟嗡的一声,从中断裂数十截,最终化为粉碎铁屑。劫心剑,就此不复存在!
“是我负了残,却仍是伤了你……对不起……”他卑微的道歉,自觉没有任何立场留下,所以最终抱起了残的身体,又向我屈了屈身,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唤住他,看到他僵立在那里,回望过来的眼神哀伤而悠远,那种自厌的神情,令我不由自主的纠紧了胸口,“……我不怪你!”
这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明明是身不由己,为什么最后所有的恶果都得他一个尝?他的生父野心勃勃,丧心病狂的要他去练劫心剑――却在今天这场恶战中,为了保护我这个无名之辈,却让他失去了残,那个一心一意只为他着想的残……那个即使临死时,却没有并分怨怼的残……
他顿住,许久,这才哑着嗓,低低一句“谢谢”,就此消失在我的视线。
转目望去,好多人,都被适才狂乱的少年吓怕了,惶惶然的站在一边,没有丝毫出手的打算。大难不死者,或多或少都带了一身的伤,无力再战。
修罗再世,亦不过如此!
所以,盘龙岭上,就只有律老爸和蓝大盟主二人还在斗着,楔而不舍!状似发疯的任湛,却是狞笑着守在一旁,不像是在为蓝大盟主护驾,而是像是准备两人打得两败俱伤时随时扑上去捡个现成便宜。
当真是利欲熏了心!
“呵……看来我是来迟了。”一道带笑的嗓却在这时切入沉重的空间,所有幸存的人都惊愕的望了过去,全身上下都透着莫名邪气的男子缓缓走入众人视线。风阵阵吹起,未曾束起的黑色长发迎风恣意飞舞,明明什么动作也没,就是令人莫名的觉得他的张扬与狂妄。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那个人……
我低叫一声:“啊!”
他,竟然就是昔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狂肆邪神!!
第五十八章――南轲一梦
“呵,看来我是来迟了。”狂肆邪神负手缓缓行进,嘴里说着类似惋惜的话,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根本不像!他似闲庭信步,顶着寒风走过来,竟对满地的伤亡毫不以为意,径自到我身前站定。俯低了眼,好似那睥睨一切的鹰,那么的高高在上,狂妄而邪恶。
被这双邪气而凌厉的眸锁定,我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一紧。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气质……想让人忽略不计都困难得要命!搞不懂他为何现在才出现,又因何而出现,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盯得我发毛……拜托,别告诉我你是冲着我来的!
我瞪他一眼,却换来他的轻笑:“呵,我的兰,还是这么可爱。”
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我将视线转回无束身上,却被一只手捏住了下巴,强迫我抬起眼来仰视着那张张狂的脸。
他想干什么?
“放开他!”测之奋起余力从旁横扫了一掌过来,却被狂肆邪神随意一甩化去了攻势。重伤的身子经不住后劲十足的一击,测之整个人不由得跌开了数步,伤口流血更快,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灰败,竟挣扎得起不了身!
“你……!!”
“兰,我说过我会来带你走的。好久不见你了,我好想你!”出手伤人的那位一点也不以为意,皱了皱眉将被我紧紧抱在怀里的无束用力推开,然后拉了我起来霸道的搂住走到三丈之外。若有似无的呢喃,肉麻兮兮的吐在我的耳边。痴迷的眼锁定了我,眼底的情不容错辩。
无束!!!……他的呢喃影响不到我,令我大惊失色的是,因顿失了倚靠而身不由己地瘫倒在地的无束那毫无生气的样子――那仿佛在须臾间就会消逝的生命,令我的心脏严重纠紧……快要、无法呼吸了!
“放开我!!”我对着搂住我的这个男人吼,他却听若未闻,霸道的将的我脸转回来对上他的眸,邪魅的笑:
“你是我的,不许你想着别人!”
……神经病!!
“……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你的兰。”我撇开脸,固执的将眼光锁定在无束和测之身上……他们伤得如此之重,我如何能不担忧,又如何能不心急?!――所以拜托你,放开我!我现在没心情和你玩莫名其妙的替身游戏,也没打算接收你的情意――那眼中的感情不该由我来承受!
“呵,兰,怎么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好啦,过去是我错啦!我已经用了二十五年来悔恨,够啦!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就别气我了,好不好?”他宠溺的以指为梳,顺着我的发,将方才在混战中被搅得凌乱不堪的乱发耐心的揉回滑顺。那如对待至宝的呵护模样,令我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适才被任湛那狠辣的掌力波及的胸口在疯狂的叫嚣着疼痛,我却还是奋力的尽量往后仰,极力避开与他的亲密接触。那张狂妄不羁的脸实在不适合饰演温情脉脉的角色,否则就跟看到北极熊跳脱衣舞一样会令人恶寒不止!
“疼吗?”他拭着我唇角的血渍,怕弄疼了我似的不敢放太大的力,眼中的宠溺却是被越来越邪魅、越来越冰冷的杀机取代,“谁伤的你?告诉我……”他的声音更加温柔……温柔得令我全身发寒!
我皱了眉,不觉得有回答的必要。实在是觉得情况诡异至极!……真不知道狂肆邪神为什么这会儿才到?到了,却又没加入两大枭雄间的争霸赛,坐收那渔翁之利,反而将心思在了一点也不重要的我的身上。
见我半天没说话,他也不生气,反而还笑得狂妄:“你不说,我自会问。”
回头一转,就见兰若宫所属在燕姬的带领下,翩然飞掠而至。
“燕姬,我让你保护兰,你却大意的让他受了伤?你就这么保护兰的?”他冷笑着望向燕姬,眼神中有着浓烈的不满,配上那假意的笑,当真是说不出的邪魅!
“君主……燕姬不敢。”燕姬款款一福,神色间落落大方,竟似是对这位邪到了骨子里也狂到了骨子里的邪神大人一点也不畏惧。
怎么?他们竟是旧识??我的心开始加冰,兰若宫的插手,狂肆邪神的出现……竟是,有关联的吗?
“哪个混帐这么不识抬举,竟敢谁伤了我的兰?”狂肆邪神对燕姬的态度冷哼一声,不像满意,倒也没有打算报复的样子。
“那个疯子!”燕姬也没含糊,纤指俐落的指住了在旁盯着两位枭雄、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任湛。
狂肆邪神得到了答案,冷笑连连:“哦?当了十几年伪君子,人品倒没有长进,倒是那狗胆练得大了许多嘛!现在竟连我的人都敢伤?……哼!还当真是不、知、死、活!”
杀气直指数丈开外的任湛……好家伙,大概是他被假想中的胜利太过痴迷了,竟连现场多了一个棘手人物都没发觉!那杀气腾腾的眼刀射过去,那人竟愣是没有回神!
“喂!你过来。”他狂妄的指着任湛,一道指风却呼啸着过去――呼的一声,削下某人鬓边发丝,这才换来某人惊异的回眼。
“狂肆邪神?……你、你……你怎么会来?!”话到最后,是满满的惊诧与惶急。显然的,这位大人物的意外登场,大大超越了任湛的心脏受压程度!所以话音中,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颤抖。
狂肆邪神邪恶又满意的笑开,像极了逗弄着鼠的猫,明明杀意尽起,却还是笑得开心:“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
任湛不是才出道的傻子,所以不可能会错过那眼中阴冷的杀气。不可自制的打了个寒颤,他失态至极的连退了好几步,最后才强自镇定:“……狂肆邪神,我任湛可没得罪你!”
“没得罪?”狂肆邪神蓦地狂妄笑开,忽的将我一把抱起。恰似那飞入半空的鹰,猛的收翼俯冲而下,不见怎么出手,他的五指竟已然掐在了任湛的喉间。可笑任湛明明武功不弱、又早就暗中有所戒备,竟还是没能逃出那凌厉的一扑!于是,十分可笑的诧白了脸,以诡异的扭曲姿势立在当场。
“你……”他艰难的吐出这么一个字,想挥手还击,却力不从心的被掐紧了喉。双手在半空中滑稽的四挥舞,脸色开始由红泛紫,再从紫变黑,却连还手招架之力也使不出来。
而反观狂肆邪神本身,一手牢牢的架住了一代高手,另一手却还尤有余裕的紧紧抱住了我,对我笑得温柔:“兰,你说,我该把这个人渣怎么置?”
“……”我有些恍惚,从无束对我吐露了他的身世之时,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恼恨着这个无良的伪君子,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落在了我的手上,我该对他怎样怎样报复。可是现在机会摆到了我的眼前,我反而不知道要何以为继。总觉得太过容易,狂肆邪神的插手,让我有种失真的感觉。
“……兰,你还是舍不得对世人报复吗?……没关系,我来帮你出气好了。”狂肆邪神对我的沉默自行作出解答,睨了一眼已经两眼翻白、出气多而入气少的任湛,他嫌恶的松了手,任他缓缓倒在地上死命的喘。
“我想想……”他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似是杀菌似的擦了又擦。直到觉得满意了,这才扔掉锦帕,吊起眼尾,用十二万分的邪气笑得放肆,“这样吧,光是掐死了你,你可能不会服气……哦!难得你居然还能发暗器……”他一把接住徒然飙射至双眼间的细小暗器,反手一拍,适才刚从任湛手中发出的暗器立刻不长眼的反噬主人。
“嗤”的一声轻响,暗器入肉,钉在任湛身上,他突的凄厉长号,口中发出“嗬嗬”的低狺,不住在地上打滚。脸色急速泛黑――那暗器显然啐了巨毒。
“啧,真麻烦,还要我帮你解毒麽?……不过,你要是这么快就死了,可就没戏看了!”狂肆邪神一招制敌,却明显不够满意,反而颇为不爽的掏出一颗药丸,“吞下去――!”
已经死得差不多的任某人一听有了生路,也不细想,接了药就一口吞下:“狂……肆……邪、神,我、不会……谢、你、的!”大概是那些药有奇效,原本黑障满布的脸上开始褪回本来色泽。于是,任湛也终于有了机会开口。
“不稀罕!”狂肆邪神低头望入我的眼底,温柔的笑,成功得令我感到了毛骨耸然,“兰,刚刚那颗蚀脑丸,你看清楚了吗?”
???蚀脑丸?什么东西?我瞅着任湛脸色大变的惊恐样,搞不清状况。
“你不知道吗?也是……你还没想起来呢!蚀脑丸可是相当不容易炼制的毒药,它能令服食者在三个时辰内全身骨骼发生异变,在七天之内骨骼会蚀化成一堆细粉,却并不会马上就死;然后肌肤会开始一寸寸腐烂――武功越高,腐烂得越快。毒发时,他会很疼、很难受,然后用手不停的抓、抓、抓……直到把全身肌肤抓得烂了,也于事无补。最后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化成一堆细粉……是不是很有趣?解气了吧?”狂肆邪神越说越兴奋……
我越听越想吐!
而任湛,则是越听越惊,到最后,竟暴睁了眼凄厉嘶吼:“解药!快给我解药!!”
“……这时候,你该是马上自杀以求解脱才对,怎么反而向他讨解药?他即有心害你,又怎么可能会给你解药?”尉迟暮在风殿下的扶持下站在不远,冷眼旁观。这时眼见任湛下场凄惨,好心的指了条明路。
“不!!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求求你,狂肆邪神!我求求你,给我解药吧,给我一条活路,求你!”那个被如此歹毒的毒药吓得魂不附体的任大君子,此时涕泪纵横。竟不顾体面的跪爬过来,伏在狂肆邪神脚下,颤抖着乞求。
“一代君子?!”狂肆邪神一脚将他踹开,一点体面也不留的甩了甩袖子,“忘了说了,这药一旦入体,你就算是想自杀,也不可能会有力气。除非让别人杀了你……不过,想必你是不敢的了?毕竟,贪生怕死可是任大君子的本性,不是吗?”狂肆邪神冷笑连连,生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文!
如果我是任湛,我会一头撞死!可惜狂肆邪神说的对极了,他不会自杀,更不会求别人杀了他!
所以他只是挣扎着哀求,拼了命的哀求他放了他一马。什么君子?什么孟尝?全都不再重要了!他想活!他只想活命!
“求求你,给我解药吧!我还要活着!我忍了十几年,就在今天,我本来能杀了那两个,自己当上盟主的……所以、所以我不能死!邪神!我求你,救我吧!……救我吧!――好吧!我不当这个盟主了,我把盟主之位让给你,就让给你去作吧!我做护法,我只作护法,好不好?我不会和你争位的,好不好?想想,万人之上、一呼百应的威风,多么令人向往?是不是?是不是!所以,放过我吧,我把盟主之位让出来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放过我吧!!!……”疯了般的求救,他是活在臆想之下的疯子,对权势的渴望,让他根本失了正常人的心性了!所以,无药可救!
撇开眼不去看那哀号不止的人,权?利?名?!有什么,竟比命还重要?竟是如此割舍不下!
风声猎猎,吹在人身上,刺骨的疼!火把燃烧时啧啧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分明。
山下的打斗,不知何时,竟是歇住了。火把长龙气势重振,纷纷抢上山来,围住了场中唯一一还在酣斗不止的战场上。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挂了彩,但从他们脸上那轻松淡定的神色来看,山下的那些敌方人物大概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而今晚的重头戏――高手如云的盘龙岭上,如今还只剩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物。可以断言,如无意外的话,今晚,蓝式尊的一统江湖的大业,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毁于一旦了!到头来,不过只是一场空,却是如此之多的人用性命换取了这个败局!
“……你烦不烦?”终于,被哀求声弄得很不爽的邪神君再也忍无可忍。邪魅的脸望向尤自斗得难分难舍的两人,然后,抬腿――踹!
“啊”的一声,不住哀求的人被狂肆邪神一脚踢飞,直冲至互斗的两人身上。两位枭雄级人“啪”的互对一掌,齐齐让开收手。任湛却已在两人的掌力合击之下扭曲了身吐血连连!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却还在哀求着说要将盟主之位“禅让”出来以求解药。在他看来,也许只要留着命,再等个十几二十年,他还能找到那么一天,然后,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律大魁首与蓝大盟主看也不看那个在扭曲中哀号的疯子,互相喘着粗气瞪着对方。
“想不到,今日这一战,我竟然会败!”蓝式尊缓过一口气,不甘的低啸,脸色阴毒至极。
“邪、不、胜、正!”律大魁首很没创意却很应景的题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笑话!今日要不是我那孽子坏事,盘龙岭早该成了我的囊中之物!千算万算,我只少算了这一步!……想不到,想不到这畜牲,竟敢毁了我的劫心剑!!!”那穷途末路的不甘狂笑,振得整个山头为之轻晃!
“以暴力一统江湖,不过只是徒然。就算今日让你侥幸争得了盟主之位,你又岂能坐得长久!”律大魁首很正气的火上浇油。
“我不会败!我本不会败!我隐姓埋名二十载,不该败得如此地步!”一旦计划几十年的宏愿被硬生生的切了断了,能保持冷静的果然没有几个!所以蓝式尊也不可免俗的走上了任湛伪君子的老路――不过,庆幸的是,他比任湛清醒!所以,他在一切都已无可挽回的现在,还能揣着算计的笑,转望向我的身边――那个邪恶的笑着、只用几招几式,就成功解决掉一名江湖高手的狂肆邪神:
“神君,今日不过只是意外,你可千万要救我一救!”
我瞠目结舌……听错了吗?又一个找狂肆邪神求救的疯子吗?他们这是约好的吗?就这么相信这个邪恶至极又狂妄至极的极端危险人物会帮他们??
“……毫无意义之事,我何必!”果然,狂到了骨子里的邪神大君一脸嗤之以鼻的样子,拽得不能再拽的提出异议!
“神君!你可不要忘了,当初煸动我的背后黑手中,你可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若非如此,我何以敢如此托大!如今我败了,你倒想将我一脚踢开,让我自己受死?哼!可没这么容易!”蓝式尊开始拖人下水!
此言一出,一阵议论纷纷!哗然,这是必然效果!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搂着我的这个人,明明被人反咬了一口,却还气定神闲,笑得邪气:“哦?那又如何?”
我KAO!难不成他也想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盟主”不成?!
“神君,我的新联盟能如此壮大,可多半要归功于阁下您的大力支助!若非你那金山银山的钱两支持,我又何德何能,能令这一大批有为之士跟着我卖命?所以,本盟的最大功臣,可不正是阁下您么!”说白了,这是在推卸责任!蓝式尊是眼见自己性命不保,在死之前只求找个替死鬼,表明自己是从犯的身份,打算逃出去再转战成地下工作者吗?
“阿弥佗佛,善哉善哉!狂肆邪神,老衲请问,蓝盟主此言,可有虚假?”通常这个时候,不能由着某人光唱独脚戏而无人捧场,所以执武林之牛耳的少林大师方丈大人此时光荣出列,自动表演双簧。
“是,又如何?”满不在乎的口吻。
“阿弥佗佛,罪过,罪过!阁下怎么说,也是江湖四大势力之一。如此助纣为虐,就不曾想过,武林会因此而生灵涂炭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开始悲天悯人。
狂肆邪神当然不可能吃这一套!所以他只是哧笑了声,邪气的抱紧了我,不让我伺机挣脱他的掌控:“那便又如何?他人生死,与我何干?自从兰离我而去,我日复一日过得极过无聊。反正左右无事,正怕日子空虚难过。我虽坐拥金山银山,不愁吃穿用度,却愁无人共享。既然蓝式尊想要谋寻武林,我不过只是大方的扔了钱给他用,他要作些甚么,与我尽数不相干。这样,有罪么?”
“……”尴尬的老和尚无言以对,或者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抛了金山银山,竟只为了生活空虚而坐看这一出闹剧,竟是将人命存亡当成无物?该说是狂?还是看得通透?!
“神君!你也不用巧言令色,在场都是武林耄耋,纵然你言翻莲,也不可能摆脱这个恶名。”以为拖人下水一招施得极端巧妙的蓝式尊缓缓逼进,倒似是想把教唆犯指控成终极杀手。当离我们只有三步之遥时,他倏的暴起发难,竟似是想要向狂肆邪神动手!
抱着我的那个人好整以暇的往后一仰,手中劲力一挥,竟将蓝式尊已飞至半空中的身子狠狠打落在地:“啧啧啧!想要就这么逃走?可真是异想天开!”
蓝式尊低哼一声,口中喷血――诡异的是,那血竟是蓝色泽!没料到自以为隐蔽的出逃动作竟早被他识破,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怨毒的目光直逼吐狺毒蛇。第一,他在大败之后,显露出浓浓的恨意:“狂肆邪神,我一直低估了你!”一口蓝色血渍又喷了出口,全身骨骼都在喀喀作响。
“下要向我下毒,烦请手段练得再高明些!”对着那张显临了死前,仍不肯闭目的眼,狂肆邪神很好心的给出总结。
困兽之斗,就此,无疾而终。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直是徒呼奈何!!一代枭雄,落得如此下场,死不瞑目,又是所为何来?“阿弥佗佛,若无神君资助,这厮断不可能为恶至今。但若非神君,今日只怕也会令这厮脱逃成功。现如今,这厮已被神君赐死,虽有违轮回,终是善缘……”老和尚不忘本的开始叨念。
“够了,这些剩下的人要怎么理,随你们便!少来烦我……兰,我们走罢!”前一句是对着老和尚说的,粗声粗气,嫌恶至极。后一句却是对被掌控在他手上的我说的,温柔得一溻糊涂,令我恶寒半天。
“放开我!我哪都不会去!”管他是什么人,我没兴趣知道!现在无束和测之的情况相当不妙!刚刚有瞥到那个说话恶毒却医术还算不错的暮夕雅快速上前帮忙诊视,我怎么可以就这么被他带走?无束的生死,只怕还在我来唤回!
我不能,我怕就这么身不由己的一走了之,会让无束在生无可恋的心结之下,就此一命赴黄泉!“兰,不许你想着别人!”狂肆邪神的邪气笑脸开始变得诡异莫测,连紧跟在我们身边的兰若宫所属都惊得娇呼出口:
“君主!不可伤了公子!”
“兰是我的!”邪神的眼中异光流彩,诡异得令人心底直打突!
“公子素来都是自由身,他与主人本自不同,君主何以执迷不悟?”燕姬也冷下了脸,扣起软剑,畜势待发。
“燕姬,别忘了,我让你上山,是为了让你安全的将兰带回我身边。你却迟迟不肯尊照我意,却害得兰身受内伤……你可知罪?!”
“燕姬所为,都只为公子着想,什么才是对公子最好的,燕姬就会为公子达成。君主莫不是想昔日惨剧重现么?”燕姬苦口婆心。
“若非你擅下决定,兰又岂会受伤?!”他一记邪眼扫过去,燕姬不由得住了口。
我受了伤,这是事实,所以燕姬失了开口的立场!
“兰,跟我回去。”他柔声诱哄。z
“休想!”理智告诉我,如果跟了他走,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诡异之事都会得到解答。可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在做――守护无束,守护测之……如何能够一走了之?!
但是,我的拒绝,只是让这个脾气相当不好的邪气人物更加疯狂而已:“你想留下来照顾他吗?信不信我让他马上就成为死人?”他的手直指被测之扶在胸前的无束――惨白灰败的脸,毫无生气,竟像是连呼吸也都止住了!
……不要!y
“你敢!!”我瞠大了眼,虚张声势。心里却很明白,如果我执意不走,他这个人,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看我敢不敢!”邪恶的笑,狂妄的回荡在耳膜间,让我暗恨不已。
“你要是杀了他,永远别想我会原谅你!”我无力的给出威胁,心知成功的可能不大!
“我不怕。你等记起了从前,他们就只能算是过眼云烟,你自不会挂在心上……”他温柔的掌抚着我的额,似爱抚,却更像是威胁!
“记起从前?真是笑话!……要我走是吧?好,我走!不过我要你救无束,我要确定他不会死,这才跟了你走!”好吧,我不是认不清现实的人,只怕再一味拒绝,根本于事无补。这里只怕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否则早就有人冲上来解救我了,何以他们都动也不动,只由老和尚上来说教?
跟他走,无束也许还能留有一丝活路。不然,他狂性一起,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照样能带了我走,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可以!隐,……不可以!”测之想要立起,却因失血过多,一阵晕眩,再度坐倒。
无束无力的张开那双艳绝天下的美眸,昔日的清冽已被重伤的无力与疲惫取代,忧郁的锁住了我的眼,无声的诉说着他的请求――不要走……
我看懂了,却是身不由己!这一去?福兮?祸兮?……
不管如何,我都不想让他们的性命毁在我的不够理智之下!!所以,我只能权宜行事!
你们能谅解的,不是吗?b
“救人!带我走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救人!不然,如果有一人性命有毁,我断不苟活于世!谁也不可能阻得了我!……你要不要试试?”我冷下脸对着邪气而张狂的这个人如此说。看着他眼中邪恶的寒芒在瞬间暴长,我不为所动,心下一片平静!
许久……许久!g
终于,他还是低头了!
“好!救人是吧?这可不难。”狂肆邪神张扬的眸回扫,落在燕姬身边的少女身上,“灵惜,那个人交给你了。如果不能将他救回来……”
“君主自当放心,公子的意思,属下们从来不曾违拗过。倒是君主,可不能对不住我家公子――灵惜今日不能随公子一起离开此,燕姬姐姐,你可千万要保得公子无恙。”灵惜娇俏着脸截下狂肆邪神未尽的话语,后半句,却是对着燕姬说的。
“这个自然。”燕姬笑笑,安抚的看了我一眼,“公子尽管放心,灵惜是最厉害的巫医,定然能将无束公子救回来的。”
“这就好……”心,放下了大半。下一秒,却觉得额间巨痛,却是狂肆邪神将食、中二指指在了我的额间,邪气的笑着,狂妄的声音在我耳边回旋――
“我是真不想看到我的兰关心我以外的人,所以……尽快的想起来吧!曾经的一切,我们的一切……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最后的知觉,是额间灼热的炙痛,浓郁的兰香扑鼻而来,我眼前阵阵白雾迷离,就此昏死过去…………我就是我……怎么可能……会是他一个人的?……
第五十九章――束手无测
我的天地,到是晶莹的冰。一直都那么寂静,从来不需要有多余的情绪。
我以为我可以就这么过一生,即使面对的永远是一片死寂。然而,在知礼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起,我明白,我的安静时日,终究再也不会在。
已然仙逝的师父,曾是我的这世上唯一值得尊敬的人。他的同门子弟,我没理由见死不救。虽然对于恩师的一些事,我并非完全的认同。就像……那幅他亲绘的美人图、那句他临终前的叮嘱――替他为那个被他爱着却也曾伤过、怨过的人做最好的补偿……吗?
既然爱他,就不要伤到他。否则,再多的补偿,又能换回些什么?!
只是,师父一生也不求人,他的临终遗言,我终究非听不可……即使那有违我的本性。
曾经经历过太多生活的丑陋,见多了父亲与母亲之间,那永远的强迫与压制。我一直都厌恶着那样的相模式……没有活着的感觉,事事必须听命于人,仰赖着他人的鼻息而苟且……恼人的强迫与被迫,妥协了,就只能是这样懦弱的过一辈子,再也找不回自己……
只是,却不曾想,在师父临终的那一刻,我会主动许下自己的一生,答应要为他心中永远放不下的那个人,做尽一切――
一生的顺从!
――多么可怕的承诺?!一句话,卖断了我一生的自由,却没有我否决的余地!
……所以说,我讨厌强迫!
对于外面的一切,我怕着,却也厌恶着。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生都不出谷……
可是我还是出来了,然后,找到了那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人――隐!
第一见到他,是在“净尘庄”的那个小小茶撩里。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几乎就可以肯定,这个身蕴异香之人,应该就是我出谷后,必须要找的人――当然,也是我必须顺从的那个人……
这个人,与画中人,万分神似!只可惜,神韵差了何止万里?!
他盯着我看,眼角眉梢,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我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的想直接杀了他……许久后才看清,他这是太兴奋了,因为有人长得比他美……
美吗?也许……不过那只是曾经!在我颊边多了那条伤疤之后,我的容貌就不会再只能用“美”来形容了。可是为什么他还会那么兴奋?!那种……纯粹的找到替罪羔羊般的兴奋!!
――的确,美貌,素来就没什么好事!至少,我从小就知道,我那个父亲,一直惧怕着我的容貌。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因为凭借了无法选择的、出奇的艳丽,所以遭受到生父的恐惧!这一张比江湖第一美人――我的生母――更艳丽万分的容颜,最终招来杀生之祸……
我回视着他,在想,是直接将他绑了带走,还是干脆杀了他、取了他的血作药引,救了知礼之后就跑回谷里一生足不出谷算了?
真的很想……把对师父的承诺忘掉!一生都要听命于他吗?听命于这样一个人吗?……真是可怕!
可惜,刚刚兴起的念头没有来得及实现,那六个搞不清状况的粗汉却跑上来找麻烦来了!真是可笑,明明他们要找的人是他,却反过来想向我递刀子――又是因为容貌引来的这场打斗……已经被毁了的脸,为什么还能招来这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想弄脏我的手,我只是闪过了他们的乱刀,随意甩出手,将他们推出门外。结果一出手才知道手劲没控制好――出手太重了,估计他们起码要卧床疗养两三个月。
隐看着我的眼中,有着如释重负的笑意。更有着不容错辩的、由衷的佩服――才打跑几个不识好歹、身手又很欠的武夫,他至于这么感激吗?
忽然就很想逗弄逗弄他――我的个性,其实并不如外表所看到的那么冰冷,我也有我恶劣的一面。可惜,隐那时、甚至之后许久许久都没看透过。
“你,兰君子舍隐?”第一对他开口,冰冷的口吻中,掺了我自己才觉察得出的笑意。
“我不是!”――他飞快的否认,明知道糊弄不过去,却还想着搪塞一阵。可惜,四乱转的眼珠却泄露了他的心虚。
“你很美……”――他哭笑不得的样子,不自察的微撅了嘴,瞟过来的眼中满是委屈。
“你也很香……兰香!”有兰香其实并不奇怪吧,毕竟,他与画中人,有着该是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傻眼,无言以对。瞪着我的眼中,满是不服气。只是,他那一脸懊丧的样子,很是可爱!
“你还否认吗??”我双手撑住桌缘,盯住了他,看他一脸吃憋又发泄无门只能忍气吞声点头承认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之前那充斥了心中的杀气竟早已化为无形!
也许,有他在身边,我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心念一动,我不客气的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去――懒得绕路,直接从那群叠得相亲相爱的罗汉身上踩过去,换来一串哭爹喊娘的惨叫,心情颇好!
可惜我错了!我不该觉得他好玩,事实上,他是个恶魔!他绝对是!他注定是要来气我的!
要他施血救人,因为清楚的知道知礼拖不了太久,一切必须尽快!哪知,他废话竟那么多!里嗦一大堆,总结起来也就两个字:不行!
可恶!不冷下脸吓吓他是不行了!于是拿过他的寒匕,我盯着他,看他还想怎么拒绝……终于他聪明的选择了妥协。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这么烦人?!不过是要他施一点血救人而已,他怎么就能提出那么多要求?!
幸好!在带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决定要遵从师父的遗命了,对他言听计从――这本就在我的承诺之内的,不算吃亏,所以很爽快的都应了下来!只想着快快将知礼救活,再拖下去,知礼就真的完了!那我那么辛苦去找了他来,岂不是白忙一场?!
哪知,他竟然还敢开口说他、要、我!!!竟然敢以此为条件……我想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再、说、一、遍?!”他想气死我吗?……我想我可能是听错了!好吧,估且给你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容许你再说一遍……
“呃……我的意思是……我~要……呃……你……”
可恶!竟然没有听错!!!z
反手朝桌子扫去,“喀――”一声,唯一的桌子四分五裂,隐隐还可见犀利的切口上泛着的那层白霜!这把匕首倒是不错,可惜消不去我心头的怒火!而他,竟然还敢接着说――“我是要你……”
可恶!我听到了,勿需重复!y
“好!”我垂了眸,掩下心底排山倒海般的杀意!不可以……我不可以杀了他,刚在心里发誓说要遵守那个承诺的……可是,他可不可以不要一再重复?!
“你明白我的话里的意思吗?”――他竟然还敢这么问!
“我知道。就你这种黑肠子黑心道貌岸然的人口中吐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不会离一个色字!我从来不会对你这种人有所期待!”我拿眼角睨着他,果然不该对他太过期待的!跟我那个爹一个模样,看到我的脸,即使惧怕,也依然会起色心。只是任湛那厮的胆子不够大,也没够耐性等我长到足够大……是怕自己万劫不复,也怕自己名誉败尽,才会想尽办法杀了我以断了妄念。可是舍隐……明明怕我,却还敢开口……
这个混蛋!b
“你可以不用答应没关系。”看着摆在我眼前他那自认最善良最诚恳的样子劝我不必太认真,实在很气人!虚情假意,他是混蛋中的乔楚!
“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不明白他那一脸行将就义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只想要他快快救人!早知道他的本性这么烂,刚刚在茶撩里就该将他杀了!
现在……似乎有点晚了!!g
“……救了他之后,你得分出一半的心力来照顾我,不能奴役我,不能冻着我,不能饿着我,也不能强迫我――简言之,就是要善待我!不能因为心里气我所以折磨我!……”他还有话说!实在实在很想……封了他的嘴!闭着眼忍耐的答应他所有的要求――我都已经答应当他的人了,他怎么还有这么多废话?!――取出海碗,盯着他放血!
哼!本来只要一点点也就可以了!但是他太过分了,多放点血,让他安静一些!我注视着碗中艳丽的红,不想再搭理他的……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不闭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
“无束!我是居无束。”不耐烦的抬眼,想警告他的,可是却看到他嘴角边诡异的弧度――这个混蛋,又出什么坏主意?!
我盯着他,想听听他又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直接晕过去了!
然后,接下去的时日里,我充分地了解到他那抹笑意的真实意义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发病的那段时间里,他会变得比清醒时还难缠几十倍?!
他昏迷的那五天,是我这辈子最忙碌的五天。因为我忽然发现除了知礼外,我竟又多了一个超级病患需要照顾!而且,这个新病号实在不是普通的难缠!
我没料到他发病时竟会是这般模样,明明已经痛苦难当,他却偏偏总是逞强的隐忍着。然后衍化成为一种完全没来由的奇特表现――黏人而孩子气,非要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他顺着他才会开心展颜。
大部分时候他总是静不下来,总爱在我怀里拱来拱去,不断的梦幻似的跟我讲述律测之的好。也总是用一张与他真实心性完全不符的写满了天真纯挚得令人无法狠心拒绝的脸来大胆的央求一些相当不合理的条件――
比如要我答应要一生一世都守着他、要永远保护他、一辈子喜欢他、永远不要欺负他,更是要对他言听计从,以及,一切的一切!所有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古里古怪的要求他都会说出来。完了还会满脸无辜的像小狗似的在我脸上舔来舔去,弄得我一脸口水――幸好,他的“轻薄”也仅止于此……虽然许多时候他都会过来舔着我的唇不放就是了。
有时故意不搭理他,借着熬药的机会,我总是贪念着那一刻的宁静。我爱静,十几年的谷底生涯,让我早就习惯了形影相吊的孤单,可是病中的隐并不允许。一旦我开始沉默,他总会忧伤着脸,用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一样凄凉自怜的眼神望定了我、欺盼着我分出心神注意他。如果我不、或者一时不小心忽略了,他就会突然默不作声的开始大把大把往外泼泪。
这时只要心稍稍软一下过去为他拭泪了,他就会借机哭得天地同悲、风云变色,好似要把这辈子所有委屈都给哭尽了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存心想挖出我埋藏在心底二十几年的从来没有机会动过一分一毫的恻隐之心!
偶尔,当需要为知礼疗伤的时候,隐总不甘被我单独抛在角落里的茅草堆上,总是想方设法的腻在我的背上,囔囔着说这才是所谓的“寸步不离”。
熬过骤然忙碌了一倍不止的那五天,隐终于“清醒”了!早已被折磨得万分脆弱的神经却还是不敢放松,实在不敢想像清醒后的他究竟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意外!而事实也证明,没了病中惯常所用的撒娇耍宝做外衣,清醒后的隐,其实不止难缠,还有一点阴险!
才清醒没多久他就有心力和知礼吵吵闹闹,末了,竟慷慨的塞了一叠银票给我说是要给知礼买补品。
直觉的认为他的行为存在着古怪!他明明在笑着的,但笑容里却多了一份心虚,明显是在对我耍着什么小心计!
不过……算了,懒得与他计较这许多!进了市集,忽然见着了一袭火红的狐裘,艳丽的色,若穿在他的身上,一定很好看……突然开始幻想他穿上这袭狐裘后可能会有的样子,我竟然会有几分期待!想也不想的买了下来,顺便给知礼也添了一件素裘。反正慷他人之慨,我无所谓!
出了锦缎庄就知道有人跟在我的身后,远远的跟着,没有恶意,却也没有放手的打算。想必这才是隐要遣我来此的真正目的。怎么?想以此通知翔龙社律大少主吗?还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可惜,他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的武功根本不及我!
师父曾说过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习武奇才,倘若我有心,也许也能成为一代宗师云云。当时我并不引以为意,但当那天,在我轻易击败了师父之后才终于相信,我已将师父毕生所学尽数习练完全。从此,师父便再也不教我任何招数,只淡淡说了一句:世间能败我者,从此,寥寥!
轻易甩掉对方,才回到山上,远远就能瞧见隐正殷切注视着我的方向。明知他所等待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却还是在那一刹,不可自抑的起了几分雀跃之心。故意不言不语的闪过他的身边,安顿好膳食,他却还痴望着那方雪景,不肯死心的欺盼着。
“放心,没人跟人。”忽然就扬起了恶劣的心情,我冷冷的给了他这个答案。看到他迅速回头,我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可是,当看到他眼中不容错辩的默然与失落之后,我竟然涌起了几分不舍。
……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这种伤心的样子了!
于是,想也不想的,我就下定了决心:三天后,带他去找“传说”中的律测之!我想亲眼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能让隐如此牵念不休……心底,隐隐的,涌起了阵阵黑色郁结。不想、不想放手……
终于,我还是见到他了,可是不是和隐一起――他被劫走了,从我的手在,被那群人路不明的女子,“串通”了隐的马一起,合力将他劫走了!
律测之的确可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他望着我的眼中,虽满是戒备与敌意,却还在忍耐。是怕我会伤到隐么?也只有如此沉稳的人,才值得隐如此倾心相待了吧?想到从今后隐的心思必然将全部托付在他的身上,那病中的娇憨之态,也许今生都不可能再展现在我的面前……不知怎的,心里的阴霾,便更了一重又一重!
若非怕隐从此伤心一世,我真想直接杀了律测之,哪有可能还带着他一起去救隐?
那个纱帐四起的曼妙凉亭,我想我今生都不想再见!就隔着那小小的庭院,隐无声无息的在纱帐后熟睡,却似弃世了一般,对我们的到来竟是一无所觉!几乎不敢妄然的稍动一步,就怕看到终止了呼吸的他……直到尉迟暮破了阵、直到律测之将他牢牢的抱在了怀里之时,他才好梦方酣的睁开了眼,回了他一个缠绵缱绻的吻!
看着那红润的唇渐渐变得艳红,真的很想……很想从中破坏!于是,我知道,就算没有了师父的遗命,我也不可能放开隐了!原来,我也会打从心底,想要对一个人尽心尽力的疼宠!就是想对隐好,无条件的对他好……可是,不包括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我之外的另一个人你侬我侬而什么都不做吧!
所以我默不作声的掏出寒匕贴在他的掌心,看到他茫然回神的样子,隐忍了一个得偿所愿的笑意。终于将他的注意力引了回来……可是,他竟然清醒不到多久,又再度沉沉睡去!也因此,他当然不会知道,寒仪寒舵主后来上报的,翔龙社即将遇袭的事情!
明知他不可能离开律测之独善其身,我理所当然要跟着他守护好他!律大少主竟然会问我究竟还答应了隐一些什么样的要求,我只回了四字真言:一、言、难、尽!
隐对我的要求具体究竟是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了,因为不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再放开隐的。想要解除那些誓言吗?真抱歉,我不想收回!所以,具体是如何,律大少主,我不想告诉你。
隐后来也不止一暗示我,我对他的所有承诺完全可以成空……他真的单纯的以为我是受缚于那些承诺才对他好的么?他不笨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跟我装傻么?在攀越盘龙岭的峭壁之时,情不自禁的吻了他。看到他似被雷击到似的僵楞当场,我终于隐忍不住满腔的笑意,绽开了第一个舒心的笑。那双写满了惊吓与惊艳的眸中,清清楚楚烙着我脸上那满满的不容错辩的笑意。在那一刻,在那双眼中,只有我一个!原来,我也可以笑得如此纯粹……真的,好满足!
隐终于还是晕过去了,在等到了峰顶的那一刻,他缩在我的怀里,再一的成功逃避了现实!
有些怨他的,却不想逼得他太紧。在他的心早就已有所属的情况下,也许我该等上一辈子的。真的有点傻,即使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会觉得值得。那微微的酸涩与甜意,竟然让我甘之如饴!
回到盘龙岭,律大少主不出所料的开始变得相当忙碌。于是,终日陪伴着隐的责任,就完全落在我的肩上了。每天,看着他对着日月交替叹息,不分时刻的期待着律测之的出现。他的寂寥与无奈,我都看在眼里!可是,除了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为他提供仅有的一份依靠之外,他从不让我多付出半分。他单纯的以为,只要阻止我不去付出,就不会怕有伤到我的那一天。
该说他仁慈,还是说他狠心才好呢?他不是无感,却不想背叛测之……
我想我能等,可是,当那,在律测之的表妹暮夕雅那儿听到他对她为我作媒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厢情愿的付出,最终还是令他困扰了!
会想常常抱抱他、亲亲他,只是因为情不自禁,却原来他竟是如此厌倦到恨不得将我早早推到别人面前么?我不知道我的眼是否泄露了我的内心感情,总之,隐回头看到我的存在时,表情是慌乱而自责的,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他对我勉强笑了笑。
不想凶他,也怨不得他,我只沉默的抱起他回到住――自从入住内苑以来,我已然成了隐专用的代步工具,忽然就有了一种荒唐的想法,化成了四个字,镂在了我的心间:束手无测!只要我抱着隐陪着隐一天,律大少,就很难有机会从我身边彻底的夺走隐。
也许这也是律大少心中的悲哀,毕竟他没太多时间能够好好陪着隐,所以才默许了我的存在吧?
不想看隐落寞的样子,我终于还是带着他走了趟前院,可是隐还是被律大魁首所下达的冷淡政策寒了心。回来的时候,他哭了,第一在我面前,清醒的落泪,即使只有一滴……真的好心疼!
是晚,一直无暇抽身的律测之终于来了,烛光剪影之下,隐的笑靥竟是如此娇艳!看到他毫不犹豫的投入他的怀里,我退出了。一整夜,我仰望着天际,彻夜念着隐那个心满意足的表情,第一,感受到了沉的无奈。
终究,还是进不了隐的心吧?
清晨,我依然掩不去心底的渴望,进入了隐的房间。被疼爱了一夜的身体,在微弱的晨光间,被镀上了一层迷人的暧昧。突然就有种冲动,想要好好的吻着他,感受他……却最终,只伸出了指,在他的颊边留连。他的热情,终究不会为我而开放。所以,只敢这么轻轻的碰触他,哪知他竟会依恋似的偎过来,枕着我的腿,抿了唇勾起淡淡笑弧。
“醒了?”轻声问他,另一手,却眷恋着他丝缎般的发,久久不忍放开。
“唔!没!……我还想睡……”他回答着,想耍赖,却不知为何还是睁开了眼。看清我的那一瞬间,他僵在那里,动也不动。眼中的含意晦涩不明,似惊艳,却有着一分惶恐与自责――奇异的反应。
“你是哪儿不舒服?”心一急,一把将他捞起,哪知入目所及,竟全是红红紫紫的痕迹!那是……
“啊……好冷!”他低叫着,羞赧、气恼、无措、自厌等等情绪,在短短须臾间,闪了个遍!他这是在恼怒我如此唐突的注目吧?下意识的一把拉过被置于一旁的被衾中――严丝合缝!这样子妖姣的隐,不想……不想让别人看见!
不想问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个笨问题:“这些伤痕……痛不痛?”
他一刹时羞红了整张脸,一个人在那边别别扭扭了半天之后,才久久憋出一句话:“无束,我要沐浴……”
如果我够理智,就应该在张罗他沐浴时就退出房来的。可是我没能抵制住想亲近他的私心,于是腆着脸皮留了下来,坚持要帮他沐浴。他敌不过我的坚持,终于还是红着脸勉强同意了下来。脱离了被衾的遮蔽,那一身暧昧的痕迹便再也无所遁形!
“怎么会弄成这样?”心疼他疲惫的僵硬,也很不喜欢看到那一身刺眼的痕迹。可是沐浴在雾气腾腾的热水之中,闭目假寐、含着满足笑意的隐,格外的诱人!原本按压在他肌肤上的掌,似有了自我意识似的,目眩神迷的,缓缓的、轻轻的,往下探向了那片柔软……
……
哪知,这般唐突的举动,竟吓得隐差点载入浴盆之中。他死命的抓住了我造的手,瞠大了眼,惊吓过度得僵直了身体,大气也不敢喘。
被揪紧的手很痛,可是不及心中的痛。伤他,是我最不愿做的事,却还是吓到了他。怕是他,再也不会信任我了吧……想说对不起,却隐隐知道我的心底,想要亲近他的念头,没有一刻比这一刻还要强烈!
如今,到头了吧……隐,应该会更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推给别人了吧?!
“隐,松手了。”叹息着,想最后一感受他的温暖,可是他被吓坏了,没有松开钳制着我的手,也没有听出我话中的意义。也是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我的心情负责吧?说要我,也许只是恶作剧的好玩而已吧?
“无束,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听到他极力稳住慌乱,力图镇定的开启苍白的唇对我开口。
想再拥紧他,哪怕只有一刻钟,我就放手的……可是他突然用力的挣扎……那么急着想逃离我的怀抱,也许我真的吓坏他了。默默的放松了双臂间的力量,我终于还是妥协了,看着他狼狈的游到远远的一端警惕的看着我的样子,我沉的感到了自己的悲哀。转身,无言的离开,不再回头――这,应该就是隐现在急需的吧?
逃难似的,我避到空无一人的习武场,空旷的山谷中,只有我一个。依稀,似乎回到了我成长的山谷中,然而心境,已然不一样了!展开那幅画,一直不喜欢画中血红的色,却贪看着中人妩媚妖姣的容颜,想到的,都是隐的爱怨嗔斥……娇憨的,耍赖的,开心的,寂寞的……
画中血红的色,意外的令我感到沉重的悲伤。隐不会再要我的陪伴了吧……
身后脚步声在接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隐。他竟然追过来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一刻,我懦弱得不敢回头,心中酸涩的,竟然会想哭!
他坐在我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澄澈的眼中,是满满的心疼与自责。他心疼什么,又在自责什么呢?是我做错了吧,是我得罪的他,为什么他不气我呢?
又或者,他对我,其实也并不是完全的不动心吧?
“隐,什么是爱?”情不自禁的,我终于问了这个问题。师父曾为了这个复杂的问题,毁弃了一生也终没能看到透彻。而今,我似乎也堕入了这个死巷,出不来,却惶恐着。
缓缓的,为他道出我的身世,不为什么,只是忽然就想让他知道。就算是临别的辞行也好,想跟他说说话,也许,这是最后一也不一定。
师父说,为了心爱之人,即使毁去了一方天地,他也从不曾后悔……爱,就是这样毁灭性的吗?我不懂。
平静的讲着那逝去的曾经,我以为我不会再伤心,却在他的手贴在我的颊边,才发现,原来我的颊已是一片冰冷。张着清冷的眸,对待日升日落,我以为我的心伤早已平静不痛,原来不过只是假像吗?
莫名的,我的脸被隐的双手捧着微微向上仰。他望着我的眼中,满是心疼与安抚,眼中是莫名流着的泪,这是为我而流的!
他缓缓的低下头,软软的唇在缓缓靠近,眼角却带了一丝羞赧。猜不透隐究竟打算做什么,我有着一抹疑惑,只是不知是否融入了我的眼底!他却莫名的绽开坏坏的笑,眼眶中分明还积了不小心溢出的泪,却是真正开心的将唇压下,轻轻的、虔诚的,吻上我的额、我的眼睑、我颊侧的痕,最后吻住我的唇,吻去我所有的困惑……
他……第一主动吻了我,为什么吻?我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才略能有所体会。可那之后,隐非但没有说要我离开之类的话,反而像是病中似的紧紧的黏着我撒娇耍赖,浑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日子再度回到这些天惯常见到的形影不离状态,律测之望过来的眼神,虽短暂,却也让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释然。也许……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隐已经做了决定了吧?
“你说过要对我形影不离的,对不对?”在睡前,他总爱枕在我臂上,悄悄的问我这句话,朦胧的夜色中,他的羞涩却尽入我眼。
“是,除非你要我走。”我的回答,是紧紧拥住了他。
……
抚住胸口,被七尺劫心剑刺中的伤正灼辣的抽痛着,被震伤的肺腑也正撕咬着我的神智。我揭被站起,看到律测之卓然挺立在窗前的身影,淡淡的一笑:“我们该出发了。”
他回望向我,淡漠的点点头。打开门,外面正是红霞满天……
隐,我们来救你!请千万要耐心的等待……
第六十章――前尘旧梦
山岚如云席卷,银月争晖,百赖俱寂!
他站在崖前,静立不动。山风呼啸,吹起他单薄的长衣,猎猎作响;长及足踝的发从未束起,便追着风势在空中恣意飞舞。月华撒下,落在精细得令人惊叹的绝世容颜之上,轻易便洒满了圣洁的银晖。清冷却不张扬,似安抚,却衬得一切益发凄冷。
落寞的笑绽开,伴随的是唤不回的绝决。山风微止,岚雾弥升,竟将他衬得似即将飞升的仙子,那般飘逸,那般超脱。却只有他心知,他的心有多么的厌倦。
为什么当初会愿意舍弃在山中的静修而去迁就那个邪魅的男子呢?毁了根基不说,还将自己赔了进去。真是奇怪,原本以为自己会安份的守着这片死寂的森林的,却在那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动摇了。
是什么吸引了自己的?是他卓然的风姿,还是他狂傲的本性?又或是他噙了笑的邪魅?也许只怪当初那洒在男子脸上的阳光太过耀眼,竟让他看得迷了眼、眩了目。从不知道一向习惯了的山中烈日有多么稀奇,竟能让男子在那一瞬绽出那样邪魅而蛊惑的笑意!
兰之一族的山地,在外人而言,不是轻易就能找得到的。而那个男子,非但出现在那里,在看到自己突兀的现身之时,居然还是在笑着。邪气的,蛊惑的,在四目相对之时,笑得狂妄而自得。仿佛他早就知会有个人居住在这山之中,那么脱俗的存在,他却一点惊异都没有!
一向无所眷恋的自己,便因着那人恣意的笑起了意、动了心,从此再难知足!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现,又为什么正好在他休憩时站到他的面前、取代了他,承接了那束令他眩目的阳光。但因着贪看着那人独特的笑,他轻易放弃了修练。一个人的世界太过沉闷,只能与满山的草木鸟兽为伴,他的孤寂鲜有人知。如今,却有人找到了这里,看到了他……
是缘份也好,是偶然也罢,既然起了意,便就是他了罢!
那人看着他笑着,邪气的笑意有着致命的蛊惑!那人不说话,只摊开了掌,他却自动自发的将手交出去,此生交由他掌控。
山下的世界新奇而又热闹,每一样对他而言都是陌生得有趣。然而,最令他贪爱的,却是男子时时噙在嘴角那纵容的笑意。他傻傻的想,只要能保住这个只针对自己才会绽放的笑意,他会愿意做尽一切!
男子很是宠他,虽然总是傲慢而邪气的,对他却是真的好!很多人怕着男子,因为他总是喜怒无常、善恶不分。他可以因为你无心的一句诽谤而伤人残命,也可以因为一时兴起而充当别人的助拳。问题永远不在于对或错,而是只看他心情如何!
他无疑是强大的,举世罕有对手。也许正是如此,他才会如此狂傲吧!心中从来没有对错是非的概念,自然也就不甚明了“狂肆邪神”四个字所代表的震撼力。他只要喜欢着他就好,只要被宠着就开心知足了。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不过是救了一个落难之人,却令他骤然改变了态度……不过只是救了一个落难的女子而已呀?
可是男子不高兴,对他爱理不理的,对他救回来的女子更是恨不得举刀杀了才够痛快!
他不允,执意留下她,却遭遇到男子许久的冷落!连当初令自己心惊目眩、甘心沉沦的笑容都被对方收了回……
女子最后还是留下了,后来才知道她叫燕姬,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自己本是凉薄之人,除了男子的疼宠,他并不奢求其它。可是燕姬是例外,她很恬雅,身上带着暖融融的气息,让他觉着自己也被她宠着――当然,是被当成亲人般的宠着。
与她相一点也不难,所以他自若的教她武功――这些自从遇到男子之后就疏于练习的武功,在燕姬手下练来,翩然维美。可是他却无从欣赏,脑中闪过的全都是男子练功时潇洒凌厉的气势,一遍又一遍的重温。
冷战并没持续得太久,也该怪自己受不住男子的冷面,没几天就主动跑去求和。
好不容易才劝服了他收下燕姬,却想不到这才是自己人生失败的开始。他始终不清楚男子为何容不下和如春风的燕姬,龃龉却是从此滋生。其实只要摊开来就能说明白的吧,男子的骄傲却不允许心意吐实。
就这么开始互相猜忌,明明喜欢着对方,却还是一有小矛盾就闹得不可开交。从开始小小的冷战变成怒目仇视,男子从来就狂傲得不屑哄他回心转意,每总要自己先去求和。其实谁先低头的并不重要,只是若每回都要承受莫名的冷遇却始终没能得到正解,再如何死心蹋地,还是会觉得累吧!
久了,他会倦、会怠也会怨,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离开他!对他而言,那个阳光下初见的场景,经其一生,都将镌刻在心底,一生回味!
真是作贱自己呀!为什么?自己被下了什么蛊?竟如此痴心绝对吗?
男子的狂傲注定了他不甘屈于人下,所以总爱对江湖中人不断挑衅滋事。一时间,狂肆邪神之名传遍武林,人人谈之色变,江湖中因此人心惶惶、到腥风雪雨。
初时,他会整日忧虑得难以安枕,去找他,男子却只轻描淡写的回以一句“你别管”!一句话,劈开一片天涯!他被撇在离他最远的一头,进不去,心开始冷得毫无余温。他的狂傲无涛,他能懂。可是,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被推得远远的。再怎么样委曲求全,对方还是骄持着身份毫不领情,何必再作贱自己。
何必呢?男子从来没有懂过他不是吗?怨男子不懂他的害怕,更怨他的傲慢!早该知道他对自己不是真正的上心,永远只知按着自己的心意宠他,照顾他,却忽略了他真正的需要――他只想让他真心爱着他、懂他而已,这样,很难吗?
即使生性凉薄,也有惧怕的东西。可是男子不了解。被冷落的自己,因为害怕已然陌生的孤寞,又任性的救回了数名与燕姬同病相怜的女子,教她们习武、练字。也许是想刺激男子放低姿态的,却不料裂隙却从此越演越大。兰若宫的名声,却因着燕姬等女子的无心之举,悄然雀起。隐隐有着与狂肆邪神一别苗头的架势,那个狂傲的人便只是不屑的笑笑,那笑里,轻视与怒意,究竟掺得几分多寡,谁也猜不透!
曾几何时,爱变了质,就成了怒目相视?看着他一直隐藏的实力在渐渐显露,不该说是妒嫉,男子却还是为了他身边日渐增多的侍女而越加愤懑。他专属于自己,本该依附着他的,却开始有了自己的名望,还有着自己的下属!那些女子的身份虽一如女婢,却能得到他一个清浅的笑!
那本是他着为之着迷、恨不得封存起来从此只让自己一人欣赏的笑!如今,他却一点也不吝惜的频频笑开了颜!即使他待自己始终如一,他仍不免怀疑他的真心!骄傲如他,自然不可能忍受得了一丝怀疑,所以傲慢的不想再听再看!不再说宠说爱,也再没了温言呵宠,从此只拿尖锐的锋芒对着他,不在意是否割伤了他,骄傲得不再如最初那样对这个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人恣意爱怜。
不断的伤害,无心的、刻意的,一桩接着一桩。每每想起,心便纠痛得难以呼吸!只因太过骄傲,太过自以为是,所以容不得半点不甘,却将那个曾经喜欢过的人伤得身心俱疲。从来没刻意去想他的承受底限究竟在哪里,不断的试探与伤害,割伤了对方,也伤到了自己――于是他变得暴躁易怒,在两人相时,他的不稳定情绪,更是伤人彻底!
再的爱意也会被对方不断的伤害磨平怠尽,他再不是当初在山中初遇的那个精灵般不解世事的超脱之人,而是变得阴冷而绝情。即使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中,绝艳的容颜也再无半分温情。伤到了彻底,曾经的喜爱竟变得如此微不足道了么?
朦胧中,看到一个俊逸脱俗的青年正向自己走来,微眯了眼抬头望去,绽出冷如月辉的笑:“不管你是谁,最好给我滚。”红唇中吐出的却是不容人打扰的绝决。
他不爱见外人,收容燕姬等女只是为了顺眼,不代表外表不错的人他都能平心静气的对待!所以当那个隐隐有着修仙之气的陌生男子站到他面前时,他阴冷得不想给予一点颜色。
可是武当派最具实力的新秀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退的!望着那明明绝艳、却带了说不出道不明的清冷之气的人时,从来不曾悸动过的心,动了!
“我是武当门下,江湖人称‘极夜星魂’的便是在下……”他打算做自我介绍,这样脱俗的仙子不该屈就在这里!这是他脑海中最初盘旋的感觉!
“哦?那又如何!”――的确,那又如何!只是他没想到,就是这个男人,令他的人生倍受煎熬!
他对此人没什么特殊感觉,却动容于他的体贴与呵护。这些,他曾在那个狂傲的人身上苦苦追寻却不可得!如今,却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让另一个人表现了出来!所有的委屈来得那么突然,第一,他在人前落泪。
即使初见面谈不上愉快,他却还是与极夜星魂有了接触。知自己只是在他身上找那个狂妄的男子所吝于给予的一切,却还是欲罢不能,每每总幻想着对自己温柔怜惜的那个人正是狂肆邪神,却总在青年频频的呼唤下失落的回神。
可是他与青年的结交,不仅引发了狂肆邪神如涛的愤怒,更是招来了一个巨大的始料不及的麻烦――那个有着远前途的武当青年陷进去了,只为了他偶尔虚幻的笑,他陷入一个名为“兰”的网,再难自拨!
为了他,这个人不惜被逐出师门,背了骂名却也不悔。说不动容,那才是假!
只是一个人只一颗心,他早给了人,收不回来,也不想收回来。即使早被伤成碎片,还是舍不得收回来呀!那曾经的美好并不是虚幻的梦,他舍不得割裂!
原以为青年会知难而退,谁知他愈挫愈勇。对于他的心之所属,却从最初的理解、支持,慢慢变质得想要独占、想要藏私!越是了解他,就越沉沦,从此万劫不复,越走越偏!
再超脱的人,也脱不了俗不可耐的妒嫉之心。所以他的一心一意变成了青年心头一根硬刺,不拨不行!每天他总借着自己渴求却从不可得的温柔实行无言的伤害,试图借此反衬出狂肆邪神不值得他爱的事实!
借着温柔来伤害,这把利器伤人太,竟让他连恢复的能力都找不回来!越温柔越是煎熬,只因实行温柔的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只因这样的温柔背后有着一个登不上台面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反衬狂肆邪神的无情的话,这种温柔也只不过早就已经变质成了卑鄙而已!
他忍耐着,不止一给他们机会,想要让青年收回变质的温柔,想要让邪神分出一点心力回他一眼……可是,总是成空!没有人理会,追求变成互别瞄头。一个笃定他不会变心,一个不断的借温柔切割他的内腑。没有谁,没有谁问问他的真实意愿,感情到最后,竟演变成了意气之争。真可笑,也真可悲,不是吗?
终于,倦了,怠了,经不起等待了。离开吧,再不要奢求,如果邪神还是不懂他,那么再为他停留又有什么意义!武当的那个青年,他的温柔与体贴,他再也不想看见了!原来,不是那个人给的,差别竟然这么大!
他冷冷的笑开。今天,就在这崖边,结束了吧!他受够了!即使兰之一族仅剩他一人,他也没必要忍着千疮百孔的心苦苦苟且。就这么结束了吧!他累了,想休息了!
“兰!回来!”――理所当然命令式的口吻,除了他,还会有谁?
他回身,清浅的笑,即将解脱的感觉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真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还要苦苦忍耐?!
见到他飘忽的笑,从来志得意满、骄傲得令人不敢直视的邪气脸庞不由一窒,一种恐怖的即将失去所有的错觉令他的眼变得沉:“回来,听话。”放轻语气,那凛冽的山风几乎就是要将他的兰往山崖下拽!他想纵身而前,却被他眼中的绝决冻住了所有行动。
“我不会往下跳。”他还是笑,艳丽得连月华都为之失色的容颜,此时却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鬼魅。一种近似疯狂的美,冰冷,绝决,令人呼吸为之一窒,难以自己的感到了丝丝不祥之感!
“兰,你别冲动……快回来,回来这边……那里,危险!”温和的嗓,来自一直尾随而来的武当俊彦。
呵,还想用温柔来禁锢他吗?
“肆神,在你眼里,我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比不上江湖第一人的地位,也比不上你手下一条有着愚忠的狗么?你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就真那么贱么?只是想爱你、想一直留在你身边而已,为何一再伤我?以为我离不开你就活该死守着这条残命等着你偶尔心血来潮的一句冷冷的关切吗?”随手将四飞舞的发拢在手中,侧过头,娇艳的五官在月夜下冰冷如霜。
“兰……不是这样的……”想解释,奈何傲慢惯了的人一时很难悟出自己到底从哪一步开始走错,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所以,想解释的话说了一半,没了下文。
“……”没有下文,他死心了,暗讽自己竟然还妄想听到他支言片语的悔悟。是自己的错!绝望的眼望向那个拿温柔熬煎他的内心的青年。绽开笑,将周身的山岚冻成蒙蒙白霜。
“兰……我对你是真心的……”早已看出他的异样,武当青年试图表白心迹,却被兰截住:
“真心的?是么?多么可贵?!可惜我要不起。”他讽笑了一声,纤长的指抚上自己的喉际,笑得凄凉,“你想要什么作补偿?一条命如何?这不是你盼望的么,要我知恩图报,你的真心,就是要我来到你身边,不是么?”
“兰……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想过要逼你……”急切的想解释,奈何连自己都觉得理由太过薄弱可笑,当然更入不了绝决之人的耳!
“没想过要逼我么?……呵呵呵!”他怆然的笑,笑得清泪坠落却仍不止,见狂肆邪神欲向前扑救的动作,他只挑了挑眉,稳稳的退后一步,对方立即止住――半步之差,身后已是万丈之崖!除非他想看着他跳下去,否则,不停不行!
“我不欠你们什么!不过如果你们要报偿,我可以还给你们!”松开手,他没有如他们想像中的立即往崖下跳,反而绽开绝艳的笑,眼中是难以捉摸的意。伸出手,缓缓拢起发,生平第一,束起了一个素髻。月华清冷的洒下,那绝美的笑容妖异得令人不敢直视!
“兰!!!”他冲上前,骄傲不再,邪气变得冷凝而肃杀,只因清清楚楚看到了那抹绝艳的笑靥下,那蜿蜒直下的血液!从嘴角开始,身上无缘无故开始沁出大量血液,明明没有伤口,血却流得又快又急!
这种情形……这种情形!!!这明明是……
“我即将魂飞魄散呢……真不、甘心!”吐出大口大口的血,一向艳美的容颜迅速苍白,“居然……连你是否、曾……真心、爱……过、我,都……都不曾……看、清过……”
“兰!!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不该忘了兰之一族曾学过巫术,兰的咒术不比他差,要救他,难如登天!他却不管不顾,迅速划下符咒,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救他!!救他!即使损耗所有的元神都无所谓!只要他活过来!他还没听他说过爱他,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舍弃自己?就这么……魂飞魄散……一点也、不留么?!
“我、好不……不……甘、心啊……”清冷的眸中,凝固了最后一抹不甘与恨意,这是最后的交待,他沉沉睡去,再也不醒!
“兰!!!”凄厉的长号响彻山野,再唤不回绝决的那人。
沉痛的抱起他,怀中的人儿再无半点生息,他怨毒的眼直盯着武当青年:“……你最好期待我能找到解救兰的方法!否则……”否则怎么样?兰已经……没办法再回来了吧?再难回来了,他能拿这个武当逆徒怎么办?有什么意义么?!
转身,再不停留的走开。
被独留在山崖上的那个人惨白了脸,望着那瘫刺目的鲜血,哭泣的忏悔,来得太迟――“对不起,我不该逼你……”
不该自私的想独占那个人的,却还是阻不住自己的妄念,终于……终于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赔得一干二净!这便是兰的选择么?即使最后什么都要抛弃,也不让他们有理由淡忘,所以离别时那么绝决、那么怨恨,到闭目前都在说着他不甘心的誓语……这都是被他们逼出来的呀!他能怪谁?
魂飞魄散?……望着周围阴冷阴冷的一切,似乎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兰怨毒的愤恨!他还能做些什么?
在那瘫血前跪下,他展开画卷――那本是一幅绝美的美人图,只是如今伊人已经香消玉陨,从此再难相见!拿出笔,在那血上浸渍,一笔笔添在画中,成了满满一片殷红的血色海。破指,滴血,喃喃念出一个咒,封存!
魂飞魄散么?而今我为你留下一魂一魄,你……回得来的吧?!转身,绝望的离开,再不回头……也许,该是弃世独活的时间了!
……血腥,如利刃一般,变得那么真实的存在!
风吹起,血腥味一阵浓于一阵,阵阵刺激得人恨不得尖叫,山岚越来越重,越来越浓,却竟没有把血渍掩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步!空气,低沉而压抑,像极了那怨毒的眼,沉的恨与不甘,凌虐着人的忍耐力!直到阵阵山风变得催人欲痛……
………………
“啊啊啊啊啊……………………”一阵尖锐的号叫平地而起,我霍的从床上翻坐而起,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我好像……做恶梦了?梦见什么了么?我梦见了什么了?为什么竟然会吓得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足见这个恶梦有多么的可怕!
冷汗殷然,我喘着气虚弱的去拂,却仿佛有着某种诡异的粘腻之感,竟怎么抹也抹不干!
“你醒了?”一个笑得邪气的脸印入我眼中,惊魄未定的我一时接受不了,再度号叫出口:
“啊啊啊啊啊!!!!!!!鬼呀!!!――――唔!”
“别叫,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身上不疼了吧?”他一手捂住我的口鼻,强迫我咽下仰天长啸,温柔倍至的嘘寒问暖。
我狠狠打了个寒颤!
头开始变得刺痛……
“好痛!”奇怪,明明记得之前受掌力所伤的部分不在头部啊!为什么额头那里会那么痛?!我伸手抚上额际,有点小小的突突的,不似平日里的光滑,我心一沉!
……
别告诉我,我这是突然变老了哦!才睡没多久吧,不至于一醒就已经沧海成桑田了吧?!
“兰,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了!”狂肆邪神似乎终于确定我已经正常了,于是马上以吓死人不偿命的热情激动的狂放的扑到我身上,紧紧的搂住!
我被吓得一翻白眼,险些再度晕过去!他叫我什么?“兰”么?这个名字……好像刚刚有很频的听到过,奇怪!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咧??……
“大哥,你叫错人了。我不是兰。麻烦你叫我舍隐或者隐,谢谢!”我伸出手想将趴在我身上企图把我压个半死的某恶人推开,他果然听话的半俯高身子,望定我的眼……
哇咧!那什么眼神!饥饿的毒蛇望定小小的可怜的卑微的大难临头的青蛙时也大概就这样了!我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你没记起来么,兰?”他柔着声问,声线里却尽是可怕得令人不敢轻忽的冷!
“我记得好像被人狠狠的扫了一掌……别问我记不记得,我没失忆!还有,请叫我舍隐,谢谢!”我不是兰,怎么眼前这位屡教不听咧?
“不可能!!你应该都记起来的!你怎么可能记不起来?怎么可能?!想起来!我要你都想起来啊!!快想!快点想!!!”
事实说明,一个人被气到疯的时候是不可能会有什么理智的!所以当掐在我喉咙上的十指以前所未有的坚硬紧紧锁住我的呼吸之时,我就知道轻捻虎须的下场了――尤其还是一只临界于疯与半狂的痴虎!!
所以,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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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曾经!唉!叹口气!写这几位的故事真的很……咳咳咳!
伊人只要一想到要开始把所以发生在隐身上的反常现在交待清楚,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巨大工程!所以,开始疲怠,有点不想结束的感觉,又希望快点交待完毕,偏偏赶上要写毕业论文做毕业设计写开题报告什么的,伊人头就大了!没办法了!
第六十一章――曾经,曾经!
“咳!咳!!咳……”意识再度复苏,就惊觉喉咙火烧似的疼。张开眼,满室的刺目光线,我一阵发晕,才想开口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干咳,由此可见我刚刚受到的迫害并非所谓的噩梦而已!
“你醒了?”阴阴的声音,来自于床边,伴着丝丝冷冷的危险之气。我身上的寒毛在瞬间摆出作战之姿――原因无它,这个声音的主人不久前才用他铁铸似的手对我脆弱的可怜的脖子进行过天下间最可怕的亲密接触!
一想到刚刚差点被他掐死我就浑身发寒,偏偏那个危险的源头一点自觉也没有,径自老神在在的坐在床边。背光的身影镀着一层眩目的金光,让人无法揣摩他此时的脸色,不过我倒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会为刚刚差点掐死我的事实而后悔!之所以我还一息尚存,不是因为他之前手软掐不下去,而是他还不想让我死得太早!
对!一定是这样的!所以绝对不必奢望他会和颜悦色的告诉我刚刚其实是掐错人了!
实在不想跟这个杀人不遂的家伙答腔,我充分发挥沉默是金的至高品性,顽强的依靠个人力量撑着沉重得仿佛被拼装重组而后又卸了重装的万斤之躯坐起了身。
“不要不说话!”他命令着,看过来的眼神怨毒得似淬了毒的利器,轻忽不得!
“……我这是在哪里?”稍稍适应了房里刺眼至极的光照,我倚在床头匆匆打量了一下所的环境,答非所问!之前一醒来就被掐得半死,都没机会好好的观察一下敌军阵营顺便经营逃生路线,真是人生一大失败!
木质结构的房,空间很大,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除了尺寸大到吓死人不偿命的卧床之外,就只有角落里一张雕饰得精美华贵却看得出已有不少年头的躺椅。椅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毡,一袭淡兰色暖裘披在扶手边,看着就觉得暖和,躺起来很舒适的样子!
明明是很朴实的原始风味,却又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张狂之意。仿佛天下间本该如此无物,仅只一床一榻,俯仰便是天下!
7!稍微一想就该知道是这个家伙的老窠,他这种誓将狂妄进行到底的劣迹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我暗斥自己竟然会问了一个如此愚笨的问题,私下里经不得什么大诱惑的狼子野心不由得动了一动,想着等哪天从这家伙手中逃出生天时,顺便把那张躺椅一并带走算了!
“兰……还疼么?”他闲置在床边的手此时竟然长驱直入的再度盘旋在我的脖子之上,我吓得急忙缩起脖子当乌龟,却还是棋差一着,被他率先拿住了喉间重地,被迫仰着头迎上他张狂邪魅的脸……
不过,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的?那张邪恶而张扬的脸此时看来怎么多了几分憔悴?……天啊!真是恐怖的错觉!再不就是我患了间歇性眼障,居然把野兽错看成了家猫!看看他现在的眼神吧,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得……让我忍不住就打寒颤呢?!
我敬谢不敏的垂下视线,临时充当残障人士,不看不错!
他似乎苦笑一声,不以为忤的声音响在我的耳际:“记起来了吗?你之前最爱在那张躺椅上赖着,每都要等到院里再没了一丝阳光,才肯听话的回到屋里来……”那双不久前掐死人未遂的手此时攻占了我的脸颊,轻轻的抚着。
“……”我的鸡皮疙瘩不给面子的起了一层又一层,无力阻止!
“还有这间房,你也总说这房里光照最好,每生病都囔着非要把屋顶拆了不可!拗不过你,只好多开了几扇天窗,你这才笑得开心……”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没了他外表的张扬,老实说,听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怪不得我说这房子怎么会这么亮!敢情是那位传说中的“兰”还需要不断的进行光合作用不成?我大彻大悟的想点头略作表示,可是……!大哥,能不能拜托你,要讲往事就请讲,可不可以不要随随便便的靠过来,我不是抱枕也不是暖炉,OK?不满的挣扎两下以示抗议,下一秒便被他一个大力揪入怀里狠狠抱紧,呜……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不小!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记不起来?我等了你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你!又穷尽所学为你解除了咒术,你该是已经记起来了的,为什么……为什么却要装作陌路?兰,你还恨我吗?这二十多年,你报复得还不够彻底么?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才能重新记起我呢?”邪魅的脸埋在我的肩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破碎的声音彰示了他情绪的波动。
我默然半晌,终于决定把话摊开了挑明了!由始至终被当成另一个人的诡异感只是其,可为什么连那些我从来没有参与过的曾经都还要从我贫脊的记忆体中强行抽取?!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死命的要我记起来、记起来!这些你所谓的‘曾经’,我没有任何概念、更没有所谓的记得与忘记之说!!我是舍隐,被你莫名其妙弄到了这里的舍隐!你不能在否定‘我’这个存在的同时还连带的否定我曾有过的二十六年(记得么?过了年我又长了一岁来着!)的记忆!就算你认定我或许、可能、也许、大概、应该会是你的‘兰’的转世或者什么,但老实讲,你对我而言,是历史,是前世!所以,我与你,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重重的推开他,我义正词严的端正态度,打算让他认清我与他认定的那个素不相识的“兰”的区别!
我是舍隐!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不想一再重复“我不是兰”的这句宣誓般的言辞!从初见肆神开始,我就在重复这一句!到现在为止,也许十遍百遍都已不止!数之多,令我想不厌倦这一句话都难!
可是,为什么他每都拒绝听入耳中?为什么他现在回望着我的眼神中,会有这许多不谅解的愤怒,为什么要有这许多狂乱阴郁的火苗?!
明明我说的是事实没有错啊!
“兰……你还是不肯接受现实吗?我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忍受了这许多难耐与煎熬,到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回你,你却依然不能谅解么?”他敛起眉,盯着我,邪魅的眼中满是压抑的黑色波涛。
拜托!是你不肯接受现实吧?!我翻了翻白眼,无语!真想当作没看见,却他冷哼一声,倏地放开钳制在我脸上的手站起身来。
真是喜怒无常的家伙,前一秒还好像有些脆弱,现在却又气势十足的哼起人来了嘛?!我怎么又惹到他了?莫名所以外加愤愤不平的朝他望去……
事实证明此举实在有欠考虑!我暴睁着双眼十指紧紧扣住身上的锦被,看着突然在眼前免费上演的帅男脱衣秀,彻底失语!
“……!!!”干、干、干……干什么?他、他……难道是想、想霸王硬上弓么?贫瘠的大脑在饱受惊吓之后迅速的反应过来,我赶忙裹紧被子向后缩,徒劳无功的想借此抹杀掉自己的存在!至少……至少也该尽量与他拉出一段安全距离来!
不能说我自恋,以为天下间人人都有那个……什么什么之心。但眼看他似乎已经被气得有些神智不清了,难保他会做出些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来!
看着他身上的遮蔽衣物一件件的迅速减少当中,我的心情也像溺水似的载浮载沉无力自主。他一步步向我走近,墨黑的发随着他的走动柔柔款款的流泻开来。结实劲瘦的身体在我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神啊……其实就我所见,他的身材真的很是完美!!这一点,我愿意以我***名义向我的上帝起誓!
这要换了是在平时,我也许早就会对着这难得一见的邪郎裸露图大声吼出色狼式的赞美了!可是现在却像被个被拧紧了的水龙头似的半个音符也发不出来!喉间干涸得火烧似的疼,连呼吸都像是炙热得不得了――从刚刚被掐晕再到苏醒再到现在的饱受惊吓,本人连一滴水都没能沾到,出现上述情况实属正常!
拜托!我想喝水!我想我的眼神中已经充分的表明了我的渴望,但那人愣是视若无睹,径自站到我面前昂然挺立。完全没有裸露的自觉,毫不尴尬的望定我,神色邪气而诡异!
唉!我在心底才叹一口气!实在不该对这个固执到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又似乎不小心罹患了裸露狂症的看似年纪不大事实上却早已超过不惑之年的武林前辈有太多的期待!估计他长这么大,除了对他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兰”千依百顺之外,想必是连一点点照顾病患的小小心得都没有的!
想要让他腾出一分良心来关怀一下我倍受折磨的喉咙?实在是痴人说梦!
“看着我!”他沉声命令。我当没听见的别开眼,真是可笑!你以为就你的身材好么?我家测之与无束,找谁来谁都不比你差耶!居然还好意思脱光光了让我看着你?有没有搞错啊?!把我当什么来?
不看!坚决不看!
“你给我好好张开眼看清楚!”他一把钳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脸对正对上他的胸口,那里一道两寸余长的伤疤赫然在目!我的眼角抽了一下,胸口有点针扎似的疼了那么一疼――这么的伤痕,他当时一定很痛吧?!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伤有那么点眼熟呢?怎么会?!我和他应该是陌生人才对吧,这应该是我初见到他没有衣服遮蔽的身体,按理说我不该有这种似曾的感觉的啊?可是为什么单单看着这伤疤,我就几乎能想像得出这伤带给身体的巨大折磨呢?那种……抽动在胸口的痛……
难道……难道我的潜意识里,真的存在着被我一直否定的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么?头忽然就开始刺痛起来,一抽一抽的几乎难以克制的疼着!之前那个已经被刻意遗忘的噩梦被再度重温了起来……
胸口,泛起一阵寒似一阵的绞痛……快要、无法呼吸了!我……难道真的遗忘了什么吗?
……
一时间,心中百味掺杂!不想背叛、不想回忆、我怕……我真的怕……
“记起来了么?这伤!”他的声音阴冷,好像根本没有察觉我的异状,又或者说根本就不屑察觉我的感受,只扯出没有笑意的一抹邪酷之气,若无其事的接下未尽的话语,“你十六岁那年,有人拿刀刺中了你的胸口,足足有三寸!你昏迷了整整七天,可是醒来后却发现那伤已经自动愈合,此后更是连个伤疤也没找到……你不奇怪么?”
他这么一说,我才记起依稀、仿佛、曾经、似乎、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是我初学散打的那一年,有三个抢匪抢了一中年妇女的皮包,那女的好像是刚从银行出来,遭了抢叫得天地为之失色!我当仁不让冲了上去,赤手空拳与人对垒,结果光荣挂彩,胸口中刀昏迷不醒。最后还是在老妈惊天动地的号哭下被狠狠震醒的!醒了才发现伤口竟奇迹似的快速愈合,此后更是连疤都没留!一如小时候无数受的小创小伤一样完完全全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现在想起来了!当时那个伤口好像就是在他现在让我看到的这个地方嘛!对了对了!位置是分毫不差嘛!嘿嘿……还真的是!我一手小心的抚上那伤痕,心里暗自点头――我说嘛!怎么看到这个伤就知道当时有多么的痛!原来我是身临其境过嘛!就说我的曾经是威风凛凛、风光无限的!看吧!看吧!这就是我的英勇表现啊……
心一宽!我就说我和兰没有关系吧……
可是……“咦?”他怎么会知道我有过这么一段光荣负伤史的?
心才宽了那么一下下我忽又惊声叫出,“为什么你也会有这么一模一样的伤?!”这、这这这这……这才是事情最诡异的地方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他会有伤?如果他真如传言中那么无所不能的话,谁能伤得了他?
“还看不出来么?这伤,是为你而挨的!”他将颈后的长发悉数捞到前面,背过身,让我看到他左肩胛的伤痕,扭曲的半寸长伤口,入体三分,分明就是极其歹毒的暗器所伤!!――这里……这里!!这不是我当初在与测之一起亡命天涯时第一遇上归雁堂的人而受到重创的地方么?事后我甚至还因此而躲到无为棋士那儿去养伤兼昏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伤口还是出现在了这个陌生大叔身上?
“这里……也是为你挨的!还有这里……这里!这里……”他告状似的将身上大小伤疤一一展示在我眼前,甚至巨细批靡的将这些伤的来历道得一清二梦明明白白!那些曾经的让我已经遗忘了的大的小的有意的无意的受伤记录就这么完完全全的被他翻了出来!而且……该死的精确!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每一的受创,他都有在场亲临似的!那种时时被人窥视的错觉,真是让人打心底里开始发寒!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会什么他会有这些伤口?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本是我身上的伤竟会跑到他的身上去!?
“还问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他告状完毕,随手捞起一件外衣披上。也不扎紧,就那么随意的一放,率性的坐于床边――不得不承认,他那一股子狂放不羁,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潇洒几分轩昂!!若是定力不足,恐怕早就被他迷得昏头转向不知今昔是何昔了!
“为了我?”看着他不经意间的嚣张举止,我暗自摇头,真是罪过罪过!事实证明,无论岁月如何无情,该是有魅力的人,绝不会因为年纪渐长而失了风味!反而……越来越有吸引力,就似那陈年老酒,越陈越浓越是香醇难舍!幸好!我已经有了测之,更有无束的美貌足以一抵!所以……狂肆邪神的杀伤力对我而言,不至于太大!阿门!
这厮最好不要常常出现在别人面前,否则光他这么邪邪的有点坏又有点霸道又自信到狂妄得无以复加的本性,怕是会有很多人甘心沉沦,就此长醉不愿醒!也许这一醉,便是一生一世,死心塌地!7!
“确切的说,是为了找到你。”他将目光调到远,带了淡淡的追思与晦涩,“当初你宁愿选择魂飞魄散也不肯回头,不就是为了让我悔恨一生么?可是光是这样怎么够呢?所以我罚我自己,一定会狠狠惩罚我自己,直到令你满意为止。所以在你再世为人前,给你下了替身咒!但凡你受了伤,无论情节大小,还是伤重与否,我都会感同身受……我怎么舍得我的兰身上有伤呢?如果要痛,就由我来承受好了……
而你身上的兰香,则是我所下的‘扶兰金蛊’所至!但凡你身体有了伤痛病症,扶兰金蛊就会发出兰香。只有这样,我派出去的那个傀儡才能闻香而来,然后找到你,将你带回我身边!”他转头看着我,嘴角勾出冷冷的笑。
原来……原来我那么些年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奇迹竟是这么得来的么?!……不对!如果我身上一有伤他就“感同身受”的话……那……那、那、那……那我和测之的“互动”时分……他、他、他……他岂不是也、也……也能感受得到么??
我那里……也有受过轻伤的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轰的一下红了脸,眼神瞟啊瞟的飘到他身上又迅速流移,想向他求证又鼓不起勇气去问。哪知他似有所察觉似的狠狠的阴阴的一笑:“当然……该痛的地方都痛到了!”
!!!!!!!!………………
我经不住刺激的晃晃了身……
竟然没晕!忽然就听见他浑然无谓的接了下去:
“可是,那个没用的废物,竟然足足了二十年才找到你!而后又无故拖延了三年……要不是我早有防备,说不定他死也不会肯将你送回来……可即使如此,他还敢阳奉阴违的将你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让我又空耗了足足两年!……你说,他是不是很该死?”邪气的眼中开始充斥了阴寒入骨的杀机,扯着淡笑的这个人,开始诱我入瓮。
我想他口口声声恨之入骨的对象应该就是我的好友沈际遥!――那个与他有着七分相似、个性却是迥异的男子!种种迹象表明,我若再不表示点什么,无论是对谁而言,都会是相当危险的!!
“……他没有做错!”吸口气,我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人太偏激了,失去了情人的打击更是让他的本性扭曲得可以!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得为朋友争取权利,“我还是不太清楚我为什么会被你们弄来这里……不过想来也是什么咒什么蛊的导致的!但是我要说,遥哪里做错了?他没在当初找上我时就将我带回来,迫不得已将我送入这里时也刻意改变了地点,不就是因为肯定了‘舍隐’的存在才这么做的么?他为了‘舍隐’这个人,特意冒着生命危险为我改变了被你定下了的命运……他哪里有错?!他哪里有做错!!!”
是的!我记得的!这么久了,我以为早就模糊了的那些曾经,原来只是没有去记起而已!我明明记得的啊!那一身不由己的穿越之时,遥在我面前那样痛苦的低喃。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要我选一条自己走的路!他说的,怎么走要看我自己,可千万不能让“他”伤了我!当时我还在困惑,这个“他”指的是谁?现在我明白了!不就是他么?不就是这个狂妄自大不把人命当人看却自私自利到顶极点只知要为自己打算却从来不管他人死活的这个家伙么?狂肆邪神!一直都是他在操纵我和遥的人生?!
“没有做错?哼!……你跟我来!”他似乎气得不轻,原本邪气得有那么一丝帅气的脸此刻布满阴毒,邪佞得令人头皮发麻四肢僵硬,恨不得就此练会飞天遁地之术,从此远走天际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人的面前才好!
我正在胡思乱想神游太虚之时,冷不防的被他重重拉起,破门而出。一路东弯西绕,渐走渐是荒凉!不知何时侍立在外面的燕姬本想追随而来,却被肆神一句冷喝止在当场,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他带往不知名的某。
我心中一片湿冷……不会是因为我始终“想不起来”所以恼羞成怒的想把我毁尸灭迹吧?!
也不知跑过了多少院落,直到我再也跑不动了,直到周围艳阳都被折射成冷冷的白光之时,他才停住脚步。回头,看到我一脸苍白瑟缩,扯出没有笑意的弧度:“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我白他一眼,随意打量四周,然后不以为然的开口:“如果你想毁尸灭迹,选这么个地方实在是大大的失败之举!你看看――”我一手纠紧外衣一手遥指前方泛着幽冷白光的山陵,“这里这么冷,又到是冰,估计人死了之后尸身会百日不腐。你也不想在杀我灭口之后还要遭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吧?”
他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过来!”一扯手,将我重重拉起,笔直飞向适才我所指的那山地的半山腰。那里,赫然便是一个幽难测的巨大山洞!更诡异的是,这本该是无人野占的山洞竟然还配有铜门――相当巨大的投资!估计如果我是洞主,断不可能费此冤枉钱来守住这山这洞!
他走过去,很戏剧化的将手贴在门上,然后轻喝一声,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巨大铜门缓缓向两边开启――我实在也懒得惊讶,估计这也是内功厚的一种表现!
自来到这里后,围绕在我身边的基本都是那种高手中的高手,不管邪的恶的善的坏的,人人有那么一手!一两或许还要惊叹一下再自叹弗如的无颜以对外加淡淡钦羡,可是久而久之新鲜感过了叹息叹足了自卑到了极点了钦羡到了绝顶了反而再也无所谓了!也许这就是佛家所谓的看破了、悟空了,耶!我果然还是有那么点佛性的嘛!
“你一直自言自语摇头晃脑的都不会发晕么?”某人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索性一把扯住我往里死拽!才进入铜门门界,就觉得一阵酷寒侵骨袭至,让我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万分后悔出来前为什么不多披件大衣!至少也该把刚刚榻上的那件披风给顺手牵出来才对!
看吧!现在遭报应了吧?MD!这里怎么这么冷?!
我茫茫然的追着他的脚步跟着前行,一路上看到的不是冰就是水,还是那种不断的从洞顶渗下来的顶极雪水!然后滴滴答答的顺着地势汇在一起,聚成一个带了丝丝寒气的侵骨寒潭。偶尔一阵寒风刮过,带起一阵冷冷啸声,令人毛骨耸然!
天啊天啊!这里怎么可能这么阴森?估计医院里的太平间也没有这种高级别的阴冷气份,当初那些拍鬼片的人真该跑到这儿来取景!保证不虚此行!!这大叔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来的?!
忽然,他在一冰石堆砌的高停下,那里,分分明明躺着一个人!一个身着淡兰色衣,宁静的沉睡着的男子。那惊世的容貌,那浅浅的幽怨,即使睡着了也似睡不安稳的淡淡蹙着眉,安静得,几乎感觉不到一丝丝活着的气息!!
他,竟然就是无束携带的画中的美人?!他,竟然就是之前那个几乎被我遗忘了的噩梦中的美人?!他,竟然就是……兰?!!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他没死、吗?!……”
“你说的也不算错,兰只是魂飞魄散而已……如此而已,并不是死了,并不是永远弃我而去!!我把兰留下来了,就在这里……只是少了魂魄而已……”狂肆邪神忽然收敛了狂收敛了邪收敛了一切,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怔怔的伫立那里,静静的凝望着那似乎是沉睡了的人儿,痴了!
我止不住心底泛起的阵阵恶寒,不想再看下去。转开了眼,却忽然见到不远的寒潭前放着一只小小的笼子。笼里,一只纯白色的小兽正张着漆黑如墨的双眼望定了我。我回头看看似乎已经神游太虚的某人,然后私下里决定弃他而就它!一步步向那只小兽走去。
要说也真是奇怪,这纯白色似狐非狐的小兽眼见我走过去,竟是一点也不怕生的连退后半句也不曾!55555,我就知道我这人天生长的一张和善的脸!看吧!连这只小兽都看得出我的善良本质!真是奇怪……这小兽看着我的眼神,我怎么就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会又是什么不识相的所谓的“记忆”的东西在作怪吧?!
在笼子前蹲在身,我看着温驯的小兽泛起一个温柔的笑,缓缓伸出指,打算去拂一下那看似绒绒的暖暖的光滑锃亮的皮毛……哪知那一直乖巧的看似无害的宠物级别的小兽竟于此时卒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刁住我的食指――
我愣愣的看着这起突发事件,大脑休克十五秒后才知道要为此时正殷然流血的食指配上被咬疼了的惊呼――“啊!!!!”
赶忙抽指,哪知这小兽看似无害却实则阴险得很,眼看我被它诱拐入了瓮它竟然就此死死咬住我的食指不放,咕噜咕噜的将指端沁出的血悉数吞下腹去。
我看得又是一阵极度森寒!什么人养什么宠物,果然蛇鼠一窝,歹竹也出不了什么好笋!
“现在你知道了,这只畜生就是嗜血,可笑你还将它当宝不成?”狂肆邪神被我那一声惨烈长号唤回了神智,此刻二大爷似的踱着方步走到我身边站定,气定神闲、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的落井下石。
“救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嗜血么?不敢托大的硬将手指扯回来,越扯越是感觉钻心的疼,这小东西真打算将我的手指咬下来吞吃入腹不成?!万般不得已,只能向好整以暇的某人求救!
狂某人阴狠的笑了两声,顿时让原本已经阴风阵阵的山腹地带越加的阴森冷酷起来。只见他随手从另一边的地上捞起一个瓶子,开了盖后才知道那是一瓶酒――从那浓郁的酒香来看,这绝对是一瓶值得珍藏的佳酿……!
有没有搞错?!看我受苦他就很开心么?竟然打算边喝酒边欣赏我的狼狈样么?他还是不是人啊?!
事实证明,此人的良心尚未完全泯灭,他只是咬破了指将血滴入酒中然后送到笼子边上,淡淡命令一句:“松口!”那只小兽竟高叫一声,马上喜新厌旧的弃我而去,转而投奔那新来的酒液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不但吸人血还会喝酒?什么动物啊这是?!
狂某人冷冷的扯了唇给了答案:“貂,雪貂。一只贱到无酒不活、无血不欢的贱貂,要它办事它就只会阳奉阴违的拖延,只有血酒才能让它就犯,喝了血酒它才会乖乖听话……你说,就这么只畜生,活着是不是多余?”
“它……”他的这种口气、这种说话方式……我怎么感觉他在说的不是这只貂而是一个人呢?那个人貌似我也认识而且渊源不浅的不存在在这个时空里的人,那个冒着生命危险将我带到这里的人――遥!他在说的,是沈际遥吧?!
“看来你也知道了,你口中的那个‘遥’,那个没用的废物,那个不合格的傀儡,他的宿主就是这只貂!可笑么?一个无用的废物,竟然让我了二十五年泡制血酒,只为了控制它将你带回来,却到最后还是功败垂成!”那浓重的杀意开始强化强化再强化!
……用血和着酒来控制一个人么?怪不得遥会神似于他,怪不得那人喝了酒之后会判若两人变得那么听话那么乖巧。原来,还有这个原因么?!
眼看着某人凝起掌力就要在我面前拭杀这只无辜小兽,我立马尖叫着闪身挡在笼子前:“住手!住手!不许杀它!不许!”我是不知道雪貂寿命有多久,但如果它真是遥的宿主,那么也许只有保住了貂才能保住遥!
“……”他盯着我,许久许久!直到眼里的杀气变成志得意满的笑意,他看着我神情越来越柔和,越来越勾挑,越来越有朦胧的媚惑之意,柔柔的声音从我耳际响起:“你知道我能轻易杀了你,也能毁了遥,所以为了所有的人,你是不是该记起来呢?兰,记起来吧,回到我身边……回来吧……”
我开始不断的发晕发晕再发晕,迷迷糊糊间听到那柔和得令人轻易就弃械投降的声音,愣愣的不自觉的点着头――是啊,我好像是应该记起来吧?像他说的,为了所有的人……我该记起来的……么?!
……
一幕幕的伤害清晰的闪过脑海,心如死灰、生不如死的挣扎在自毁与报复的边缘……是死?是活?是要互相伤害?还是继续枉顾自己的想法追随天涯无怨无悔?心死、情冷,还傻得不愿放弃……
绝决!纵使一再被你轻忽视而不见,纵使再不留在你的身边,也要让你一世记得我!永不相弃!我,今生,便只跟定了你一个!便只要你一个!你……可知么?!
……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睁开眼,发现我们依然置身于冰洞之中,晶莹的冰石,掩印出我心底的冰寒,真是沁寒啊!令人不敢恭唯的冷,从心底开始泛起,漫延了全身。
“兰……?”满怀冀望的眼直直的盯着我,想看看自己的摄魂术究竟成功了几分。
原来,摄魂术也不过如此!我平静的望着他:“如果我还是记不起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杀了我?”
他默然的冷笑,摇头:“不!你知道,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你一辈子记不起来,我就将你的记忆全部封起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一无所有的感觉,是多么的难熬!!”
变态!心理变态!这个……大变态!
吸口气,我忍!
“如果我把所有都记起来了,你又打算怎么置我?我是说,‘舍隐’这个身份、这个人,你打算怎么置?”我不相信只要我记起来这件事就能算完!那么,我要问,他打算将我这个活了二十六年的“舍隐”做个怎么样的安排?!
他不带一丝温度的俯视着我:“哼!你大概不知道,我会移魂术!只要你记起来了,我的兰就能还魂。本来我倒是不介意让你顶着兰的身份陪我一生的,可是现在不行!你的不知检点让我很生气,我的兰,不会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偷情!所以我不要你,只要那一部分留着兰的记忆的魂!!取走了你的魂,我的兰就回来了,我们还会回到从前。至于你,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我KAO!!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那个兰到底什么眼光?这人这么扭曲的人性也能恋得如此死心塌地?
于是,我也冷笑,再不留情面的吐实:“老实讲,我实在看不出来你究竟有没有爱过兰!就我所见到的那些菲薄的记忆而言,再再都是你在伤害他的画面!一幕又一幕,除了最初的悸动,我看到的都是他倍受煎熬的片段!这样的你,要说你爱着兰爱得生死相许?我都不敢相信!兰留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全都是黑暗的那些被伤害的印痕。这样的记忆,你取走了就满意了么?”
他默然,只拿不信任的眼死死的盯着我,试图挖出我的一丝丝心虚与惶恐。可惜我不怕!
“好啊!随便你啊!要取你就连我的命也一起取走好了,我无所谓了!反正现在我落在你手上,迟早生不如死。不过也许我该提醒你,我的记忆不完整,你给兰的感受,怎么可能只有伤害而没有喜悦心动?纵然再恨,也该偶尔有点不舍,可是我感觉不到!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没忘了,如果之前那个被我刻意遗忘的噩梦是真的话,兰的一魂一魄却是被极夜星魂带走了!试问,这样不完整的魂魄,能回魂么?能再是原来那个兰么?能么?
面前这个男人,暴戾的瞪大了眼,目眦欲裂!眼中是那样的愤恨,那样的不甘!可惜,我不会给予一丝的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实在不该否定我的存在!我,兰君子舍隐!是个真真实实的存在,不是灵魂宿主也不是什么替身!我就是我。所以关于兰的一切,我不认为那叫“记起”,因为在这些记忆面前,我纯粹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第六十二章――又见棋士
从冰洞回来的第一要事,便是搜刮出了一面显像程度良好的镜子,仔细瞻仰了一回自己的容貌。
一直知道这张脸长得相当不错,摆到现在去足以颠倒众生,放在这个时空了不起只屈居于无束与兰之下,算得上是祸水级别……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无束曾说我与兰有着七分相似,狂肆邪神每见我总脱口唤我兰――
对着镜中尚算清晰的影像,我挤眉弄眼了半天,愣是没瞧出来半分与兰的神似之!
且不说我没兰那超脱的矜贵与灵动气质,便是那隐隐的霸气与绝然,我也是望尘莫及。若硬要算,恐怕也只有现在额上正中突兀出现的那块小小的兰型印迹勉强长对了地方!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块印迹出现得是多么的唐突!这应该就是狂某人先前所说的“封印”吧……真是痴狂到令人觉得恐怖的地步,至于什么事都和“兰”扯上关系么?
不过……看它现在日渐消褪的样子,估计这唯一的共通之,也将于数日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万幸!
真好!我还是我!早先还担心忆起所谓的“曾经”后,会发生戏剧性的一幕――譬如黄梁梦醒后才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兰的模样,又或者蓦然发现脑海中除了那些邪神的赋于的黑暗印迹之便再没了测之与无束的身影……
我怕的太多了,却原来不是怕“记起”,而是怕遗忘!
我真怕把这两年来的一切忘得精光,我怕曾经心动会变为一纸空谈,我怕最后再成为绝决的兰……我割舍不下的东西太多,恐怕狂肆邪神终其一生都不会真正了解!
幸好,我还是我!
就像再世为人了一般,我撤了镜子,傻乎乎的发笑。
“……公子?”一直侍立在一旁的燕姬小心翼翼的开口,试图唤回疑似罹贵了弱智的我。
“什么事?”转回头望向她,心情颇好。
“公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燕姬的么?”她望向我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困惑。
“问……什么?”耶?敢情她一直站在一边不是为了近距离欣赏我表演智障式的微笑么?
“呃……譬如我家主人的事……神群的事……又或者……”
“算啦!”看她这么斟酌的样子,至于这么难启齿么?“我想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不便过问。”事实上我也没兴趣太详细的知道他们之间的破事,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闹去,只要不是勉强我变成他们心目中那个兰――别的我都无所谓。
燕姬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开明睿智,半张了唇神游了许久,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绽开了温婉释然的笑:“公子海量!”
门口,兰若宫的使女之一突然轻声禀报:“公子,无为棋士来了,正在前厅与神君对弈……您要不要去看看?”
谁?她说谁来了?无为棋士?!!竟然是无为棋士么?!
我噌的一声从桌前跳起,三两步冲出房门,目标――前厅,冲!!!……
十分钟后,我停住,尴尬的转身对上紧随在后的燕姬,咧嘴:“嘿嘿,那个……前厅怎么走?”
不久之后,我便切身体认到狂某人的产业究竟有多么的宏伟了!等我终于摸到前厅的门口时,那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望着那个背对着我的似曾相识的老者,我抖着跑到疲软脱力的双腿,怆然泪下――
神哪!我终于走到目的地了!下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上我的马!谁知道古人的产业一个比一个大!起居室到前厅居然能让我跑那么久!――累死我也!
“混帐小子,我粗气喘够了没有?吵死了!还不快滚过来给老夫坐下?!”棋士的声音宏亮非凡,同时也昭示着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不会很爽!估计是输得差不多了,所以一如既往的那般爱对我迁怒!
我心头大定,笑嘻嘻的蹭到桌边坐定,看了眼棋盘,果然不出所料!
棋士的棋艺,果然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半点长进也没有哇!
狂某人对我的到来只邪魅的扯了扯唇,竟意外的没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疯话,这一点颇令我吃惊。不过倒真是乐得轻松了,悠然的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茶,我静静的望定了棋盘,不动如山。
与棋士对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与受刑差不了多少!一盘棋能下到如此惨不忍睹的地步,棋士前辈那毫无章法的棋艺实在是最大功臣!
也算是难为了狂肆邪神了,这个即使是百多人在他面前厮杀也能谈笑自若的任别人去死的狂人,在棋士大杀四方、所向批靡的棋艺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无法含糊以对。
棋士前辈赖棋的本事向来高明,眼看这局棋显然到了举步维艰的可悲境地,只差弃子认输之途了,他竟然干脆放下棋子,颇为优雅的端起武林前辈德高望众的高姿态,拈须悠然长叹一声:“唉,小子,我真的很欣慰。当年要不是有我的指点,你小子的棋艺也不会有今天这番成就!”――果然恬不知耻!
狂某人的嘴角冷不防抽了两下,僵着脸抱拳:“前辈客气……不过当初与前辈对弈的是我的兰,不是我,请不要记错了。”言罢,向我投来高的一瞥。
我无视,殷勤的为棋士续了茶,腆着笑脸:“前辈请用茶!”目前他是救我出囹圄的唯一人选,不巴结着点儿不行!
“混帐小子,打的如意算盘!”棋士似笑非笑的瞪我一眼,又转过头去倚老卖老,“说起那个娃儿,老夫也该是二十来年没见了,怪想他的……说起来,那娃儿倒比你像个人,至少还懂得要敬老尊贤一下!”气鼓鼓的瞪了眼惨败的棋局,“重来重来!宽袖一扫,棋局破灭。黑白棋子分别回归各自棋钵,再开新局。
狂某人不置可否的由着无为棋士蛮来,三子即落,他扯出一抹邪笑:“说到我的兰……前辈,你是不是该给在下一个交待?!”
“交待?什么交待?!”大半副心思都挂在了棋盘上,无为棋士的回答颇感些心不在焉,自然也没空去追究他言语中的不敬。
“当初,兰说要找前辈弈棋,擅自出谷,七日方回。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对我一日冷似一日,到最后甚至于对我冷言冷语,直到他决绝的选择魂飞魄散……而今,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他……”说着,冷不防狠狠的一把将我揪到他身边,语气含恨:
“他却说他记不全!这说明兰的魂魄并不完整!我自问,胆敢与我作对的,除了武当那个败类――极夜星魂之外,再有也就只有前辈你一人了!当初兰是在与你接触后才突然出事的……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嗯?”
无为棋士听若罔闻,凝视对着棋局苦思,对我频频翻白眼求救的举动竟然是看也没看一眼!显然,我还是得自力救济!
“大、大侠!有话好说……你先松一松手让我呼吸一下,成不?”脖子被人钳制住的感觉真的很不美妙!再这样揪下去,我迟早死于窒息――这样的死法实在太过壮烈,本人一向不喜欢轰轰烈烈,所以还是免了吧!
“前辈!你少跟我装聋作哑!我就不信你今天巴巴的赶到我这儿来,仅就是为了自取其辱的找我下棋来的!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敢杀了他!――反正如果兰回不来,我毁了谁都是毁!……你有的是机会试看看我办不办得到!”
通常偏执与疯狂也只一线之隔,眼看狂某人的神色愈来愈狰狞酷厉,我几乎敢断言:这人快发狂了!
想想倒也是不难理解。毕竟二十五年的等待与煎熬眼看着即将落空,换来的只是疏离与抵制,换作其他人,怕也是早就受不了了吧?!
早知今日,真是何必当初!
“你小子,究竟还有没有一点悔改之心?”终于,棋士大人割舍下最爱的棋,一探手,将我轻易捞出魔爪,顺手塞到一旁的椅子里。神色间,终于换上了难得正经的模样!
“我对兰的事,你勿需多余过问!我只想知道当年兰去找你到底所为何事,又有什么办法,才能救回我的兰?!你一定知道办法的,所以你TM少顾左右而言他!”气到了极致,狂某人一掌重重击上棋桌。石质桌面当场化成飞沫,我心惊胆战――若是这一掌失控的拍在我的身上……乖乖!
有鉴于此人目前甚怒攻心、其状可怖,暂不追究他骂粗口的恶劣算了!我不着痕迹的往椅子里缩去,请大家当我只是个摆设,谢谢合作!
“哼!老夫今天心情还不错,要想知道真相,倒也不是不可以。”棋士倒是好涵养――又或者说,除了对棋,他老人家一向够度量!所以当他接过燕姬手中新沏的茶杯之后,便毫无芥蒂的吐出了二十五年前的旧事:
“当初,那娃儿找上老夫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你别急着否认!”眼看狂某人气急败坏的想反驳什么,棋士掌一挥,立马截住话着,继续讲古中:“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么回事!那娃儿说什么不想再继续容忍你了,所以苦苦哀求老夫帮他一点小忙……你也知道,我和他的私交向来不错,他又那么求我,我自然不好拒绝……”
棋士捋了捋胡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自在的放下了手,干咳了一声。
狂某人却在此时接口,神情满是幸灾乐祸,笑得令人发毛:“前辈岂是随便愿意帮人的人……该不会是弈棋时,输给了我的兰了吧?!”
“你小子混帐!”棋士闻言老羞成怒,一把抓起钵中棋子,疾疾射向一臂之遥的家伙。却见他微侧了脸,错身一旋,棋子绕过他直直钉在前面石柱上,硬生生的嵌了进去。
“前辈好手法……不过愿赌服输,前辈又何必大动肝火?”还是那一脸令人相当不爽的志得意满!
7!小人一个!
“哼!输便是输了!当时是说好了的,若我输了,便得答应他一个请求,我自是不怕他挑衅……”悻悻收了手,棋士改瞪无辜的我――早说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老是那么容易就成了棋士的迁怒对象。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一切,还是与兰有关!
与棋士奕棋,稍有水准的人定然稳赢不输,棋士这一败委实不冤!只是连累了我被他如此仇视!……兰果然害我不浅!
“……我当时哪知这娃儿竟然如此阴损!给我找了那么大个麻烦!哼!魂飞魄散?除了要帮他找地方守住他的元神之外,还让他要走了老夫辛苦找来的一对扶兰金蛊!早知他小子不够意思,却也没想到他竟私下送了一只蛊给你去祸害他的后世――”
一双愤愤的老眼向我投来“活该”的白眼,“我就说这娃儿心肠忒黑,为了他一己之私,毁了自己不算,还如此毫不在乎的连带毁掉别人的天命――所以,他合该跟着你过日子,你们这两小子简直就是绝配,一样的没心没肺!毁人不利己的事,一个比一个干得出色!巴巴的等着几十年后的今天让别人劳师动众的为你俩奔波卖命!”
“前辈……这么说来,你知道兰的元神在哪儿了?”
“哼!废话!……你小子等着吧,等忙过了这一阵,我就与他两不相欠!到时候你也休想再阴我,看我那时怎么对付你!”棋士恶狠狠的作出总结,然后揪了我的衣领,“混帐小子,走了!带我去放松放松心情!整天对着这张自命不凡的脸,我怕我会吐!”
“……好是好……可是前辈!你不觉得让我脚踏实地的着陆,您老人家会比较省力一些麽??”我极度艰难的维持踮着脚的姿势行出前厅,漠无目的的在棋士的掌握在绕周围的回廊散步。
棋士前辈闻言,只哼了一声。松开我的衣领,敛了双手在背后,愁眉锁。
“前辈……他们……都还好吧?!”我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我不知道棋士为何会单独前来,测之呢?无束呢?盘龙岭上,一切可还安好?那些曾朝夕相、患难与共的朋友,他们……都还好吗?他们……现在是在养伤还是已经在马不停蹄的赶来救我中?……
他们……
“死不了!!……小子,你说说,对兰,你是怎么个看法。”棋士背对着我,仰望天际浮云。这一刻的棋士,严肃而正经的样子……真、真是令人不习惯!
“……偏激。”大家自己人,我当然不必客气!所以相当爽快的给出我最中肯的评价!
“……是啊!一撒手就是二十多年,不费一兵一卒,就绞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小子,你想念宿命么?”话锋于此时突转,无为棋士原本遥望浮云的眼突然针似的狠狠扎在我身上,令我无端端的感动压力倍增!
乖乖,好像从前厅出来以后,棋士就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再不是那个爱耍无赖的无品棋士模样,莫非……这才是这个享有盛誉脾性古怪的江湖耄耋的真实本性?这未免也差得太多了吧?!
“二十五年前,有这两个痴狂的小子纠缠着兰,令他不堪其扰,最终选择让每个人都痛苦一生,谁也别想得到谁。他倒是不用再烦恼了,却狠狠的害惨了活着的那两个!……而今,你再度重蹈覆辙,无端端又惹上两个死心眼的笨蛋!一个沉的一生只想要你一个,另一个则是骄傲的一生只愿迁就你一人……也许你该庆幸,他们谁也没想过要逼你,不然……”无为棋士视线掠过我,投在回廓边的雪地上,语意寒,听不出喜怒。
“说起来,这场浩劫,虽然起因并不在你,不过也确实是你挽救了最后颓势……要不是那些蠢货笨到去犯到你、还伤了你,狂小子也不会出那么重的手――所以翔龙社上下,想不感激你都不行了。”
我忍气吞声!什么啊!敢情我就活该受伤?这什么逻辑呀?前辈啊前辈,听你如此肯定我的赫赫功绩,为什么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棋士他老人家显然不把我不以为然的表情放在眼里,依然兴致颇高的独家曝料:“如此一来,翔龙社那个笨蛋少主要想继续对你执迷不悟下去……想必也没有人有脸站出来公然反对。到时候,你爱在翔龙社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律大魁首想来还不至于那么笨,敢公然给你小鞋穿……小子,不要得意忘形了!!”啪的一掌,重重击在我的脑袋上,将我不由自主咧开了老大的嘴角打回原形。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弃律测之而就无束?谁都知道,无束没有什么羁绊,远比律小子要自由得多。相信跟他在一起,会更适合你一些……律小子虽然喜欢你,也应该不会有人公然站出来反对你俩在一起――但以他的身份,注定了这一辈子他都会很忙,随时都有可能抛下你而去工作!而到时站在他身边的你必然还会受到外界人士颇多诋毁与指责,到得那时,纵然他一心只有你一个……你又承受得了吗?”
我掸指冷笑:“要是会怕,早八百年前就放弃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我Kao!棋士你这么说实在太不够意思!吃错药了你?竟当着我的面离间我和测之?怕我顶不住舆论压力变成另一个兰么?
“如此甚好……既是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终于,从刚刚就一直绷着个脸的老人家莫名其妙的露出了第一个会心的笑。
放心?难不成这位一向都爱斜着眼瞧我的棋士前辈居然也会为我的事而担心么?真是不可思议!我真是太感动了!!
想不到,正当我在慨叹这位老人家的心思着实太过难以揣摩之时,回廓边却传出来一个令我头皮发麻的沙哑嗓音,直接将我钉在当场:“隐儿,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白白把我们憋在厢房那么久,竟然也不知道要关心关心我们!隐儿……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我刷的回头,果然看到娃娃脸皮笑肉不笑的从回廓尽头转出来。而他的身后,无束和风殿下款款走来,一脸安之若素。他们……他们竟然都来了?!
“……无束!!”我一把推开挡路的娃娃脸,直接扑过去抓住无束的手,“无束!你有没有怎么样?你受的伤严重么?内伤呢?你的脸很苍白,内伤一定还没痊愈对不对?剑伤呢?剑伤好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后遗症?要不要紧?……你……”
“……我没事。”无束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对我的问话选择性的无视。惜字如金的馈赠了我三字真言――我没事!
唔……果然大度!以无束的个性,就算真的伤重到将死的境地,他也会不当一回事的平静如常的告诉我他没事吧!!不行!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辞!
我不由分说的开始扯他外衣。
当日被带离盘龙岭时,他明明伤得那么严重!被七尺劫心剑贯穿的伤口极难愈合,甚至会让伤势在短时间向最坏的情况恶化,最终伤重不治而亡――没能亲眼看到他的伤口治愈程度,我怎么可能放心?!
“我说隐儿……你未免也太饥渴了点儿吧?这里还有别的人在,请别当我们都是空气好不好?!”娃娃脸阴沉沉的声音突然切入,我这才如梦初醒的停下手,愣愣的望着眼前几乎可以称得上衣衫不整的无束,前所未有的感觉阴风阵阵刮过心头……
我Kao!这下真是糗大了!
“我真的没事,都好了。”无束什么也没再说,只将我紧紧拥入怀里。唇贴着我的发,让我如愿的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许久,我才终于找回自若的心情,抬头,问这个即使苍白了脸,却依然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测之呢?他没有来……是因为伤得太重么?”
无束望了我许久,沉默不语。只最后,将视线定在不远的无为棋士身上,淡淡的扯出一个笑。
“真是够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被不小心忽略到底的娃娃脸终于不甘寂寞的再度开口,不过这他为难的对象不再是我,而是变成了在场唯一的一位老者:“喂!你还要在那边端着那张脸到什么?!”
我目瞪口呆,有没有搞错?迟暮少年不是一直都对他的师父很尊敬的么?怎么现在居然这么跟他老人家说话?他吃错什么药了啊他?!
然而,下一秒,我就彻底失声了!
只见棋士定定的看了看我和无束,手一扬,白头发飘落地面,露出底下乌黑的长发。再然后,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面具后,那张年轻而略显苍白虚弱的脸,居然正是我遍寻不见的律测之律大少主!
……
我倒地不起!
……易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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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重归故里
正是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的三月时分。我倚着摇摇晃晃的车厢,头枕在测之肩上,垂了头无意识的轻抚枕了我的双腿正睡得安稳的无束的鬓发。
此行的目的地其实据说正是当初我“隐居”了足足两年的宝地――绝域雪岭。听闻只有到得那里,才有可能找到兰的元神!我听得不以为然,不是骗人的吧?如果兰的元神真的在那里,为什么我这个足足居住两年有余的原住民舍大猎人会从来不知道的?
迟暮少年说我这是没慧根,风殿下说我那叫修为不够!狂某人自从得知目的地后就开始扮沉,安静地不再疯也不再狂,只每天对着天空似笑非笑,诡异得不得了!
再度怀疑的抬头看了一眼在马车特有的摇晃规律中闭目养神的律大少主――这不能怪我不信任他!实在是不久前被他那一身棋士扮相给骗得太过刻了些的缘故!
事后我惊叹的不得不承认,也许律大少果然如他亲娘所说的那样,是个性格有那么几分顽劣的家伙!按理说这些年的少主生涯已经让他童年时那种机灵诡诈的本性给磨平了,但显然估算有误,磨得还不够彻底了些!想不到他扮起棋士来竟也如此传神!
对此,一路好事随行的娃娃脸迟暮少年得意万分。原因无他,正是他为测之易的容,眼看如此成功,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这小子近来新练成的拿手绝活就是扮无辜!当我责问他为什么想出让人易容成棋士模样来欺瞒众生的时候,这小子竟然一脸刻意的无奈摊手耸肩:“没办法,我请不到师父他老人家,你也知道嘛,你的面子还不够大……而且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你的嘛!”
是没有错,而且我现在还相当清楚他老人家不喜欢我的原因!
因为人家狂某人相当不欢迎无关后辈前来观赏他的庞大基业,若谈救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找德高望众的棋士前辈来为这班小辈护航。毕竟当初他是整个事件的幕后策划者之一,又在人家狂某人面前多少还有那么几分薄面!偏偏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到找乐子去了,遍寻不着之下,又考虑到我的来历问题,所以只得从比较能够接受异事件的年轻一辈中另找适当人选充当一下。
而既然要棋士出马,又是这等子有趣之事,他的高徒不可能不随侍在侧。故而虽然早已从棋士那里知了这段过去,迟暮少年还是当场被排除掉了可饰性!毕竟人家风殿下舍不得放任心上人走出自己的视线太久,又不可能放任这种能光明正大与心上人同生死、共进退的大好机会悄然溜走,所以不依不侥的跟了过来!
再说了,他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相模式早成一种镂刻在所有人心底的刻板惯例。若他两人中若当真只有风殿下一人出现却苦苦痴缠着我们棋士扮相的迟暮少年……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光起鸡皮瘩瘩这么简单而已!
于是无情的否定掉某人的可塑性后,曾与棋士有过直接接触的律大少主便当仁不让的成了不二人选!
按理说,这一切都还是有根有据、情由可缘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平素里正经八百、淡漠自持的测之会化身成为棋士那种特有的半颠不傻、古里古怪又酷爱耍赖的模样……天啊!现在想想,不但感觉超怪,还相当的不伦不类!老天啊!这根本是破坏形象啊!!测之,你的牺牲果然好大!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还在气我当时问你那些话么?”也许是我的凝视太过明目张胆,一直闭目假寐的测之于此时闷闷的开口。
“没有。只是在想……你们真的不在乎我的来历么?”生气么?当时也许有些!可是只要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他会那么问,也不过是对他自己没信心而已。身为少主,总会有很多时候要迫不得已的暂时忽略掉我,无束却可以毫无束缚的随时随地待在我身边――换做其他人,恐怕也会有危机感的啦。这么一想,盘桓在心头的怨气也就主动转化成了怜惜。
测之,你为我改变了这么多,怎么还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以为我会放弃你呢?我怎么会甘心放弃你?别傻了!
“不管你是怎么出现的,反正我只知道你不会再走!只要你能保证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我们,这就够了,我什么都不要计较了。”他俯低了脸,在我的唇上柔柔的吻。
我满腹感慨,仰头回应。当确切得知再也回不去时,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和绝望。但只要一想到只有在这个时空才有测之和无束,才有这许多生死相交的朋友,我就只剩下感慨万千!意识迷离间,忽然感到一直安睡的无束在我腿上翻了个身,脸侧向里,俯首……在我依稀感觉到此举似乎有那么点儿奇怪的时候,无束张口,就在我腿侧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无束!!!
我不可自抑的一颤,差点跳起来失声尖叫,却在紧密相抵的唇间溢成了一声闷闷的呻吟――好丢脸!
“怎么了?”发现我的失常,测之放开我,与我一同低下头看没有睁眼打算的无束。
“没……没什么。”我的脸现在一定红得可疑,暗暗的瞪着改用双手环住我腰间、脸侧向内、看似依旧熟睡的无束,困惑不已!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轻佻举止?谁教他的??可恶!脸好烫!一定红得不得了!
可难道是我的错觉么?因为打死我我也没办法把那么轻佻的行径和无束的冰山形象画上等号!也许刚刚真的是我的错觉?!无束也许真的没张口,反而是测之趁我不备拧了我一下……唔!这个假设比较说得通!抬眼细细打量已然回复成典型翔龙社少主淡漠严肃形象的测之,暗暗为自己帮无束找到的这个理由满意点头。
“做什么又这么看着我?”测之声音十分无辜,只是被我的凝视看得过分面红耳赤了些!
“没什么。”转开头,于是一锤定音――疑犯已然现身,那就不必细细追究了!猛不丁听见一声闷笑,来回巡视两人,一个比一个无辜!
算了!再这样猜下去,最后崩溃的就会是我了!
忽然规律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燕姬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公子,我们到了。”
原本燕姬提议由她们兰若宫所属抬轿送我们到这里。但考虑到本公子不太习惯使用如此的人力资源,所以尽管她们的脚程与武功都不错,我还是主张改用马车!测之、无束他们又都带着伤,于是行程一延再延。区区不过四五十天的行程,已足足走了三月有余!
反正狂某人也已经等过了二十几年,区区数月,又哪能算得了折磨?倘若到时真没找着兰的元神,而令他狂性大发的四找人宰杀的时候,已得到修养生息的测之他们才有足够的本钱与他对抗!所以足足三月余后的今天,堪堪到现在才听她一句:“到了!”
放眼望去,极域雪岭,皑皑白雪果然还是终年不化!依稀仿佛什么也没改变过,顿时,思绪万千!
“你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吧?”临下车前,我再确定!
“不用担心,我已经全好了。”测之平复了脸上的红云,语气正常。
“我也没事了。”无束依旧冷冷的语调,唯有在抬眸对上我的眼的时候,眸中的色彩才多了一点起伏――我很好!他的眼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庆幸,至少现在,他的眼中再不是当初那般静如死水!现在的无束,是活的,再不是冷冷的冰山!他也会想笑,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虽然不多,却再不会吝于给予半点表情。而当他开心时,他眼中的色彩是最炫目的!
“憋死我了!”甫下车,就听到迟暮少年倚着风殿下,在另一辆马车旁夸张的仰天长啸!完了还向我投来哀怨的眼神,估计是在投诉我一再的拖延行程的罪恶行径。
真是的,我也很委屈啊!人家现在是重归故里耶!难免会有点近乡情怯啊!这怎么可以怪我咧?!自叹自怜的心情在看到从最后一辆马车内走出来的狂肆邪神而悉数收敛。
这个人,我想我永远不会弄得懂!
按说,照他先前那般疯狂偏执的模样,当他得知兰的元神就可能在极域雪岭时不可能还不急不躁的由着我的慢性子而来。在我想像中他也许会疯狂的掐着我的脖子高叫着非要早日到达目的地不可咧!结果,什么都没有!他至始至终都是那一脸高莫测的表情,从三个多月前突然发现“棋士”踪迹难寻却多了个律大少主时也没见他有多大反应!
他是不是未免镇定的过头了些??
“干嘛一直看着他?”无束将我的脸掰到他面前,神色间有那么几分莫名薄怒。
“我在想,那个疯子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么沉得住气的样子未免太可疑了点。”我揉着下巴表演严肃的神情。
迟暮少年从那边悠悠的晃了过来:“当然喽,要想找回兰,靠他自己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想加害我们,恐怕也得等找到兰之后吧!放心,你的小命暂时安全无虞。”
“谢谢你的说明!”你说你小子安慰人家时也不必这么吊儿郎当的吧?怎么看怎么的缺乏说服力!
“我来过极域雪岭。”出乎意料的,那个从上车开始就默默充当摆设的狂某人此时盯着迟暮少年幽幽的开了口,“我来过,也找过,可是并没有找到。你确定你那个死鬼师父没有记错地方?”神色间掺了一抹久违了的狠戾!
……对嘛!这样才像我认识的那个狂肆邪神嘛!至于他的疑问,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正等着有人问起呢!狂大叔,多谢嗷!
“如果你怀疑,那请尽管打道回府吧,我小小一介后辈怎敢拦着您的大驾呢?是吧……前辈?!”典型的迟暮欠扁式回答!
狂某人斜飞了嘴角嘲讽的笑,倒不再说什么,由测之和我带领,一帮人浩浩荡荡向当初我暂居两年的小小茅屋走去。
风雪依旧,茅屋依然。只是人去屋空,少了人气,多了尘,凭添颓败。萧条如许,别有一番凄凉意――
想想真是可疑,我一新世纪大好青年,从来生活多姿多彩,当初怎么就甘心窝居在这小小的隔世之所打死不肯下山咧?这里有什么好?!
兰若宫所属这为了迎接主人,由燕姬特地选出一批当初由兰亲手所收的女侍,婷婷立于屋前。宽衣广袖在刺骨寒风中猎猎飞舞,看得我在一旁牙齿打颤直发抖。她们却似毫无所觉,个个兴奋奋的左顾右盼,似乎在幻想着她们的主人如何来个横空出世,当场惊艳掉一堆的活人。
可惜,半天没有动静!狂某人还依旧神定气闲,我却沉不住气了。
“我们还在等什么?”我推推迟暮少年,从来都知道他爱故做神秘,可是吊人胃口该适可而止,过而不及,他不懂么他?!
“我想多休息一下不成么?!”迟暮少年没心没肺的白了我一眼,一点也不在意我和狂某人程度不等的刀般锐目。
“休息够了没有?”终于觉得还是撕下陌生的沉默面具比较自在一些的狂某人终于复活了一般,开启尊口。额际青筋一跳一跳的,显然即将濒临暴发边缘。
“差是差不多了,但我想有些事还是现在就让你知道为妙!”迟暮少年不以为意的环臂微笑,“要破这个障眼法,其实很简单。难的是障眼法后的那个结界!你也说了,在这里,你根本感觉不到兰的气息,那是因为他特地针对你而设下了这个结界。所以你堪不透这茅屋后的几重天,也卜不到隐儿幽居于此的卦象……至于到底有什么破解之法,我想您老人家应该已经胸有成竹了吧……只是,你确定你有把握破了这个结界么??”
话中有话,话外有音,迟暮少年从来舌头比常人多绕几个弯!想要完整剖析他的弦外之意通常都有几分难度。所以聪明如我,早就乖乖的放弃穷根究底。反正再多的迷最终都有人会来解,安心的等着就是!
“……尉迟暮!你TM就你废话多!”再好的修养也会被小圣手气到去喂狗,更何况脾气从来算不上好的狂大叔!不过人家不愧是老江湖,闭了眼压抑,区区不过几秒,理智立马回笼。刺眼的狂妄再度回归到脸上,“风敛尘……你也曾学过法术,所以一会儿还要麻烦你助我一臂之力。”
“可。”风殿下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不过在下学艺不精,还请前辈多担待!”
“哼,你也不必拿话套我。尉迟暮所料没有错,先前为了解除隐的封印,我是折损了不少功力。但救兰的事,我比谁都希望能竭尽全力。即使现在迫不得已要仰仗你们这些小辈,该出力的地方我自是不可能含糊。你只需为我添加三成法力即可,想来这并非难为于你。”狂肆邪神一脸神圣不可侵,即使有求于人也不可能把姿态放得有多低。
“那便多谢前辈体谅了。”风殿下笑媚了一双桃眼。
尉迟暮冷冷一哼不再多言。转头,抬手,一张符纸突兀出现在手中,轻喝一声,神情间便再没了青涩小娃娃模样,这般正经凛然的神情全然有别于我所认识的那个少年。
那片茅屋结庐之因着那张符纸一片飞沙走石,不过瞬间即逝,茅屋突兀不见,只留下皑皑白雪,空旷无物。接下来是狂某人交叉了双手打起了古怪印结,邪魅的脸第一呈现出还算耐看的独特风采。风殿下依旧轻松自若,只将双掌平贴在狂某人身后,助他一臂之力。
整个雪白世界却跟着天地变色,风如刀剑,侵骨之寒。风卷狂雪几乎迷了眼,扑朔难辩东西南北!若不是无束与测之紧紧的拉住了我,只怕这世上会多出一只为叫“舍隐”的断线风筝,说不定哪一刻就被狂雪卷到地下重重摔个半死不活。这一刻我相信,兰把我招来果然没存过什么好心!
也不知何时,风停霜止,竟又是雪霁云轻!阳光隔着薄云洒下,一片清冷苍白。
眼前,茅屋不知被卷到了何,徒留大片空地。方园百米内尽是一片平坦,却在尽头拱起了一间小小玉台。狂肆邪神汗流浃背,满脸苍白,步履迟缓却力图沉稳的率先走向尽头。
乳白玉台远看不过如同霜白大地一般的毫无特色,近看才知别有洞天。这并不是一方普通的玉台,不过走到近前三尺之内,便能感受到融融暖意自玉台边散发出来。玉台上,是一株九心兰,含苞待放,格外清雅。一只蝉状生物却静静伏于茎之上,通体晶莹,仅在腰线多了几道刺目的金线。
“这便是扶兰金蛊,只有在这般酷冷的环境之下,扶兰金蛊才会听话的蜇服不动。而兰的元神,就被封在这株九心兰之中。要救他,关键就是解决了扶兰金蛊。”迟暮少年好整以遐的开口,换来狂肆邪神阴冷诡异的一瞥――
“舍隐,把手伸出来。”他扯着唇角命令我,眼底流幻的神采却让我不寒而栗!
“干嘛?!”我退到测之与无束中间寻求蔽护,直觉告诉我他这种神情绝对没好事!
果然,他笑得万分和蔼可亲:“放心,不过只是想取一些你的血,不会要了你的命。”
……靠!!又要放我的血?!
没等我表现出嗤之以鼻的反对之态,他的一双手已然电闪雷鸣般抓了过来!
“啊……”我适时的大叫一声,无束与测之双双飞起一掌,将狂某人重重推出丈外站定,气喘吁吁。
“啧啧啧,前辈,也不想想你现在也不过只剩下几成功力了,怎么还敢如此托大?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您啊?”迟暮少年痛心疾首的猛捶心肝,风殿下相当体贴的在旁扶着他免得他太过悲痛欲绝。
“狂肆邪神,再对隐不客气,我连兰带蛊一起毁了――要不要试试看?”无束站到我前面冷下声音下了战贴,狂肆邪神不言不动的盯着那一株静默的兰草,难得没有反驳。
“来。”无束拉了我走近玉台三步之外停住,“这玉台,是当初师父在我们所居的山谷中掘断了地脉才找出来的暖物。虽因此毁了那方天地,却保住了这株兰草在此冰天雪地里毫发无伤……那间小屋本是师父安顿之所,才会有这阵式与结界。”
“哦……”原来如此!!“兰的元神……真的封在这株兰上?”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嘛!
“是。”无束古井无波的给予了我相当肯定的答案。
“那……要怎么救他?真的又要我放血么??”当初被无束逼着放了一大碗血的印象还很的镂在脑海里,不会是还想再来一吧?!
“不必。”无束翻手拿出一个二寸长的小瓷瓶,揭开盖,淡淡的兰香四溢。一直蛰伏的扶兰金蛊却由此微微动了动!
我好奇的凑过去:“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好东西!
“……血。”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
……我的眼睛开始发直!
“就是当初你的血,我留了一瓶下来,今天果然用得上。”无束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僵硬,慢条斯理的将那瓶子曾经在我血管中流淌过的血缓缓注入兰根部。
……难怪当初他逼我放血时要放那么一大碗,还说什么“有备无患”!原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场面准备的么?!
“这样就好了么?”其他人此时也纷纷围拢了过来,其中以狂某人最为积极!排开人群率先挤入第一波,狠狠的注视着那株兰的改变。
大概不过只半刻钟的功夫,原本滴翠的兰草开始渗出红艳的脉络,渐渐流过茎,将原本淡雅色泽的苞染成了艳红的色。晶莹剔透的扶兰金蛊开始更加不安的颤动起身躯。
“别忘了也加一瓶你自己的血进去,这个束身咒中,你的血也是引子。”轻微的骚动中,无束清冷的声音格外清晰,矛头直指狂某人。
狂某人闻言,二话不说就在腕间狠狠的划了两刀。鲜血如注,他却一点也不在意,悉数都注入到那株已经变色的兰草之上。色更加妖异了!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变化而目不暇接之时,无束却又从背后揭下了那卷遍布红的美人图,一翻手,将它塞到狂某人手中:“这里还有兰的一魂一魄,你看着办。”说完,拉了我退出三尺远。测之、迟暮少年以及风殿下也纷纷辙出人群,由着兰若宫所属与狂某人一起实施最后解救阶段!
“差不多该下山了。”远远的看着那个手忙脚乱的救助现场,测之淡淡的摇了摇头,“二十五年的苦等,不过只是短短几个步骤而已。兰这是何必?自苦,也苦也别人!”
“还好啦,虽然如此劳师动众,有那么点划不来。但就当是日行一善好了。不过无束,看不出来嘛,你也很行嘛。”风殿下揽着迟暮少年笑得好不开心。
“当年师父有告诉过我。”谦虚的无束荣辱不惊的淡淡道来。
“不是这个,他说的是你设计狂肆邪神放血的事,明知他的血没什么用,你这不是存心的么?”迟暮少年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眼中的同情让我很是费解。
“那是他活该,竟敢肖想放隐的血!”无束以这一句话做为点睁之笔。
“那画里的一魂一魄,怎么才能被放出来?”这点我比较关心!
“焚了画就可以,扶兰金蛊沾了画灰就活不成了,兰便自由了。”无束心情颇好的详尽回答了我。
“若是如此,之后兰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们的事再也与我们无关了。隐,该回去了。”测之最后看了一眼那玉台,拉了我转身离开。
结束了?就这么完了?兰之于我的束缚,便再也没了么?就这么简单?那是不是说,我从此不会再在发烧时发出兰香了?再也不会在生病时智力退化了?再也不会伤了哪里哪里就能痊愈无痕了?再也不必应付狂肆邪神了??
……
……耶!我终于自由了?!!!!
哪知方踏出不及三里,鼻间忽然溢过一阵清雅的兰香。有质而无形,似乎在身边幽幽绕了一圈,却倏忽不见。正感诧异,身后却突然传来隆隆巨响。猛回头,便只见完美的大片大片积雪居然正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呼啸而来!
慢了三秒才蓦然了悟――天……天啊!!!雪、雪崩?!
“啊?!他们这些混蛋,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么一招阴险招术?!雪崩?!兰这个疯子!狂肆邪神也是个疯子!他们都疯了!疯了!”迟暮少年像被点炸的爆竹破口大骂,却在下一秒被风殿下捂住了唇:
“噤声,我们快跑!!!”
于是,潇洒退场变成狼狈逃难,权当作兰作为答谢我们解救了他的代价!
……我Kao!!!
下午时分,一行人到达附近市镇的翔龙社某分舵。分舵主见我们虽然狼狈不堪但至少还算是全身而退,又看起来体力不支像是随时会倒地不起似的,相当聪明的没多说什么,只让出了上好客房让我们能以安寝。
我几乎是一沾枕即已入睡,待到黄粱梦醒,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微感诧异,我急急忙忙披上外衣往楼下走,正撞上一名小二。
“舍少爷,您醒啦?风公子和尉迟公子刚差我去叫您呐!”
“叫我?有什么事么?”我纳闷的随了小二走下楼,却直到大门口才见到风殿下和迟暮少年。测之和无束正端着标准淡然的脸看着那两个人,见我出来,只淡淡一句:“醒了?”
“嗯……”现在这是在干嘛?我望着风殿下他俩手中的缰绳,再看看他们身边的那两匹高头大马……不会是我所想的那样吧?!
“隐儿,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要哭了似的!怎么?看见我要走了所以这么沮丧么?啊!我就知道隐儿舍不得我走的!隐儿,跟我一起走吧!!!”迟暮少年突然夸张的冲了过来一把抱紧了我,积习不改的自说自话,以戏弄我为乐!
这小子!……心底习惯性升起哭笑不得的情绪,按惯例,下一刻该是我适时的予以言辞回击,哪知开了口,却变了味儿:
“……为什么要走?”大家在一起不好么?
除了那股子难舍,最最伤神的,却是自心底涌起的黯然。要走了么?一起风风雨雨经历了这许多,最终还是该散了么?!
“隐,别难过,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而已,等哪天我和暮成亲时,欢迎你们到天山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哦!只要……别忘了准备贺礼就成!”风殿下大概有点得意忘形,公然当着迟暮少年的面谈什么成亲、婚礼的。
想当然耳,迟暮少年的反应不可能像小家碧玉似的欲语还休、似嗔似怨的回以一个羞涩的笑意!他的回应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操起了马缰一顿穷追猛打:“成亲?混蛋!我叫你说什么成亲!!”
风殿下放声高叫似真似假到乱躲,却多少还是挨了几下,痛得他直叫“谋杀亲夫”,脸上的表情却很得意!看那双桃眼眯得那么媚就知道了!……那个样子,说实话,其实真的很贱!!
风殿下与刚下山那会儿差别好大!不再是那种世外王子般有礼却生疏的笨拙,沉稳依旧,却多了一份活泼。与迟暮少年正好绝配。
被他们这一阵打闹,离别之情倒是冲淡了不少。其实他们要走,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有情人间,总会想着过过只有彼此在一起的亲密生活。尽管打死迟暮少年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与风殿下有“奸情”,但大家都是明眼之人,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就当没听见就行了!
蹄声已然远去,滚滚黄土遮掩了他们离去的身影,心底一阵空洞。将走的,都走了。散了,便是散了。
“隐,不要难过。”测之走上来握紧了我的手,像是在忍耐着极大伤心似的紧紧攒着不松手。奇怪,他在难过些什么?为什么那双素来沉静的眼会那么黯淡?
“……”转头想向无束询问,却没看见那原本该是立在门侧的身影。心底似有一根弦蓦然抽动了一下,生疼!!
“无束……”没过多久,无束再度出现在门侧,只是这,手只多了一只包袱。
看着我和测之紧紧交握的手,他只是静默的垂下眼睑:“……该走了。”
三个字,截走了我的呼吸!我瞠大了眼看着他,像是要望穿他的灵魂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绝艳的容颜,那冰冷的气息,明明是我最熟悉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么陌生的话语??
该走了?什么该走了?他……也最终不想再容忍我,所以还是选择要离开了么??
是啊,可不是么?他出谷,本意就是为了完成他师父的遗命。如今,兰既已脱困,他的责任已了,还守在我身边干什么呢?誓言么?他答应过我的那些不合理的条约,完全可以无视,毕竟我神智不清,而他,无束!根本就从来没有认真过吧?!
他会一丝不苟的遵守约定,只是为了图一时好玩吧?我早该清楚的,即使无束看来对什么都漫不在乎,看来绝对洒脱无羁无绊……其实根本早在那个童年,在那个名为他的生父的家伙提剑杀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心绝了情了吧?!
所以,他现在可以这么平静的说要走,曾经我的苦恼、我的内疚;他的挣扎、他的困惑……其实都不算什么的吧?!
“你……非走不可么?”艰涩的发问,我感到我在颤抖。
“……”他沉默不语,只看着我默不作声。那双不再无波无绪,却开始吝啬给予半点伤心的眼,那般悠远难测。看得我一阵阵的泛酸。
是不是该庆幸我一直都没有对他吐露我想与他和测之一起朝夕相的心情?如果说了,也许对无束而言,是羁绊,是无奈,也是又一种的伤害吧?
这个决定,对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公平。如今无束坚持要走,我有什么理由拦着?
好吧,走吧,走吧,都走吧!该散的散,该离开的离开!不该属于我的,我再也不敢强求!
“……好……保重……不送。”哽咽了吧……但是有什么办法,无束还是会走。与其死拉活缠的耍无赖令他反感,还不如就这么分手吧!我们都该理智些,这一生,能认识他,也算是缘。何必非要撕破最后一层和平。
走了……都走了!……
只有测之了,我只有测之了――至少,他不会走。
他不会走……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晃了晃竟然没有晕倒。
曲终人散啊,原来一切不过只是闹剧一场。我心如死灰!
第六十四章――指日可待
走了……都走了!……
只有测之了,我只有测之了――至少,他不会走。
他不会走……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晃了晃竟然没有晕倒。
曲终人散啊,原来一切不过只是闹剧一场。我心如死灰!
……
转身拽紧了测之的衣袖死不松手,就算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想让无束看见我这么失态的样子。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了,不该再给无束任何羁绊了。他要走,那便放手,我既无法全心全意待他,又怎么能那么无耻的妄想留住他的脚步?
眼红了,鼻子酸得难受,胸腔似有万般虫蚁咬着不放,生疼!伸手攒紧了胸口,就只想最后听清无束道一句“再见”,从此便是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可是等了半日,难受了半日,最后的分别却始终不见。低沉的叹息,来自身边的测之;稳稳的吐息,却自身后传来――
无束一手揽住了我的腰将我从测之身边带开,一张冷艳的容颜正对上我,直勾勾的审视,给了我莫大的压力!
“无束……”可不可以……不要走啊?可惜这一句话,只含在了口中,迂回了几圈,再度憋了回去。
“……该走了,时辰不早了……”将手中的包袱背到肩上,无束再重复了这一句话,清冷依旧,望向我的眼中,似乎有着寻求我配合的讯息。那话中隐隐的几分不耐,却生生的扯断了我的心弦。
“……不要……”别走啊!我其实不想放你走啊!留下来!!为什么非得离开?!!你明明曾经答应过我不走的!
很想呐喊,很想耍无赖的要他留下……可是却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无束的眼,怎么可以一下子变得这么凌厉?甚至……还容下了那么几分的不认同与阴郁,死死的瞪住了我,让我所有的无赖举动没了勇气实施――
“不要?”他阴冷的重复,向来沉冷的气息正在变得汹涌可怖!
“……”被他有别于以往的气势吓到了,我尽最大能力往后仰,心底万分委屈却不敢诉之于口!无束你没良心!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么?多留一秒、多看我一秒都觉得烦么?不想这么难堪,我向测之投去求救的一瞥,他却垂了眸,满脸忧郁。
“不走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无束的神色真的很不善!“现在机会难得,还不走么?还是只要能与测之在一起,你就哪儿也不想去,放弃了自由、放弃了本性;什么都不管不顾,被欺负了无所谓,只求能够守着他就好?”
呃……等等!这话怎么听来这么奇怪?基本上无束的发言虽然分开来讲我是每句都听得懂啊,可是合在一起感觉起来怎么就这么怪怪的?什么机会难得?
“待在这里有什么好?每天都过得那么寂寞!”无束冷冷的看着我,优美的唇中却淡淡吐出这么一句,不啻于给了我狠狠的一刀!将我当场钉死在原地,血色迅速退去!
无束……果然也是怕寂寞的啊!我明明早该发觉的,却总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一点。仗着那些他亲口允下的不平等条约,终日束缚着他的自由,却鲜少想过也许有一日他会放弃了等待而离我而去。因为先前太笃定了,反而在离别前夕痛得更加彻底!
是了,该放无束走了!也许离开了我,无束终能有一天找到最适合他的那一个人,然后,从此再也不会寂寞!可是整个人却因着这一份假设而不可自抑的能体发寒!奇怪,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为什么还这么冷?!打从心底冷起,流过四肢百骸,冲过头顶,终究化为一句话兜兜转转萦绕在口边,吐不出来,却咽不下去:“别走!留下来吧,为我!!”
垂下眼,悲伤合着自厌压抑了呼吸,鼻子更酸了,眼眶可疑得泛起湿意――被无束否定了吧?光线黯淡了,天地昏沉了,我的呼吸,困难了!不想清醒着哭泣!我抽抽鼻子,把奔流到半路的可疑水份统统吸收回体内,暂存!
要哭也不能是现在!该留给无束完好的印象的,我扯扯唇,却挤不出适度的笑――也许比哭还难看!真是失败!
“再不走就真的太晚了。”甩甩衣袖,无束松开揽在我腰上的手,唇边却扯出今天的第一抹笑意!相当出乎意料的,那抹会心的笑,淡淡的,微弱得几不可见!却是美绝天下,艳丽得不容逼视!
颇受打击的敛起所有的不舍,能摆脱我这个超级大包袱,无束应该很轻松了吧?!看你眼中那些笑!
“……怎么还不跟上我?!”伤心了没几秒,那个原本该是驾着轻功远在千里之外的绝世美人却又兜了回来,俯下身望着我的眼中,忽闪忽闪的缀了太多太多成份不明的意!!
跟……跟上谁?我抬起酸涩的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刚刚的发言人,为什么他说的话这么没头没脑毫无根据可言?
“你不是舍不得我离开么?”他问,眼中一闪一闪的尽是可疑至极的欣喜!
是!我是舍不得!我咬着下唇第一送给无束一个白眼!可是明知道我舍不得你你却依然还是会走啊……
“……够了,无束,不要再试探隐了。他对你的心意,你早该明白才是。”一直沉默的测之,这时终于开口。
“你之前也试过隐。”换言之,他和测之一人设计我一回,总算是扯平了!冷艳的容颜上,竟然尽是形于外的淡淡欣喜!小心眼的换算成正常人的反应,这抹快意估计就该是无束在一抒怨气的开怀大笑中!
……!!
…………!!!
我胸口一阵窒息,无束的那句话实在太有震憾力,竟一下子将我炸愣在当场!神智飞啊飞的竟然忘了要回归本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竟然连晃也没晃一下,直直的站在当场,僵硬!――可见这个打击实在不小!
又过了三十秒,我眨眨眼,捏捏脸颊,颇有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现在是什么心情?!峰回路转?生而复生??哪一种都是受尽了刺激、饱受摧残!当当机的大脑慢慢回归正常工作状态,我终于得以渐渐回复到往日的清醒。前因后果理顺之后,就差直接背过气去!
于是努力忍耐忍耐再忍耐!浑身发抖,那是到达极限的一种正常表现!好!很好!!试探?!刚刚让我伤心欲绝的那番举动,原来竟只是为了试探我的反应么?!好极了!
试探我么?所以……无束你并非真的要走,对不对?你也不想离开我的,对不对?
试探?……怎么又在试我?!三个多月前,是测之拿了棋士的外表试我,我无话可说,欲气无力!如今,竟然换成是我一直以为的从不知恶劣为何物的纯洁的无束来试我?……无束,你学坏了你知不知道?!你、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忘了么?我说过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的!你怎么可以忘了?所以,走了,跟我一起!我们必须尽早离开这里,律大少脱不开身的,所以我们不用等他。”总结出这一句的人似乎很是兴奋――虽然一张冰山容颜并没有融化几多,可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无束!”还玩儿?!
我闭眼再吸几口气以平复一下受创不小的心灵!这种游戏实在伤心伤脾,再多来个几估计会促使我得以早日羽化升天!紧绷的心弦一旦放松下来,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浑身虚软!“无束……我们必须得走么?既然你并不是真的不要我,那就再不要说走啊!留下来吧,我们三个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不行!”出乎意料的,无束竟然反对!“隐,相信我,就算你终日待在翔龙社,测之也不可能完全有机会守着你的。身为少主,他根本没那个机会,你也很难真正开心的。所以,跟我走吧!从今后,你爱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浪迹天涯也无仿。我再不想什么都不能做的只能陪着你整天待在翔龙社的地盘上、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尽冷遇却又不能杀死十个八个好来替你出口恶气……那样很难受,你知道么?”
那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满的尽是的怜惜!这一刻,我确定,无束对我,有情!好,让我怎么甘心放弃?
“我不想看你那么压抑,那不像你,我不喜欢!你不知道,每你伤心却不肯哭出来的样子――好难看!我不喜欢你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所以,非走不可!翔龙社不适合你……是不是?律大少主?”无束拉住我的手,看向测之的眼中充满了喻意不明的挑衅。春日暖融融的夕阳竟败了下去,生生的输给了无束溢于言表的愉悦!
那抹得意,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小鬼,十足十的可爱至极!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无束竟也能露出这种纯挚的表情。那个,被扼杀在儿童时期的无束,正在以他特有的方式复苏。这是幸耶不幸?!
测之惨淡的一笑,有着几分无奈与憔悴:“虽然身为少主,我不该那么不负责任的在这个时候丢下翔龙社不管!可是不趁现在,以后恐怕就真的很难找到机会了……难得可以本着‘体恤下属而四走访’这个名头流亡在外的……”话到最后,渐渐的越来越轻,几不可闻!“也许这么做有点任性了……但我爹应该还能撑个十几二十年……应该会被体谅的吧……”
嗯??所以……??我蹙眉,今天这两个人可能吃错药了,再不就是伤口又反复了所以引起末稍神经短路,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有够怪得可以!
“隐……你们先走……等我、理完杂事就来,一定要等我!相信我,很快,我就会来!所以一定要等我……不要放弃我、不能放弃我!”测之忽然抬眸向我,红红的似有几分湿意,淡漠的少主形象几乎快要挂不住了。看他呼吸都很困难的样子!最后那一句,竟然那么委屈,那样卑微……
……!我沉沉颔首!不放弃!我谁也不会放弃!只是……什么是我们先走??他要我抛下他一个人么?!“我不……”其实我不介意留下来陪着你一起等到你理完所有的事然后再一起私奔的,真的!
只是我话没说完,就被无束接了口:“你尽管待在翔龙社不追来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隐。”
――相信我,这话完全可以忽略,看测之即使万分悲伤却也难忍嗤之以鼻的样子!
第一发现原来无束也会有讲废话的一天……真是可喜可贺的进步!
被动的任由无束拉着走,我望着三三两两开始出现在门口带着疑惑为我们送行的翔龙社所属,大脑高速率运转!也许,这才是他和无束早就设想好的结局!让无束护送我先走,于情于理,这样做最是省时省力!毕竟我和无束这祸水形象,在翔龙社里目标实在太大!三个人要一起走,缚手缚脚!只有让我和无束先离开,测之才有机会从翔龙社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撤退!
只是明知即便分别也只是暂时,测之,怎么可以这么悲伤?又不是生离死别……这样的测之,让我陌生却心痛得不行!
“走了!”也许是不满我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无束这一把搂住了我,迅如闪电般的远远离开了翔龙社的分部。
这一,在测之的目送下,我离开了翔龙社。遥遥回望,夕阳下,第一觉得测之的身影竟然那么单薄!那双微红湿润的眼中,却尽是不容错辩的坚定!是了,我们谁也不会分离!我们的人生,就合该这么走下去!
谁也不会分开,再也不要轻言分离了!
朝夕相的幸福,今日起,指日可待!
……只是测之要想成功摆脱翔龙社,怕非一朝一夕就能得偿所愿的了。我有耐心慢慢等,不论还要等过多少时日。只是……无束赶路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无束……等等……等等啊无束!我们慢点走不好么??”怎么可以忘了,测之不久后就会追上来了!我们走得太快的话,岂不是会让他赶得很惨??
“我的脚程并不快。”无束虽是如此回答,脚下的步子却在越迈越大!
“……啊!等等!我们没有盘缠啊!!!”这样行走江湖周湖四海未免太落魄了!
“我有带,三十万两的银票,足够挥霍的了。”无束不冷不热的回应。
“可是……你哪来这么多的银两?”如果我记忆没有混乱的话,无束应该是两手空空的室外高人属的啊!!难不成是测之偷渡给他的以作为我们日后行走天下的资本么??
“你的!”这无束的表情换成了似笑非笑!
“我记得我的全部家当加起来顶多还有十来万两。”这还是上寒仪寒大舵主塞给我的,前段时间住在翔龙社时“忘了”上交充公的私款啊!!
“你忘了?”无束垂下眸望着我,长发顺着颊滑落下来,轻轻拂过我的脸,别有一段亲昵之感――如果他的语气不要这么揶揄就更好了!“那些天在内苑,你‘冬泳’未果,烧得糊里糊涂却依旧惦记着要吃些什么特别的东西。然后看天下第一名厨求材心切,索性每道食谱开口索价数千至数万两不等,囤积的不义之财就交给了我保管。记得么?”
……当然不可能记得!反正我是怎么也搞不懂我生病时怎么就那么会计较利益得失,从而做下一系列只赚不赔的超级买卖?!怎么可能呢?有这回事么?真的有这回事么?可能么?!呵……
……
…………
………………
最后的最后――兰
时已近四月,夜色魅人,温度正是适中。我倏忽从幽梦中醒来,张开眼,便见到无束那张即使在月色下也难掩惊艳的容颜。
无束习惯侧着睡,将我整个人都环入怀中他才会睡得安稳。此时他的呼吸绵长,显然正自好梦方酣。我轻手轻脚推开他紧缠在腰际的双手,费力的取了长衣披上,缓步踱出房门。
没什么特别的夜景,临时起意出来走动,老实说,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股冲动。也许是在想着至今尚未追来的测之,也许是在兴奋着自己终于变成了常人――近一个月来,我竟然没有再发烧犯病,没有嗜睡、没有兰香,一切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果然嘛,脱离了兰和狂肆邪神的束缚之后,我的生活幸福了太多太多!
月色正自清浅,我按揉着酸软的腰际,拖着绵软的脚步缓缓走入凉亭。夜风徐徐,不冷,却很清透。我受用至极的选了一根亭柱靠着,微眯了眼,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一直很想不通,按说无束一个人待惯了冰冷山谷,出尘绝世的像是一代谪仙。清冷冷的明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无邪样子,为什么在某些……呃方面,竟会有如此惊人的执念??
唔……这么想真是太不知羞了点!我赶紧甩甩脑袋,及时清理掉一堆色泽不明的垃圾!真是的,难得良辰美景当前,竟然还想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真真是亵渎了美景,该死该死!
正自忏悔,耳边竟突然传来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如此夜,还有谁会像我这样有这等闲情逸致冒充摇头狮子对月起舞??偏转过头,一袭浅浅兰衣印入眼帘。飘逸的衫袖,随风轻摆,款款而来。赤着的足踝,一串精致的铃铛随着轻盈的脚步清冷冷的撞出悦耳声响。
猛抬头,却见一位矜贵男子,长身玉立,正自随风盈盈浅笑。泼墨般的长发直直披泻到纤细的足踝,雅致的兰香浅浅萦绕。顾盼间,一段风流一段媚惑,配着脱俗的清幽,竟是绝色!
我心头咚的一下,突突突的开始狂跳!美人我并非没有见过,但能引起我间歇性几欲休克症状的除了眼前这一位,只怕还真没有什么人!我倏的坐直身子,不意却牵动身体某,于是很没面子的再度软倒。
“呵,见到我很吃惊么?”男子从容步入亭中,在我对面择了个位置坐了,脸上的浅笑徘徊不去,配着皎皎月光,端的夺心勾魄的美!
只是再美,我都没办法做出有辱斯文的举止――例如狠狠的扑上去重重扯住他的长发对着他仿效狼人鬼哭神号以充分体现出我对“犹恐相逢是梦中”的极端震憾与激动!可是文明如我,却只是僵硬的坐在原地动弹不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张脸,我当然并不陌生!挣扎在所谓的“曾经”之时,徘徊在那冰冷的山洞之时,甚至在欣赏无束唯一带在身边的那幅现今已然化为灰烬的美人图时,我都见过他!矜贵,清幽,如芳芷般优雅存在的男子,正是那原本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兰!
这个被一度认为与我有那么几分神似的男子,他的出现,着实令我紧张得开始泛起胃酸!
他……果然还是回魂了吧,在破坏了所有的结界与咒术之后,他,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雅致的容颜,如印象中有着几分小小差异。那原本苍白无生机的眉眼,却在这月夜里,幻化出惊人魅惑!
难怪狂肆邪神会迷恋一世执迷,这样的容貌一旦沾染了情潮,却又会是怎生的妖冶?!当真人不可貌相,又有谁能料到,如此出尘绝代的容颜之下,竟也会有一如狂肆邪神般的绝决与痴狂??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回魂后终于发现为狂某人葬送掉宝贵的二十五年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所以翻然悔悟后决定来个前尘旧恨一宵皆忘,从此远离疯癫涉迹江湖逍遥一世,权当是弥补了廿余年前求之而不得的遗憾??
“怎么不说话?”通常江湖中一些玉面公子或多或少总带有一两柄折扇随时展开以显潇洒身量,我紧紧盯着他纤长十指,巴望着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展出折扇扇出一段典雅。可惜……他总知道如何可以让我失望!盯了三分钟却也没能见到他的标准举动后,我只得明智的选择放弃!
“你……一个人来的么?”等到现在,那个令我又怕又惧的狂某人还是没有出现,我紧张之余,倒还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有了律少主与居无束之后还不满足吗?竟然还肖想着我的肆神么?”浅浅笑容依旧,语气清幽。只是很奇怪的,一直觉得清凉适中的夜风竟于此时开始变得阴冷。唔……要变天了么?那双比子夜还要漆黑的眸怎么可以蕴含这许多冰冷?
“呵……怎么会!” 我干笑,怕他还来不及呢!天知道要是哪天你出了点点意外,狂某人是不是又会第一个找上我来开杀!
不过兰会有这种反应倒是让我多少有点意外,从他烙在我的记忆中的那些过往看来,他对狂某人该是早就心死情冷了!可是现在他冷冷的问话中,又明明白白的昭示了他对狂某人的独占心态!难道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还能容得下昔日的温存爱意么?
“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肆神没有与我同来的原因吧?”许是觉得与他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硬要扯出这么干的笑实在有点破坏美感傻得可以,所以他微乎其微的蹙了下眉心。浅浅的辙,荡出一波微弱的不满,随即消散在夜风之中。
再抬眸,便又是流虹冷灿,湛然澄澈:“那日在绝域雪岭之上,我集离了魂魄便径自下山回归肉身。只是肆神一时疏忽没能即时守住我,所以一怒之下毁了泰半雪岭,差点让你们死于雪崩,真是抱歉。”
我不着痕迹的打了个冷颤,说什么抱歉?如果真的有忏悔之意,怎么还可以笑得如此不关痛痒?更甚者,还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实在不敢想像他隐而不喻的话外之音!
“到现在,他都没能找到你么?”看他现在形单影只的样子,这个可能性极大!
“只要我不想,他就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我。”他把玩着一绺长发,漫不经心,“不过一个人出门在外真的是了无新意,也许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藏起行踪……那个人啊,怕是再也经不得等待了吧……为了找回我,他已经把自己毁得差不多了……”眼神幽幽,似嗔似叹的语气,实在很难让人听不出那蕴含于其中的浓浓情意。
原来……依旧的痴迷不悟吗?
“老实说我很好奇,你既已怨他如此甚至当初不惜选择魂飞魄散,今日为何还会旧情难断?凭我所看到的那些过往,足以让你离开他一世有余!为什么对他还存了希望?”我是真的不懂!记忆中的那些不堪的心理历程,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呵,你还是不懂么?不过……当然的了,肆神的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沉睡二十余年,本就物是人非,若不是只渡给了你我的怨恨,你以为对着肆神的痴狂,在他找到你又全心全意待你之后,你能把持住而不动心??”兰单手撑了额笑得快意,“我自是不可能放任这个机会给你!他是我一个人的,爱他的心情,我自早已封入兰草内,又怎么可能分给你?”
“而且,你不知道么?当怨恨记得太,过了二十五年的凿练,它就会比原先所承受的苦痛膨胀出数十倍!而你埋得越,它就越容易化成了根蒂固的仇怨。所以到现在,你感受到的那些,实则远远超过了当初我所领受的感觉。我怨他,但远远还达不到恨!我爱肆神,怎么可以永远记着这些东西。有了你来分担,我何乐而不为?!”
……我气得有点发抖!生为你的转世,就活该被你这么作践么?!
“你也不必生气,虽然利用了你,但你也该庆幸。在我回魂时,只取了你一瓶血而已。你领受的怨恨,我只取其一分便已足够,其余的,我不便再要,你就收着吧,不必还我了。”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想杀人!这些他的怨、他的恨,凭什么要我收藏??
“哦,对了,听说你常常一生病就会‘昏迷’。其实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你的灵魂在和我的部分怨念斗争的结果。因为居无束只取了一小瓶你的血,所以我的一些本性依然残存在你的身体里。在你体弱的时候总会自动出现,当然,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为了压抑我的出现,你总能强撑起半分神智保持清醒。然后一路演化成为撒娇耍赖……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兰这话着实有几分兴灾乐祸!
我心一颤――莫不是在告诉我,其实以后我生病,可能还是会随时“清醒的进入昏迷状态”,然后再神智不清得寸进尺的胡乱要求一系列利己不利人的苛刻条件??不要吧!?这个打击未免太大了点!!
谁知兰看到我被吓得有气无力的样子还觉得不够过瘾,竟然又在顾盼间给了我另一重沉重打击:“……忘了说了,你体内的扶兰金蛊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早就化入了你的骨血之中。所以你发烧时可能还是会有兰香,可喜可贺!”
咔啦啦……我似乎能听到心碎的声音!原来逍遥了一个月、自以为回归平常人状态的这一个月,到最后竟然还是一个美丽的自欺欺人的梦么?!不要啊!神啊!我求求你啊!!!
“为什么……看你这个样子,你应该有帮我解决这些麻烦的办法的,不是么?!”终于出离愤怒了!我颤巍巍的指着优雅得刺眼的兰质问,好恨呐!好恨!
“就算有,我也不会告诉你。”他拨开我的指,笑得小人得志!
“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当个‘正常人’么?!”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想我是要暴发了!所有暴力因子正在四肢百骸间汇聚,我要……我想……我恨不能就这么……我!!!
“这二十多年来,肆神用替身咒为你挨了多少罪,我想,你还不至于会忘掉吧?!”似笑非笑似狠非狠的美人其实挺恐怖的!他分明已经于愤怒勃发的临界点了!所以聪明人绝不可以再不知死活的去挑衅!
这又不是我自愿的!不过我敢怒而不敢言,相当明智的缩回了愤怒,一个字――忍!
这就是兰来找我的目的么?除了宣誓他对狂某人的独占权,还兵不血刃的给了我数重创!这是在报复,为了狂某人而起的报复!!你!兰啊!果然够绝!
算你狠!我被他吓得敢怒不敢言――冤!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再找不到我,肆神就要发狂了。呵,看,谁来了?!”兰起身拂掉衣上褶皱,凝望着远方忽然又幽幽笑开,“真该为你感到庆幸,竟然两个都选了,也好……倒省得经历如我这般折磨。从今后,好好保重哦!”一旋身,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徒留一段兰香,久久不去。
我极目远眺,远远看到一个极度眼熟的身影,热泪盈眶――终于,你还是来了!!
“测之!!!”我用孟姜女哭倒长城的魄力奋然向那个急速奔掠过来、阔别了一月有余的身影。我受刺激了,被兰给狠狠刺激到了!!
苦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拥有相对平凡一点的人生?为什么兰要如此狠狠打破我所有的希望?!为什么自认为终于回归平凡的一个月最后竟化为境水月一场!盲目啊!!
啊啊啊!苍、天!你怎么就没长眼啊你啊!!!!
――《全文完》――
后记
本文写到这里,终于算是完结了,虽然还是差强人意,但是伊人是真的用了心在写的,希望追文的大人不至于太失望。
一直以来,都有大人问偶,偶是不是有读过李凉大人的巨著。伊人真的有哦,而且他的大作,偶大部分都有读过。私以为最值得偶爱的就是《江湖风神帮》,文中的客途师兄,一直是我的大爱!嘿嘿!
其实本文开篇时,伊人没想过要写那么长的。当初只是觉得可能用“雪葬”开头会很好玩,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发了上来。没有润饰,开篇很是生硬,哪知竟然有大人愿意追文,对伊人来说,这不啻是一个大大的鼓励――所以才陆续有了后面的文。
不过,其实本文写来真是意外横生。照伊人最初的设定,其实是想让舍隐做个小攻的,哪知从第二章开始就被钦定为万年小受,这是伊人最大的失败!
然后写到第五章之时,伊人就发觉,照我这种三纸无驴的写法,要想把心中的那些设定快速写完几乎已成了天方夜谭。又因那些设想极度不够成熟,所以理所当然的,那个江湖群生态变成了最大的障碍。可是文不能一直拖着直到伊人设定出最适合舍隐生存的江湖生态,所以临时起意,将李凉大人文中的部分名堂搬了过来,如翔龙社、赛孟尝君等。
这些名词都是引用,但人物不是。伊人还是相当肯定在我文中出现的那些江湖客的独特个性的,所以在他们身上,很难找出原文中人物的个性――因为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而仅仅刚好占用了同一个外号而已――大家都知道伊人懒了,对于给别人起名的事儿,偶实在是有点含糊。呵呵,当然了,这也是之所以有些大人不能肯定我是不是读过李凉大作的原因。
本文从去年一月开篇,中间有整整一个暑假两个寒假足足四个月完全的不事生产,又临近结尾乱了方寸更新得过于慢了些,曲指算来,竟足足去了五季之多!最让伊人欣慰的是,好多大人一直没有弃坑而逃,竟一直容忍下来,追到了这里。
在此伊人要大力感谢一直追文不弃的123大人,以及tianxiawukeng大人,天天来催文的天天,赤月*焱、百迦列、jiansu、雷恩,夜雪无痕、玲珑闲看月、遥遥无期,以及所有所有追文追得好辛苦的大人们,感谢你们一直追着我的文,伊人能完成此文,真的是大家的功劳咯。
本文可能还有三个番外吧,其中一个已然成形,过个两三天就放上来。其余两个还在酝酿,私定下第三个番外名为“yesterday once more”,嘿嘿,能猜到写的会是什么吗?伊人争取早日把番外搬上来,敬请期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