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当车床工的老爸在他十二岁时死了,陆平家很穷,老妈很快又嫁了个干焊接活的,嫁过去第二天继父就在不听话的继子身上烫了两个香烟洞。
陆平才十三岁,就成了街头混混,不去上学,整天逃学,为的就是躲避那个家,晚上也不肯回家,跟着小混混们东游西荡、拦路抢劫。
陆平很怪,跟他一起的小混混都爱抢那些小学生、初一生或女生什么的,他从来不干这个,抢的都是比他高大、比他凶悍的初中高年级生,还从不抢女的。由于这样,陆平身上也总是这个伤、那个伤的,没少挨揍,可他一如既往。
有一天小混混的头把他修理了一顿,打的陆平鼻子直淌血,怎么也止不住。
“你是不是看不惯我们?”小头目问陆平。
平时不太爱说话的陆平只是平静的摇头,小头目又踢了他一脚。
“这人就他妈不是块混的料!”小头目总结出这么一条来。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说的没错,陆平在蛤蟆街混的是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沉默,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义气,每有事都不会搁下兄弟逃跑,就这一个优点,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虽然不合群,可总也有人帮衬着,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直到遇上顾卫东,陆平十六岁时遇上十七岁的顾卫东,十七岁的顾卫东已经有一米八几的个儿了,身材板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不知打哪儿搬来的蛤蟆街,一来就是个霸王。
顾卫东一个人单挑职校邱哥他们一伙的时候,陆平正好路过,他就在旁冷冷的看着。
顾卫东身上已经挂了五六彩头,可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打的兴起,嘴里也不干不净的,“我操你祖宗的,敢砍你大爷!”
然后顾卫东抬头,看见个有点瘦瘦的男孩子站在路灯下,没啥表情的看着他们这边,顾卫东心里不由得生气,“看你妈的看。”
陆平变了变脸色,甩掉背包就走到顾卫东跟前,看那架势是要跟顾卫东干上一架。
顾卫东还真没看出来陆平那么能打,细胳膊细腿的,可就是耐打,顾卫东小时候被家里送过武术队的,根底非常扎实,陆平是野路子,可陆平出手又狠又稳,顾卫东心想,够能干的。
等顾卫东拿出好一通本事把陆平给打趴下了,叫他求饶,陆平给了顾卫东两卫生球,胳膊快被扭断了,也没哼一声。
顾卫东就乐了,“是条汉子,走,吃火锅去。”
陆平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卫东已经把他拉起来,帮他掸了掸衣服,称兄道弟起来了。
顾卫东不但手底下功夫厉害,也善会拉拢人心,陆平看着顾卫东在路灯下那张飞扬跋扈又笑呵呵的脸,觉得真遇到个人物了。
从此陆平就跟着顾卫东打天下,从蛤蟆街一直打到三通里,打通了五条街。
顾卫东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儿,碾断人的手指头就跟碾个蚂蚁似的,顾卫东这人,能一边笑着,一边对竞争敌手下狠手,过后又三不五时的送点小慰问品、小吃食小用度什么的。有时陆平看着顾卫东头皮也发麻,可顾卫东对自己兄弟是真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都不会拉下兄弟们。
跟着顾卫东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可大哥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这人一多,生计却发了愁。
就靠点小打小闹,小偷小摸,怎么照顾得来这一帮子十几个弟兄?倒是陆平的脑子活络,有一天跟顾卫东说,他老看见暗巷子里头有人倒毛片,那些小贩能拿到货源,他们也能,把这五条街的地下小贩都赶跑了,他们弟兄接手,搞不好是个路子。
顾卫东一听就笑了,直拍陆平的脑袋,“倒腾这个?是不是想马子想疯了?”
老大一通话惹得一帮弟兄们哄笑一气,陆平听了这话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结结巴巴的,“胡,胡说些什么!”
可生意却做起来了,顾卫东讥笑了陆平一番后,居然很认真的考虑起陆平的主意来了,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开始堵小贩,从小贩嘴里撬情报,知道了几个地下窝点,硬逼着其中一个小贩带他们走了几趟,然后开始风声水起,像模像样的倒起了毛片生意。
手里进进出出那么多货色,那帮兄弟自己当然也要开荤,那时就顾卫东租的那七平米小矮房里有个录象机,还是大伙凑钱买的,因为要做生意。
带子拿回来,先要验货,顾卫东总是亲自验货,开始时不让别人插手,可大家忍不住好奇,近水楼台,那还能不看?这一看就看出毛病来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小毛头,被这带子一撩拨,就都动起淫心来了,看的时候有把顾卫东家地板给看脏了的,顾卫东好一通骂。还有的实在忍不住,主意打到晚上那些在外晃荡的女人头上去。
结果一个个的都被顾卫东修理了,“不长进的家伙!腰包里进点子钱也被鸡芭给倒腾光了!”
顾卫东越想越生气,又抓住陆平质问,觉得他出了个馊主意,陆平看看顾卫东,再看看大伙儿,很平静的说,“这都能闹出一窝事儿来,你们算出息的。”
听陆平这么一说,顾卫东哭笑不得。不过新鲜劲儿一过,倒也没事了,该把马子的把马子,该找野鸡的找野鸡,顾卫东觉着人心开始收拢,生意也开始上轨道了。
有时顾卫东也让陆平验货,陆平手脚快,每卷带子看个十分钟就能分出三六九等来,兄弟们都知道顾卫东倚仗陆平,大伙儿都把头脑聪明的陆平当个军师那么看。
有一据说是进了盘绝好的带子,顾卫东一时高兴,扯来几个弟兄一起看。陆平开始时不肯来,他不肯跟大伙儿扎堆看毛片,顾卫东非要他来。这还是陆平头一跟众人一起看片子,顾卫东从斜里瞧他,原来陆平和大伙是一样的,也会看带子看得热血沸腾,晶亮晶亮的眼睛里头有了湿气,顾卫东再往下一瞅,那话儿隔着裤子鼓鼓囊囊的。顾卫东心里就痛快起来,自己那话儿也肿得厉害。然后鬼使神差的,顾卫东忽然抓住陆平的手,就放到自己裤裆里去了,嘴里也不干净,“陆子,帮东哥缓缓。”
陆平吓了一大跳,那手立马像碰到毒蛇似的,缩了回来。
这一幕给另外几个弟兄看在眼里,互相打了个眼色,陆平平时就不太爱说话,有点清高的意思,今天倒要看看他清高不起来的样子。结果几个人扑住了陆平,硬是把陆平的手给搁顾卫东裤裆里去了,嘻嘻哈哈的,似真非真的胡闹。
顾卫东原只是一时兴起,见陆平给人扑住了硬来,心里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可陆平那双温温软软的手一碰到顾卫东的要害,顾卫东就舒服的跟什么似的,禁不住用自己的大手给握住了顺着上下摩擦,不多会儿顾卫东居然泄了。
陆平扭在那儿,脸红的跟下了锅的虾子一个色,嘴唇也气得直哆嗦。顾卫东的Jing液溅了他一手,顾卫东也识相,忙用自己的衣服角给陆平擦干净了,然后不无歉意的说,“要不哥也给你弄弄。”说话就往陆平小腹下面伸过手来,陆平此时挣开了众人的钳制,一巴掌打掉了顾卫东的手,“你们自己玩去!”爬起来就走。
几个哥们笑得直打滚,可再一抬头,“哎哟,东哥,你怎么又硬了?”原来顾卫东那话儿又直起来了,顾卫东讪笑,“这带子真他妈的够劲。”
过了一个礼拜不到,顾卫东带了个看上去挺妖艳的女人到大伙儿面前,“这是莲姐,以后就是你们嫂子了。”大伙儿,包括陆平都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嫂子。
莲姐笑着抿了抿嘴,毫无羞涩忸怩的样子,非常大方的跟顾卫东说,“都给我介绍介绍,以后也好称呼。”
顾卫东嘿嘿笑了一下,从陆平开始介绍起,“这是陆子,我的左右手。”
陆平正抬眉打量莲姐,见莲姐也在打量他,忙露出一个笑容来。
莲姐一看,哟了一声,“头发要不这么乱,这就是个俊俏的后生啊。”
陆平第一被女人如此夸奖,脸也红了。z
顾卫东看着有些不耐烦起来,狠狠瞪了陆平一眼。陆平心里一咯噔,敢情东哥的女人,不能太造了,忙收拾起笑容来不敢再乱看。
可莲姐还不放过他,扯着东哥的袖子说,“我有个姐妹,看上去跟陆子真挺登对的,哪天我把她叫出来……”
顾卫东对着莲姐沉了沉脸,“我是大哥又不是保姆,这种事也要管,正事儿还办不办了?”
莲姐见风头不对,立马收住了嘴。
二
这几天下午倒货时顾卫东没怎么见陆平露脸,一时有点诧异,就问手下的弟兄,“你们陆哥呢?”
几个小弟兄挤眉弄眼的,然后就笑的贼兮兮,“陆哥动春心了,有弟兄看见他天天挤到市六女中校门口去。”
顾卫东淡淡点了点头,“也该找个马子了,不过市六女中这种地方,能把上马子?”
第三天下午,顾卫东忍不住亲自去实地观摩了一番。y
只见下午临近放学时,陆平果然在市六女中门口露面了,穿件规矩的白T恤,下面一条黑裤子,破旧的球鞋擦过,本来顶头上的鸟窝发居然也梳理过,露出一张莲姐所说的俊俏的脸,生气勃勃的样子,眼里含着期待,又有点畏缩,乍一看跟个青春期的高中生没分别。
顾卫东忽然想起来陆平也就十七岁,平时看他少年老成的样子,顾卫东全忘了陆平的真实年龄,再摸摸自己的脸,十八岁的顾卫东苦笑一下。
一个穿着校服的短发女生奔向了陆平,一上来就叽叽喳喳个没完,那女生圆脸,眼睛也圆圆的,笑起来很甜,顾卫东隐约听那女生直呼陆平的名字,两人似是十分熟捻,女生掏出一个粉红色封面的笔记本来,交给陆平,陆平则叫她佳佳。顾卫东看了会儿,悄悄走了。
晚上顾卫东把陆平叫到一个小饭店,边给他倒啤酒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市六女中了。
“那种贵族学校,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去的地方。”顾卫东拿眼角瞟着陆平。
陆平举着玻璃杯的手抖了抖。
“你那个佳佳――”b
陆平脸色惨白,突然站了起来,那意思,怎么这么隐私的事儿全给人知道了,陆平有点挂不住。
“瞧你,急啥。”顾卫东一把拉住陆平,手底用了三分力,陆平只好又坐下喝闷酒。
老长时间陆平才发话,“她叫霍佳佳,是我以前的邻居,听说我辍学,想给我补课。”
顾卫东听得渺茫,什么补课,什么辍学,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手搭上陆平的肩膀,“那种女孩儿,还是别招惹,走,东哥带你去个地方。”
等到了地儿,陆平愣住,五光十色、霓虹斑斓的,是个夜总会。
“东哥,我哪有钱进这种地方。”陆平扭头就要走,被顾卫东一把拦住。
“今天东哥请客,最近倒腾的那批货卖的不错,东哥今天把钱都拿出来请你还不行?”
顾卫东软磨硬泡的把陆平往里拉,一进包厢立刻点了两个小姐,两个枝招展的女人顺着趟就贴上来了。
顾卫东见陆平手脚都没放,脸也臊成猪肝,指着陆平大笑起来,“陆子,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陆平的脸色说明了一切,顾卫东起身,“得,这个包厢留给你和艳艳,我带小玉出去。”
“东哥,我跟你一起走。”陆平想站起来又被顾卫东给摁下了,“你留着。”
出了包厢门,顾卫东却不急着走,挨在包厢外头,小玉看了抿嘴笑,“东哥,你可真照顾你兄弟,还帮他听动静。”顾卫东回头笑了笑,“陆子没见过世面,我怕你那个姐妹把他给吞了。”
第二天顾卫东跟盯桩似的盯着陆平问昨晚他走后的事儿,陆平死活不肯开口。可市六女中那个校门,从此再没见陆平去过。
顾卫东在床上跟莲姐说,“陆子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脸皮薄,都薄成一张纸了,还怎么出来混。”
莲姐嘻笑,“那你多罩着他点儿。”g
顾卫东鼻子里哼一声,“那是,没我他能撑到今天?”
霍佳佳后来去了北京上大学,大学开学那几天,陆平整个人都是傻傻的、没精打采,顾卫东听有人跟他说,陆平有一喝醉酒还哭了,嘴里叫着佳佳,听到这儿,顾卫东把手里的酒瓶子砸到了桌上,动静大的没砸出个坑来,把旁边的人都吓傻了。砸完了顾卫东又笑,笑的冷气飕飕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毛片的生意也不好做了,顾卫东他们一伙又打起了走私货的主意,从海边接货不难,难在能接到多少,像顾卫东他们这样的小地头蛇,人家都爱理不理的,顾卫东看了眼红,发誓以后一定要弄艘船来自己运货,不再受这些个鸟气。
可跟走私货一搭边,这地头上的事儿又摆不平了。
蛤蟆街前后十条街,本来都是丧门帮的地盘,这一带的丧门帮主管叫大金牙,三十多岁的一个胖子,很是精明强干。
顾卫东他们拜过了山头,上过了香,还是受磕阻。大金牙打发人来跟顾卫东说了,要做生意可以,只能卖规定的几种货,其他的都不能沾手,只能捣鼓口红啊眼影啊之类的,连香水都不能碰,顾卫东就火了,“他大金牙以为我们是练摊的娘们儿?”心里有了芥蒂,双方的磕碰更加多起来。此时顾卫东手下已经有了百来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最争强好胜的时候,说不过就用抢的。可丧门帮也不好惹,一来二往,小火星不断,只是双方面子上都还压着,没有燎成大火。
中秋节夜,顾卫东拉上莲姐、陆平和几个亲信到路边的小饭店热闹热闹,正吃着团圆菜,忽然路边亮出十几把菜刀,直直的就冲顾卫东砍过来了。顾卫东怒吼一声,把莲姐推给陆平,掀了桌子就和那些人混战到一。
一起吃饭的几个弟兄身手都不咋地,结果小店一下子就成了血红血红的战场,顾卫东都杀红了眼,那十几个人似乎也只是冲着他来的,刀刀都紧跟着顾卫东不放松。顾卫东顾着身前,就顾不了身后了,还好身后有人挡着了,回头一看,陆平把莲姐推出去后已经站到自己背后,正背靠背的和对方厮杀。
顾卫东知道陆平是个狠准稳的辣手,有他在身后顿觉胆气大增。
拼了命的困兽比平时更加凶悍,顾卫东也愈战愈勇,陆平又转到他旁边去御敌,正激战中,忽然一把白晃晃的菜刀从意想不到的左后方劈了过来,直劈陆平的脑门,陆平此时和三个菜刀手周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眼看就要被劈到。
一个沉沉的力道硬是把菜刀给挡了,陆平定睛一看,出了一身的冷汗,本该劈到自己脑门上的刀现在斜插在顾卫东的肩膀上。
“东哥!”陆平急了,顾卫东的肩膀鲜血直流,一下子就染红了半边身子,陆平像疯了似的拖着顾卫东往外跑,肩膀上受伤右胳膊就抬不起来了,这下子顾卫东的战斗力几乎被削尽。
“你自己跑吧,”顾卫东喘着气,“我这胳膊算是废了。”
陆平顺手就打了顾卫东一巴掌,“你还大哥!这时候说个P的丧气话。”
等跑出了巷子,陆平扯着顾卫东躲到一个垃圾箱后头,听追击的人跑远了,才松了口气。顾卫东挣扎着坐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陆平此时也已成了血人,不知道伤了几。
附近有个他们以前来过的地下诊所,号称退休军医的穆老头开门接待了他们。
昏暗的、连牌子都没挂的小诊所里,穆老头一边替顾卫东包扎一边啧啧出声,“晚半步胳膊就真的废了。”
理好顾卫东的伤口,又来看陆平,脱了上衣的陆平身上也有好几道口子,鲜血往外直渗,顾卫东再仔细一看,陆平小麦色的肌肤上新伤口叠着旧伤口,多是这几年跟着自己混的时候拼出来的,眼圈不禁一热,“今天几个弟兄都是蛤蟆街的老人了,还好刀子都冲我来,不然伤了老弟兄,我受落不住。”
穆老头拿药水给陆平擦拭伤口,痛的陆平嘴里直吸冷气,可听了顾卫东这话,陆平却笑了,“东哥今天怎么尽说软话,以前你可不这样,敢情中秋节给闹的。”
顾卫东沉默了一下,“中秋节关我什么事,我没家也没个要团圆的人。”
“你现在有莲姐。”
顾卫东尴尬的一笑,“那倒是,把她给忘了。还有你们弟兄几个,才是我自家人。”
陆平转过头去看穆老头,顾卫东忽然发现陆平有一个非常完美的侧面,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微翘的嘴唇,脖子修长,下面是明显的锁骨,肩膀并不单薄,肌肉很强健,但是形状圆润,染上血红印记的小麦色肌肤在灯光下闪动着健康的光泽。
顾卫东知道这很荒唐,可是在这种时刻,自己肩膀上的伤还火烧火燎的,神智甚至还不十分清醒,身体却有了某种原始的反应。
顾卫东当然知道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他想自己肯定是被砍糊涂了。
“丧门帮干的。”陆平又转过头来说。
“叫他们等着。”顾卫东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中秋节的事端过了一星期,顾卫东肩上的伤还没好,就不顾莲姐的罗嗦要出来巡场子,各都没见异动,顾卫东明白过来,原来丧门帮这也算敲山震虎,砍的死你该你命衰,砍不死你当是个警告。顾卫东表面蛰伏,似乎怕了这丧门帮,暗地里只问陆平,怎么回敬对方。陆平出了个狠主意:劫船!
顾卫东心里一跳,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胆色跟着陆平的劫船二字冲上了云霄,“就劫他一艘,他奶奶的熊。”
陆平眼里也闪出精光来,活脱出笼的野兽。顾卫东被这豹子般晶亮的眼神一照,那天受伤时的怪毛病又犯了。
当晚顾卫东去了W市有名的鸭寮,在十来个小哥里头挑了个小麦色皮肤、眉眼带点英气、睫毛长长的主。
“大爷您第一来这儿吧?”小哥挺热情,察言观色间就觉得顾卫东猴急猴急的,可对这后庭之事显然不分明,“我来帮您。”说着低下头去先用嘴给顾卫东降火,怕他一个生猛劲儿把自己给弄伤了。
顾卫东觉得底下一下子被温润的口腔给包围了,舒坦不少,闭着眼脖子后仰,嘴里交代,“怎么弄随你,”又睁开眼,眼睛里头全都是光亮,“可你得叫东哥。”
“东哥。”小哥娇着声抬头叫了一句。
“不这么叫,”顾卫东笑骂,“跟个娘们儿似的,你得低着声带点儿尊敬又带点儿亲切的叫。”
小哥哭丧着脸,“那又是个什么叫法。”
“东哥。”顾卫东有点心虚的模仿着某个声音说。
“东哥。”小哥跟着学了一句。顾卫东只觉得喉咙发干,声音也打颤了,“乖,趴好,东哥来疼你。”说着话把小哥翻了个身,分开双腿就送了进去,掐着小哥的屁股,“再叫!”
“东哥。”小哥低头闷被子里又叫了一句,这有点发闷的声音越发的像,顾卫东听的一窒, “就这么叫!嗯――”
说着一下一下的抽送起来,顺手关了台灯,黑暗里头顾卫东胆子更大,兴奋的舔着唇,“说我是陆子。”
“东哥,我是陆子,”小哥还附送一句,“干死我吧。”顾卫东闻言浑身一哆嗦,底下更是疯狂律动起来。
三
夜里的海风吹的人身上发毛,螃蟹、小蒋他们都埋伏好几天了,海上啥动静没有。顾卫东和陆平也真拼了,两人都守在这儿,他们不动弹,底下的弟兄也不敢动弹。可走私船的影子都不见,叫人心里发慌。
有熄了引擎的机动车在靠近,顾卫东精神一振,又见海上亮起了三明三暗的信号灯,顾、陆二人互望一眼:生意上门。
带出来的都是顾卫东手下的精兵强将,劈头盖脸的就把那部夜色里悄悄靠近海岸线的桑塔纳给缴了。对方三把大砍刀两把匕首还没来得及拔出来,螃蟹、小蒋他们就一拥而上把接应的人脑袋给摁到沙子里去。
可等走私船靠岸,情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夜色里岩石上火光焰影那么一下,大家心道坏了,走私船里有枪,还是消音枪!
“妈的,比海岸巡逻队的配备还齐全。”顾卫东惊跳之余,更多的是心急,那船一见形势不对,放了几枪掉头就跑,这一趟顾卫东他们得罪丧门帮,还啥都捞不着,怎么能不心急。眼看船身转头,顾卫东还忌惮着那支消音枪不敢动,怎么办?回过头去看陆平,咦?陆平不见了。
“陆哥入水了。”小蒋在顾卫东耳边轻声道。
“个龟孙子!”顾卫东这一惊非同小可,“枪把子下逞什么英雄好汉。”顾卫东待不下去了,抡起石子就往船上扔,船上的人骂骂咧咧的,又开了几枪,这一转移注意力的功夫,一个黑衣人幽灵般的从后甲板爬上了走私船,准确的大切手抢过那把威胁大家的消音枪,船上的人傻眼了,眼睁睁看着个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家伙用枪托打在自己腿弯上。
“不想死的把船开回去。”幽灵冷冷的说,月光照在他周身滴水的身上。船老大自知大势已去,只得再掉头。
这一仗顾卫东这边大获全胜,船上的水货很多,顾卫东提议就让丧门帮来赎货,弟兄们这几天先躲一躲,论势力,他们还没丧门帮强大,可顾卫东自恃也不是吃素的,丧门帮要掂量掂量来做决定。
没想到丧门帮得到消息后,突然变得无比合作,主动提出在闹市区的一个茶楼隔间里和顾卫东谈谈,顾卫东提出的高价赎金原是给丧门帮讨价还价的空间的,丧门帮人还没到,手机里就一口答应下来。陆平和顾卫东面面相觑,不知道丧门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闹市区的茶楼应该不会有问题,到了谈判那天,顾卫东和陆平都去了,在座的有大金牙、大金牙的顶头上司龙哥,还有个穿西装的陌生男人,高个儿,面色阴沉,顾卫东他们从未在蛤蟆街附近的地头上见过,大金牙和龙哥似乎都挺尊敬他,叫他邱先生。
谈判进行的也很顺利,一谈即拢。要不是快结束时邱先生突然说了句,“我欣赏你们的胆量和勇气,要不你们到天马公司来做事,我们正缺人手。”
“做事?”顾卫东没想投靠任何人,但对于有人要收他觉得很有意思,“做什么事?”
邱先生笑而不答,眼光却在陆平身上转了几圈,他发现顾卫东有时会用眼光询问陆平,想来是顾卫东那边的得力人物,于是指着陆平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平没有回答,顾卫东把手臂在陆平身前一拦,“他是我兄弟陆平。”
邱先生看着顾卫东的样子,轻声笑了笑。
回秘密据点后,陆平坐不住了,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又跑去仔细清查货物,结果发现粉盒里的粉有些异样。拿出去给行家一嗅,回答说是白面,陆平的脸刷的就绿了。
陆平此时颇有些后悔把大伙儿搅进这趟浑水。“我们就装不知道。”顾卫东安慰他,唯今之计,也只有装傻一途。原来丧门帮在帮别人运毒!
交易完成后,龙哥松了口气,“这帮小兔崽子,货总算没问题,可把我急的。”
邱先生淡淡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你准备怎么置这帮小兔崽子?”
龙哥忙请示邱先生,“要不要――都――”做个咔嚓的手势。
邱先生笑着摆了摆手,“我们没多大损失,犯不着。还不如收了他们。”
“哎,那可真是他们的福气。”龙哥不无羡慕的说。
邱先生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些小刺猬刺儿都硬的很,不好好拔拔,会扎手。”
陆平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但万万没料到麻烦会从上头来。这些天顾卫东的手下纷纷被逮进局子里问话,陆平一天到晚忙着往外领人,不要说做生意,众人给逮的心里发毛,连抛头露面都不敢。
丧门帮什么时候变成通天的了,顾卫东和陆平咬牙切齿的,在白道上呼风喝雨,这可不是通天的手段?
结果大金牙亲自跑来,说知道大家最近辛苦了,天马公司的空位还等着东哥去坐,然后眼巴巴的在那儿干笑。
陆平冷冷一句话戳回去,“我们不做缺德的面贩子。”
大金牙暴跳起来,指着说你们别给脸不要脸。顾卫东把匕首往大金牙手指缝里一插,大金牙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面无人色。
回去添油加醋的就跟邱先生说了,邱先生听了非但不恼,还一个劲的笑,野兔子想蹬鹰,怪有意思的,胆色真的不赖,要不给他卸条胳膊卸条腿玩玩儿?
顾卫东在屋子里头想着陆平的话,惹不起躲得起,看来这惹上的是头大鳄,蛤蟆街不能要了,陆平说顶多离开W市,到哪儿不是混。就觉得对不起东哥,要不是他陆平出了劫船的主意,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顾卫东还真不在乎换个地方,哪儿都不是家,哪儿都能当个家,顾卫东孤儿一枚,就是个漂流的命。可带着一大帮子兄弟,真要好好合计合计,顾卫东想,还是跟大家摊明了吧,东哥惹上大麻烦了,死心塌地想跟着走的就一起走,不想走的拿上份钱留下。
顾卫东掏出帐本来,用他的小学生数学艰难的算着这些日子来的进出帐目,越算越糊涂,气的就要甩帐本,陆平在就好了,顾卫东失笑,自己急什么,待会儿陆平来了,甩给他不就得了。
陆平没来,来的是螃蟹,脸上给人划了道口子的螃蟹。
“东哥!”螃蟹声嘶力竭的扑到顾卫东面前,“陆哥给人绑走了!”
顾卫东跳起来,扯着螃蟹的领口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螃蟹眼泪鼻涕都流出来,说哥几个和陆平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横档里突然杀出一部面包车,车上下来的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冲着哥几个抡圆了铁棍就砸,仅仅两三分钟的功夫,那叫一个狠。
“陆哥给那帮狗崽子拖上车,其余几个弟兄都爬不起来了。”螃蟹哭着说。
顾卫东脑袋嗡的一下,他们没钱没地的,不用说,对方是为了个仇字,那还能给陆平好看?顾卫东背上像爬了条毒蛇,腻腻滑滑的,把他的七魂六魄都快要啃没了。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第一个就想到丧门帮,打电话给大金牙问见到陆平没,大金牙哎呀一声,陆哥啊,好久没见了。
顾卫东甩掉电话,他妈的就是这帮丧门星搞鬼。可他现在七寸被捏的牢牢的,喘气都难,还怎么反击。四下里到打听,陆平就像泥牛入海,人间蒸发了,顾卫东一筹莫展,只有钻心的疼痛和惶恐,看的莲姐直叹气,说东哥你先稳着点儿,对方那么厉害的人物,不开杀不见血,那是要给你们留后路,肯定有条件开出来,到时候再商议。
顾卫东红着眼说,商议个P,要我这颗脑袋都行。
莲姐不说话了,点起一根烟来。f
晚上回家收到门缝下的信封时,顾卫东手都抖了,信封上签了陆平的名字,里外就一张纸片,上头是个集装箱码头仓库的号码。
顾卫东立马召集人手冲到仓库那儿,撬开了大锁进去,几十支电筒明晃晃的往里一照,仓库里啥都没有,是个空关的,再往地上仔细一搜,从黑暗的角落里浮出一堆东西来,破布似的蜷在地上。
“陆子!”顾卫东两眼充血的冲了上去,拉起地上瘫成一堆泥的人,两天的功夫,已经不成人形了,浑身上下一条条青的红的是看得见的外伤,只有脸上没道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看不见的内伤,嘴角淤黑,双目紧闭,只有起伏的胸膛表明这还是个活人。
顾卫东打横把人抱起来,话也说不出来了,哽咽着道,“去穆老头那儿。”
穆老头见了陆平倒抽一口冷气,摸着凸起来的伤痕,“这不会是蘸了水的藤条抽的吧?”
忙张罗着躺下,折腾了半宿陆平才醒转过来,虚弱的没法说话,顾卫东就握着他的手坐到天亮。
天亮时分,本来连呼吸都弱的陆平突然又狂呼乱叫起来,脸上都是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个人都摁他不住,不停的乱踢乱蹬,手就去掐自己的喉咙,吓的顾卫东又去掰他的手,那情形就跟恶魔上身一个样。
穆老头忙把顾卫东给叫到里屋,“陆兄弟是不是吸白面?”
顾卫东虎着脸,“他从不碰那玩意儿,糟老头你别瞎说。”
穆老头沉吟道,“那就是给人灌的,这症候,就是瘾发了。”
顾卫东握着拳,指甲掐到肉里。r
穆老头迟疑半晌,“还有件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卫东一拳打墙上,“你罗嗦个P!”e
穆老头尴尬的笑,“不是什么大伤,就是不太好说,”往隔间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陆兄弟被变态给整了。”
顾卫东没反应过来,“那帮混蛋都他妈的是变态。”e
穆老头只好继续说,“伤到后面了,”老镜一闪一闪的,“陆兄弟人太俊了……”
顾卫东像被雷给劈到,直接愣在当场。此时隔间里头有人在喊,“东哥!陆哥折腾的越来越厉害了!”
顾卫东旋风般冲到隔间,一脚踹在刚才乱喊一气的那人腿上,冲众人怒吼道,“没用的东西,出去!都给我出去!”
看顾卫东那样子,须发皆张、目露凶光,跟要吃人似的,吓得众人作鸟兽散。“你也给我出去!”顾卫东又冲穆老头吼。
穆老头忙道,“东哥,你一个人可制不住他。”
“砸烂了这里我来赔!”顾卫东挥拳就要打过来,穆老头哪禁得住他那大拳头,吓得抱头就窜出去了。
顾卫东反身只见陆平歇斯底里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手还在不停挠自己的皮肤,抓的到血迹斑斑,双目陷、黯淡无光,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完全听不出这是陆平的声音,真应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句话。
顾卫东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上前死死的抱住陆平,“别挠了!”
陆平疯狂的在他怀里挣扎,又踢又踹又抓又咬,没多大功夫把顾卫东也给抓了个遍体鳞伤,可顾卫东吃再多痛,都死死抱着陆平不松手。
过了一刻,陆平似乎平静点了,一丝微弱的理智在他脑海里升起,陆平睁眼看着面前的顾卫东,煞白的嘴唇微微抖动,“东哥?”
“陆子,你,你醒了?”顾卫东大喜过望。
陆平眼角滴下一滴泪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东哥,你杀了我吧。”
顾卫东啪的扇了他一个耳光,厉声道,“乱说什么!你他妈的这就想完蛋,老子他妈的说什么也不答应!”说着说着顾卫东差点又掉下泪来。
虚弱的陆平被他一巴掌打的脑袋转过去都转不过来了,歪着头笑,“咳,手劲好大,我没做梦,还真是东哥。”
顾卫东抚摸着陆平的头发,毅然决然的道,“陆子,是条汉子就戒了它,啊?”
陆平眼神涣散可心智还在,“那你得绑着我,真他妈的衰――”
顾卫东使劲点头,陆平在他怀里说这些话费了太多力气,又昏过去了。
莲姐早上赶过来时,就见一伙人都在隔间门外,蹲的蹲,坐的坐。
“你们东哥呢?”
众人指指里面,莲姐打帘子稍稍一探,就见顾卫东搂着昏昏沉沉的陆平坐在床上,那姿势就像搂着个古董青瓷,万般珍贵。
莲姐也不打搅他,自己抽出烟来点上,吐了口,“人回来就好了。”又用涂了红指甲油的手指点了几个弟兄,“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丧门帮。”莲姐袅袅的又吐口烟,“我要跟他们聊聊。”
四
四肢大张,身体被打开,不该用来交媾的地方被迫含着火热巨大的异物,挤压排斥的结果是咬的更紧。
陆平快疯掉了,手脚被固定,只能疯狂扭动着企图摆脱。戴着眼罩什么都看不见,身体却变得更为敏感,肯定流血了,能感受到后庭的撕裂。
“变态!滚出去!啊――”
对方一直不言不语,只以一个冲刺来回答陆平,手放在陆平腰上来回的摩娑。操他十八代祖宗,摸来摸去的摸出一身鸡皮疙瘩。更可恨的是对方的吸气声和满足的不得了的叹息声,敢情还挺享受的!陆平就快痛死了。
好不容易对方射了,没多久那话儿又开始抬头,对方兴致很高的样子,撞着摁着乐此不疲,在陆平身体里射了两回还不满足,用上嘴了,又吸又咬的,呜――,恶心。
湿热的气息来到颈边,顺着下巴的轮廓,脸颊,湿漉漉的舔上了嘴唇。
陆平没有动弹,等对方心急火燎的把舌头伸进来纠缠,才一口咬了下去,原想着把对方的舌头咬断,大概没断,可满嘴的血腥味,应该也伤的不轻。
脸上被狠狠揍了一拳,都折腾陆平半宿了,第一听到对方开口,尖叫着,“你们进来弄死他!”
眼罩被摘掉后,陆平看见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围在床边解裤腰带,满脸的淫贱相,妈的,应该咬断的是自己的舌头!可来不及了,其中一个男人已经看出了陆平的企图,伸手迅疾捏住陆平的下巴,嘎崩一下脱了他的臼。
是个行家,陆平自嘲的想,接着完全没心情想任何事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四只疯狗爪子底下瞬时被撕成了千万个碎片。手脚的束缚解开了,陆平奄奄一息的,伸手去摸一个物件。
“你干吗?”捅得正爽的男人看见陆平摸到了一旁的眼罩,哆哆嗦嗦的,陆平给自己又戴上了眼罩。
忽然,一直没出声、即使痛死过去也没哼唧半句的陆平尖叫起来。
原来,他感到有人扑到他背上又舔又咬、唾沫星子流了一地,这么变态,不是第一个强暴了他的混蛋是谁?那混蛋也在尖叫,“宝贝儿!你真幽默!”一把推开陆平身上的男人,自己又捅了进来。
靠!
陆平猛的坐起来,这些天老是重复同一个梦,睡不安稳,加上毒瘾发作,过的真是生不如死。
更让陆平不安稳的是莲姐从丧门帮回来后,跟他们说了,胳膊扭不过大腿,天马公司这只贼船她打听过了,地头上的小混混们不知道,得往上了才知道,莲姐伸出一个手指来,那是W市黑窝的航母,咱小舢板碰不起。
“可我也跟邱先生说了,”莲姐森然道,“碰不起顶多是粉身碎骨,东子的脾气我很清楚,剁手剁脚剁脑袋也不会去倒面,他邱先生不给活路,那我们也只好顶棺材板。”
“他怎么回答的?”陆平咳嗽着问。
“天马大的很,别那么乡下见识。”莲姐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么答的我。”说着从包里拿出个信封,“两万块钱,天马给你的医药费。”
陆平顿时坐不住了,唇色发青,莲姐不等他开口先拍拍他肩膀,“死钱能治活罪,听莲姐的,收起来。”
顾卫东下午来看陆平时,陆平手里捏着信封,就靠在窗边。金黄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人都被照得有点透明了。
顾卫东想起很久以前,站在路灯下冷冷瞅着他的陆平;寒夜里头一起吃火锅的陆平;打打杀杀、一声不吭的陆平;喜欢出主意,又不肯扎堆看毛片的陆平;拼得一身寡、敢把皇帝拉下马、赤手敢去缴枪的陆平;有进气没出气、只剩小半条命、在自己怀里蜷成一团的陆平;脸皮薄的像一层纸、到现在还会脸红的陆平。
顾卫东脑子里像炸开了锅,痴愣愣的走到陆平面前,蹲在那儿,眼里泪的。
“陆子,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那么糟践。”
陆平见面前的顾卫东神色怪异、说出来的话更怪,一时没明白,等明白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心想竟有人知道了!陆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打翻了染料铺。
顾卫东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早提醒过自己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被人问这档子事,自己不但问了,还说那么直白。
再一看陆平,目光都没放了,不知道该向上翻还是向下垂,表情无比僵硬,唇间泛出白来。
顾卫东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气氛,可说出来的话更没法听,顾卫东觉得自己是中了邪了,居然磕巴着说,“他们,他们怎么折腾你的?”
陆平心想我怎么不死过去算了。
话一出口,顾卫东也慌了。以前从不觉得陆平跟脆弱、可怜这些词有什么关系,可现在的陆平看上去就是脆弱兮兮又可怜巴巴的,僵成木头的样子,比几天前毒瘾发作的时候还可怜。顾卫东浑身一激灵,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卫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陆平给推到窗棂上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吻上那两片柔软的嘴唇的,大概是想做这件事太久了,真实的也像在做梦。顾卫东贪婪的汲取陆平唇上的味道,把唇瓣都吸到嘴里,陆平差点没摔倒,想要惊呼一声,惊呼声又消失在顾卫东嘴里,顾卫东趁他嘴巴张开的时候,粗暴的吮出陆平的舌头来,扯的陆平舌根都疼了。这不是吻,这是要吃人。陆平真觉得顾卫东这是要把自己连血带肉的给吃了。
一不做二不休,望着给自己吻的粗喘连连的陆平,顾卫东索性把手伸进衣服里头,开始不安分的大力抚弄陆平的身体。
陆平挣扎起来,恨的牙痒痒的,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一下子给他挣脱了。
“顾卫东!你他妈的在干吗?!”陆平用手背擦嘴。
顾卫东此时却毫无退缩的意思,身上的火、心上的火全都窜起来了,热的他快要死掉。
结果两人就在这小屋子里扭打起来,椅子也掀翻了,桌子也挪了位,不大的地方,乱成一团。
本来就不是顾卫东的对手,加上病弱,陆平被摁到地上时气都喘不过来了,摇晃着脑袋,顾卫东一把抓起他的头发。
“陆子你别乱动,会伤到。”
“靠!去你的!”陆平哪里肯听,只有挣扎的更厉害。
顾卫东占了上风,却哭丧着一张下风脸。“陆子,我忍不住了,”然后又咬牙,“我也忍不下这口气。”
一把撸下陆平的裤子,把自己的玩意儿拿手顺了两顺就插进去了。
“啊!!!”陆平惨叫出声。
“紧――”顾卫东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却很粗暴,箍着陆平的腰剧烈的晃动,在顾卫东残虐的天性里头,占有一个男人就该这么暴烈,他无数想象过陆平在自己身子底下哭泣求饶、泪流满面的情形。可本该只有自己看到的情形,被别人给捷足先登。想想认识陆平这么多年,顾卫东就恨的咬牙切齿,恨自己动作太慢。
很荒唐的想法,但也很真实,一想起来就能让顾卫东的理智丧失殆尽,现在的顾卫东没有理智可言,完全沉浸在原始的欲望里,陆平体内热的要把他化掉了,时缓时快的插入和抽出,怎么要也要不够,翻过来又推过去。陆平惨白着一张脸,双目紧闭。除了第一声惨呼,再也不肯开口。
顾卫东也不管他,只顺着自己的意愿操弄个不停,陆平晕过去好几,又被做醒了,一醒过来就看见两腿间肮脏的景象,然后浑身都是顾卫东的Jing液和气味,简直又是一场噩梦。
饶是顾卫东过后再怎么低声下气的说自己是畜生,一时冲动,还给陆平做善后清理,陆平望也不望他一眼,有这么冲动的么?眼睛死瞅着墙上一个灰点,好像能瞅出一出戏来。
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顾卫东临走时都晚上八九点了,顾卫东说明早再来看你,陆平没一丝动静。等顾卫东走了,眼珠才转起来,走过去拿起掉在窗边的信封,捏了捏里面厚实的一叠钱。
晚上突然接到陆平的电话,叫自己到楼下来,陆母想儿子肯定不乐意跟他继父打照面,只得编个谎出了门,母子俩跟做贼似的在自家楼下碰面。
塞给老妈一万块钱,陆平对着目瞪口呆的老妈暴跳如雷,“你试试看再把钱扔给那个无底洞!”然后软下来,说妈我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不来看你了,又想了想,还是暴跳如雷,“早离了早省心!”
陆母不知怎么回事,今晚上一见陆平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听他这么说,只能哭着回答,“离了我找谁去,不就是图个伴儿,他也不酗酒了,现在只好个小赌。”
陆平翻翻白眼,狠下心来转身就走了。
夜风飕飕的,陆平背着个小旅行包,坐着公车到了W市的火车站,买上去北京的票,好几百大洋又出手了,陆平觉得钱可真是不经,盘算着到了北京一定要精打细算,也没个投奔的人,全得靠自己了。
坐候车室里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几双锃亮的黑皮鞋,腰里一凉,透着衣服发出森森寒气,陆平咧嘴一笑,格老子的,拦街的遇上抢劫的,这触感起码是把淬钢,一个个还穿的人模狗样、西装笔挺。
半夜接到邱先生的电话,说有要事过来谈,电话一挂,顾卫东和莲姐都觉得事有蹊跷,赶紧叫附近的弟兄们赶过来。过了半小时,门被敲的震天响,把风的螃蟹打电话来了,“是陆哥!”
门一开,陆平就被推进来,接着一只包横摔到陆平身上,邱先生也进来了,一脸的不耐烦。“三更半夜我还得赶过来,敢情是你手下的兔崽子要开溜。”邱先生把脸转向莲姐,“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好了你们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看见陆平一脸晦气的站在灯光底下,脚边一个包裹,顾卫东心里像打了鼓一样,惊讶、愤怒、后悔、惭愧,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陆子想离开自己?顾卫东连邱先生在说什么都没听见。莲姐一看这情形,心里也咯噔一下,可嘴上没放松,“陆子只是去探个亲戚,陆子,是吧?”
陆平没有回答,顾卫东盯着他看老半天,忽然就闭了眼,再睁开时好像老了十岁似的,往那儿一坐,顾卫东对莲姐挥挥手,“你一个妇道人家别乱插嘴。”然后抬头看着邱先生,沉声道,“陆子不是我们的人,他脱离我们了,弟兄们也都知道,如今他就是个不相干的人,走不走也没关系吧。”
邱先生睁大了眼睛,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忽然对着顾卫东的一个手下说,“齐三,你陆哥跟你们划清界限啦?”
齐三吓得一哆嗦,看这架势,瞒是瞒不下去了,只得往邱先生那儿靠靠,嘴里嗫喏着,“没听说啊。”顾卫东及其手下几十道愤怒的目光箭一般射向齐三,好你个齐三,原来已经巴结上新主子了!
邱先生似笑非笑,“哦?有人没听说呢,顾老大。不过话说回来,陆平要真不是你们的人,我这就叫人把他做了,难道留着活口捅篓子?”
说完再也不停留,一阵风的走了,齐三忙扑过去,“邱先生你带我一起走呀。”邱先生笑着摇头,“能出卖一就能出卖两,我带你走干吗?”拍拍齐三的脸颊,头也不回的带着几个西装笔挺的手下跑了。
“给我揍死他!”顾卫东跳起来,一帮兄弟立刻冲上去对着齐三拳打脚踢。顾卫东走到陆平身边,拽住陆平的胳膊,真没以前结实了,能抓住一把袖管,顾卫东心里一酸,“天马霸道的很,以后再说吧。”
五
邱先生带着顾卫东、陆平他们几个在天马大厦里转了转,天马大厦和一般的办公楼没什么区别,看的顾卫东直打哈欠。到了地下室,顾卫东和陆平才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小储藏室,一面墙都是冷器械,还有一面墙上挂着林林总总的枪支,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一应俱全,居然还有AK
(注:①)。“这些给大厦保安应急的。”邱先生轻描淡写的说。顾卫东打了个冷战,天马果然是黑中黑,没想到他们一头撞上的是天煞。
邱先生自己的办公室在三楼,带几个人坐定了,他才发话,“城北废旧工地,这是地形图,一共五个人躲在里面,居然抢我们天马的金店,活得不耐烦,你们尽量抓活的,不行就毙掉。”邱先生把地形图放到桌上,还有六把点三八
(注:②)。
顾卫东的瞳孔收缩起来,指着点三八问,“这什么意思?”邱先生耸肩,“给你们防身用。”
回到自己地盘上,看着螃蟹、小蒋他们兴高采烈的摸着点三八,顾卫东沉吟起来,这才应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那句话,小屋里气氛有点沉闷。最后顾卫东发话,冲着陆平,“陆子你别去了。”
这些天来陆平没搭理过他,也就人前还叫声东哥,顾卫东知道那是为了给他面子,不能在兄弟面前失掉威信,去天马也是邱先生关照,说一定得把那个姓陆的带来,陆平才不甘不愿的跟着他去了,看来上的出走事件使天马对陆平有一千个不放心。顾卫东心下叹气。
“我去。”陆平斩钉截铁的回答。顾卫东早知道他绝不肯留守,索性黑着脸,“我说了你别去,到那儿要是发作起来,连累大家。”陆平气的发抖,“我哪连累过大家?”顾卫东给他截回去,“搞不好就是这。”陆平闭上嘴,然后把手摁上一把点三八,“留我一把。”顾卫东想陆平留在这儿也是有好的,能有个接应,于是答应了。
顾卫东带着二十个弟兄出发,陆平、莲姐和其他几个弟兄留在屋里看电视、等消息,顾卫东前脚走,陆平后脚就看见电视里在播放金店劫匪的录像,五分钟的镜头,都打了马赛克,可陆平一看,立马眼睛就红了,怒不可遏的揣上点三八,甩门就走,莲姐忙问怎么啦,陆平指着电视机屏幕,“姓邱的王八!”
陆平直愣愣的冲到邱先生办公室时,几把黑管顶到他脑门上,女秘书打开通话器,邱先生听说陆平闯关,也有点意外,“放他进来。”
敞亮的办公室里除了邱先生,还有一个坐沙发上的中年人,穿着夹克,年纪不大的样子,头发却都白了,还拄根拐棍。邱先生把保安都喝退,正想问话,陆平突发制人,直接把点三八指邱先生脖子上了。
“M16
(注:③),五分钟搞定一家店,这些人哪是普通打劫的?天马叫我们兄弟去当炮灰,好啊,你拿点三八糊弄我们,我就用点三八送你上路。”说着就要扣扳机。邱先生倒吸一口冷气,还真小看了陆平,没想到是亡命徒,忙说,“别冲动。”
陆平自有主张,“你现在就到库里给我几把M16,我要带走。”邱先生冷笑,“你把天马当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
“给他!”此时从陆平进来后一直一言不发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了,没有一丝慌乱,似乎对于面前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白发中年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把拐棍往地下一戳,“给他AK,,再叫小柯他们跟着去,轰了那几只过江虎。”然后转向陆平道,“库里现在没M16,只有AK。”
这下陆平也愣了,这又是哪里冒出的神仙。邱先生却不敢怠慢,忙道,“是!卓叔!”
等AK交到陆平手里头,陆平还不敢置信,几个戴墨镜的年轻人说是跟他一起去城北,陆平心想,天马要崩了自己不用这么麻烦吧,于是拉着邱先生当人质就往楼下去了,快出办公室大门时,被称为卓叔的男人转过身来,“年轻人,你不会用枪吧?”陆平闻言愕然,卓叔对着他微笑,怪慈祥的,“喏,左轮的保险栓没开。”
陆平一身的冷汗就这么直直淌下来,忙去看保险栓,邱先生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用拽着我了,卓叔向来一言九鼎,说帮你就一定会帮你。”陆平有点迟疑,邱先生自己走回到卓叔身边去了,只听卓叔说,“有胆量是好的,可还得有身手。”
赶到城北废屋时,周围居然是静悄悄的,陆平大急,难道顾卫东他们全被摆平了?跟他一起来的小柯等人也不管他干什么,自行潜去屋后,顾卫东的手机早就联系不上,屋后此时响起了枪声,陆平正要赶过去,小蒋从石头后面伸出头来,“陆哥!”
陆平忙过去问其他弟兄呢,小蒋哭丧着脸,“这回栽大了,好几个弟兄都受了重伤,东哥也是,不过我们也崩了他们一个!那帮狗娘养的!”陆平一听没人战死,这才放下心来,“八成是职业杀手,”陆平拍拍小蒋的肩膀,“天马才是帮狗娘养的,叫我们来送死。”
见到顾卫东时,陆平说不出话来了,胸口一大片血,还好在右边,拿来AK有什么用,能有几个弟兄用的趁手的?陆平苦笑,废屋那儿此刻已是如火如荼,激烈的枪声划破了荒郊。陆平索性叫所有弟兄都别再动弹。
过了二十分钟,小柯几个走回来,没什么表情,陆平知道事情已经完结,车子开过来,伤兵都给送到了天马自己的私人诊所。陆平打电话把莲姐叫过来,自己不等顾卫东醒转,就回家去了。
此时,邱先生正陪着卓叔在去赌场的路上。“多伦多那边――会不会有麻烦?”邱先生试探着问。卓叔笑呵呵,“我知道你的鬼脑子,你想叫那几个小混混出面,不牵累天马,可那几把破左轮,能搞定麦克熊?老邱啊,你这趟可犯了糊涂,还没今天那个愣头小子精明。至于多伦多老杨那里,我来打招呼,不就是帮他清理门户了嘛。”邱先生不语。卓叔转过头来,“给他们安排个活计吧。”
顾卫东、陆平、螃蟹、小蒋他们再到天马大厦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顾卫东的伤势已差不多痊愈,众人被带到一个会议室,邱先生虎着脸在那儿,手里一本小册子,他念一句叫大家跟着念一句,是入会宣言。陆平眯起眼睛来,心想邱王八到现在才给我们搞入会仪式,敢情以前一肚子的主意就是要让大伙儿去堵枪眼,妈的。
“新开的赌档,也在蛤蟆街附近,不过,你们要多加小心,最近红头门要和我们天马会抢地盘,可能上门来挑场子,不过应该不会闹太大事,”说着转头对旁边的手下道,“带新来的弟兄们去练练靶子。”
到了射击俱乐部,螃蟹他们又乐开了,东张西望的,看着俱乐部明媚的落地玻璃和锃亮的地板,颠颠的跑去选枪。此时是工作日的上午,射击大厅里也没什么人,所以不远的一堆人显得特别扎眼。
几个毕恭毕敬站一边的保镖,一个年轻人躺在休息椅上,上身穿件夏威夷衬衫,底下一条短裤,还戴个大蛤蟆镜,再打把伞可以直接去加州海滩日光浴,嘴里嚼着不知道什么水果,三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围着给他按摩肩膀、按摩大腿,一个保镖拿来几罐饮料,大概是买错了,年轻人把水果核给扔到保镖身上。
顾卫东他们看的骇然,年轻人发现有群陌生人在看自己,就直瞪过来,撑起上身来对他们扫了好几眼,长的倒挺秀气的,年纪也不大,可一脸的坏相,手上几个又大又显摆的戒指,陆平一看这架势,暴发户无疑。
上午在靶场大家玩的都很尽兴,离那拨暴发户远远的。两三个小时后,陆平正在瞄准芯,暴发户忽然蹩进射击室来,敢情他在外面吃了一上午的水果大餐,现在想起练靶来了。陆平顿觉没了兴致,平时就最讨厌这种人,这号人晚上落了单准得劫他一把。陆平转身要走,却被一气连着十来发的枪声给吸引过去,暴发户上来就开枪,狂扫一通,活动靶移到前面,陆平远远的一看,倒吸口冷气,几乎全都正中靶心。
“Shit!打偏一枪。”暴发户立马又拔枪,这全中,陆平都看傻眼了,然后只见暴发户挖伐挖的、从短裤后口袋里挖出个吃了一半、已经削了皮的苹果,直接塞嘴里就嚼上了。
跟着顾卫东他们的天马小弟此时见了暴发户,很是恭敬的叫了声六少。离开俱乐部时陆平忍不住问那谁啊?天马小弟回答,那是卓老大的六少爷卓良才。“你们天马有六个少爷啊。”顾卫东想那可真够伺候的,小弟回答说,“就剩一个了,前面五个全死了。”一句话没把众人给噎死。
新赌档在九曲十八弯的老居民区里头,入口是一小矮房,一对老夫妻住那儿,隐蔽性特好,谁能料到后面别有洞天。穿过前厢到了后楼,那里一个天井,四周一遛的旧式跑马楼,上下两层都开了局,等到那儿顾卫东眼都了,这不起眼的小楼里,却是个大场子!
原先外围的天马人手撤了让顾卫东他们接手,场子里头又有专门盯场的牌手、骰子手,主要还是牌局。一个星期下来,顾卫东算是开了眼了,要不怎么说十赌九输呢,不输才怪,赌场里头的猫腻五八门,上下家搭手那算朴素的,还有抽搭子的局中局、出老千的、洗暗牌的,这里的规矩,赌家如果给巡场子的发现玩黑手,直接就剁了手指,再不就得拿天价来赎你的手指头。
这天顾卫东正对着帐本发愣,帐是顾卫东不在时,陆平昨晚整理过的,陆平就这么躲着顾卫东,好长日子了,顾卫东心里头发堵。
小蒋进来了,“东哥,外头有点不对啊。”顾卫东抬眼,“怎么啦?”小蒋伸出一个手掌来,“来了五个内行,看来是挑场子的。”顾卫东冷笑,“哦?去看看。”小蒋接茬说,“陆哥说搞不好他们的人手都混进来了,叫弟兄们小心。”
等顾卫东到得外头,情势已经变了,人都在尖叫着乱窜,本来坐在那儿规规矩矩打牌的好几十号人突然零零散散的都掏出了刀子,在那儿到砸,陆平已经带着巡场子的弟兄跟这伙人干上了。
顾卫东捞起一个椅子劈头就把冲向自己身边的一个家伙给砸晕了,其他客人都跑光了,正混乱间,门口居然又进来四五号人,顾卫东正要过去叫他们脑袋开,定睛一看,这不是六少卓良才么?
“嘿!新档子挺热闹。”卓良才啃了口嘴边的苹果,接着只见他老人家把苹果一扔,拔出把三寸不到的水果刀来,顾卫东一看就晕了,还好卓良才的保镖立刻把他围了起来。
顾卫东和陆平对上眼了,多年的默契还是存在的,那眼神一看就分明,说的同一句话,靠!太子爷驾到!
注:
① AK:苏俄制式自动步枪
② 点三八:38口径左轮手枪
③ M16:美国制式自动步枪
六
“身手不错,你们都来当我保镖吧。”太子爷卓六少一句话没把顾卫东给气晕过去,来砸场的人算是都撵走了,可又来一个小煞星。
好不容易把卓良才给送走,顾卫东呸了一声,“我宁可在大街上和人互砍,也不要跟在这只五猪后头。”陆平一听顾卫东把老是穿的里胡哨的卓良才叫五猪,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顾卫东觉得快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没见陆平对自己笑了,陆平笑起来和煦明朗,全不似他沉默寡言时的样子,顾卫东心头一热,趁着旁边没人,抓起陆平的手说,“陆子你原谅东哥吧,以后再也不了。”陆平咬牙,甩掉顾卫东的手,转身就走。
五猪是认真的,居然还钦点了顾卫东、陆平两个,邱先生来宣布调动时,顾卫东惊讶的嘴都合不拢,陆平则一个劲的皱眉,邱先生看出两人的别扭劲,咳了咳说,“六少也就一小孩,他叫得凶而已,不吃人的。”不吃人可懂折腾人,顾卫东心想。
三天后,顾陆二人离开赌档时一帮兄弟都来送行,个个脸色是黄梅天的云彩――阴沉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伙心里都明白。螃蟹哽咽着说,“东哥陆哥你们安心走吧,这里我们会打理好,还等你们回来。”顾卫东给了他一肘子,“别闹的跟送殡似的,真是晦气。”又有人说东哥你说怪不怪,现在钱多了,我倒怀念起以前倒毛片的日子来,觉得有时饿点肚子也不错。陆平听了就笑了,说我也这么觉得。顾卫东看了陆平一眼。
等上车时,顾卫东拉住陆平在他耳边说,陆子,你看着吧,这是拳头的世界,总有一天我给丫揍回去。陆平闻言一窒,顾卫东嘴里的热气喷到他脖子上,泛起一阵红,顾卫东忽然想起陆平那在他身子底下忍耐喘息不断扭动的样子,浑身也泛着这样的红,无比撩人,顾卫东只觉得底下一热,赶紧松开手。
卓良才正事儿不干,就爱到逛悠,每出门都是呼啦啦一堆人前拥后簇,声势浩荡,排场比他老爹卓叔大多了,活脱一败家子。可跟着卓良才,也着实长不少见识,原来天马在W市的产业如此庞大,黑道白道都有涉猎。卓良才最近搞了个高科技中心,捣鼓的很是上心,每天必定过去视察一,都是做电脑芯片的,顾卫东他们看不懂,不知道这些芯片有什么用,直到有一天卓良才得意洋洋的往乌鲁木齐打了个电话,然后用科技中心自己做的芯片在ATM机上那么一刷。
“看到没?乌鲁木齐的金卡,我现在就给他刷一道!”卓良才手舞足蹈的从ATM机上提出款子来。
顾卫东啧舌,这他妈的高科技打劫啊,黑父有贼子,卓良才这小子看不出还是块料。忽然有人凑到卓良才耳边说了什么,卓良才立马狂跳,二话不说就匆匆上车走了。
到了一看守所,居然是来探监的,隔着铁栅,一个形容憔悴的在押犯本来低着头,看见有人来到跟前,抬头一看,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一个样,卓良才也确实像个鬼了,此时的脸色能把他那一身衣服都给压下去,黑沉狰狞的可怕。
“你以为逃出去了就不能引渡回来?我看你这叛徒再往哪儿跑!”卓良才掏出苹果来,一口咬下半个去,连肉带核的给吞了。那在押犯的脸色也和卓良才差不多,忽然趁着旁边的干警没注意,竟一头撞到了一边的墙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颈骨给折断了,当场毙命,那惨烈恐怖、视死如归的样子把见惯了刀枪的顾卫东都给唬一跳。
竟然死了,卓良才的苹果掉到地下,然后双眼一翻,背过气去。看守所里已是一片混乱。
卓叔来到卓良才的病房时,依然拄着他那根带金头的拐杖,卓良才醒过来就说要出院,然后又是拔管子又是闹腾,卓叔不动声色的看他老半天,沧桑的白发根根贴着头皮,把一旁的邱先生叫过来,指着卓良才说,“送他回多伦多结婚。”
卓良才闻言立刻变了脸色,“死老头子你说什么?”一边大叫一边指着卓叔,“我就知道你死老头子不肯给妈和三哥报仇,那个害死妈和三哥的叛徒是你私生子啊,你他妈的居然让他这么痛快就自杀了――”
啪的挨了一巴掌,卓叔狠狠抽了卓良才一巴掌,抽的卓良才嘴角都渗出血来,摸着脸颊,卓良才愤懑的看着自己的老爹,卓叔长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邱先生重复一遍,“送他回多伦多结婚。”
一个月后,卓良才像只粽子似的,就差没捆上给送到多伦多去,顾卫东和陆平也生平第一坐上了飞机出国,按说出国是好事,以前做梦也想出去看看,可陪着卓良才出国,始终不是滋味。好在这听说是结婚去的,喜事总比丧事好,陆平安慰自己说。
飞机在多伦多降落时,众人簇拥着卓良才往外走,一出安检口卓良才就抱着肚子,面色惨白、还满地打滚,把一帮保镖都给吓坏了,难不成有人下毒?“我要去厕所。”卓良才说完这句话,哧溜一下窜没了,几个跟班赶紧跟上去。
顾卫东和陆平他们还是往外走,到出口去和来接风的人会合,到得出口时,只见一个牌子上写着“卓良才”,牌子底下站着两男一女,两男的身形彪悍,一看就是练家子,那女的却一派斯文,长相甜美,身穿呢大衣,围一条淡蓝色的丝围巾。
有认识她的保镖叫了声“杨小姐”,顾卫东他们被告知这是卓六少在多伦多的未婚妻杨雪,杨雪浅浅笑了笑,目光往人丛里来回的扫,“良才呢?”杨雪问。
“洗手间去了。”有人忙回答。于是众人就站那儿等,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等了足足半小时,沉不住气了,又派两人出去找,找半天没找到,只能再等,又过了半小时,杨雪的脸从一开始的耐心期盼到失落到绝望,最后差点没掉下泪来,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杨雪的两个跟班脸上都挂不住了,气的眼睛里直冒火,卓家的人则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最后杨雪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有事,就不等他了,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快步走出了机场大厅。
剩下几个卓良才的保镖面面相觑,顾卫东回头只见陆平傻愣愣的看着大门出口,好像被勾了魂似的,顾卫东心里头一沉,再一转念,这杨雪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笑起来甜丝丝的,对了!这妞跟早年市六女中那个霍佳佳长挺像。
“小心眼睛给看穿了。”顾卫东对着陆平冷笑。陆平自知失态,忙收回眼神来,可又掩饰不住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顾卫东只觉得那丝笑意实在是碍眼,恨不得上去把它撕碎了。
“走吧!”此时卓良才突然出现,笑嘻嘻的,“肚子好痛啊,真是痛死我了,现在才好。”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下巴顿时掉一地。
卓良才到多伦多已经第三天了,打从第一天回到小别墅,他就没出过门,望着四仰八叉躺沙发上的卓良才,顾卫东觉得有必要提醒他,“六少,卓叔说到了多伦多,一下飞机就叫你去拜访杨叔的。”
“哦,”卓良才转过头来郑重的说,“杨叔要打理公司事务,实在是太忙,没空见我。”顾卫东见他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忍不住要喷了。卓良才又想起什么来了,“不过这几天老闷在屋子里也没意思,”自言自语的,“我找几个老朋友过来玩吧。”
太子爷所说的老朋友,有一个是鬼佬,另两个看起来像土生土长的ABC,彼此都说着洋文,顾卫东和陆平是一句都没听懂。
他们一来就钻进了二楼客房,音响开的震天响,保镖们就在一楼候着。只听卓良才开了门往楼下大喊,“陆平!我要吃苹果。”这是卓良才的老毛病,随时都要嚼苹果,已经没苹果了,只能叫人开了车去现买,买回来给送到楼上。
既然卓良才点名叫陆平,只好由陆平拎了袋子上去。到房里一看,根本没人,只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冲击着陆平的耳膜。带桑拿房的浴室门开了,卓良才探出个脑袋来,“帮我削好送进来。”说完碰一声又把浴室门关上了。陆平没办法,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来削苹果,削了四只放盘子里,敲了敲浴室的门就进去了。
陆平一进浴室就闻到股奇怪的腥膻味,眼前是一副令人血脉贲张的图景,两个人在桑拿室外的地砖上,其中一个躺着,双腿高高举起,另一个跪在那儿,架着对方的腿、抬起对方的臀部,一边抽插一边不断用力晃动腰部,正是卓良才的两个华裔ABC朋友,两人都在大声呻吟,开了门这两人的浪叫声连外面的音乐都盖不住。见陆平进来,这两人也不避忌,还同时瞟了陆平一眼。
陆平大吃一惊,脚底下忽然一滑就摔倒了,又有两个人扑在摔倒了的陆平身上,只听其中一个欢呼,“Bingo! That’s it! Pretty
boy!”另一个是卓良才欢呼的声音,“Pretty boy! Let me
inside!”说着两人四只手七上八下的就来扒陆平的衣服。卓良才嘴里还用中文气喘吁吁的凑在陆平耳边说,“挺刺激的,试试看,嗯?”
卓良才这个小王八蛋!原来叫自己到楼上来是为了这个!陆平肺都要气炸了,霍的捏起了拳头。
七
陆平立刻判断出,趴自己身上摸来亲去的这两人,左边那个力气要小很多,毫不犹豫的,陆平朝着左后方就是一记横拐,有人嗷的叫了一声,跌出好几步去,被摔出去的是那个鬼佬,左眼都被打肿了,成了熊猫眼。陆平就势翻滚过来,反身去压右边的人,卓良才动作要比鬼佬灵敏,迅疾避开了陆平的攻击。
最终还是被陆平拗住胳膊反扭过来,卓良才疼的哇哇直叫,歪着脖子喊,“哎呀哎呀,你不high也不要杀人啊!”然后陪着笑脸问,“我空手道黑带三段,你几段啊,大哥,你好厉害。”陆平啼笑皆非的放开卓良才,淡淡道,“没段,扭断不就行了。”
说完陆平转身就往浴室外走,身后隐隐又有风声,原来卓良才不甘心,纠结他三个朋友又想偷袭。这陆平一拳打在卓良才小腹上,养尊优的卓良才哪里是从小摸爬滚打的陆平的对手,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更不管用。
“陆平!”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的卓良才眼看陆平要走出去了,就乱叫。陆平转过身来,冷不丁的卓良才手里掏出个莲蓬头,冲着陆平就洒上了。
“去送个苹果怎么送了一身水回来?”陆平浑身湿漉漉的从二楼下来,众人都笑翻了,陆平扯扯嘴角,“我去换衣服。”不多久只见卓良才的几个朋友一个个的捂着脸出来,脸上明显有青肿淤伤,大家好奇的看着他们走出门去,然后反应过来,“陆平,你该不会揍了六少的朋友吧?”
换了新衣服的陆平沉默不语,哎,卓良才还好这口,陆平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杨雪的影子来,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不舒服,可也不全为了杨雪,从刚才起,陆平就感到有什么事很不对头,究竟是什么呢?想抓住又抓不住,思绪一下子闪过。总之很不对头,可究竟哪儿不对?
此时卓良才出来了,“我饿了,叫饭吧。”众人抬头一看,不会吧,六少脑门上也有个大包。顾卫东看看狼狈的卓良才,又看看陆平,顿时猜出了几分,太子爷吃闷亏还不敢声张,就八个字:图谋不轨、做贼心虚。
国内的老爷子卓叔打来电话,说是明天飞来多伦多,不然对不起老杨,吓得卓良才连声说,我明天就去,我明天就去。
杨叔是声闻遐迩的多伦多大圈帮几位龙头老大之一,干练精明的样子,偏偏唯一的女儿杨雪却很温柔。杨叔让卓良才和杨雪单独出去玩,卓良才又撒丫子,把杨雪扔一边不管。陆平特不懂了,像杨雪这样的女孩儿,到底喜欢卓良才这小王八羔子什么。
陪着杨雪在空旷地走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呼啸划破了空气,众人的神经立马紧绷,把卓良才和杨雪围起来往障碍物后面带。
来的人还不少,总有那么十几个,而且个个有枪,手脚也麻利,训练有素的样子。激烈对抗之后,对方开始撤了,顾卫东不顾陆平的阻拦,不依不饶的追过去,非要闹个明白。这一追就追到对方的临时窝点,顾卫东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他直觉的感到,这伙人不简单,和上把自己胸口打了一枪的那几个人很像!
屋里骂骂咧咧的,都在骂杨叔,听口气,这些人都是杨叔以前的部下,不知为何上了大圈帮的清洗名单,才跟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今天明显是冲着杨雪来的,想要报复杨叔,可又没得手。果然有人提到了回大陆,听到这里,顾卫东扔掉枪械,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十几支枪齐齐对准顾卫东,顾卫东忙道,“别开枪,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对方恶狠狠的回答。顾卫东说,“你们不是想回大陆么,回去能干什么,还是得干黑的,多久没回老家了?大陆的情形还能记得?”
“你小子哪儿冒出来的,敢来偷听老子。”对方说罢就要开枪。顾卫东急了,“我能提供你们落脚的地方,你打死我不过是打死一个杨叔女婿的保镖,可你损失的是一机会。”
“凭什么信你。”对方现在也有点佩服顾卫东独闯虎穴的胆色了。“信不信由你,放我回去,我是绝不会向杨叔报信的,这个怎么样?”
“不行,”对方沉吟了一下,“你报不报我们也不会再待这儿,要不这样,你做一票让我们高兴的。”
“我不能动杨雪或者卓良才,你别指望。”顾卫东说。
“那你做掉这几个越南人,越南帮的,跟我们老仇家了,做了就信你。”
顾卫东一口答应下来。当天回到小别墅时,顾卫东把陆平拉到没人的地方,一五一十的说了,陆平大惊,你这不是惹火上身是什么。顾卫东说这伙人都是职业的,现在穷途末路,回大陆就跟上那些抢金店的人一个样,那不可惜了,莲姐开的夜总会里耳目多,路子也多,你知道雇佣杀手么?陆平不语。顾卫东接着说,一笔上百万抽头的都有,我们就做个中间人,陆子,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陆平说你这是铤而走险,杀了越南人那些杀手也不见得听你的。
顾卫东眼里一热,抓着陆平的手说,没错东哥就是铤而走险,陆子你说我们这些新人还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你说啊?陆平没法说,只得又沉默。万一出了事,帮我照顾好阿莲。顾卫东最后咬牙交代。
当晚本来睡觉就警醒的陆平更是翻来覆去,黑暗里忽然有人蹩进门来,陆平一拳挥过去,对方小声说,“陆子,别打,是我。”“东哥?”陆平诧异,接着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心里暗道不好,下一刻就被狠狠扑到床上,顾卫东激烈的吻上来。
“一,就一。”顾卫东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手上撕扯着陆平的睡衣,把头埋在陆平颈间大口呼吸着陆平身上的气味。陆平奋力想推开他,又不能闹太大动静,给隔壁弟兄看见了,还有脸没脸?顾卫东似是摸准他这点,更是肆无忌惮,手从裤腰缝里就钻进去,“东哥明天可能就回不来了,陆子,你就顺了我一吧。”
“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了?呜――”陆平忽然被抓住了要害,差点没大叫,又得憋着不能让人听见,憋得满脸通红。
“我喜欢你,陆子,我就喜欢你一个。”顾卫东另一只手抚摸着陆平胸前,使劲揉搓起来。陆平蜷起了身子,又痛又麻的好不难受,“那你他妈的又把莲姐当什么了?”陆平想抬脚揣走顾卫东,顾卫东醉醺醺的,可身手一点不含糊,一把抓住了陆平有力的脚踝,往旁边一扯。
“阿莲说她就跟着我,别的不在乎,我会一直照顾她的。”顾卫东用蛮力拉开陆平的脚踝,把自己硬生生挤进了陆平双腿中间。然后在陆平耳边吹着气,“陆子,我喜欢你很多年了,说不准明天就走了,你也不顾念我?”
陆平微一迟疑,这句话让他想起东哥这些年的好来,打从第一见面,几乎什么都听陆子的,涉险的时候也总是护着他,自从遇上顾卫东,别的小混混没敢欺负过他,飘零孤单的独狼算是有伴了,现在想起来,点点滴滴,都在心上没搁下过,所以陆子是可以为东哥拼命的主。可现在这情形又算怎么回事儿?
忽然顾卫东矮下身去一口含住了陆平的欲望,陆平大骇,推搡着,“东哥别,脏。”顾卫东含糊着回答,“不脏。”那个地方被制住了,陆平瘫软下来,顾卫东吮吸的很有技巧,搞得陆平迷迷糊糊的,心里原存的那点挣扎也放弃了,算了就这样吧。
顾卫东感受到陆平的软化,心中大喜,猛地又吻住了陆平的嘴唇,一边拿手在下面撩拨着,陆平给撩拨的弓起身来,顾卫东看火候差不多了,手指从后面伸进去,边按压边扩张,百般安抚,陆平以前从没被人这么亵弄过,说不出的怪异和痛苦,趁着他一分神的功夫,顾卫东已经撞了进来,一下一下,缓慢而有力的抽动起来。
陆平歪头闭眼,大口的喘气,顾卫东死搂着他,像要把他揉到自己身子里头去,第一波高潮过去,顾卫东把头枕在陆平胸口,“陆子你喜不喜欢东哥?”陆平根本不予理睬,顾卫东摩娑着陆平能感受到淡淡疤痕的胸膛,一路摸上去,到了细腻的脖子。忽然又说,“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杨雪,知道么?”
陆平愕然,接着气的挣扎起来,“操!想做就做,别来扯淡!”顾卫东狰狞的笑了笑,猛的拿起旁边的枕头一下子闷在陆平脸上,陆平差点没给闷死,双脚乱蹬,好不容易顾卫东拿开了枕头,陆平咳嗽着,眼泪都流出来,只听顾卫东在耳边轻声轻气的说,“你才扯淡,陆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明白个P,陆平心想,真他妈的绝望!
又一把自己的巨大捅进陆平体内,感受着紧张的后庭此刻不断的收缩,“陆子你真是太棒了。”顾卫东低吼一声,如痴如醉的律动着,就势把陆平翻转过来,成了向下趴的姿势,然后拽着陆平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给摁进枕头里去,欲望穿刺到更的地方,陆平被顶弄的抽搐起来。
第二天傍晚顾卫东借故开溜时,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转身一瞅,是陆平。“一个人去是送死,两个人还有点希望。”陆平拔出枪来,面无表情,“我不会看你去送死的。”
顾卫东哽咽道,“真是好兄弟。”
顾卫东这人真他妈的既狡诈又凶残,陆平无奈的看着地面,可谁让他是顾卫东呢,那就两个人去送死得了。
八
顾卫东真没料到会这样,满手是陆平的血,他快要抓狂。急诊室的帘子已经拉上,灯一亮,是死是活,完全由天命。
跟越南帮几个杀手火拼时,陆平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想起来都让人胆寒,顾卫东记得靠近目标时陆平拉着自己说,东哥,火力拼不过,气势再拼不过,咱俩就真得都挂那儿了。我也不想弟兄们永远矮人一头。说完就冲了出去。
一场激战,顾卫东本来觉得自己和陆平真得双双废了,陆平已经受了重伤,可对方还有好几支重家伙,此时,更意外的状况发生,大圈帮那伙人突然出现,拍着顾卫东的肩膀说,他们都看见了,好样的,就该这么打越南帮。说着就帮衬顾卫东收拾了那些残兵。
顾卫东早就无心恋战,一心只想把陆平给送医院里。灯又灭了,顾卫东冲过去抓住医生,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顾卫东此时恨不得自己精通十八国语言才好,你说,一个破英语怎么能在关键时刻让人发疯呢?好在担架上的陆平睁开了眼,顾卫东是真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一枪被人崩了也没这么折磨人的,早知道绝不让陆平跟着去,大大小小多少阵仗过来,顾卫东现在开始知道害怕。旁边的护士叫起来,原来顾卫东一直拿手帕压着自己的伤口,这会儿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裳。
没法瞒着卓良才,顾卫东趁医生给自己理伤口的空当给卓良才打了个电话,六少跳起来,顾卫东撒了个谎,说是两人去追查行刺杨小姐的人,结果干上了。卓良才带人赶过来一看,陆平进了重点观察病房,卓良才顿时大怒,说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这究竟他妈的怎么回事?顾卫东不徐不疾的给他讲了,卓良才半信半疑的听着,“结果陆平差点挂了,反水仔一个没抓着?”卓良才翻白眼,“孬种!”
这可怎么跟死老头子交代好。卓良才说着往观察病房外一坐,不再动弹,裤子翘到椅背上,“给我去买苹果!”想了想又把人叫回来,“回别墅把太阳椅也给我拿来。”三折的太阳椅铺开了放走廊上,卓六少往那儿一躺,嘴里嚼着刚买来的苹果,不走了。
陆平胸前中了一枪、肩部中了两枪,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后最先看到的是一团团锦簇,里胡哨的卓良才涎着一张脸望着自己,嘴里嚼着苹果,见自己醒过来了,嘴张的大大的忘了闭上,口水都滴下来,陆平差点没再昏死过去。
再微微转头,脑袋还昏沉沉的,可看得出自己躺在一家大医院,还是顾卫东了解他,见陆平露出了焦心的神色,忙安慰他说,警察已经打发走了,你安心养伤。陆平长出一口气。
卓良才隔三差五的往医院跑,有时连杨雪也一起带来,杨雪听说陆平是为了追查狙击自己的人受的伤,少不了温言软语,陆平再觉得,杨雪嫁给卓良才,那就是一朵鲜插在牛粪上。陆平也不避忌就这么跟顾卫东说了,顾卫东冷冷的,“那堆牛粪对你倒挺上心。”陆平闻言一愣,随即笑了,“小孩子对揍了他们的人都有刻印象。”
陆平此时穿件淡绿的病号服,斜斜的坐在床上,面色还很憔悴,周身散发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没了棱角,跟头打盹的豹子那么随意、那么漂亮。顾卫东心想这么个人要是没了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的凑过去亲他,陆平转头避开了,涩涩的说,“东哥,人和命都给过你了,能不能留我点东西。”
顾卫东默然。陆平回过头来苦笑,“东哥,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以前的事能不能别提了,就当是犯混,以后我们还是兄弟。”顾卫东哦了一声。
陆平的伤一好,卓良才就迫不及待的要回W市,回到天马顾卫东去找邱先生说,他和陆平觉得还是回赌档轻车熟路,保镖有点当不来。邱先生安抚他说,六少这人怪毛病不少,有一条毛病就是过段时间就要换一拨保镖,再等等,到时候就自由了。
果然过了一个月,原先那拨保镖都换人了,可就是扣着顾卫东和陆平不放,顾卫东暗骂这小王八羔子。卓良才又特粘人,尤其喜欢粘着陆平,陆平并不爱搭理他,顾卫东觉得卓良才这人莫非有受虐倾向,赶着趟往上贴讨好他的人有多少他不给眼色,陆平是揍过他的,他反而倒过来巴结。
大圈帮那伙人偷偷来了,全仗着莲姐在外面疏通,给他们找到地方落脚。慢慢的地下交易开始启动,买凶这一行,一向行规甚严,入门不易,而且规矩大、都是单线联系,风险也高。可那些镀金烫银的主,哪个没有想干掉的仇家,一旦恶向胆边生,他们不缺那钱雇人,缺的是超级杀手。
东莲夜总会里能找到这样的职业杀手,这风声渐渐的靠着可靠的客人传出去,生意一单一单上门。顾卫东发现,这一行不仅钱来得快,而且捏住不少人的软肋。虽说客人的事是绝对不能向外透露的,可大半年下来,这W市黑地里见不得人的事,顾卫东知道了不少。
顾卫东又回到了蛤蟆街附近的赌档里,陆平还扣在卓良才身边没放出来,顾卫东没法子,有事只能找他去商量。这些日子顾卫东也着意培养自己的势力,用各种理由打发了一些弟兄走人,其实是分到东莲夜总会去补充实力。莲姐一个女人家坐镇,难免给人欺负,多些兄弟帮衬是必要的。
大半年后卓良才又被赶回多伦多参加杨雪的生日宴会。杨雪生日那天,卓良才以未婚夫的身份出席宴会,一上桌就捂着肚子喊疼,然后哧溜一下不见了,一个多小时没回来。
被未婚夫当众冷场的杨雪甭提多尴尬,面上还勉强撑着,背地里已经哭成个泪人。陆平在丛里头看见杨雪坐那儿哭的快晕过去的时候,一时间进退两难,杨雪已经看见他了,尴尬之余想想也没什么,陆平这人平时杨雪也接触过,沉默寡言的跟在卓良才后头,跟杨叔一些老部下挺像,估计都是进了刑房都问不出一个字来的顽主。
杨雪心里头堵的慌,这种时候,有个不那么近、又认识她和卓良才两个、看起来嘴又紧的人出现,她可算找到哭诉的主了。没想到陆平听她唠叨半天,一声不吭,最后拧着眉头说了句,他配不上你。
人就是这样,自己能说个不停,别人同样一句,却不行的。杨雪自己倒苦水没问题,听到有旁人数落卓良才,她又不干了。
“他原先不这样,”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杨雪还拿出证据来,那是四年前她和卓良才的合影,在阿拉斯加,冰天雪地里头,两个人并排站那儿笑得挺欢。陆平低头一瞅,咦,卓良才穿上正经衣服、梳个学生头,居然也是一阳光灿烂的英俊少年。
“自打他四哥五哥接连出事,他就变了,”杨雪叹气,“卓叔能闯出这番天下,实在不易,可卓家的哥哥,竟都没了。一年前,良才和他三哥、还有卓婶一起出门,临走时良才下了车去拿东西,一回头车子发动,接着是一阵爆炸声,良才眼看着卓婶和三哥在自己眼前化成了灰,他更是性情大变,当时他们打算出去渡假,良才穿着衬衫,手里头还拿个苹果,所以他后来吃苹果吃出了强迫症,衣服也只会穿的,”说着杨雪又哭了,“他原先不这样。”
陆平心想他原先怎样管什么用,他现在这样,你还要跟他结婚?z
正想着忽然听到卓良才的一声乱叫,“哇!奸夫淫妇!”接着闪光灯一闪,把杨雪偎在陆平身边哭泣的照片给定格了。
卓良才从丛里跳出来,指着杨雪道,“死老头子还指望你给他传宗接代,这下没戏了,红杏出墙嘿。”边说边扬扬手里的照相机。陆平那叫一个气,知道卓良才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可这厮这模样也忒可恶。陆平霍的站起来,抢过卓良才的照相机就往地上一摔,还用脚给碾了个粉碎。
“啊!――”卓良才大吃一惊,“你,你,你敢摔我相机,你知道这相机多少钱?你做一年也赔不起。”正想抓住陆平质问,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好啊,你这混帐小子。”
卓良才一听,立马魂飞天外,是杨叔,只见杨叔黑着脸就走出来了,身边跟着几个手下,杨叔忽然一指卓良才,“给我阉了他!”
“啊!杨叔!”卓良才大叫,“技术不好会出人命的!”杨叔阴笑,“我给你找多伦多最好的外科大夫。”
“别介,有话好好说。”卓良才抖了抖。y
“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一直看在小雪的面上不修理你,你仗着你老子越发不是个东西,好,我今天就替天行道。”
卓良才一听杨叔提他老子,算抓到救命稻草了,“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了呀杨叔你可不能这样。”
不料杨叔是铁了心,“我给他送一打美女去再续香火,妈的。”一挥手几个手下冲卓良才就来了。
陆平一看这架势不对,杨叔搞不好来真的!那可不行,才刚恨不得踩死这只蟑螂,这会儿还得护着他。杨雪扑向她老爸直喊住手,杨叔根本不听她的,一把把杨雪给扯后面去。陆平心里暗暗叫苦,杨叔的手下已经围过来,还好手里没用家伙,赤手空拳的来擒卓良才,陆平一记横扫腿就和这些人干上了。
然后拉起卓良才就跑,杨叔也不着急,“兔崽子你跑吧,我看你能跑哪儿去。”
一路狂飙回到小别墅,还没靠近陆平就凭着灵敏的嗅觉察觉到不对,有一些奇怪的陌生人出现在路边,陆平心下一沉,赶紧掉转车头往回撤。
手机没带身边,停下车来到路边打电话联络其他保镖,手机全打不通,都关机了!陆平暗道不妙,看来杨叔是动了雷霆之怒,那些保镖大概都被扣住了。唯今之计,只有打电话给卓叔,邱先生接的电话,卓叔不在,说是渡假去了,没带手机,也不让人打扰,连邱先生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卓良才哎哟了一声,邱叔哎,你赶紧找人来救我吧,杨叔要阉了我。
话还没说完,周围忽然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陆平嗖的拉过卓良才来塞上车就跑。
“完了完了,”卓良才哭丧着脸对陆平说,“要给他们逮住,往后就只能被插了。”
陆平正开着快车呢,一听这话,车子没给滑出路面去!
九
“就去多伦多市中心的酒店。”卓良才主意已定。陆平一想,小崽子挺聪明的,知道最热闹最不可能的地方才最安全,可问题是――,“你有钱住酒店?”卓良才从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制的电脑卡来,“试试运气。”运气还不错,十张卡从机子里偷出一大笔钱,卓良才浑忘了还在逃亡中,打着呼哨就哼上了,“肥羊,嘿,你是头肥羊。”看的陆平哑然失笑。
一进酒店陆平又给邱先生打了个电话,邱先生记下他们的地址,说让他多伦多的朋友来帮忙,叫陆平他们千万别走开。
卓良才挨过来,扯着陆平的袖子,“陆平,我们来做吧。”陆平没明白过来,“做什么?”卓良才舔舔嘴唇,“就做那个,万一这是我身为男人的最后一天呢。”陆平冷笑道,“那我就让今天提前成为你身为太监的第一天。”卓良才一哆嗦,忙道,“陆平你这人最善良了。”陆平喷了。
晚上卓良才有点挨不住悃,一头栽在被子里头,房间门敲响了,“宾馆服务,送晚饭的。”陆平心想我没要晚饭啊,神经立刻紧绷起来,推醒卓良才,把他拉到门后,自己去开门。进来一辆小餐车,服务员掀开餐盖说,这是您预定的晚餐,盘子里头一把枪,服务员抓起来就冲陆平瞄准了,陆平早有防备,飞身踢掉了这把枪,门外呼啦啦又冲进来四五号人,陆平把服务员推向他们,趁空拉了卓良才就跑,卓良才骂骂咧咧的,“动上枪了,妈的,杨叔还真想要了我的小命。”说罢两人对望一眼,那些人,真是杨叔的手下?杨叔可没说要卓良才的命!陆平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被刺客这么一闹,卡和钱都丢在酒店了,汽车被人刺穿了四个轮子,两人一下子变成了多伦多街头游民,这又冷又陌生的异国街头,一个子儿没有,估计很快能变成两具冻尸。陆平问卓良才,英语钱怎么说?卓良才一愣,money。你待原地儿别动,陆平说完自己跑了。
卓良才心道陆平扔下自己不管啦?不多会儿却见陆平回来了,口袋里掏出些钱。抢来的,陆平平静的说,至少能打个电话再买点东西吃。卓良才这一天受了多少惊吓,此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抱着陆平就嚎上了,一个劲儿说陆平有你在真好。陆平看他哭也不好推他,可这小兔崽子搂伐搂的,从背上一路搂到腰里,脑袋还在陆平怀里蹭来蹭去,一脸陶醉的样子,陆平了多大忍耐功夫才没去敲爆他的脑袋。此时,陆平真是万分理解杨叔要阉了这兔崽子的心情。
还有谁是可靠的?陆平脑海里一转,最后问卓良才要了杨雪的电话。杨雪偷偷跑来时还带来了两人的护照,一直把卓良才送到机场,竟也没人阻拦。陆平心里感叹,看来杨叔是放过他们了。
临走时,杨雪跟卓良才说,你放心,我会取消我俩的婚约。卓良才面对杨雪时一向不是嬉皮笑脸就是无视,此刻听了这话,真情流露,哇的一声,抱着杨雪又痛哭起来,这一哭哭的昏天黑地、掏心挖肺的,全没了平时不正经的样子,嘴里又说小雪我们穿开裆裤时就一起上幼稚园,可我最对不起你。杨雪也跟着哭,问卓良才,如果不是发生那么多事,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卓良才想了想,抹着泪说,可我还是比较喜欢男人哎。杨雪低头不语,半天抬起头来,幽怨的看了陆平一眼,看的陆平浑身寒毛倒竖。
飞机上,卓良才忽然对陆平交代,打电话给邱先生的事、宾馆里的事,回去半个字也不要提。说的时候手放在座位把手上,轻轻敲着。陆平看他这姿势怎么有点眼熟?再一想,对了,像极了卓叔。陆平心里一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卓六少再怎么混帐也是卓叔的儿子,小看不得。今天宾馆的事,摆明了不是杨叔做的,那还能有谁?
邱先生在天马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对卓叔说,顾卫东搞的东莲夜总会开了黑市,专给职业杀手做中介,现在东莲隐隐然有坐大之势,顾卫东目前在天马里管着十来个赌档,追随他的兄弟也越来越多。卓叔平静的听着,摆了摆手,“小孩子而已,没关系。”又叫邱先生把顾卫东找来见自己。
顾卫东对这位传奇老大向来忌惮,来了只是毕恭毕敬的站一边,卓叔问了问赌档的事,正说着话卓良才带陆平回来了。
“杨叔差点阉了我。”卓良才长吁短叹。“主意不错。”卓叔点头。卓良才指着老爸,“死老头子,我就知道,杨叔就算灭了我,你也不会为我报仇,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陆平见顾卫东在这儿,诧异的看了一眼,卓叔忽然问,你们以前是不是一起做事?顾卫东一五一十答了,卓叔哦了一声。等顾卫东和陆平前脚走,卓叔后脚一拐棍打到卓良才左腿上。
“靠,死老头子你打我干什么?”卓良才跳起来。“赌档的人你霸着不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卓叔怒骂,“我眼睛又不瞎!”说完一拐棍又打到卓良才右腿上,“你给我收敛点!”
“冤枉啊!”卓良才凑过来,“你儿子我一条命差点送多伦多了,还是陆平救的哪。”卓叔一愣,“老杨竟会动真格的?”卓良才双手一摊,“死老头子,怪你太有钱了,有人眼红。”
陆平回到自己小屋时,天色已晚,疲乏之极的他很快进入睡眠,梦里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陆平惊醒了。什么味道?再嗅嗅,妈的!陆平从床上跳起来,是汽油味!陆平心道不妙,立刻向大门口冲了出去,大门果然给反锁了,千钧一发之际,陆平拎起椅子就砸向大门,好在这所小矮房的门是普通木门,一砸就给砸开了,陆平飞速逃出去。
小屋已在身后燃烧起来,周围的邻居都给惊醒了,哭叫声、喧嚣声,乱成一片,不多久消防车开来,陆平穿一席睡袍,赤脚站在熊熊大火跟前,冷冷的看着。
第二天卓叔把陆平叫到办公室。z
“你是明白人,我就不绕圈子了。听说昨晚你家里起火了。”陆平不语。“我猜,放火的人和你在多伦多遇到的人是一伙的。”陆平心中一惊。“小畜生都告诉我了。”卓叔对他点头,“第一看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卓叔叹气,“自从老太婆和老三走了以后,我也有点倦了,帮里的事都交给老邱打理,老六是个不长进的,本来想,以后也索性都交给老邱管,一大帮兄弟,总要有人带,可老邱看来是等不及,动开了手。”
陆平越听越是心惊,卓叔竟会对自己说这些。z
卓叔笑了笑,“老邱对小畜生动手这事你都知道了,我想也没什么好瞒的,现在老邱还忌惮我,我想他近期也不敢再对小畜生怎么样,可你就不同了。”卓叔甩出一张票子,“这是去南美的机票,你先躲个半年,那里有我一个老朋友,搞了个训练营,你去长点见识,回来就直接跟着我吧。”
陆平一愣,“卓叔!”卓叔摆摆手,“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别的不用再说了。”陆平拿起机票,“是,卓叔。”
过了会儿,卓叔怪有意思的问,“你见到老杨了吧?”陆平说见了几。卓叔笑着摇头,“老杨是个爆炭脾气,”卓叔走到落地窗前,“79年我们在越南,老杨是连长,动不动会把部下给劈头盖脸敲一顿,我们见他都怕。有一下大雨,行军时和大部队冲散了,奶奶的,越南那个鬼地方,”卓叔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没想到雨地里和一帮越南游击队撞上,那一仗实在他妈的惨烈,最后我们一连的人全挂了,只剩五个,老杨气的失心疯,越南人举出白旗子来,他拒不接纳,非要把剩下的那两个越南崽子给崩了才甘心,后来这事儿捅出去,老杨就给退了军籍。”
陆平听他说的虽然平淡,可眼前仍仿佛出现了战场上无比血腥的场面。
“我这条腿,也是那时候打瘸的。”卓叔敲敲自己的右腿。
“你把我的人弄哪儿去了?”卓良才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什么你的人?”
“啊,死老头子你装蒜,陆平在哪儿?”卓良才左张右望。
陆平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眼前顿时一片天高海阔,微热的海风吹拂着沙滩,碧蓝的海水不断冲击着海岸,这里是南美一个不知名的私人小岛,卓叔所说的训练营通过内部人士可以出钱参加,专门培养终极杀手,一期半年要数十万美金,陆平看见一队人正在沙滩上跑步。
训练营里除了教官老叶,没有中国人,陆平本就沉默寡言,到了这里更成了闷罐子,四周语言不通,只能打手势交流,好在他沉默惯了,也不觉得辛苦。
来了一星期后,有一天突然听到有人在说中国话,说的还挺大声,不是老叶,老叶的声音没这么嚣张,“不给带保镖,还不给供应苹果,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陆平心中一动,忙跑出去。
训练营外头,大剌剌的毒太阳底下,里胡哨的站着一个人,一手提只包,一手拿个苹果。
“陆平!”太子爷卓良才卓六少涎着一张脸,“你怎么也在这儿嘿。”
陆平张大了嘴,下巴都合不拢了。
十
训练营的生活是很残酷的,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准时熄灯睡觉,没有娱乐,只有一周休息一天,可以乘直升飞机去陆地玩。小岛十分封闭,连通讯信号都没有,无法和外界联络。训练课程更加严苛,从搏击到射击到摆弄新式武器,还有毒物课、电子课、生化课,五八门。
陆平从小苦过来的,还不觉得,卓六少可真是没命了。入营第三天负重登高时,卓良才的脚就崴了,陆平想过去看看,可教官催着他往上跑,只好跟着队伍前进。晚上到卓良才房里一看,脚踝肿起一个大包来。
西药没有云南白药管用,卓良才骂骂咧咧的,这破地方。只见陆平掏出一管云南白药来,卓良才眼睛都发绿了,嘿,陆平你还带着这个。陆平哭笑不得,说你要不要换药。卓良才说,要啊,怎么不要。说着话就把脚往陆平大腿上一搁,陆平边给他换药心里边想,他妈的保镖当久了是不是会有奴性?我还管这兔崽子脚是不是断了。兔崽子怎么不出气了?抬头一看,卓良才正摆出他那张标准白痴脸,对着陆平流口水,原来陆平低头给他换药的温柔模样把卓良才给看傻了。
“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陆平。”没正经的卓良才忽然蹦出一句,一下子戳到陆平的痛。直接把卓良才的脚给甩旁边,陆平起身就走。“才换了一半嘿,才一半!”卓良才指着脚脖子大叫。
训练营经常组织自由搏击比赛,激发学员彼此竞争的意识,陆平对这种比赛有点不屑,觉得有规则和没规则是两码事,真打起来谁也不会不用膝盖不用肘,防不胜防是正理,他还就爱使绊拧圈。卓良才对此也不热心。
可有一天卓良才忽然头脑发热,主动出去挑战对方身高一米九二的大个子荷兰人,那荷兰人像堵墙似的,把细皮嫩肉的卓良才给揍了个结实。陆平看卓良才回来哭丧着脸,忍不住问他发哪门子神经?卓良才恨恨的说我听见他说Chink。陆平不明白,卓良才翻译说就是Chink就是中国猪。陆平变了脸色,不言语了。妈的,卓良才说换了在多伦多我直接一枪崩了他。
第二天傍晚大个子荷兰人训练时到草丛里去解手,“喂!”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招呼他,回头一看,后脑门顿时挨了一棍子。
给人发现的时候,荷兰人躺在地上,给打的直吐白沫。教官大怒,问是谁干的,训练营里私斗一律得开除。怪的是荷兰人能说话的时候,不肯说谁干的。
晚上卓良才兴奋的舔着唇问陆平,是你干的吧?陆平我猜就是你干的。陆平白他一眼。卓良才一拍脑门,哎哟,那只荷兰猪没供出你来,那是要私了,你可得当心!结果荷兰人没来报仇,倒是通过卓良才来示好,敢情陆平那股子又阴又狠的劲头让他很是佩服。陆平心道,这还真他妈是个拳头的世界,顾卫东算说对了。
陆平的训练课都没有问题,可一上技术课就抓瞎,他不懂英文,听不懂也看不懂,这时全得仗着卓良才,卓良才本来不耐烦上课,一来就睡觉,可让陆平给又拉又打的,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给他做翻译。别看在岛上卓良才打架不行,细腻活都很精通的样子,药理、电子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玩挺转。老师不行嘿,还没我在行,卓良才有一天撇着嘴说。你就吹吧,陆平冷笑。
卓良才立马坐到电脑前,伸头看了看教官不在,快手快脚的干上了。我们的成绩库,看到没?卓良才指着电脑屏幕,我全给它改成满分!Oh yeah!
第二天教官通过反黑客系统找到了是卓良才那台电脑搞的鬼,周日关了卓良才禁闭,不给出岛。害得卓良才叫苦连天。
“不是左手就是右手,这日子没法过了。”卓良才眼巴巴的看着陆平,“陆平你怎么解决的?”
陆平在那儿摸着崭新的AK7,卓良才凑近了,咔咔,AK7子弹上膛,直接顶卓良才脑门上,“小心走火,”卓良才忙避开枪头。陆平放下枪不去理他,再抬头时,只见卓良才又在那儿发愣,嘴里吐出五个字来,“擦枪走火嘿。”陆平没晕死。
其实训练那么辛苦,早出晚归,人都疲乏透了,本来陆平没什么要解决的,可凡事经不住人再三唠叨,岛上统共两个中国学员,卓良才有事没事,也不管场合,反正老外听不懂,老提那档子事,说封闭训练没人性,周日上了岸也没去解决,只能憋着。每天在那儿唠叨,陆平虽然压根儿不理他,可也给他说的左手右手起来,妈的,能不能把这累赘扔海里去喂王八?
又一个周日,卓良才居然没跑出去,留在训练营和陆平聊天,随身带来一大瓶冰镇可乐,见陆平喝了一杯,就凑上来问,“有啥感觉没?”陆平冷冷看他,“没感觉。”
“哎?”卓良才自言自语,“难道配方错了?”
“你到底在可乐里放什么了?”陆平皮笑肉不笑的问他。
“偷了点药,自己配了点春药。”卓良才说的就像给自己的衣服配了双鞋子那么自然,“结果他妈的老子交了十万美金,他们上课居然拿过期药糊弄我,靠!”没效果那就是过期药了,卓良才下结论。
“没喝,”陆平把杯子一扣,“趁你不注意,倒了。”
“啊――?”卓良才愣住,“陆平你还真神了,这也能知道。”
陆平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的下了多少份量,味道快赶上硝镪水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学员要到岛上的丛林里去跋涉训练,三人一组,被陆平揍过的荷兰人威尔和陆平、卓良才成了一组。才往丛林走了没多久,卓良才啊的一声倒地,陆平一看,原来是被丛林里的某种毒刺给刺到了裸露在外的腿部皮肤,情形很麻烦,已经红成一片,卓良才自然是痛的火烧火燎。大家一商量,要么折回,要么继续,折回太没面子,可卓良才又没法赶路,索性由陆平和威尔轮流背着他走。
威尔壮如小山,力气比陆平大很多,可卓良才死皮赖脸的非赖在陆平背上不肯下来,把陆平给累个半死,趴身上还不老实,趁机搂搂抱抱,脸凑到陆平脸颊边,威尔看了奇怪,两个男人间这么亲密。“Are
you sex partners?”威尔问。“We are lovers。”卓良才回答。
陆平见威尔歪着头神情古怪,就问卓良才他问什么?卓良才说威尔问你累不累,我说你不累,还能再走一段。陆平碰的一下把卓良才摔下来,英文虽然不明白,可sex,love还是能听懂的,糊弄谁呢?
威尔见陆平突然发作,吓一跳问怎么了,卓良才摸着被摔到的腰直叹气,“He’s too shy to
admit。”威尔豪爽的大笑,拍拍卓良才的肩表示理解,并建议休息一下。
卓良才猫在陆平对面,可怜巴巴的对着火烧火燎的小腿吹气,陆平知道他肯定痛死了,对兔崽子也要有恻隐之心吧,于是把水壶递过去,“浇点冷水看看管不管用。”卓良才抬头,忽然拔出手枪来对着陆平,陆平顿时傻掉,他想干吗?
卓良才动作奇快,枪声响起,落在陆平身后,陆平扭头一看,背后树枝上掉下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子弹准确无误的穿过毒蛇那小小的三角脑袋。等打完了,卓良才的手抖了抖,说话声音也变了,“还好老子还是神枪手。”说完也不顾腿上的伤痛,扑棱一下扑过来把陆平给抱个结实,“陆平,吓死老子了,那蛇离你脖子就那么点儿,可吓死老子了。”陆平惊魂未定,瞧那蛇的纹、那狰狞样,真给咬到了只怕连血清都不管用,后怕的冷汗唰唰的跑下来。怀里卓良才也抖如筛糠,黑黑的头发在陆平眼皮底下晃悠,陆平情不自禁的回抱了他一下。
威尔走到死蛇身边,惊异的拨弄了一下蛇身,这枪法够准的,正中运动中的蛇头,丛林里果然寸土寸险,拿出相机来把毒蛇照下,又往四周取了点景,日后留念,再回头一看,陆平正在掰卓良才的手,原来卓良才感到陆平回抱自己那一下,顿时蹬鼻子上脸,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死搂着陆平不放,陆平给他搂了一分钟只是有点郁闷,两分钟开始上火,三分钟开始连踢带踹的推搡卓良才,威尔心想中国人的亲热方式果然与我们不同啊。(青蛋按:这两人丢脸丢到大西洋去了==)
从丛林里回来,陆平看着医生给卓良才用粘贴法拔刺,看的陆平直摇头,你说你到南美来干吗。卓良才闻言立马泪汪汪,陆平我来陪你啊。
接连好几晚卓良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丛林毛刺实在太厉害,根本拔不干净,卓良才给折磨的眼眶也陷下去,还得吃止疼片。陆平看惯他骄奢无赖的样子,一下子见他那么痛苦,忒不忍心了。毛刺折腾了卓良才两礼拜才安生,期间卓良才老拉着陆平叹气,这回要死在南美了。陆平安慰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卓良才准死不了。
等腿不疼了,又能活蹦乱跳,晚上陆平上课回来,卓良才趁机蹩进来,屋里没开灯,陆平正躺床上,双手枕脑袋后头想事儿。
卓良才凑近点儿,陆平没动弹;再近点儿,陆平没用拳头打他;再近点儿,快贴上了,陆平把眼睛一闭。
啵,脸颊上亲一口。陆平我们来做吧。
陆平睁开眼,漫天的星光都装到他眼睛里头,你小子真是下半身动物。
卓良才傻笑,我不是还没过青春期么?
陆平直接被这句给噎到。z
卓良才蹑手蹑脚的爬上来,捧着陆平的脸吻下去,陆平我有很多法子,能让我们俩都快活。
靠!这小子的青春期够他妈丰富的!陆平忽然想起,那什么sex,那什么love,那天卓良才到底对威尔说了些啥?
十一
卓良才的唇抖抖的,挨上陆平微翘的嘴唇时竟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陆平晕死,多久没做能把人憋成这样?y
可他点了点就离开了,隔很近看看陆平的脸,又点下去摁着唧的亲了一下,然后又离开一小段看看陆平的脸,那眼神可可亮了,还逡巡不定。
别看了,陆平被他看的有点发臊,就丫多事。接着湿湿软软的,卓良才的舌头忽然舔到陆平鼻梁上去,陆平赶紧闭了眼,卓良才又在他眼皮上吻了吻,接着跟小狗似的,舌头打着圈舔陆平的嘴唇。
陆平给他舔的想笑,可嘴唇上一热一凉的,对方的呼吸和气息时远时近,陆平已经有点喘息起来。
“唔。”过了会儿卓良才整个嘴唇覆上来,盖着陆平的嘴唇非常轻柔的碾着,带点吮吸带点起伏,不是很用力又极尽挑逗,还晃动着脑袋。陆平给他碾的仰起了脖子,又觉得很不满足,不自觉加重了唇间的力度。卓良才也不甘示弱,啃咬起陆平来,舌头伸进去又缩回来,抬头吸了口气,接着猛低头激烈的和陆平的唇齿纠缠。
“唔――”陆平一个挺身热烈回应起来,妈的,两人的下腹电光火石的碰到一起,引起一阵酥麻。“卓良才你――”
卓良才急急的回应,“六,叫我六,”一边喘息连连,一边伸手拉起了陆平的左腿搁到自己腰上,让两人的欲望隔着裤子在那儿摩擦,紧抵着摩擦,一上一下,“陆平,平,你热不热?热不热?”
“哈啊!”岂止是热,下身的温度在迅速窜升,电流都窜向脑门了,两个身子死死贴住对方,恨不得不留一点缝隙,衣物粗糙的表面在皮肤上点起星星火点,还想渴望更多,吻已经变得粗暴,卓良才翻过身来,两人都呈侧卧,一边激吻一边拉扯着脱掉自己的上衣,然后又拥到一起,大面积皮肤的接触让两人都舒服的呻吟起来,卓良才低头吻住了陆平胸前的红点,微微一咬。
“靠!”陆平受不住那种麻痒的刺激,一把把卓良才拽起来,卓良才也不再继续啃咬,扭动腰肢将下腹狠狠贴向陆平,这一下让两人灼热的欲望再碰撞到一起。受不了了,手忙脚乱的脱掉长裤,短裤褪到膝弯就又贴到一起,靠膝关节和小腿才胡乱把短裤给蹬掉。卓良才一把握住陆平的欲望,拇指在铃口打着转,陆平向后仰起,“啊!”
“帮我。”卓良才往前一顶,陆平忙伸出手来也握住他的欲望,卓良才又拼命吻他,拿另一只手下去把两人已经抬头的欲望给握到了一起,隔着陆平的手,旋转着摩擦,边摩擦边套弄。
“嗯啊――”陆平狂乱的回应卓良才暴风骤雨般落在脸上的吻,一阵激烈的套弄之后,两人都射了,白色的Jing液混在一起溅出来,溅在腰腹上。
陆平转过身去平躺下来,胸口起伏不定,卓良才挨过来开始舔起陆平身上的白浊液体,陆平推他,“别舔了。”卓良才笑,“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我给分清楚。”说完含起一小口,来到陆平嘴边就要给他喂下去,陆平不肯张口,可卓良才鼓着腮帮子直瞅他,脸上还有刚才情事的红晕,眼睛湿漉漉的,满含期待,陆平心里一软,卓良才的舌头就伸进来了,喂了半口又卷回去。
卓良才心满意足的搂住陆平,“这才像人过的日子,以后我每天都过来。”陆平没打算陪他精尽人亡,怒瞪一眼表示不同意。卓良才呆滞了一下,手脚又八爪鱼似的贴上去,“隔天。”陆平还是没反应。“三天一,不能再少了。”卓良才做出很大让步,结果仍然没有回答,抬头一看,靠,陆平睡着了。卓良才拿过纸巾来把两人身上都擦了擦,擦着擦着欲望又硬挺起来,咬牙切齿,“我还没说一天两呢。”
一边看着睡得正香的陆平,嗅着吻着,一边胡乱挨蹭两下舒解了。
第二天陆平的手是酸的,腿也是酸的,卓良才睡觉时整个都挂他身上,压的陆平快麻痹了。不止这样,卓良才还有个随地求欢的毛病,第一把陆平压走廊墙上亲来嗅去的时候,陆平没吓晕过去。其他学员和教官的说话声就在拐角传过来,可自己身上还挂着个非扁毛小畜生,跟头猪似的拱,陆平多薄的脸皮,跟张纸一样,脸立马红透,眼里不期然露出别介的神色。
结果卓良才就上瘾了,原来陆平怕这个,算给他捏到短,虽然会挨揍,还能揍成啥样,甜头比苦多就行!过段时间陆平也习惯了,就跟多贴块狗皮膏药一个样。卓良才看起来也似乎无害的样子,只是蹭蹭。
要不是卓叔派人送来一大箱苹果,还有给两人的一堆吃穿用度,陆平都忘了今夕何夕,南美热带海洋的微风吹的人醉醺醺的,陆平差点忘了,卓良才还是那个吃苹果的少爷;上了岛老穿野战装,他也差点忘了,出了岛,卓良才还得穿回衣服去。两人站在箱子边,望着一堆苹果和一堆衣服。
晚上卓良才从后头抱住陆平,炽热的欲望在陆平臀缝那儿磨蹭,陆平惊觉他的异状,迟疑了一下,转身对着卓良才。陆平的原意他要好好看看卓良才,可一看之下,卓良才目露兽光的样子,实在没法看。
陆平说:“我要在上面。”卓良才吃惊,“凭什么?”陆平还真说不出来凭什么,愣住,“就想在上面。”吻住,卓良才周身上下的抚弄陆平。
兔崽子,陆平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懒得动了,卓良才的四肢都缠住他,以熟悉的力度摁着,手还伸到下面揉压陆平饱满的臀瓣。进去时卓良才咕哝着说,“太滑了,滑进去的。”陆平顿时有把他头拧下来的冲动,可随之而来的后庭的酸涨感和律动的起伏让陆平闷哼出声,头没拧下来,改成一下下的抚摸头发。
离岛时卓良才牵着陆平的手,等两人一上直升飞机,陆平就把手放掉了,随着飞机的上升,视野里的岛屿渐渐变小。
回到天马,陆平立刻被安排在卓叔身边的办公室,卓叔还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女助手,陆平一时有点无法适应。
陆平的办公室是单独一小间,女助手送来一些他无法看懂的报表,然后详细跟他解释,陆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懂保险和银行之类的资料。可一旦弄明白了,这些杂乱无章的文件倒显得很有意思起来。陆平知道天马的铺面铺的很大,这些应该都是冰山一角的帐户,明面上的,都很合法。
回来一星期了没见到卓良才,陆平猜,被闷坏了的卓良才大放风去了。六少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消遣,跑去南美追在自己后头应该也是其中一种,对有钱人不要抱有信心,陆平看事情向来就是这么清楚。
周一再来时陆平以为走错办公室,一个秃头老头子在熬制咖啡。然后卓良才忽然跳进来把老头子支走,手指指点在陆平胸前。
“死老头子剥削季少女,被正义的我和平解放。”
陆平哑然,敢情自己的助手被卓良才给掉包了。b
猛的把陆平推到桌边,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死老头子还妨碍我的身心健康,影响我正常发育。哼。”把陆平摁倒在办公桌上,自己压了上去。
激烈抽插中卓良才破口大骂,“妈的,姓陆的你个混蛋,回来一星期当我是死人。”
靠,恶人先告状。陆平不予理睬。g
又拉起来亲吻,一拱一拱,唧唧咕咕的,“死老头子借了不还,气死我了。”
陆平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卓良才的?比消遣以及解决多了那么一点的喜欢。真他妈够呛!
十二
天马会和红头门在W市恩怨纠葛了很多年,每年两个敌对帮派都要谈判一。出发时陆平还以为去械斗,所有兄弟都揣上了家伙,到那里看见一间低矮的平房,周围人影晃动。
“你的人搅黄我的生意,客人拿不到货,现在要拿枪崩了我。”葛红头是个方脸、宽下巴的中年人。
“说好了你走陆路,我走水路,你的人往城东跑船,一船的军械,还打死我一个弟兄。”卓叔慢条斯理的回答,小屋里气氛本来就紧张,此时更像要爆发的火药桶。
葛红头身边一个粉面朱唇的小跟班,直接挨着葛红头坐,这会儿在帮葛红头续烟。葛红头忽然拔出腰间的手枪,惊的所有人都耸动起来。手起枪落,一枪命中身边的小跟班。
“小傅不懂事,杀了卓哥的人,我给你赔罪。”葛红头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小傅一眼,红头门的人把尸体拖了出去。陆平心头大骇,他早听说过葛红头心狠手辣,可今天才见识到!
结果卓叔还是不肯放开城东水路,只说上的事就不再计较。
“小傅不仅是我兄弟,还是我相好,一命抵一命,我还你一个兄弟,你得补偿我另外的损失。”葛红头向起身往外走的卓叔提出要求。“天马十三家夜总会的红牌你随便挑,免费,一年后把人完整的还给我。”卓叔头也不回。
葛红头爆发出一阵大笑,“卓哥真慷慨,不过不用麻烦了,我就要他。”说罢手忽然指向跟在卓叔身后的陆平,“一年后还给你,”还加上一句暧昧的口气,“完整的。”
此话一出,卓叔方面的人全都变了脸色,陆平是卓叔的保镖又不是夜总会的小哥,这不是变相侮辱天马会是什么?陆平的脸色已经发青,拳头都握紧了,眼里寒光闪动。“葛老弟你真会开玩笑。”卓叔转头,淡淡看了葛红头一眼,“可惜一点都不好笑。”
葛红头回到红头门总部时无比郁闷,搭上小傅,水路还是没捞到,赔了夫人又折兵。邱先生竟然出现,安慰他说卓老头水路出身,很难让他松口,要再想办法。城东三条水路以前都是卓叔的老部下负责,最近有点变化,这一年来在天马会迅速窜升的顾卫东刚接手其中一条,邱先生沉吟道,收买顾卫东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等葛红头派出的说客到了东莲夜总会,得到顾卫东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滚。
年底将近,陆平来东莲夜总会探望以前的兄弟,顾卫东劝他还是回来做事,赌档、水线随他挑,还可以帮衬管管雇佣团,那些家伙最近有点不安分,总之好过当保镖。陆平微笑着听他说完,然后说东哥我们在蛤蟆街的时候又怎么想得到有今天,现在他只望弟兄们都平安就行。陆平走后,顾卫东失望的对莲姐说,陆子变了。莲姐看他一眼,你不也变了。然后若有所思,陆子一向独、不合群,这不奇怪,可性子真比以前温柔了,东哥,你说他是不是恋爱了?顾卫东惊的一跳,杯子掉在地上。
车窗摇了下来又摇上去,“你开了窗也一样。”卓良才流着口水扑过来,扯着陆平,“反正我不在意。”陆平哭笑不得,只好在狭窄的座位上由着卓良才上下其手。车子还停在天马大厦外面,卓良才最近太疯了。“去多伦多吧,那里多自由,不用做贼似的。”卓良才突然停下来,兴奋的说,“一起辞职,去多伦多开店,卖苹果
forever。”
陆平翻了个白眼。“不行,今天圣诞节,你得陪我去嘉年华。”陆平听到这儿忍不住开口了,“那种白痴地方。”卓良才跳起来,一下撞到车顶盖,“啊!”摸着自己脑袋嘀咕,“我是不是又长高啦?”
圣诞节的嘉年华,拥挤、嘈杂、排队冗长、空气污浊,卓良才和陆平在寒风里等了两小时还没轮到他们,一个晚上坐了一云霄飞车,两分钟,然后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玩到,嘉年华打烊了。
卓良才买了一堆饮料还有一大堆吃的塞给陆平,陆平看了两秒钟,“我没抱怨你,不用堵我的嘴,而且这些不爱吃。”卓良才愕然,“那你喜欢吃什么?啊,你好像都没什么爱好。”陆平开动车子,卓良才还在那儿唠叨,“除了舞刀弄枪,什么爱好都没有,生活多无聊啊,嗯,无趣的人生――”陆平嘴角抽搐,“有你在不就有趣了。”卓良才闻言大喜,可转念又一想,这夸他还是贬他呢?
回到陆平公寓时已是夜,两人冲到路边大排档去吃宵夜,结果卓良才一时贪快把嘴给烫到,非要陆平帮他吹冷气,陆平冲他嘴角吹了两下完事,卓良才把舌头也伸出来,“里面也烫到了,给吹吹。”陆平一愣,然后一筷子戳到他舌头上,痛的卓良才立马把舌头给缩回去,“谋~杀~亲~夫。”吃痛,加上刚露在寒风里,舌头都大了。
两人一起跑上了楼,寒夜里留下一串呼出的白色热气。
远远的,停着一部黑色轿车,车里的人目瞪口呆,握着车钥匙的手青筋直冒,菱形匙扣的棱角嵌进了皮肤,在流血,他懵然无知,眼前只有刚才的一幕幕,陆平牵着别人的手,陆平难得一见的温柔的笑容,陆平给别人吹气,嘴唇都快碰上了,抬头看见陆平公寓的灯亮了,窗户那儿有个人头冒出来。又被陆平一把揪回去。难怪他不肯回来!顾卫东让车子慢慢滑行了一段,然后在无人的街道上狂飙出去,轮胎尖利的摩擦声划破了夜空。
“我只抽一成,但是有个条件,叫你们葛头过来谈。”顾卫东拨通红头门说客的手机,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挂了。
莲姐走出来,睡眼朦胧,“东子你回来了。”忽然尖叫出声,“你的手!”顾卫东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手在滴血算什么,他的心都在滴血,“阿莲,我现在才知道,我要什么。”莲姐不解,顾卫东扯扯嘴角,“天马会!”莲姐一下子睡意全无,愣愣的望着顾卫东,顾卫东恶狠狠摔掉手机,走进了卧室。
卓良才每个周末都要赖到陆平公寓里,陆平觉得再这么下去,两人的关系就快路人皆知了。这个周末卓良才又跑过来,下车时看到车后座上的快递包,微一犹豫,顺手也带了上去。
吃完午饭卓良才拆开早上收到的快递包,里面是盘录像带,卓良才惊讶的把它放进录象机里,一片雪白。此时陆平也从里间走出来,“这是什么?”说话间录像带开始有影像出现,是邱先生在和人说话,镜头正对邱先生。
“我保证你一定没事,这是护照,”邱先生说,“事成之后,你马上离开,先去大马,再转墨西哥。”
卓良才和陆平看的莫明其妙。
此时,录像带里有敲门声响起,坐在邱先生对面的人回过头来看了看。这一回头,卓良才的脸色顿时变了,陆平也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很久以前在看守所自杀的人吗?据说是杀死卓良才母亲和三哥的内奸。
卓良才颤巍巍的站起来,死盯着电视屏幕,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叫,“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我要毙了他!”五官都扭曲了,伴随着不可遏制的打颤。猛的冲进房间,拿出枪来往腰后一别就向外跑,陆平见势不妙,一把夺过卓良才的枪,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卓良才闭眼,“陆平,把枪还给我。”
“你清醒点吧!”陆平冷笑,“就凭你能动得了他?卓叔都要让他三分。”
卓良才沉默不语,冲到录象机前拿出录像带就跑,陆平紧跟着跑了出去。
卓良才一路飙车到了他组建的高科技中心,一头栽进影像实验室,陆平问他在干什么,卓良才红着眼说,检查这盘录像带的真实性,看是否有过剪接。陆平叹气,看来卓良才的头脑还在。
“这不是假的。”几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卓良才把自己重重摔进了椅子。
“我去拿给卓叔看,你回家等我消息,不要到乱跑。”陆平叮嘱他,卓良才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你怕我又和老头子闹?”转过脸去,闷闷的,“也好,我现在也不想见他。”
陆平去了很久,回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陆平没有开灯,因为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地板上到滚落着啃的乱七八糟的苹果核。
陆平走过去蹲下来,卓良才抬头,“陆平,我有多久没吃苹果了?”
陆平想了想,“大概两天。”
卓良才眨眼,“以前两个小时不吃都不行,医生说,我不断吃苹果是出于害怕,总要有一大群人包围是因为孤独,不断换保镖因为不信任别人,没有安全感。我觉得医生都他妈胡扯,第一天送医院,绑着我打针,我才不干,拿东西扎他!后来强迫我吃药,我就不吃!他妈的,青春期能乱吃药么。”直起身来捧着陆平的脸,“现在还不都好了,遇见你就都好了,可以不吃苹果,可以不用一大群人围着。当初幸亏没吃药,否则肯定吃傻掉,我要成了白痴,你不就不理我了。”
陆平回答,“我没有。”言下之意,难道你以前以及现在不是白痴?
卓良才气馁,索性一把抱住陆平,“我不想动了,陆平,平,我就这么抱着你吧。”
陆平一动没动,虽然姿势很不舒服,还是任凭卓良才抱着他。四周静悄悄的,屋里只有一盏小壁灯发出一点点光亮。
过了好久,在一片宁静安详中,卓良才忽然动了动,“我们还是来做吧。”
陆平本来都快睡着了,闻言咚的栽到地板上,磕了好大一个响头!
十三
邱先生对葛红头的做法非常不满,将自己暴露给顾卫东,绝对会增加风险。葛红头一个劲儿解释说,军械客户催的很厉害,那都是些不能得罪的狠角色,可卓老头的水路把持太严,只有邱先生和顾卫东联手才能打开局面,就当帮他葛红头一把。
邱先生无奈,每有行动的时候总是先关照顾卫东,这样顾卫东在跑船上也很快脱颖而出,受到器重,卓叔放了两条线给顾卫东做,葛红头知道后立马在W市最贵也最隐蔽的私家菜酒楼招待二人。席间的氛围有些沉闷,邱先生最近颇不得志,由于这些天W市开始严打吸毒,好几个面档出了问题,邱先生在天马最大的势力都来自于面档,怎么能不焦心。更郁闷的还有来自官线的消息,据说天马内部来了卧底,目标就是白面。
“老头子最近倒逍遥,渡假去了!现在我成众矢之的,妈的。”邱先生猛灌一杯烈酒。葛红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邱先生走后,葛红头的亲信有些纳闷,就问葛红头,和邱先生合作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要弃邱先生而转向顾卫东?葛红头撇了撇嘴,天马会那地头,卓老头没心思干了,卓小六压根儿不管事,眼见这只新旧不替的大航母就要起风波,谁来接班?“老邱做了一把手,能给我们红头门多少好?”葛红头嗤笑,“他那只老狐狸,到时候说不定连水路线一起收回去,顾卫东就不一样了,毕竟年轻嘛。”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邱先生回家时赫然发现家里有具尸体,下一刻,警车声大作。邱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警局脱身,尸体是帮里一个小弟兄的,邱先生疑惑不已,后来才从内线那儿得知,那居然是警方在天马的卧底!
一定有人在陷害自己。邱先生这才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布好了。到底怎么开头的?邱先生不会知道,一切正是从葛红头给了卓良才一盘录像带开始的。
由于涉嫌重大,邱先生上了警方的黑名单,加之这段时间来一直状态欠佳,天马会的董事局就劝他放个大假,然而谁都知道,所谓的放大假,往往意味着,帮里的头头脑脑们一致同意,要丢卒保车。
邱先生不敢再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天马会,就住在葛红头帮他安排的村屋里。早上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回来时,发现屋里的守卫都没了,而正厅的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放录像。
邱先生浑身一激灵,电视里的自己坐在办公室,正不徐不疾的布置着除掉卓老三和卓老六的计划。完全不知道这段对话被拍摄下来了,突然间往日再现,显得无比诡异,加之周围都静悄悄的,简直像是亡魂来索命。邱先生头皮发麻,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半步也动弹不得,心里闪过的念头只有一个,难道今天是我的死期?
卓良才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显示屏,里面在读秒。卓良才冷冷看着不远的村屋,很快,他的仇人就要在那里被炸成灰烬,就跟他三哥和老妈的死法一样。可他心里没什么高兴的感觉,除了仇恨、难堪的回忆,此刻无法想起任何事。在厅里放录像是他的主意,没有人能干了亏心事而问心无愧,邱先生面对这些,只会目瞪口呆,翻来覆去的查看,还有几分钟,炸弹就要爆炸,就让他死在愧疚和惶惑之中吧。一个手下急急跑来,“六少!陆平进去了!”
“什么?!”卓良才跳起来,“你他妈说什么?”
“陆平跑进村屋了。”f
卓良才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邱先生也算是个身手不凡的人物,但年岁已高,突袭之下,很快被陆平踩在脚下,陆平拔出匕首在邱先生脖子上划出血痕,声音没有起伏也没有表情,“我来只问一句话:那天那个禽兽是谁?不说,马上杀了你。”
邱先生震骇的无法思考,不明白陆平在说什么,两秒之后,看着陆平的表情,他才恍然大悟,难道他问的是第一被天马抓来时那个强暴他的人是谁?
邱先生忍不住怪笑起来,虽然在匕首冰冷的刀锋下,还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
“砰!”的一声枪响,邱先生话还没说完,额头中间正中一枪,倒了下去。陆平被骇的一跳,猛回头只见卓良才面色发白的站在自己身后。
“快走!”卓良才拉起陆平的手往外就跑,两人已经跑出很远一段距离,背后村屋爆炸时,气浪还是将他们扑倒在地。
再爬起来时,两人脸上都灰灰的,“你干吗开枪?”陆平甩掉卓良才拉着自己的手,愤然问。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可以弄清当初的真相,所以陆平不顾危险也要一试,他不能一辈子不明不白的活在一片黑暗的阴影下,他要把黑暗中的那个人揪出来!此事对他造成的创伤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卓良才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的扑过来抱住陆平,“你吓死我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进去!”然后眼泪鼻涕都往陆平身上擦。陆平只好干瞪眼。
闹腾了一会儿,卓良才张大嘴,似乎想起陆平的问题来了,“干吗开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陆平闻言差点没晕过去,无语,卓良才把他抱的更紧了。
“啊啊啊!”陆平大口喘着气,由于被禁锢的姿势,手缩在胸前,想推也推不了。卓良才在他身上凶猛的动着,太过激烈也太过突兀,以至于陆平跟不上他的节奏,像在波涛顶端的小舟一样无力的颠簸。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平时卓良才总是唠唠叨叨的,陆平常常一边听着一边就睡着了,今天他不说话,可比以往任何一都更暴烈,不像是在做,倒像是在侵占,宣布所有权一样。陆平恨不得一脚把他从身上踹下去,但转念一想,经历了白天的复仇,卓良才是不是太亢奋了?
又被吻的透不过气来,怎么好难受?陆平真的透不过气来了,意识开始模糊。
“哎呀!”卓良才吓得手忙脚乱,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手放在陆平脖子上掐了下去,赶紧做人工呼吸,陆平咳了出来,一口气缓过来。
“你他妈的――”陆平直打哆嗦,“想杀了我――”r
卓良才吓得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手误啊。”连忙抚慰性的吻了陆平几下,然后看着那张此刻有些苍白的脸,紧闭的眼睛,修长的睫毛,微翘的嘴唇,还有非常英俊的轮廓,由于喘气而起伏不定的锁骨,漾出两个时时浅的肩窝来。
“如果,嗯,如果――”卓良才支支吾吾的问,“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
陆平睁开眼来,“你想说什么?”卓良才望着他发愣。陆平又闭上眼,“我又不是女人,不会又哭又闹的,你放心吧。”
“嗯――?”卓良才睁圆了眼睛,使劲摇晃陆平,“陆平你误会了吧,什么又哭又闹,你以为我说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陆平索性要睡觉了。卓良才不让他睡,还在那儿使劲摇晃,“你就是误会了,这不行。”
陆平只好伸手把卓良才往下一拉,“别想太多了,我知道不就行了。”卓良才发现陆平脖子上赫然有了两道淤痕,眼神一黯,凑过去小狗似的舔着。
邱先生之死,在天马引起了狂澜,邱先生旧日的属下发誓要找出真凶为他报仇,可当务之急是,谁来顶替这个空缺。天马很多事务都由邱先生一手经办,混乱可想而知,天马内部又要重新洗牌。
卓叔在董事局听取意见,几乎所有董事都要求卓良才进董事局。e
“现在还有谁能服众?”“也只有看卓叔的面子。”“小六这孩子也不小了,该为天马做点事了。”
卓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小六他确实不太懂事,”卓叔沉吟着,“我要再考虑一下。”
卓叔把陆平叫到办公室时长叹了一口气,“陆平你知道为什么这两年来,我撒手不管天马的事?”陆平不解。卓叔缓缓从头上取下头发,露出一个光头,陆平大骇。
“我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卓叔转身坐下,“所谓频的渡假,不过是去治疗。”拄着拐棍,卓叔摇了摇头,“可这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了,天马一场祸,小崽子一场祸。”
“其实小崽子根本不该进董事局,”卓叔缓缓道,“我有六个儿子,五个都很能干,尤其老三,我本来最想让老三来接替我的位子,他在天马人缘很广。老太婆常跟我说,五个儿子自己喜欢跟着我做事,她不管,可我得把小六留给她,所以,六自小被送到多伦多去上学,只是――”卓叔一字一句的道,“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不能选择父母,这是注定的。”
陆平静静的听着,不说话。e
卓叔问他,“那些帐目你现在能看懂了吗?”陆平点头,“帐目能看懂,可我不明白这些――”
“如果有一天小崽子在天马被围攻,”卓叔边说边叹气,“你就把帐目交给他,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带着去多伦多找老杨。”
陆平大吃一惊,“卓叔,我――”
卓叔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信任你了?呵呵,我不会看错人的。”把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小崽子实在是没救了,我也不再指望他正常,你们好自为之吧。”
陆平闻言先是一窒,接着整个人从耳根到脚跟都红透了,兔崽子肆无忌惮的恶果莫非是――整个天马都知道啦?
又羞又气又被刚才听到的事情所震惊,陆平半天没缓过神来。
十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什么都是定数,什么又都不是定数。无论多强的人,一旦倒下,也就像沙子落进棉堆――悄无声息。
卓叔的葬礼在下雨天举行,本来沉闷的气氛更显压抑。灵堂上一边是亲朋好友悲痛欲绝的眼泪,一边是天马内外风起云涌的暗潮。董事局的一帮老头子们有三四个在葬礼过后都离开了天马,说是当年跟着卓叔闯天下,现在年纪大了,大哥一走,无心恋战,都要去养老。走也就罢了,还带走一批人。
结果本就风雨飘摇的天马又添上青黄不接这条,邱先生生前那个大摊子,现在不知为何,渐渐都转落到顾卫东手里。董事局的老骨还剩下两三个,天天跟在卓良才身后督导,卓良才实在有些不耐。
“不用再来问我了!”
陆平走进那间熟悉的总裁办公室时,差点没被一个文件夹打到,办公室里有好几个卓良才的手下,都噤若寒蝉的站在那儿,文件夹被卓良才扔了一地。卓良才看到陆平进来,发出一声欢呼,把其他人急急赶出去,然后拉着陆平直嚷要回多伦多,不再待W市这个鸟窝了。
“跟我一起回多伦多吧,我们去开店,不然搞软件公司也行――”卓良才气苦的说着,“我很讨厌这里,做什么都身不由己。”
陆平哑然,他看一向横冲直撞、没有心思的卓良才,这几天眉间隐隐多了两道竖纹,都是天马的事务给闹的,也有点发愣,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卓良才跳起来,欢欣鼓舞的样子,抱了陆平说,“原来你真肯跟我走啊,那就好了!这下我有动力了!”陆平发呆,然后回过味来,原来卓良才这小子信口胡诌,试探他呢!兔崽子什么本事没有,却有一肚子肠子。陆平怒了,奋力要推开卓良才。卓良才看陆平恼羞成怒的样子,脸也红了,眼睛也亮了,竟是怒的很好看,卓良才贼心大起,不知死活的继续说,“啊!平你是不是害臊啊,不用害臊,男欢男爱,天经地义嘿,你暗恋我多久了?”
陆平一脚踹到卓良才腿上,卓良才疼的乱叫,“我现在是孤儿,你好狠心,平,我只剩你一个了,你怎么这么对我。”腿一瘸一瘸的,额上直冒冷汗。陆平看了有点不对劲,莫非下脚太重?低头去看他,猛的被卓良才扑到地上,卓良才嘻笑,“做人要诚实,陆平你认了吧。”
总裁办公室里顿时一顿拳脚,打的好不劲爆。
卓良才神经虽然大条,对天马未必不上心,他自称从小被抛弃在多伦多,和死老头子没多少感情,可真有人要动天马的基业,卓良才哪里肯答应。近些日子,天马各屡屡犯事,卓良才成了救火队员,救了东边起西边,救了西边起东边,没有一刻太平。
卓良才对陆平说,当初他们整邱先生,不就是这么干的?陆平也暗暗心惊,觉得一定有人暗中搞鬼。但他没料到卓良才突然召开大会,把帮里的人召集到一起,宣布要关掉城东和城西近一百个档口,此言一出,群情哗然。天马很多人本来就是邱先生的手下,跟着卓良才心里不服,现在看他行为办事如此鲁莽,叫嚣更甚。
晚上在卓府,陆平忍不住了,“六,你不该那么做。”卓良才咬着唇坐在圈椅里,“平,你不明白,我必须这么做。”
“即使各个档口出了很多事,也都是临时的,你封掉一百多个地方,叫那些地方的弟兄们怎么办?”陆平急了,他平时不爱多话,但今天觉得非说不可,“你这是引火烧身。”
卓良才忽然抬起头来,很突兀的道,“平,你这些天千万别外出。”陆平气得转过头去,卓良才压根儿没在听他说什么,知道他听不进自己的话,陆平叹了口气,往外就走。
“你去哪儿?”卓良才忙问。“随便走走。”陆平回答。卓良才一把拉住他,“别走远了。”陆平哭笑不得,卓良才这是怎么啦?神经兮兮的。
出了卓府没多久,陆平就意识到身后有人跟踪,似乎还不止一个,鬼鬼祟祟。陆平暗自冷笑,走到一个一暗巷时,跟踪者发现陆平失去了踪影,再过回头来,一人脸上狠狠挨了一拳。
东莲夜总会今天看起来比往常要冷清,陆平巡视一周,没遇到什么熟人,最后意外的发现顾卫东居然在场子里,顾卫东看见陆平也高兴异常,冲他直挥手。
“卓良才做事不妥当,可他好歹是卓叔的独苗,东哥,你能不能放过他?”
陆平如此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害得顾卫东手里的酒全撒出来,脸上更是阴晴不定,过了会儿,似乎想开口为自己辩解,想想又放弃了。“陆子,”顾卫东长叹一口气,“自打我们认识那天起,我就没对你撒过谎,刚才,我还真想撒个谎,糊弄过去算了,可又一想,不能这样。”
陆平安静的听着,也呷了一口红酒。
“你怎么知道是我?”顾卫东好奇的问。
陆平不禁笑了笑,“老邱死后,他那些档口几乎全归了东哥,前些天出事的档口,大多是偏地,如果外人整我们,没道理不在肥得流油的中心地下手,可那些好地段,要么不出事,要么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我想过了,没出事的地方以前几乎全是邱先生的地盘。”
顾卫东啧啧点头,“陆子,你这种人才当保镖,姓卓的父子俩都瞎了眼。”
陆平失笑,然后正色道,“东哥,我并不想阻止你青云直上,可你能不能看在兄弟情份上,不要下手太绝,留一条生路?”
“我不明白,”顾卫东皱眉,“你怎么会想到来给姓卓的小崽子求情?那种人,值得么?”陆平语塞,一双星子般的眼睛望着地板。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赢?”顾卫东又给陆平倒了点酒,陆平那眼神仿佛在说,那不是明摆着的。
“既然对卓良才那么没信心,还跟着他干吗。”顾卫东摇头,“陆子,我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天马里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
顾卫东接下来的话陆平没听见,砰的一声,在意识渐渐模糊之后,陆平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手里的酒杯掉到地板上摔了个粉碎。顾卫东走过去蹲下来,看了很久,轻轻抚摸着陆平的头发。
陆平醒来时头痛欲裂,朝周围一看,仍在包间里,只是门关着。陆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到门那儿,发现门已从外面反锁,根本打不开。再抬头看墙上的时钟,怎么往后倒退了一小时?仔细一想,不是时钟倒退了,应该是早就过了一整天!自己在这个包间里究竟待了多长时间?陆平努力想清醒起来,是顾卫东在酒里动了手脚,但是毫无道理可言,顾卫东为何突然这么做。
下一刻,陆平的脸色变了,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答案。
回到沙发上休息了一阵,等体力开始一开始恢复,陆平举起旁边的小高凳就砸向厚厚的玻璃茶几,惊天动地的破碎声传到外面,本来守候在门外的四个人面面相觑。砸完茶几砸电视,声响还在不断传出来,而且越来越厉害,持续了好几分钟,突然,一下子寂静了。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四人开始不安,虽然顾卫东早就叮嘱他们,不要轻易开门,还是忍不住想看看,门一打开,开门的人就看见陆平不知为何倒在地上,手脚还在抽搐。那人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就上去查看,一下子被陆平掀翻在地。
另外三个人听到响动也冲了进来,陆平一手勒住开门者的脖子,一手拔出他腰间的手枪,和冲进来的三个人对峙。由于投鼠忌器,又不敢开枪,三人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平退了出去。
跳上出租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刚从开门者身上搜来的手机,拨打卓良才的电话。电话果然打不通,陆平心里愈发忐忑,车子一直开到卓府,远远的陆平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卓府的方向此刻火光冲天,下车往前狂奔,眼前到是跳动的火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狰狞。陆平站在那儿,已经魂飞天外,脑海里浮现出临走时卓良才涎着脸拉住他的画面,“别走远了。”神经兮兮的。然后想起卓良才总像块橡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这块糖还特别重,陆平注意到卓良才近半年来确实在长高,长的比自己高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难道这句话不对?祸害也会不长命么?
脑海里一片混乱,身体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了份量,陆平的手开始难以控制的发抖,目光也开始失焦,不行,他一定要过去看看。可是热浪滚滚,还有呛人的烟雾,使人难以靠近。
陆平一又一的尝试,浑不知周围何时来了一群人,十几支枪对着他,他还在往火场里冲,领头的人捏紧了拳头,“陆平!”
陆平转向声音的方向,可视线一片模糊,不知是不是烟熏的,从来不哭的陆平此刻已是泪流满面,擦了又擦,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顾卫东。
陆平的嘴唇在颤抖,“他在哪儿?”
顾卫东和陆平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顾卫东没有回答,目光接触到陆平无措的样子:惊慌、痛苦、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这还是那个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即使拼到死目光还是那么凛冽的陆平吗?他在哭?他怎么会哭?顾卫东心里像被人用重锤在敲击,顿时痛不可耐。
“把他带回去!”他不再看陆平,冲着手下的人直吼。
火光还在不断蔓延,从屋宇的各个角落窜出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向着夜空长舞。
顾卫东迈开大步就往回走,不料身后又响起了陆平的声音,“他在哪儿?”顾卫东惊愕的回头,只见陆平颤抖着问了第二遍,声音里居然有恳求的语气。顾卫东一刻也待不住了,冲到车边钻了进去,砰的关上车门,把自己隔绝在陆平的视线之外。
十五
螃蟹看到陆平被人用枪指着,顿时惊叫一声,“陆哥!”又见顾卫东黑着脸往东莲后门走过来,螃蟹不知就里,非常不安的望着他俩。葛红头忽然从门里迎出来,顾卫东心中不痛快,他刚对卓家下手,葛红头就急急的赶过来要分一杯羹,还真是一刻都不耽误。
“哟,你抓到卓六的小情人了。”葛红头一张口又把顾卫东给噎到,“他一定知道卓六不少秘密,你问过没有?”
顾卫东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些事不敢劳烦葛老大操心。”陆平看看顾卫东,又看看葛红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难怪顾卫东在天马能一枝独秀的杀出重围,原来他和红头门早有勾结,天马那么多档口和红头门都有冲突,此消彼长,唯独顾卫东总能保得周全,不是没有原因的。
陆平心里一沉,葛红头这番肆无忌惮的跑来东莲,显然,卓叔的老部下已遭清洗,他才没了顾忌。
葛红头被顾卫东驳到面子,有点下不来台,只能讪笑着提醒顾卫东,“你别太大意了,卓家一门老小都是豺狼虎豹,逃了卓六,以后有的是麻烦!”
东莲包间里,顾卫东和陆平面对面坐着,顾卫东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掉地上,就拿脚去碾了,陆平一只手铐在沙发把手上,愣愣的看着顾卫东不停的去碾地上的烟头。多年兄弟,一朝陌路,居然完全无话可说。顾卫东觉得事情怎么跟自己原先想的不一样,卓家倒了,陆平回到自己身边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可就他妈的开不了口。
“卓良才有什么好的?”顾卫东最终扔下这么一句,摔门而去。
陆平苦笑,拉了拉手铐,纹丝不动。门外看守的人变成六个,这更不会轻易上陆平的当。陆平想了一阵,索性在宽大的沙发里躺下来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是莲姐。
“莲姐!”陆平大喊。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推门进来。
“莲姐,我绝不会去对付东哥。”陆平一句话说的莲姐愣住,半晌叹了口气,“陆子你一向都这么聪明,可要照莲姐的说法,就别到跑了。”
“东哥要是生死不明,你也不会坐等不是?”陆平费了好大劲说出这句话。莲姐听了,心里惊起三尺浪来,陆平她认识很长时间了,知道他面冷心热,可她没见过他豁出面子去求人。话一出口,陆平自己也觉得别扭,脸上更是尴尬。
“陆子,人多一分财就多一个心眼,准没错的。姓卓的从小娇生惯养,他配得起你么?”莲姐皱着眉,“再说――”
陆平不说话了,垂头坐在那儿。莲姐只觉得替他难受,推门走了。
傍晚陆平听到莲姐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我来带陆平去见东哥。”两人一起走到东莲偏门那儿,莲姐拿出钥匙,打开了陆平的手铐。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陆子,你要记住跟我说过的话。”莲姐把陆平往外一推,又把偏门关上了。
陆平逃离东莲的范围,也不知该往哪儿去,冷静下来,决定到W市的一个渔岛待段时间。现在东莲和红头到寻找卓良才,卓良才一定不会轻易冒头,自己找不到他,可说不定他能设法找到自己。
陆平到岛上时,看见渔民和往常一样在海边晒网,各种型号的渔船一字排开,陆平记得第一上岛,卓良才租了艘机械船,和他一起出去捕鱼,结果捕了一拨小虾、几个废罐头、几只垃圾袋回来,然后卓良才耷拉着脑袋,“陆平,我没天分,你怎么也没天分。”我凭什么要有捕鱼的天分?陆平又好气又好笑,晚上卓良才就涎着脸要去迎着海风Zuo爱,结果被腥味给熏回屋子里。
陆平现在坐在窗口,闻到的就是一股时浓时淡的海腥味,已经半个多月了,没有一丝消息。陆平起身去倒水,然后猛回身从窗口跳出去,有人在靠近,陆平意识到危险,可窗外也有人埋伏,陆平一着地就被五六个人围住,月光下明晃晃又黑洞洞的,是左轮枪的枪口。
“怎么会不见了?”顾卫东暴跳如雷,莲姐忙拉住他,“你们再去找找。”两人面面相觑,放走陆平是莲姐的主意,顾卫东本来绝不答应,莲姐跟他说,陆子留着只会恨你,我去做个人情,说不定还能引出卓良才。可陆平显然和卓良才没什么联系,一直待在一个渔村里头,昨晚突然不见踪影。
葛红头等不及了,他等了很长时间,卓良才没有出现,于是葛红头主动出击。
麦七出了个主意,手脚捆住,用伸缩床拉,再硬的汉子也得跪地求饶。撕筋裂骨的疼痛让陆平惨叫出声,五马分尸大概也不过如此,偏偏还不一下子给个痛快。
先拉一点,然后叫陆平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陆平脸上都是冷汗,可牙咬的跟下了闸似的。不行,再拉,弹性十足的躯体变得像死鱼一样瘫软,依然没话说。拉了三四,麦七一看人快不行了,中间休克了好几。只得停下来,向葛红头报告,被葛红头一脚给踹到角落里,“你搞那种怪玩意儿顶个P用。”
下午亲自跑到刑室里,选了根粗皮棍,对着地上双目紧闭的陆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棍子重重落到陆平身上,跟雨点一样,可没个反应。
葛红头气不打一来,发现陆平很会保护自己,棍子打不到要害,结果还是土办法好,把人吊起来用鞭子抽,血肉横飞又很有气势,葛红头知道普通鞭子不管用,用上蘸了盐水的鞭子,抽的自己胳膊都酸,陆平嘴唇上都是咬出的血,顺着下巴滴到地板上,可闷葫芦还是闷葫芦。
“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妈的!”葛红头一头倒在椅子上,喝着矿泉水,“你们给我继续抽!”
周而复始,两天两夜停了抽,抽了停,麦七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跟葛红头说,既然顾卫东看来还念点旧情,把他以前的兄弟打死了也不好,要不来点软的?
葛红头心里微微一动,跑到刑室里头,放下手脚像被勒断了似的陆平,让人给他上伤药,陆平也不拒绝,无力的看着麦七的助手给他抹药。
葛红头好言好语的说,他明白陆平当初跟着卓家不就为了飞黄腾达,现在何必把自己搞的这么惨,如果他怕卓家余党的报复,完全不用担心,葛红头可以送他到国外,附送巨额的国际信用卡,从此开始崭新的人生。
陆平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表情,葛红头说了足足有一个小时,陆平置若罔闻,葛红头一把推开麦七的助手,“你他妈的涂个药涂得嗝P了还没好!”正对着陆平那张疲惫已极的脸,“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说出来大家都好过。”
“我想喝点水。”陆平开口了。葛红头大喜,忙叫人把杯子递给陆平,不料陆平拿到杯子后突然把杯子往桌沿上一摔,杯子摔了个粉碎,碎玻璃刺的陆平手上都是血,陆平拿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玻璃片就架上了葛红头的脖子,葛红头大吃一惊,急忙向后躲闪,还是被割破了颈部皮肤。
“打!给我往死里打!”葛红头气疯了,低头却见陆平还是那种嘲讽的表情,一双由于两天两夜没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居然亮的出奇。猛的拽住陆平的头发,让他的脸仰对着自己,葛红头伸出手指在陆平满是细碎伤口的下唇上一碾,鲜血顿时溢出来,整张唇都变得鲜红,陆平的嘴唇痛的直打哆嗦,脸色灰败、形容惨淡,可一丝屈服的样子都没有,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若有似无的挂着,伤口遍布。葛红头本想扇他两记耳光,临了却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帕来,把陆平又是血又是汗的脸擦了擦,然后嘀咕,“长得确实不错,难怪被卓六搞上了。”
陆平闻言惊怒不已,浑身直打颤。
“咦?”葛红头见他反应那么大,睁大了眼睛,手顺着脖子摸到陆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没有伤口的地方还是很有弹性,也很光滑,手像被吸住了,葛红头摸个不停,“妈的,小崽子挺会享受的。”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陆平快窒息了,眼见葛红头的目光越来越猥琐,不耐烦的扯掉那些破布片,手开始在陆平身上游走,陆平觉得自己的头皮就要炸开来,拼命向后退去,一时间居然脱离了葛红头的掌握。
葛红头手扑了个空,看到陆平不自觉露出惊恐万分的样子,更觉有趣。
“我还以为你见过大阵仗哪,卓六不是向来乱糟糟的嘛,”葛红头边说边脱裤子,露出胯下硕大的凶器,遥指着陆平。
陆平胃里泛酸,直想呕吐。葛红头狞笑一声就扑了过来,“躲什么,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突然葛红头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接着捂着下腹满地打滚。原来陆平居然一脚踢到他裆里,踢的又狠又准,谁也没料到陆平还有这个力气。
葛红头痛的死去活来,嗷嗷直叫,好长时间才站起来,怒不可遏的从旁边的人身上拔出手枪,对准陆平就要开枪,可转念一想,又把枪放下了。妈的,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下腹还是疼痛难忍,只能挥手让人把陆平先押下去,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倒在椅子上咒骂不止。
浑身被捆成粽子,嘴里还塞上毛巾扔到小黑屋里,陆平在黑暗里绝望的想死,明天等葛红头缓过劲来,不用想也知道什么下场。即使没有力气,还在试图挣开绳子,根本挣不动,由于怕陆平有异动,捆住手脚不算,又加了一层胶带。
夜逐渐沉下来,陆平的希望之火也一点点微弱下去,又渴又痛又累又绝望,陆平努力支撑着一丝清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支撑。
十六
陆平小时候其实很顽皮,踢球打架砸邻居家的玻璃,凡是男孩子常干的恶事他几乎都干过。而且他点子多,手脚又灵活,在附近也算个孩子王。他本来并不少话,小学里他和霍佳佳同桌,下了课两人常拌嘴。后来霍佳佳说她要去市六女中读书,陆平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
十二岁那年,陆父突然死于工伤事故,半边身子都卷到机床里,尸体抬回家时,样子恐怖的难以形容,陆母都不敢仔细去看。年仅十二岁的陆平安静的走到木床前,掀开白布,认真端详着已经扭曲变形的父亲,看了近两分钟,又把白布合上了。然后咕咚一声晕倒在床前。
醒来后陆平就像得了失语症,整整半年不说话,半年后终于开口说话,话一下子少了很多,打架却更凶狠,孤儿寡母常被人欺负,陆平成了独狼似的野孩子。
陆平打了个激灵醒过来,梦到了很久以前的噩梦,周围寒气逼人,已经是夜,这个屋子仿佛就是当年家里的停尸房,到都透着死气。
门忽然开了,外面的守卫一把把他拽出来,解掉脚上的绳子,拉着他往前走。陆平踉踉跄跄的跟着他们,带到岸边,上了一艘小船。陆平听守卫在说,要给他换个地方关,似乎出了点问题。
守卫们凑在一起点烟,忽然扑通一声,猛转头,都大叫起来,“落水了!”
夜晚的水面漆黑幽,谁也不敢下水,陆平手上还绑着绳子,一入水直往下沉。此时,本来黑沉的河面突然亮起三道强光,三艘快艇直冲冲的冲过来,艇上的人都拿着自动步枪,吓得小船里的守卫魂不附体。
“谁落水了?”快艇上的人厉声问。
“老,老大抓、抓来的人――”忽然被十几支枪指着,话也说不利索了。
发问的人听到此,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跳下去,惊的一帮弟兄大喊,“东哥小心!”有几个水性好的,纷纷跳下去支援。
陆平醒来时,发现周围白茫茫一片,还以为到了地狱里,他从不觉得自己能上得了天堂之类的地方,等视线集中了才意识到,这里是诊所,身上是洁白轻盈的被子。顾卫东坐在床边,焦急万分,“陆子你醒了?”陆平垂下眼帘,顾卫东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失望的表情闪过,心里不由得一紧,口气也变了,“你是不是以为会看见另一个人?”
陆平不置可否,只哑声问,“东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卫东长吸一口气,“小蒋跟我说,葛红头最近似乎抓了个人,能查出卓良才的下落,我一想别他妈的他抓了你,就跑去跟他要人,老狐狸装龟孙子,越看越可疑,晚上我就直捣他的老巢,结果真看见你被押出来了!”
陆平扯了扯嘴角算是觉得好笑。顾卫东忽然捏紧了拳头,“葛红头一向变态,他有没有对你――”陆平知道他问的什么,厌恶的转过头去,“他只是想知道卓家的秘密。”
顾卫东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你真知道什么卓家的秘密?”陆平闭上嘴不再回答。顾卫东怒往上冲,“行了,陆子,你不要再犯傻了,到现在还护着卓良才干吗?他一早扔下你自己跑了,你出事的时候他在哪儿?啊?这种人,这种人我他妈的见一个毙一个。”由于太激动,扯的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渗出血来。
“东哥你的手怎么了?”陆平转移话题。“下水的时候伤到的,”顾卫东毫不在意,“陆子要不你还是回来帮我吧。”
陆平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憋出一句,“东哥,让我走。”
“不行!”顾卫东激动的说,“让你走,这不就是让你走?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妈的!全世界都知道你和那个兔崽子有牵连!”
陆平默然,“可以离开W市。”
顾卫东跳起来,“我不允许!”忽的抓住陆平的胳膊,伤口被碰到,陆平背上冷汗直冒。顾卫东一边叫嚣着一边死盯着陆平那张痛苦隐忍的脸,猛然间低头吻了上去。
记不清有多久没亲近过陆平了,顾卫东一发不可收拾,猛烈的动作把陆平刚刚愈合的嘴唇撕裂,血流出来顾卫东也不知道,腥咸的味道反而激发了他的嗜虐性。
无视陆平微弱的反抗,顾卫东掀开被子就跨坐上去,陆平惊恐的瞪大眼睛,“东哥!”
下身碰到陆平的身体,顾卫东觉得自己就像久渴的旅人遇到甘泉一样,哪还管得了这么多,那种真实的触感立刻把他填满了,修长的四肢、柔韧的躯体、熟悉的肌肤,哪个部位有什么形状的疤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和这具身体交融的极度快感。
喘着粗气,“陆子,我干吗要等这么久,嗯?”埋进去时顾卫东浑身舒服的一颤,妈的,简直让他欲仙欲死。顾卫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莲姐走到病房口想进去,瞥了瞥观察窗,身体顿时僵住,陆平双腿大张,顾卫东赤身裸体的趴在他身上剧烈的起伏,陆平似乎多伤口迸裂了,鲜血染红了被单,顾卫东一边撞击一边嘴里还在说些什么,狂暴的交媾和鲜红的颜色使这副画面显得淫靡至极。莲姐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耳朵贴上去听,从细细的门缝里传出了顾卫东的声音,“我操!陆子你他妈就是我的!”
倒退好几步,呆呆望着病房门,守在走廊那头的弟兄看见莲姐这种表情,忙过来问有什么事。莲姐心乱如麻但神智还清醒,喝住他们,“别过来,东哥不许你们打扰陆哥。”说完一阵头晕目眩,摇晃着离开了诊所。
三天后,莲姐坐在陆平床头给他削苹果,陆平一直望着那只苹果,莲姐削完了他拿在手里,也不吃,拿了很久。
“莲姐,我想出院。”莲姐抬头看了看陆平,苍白的脸色、俊美的样貌、淡漠的表情,莲姐叹了口气,“陆子,当初我刚开始做妈妈,不小心得罪人,被追着砍,东哥救下我时跟对方说,我是他女人。后来就真的要我搬过去,我都不认识他,觉得好笑,东哥就说既然说了我是他女人,那就一定得是。”
陆平不解,莲姐把手放到陆平手上,“然后我就跟了东哥这么些年,”一字一句的接着,“东哥认准了,就绝不会改。”
苹果骨碌碌滚到地上,陆平吃惊的看看莲姐,又垂下脑袋,然后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陆平出院后被安置到一个小岛上,四面环水,与外界隔绝,陆平知道顾卫东是怕他逃跑,他也乐得清静,只要顾卫东不来,一个人住一栋大房子没什么不好。那天在医院顾卫东对他施暴的结果是陆平连着发了两天的高烧,医生担心伤口感染,还好虚惊一场。顾卫东因此也老实很多。
陆平每日只是看看书、看看电视打发日子,顾卫东一来就跟他说,卓良才个狼心狗肺的,早就忘了陆平了,陆平何必再惦记着。陆平好像聋哑人,听不到也不说话,任凭顾卫东说再多都没反应。
其实卓良才这人,不能指望。顾卫东的义愤完全没有必要,陆平就是这么想的,他习惯了倚赖自己,对别人反而没了要求。
卓良才出现时,陆平正窝在沙发边看电视,小别墅的烟囱里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然后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掉下来。由于小别墅周围都有警卫看守,陆平吃了一惊,只见那团黑东西伸展开来,站起来了。涂得漆黑的脸,做着古怪的表情,咧嘴似乎在哭、似乎在笑,“陆――平。”
黑东西扑过来,脑袋在陆平肩膀上乱蹭,陆平第一眼没看出是谁,可那让人寒毛直竖的赖皮的声音,猪一样乱拱的行为,以及抱着陆平手总是到游移的动作,让陆平再三肯定了,这是卓六少!
陆平先是手足无措,说不上惊喜还是惊吓,但他没察觉到自己笑了,被卓良才看到,立刻捧着陆平的脸狂亲,“看见我你心怒放了吧!”陆平也回应他,紧紧搂着卓良才长吻。忽然卓良才怀里发出一声鬼叫,陆平吓了一跳,卓良才忙拉开拉链,从里面拎出一只黑白两色的小猫来。
“你带了――猫?”陆平的嘴都合不拢了。卓良才讪笑,“我一个人潜进来怕被发现,带只猫防身,万一弄出声响就把猫扔出去嘿。”陆平狂晕。
卓良才又蹭个饱,咕哝着说,“那帮废物找个人也找不到,天杀的,好不容易我自己找到了老家伙还不许我来,靠!拉倒,我一个人来。陆平你快跟我走,我好不容易走通一条路进来。”
陆平望了望烟囱,“从这里爬出去?”眼神一黯,“不行,我还在做复健,腿脚没什么力。”
卓良才闻言跳起三丈高,声音都变了,“复健?为什么要做复健?你怎么啦?”上下左右的打量,左摸右摸,陆平推开他到捏伐捏的手,“摔了一跤。”
卓良才哭笑不得,陆平又叮嘱他不要再来这里了,太危险,他会想法去找卓良才。
“脱了,”卓良才咬牙,“摔哪儿?我看看。”陆平皱眉,本想踹他一脚,可转念一想,还是把上衣脱下来。卓良才倒吸一口冷气,扑上来惊惶失措的查看,左一伤痕右一伤痕,“这些是什么啊?啊!怎么会这样?”
陆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卓良才抱着他呜呜乱哭。
顾卫东坐在监视仪前,眼睛盯着这段画面,是昨晚小别墅里的摄像头拍到的,陆平和卓良才在地板上纠缠作一团,顾卫东先是气的发抖,很快又被画面里陆平的样子所吸引,陆平仰头在呻吟,柔软的腰肢有节奏的摇摆,修长的双腿懒洋洋勾住身上的人,完全沉浸在情欲里不加掩饰的陆平,顾卫东从未见到过,他还以为陆平是个不会主动的人,原来只是对自己不会主动。
第二天顾卫东到小别墅来,陆平还是老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沉默的坐在那儿看书,怀里抱着一只黑白两色的小猫,小猫有时顽皮,从陆平腿上爬下来到跑,陆平就又把它提溜回去,不停的抚摸。
顾卫东知道陆平压根儿不喜欢猫,妈的!那个兔崽子带来的畜生。就在那一刻,顾卫东才意识到陆平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陆子了,阴鸷的看着陆平和那只死猫,顾卫东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十七
陆平被带走时,把那只小猫也带上了,顾卫东要用空房子来诱捕卓良才,不愿再让陆平待在小岛上。
之后换了好几个地方以保安全,陆平觉得很可笑,但他又笑不出来。身体完全康复之后,顾卫东带他到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陆平看到一间装有滑轮和吊架的古怪房间,更古怪的是房里出来的人,鹰目高鼻、面颊瘦损,穿大红色戏装,戴白手套,仿佛并不生活在这个时代。那人一见陆平,立刻露出激动的神情,凑上来前后左右打量,陆平被他看得背上发毛,怀里的小猫忽然喵呜一声转头窜走了。
“上帝的杰作。”那人忽然发出一声感叹,伸手要来抚摸陆平,陆平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那人转向顾卫东,语气既羡慕又嫉妒,“主人,您有一个漂亮的奴隶!”顾卫东颇为尴尬。
这人在说什么P话?感觉像吞了个苍蝇。被拉进一个房间,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放两张烫金纸,怪人走到桌后,郑重其事的拿起纸来宣布,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起,陆平正式自愿卖身给顾卫东,终身做顾卫东的奴隶,永不翻悔。
陆平惊讶的表情都忘了。 “我是你的调教师兰姆。”兰姆严肃的对陆平说。“我是你大爷。”陆平怒了。
“现在签约。”兰姆不理会陆平,拿起一式两份的“契约”,叫陆平画押,陆平哪里肯画,被好几个人摁着按了个手掌印,陆平愤怒的望着顾卫东,顾卫东别开脸。
兰姆又拿出长长的麻绳,变魔术似的,将陆平浑身捆了个结实,陆平这才反应过来,靠!顾卫东找了这个死变态,要像驯狗一样来驯他!陆平刚想破口大骂,嘴里就被塞了个古怪的小球,连着皮套,勒住嘴巴。兰姆将他脸朝下水平吊起来,就吊在那间滑轮房,细绳勒到皮肤里还是很疼的,陆平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气得快晕过去。
兰姆让所有人都走开,陆平独自吊在空房间里,姿势很不舒服,时间长了难受的想吐。等兰姆把他放下来时,陆平头晕眼的,兰姆拽着他到了宽敞的盥洗室,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大剪刀,唰唰两下隔着绳子剪开陆平的裤子,取出一支特大号的注射器,灌满不知什么液体,从后庭里推了进去,陆平感到肚子开始涨起来。嘴里不能说话,手脚拼命挣动。接着兰姆拿出一个软塞塞住出口,又颇为满意的摸了摸陆平有点鼓胀的小腹。
被扔到大床上时,陆平经过刚才的上吐下泻,都有点脱水了,兰姆依然有条不紊、像个机器人一样进行着他的工序,拿出一种透明软膏,在陆平下身涂了点,又拿出根形状怪异的按摩棒,也抹了点软膏,缓缓塞进了陆平后面。他的每个动作都很慢,有意延长时间来加重玩弄的感觉,暴露和被陌生人抚弄的羞耻感激得陆平满脸通红。兰姆耸耸肩,“主人说的不错,脸皮还真薄。”
一闻到软膏的气味陆平就意识到这是发情剂,卓良才这兔崽子也喜欢搞点这个,大多被陆平拒绝了。按摩棒是电动的,陆平正想着,兰姆把开关开起来,“呜――”。兰姆一眨不眨的观察他的反应,发情剂过了段时间开始发作。兰姆打通了电话,“主人,您过来吧。”
顾卫东到房间时蓦的呆住了,只见陆平正在床上不断扭动,细细的麻绳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型,浑身肌肤都泛着潮红,眼睛有点湿润,气愤无奈欲望灼热都从眼神里露出来,一会儿在床单上摩擦自己的欲望,一会儿又因为羞耻翻滚过去,上衣和裤子被剪掉了一半,露出中间一段春光。顾卫东的喉咙一下子变得干渴难忍。
按照兰姆说的,顾卫东伸出手去握住陆平的欲望套弄了两下又放开,陆平才感到一点解放的感觉就没了。“叫主人。”顾卫东颤声道。陆平呆滞了一下,手脚激烈的扑棱两下,扭头不理顾卫东,自顾自的呻吟。顾卫东又伸出手去抚弄他,每都弄两下就放开,逼着陆平叫他主人。陆平就快被前后夹击的欲望逼疯了,顾卫东的挑弄是雪上加霜,陆平眼角淌出泪来。顾卫东也有些呼吸苦难,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诱人了,他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见陆平意识开始迷糊,双颊已是病态的嫣红,兰姆走过去拿开嘴套,凑到陆平耳边,“叫主人。”陆平上气不接下气,嗓子也哑哑的,“狗、娘、养、的。”兰姆翻了个白眼。顾卫东忍不住,“别憋坏了。”
“不行,”兰姆拦住他,“不听话的奴隶必须得到惩罚。”说完不紧不慢的拿出一根羽毛,对准陆平的脚底板挠了上去,本来浑身已是敏感的要命,最薄弱的地方突然又窜过一阵电流般的酥麻,陆平扭动着试图逃离那根看似无害、实则万分凶恶的羽毛,兰姆不依不饶的继续,陆平周身都像要爆开了,终于大叫起来,“不要再弄了啊!啊!”
“叫主人。”顾卫东赶紧诱导他,陆平哭了起来,“王八蛋。”
顾卫东傻掉,兰姆叹气,“够倔的,那就让他自己待着吧。”示意顾卫东跟他一起出去,走了两步发现顾卫东不见了,回头一看,兰姆气结,顾卫东不顾他的示意,过去解开陆平的绳子,自己压了上去,一边抚弄着陆平前面,一边拿掉按摩棒,只见后庭的小穴正一张一合的激烈收缩,顾卫东挺身一插到底,喘息着,“你不了解陆子,他不会服软的,啊――”顾卫东被箍的差点射了,“慢慢来,不急。”说着不急,顾卫东急切的把陆平整个抱在怀里,猛力吮吸,陆平因为得到安抚,仅存的理智也没了,狂热的扭动身体贴合上来。
兰姆冷眼旁观,“您是主人吗?”
顾卫东的调教计划按他本人的意愿在进行,可顾卫东本人又做不到彻底把陆平当性奴看,加上陆平犟到极点,兰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达到预期的效果。顾卫东这会儿又觉得让陆平拜倒在他脚下没什么意思,但是不被折磨的时候,陆平就是老样子,只和他的猫为伴,难以亲近。
顾卫东摇摆不定,一会儿恨不得把所有刑罚都加在陆平身上,看他流泪哭泣、看他浪叫、看他一脸的麻木和痛苦,一会儿又恨不得把兰姆一脚踢出去,陆平已经不叫他东哥了,现在最常叫的是王八蛋。
兰姆收人钱财、与人办事而已,因此当有人忽然拿枪指着他,问陆平在哪儿,他立刻说出来,“里间。”一伙全副武装的人半夜三更冲进来,威胁他的是个领头,二十岁左右,长相似乎还过得去,看不真切,因为面部表情超丰富又超夸张,无静止状。兰姆听见里间传出他的惊呼,“啊啊啊!”
卓良才跑到里间时,陆平穿着牛仔裤坐在床沿上,他已经听到了卓良才的声音,一直跟自己说要冷静,可卓良才一出现,陆平就冲了上去,把卓良才晃的像个筛子,“你他妈的现在才来!”卓良才哭丧着脸,“陆平,你自己说会来找我,所以我等了一阵。”然后突然不出声了,接着惊叫连连,原来卓良才发现陆平脖子里居然有个颈圈,手上还有皮手铐,颈圈和手铐之间用铁链连在一起,黑色的刑具衬在小麦色赤裸的肌肤上,被陆平不耐烦的拉扯,“格老子的,我要锯了这破玩意。”抬头发现卓良才正在滴口水,梦游似的,卓良才抚摸着冰冷的铁链,“这个可真――漂亮啊。”陆平气得差点没用铁链勒死他。
“啊!”卓良才又怪叫,原来他发现陆平左胸的乳首上多了个银环,“这个也要锯掉!”陆平暴跳如雷。卓良才忙安慰他,“算啦,拿下来很麻烦的,又不碍事。”卓良才看的眼睛发直,全都是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三天后陆平又把卓良才晃的像个筛子,“你什么时候找人来帮我拿掉这些东西!”卓良才忙答应,“很快很快。”
原来,卓良才躲在W市市中心,陆平一想,倒很符合卓良才一贯的作风,市中心某商住楼一个楼面都是天马以前的人马,几个在卓叔葬礼上宣布退休的老骨又出现了,他们根本没退过,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为了保存实力。
“现在是背水一战。”卓良才给点三八装上子弹,一枪击中远的可乐瓶。陆平黯然坐在他身边,“我要走了。”
“去哪儿?”卓良才紧张起来,“我们才见面!”
陆平猛地拔出枪顶上卓良才的太阳穴,然后拿开,“我不会把枪对着你,也不会对着以前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来只是――”陆平想说我只是太不放心,来看看你的,下半句竟说不出来,哽在喉咙里了。
卓良才急了,“那你就什么都不用做好了,留下来吧,留下来陪陪我,我快闷死了,一天到晚被唠叨。”
陆平掏出一张纸来,写下一连串号码,“这是卓叔以前交给我的,瑞士银行保险箱密码,里面有些银行文件,以后你可能用得着。”把纸条塞给卓良才。
卓良才耷拉着脸,“那我要是死了呢?你不是都见不到我了?”
陆平默然,摸了摸卓良才的头发没再说话,
“陆平不能走。”卓叔以前最得力的兄弟齐叔出现了,“来这里的人,都不能走,否则会泄密,除非――他死了。”齐叔冷冷的看着陆平。
十八
卓良才怕齐叔他们会对陆平不利,到哪儿都把陆平绑在身边。天马分出来的人马虽然不多,但都是精英,陆平隐约知道他们已经开始冲击顾卫东的生意。
以前陆平觉得别人对卓良才的恭敬只是出于对卓叔的敬畏,时刻待在卓良才身边,陆平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天马的太子爷言语痴、行为古怪,这不代表他没有头脑、心慈手软。所有围剿顾卫东他们生意和地盘的计划都是卓良才一手策划,根本不容别人置喙,齐叔他们也放手给卓良才,说卓叔五个儿子都能干,没道理最后一个例外。卓良才啃着苹果、滴着口水就在W市掀起了血雨腥风,陆平都搞不清那个可以随手一枪崩了叛徒、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还傻乎乎的卓良才,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卓良才?
可是一面对陆平,卓良才脑子里似乎就只剩下浆糊,变得表里如一,从里到外都符合白痴的标准。按齐叔的说法,这不奇怪,六少打小就人格分裂,卓叔请心理专家治疗了这么多年都没治好,现在长大了,自然变本加厉。
卓良才天天粘着陆平,陆平却一天比一天沉默,眼见卓顾之间就要爆发一场生死之战,空气里已到漂浮着躁动的气息。
卓良才把自己关在洗手间近一个小时,陆平有点担心,大声问他怎么了,卓良才闷声闷气的回答没事。出来时飞身扑到床上,蹭了两下,然后一把拉开陆平的睡袍,低头含住陆平的分身开始套弄,舌头绕过底端又由下往上的抵住了吮吸,双手在陆平各个敏感的部位摩娑,给予额外的刺激,陆平开始呻吟,眯上眼按着卓良才的脑袋,再睁开时发现卓良才正用嘴撕开保险套,意识到事情不对,陆平瞪大了眼睛。卓良才居然在帮陆平套保险套,十分仔细的套完后,就着跨坐姿势,扶住陆平的欲望,对准自己的后穴,卓良才咬着牙开始往下坐,陆平大吃一惊,一动不动的看着卓良才的动作,卓良才弄得满头大汗,才刚进去一点,“我靠,涂这么多润滑剂还他妈的痛。”愁眉苦脸的对着陆平,“你睡着了还是死了?以前你不是说想在上面。”
陆平这才反应过来,浑身顿时一激灵,他记得卓良才曾经赌咒发誓的说,由于自己有外痔内痔混合痔,绝对不适合被插,所以被插的只能是陆平,这是无情的现实决定的,绝不是他故意的。
陆平张大嘴想起了这个无情的现实,虽然他向来半信半疑,此时还是忍不住喷了。看着卓良才涨红了的脸,陆平柔声道:“你放松,别绷着,交给我,手也拿开。”卓良才下意识的放开在陆平胸口狂掐的两只手,陆平用胳膊支撑着卓良才上身的份量,吸了口气,然后扶住卓良才的腰身狠狠往下一掼,“六,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自身的重量加上陆平的引导,卓良才整个被贯穿了,禁窒的后庭猛的含进了陆平的欲望,“啊!”卓良才尖叫,“你退出去,退出去啊啊!”
陆平看他痛得脸色发白,本来表情就丰富的五官更是扭成一团,就着交合的姿势轻轻翻过身来,陆平有点心疼的吻着卓良才瑟瑟发抖的嘴唇,融入的感觉既美妙又痛楚,停了一会儿,快感一丝丝、一波波的聚拢过来,集中在下身开始叫嚣,陆平试着缓缓退出去,卓良才长出一口气,还没出完陆平又撞了进来。
“呜啊――”卓良才哇哇乱叫,“老子不干了啊,不干了!”陆平仰头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接着无比柔韧的腰肢前后波动起来,卓良才很快连叫都叫不出了,只剩粗重的喘息,知道陆平不会下来,一边调整着自己的不适,一边哭丧着脸端详身上的陆平,沉浸在欲望里的陆平甩动着脑袋,一缕头发弯弯的贴在额头上,卓良才看呆了,嘟起嘴索吻,“陆平,亲我。”陆平弯下腰来与他纠缠,“呜――,痛。”卓良才抓着陆平光滑的背脊。陆平发出一声轻喟,“我知道。”
激情过后,卓良才含泪道,“我绝对不适合在下面,现实证明了这一点。”陆平把他黑黑的头发弄乱,“靠,我就很适合么?”卓良才不顾后庭的疼痛,立马来精神了,以惊叹的语气道,“天哪,陆平你不知道?你是天生的bottom
material。”陆平怒瞪他,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词。
两人相拥而睡,临睡时陆平觉得不安,卓良才怎么反常了?还有,什么地方好像真的不对,初遇卓良才不久就产生的疑惑,又开始冒头。
陆平意识到最近的气氛开始紧张,卓良才有时也不贴着他了,一周后的傍晚,整个楼面的人,包括卓良才在内几乎全都不见,留下几个弟兄看门,陆平发现这一情形时,脸色巨变。
“买烟?”看门的弟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平放倒在地,陆平不顾一切的冲下楼去,凭直觉直奔东莲夜总会而来。
此时的东莲已成了修罗场,到是受伤倒地的人和浓浓弥漫的烟雾,陆平四搜寻,忽然被一个人影扑倒在地,正要回击,对方咳嗽着说,“陆平,危险,不要靠近左边。”陆平忙反身查看,卓良才狼狈不堪的拉着他,“妈的,不来不能服众,来了就掉陷阱里了。”看见卓良才活蹦乱跳的,陆平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快走!”
回到大楼里,齐叔大发雷霆,这去偷袭东莲夜总会,连顾卫东的影子都没摸到,反而被人围攻。
“还是叛徒!”齐叔毫不顾忌的将目光射向陆平。“一定不是陆平!”卓良才一脚踢翻一个椅子。陆平冷眼旁观、不置可否。
“一而再再而三,除了你身边的人还能是谁?”齐叔气疯了,“你别忘了,你做过那种事,他怎么会不记恨你?”
卓良才大惊,“齐叔你胡说什么?”惊恐的眼神望向陆平,陆平已经愕然。
“你他妈的以为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个?别忘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齐叔摔门而去,房间里只剩下卓良才和陆平。
陆平如遭雷击,齐叔的一句话使很多事像黑夜海上的礁石般浮出水面,三年前被绑架的一幕幕重新来过,滴答的口水,尖叫的声音,到抚摸的手,当时由于极度愤怒和羞耻,很多黑暗里的感觉都被夸张了,现在仔细想来,那声音、那动作,难道不是卓良才?第一个强暴自己的混蛋,又派了四只鹰狗来轮暴自己,导致陆平很长时间无法恢复,甚至连女人都不敢接近,每晚每晚都是被侮辱、被撕裂的噩梦,从此还成了男人的目标,如果不是那混蛋,他和顾卫东到现在都还是正常的弟兄吧?
如果他没有被这事弄的身心俱疲、心如枯槁,卓良才又怎么能趁虚而入?陆平突然间想大笑出声,世上不会再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世上不会再有比他陆平更滑稽的人!
对啊,卓良才以前经常换保镖,那四个混蛋是他以前的手下无疑,卓良才先把他当泥巴踩,接着又把他当猴耍,一耍就是四年!难怪他对别人总是那么嚣张,对自己却总是那么温柔,他也会有负疚感?他妈的有没有负疚感陆平不知道,但他知道卓良才一定很有成就感,他是一个多么善于撒谎欺骗的人!什么都是假的,打从一开始卓良才故意接近他,就没安好心。什么都是假的,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温存缠绵的吻、体贴和关心,背后全他妈蒙着一层恶心的狗屎!
难怪那在多伦多陆平就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卓良才尖叫的声音!他怎么一直都忽略了?最近的人就是他最痛恨的人!
陆平脸上已说不出什么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悲哀,像是想哭又像想笑,建在沙滩上的城堡轰然倒塌,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能有什么?
卓良才胆战心惊的看着陆平脸上的变化,好长时间喉咙里咝咝的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陆平,你,你在想什么?”卓良才终于鼓足勇气问。
陆平忽的拔出枪对着他,卓良才见状就明白了,顿时流下眼泪来,“我,我,”
陆平开枪了,冲着卓良才身边和脚下连开六枪,卓良才只是哭,站着没动,手扶着耳朵,最后蹲了下来,“我,我,”
陆平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卓良才哭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我那时候年少无知,你能不能原谅我?呜呜――”
陆平冲出房门时,很多人听到枪声冲了进来,只见卓良才倒在地上抽搐,齐叔神情一变,“不好!”忙上前压着卓良才的手脚,制止他周身的痉挛,并在他嘴里塞进一团棉布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有人进来汇报,“陆平跟外面的弟兄打起来了,他疯了,嚷着说要走。”
齐叔眉头一皱,“让他走,走了也好。”
陆平冲进无边黑暗的夜色中,在大街上如同一个醉汉般踉跄着往前走。
“喵――”一团影子窜到他脚下,磨蹭着陆平的裤管。
陆平抬脚就想把这只黑白两色的混帐猫踢走,猫抬起头来,又喵的叫了一声,黑夜里的猫眼睁得溜圆。
陆平咬牙绕过它继续往前走,猫站在原地,呆呆的望了会儿陆平的背影,转身窜上墙头也走了。
只剩路灯还在黯淡的照着昏黄的路面,冷清的大街一片萧瑟。
十九
卓良才十六岁时遇上陆平,正如陆平十六岁时遇上顾卫东。当时卓良才出院不久,天天无理取闹,打骂周围所有人,卓叔不管他,没人敢管。邱先生把陆平带回来时,卓良才就那么斜斜的望过来,看见一张昏迷中的脸,问是什么东西,邱先生说是个欠教训的东西,卓良才突发奇想,说让我来教训他。
修长匀称的躯体上到是施暴留下的淤痕,双腿以古怪的方式岔开,股间流淌着红白相间的混浊液体,卓良才最后一难耐的扑上去,在已昏迷的人身上享受发泄的乐趣。摘掉眼罩,失色的脸上还留着痛苦的痕迹,卓良才摸摸自己受伤的舌头,又不甘心的凑上去啃咬对方紧闭的嘴唇,似乎很甜。
没多久,卓良才看见一群从射击大厅门外走来的陌生人,其中有一个,他非常熟悉又很陌生,他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六少。”在赌坊里,对方和自己说了第一句话,刚打完架,脸颊边还有点擦伤,显得很不耐烦。
卓良才结巴着,“你,你叫什么?”
“陆平。”警醒的眼睛抬起来。
卓良才手里拿着苹果,张大嘴忘了啃下去。据说,名字也是一种符咒,不能乱喊乱叫。卓良才嗫喏着一连叫了两声,“陆平、陆平。”
陆母看见陆平走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这个唯一的儿子已经多年不肯踏进家门。但当她看见陆平的脸时,喜色顿时化为忧色。
“妈,我只坐会儿。”陆平坐在餐桌边,小厅淡淡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衬出的居然是一片灰白,没有表情。陆母忙着去张罗弄点吃的,继父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这么晚了,跑来作死。”陆母从厨房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碗菜粥,小厅空了,陆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陆平发现自己无可去,于是回到公寓,这间公寓还是天马替他租的,陆平不知道租金交了多久,随身掏出钥匙打不开门,以为租期到了房东换锁,转身就想走,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陆哥!”一个声音颤抖着,“是我,小蒋。”
陆平诧异的看着小蒋突然出现,迟疑了一会儿,“东哥叫你来的?”小蒋在客厅的地板上突然对着陆平“扑通”一声跪下来,“陆哥,救我。”
陆平愣住了,脑子里还很混乱,无法应对眼前的情形。f
“东哥要杀我,陆哥救我。”小蒋还在哭诉,“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没想到就这么被杀了,我只是想替他报仇。”
陆平问了半天才搞清楚,原来扔在邱先生家的那个警方线人,是小蒋的弟弟!
“他犯了事,只是想减刑,所以答应警方做线人卧底。事发后,警方根本不承认他,家里连一分钱也没拿到。就这么白白死了。”小蒋恨恨道。
“东哥知道他是你弟弟么?”陆平倒吸一口冷气。r
“东哥――不知道,”小蒋垂下头,“我托了别人介绍他进来,因为怕被人耻笑,没有认他这个弟弟,没想到――他是来送死的。”
陆平呆呆的看着小蒋,“你知道谁杀了你弟弟?”e
“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东哥下的命令。”小蒋死死咬着唇。
顾卫东联合葛红头不算,还曾在扳倒邱先生一事上出力,陆平叹气,“所以你现在出卖情报给警方。”
小蒋没有说话,目光里闪烁着悲恸和仇恨。e
“你去警局躲躲吧。”陆平摇头,“为什么来找我?”
小蒋急的直摇头,“进了警局死的更快,我现在曝露了,没有利用价值,警方怎么会尽心保护我?还有一些人早就被天马收买了,我现在是走投无路,陆哥,东哥以前最听你的话,你帮我求个情,看在多年兄弟的分上――”
“求也没用!”门被一脚踢开,顾卫东带着人走进来,“居然出卖我。你以为陆平能救得了你?”转身面向陆平,脸色阴沉,“怎么不待在那个小畜生身边了?”
陆平低头不语。顾卫东眼里像要喷出火来,盯着陆平看半天,才转向小蒋,“带走!”
“你自己选,走还是留下。”顾卫东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转身离开。
陆平看了看周围,新地方和以前的东莲装修的很像,门没有锁,顾卫东也没再派人来看住他,陆平知道小蒋就关在隔壁,起身向外走去。
看见陆平进来,小蒋只是沮丧的低着头,“陆哥,东哥这不会饶了我的。”
陆平淡淡看着他,“我知道,你走吧。”小蒋愕然,“什么?”陆平上前解开他的绳子,“外面的人被我打昏了,马上有人会发现,你再不走来不及了。”
“陆哥!”小蒋激动的看着陆平,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不行,陆哥你跟我一起走,东哥知道就麻烦了。”
陆平微微扯了扯嘴角,“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小蒋咬了咬牙,匆匆溜了。
顾卫东暴跳如雷的闯进来,门口五个看守都像稻草一样东倒西歪,房里一堆委地的绳子,旁边坐着一个人――陆平。
“你,你,”顾卫东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陆平闭上眼,“那是小蒋的弟弟,我如果有个弟弟,也会为他报仇,让他走吧。”
顾卫东怒道,“他是叛徒。”陆平没有表情,“你也背叛了天马。”
顾卫东跳起来,冲手下咆哮,“出去!都给我出去!”手下人见这情形,吓得全退了出去。一把揪起陆平,“陆子,你想干吗?”
陆平把头往旁边一转,“不知道。我只是想放了小蒋。”
“你他妈的,”顾卫东切齿,“你他妈的就是想跟我作对,对吧?”
陆平脸色苍白,“我想救小蒋,可我也不想愧对你,所以留下来没走。”顾卫东恨的牙痒痒,“哦?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嗤的一声撕开陆平的衣服,“那你先付点利息再说!”
陆平突然发了疯似的奋力挣脱顾卫东的桎梏,眼里倾泻出无穷的愤恨,冲着顾卫东怒吼,“有种就杀了我,别他妈的一天到晚像只发情的公狗!”
顾卫东呆若木鸡,隔了半晌忽然笑了笑,一拳打在陆平小腹上,陆平吃痛倒下去,顾卫东趁势死死压住他,“我还就喜欢发情。”手在陆平腰间狠掐。
“呜――”陆平忽然哭了出来,眼泪像决堤了似的汹涌而出。
顾卫东完全懵了,这么多年从没见陆平这样哭过,摁着陆平胳膊的手不知不觉的松开,陆平颤巍巍的举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像是自己也很羞耻自己会放声大哭。
“是他?”顾卫东脸色变了,颤声问,“你他妈的今天这么不正常,是不是因为那个小畜生?”
陆平止住泪水,别过脸咬牙道,“你下去。”顾卫东眯起眼,恨声道,“哭管什么用,还是让我来安慰你吧。”说着手往陆平头发里一插,扳过陆平的脸来,狠狠吻了上去。
半天没见陆平挣扎,顾卫东抬头一看,只见陆平紧闭双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不知为何,刚才还满腔怒火,转眼间没了脾气,顾卫东缓缓站起来,陆平不再有表情,坐到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有人在狂敲门,“东哥!东哥不好了!帐本被人动过,肯定是小蒋昨天轮班时偷拍的!”
顾卫东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陆子,你听到了?”顾卫东狂吼,“你他妈的救走了一个白眼狼!”
警方得到小蒋带来的帐本,一方面将小蒋送出去保护起来,一方面开始拘捕天马内部的人员。这个帐本牵涉到的都是天马的面档生意,也是天马的重头,一时间整个天马鸡飞狗跳,很多人被捕入狱,为了保住核心人员,被抛出去的顶罪羊也不少,更有顶罪后就自杀的弟兄,让警方查无可查、死无对证。
“元气大伤,还害得那么多弟兄死于枉命。东哥,这事绝不能姑息。”蔡飞摇头。
“东哥,你这么做,让我们如何面对死去的弟兄?”另一个大哥级的人物皱眉,“陆平放走小蒋,早该杀了,你不杀他,还护着他不让我们来置,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厅里群情涌动,“东哥,小蒋这王八蛋大概逃出去了,现在弟兄们都在要一个交代,你叫我们怎么交代?”
“东哥,不杀陆平,不足以服众,我们以后还怎么混?”
“东哥,你倒是说话呀。”
螃蟹惊恐的看着不断向顾卫东施压的众人,事已至此,陆平早就成了众人矛头所向,顾卫东一直力保陆平,由于知道想杀陆平的人很多,甚至不敢让陆平出门。可帐本泄密的事越搞越大,受牵连的人也越来越多,谁来负这个责任?
“行了!”顾卫东一拍桌子,“我会置的!”
“东哥,你不会偷偷放了陆平吧?”蔡飞慢声道,“我知道你们有过命的交情,可交情归交情,人,你还是交出来,让大家来决定。”
“不用多说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顾卫东霍的站了起来,陆平不知何时竟跑来了大厅,顾卫东又惊又气,显然陆平是偷跑出来的,难道他永远也看不住陆平么?
陆平拔出一把手枪,众人以为他要行凶,吓得纷纷掏出武器,却见陆平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漠然的眼睛向四周望了一圈,“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二十
“东哥!城管,快跑!”十七岁的陆平和十八岁的顾卫东拎起装满毛片的小包裹,窜进巷子里一路狂奔。
“怎么还在追啊?”顾卫东回头一看,那两个城管老头还没被甩掉。好不容易转过一个路口,人影没了。“哎呀!”顾卫东这才发现,包裹没包好,毛片全洒光了,两人又不敢回头去拣,怕被逮到。
明早这个街区的某居民早上一开门,说不定看到的就是一地毛片!陆平和顾卫东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的肚子都疼了,“咳,东哥,你说看到的人会高兴还是不高兴?”顾卫东推搡陆平一下,“废话,当然高兴。高兴死了!”陆平闻言笑得更厉害,弯着腰直犯喘,然后顾卫东忽然不笑了,挠挠后脑勺,“哎?陆子!”
“干吗?”陆平见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沾上什么东西了?
“我第一看你这么笑啊。”认识陆平都一年了,几乎很少见他开怀大笑,顾卫东愕然,“以后多笑笑嘛,不要老绷着脸。”陆平瞪了顾卫东一眼。
不知为何,顾卫东此时竟会想起很久以前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路灯下陆平穿着旧球鞋,淡蓝色的牛仔裤,笑得前仰后合,自己也在一边捶墙,捶完了用眼角余光看着身边的陆平,脸色因为奔跑显得红红的,嘴唇也泛着红,顾卫东生平第一有想吻一个男孩子的冲动。
这些事电光火石般从心里掠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
眼前的陆平神情冷淡、正站在一群人中间、拿枪对着自己,顾卫东阴沉的声音从寂静中响起,“你有什么资格给他们一个交代?”
陆平微微一愣。顾卫东心里仿佛被堵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你他妈的先给我一个交代!”顾卫东突然从桌子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把砍刀,薄薄的刀刃、是经过淬炼的最好的刀口,专门配给顾卫东的利器,顾卫东眼睛眨也不眨,抡起来就往桌上自己的左臂砍下去,左臂被硬生生的从腕部上方砍断,鲜血喷涌而出,溅的一地。身边的螃蟹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东哥!”
提着一口气,顾卫东厉声道,“这是我给你们的交代!谁还要交代的?都他妈的说出来!”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所有人还是都惊呆了,一时连呼吸都忘记,血流到地上,还会自己蜿蜒着向前爬,仿佛有生命一般,断筋骨粘连、血肉模糊,看的人头皮发麻。
陆平已经完全懵了,寒气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全身不住的打颤,手枪重重跌落到地上,然后扑了过去,把地上的断手拣起来,回首声嘶力竭的喊道,“叫救护车!”
顾卫东翻着白眼,痛的快要晕过去,但他不肯晕过去,对着近在咫尺的陆平,咬牙切齿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许死。”陆平还在打颤,说不出话来,腿脚一软,单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脸色比顾卫东好不了多少,大口大口的喘息,仿佛濒死一般。
有人在走廊里拦住陆平,被螃蟹一记耳光扇到一边,“滚!”陆平坐到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垂头不语。旁边的人此时竟也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但一个个神情复杂,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高跟鞋的声音匆匆响起,莲姐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面色发青的陆平,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强作镇定的颤声道,“东哥肯定没事。”
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顾卫东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左手,已经被医生接上,全部包扎起来,固定在床边,还用一盏白炽灯照着增温。莲姐躺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身上盖着衣服睡着了。旁边也在打瞌睡的螃蟹一下子惊醒过来,“东哥你醒了!我去叫陆哥进来。”
陆平走到床边,双唇紧闭,顾卫东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问螃蟹今天周几,螃蟹说是周五,顾卫东忽然对陆平说,周六多伦多的杨叔来东港接卓良才,葛红头已经派人埋伏好,等卓良才一出现就一网打尽。
陆平一字一句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说完顾卫东闭目养神,也不再言语。病房里顿时充溢着沉闷的气氛。
第二天陆平没来医院,顾卫东忽然发了狂似的去扯自己左手的绷带,吓的螃蟹跳起三尺高来,死死压住顾卫东的右手,一边高喊医生,莲姐已是泪流满面,过了会儿把螃蟹叫出去,“你带上人,去东港,务必把陆哥带回来。”
“陆哥去东港了?”螃蟹愣住。莲姐叹气,“没来医院,肯定去了。”
东港在W市大成港的东面,其实是个小水湾,附近住着一些渔民,还有几座零星的快荒废了的渡假屋。
几部面包车停在东港岸边,车上陆续下来一批人,带头的正是齐叔,忽然车里传来喧哗声,“我不要去多伦多!滚开!全他妈给我滚开!”齐叔回头,气呼呼的,“把六少给我拉出来。”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好几个弟兄被踢的鼻青脸肿,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把卓良才拉下车,卓良才扭的像根麻似的,表情甭提多难看,“臭老头子,死老头子,要当头儿你自己去当,把我扔多伦多他妈的算个P。”齐叔怒吼,“我他妈的要坐这个位子直接毙了你小子不就行了!”
卓良才瞪着齐叔,“我让给你好了,你放了我,我不要去多伦多。”齐叔气结,“卓哥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本来就不是他亲生的,你们都误会了,快放了我,我跟那个死老头子没有血缘关系,跟天马也没有关系。”
齐叔差点没背过气去。“啊啊啊!”卓良才突然望着众人身后大喊,“条子来了!”
众人心头一凛,同时回头一看,空荡荡的,哪来的条子。卓良才趁势挣脱,撒腿就跑。意识到上当了,齐叔气极败坏,“卓六你个小王八羔子。”
突然,空旷安静的岸边响起了枪声,连续几枪都打在奔跑中的卓良才脚下,惊的卓良才跳起来。齐叔暗叫不好,“快去保护六少!”
齐叔这边也受到了猛烈火力的攻击,一时间谁都过不去,眼睁睁看着赤手空拳的卓良才左右狂突躲闪着子弹,忽然,一条人影从岩石背后窜出来,一把拉倒卓良才,翻滚着向旁边躲去。
鼻子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停下来时卓良才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围子弹的呼啸声也听不见,张大了嘴,咿咿呀呀的,“陆、陆平。”眼前这张冰冷俊美的脸不是陆平是谁?“呜――”卓良才不顾还在险境,一把抱住陆平,“我,我还以为――”陆平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卓良才不敢再抱,自己用手背抹着泪,一边抽泣一边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还以为――你不会,不会再见我了,呜――”
陆平根本不看他,脸上像戴了面具一样,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水上忽然传来汽艇飞快前进的声音,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水面上,发现岸边的情况,汽艇上的人远远的和齐叔他们打着手势。
卓良才叫起来,“啊!――杨叔来了!”拉起陆平就想往回冲,“他们来带我走的,我不要走!”陆平牢牢拽着卓良才,什么话都不说,下死力把他往岸边拖。卓良才大吃一惊,又不敢违拗陆平,只能任由着他拉住自己冲到岸边。
杨叔的手下趴在船沿上开枪掩护卓良才和陆平,冲到船边,陆平一把把卓良才推上船,卓良才不肯放手,顺势把陆平也拉上来,陆平瞪了他一眼,卓良才有些畏怯的看看陆平,又因为陆平终于看了他一眼而忍不住有点高兴。
又有两艘汽艇靠岸,艇上的人跳下来加入战圈,卓良才这艘汽艇急速离去,在水面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卓良才一动不动的坐着,呼吸也不敢大声,仿佛怕自己一有异动,陆平就要跑掉。陆平就坐在他对面,眼睛盯着甲板,卓良才万分不舍的看了好久,正想开口。陆平忽然把手里的AK一扔,整个人向后一个鱼跃,倒着就栽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
卓良才傻掉,过了两秒大喊起来,“陆平!”跟着也要入水,被旁边的人生生拽住,“六少!杨叔还在等你。”
“啊!放开!全都去死!”卓良才不顾一切的踢打起来,汽艇上顿时乱作一团。
陆平一路游了回来,爬上堤岸,身上脸上都是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一个身影在靠近,“陆哥!”螃蟹高叫一声,“别待这儿了,快走!”
陆平回头看了看水面,汽艇已经只剩下一个小点,陆平没有吱声,转身跟上螃蟹。
汽车上,螃蟹脱下自己的外套,“陆哥,换上吧,会着凉。”陆平的头发还在滴水,螃蟹一看,咦?头发上的水都滴到眼睛里了,眼睛里也在滴水,过了一秒,螃蟹反应过来,难道不是水,是――眼泪?
吓得不敢再说话,螃蟹把外套放下,转过脸假装没看到。陆平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到膝盖上,过了很久,陆平才意识到,自己在哭,然后愣住了,打了个冷战,默默拿过螃蟹的外套换上,手一直在发抖,为了控制呼吸,肺里抽搐的死痛死痛。
两天后,多伦多杨叔府邸里传来歇斯底里的狂叫,“变态!多管闲事!老不死的!开门!”
杨叔在餐室里慢条斯理的吃午饭,杨雪忍不住了,“爸,我去看看他。”杨叔撇撇嘴,“别开门。”杨雪哦了一声。
“良才,我是小雪。”听到杨雪的声音,卓良才忙道,“小雪,小雪,你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了,快帮我开门。”
杨雪哭笑不得,“我爸不许你出来,也是为了你好。”卓良才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什么是为我好。”
杨雪叹气,“W市那个帐本上都还写着卓家的名字,你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了,怎么回去啊。”卓良才嗤笑,“那算什么,”趴在门锁上郑重其事的说,“放了我,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杨雪狂晕,转身就要走。听到杨雪离去的脚步声,卓良才大哭起来,“你们怎么都不明白,他妈的,呜――”
杨雪听他哭的凄惨,有些于心不忍,“算了,良才,你别跟爸闹了,他说一不二的。”卓良才哭得昏天黑地,“可是我一定要回去,我不能扔下他不管的,呜――”
杨雪心里一紧,“你说的是――”卓良才哭道,“你不是也知道的,你们都知道,就是死活不放我,嫉妒我,他妈的――呜――”杨雪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第三天,杨叔带来一份W市报纸复印件,扔在卓良才面前,“看看社会版。”
卓良才这几天没吃饭,饿的肚子瘪瘪的,头昏眼,“干吗,”有气无力的拿起报纸,摊开来一看社会版,顿时咚的一声倒地晕了过去,复印件撒落一地。
社会版头条:W市天马大厦发生黑帮火拼事件,死伤十二人。下面有死者名单,第一个名字就是:陆平。
二十一
“人生际遇如浮云苍狗,变化无常,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鉴,先生,算个命吧。”郑拓摆摆手,“别再跟着我了,我不算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抬头,眼前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所在――
W市浮生私家高级会所,外表高雅,内里腐败。郑拓冷笑,单伯出现时,那一丝冷笑立刻变成唯唯诺诺,跟着单伯到里面,换上侍应生服,穿梭在包厢和大厅之间。
大厅今天的子夜特别节目是真人搏杀,本来这个节目已经令那些大富大贵的会员厌倦了,今天之所以特别,来了那么多观众,因为今天互相搏杀的,是两个女人,两个美貌的女人。
节目开始前,门口进来一群衣着鲜艳的陌生人,由一位老会员带到包厢,陌生人里有些高鼻目的混血儿特别显眼。
郑拓积极上前招呼,趁上茶时泼到其中一个的衣摆,那人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撸起衣摆擦拭,腰间露出一个玫瑰刺青。郑拓摁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蹲点蹲了三个多月,罗斯玛丽终于出现,线报没错!
退出包厢,大厅忽然传来喧哗声,不知何时来了一拨黑衣人,领头的是个高大魁梧、气势不凡的男子,左腕系着一块白手帕。郑拓迅速在心里过滤了一遍W市的资料,不禁吃了一惊,看那男子的样子,黑西服手下,有系手帕的习惯,应该是W市第一大帮新天马的当家顾卫东。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台上,喧哗声、不满的口哨声此起彼伏。郑拓瞟了黑衣男子一眼,转身立刻被台上的情形吸引住。
一个敏捷的身影在两个女子间穿行,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而且没有多余的招,每出手都是又狠又准,三两下就把两人都打趴下。
愤怒的观众快掀桌子了,别看那些会员在外面都有头有脸,到了浮生比一般的无赖更氓流,两个美女刚开打,就被搅了兴致,激昂的情绪高涨起来,很多人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台教训此人。
拿起旁边的黑外套,起身看着台下,“今晚的节目到此为止。”台下忽然一片安静,特别设计的柔和灯光能从最佳角度衬托人的五官与表情,那人站在台上,居然是个漂亮男人,俊气十足的脸,眉目漆黑,非常扎眼,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跟街边完美的雕塑似的。不满的嘘声一下子又变成激动的咆哮,“换这个!换这个!我们要看这个!”有一个喝醉酒的客人甚至爬到台上去,吆喝着在那儿摆出拳击的姿势,台上的男人不耐烦的一脚踢在那客人大腿骨上,差点没把腿骨踢断,拍拍衣服跳下去。
郑拓懵在当场,男人从他身边走过,垂着眼,不再说话,一直走到顾卫东身后。会所老板一头冷汗,一边鞠着躬出来向客人道歉,一边看着顾卫东他们,敢怒而不敢言。
顾卫东一行人钻进包厢,郑拓这才如梦初醒,老板气得打了他一巴掌,“傻看什么?快干活!”是罗斯玛丽的包厢,郑拓长吸一口气,再走进去。
“杰森的意思,我们有很多合作空间,为何不联手?”罗斯玛丽一方的人说。顾卫东笑了,旁边有个短发青年冲对方直摇头,“No,No,我们新天马不需要跟你们合作,你们退出W市,就这样。”
对方急了,正想申辩。“杰森自己怎么不来?”顾卫东说完这句话,霍的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顾老板,有话好说,杰森现在还在地中海那边走不开。”
顾卫东一摆手,头也不回,“三天后,我等杰森来,过期不候。”
“那位是新天马的老板?”下班前郑拓向单伯打听,单伯嘿了一声,“算你识货。”
“台上那个是谁?”郑拓忍不住打听。单伯翻了个白眼,“问那么多干吗?”郑拓假装悻悻然走开,心里想的却是,那人似乎很特别,如果能发展成国际刑警的线人就好了!
离开浮生,郑拓又设法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面前的大厦高耸入云――这里是,新天马。
“不该问的就别问,少说,多做,轮四班,休息要充分,上班时要打足十二分精神。”领班看看郑拓,“会用枪?”
“会!”郑拓熟练的做个拔枪的手势。
三天后,国际刑警组织新型犯罪组传来资讯,郑拓仔细看了看,那是他向总部要的资料。
陆平:新天马头号人物顾卫东的管家,擅长格斗,枪法精准,近期无任何活动记录在案,其他不详。
郑拓愣住,管家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个资讯把郑拓吓的跳起来:
地狱天使集团的迈克已被人劫狱,据传迈克将前往W市协助地狱天使最大的电子犯罪组织罗斯玛丽,迈克是郑拓亲手抓获的,就怕他能认出郑拓来!
没有风险就没有收获,郑拓对自己一向充满信心,这个消息也没能使他畏缩。
陆平的生活非常规律,郑拓这才明白,难怪叫他管家,陆平就住在顾卫东的别墅里,平时和顾卫东一起进出,几乎没有独的时间,唯一的空隙是他每月一回自己家探望母亲,夜回家的路上,也是郑拓唯一接近陆平的机会。
郑拓紧张的躲在阴影里,陆平的脚步声开始靠近,十几条人影窜了出去,将陆平团团围住,激烈的打斗声即刻传来,郑拓吸口气冲了出去。
陆平不知道围攻他的是什么人,他也不想知道,看样子都还挺能打,有点麻烦,陆平微微皱了皱眉。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前方,和那群人厮打起来,等人都被打跑了,陆平才看清楚对方,很陌生,不认识。
“陆先生。”对方居然认识自己。陆平愕然,“你是――?”
“我是郑拓,陆先生不记得我了?”郑拓沮丧的想,前两天才跟陆平打过招呼的。陆平有点尴尬,只能摇头,“不记得了。”郑拓沮丧的无以复加,“我是新来的保安。”陆平这才记起来,确实是天马新来的保安,看郑拓脸上起了淤伤,就招呼他,“我去停车场,你跟我一起回去擦点药。”
原来陆平也有自己的家,一间单独的公寓,看起来不常住,但东西一应俱全。陆平取出药箱,郑拓忙打开药箱自己张罗着敷药。
电话铃响起,陆平接了通电话,然后突然对郑拓说,“太晚了,你就住这儿吧。”郑拓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陆平拿出车钥匙就往外走,“我回去了。”
郑拓愣住,陆平没再多说什么,只说东西随便用,转身离开了屋子。从窗口望下去,郑拓看到公寓楼下停着一部黑色轿车,他认识那是顾卫东的车。
单线联系的手机响起,郑拓心里一惊,只有出了大事,同事才会拨打这个手机。
“迈克来了,四个人陪着他来的,人不多,直接抓起来?”郑拓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他怕迈克以后会在某个场合下认出他来,但是地狱天使这位赫赫有名的白痴天才,是个真正的白痴,据说他从来记不住别人的样子,“什么时候到?在哪儿?”
“后天凌晨,东港。”同事问,“你怎么想?要不要请当地警方配合?”
“赌一把!”郑拓咬牙,“没有迈克我怕杰森中止计划,这样就没法抓到他了。”
杰森黑发棕眼,有点混血儿的样子,坐在顾卫东对面,他忽然神秘的笑了笑,“顾老板想知道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我带了个朋友过来,他就在隔壁上网,待会儿请顾老板过目高科技的成果。”
顾卫东撇了撇嘴,忽然所有灯光都暗下来,众人大惊,杰森忙道,“那是迈克跟大家开个玩笑,他侵入了这家百货公司的电力系统。”
顾卫东有点生气,“这算是给我一个下马威了?”杰森大笑,“怎么可能,这是友谊的表示。”新天马的人面有怒色。
“OK了。”杰森把笔记本转向顾卫东,“顾老板刚才提供的空帐户,现在请过目。”
顾卫东一看,里面居然有了十万进帐,心里也很诧异。
“这个是给顾老板的见面礼,其他事项我们日后详谈。”杰森十分有礼貌的和顾卫东握手道别。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也拉开,杰森和他的朋友一起离开。
陆平忽然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直到和顾卫东一起离开这家百货公司顶楼的餐饮部,陆平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恍惚,刚才门开的时候,他似乎听到有人嚼苹果的声音。陆平心下一黯,一定是幻觉,真可笑,会有这种幻觉。
杰森在回驻地的路上,十分高兴的拍拍迈克的肩,“干的好,迈克。”
迈克是个二十来岁、长相清秀的青年,穿着衬衫,手里拿着苹果,呆呆的望着车窗外,过了会儿低头咬一口。
杰森皱眉,“迈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迈克没吱声。
杰森一把拽住他,“你又不认识我了?” 迈克惊的哇哇大哭起来,杰森沮丧的放开手,对手下道,“他这个毛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这一夜,W市的夜色在灯光下显得特别闪烁不定。
二十二
“你怎么看?”顾卫东忽然问。“我不喜欢那个奸商。”陆平飞快的回答。顾卫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陆平说的奸商是指杰森,倒是谐音,顾卫东大笑。“鬼佬都不可靠。”陆平说完这句就闭上嘴。
“地狱天使这要做大买卖,不找我们,就会找红头门。”顾卫东摇头,“我不想给葛老头机会。”陆平转身要退出去,顾卫东拉住他的手,“留下来。”
顾卫东一边褪去陆平的上衣一边问他,“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恨不恨我?”陆平摇头,修长的脖子在灯光下显得有点苍白。
陆平背脊的线条十分流畅,趴在那儿就像一副画,但不知为何,沉沉的没有生气。可是抱着陆平依然能感受到他发烫的皮肤、紊乱的呼吸、体内炙热的温度,被折腾的猛了,有时嘴里也溢出一两声呻吟。
很多人貌合神离也是一辈子,顾卫东居然想起这句,一边狠狠在陆平体内撞击,一边咬牙切齿的,“你还真是没心没肺了是吧。”
手扯着床单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头上忽然一阵钝痛,顾卫东拉着陆平的头发,怒道,“怎么不回答我?”陆平睁开眼苦笑,“我也想有。”
妈的,顾卫东气的一哆嗦,捏住陆平的下巴抬起来,“陆子,你他妈的别像个打蔫的茄子。”陆平痛苦的想别过脸去,顾卫东看他终于露出生动的表情,哪怕痛苦也好,总算有点生机,顾卫东痴迷的低头吻着这张熟悉的脸,那是他顾卫东这辈子唯一痴迷的东西,大概永远也不会放手。
“一间间的搜,一个也别放过!”
葛红头并不知道罗斯玛丽来W市真正的目的,但他知道是大买卖,这就够了,绝不能叫天马会抢了先机!忽然里面传出厮杀声。所有村屋都亮起灯来,双方都没动枪,可肉搏战也很凶猛,葛红头啐了一口,没搜到罗斯玛丽,天马会的人倒来了。
“东港不是红头门的地盘。”陆平出现在空地上,“胳膊别伸太长。”
葛红头皮笑肉不笑,“东港也不是天马会的地盘。”
陆平拔出腰里的手枪,平举着伸向一边,“那边的灯,谁失手了今晚谁就撤走。”葛红头也缓缓拔出手枪伸向一边。手枪突的改变方位,变成指向陆平,再一看,对面的陆平也正指着他。
“有话好好说,何必这样。”葛红头讪笑。忽然,枪声响了,“我靠!”葛红头痛得额上直冒冷汗,手背被打了个对穿。陆平大吃一惊,他压根儿没动,是谁开的枪?还正打在葛红头持枪的手上。
“迈克,别乱动我的枪!”杰森的声音传出来,原来罗斯玛丽的人闻风躲了起来,现在行踪暴露,杰森索性带着手下从藏身出来。“迈克只是喜欢玩枪,他不是故意的。”杰森笑嘻嘻的解释。
葛红头破口大骂,“玩你妈的头玩――”突然双目圆瞪,整个人都呆住了,手背上的痛也忘记,“你,你――”你不出来。陆平也如遭雷轰。
一个穿衣服的青年站在杰森背后,傻乎乎的端着一把枪,翻来覆去的看,旁边有个人递给他一只苹果,他才把枪放开,放嘴里嚼上了。杰森见两人神情古怪,心里有些不安,毕竟葛红头是W市的地头蛇,打伤他很麻烦,“迈克脑子不太正常,你说吧,多少钱?”
葛红头怪叫起来,“卓、良、才!” 接着狞笑,“我不要钱,你把这小兔崽子交给我置就行了。”
砰的一声枪响,刚才被两人指着的那盏灯被陆平击碎,陆平冷冷道,“你输了,快撤人。”葛红头怒不可遏,但一看眼前的情势,只能愤然先走。
陆平再三确认,是卓良才没错,化成灰他也认识。黑黑的屋子里,卓良才捧着陆平的脸,“遇见你就好了,我要成了白痴,你不就不理我了。”
感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迈克抬眼,歪着脑袋,“你是谁?” 陆平心里顿时像被捅了一刀,半晌也答不出来。
早上收到一张明信片,陆平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彻底变了,阿拉斯加的雪景,一对笑得无比灿烂的孩子,是卓良才和杨雪。照片背面一个地址。
陆平敲门时还有点犹疑,门开了,一个干瘦干瘦的女人,陆平吓一跳,杨雪?他记得杨雪是个有点婴儿肥的漂亮女孩。
“三年前,出了很多事,”杨雪坐在陆平对面,咬着嘴唇,“我爸为了让良才死心,伪造了一份W市的报纸,说你死了。”陆平愣住。
“可没想到,良才的老毛病发作,变得狂躁,我们只好送他去就医,可就在这时候,我爸被捕入狱了,”杨雪轻描淡写的说着,陆平打了个激灵,以杨叔在多伦多的势力,那场变故的巨大可想而知。
“我们都是连夜出逃的,甚至没准备行李,良才在一家有名的私人诊所里,离得太远,来不及带他走。地狱天使知道我爸出事,急着接手我们的地盘。他们找到良才,知道他就是帮我爸造假芯片和万能接收器的人,那些芯片和接收器比地狱天使自己造的要好,抢了他们很多生意。良才做这些时才十五岁,他本来是个天才,没想到落到这种下场。”杨雪忍不住哭起来,“当时他病的很厉害,我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根本没有善待他,良才不习惯受人支使,就给他们做错误的解码器,结果彻底惹怒了地狱天使帮。”
还有谁能不被卓良才惹怒的么?陆平苦笑,想也想的到以六少嚣张跋扈的性格,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所以他们就把他逼疯了,”杨雪恨声道,“还好良才还能做点事,不然早被干掉。”猛抬头看着陆平,杨雪急道,“你一定要把良才救出来,地狱天使那些人全都是恶魔,良才现在需要的是治疗,再待在那里就毁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陆平涩声问。
杨雪垂下脑袋,“找你很容易,找到天马就行了,我一直想救良才出来,可是不行。这,无论如何,我想……”
陆平默默无语的对着杨雪,好久才说,“我不能答应你。”
杨雪吃惊的睁大眼睛。陆平再也没有多说,起身走了。杨雪放声大哭,“那你又何必过来,我还以为,这有希望了,呜呜――”
对付地狱天使等于背叛天马,陆平咬着牙离开,从三年前顾卫东断腕的那刻起,他这条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还能干什么?卓良才是谁?他早就忘了。
郑拓从里间走出来,叹着气摇头,“杨小姐,你不是说万无一失?”杨雪哭道,“他,陆平他根本不念旧情。”
陆平最近总是走神,到赌档清档时盘错帐,接货时又没有清点,顾卫东诧异极了。
“到底怎么回事?”顾卫东不动声色的问。“我有点累。”陆平转身离开办公室,顾卫东思索良久,直觉的感到不安。
只是去看看。陆平一再对自己说,看看而已。到罗斯玛丽最近藏身的城北郊区已是夜,陆平正想靠近,一个人影拦住自己。
“他们安装了红外线报警器。”郑拓出现在夜色里,陆平皱眉,“你怎么――”
“待会儿再解释,”郑拓拿出干扰器,“罗斯玛丽是高科技到牙齿的一群人,他们自称天使之脑,对付他们不能蛮干。”身后一个大背包,各种仪器都带来了,陆平越看郑拓越觉得可疑。
郑拓倒是自顾自先进去了,既然到了这儿,怎么也要进去看看,陆平压下重重疑窦,跟着郑拓翻身进入别墅。
罗斯玛丽的人都还没睡,几个一伙聚在一起玩扑克。此时陆平忽然有点后悔,这么冒冒失失跑进来,万一被发现很难对杰森解释,顾卫东脸上也过不去。郑拓向他招手,陆平打定主意,看一眼就走,不要再节外生枝。
走过二楼走廊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陆平顿时头皮发麻,是卓良才的尖叫声,那种歇斯底里的调调陆平永远记得清清楚楚。
楼下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打着扑克。陆平左右张望一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声音从一扇门背后传来,尖叫之后是嚎啕大哭,陆平凑在门上听了会儿,脸色渐渐变了。
二十三
“砰!”的一声巨响,把郑拓吓的不轻,回头一看,完全傻掉,陆平竟然一脚踢开房门,旋风般冲了进去。
房门洞开,房里的情形也一目了然,一张大床上,杰森一手抓着迈克的头发正让他跪着为自己Kou交,迈克穿着古怪至极的粉红色裙装,戴着婴儿帽,脸上全都是泪水,杰森另一只手里拿着可怕的电击钳,开关开着,咝咝作响。迈克裸露在外的手腕脚腕各伤痕累累,床上居然还有几撮乌黑的短发,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杰森听到异动,惊诧的转过脸来。
陆平冲到床前,AK枪管顶到了杰森脑门上。
“你他妈的给我放开他!”陆平气得浑身发抖,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似乎随时都能扣下去。杰森见是陆平,完全搞不清状况,但他很识相,立刻扔掉电击钳。被迫艰难吞咽着对方欲望的迈克得了空隙,立马退出来,弯腰在那儿咳嗽,边咳边哭,又把身上乱七八糟的边蕾丝乱扯一通,把婴儿帽给扔到老远,漆黑的眼睛抬起来看看陆平,又低下去,呜咽不止。
陆平咬着牙,妈的,随便什么事跑到卓良才身上都那么夸张,卓良才本来肌肤白皙,那些伤痕看上去又清晰又刻,甭提多显眼。嘴角咬破了,有点秀气的脸看上去居然就跟破了相似的。加上他孩子般惊恐委屈的表情,一头顺服的头发被抓的乱糟糟,陆平还记得那头黑发在自己鼻子底下蹭来蹭去的情形,口口声声叫着陆平,嘿,陆平。
陆平真快要掉下泪来,盛怒之下一脚就踹在杰森小腹上。
罗斯玛丽的其他人听到声响,纷纷赶过来,陆平一把拽起杰森,用枪指着他,“让我们走!”然后示意郑拓带走迈克――卓良才。
本来只是带陆平来看看,希望他能回心转意,郑拓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搞得晕头转向。其实郑拓非常了解杰森,他是地狱天使臭名昭著的虐童狂,地狱天使内部都有很多人讨厌他。按郑拓的推测,卓良才这个傻子在他手底下好过不到哪儿去,不过,真见到了,还是比较震惊,尤其卓良才一脸无辜的在那儿哭,头发都被扯掉,实在有些凄凉的意思。
扶起卓良才,四人慢慢退出别墅,郑拓驾车飞驰而去。
“别打了!”郑拓怕自己不拦着陆平,杰森会被打死,一脚把杰森踢到路边沟里,陆平才又上车。
完了,郑拓此时才想起来,事发突然,就这么把卓良才抢出来,抓捕罗斯玛丽的计划岂非要泡汤?
卓良才自打上了车倒很安静,大概哭累了,不叫也不闹,蜷在后座上睡觉。郑拓开了七八个小时,一路不停,只在中途加油,直到确定没人跟踪,摆脱危险之后,才找了一家旅店,郑拓叹气,索性告诉陆平自己是国际刑警,明天就带他们去总部,卓良才是重要的证人,要接受询问。然后再三叮嘱陆平不可暴露行踪,天马和罗斯玛丽肯定会到找人,他们就在这个小旅店等郑拓的同事来接应。
陆平没有应声,下车到后座叫醒卓良才,卓良才被人碰到惊的跳起来,见是陆平,眨了眨眼,又看看四周,磨蹭着下了车。
放水时,陆平愣愣的想起,这可算是闯祸了。罪魁祸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坐在房里扯那条可恶的裙子,陆平气呼呼的把他拉到洗手间,卓良才看见浴缸里满满的水,也不动手脱衣服,傻站在那儿。陆平只好替他脱了,推到浴缸里。卓良才还是没动静,只会坐那儿发愣。陆平想他肯定是吓坏了,对什么都没了反应,想想以前,卓六少崴个脚都能哇哇叫半天。陆平心里泛酸,拿了毛巾帮卓良才擦拭,面部的跟猫脸一样,擦了擦就干净了,把头发撸好,看看身上,没有别的伤痕,可一想到那个电击钳,陆平就不寒而栗。
温温的水从手里流过,无数缠绵过的身体还是那么熟悉,只是那么沉默的样子,让陆平觉得不习惯,陆平还以为卓良才这一辈子都会在鼓噪中度过,谁能料到他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用大浴巾把卓良才裹住,陆平自己打开莲蓬头冲澡,脑子无法思考,一片空白。
睡觉时迷糊间发现有东西钻过来,睁眼一看,卓良才蹭到自己身边来了,陆平迟疑着伸出手去,卓良才睁开眼,好奇的看了看陆平,然后拿起陆平停在空中的那只手,放到自己怀里睡着了。他完全不怕自己,陆平哭笑不得。
第二天清晨,郑拓满腹心事的醒过来,盘算着明天同事来接应的事,伸手去拿衣服,咦?衣服不见了。郑拓一下子就觉得不妙,忙爬起来看,岂止衣服,证件、信用卡、钱,全没了。屋外有汽车发动的声音,郑拓猛扑到窗口,只见陆平和穿着自己衣服的卓良才,坐在自己那部小车里,汽车开动马力,绝尘而去。
郑拓气得狂呼乱叫,同时打自己的嘴巴,怎么会那么相信陆平?完全没有防备!还跟他们分房睡。真该死,这下要到哪里去找他们啊?
陆平开着车,卓良才怪有趣的从郑拓包里取出一件又一件仪器,好奇的摆弄起来。摆弄了一会儿头转过来,第一开口,对陆平说,“你是谁?”陆平笑了笑,“陆平,你是谁?”卓良才想了半天,“卓良才。”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卓良才拿起郑拓的枪,对外瞄准。陆平想起在东港,卓良才开的那一枪,直穿葛红头的手背。“你还记得怎么用枪?”从反光镜里看见卓良才咕哝着放下枪,“记得。”然后睁大眼睛看着陆平,“陆平,我们去哪儿?”
听卓良才终于叫出自己的名字,陆平心里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北上,在S市才停下,陆平要到市里买点东西。地图、衣服、最好能弄到假证件。卓良才出奇的听话,陆平让他干吗就干吗。卓良才提光了郑拓信用卡里的钱,然后替自己买了个笔记本,陆平知道他喜欢玩电脑,也不去管他。不料卓良才又要买这买那的添设备。
“钱不够了,我要养猪。”卓良才眨着眼说。“养――猪?”陆平不解。卓良才埋头在那儿摆弄,郑拓信用卡里居然又有钱了。陆平知道他肯定又偷了别人帐户里的电子款。
郑拓到达S市时,卓良才和陆平早已离开,郑拓是跟着自己的信用纪录来的,他又不敢支断信用卡,巴望着下陆平他们一个疏忽,通过信用纪录迅速找到他们。
“没――用了?”卓良才问。“嗯,没用了,”陆平点头,“我们不能再用这个,会被找到。”卓良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拿起郑拓的信用卡和护照,直接扔出了火车车窗外,郑拓的汽车也被他们扔在了S市。
L市郊县公园里,一个俊秀的青年正拿支笔在那儿算帐,谁也不知道他在算什么,上通过郑拓的信用帐户拿出来的钱,够多久,能躲多长时间。一定要禁止卓良才再去添加任何昂贵的设备。陆平长出一口气,忽然想起,杨雪现在在哪儿?
卓良才从一边跑过来,二话不说,拉起长椅上的陆平就往外跑。陆平给他拉到公园旁的山脚下,长长的坡道一直通往小山丘的山顶。
“他们都说这上面好看。”卓良才怂恿陆平跟他一起上去,陆平看他穿一身运动服,容光焕发的样子,跟个学生似的,不禁也来了兴致。山丘很矮,陆平一会儿就登顶了,山顶有个t望台,卓良才蹭的爬上围墙,山丘虽矮,山风还挺大,卓良才踏着墙沿走,表演独脚平衡,陆平嗤笑,果然是个白痴,比以前更傻了。
忽然卓良才一个踉跄摔了出去,陆平大惊失色,忙窜上墙沿查看,脚被一双手抓住,陆平也忽的摔了出去,原来墙沿下面还有一个平台,卓良才躲在平台上暗算陆平,被拉下来的陆平摔到卓良才身上,卓良才也不怕疼,得意的乱叫。
陆平又好气又好笑,自十二岁以后,他就忘了玩耍的滋味了,生活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挣扎和搏斗,没想到马失前蹄,居然被卓良才给拉下来。
忽然,陆平一窘,摔落到卓良才身上的姿势使两人靠得很近,卓良才嘴角还未完全愈合的细小疤痕都清晰可见。这些天进进出出,两人一直形影不离,陆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被山风一吹,心里却觉得有点飘忽,仿佛水底的水草,一摇一晃的,顺着水流起舞,有点不受人自己的控制。
如果是从前,卓良才这只猪早就拱上来了,陆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起来,那些严厉的责备和自责,如今在一片空白的卓良才面前,似乎有点站不住脚。欺骗他的不是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明白。
可眼前这个人,并不陌生。陆平只稍稍放松了一下脖子,就吻到了卓良才嘴角的疤痕上,卓良才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陆平,陆平霍的跳起来,冷着脸,“回去吧。”
卓良才嘀咕,“可是我还想――”陆平拉起他就走。
晚上卓良才的被子被扔到客房的小床上,陆平不许他再上卧室的大床。
“为,为,为什么?”卓良才似乎习惯了睡在陆平身边。陆平把门一关,不予理睬。
晚上就听客房里卓良才的呜咽声。第二天一早,陆平去叫他起床,卓良才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陆平倒抽一口冷气,“你不记得了?”卓良才摇头。陆平无奈,“陆平。”
“陆平,早啊。”卓良才骨碌一下坐起来。
二十四
他们已叫了两星期的外卖,陆平原意只是想烧点东西吃,煤气灶有点问题,灶台发出咝咝的空响,却点不上火。
“啊!!!”卓良才不知何时站到了厨房门口,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拔腿就跑。陆平大吃一惊,急忙追上他,卓良才又哭又闹,双腿乱蹬,好不容易拖回房里,还是不断跳起来,想往外跑。陆平竭力想使他安静下来,应付的筋疲力尽,脑海里一度闪现出绳子和布条,但立刻被否决了。趁卓良才一个分神,陆平扑上去死死抱住他,两人一起翻滚到床上,卓良才手脚都被陆平压制住,脑袋乱晃一气,冲着陆平的脖子张口就咬。
痛――!陆平被他咬出了血,卓良才气咻咻的抬头看陆平,双眼睁的溜圆,陆平看到他失心疯般的眼神,心里一阵绞痛。卓良才又是好一番挣扎,由于他力气很大,陆平抱得手脚酸软,但陆平知道不能放开,折腾久了,一时的爆发力才渐渐削弱,卓良才也累了,歪倒在陆平身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陆平卷起他的袖子,看到自己刚才死力箍住的地方都发了青。卓良才涣散的眼神终于一点点开始聚拢,有了点神智的时候,发现陆平正在给他推拿胳膊,想使淤血化开。卓良才看看四周,屋子里一片混乱,又看看陆平,形容狼狈,脖子上一片血红。
卓良才愣住,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陆平,我打你了?”抽噎着问。陆平微微摇头,检查完左边,又把右边的袖管卷起来。卓良才顿时失声痛哭,好长时间才止住哭声,呆呆的凑过来,低头舔起了陆平脖子上的伤口。
陆平浑身一窒,太熟悉的动作了,被舔到的肌肤总是一温一凉的,柔软而又灵活的舌头,曾经舔过陆平的嘴唇,舔过他的脖子,舔过身体几乎每一寸地方,用最温和的方式挑起最狂野的欲望。脖子上火烧火燎的,乌黑的头发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晃动,陆平一时有了恍惚的错觉,无论卓良才骗过他多少,有些事是无法抹杀的,比如交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四肢都交缠在一起。
忽然很想看看卓良才此刻的表情,陆平摸摸他的后脑勺示意他抬头,恢复了清明的眼睛因为刚哭过,湿漉漉的,倒没有目露兽光,陆平失笑。卓良才眨着眼,看看陆平的脸,又想低头去舔自己造成的伤口,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陆平翻个身吻了上来。
陆平想自己一定是被卓良才的疯病给传染了,不然不会这么失常。想想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是心酸又有点庆幸,伤害也好,缠绵也好,什么都忘了,果然是个混蛋,动不动就崩溃,养尊优的王八羔子,妈的,也不想想――。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可不知为何,才骂两句,又软的踏不下脚去。
结果陆平发现自己只是捧着卓良才的脸,小心翼翼的吻了又吻,卓良才愣愣的看着他,“陆――平。”有点畏怯的轻轻抱住陆平。
陆平,我们来做吧。我绝对不适合在下面,现实证明了这一点。你们进来弄死他!
去你妈的!陆平的吻越来越激烈,以至于暴烈,隔了好久才蓦然想起,卓良才受不了刺激,忙支起身,只见卓良才依然愣愣的望着他,嘴唇都被吻肿了,可眼睛一眨不眨。见陆平停下来,卓良才不满的咕哝一声,蹭上来与陆平耳鬓厮磨。
卓良才的手从陆平衣领里伸进去,轻轻抚摩着陆平的背脊,一阵灼热的感觉顿时沿着脊髓上窜到脑海里。陆平抓住卓良才的手,从后面掰回来,“帮我解开。”陆平冲着卓良才柔声道,同时观察他的反应。
卓良才似乎在考虑解开什么,眼睛左右扫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定在陆平的衬衫钮扣上,一颗,两颗,三颗,陆平不等他解完,自己动手把衣服脱了。卓良才打量着陆平,忽然看见一个好玩的东西,是上没有拿掉的乳环,卓良才用手来拨弄,引得陆平一阵酥麻,“别乱动。”陆平咬牙切齿的把手伸进卓良才T恤的下摆,帮他把T恤给脱了。久违了的肌肤又紧紧贴到一起,这下卓良才也感到了那种异常的温度,全身扭动起来,不安的掐住陆平的胳膊,陆平不断安抚他,摸着他的头发,低头含住卓良才白皙胸膛上的乳珠。
“嗯――”卓良才弓起身呻吟,大概觉得很舒服。
“再帮我解开。”陆平把卓良才翻到上面,又对他说。卓良才伏在陆平胸前想了想,然后倒退着爬到陆平腰上,拉开了裤子拉链,陆平以为他不会做,没想到卓良才伸出舌头,十分自然的舔弄起了陆平的欲望。
即使傻了,他也把自己看成是特别的,陆平想起卓良才被逼吞咽别人的欲望时,泪流满面的情形,心里一阵激动。再也忍不住,欺身就把卓良才压在身下,哄着卓良才打开双腿。卓良才有点犹犹豫豫的,陆平索性自己挤了进去,拿起枕头放到他腰下,套弄着卓良才的欲望,惹的他喘息不止,在卓良才射出来的瞬间,陆平就势进入了他的身体。
“啊――!”前面还没有完结,后面突然一阵涨痛,卓良才晃着脑袋,有点着慌的紧紧抱住陆平。
“六,”陆平疯狂的吻着他,让他牢牢贴在自己身上,下死力的揉搓,感受着两人交合完全无间的亲密与交融。卓良才有点哽咽,不知是痛的还是其他,小如蚊蝇的声音,“平。”说一半又吞进去。陆平压根儿没听到他说什么,有节奏的抽插将两人一起带上了欲望的巅峰。
是打火时咝咝的声音,像电击钳!陆平看着卓良才熟睡中的脸,终于找到了答案。
凡事有一就有二,陆平发现自己没法再赶卓良才去客房,晚上卓良才就赖在自己身边,手脚并用的趴自己身上,年轻的躯体碰撞在一起,难免有事故。更何况是曾经沉湎其中的两个人。时间长了,卓良才有一天忽然问,为什么总是陆平在上面。陆平吃惊,继而捏住卓良才的鼻子,皱眉答道,因为我有外痔内痔混合痔,不适合被插。卓良才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陆平,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末陆平出去买东西,回来时只见卓良才在厨房里晃动,陆平蓦的冲进去,卓良才正在打火,灶台发出咝咝的声音。陆平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只见卓良才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睛,过了会儿说出句,“要修了,打不上火。”
陆平虚惊一场,忍不住低头微笑,卓良才也笑,有点得意,“我故意的,我不想以后听到什么就打人。”
卓良才开始多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时陆平看他跳进跳出的样子,简直怀疑六少回来了。“陆平,我也要。”一床事过后,卓良才既不甘心又有点担心的样子,让陆平很想敲破他的脑袋。叹口气,“来吧。”陆平觉得自己不能欺负弱小。
L市市郊最近有庙会,陆平心想,自己找了份工作早出晚归,卓良才总是闷在家里一定闷坏了,就带他出来逛。
庙会的规模很大,陆平觉得有点意外,卓良才到窜,人流汹涌,陆平只得牢牢拽着他的手。
“那边!那边!”L市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来抓拍庙会盛景,忽然发现前面有两个手拉手的男子,非常惹人注目,摄影师跟着主持人就冲了上去,可人潮一下子又把两人冲没了。大家非常失望,录制完毕,回电视台剪接镜头时,节目编辑指着抓拍的两人,这个镜头留下来,嗯嗯,留下来。
“记得杨雪么?”陆平试探着问。卓良才的筷子掉到地下,“我去拿筷子。”迅疾冲入厨房。
陆平临走时,卓良才埋头在电脑前打游戏,陆平看看他又有点长长了的头发,决定回来带卓良才去理发。
傍晚回家推开大门,一个声音使陆平整个人都窒住。
“陆子,好久不见。”顾卫东就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愤怒、失望、难过、得意,混合在一起,目光闪烁不定。
杰森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陆先生,你好。”手摸着桌沿,缩成了拳头。
陆平什么都没说,冲进卧室,卓良才还坐在床上打游戏,见陆平进来,抹抹瞌睡的眼角,抬头道,“陆平,你朋友来看你了。”
二十五
卧室门被堵住了,陆平知道身后是顾卫东。
“卓良才必须待在天马。”陆平头也不回的说。顾卫东完全愣住,他没听错吧?陆平出卖了自己,还敢谈条件!不怒反笑,“哦?为什么?”
“他已经是傻子了,杰森还虐待他,”
陆平转过身去,面对顾卫东,声音很平静,“东哥,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把他交给那种人。”顾卫东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这是威胁我?”
陆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跟你打个商量。”顾卫东顿时明白了,以陆平的性格,今天要么自己答应他、要么鱼死网破,绝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不管他怎么做,陆平一定会照着自己的意思蛮干到底。顾卫东心里像被上百个蚂蚁在咬似的,心酸、愤怒、不可思议都混在一起,不答应他又怎么样?!看着平静到可怕的陆平,完全坦然的面对自己,顾卫东打了个冷战,突然意识到,如果今天不答应陆平,那么结局只有一个――自己将永远失去陆平了。
不知为何,这种预感很强烈,顾卫东沉吟着。
“这里不好玩。”卓良才突然说话,起身就往外走,他走的飞快,陆平措手不及,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直冲到餐厅里,杰森还坐在那儿,“我要回去。”卓良才伸手去拉杰森,指尖在瑟瑟发抖。杰森诧异万分,接着笑起来,“小宝贝儿,你想我了?”
卓良才闻言,脸都扭曲了,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给甩了出去,卓良才差点摔个踉跄。是顾卫东,一把推开他站到杰森面前,“他不跟你走,跟我们走,事情结束后,人再还给你。”
“What?”杰森怪叫,“顾老板,我们说好了的。”
“现在重新说,迈克是我们前老板的儿子,他在W市就得住天马。”顾卫东斩钉截铁的回答,不顾杰森的严重抗议,转身就走。
眼角余光瞥见陆平正拽着卓良才,狂掐卓良才的胳膊,面色铁青,“以后不许乱跑!”卓良才眼角差点飙出泪来,“痛,痛,陆,陆平――”
哼!顾卫东心想,要不要先敲断卓良才的腿?反正陆平只说留下那头五猪,没说不准剁猪脚,剁了猪脚还能烧汤喝。看看卓良才的脚,顾卫东阴笑一下,完全沉浸到了开心的幻想之中。(无良作者忍不住冒头,小顾顾,泥已经被嫉妒折磨的失心疯鸟==)
“他可以住我的公寓。”陆平提议。“住我家。”顾卫东想也不想,“就这么决定了。”让五猪住陆平的公寓?开玩笑!当然得由自己看着他!
“六少?”莲姐吃惊的望着卓良才。“啊!漂亮姐姐,”卓良才忽然跑到莲姐身边,“我要跟着姐姐睡。”这边顾卫东和陆平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
二楼三个主卧室,一间顾卫东的,一间莲姐的,还有一间备用的给了卓良才。晚上卓良才摸下楼梯,窜到一楼管家房。
“陆平,是我。”陆平无奈的打开房门,卓良才抱着枕头就进来了。
环视四周,卓良才吃惊的发现,这间管家房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只桌子,一个衣柜,连椅子都只有一只,墙上挂着枪。说像卧室,还不如说像牢房。
卓良才鼻子一酸,“老板真抠门。”陆平摇头,“东哥很大方的,我自己喜欢这样。”卓良才不解,“可我们在L市的家就很舒适。”陆平笑起来,“叫你住这种房间,你住得惯么?”卓良才愣住,忽然什么东西抽了他一下,卓良才一惊,低头看见一只黑白两色的大肥猫,刚才是猫尾巴拍打在他小腿上。
卓良才好奇的蹲下来,猫围着他打转,猫鼻子嗅来嗅去,似乎在确认眼前是生客还是熟人。卓良才想抱它,猫不干了,嗷的一声跑开,窜到陆平床上瞪着卓良才。
“你还养猫。”卓良才上前一把抱住陆平。
“啊啊啊!停下来啊!呜呜呜――”卓良才泣不成声的挣扎着,见哭泣无效,过了会儿陪个笑脸,“陆平,陆哥,你先歇歇好不好――”话还没说完,又被一阵惊涛骇浪顶的摇摆不定,“不要啊,要坏掉了啊啊啊!”卓良才抓着被单脑袋乱晃,陆平一个字都不说,失控般的在卓良才体内横冲直撞,一会儿抓着卓良才的脚踝架到自己肩上,一会儿又俯身把卓良才吻到窒息。“我要死了。”
“六,你可回来了。”陆平在一片狂乱中咬牙切齿的说。
陆平都记不清了,就在这个房间里,他是怎样万般厌倦的煎熬着日子,苦行僧的生活也无法使他完全平静,因为就在这个床上,他总是十分憎恶的想念一个人,一个彻底毁了他生活的人,十分憎恶的想念,无数遍。他怎么能想到,自己还会允许这个人跑到这张床上来呢?
都说独孤的人是坚强的,可坚强的人是否也永远孤独?
“我的份啊,没、有、了。”卓良才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哭丧着脸。陆平翻个身,有点含糊的说,“你自己来拿。”卓良才摸摸快断了的腰,伸伸软趴趴的四肢,头砸到枕头上,“干、不、动、了。”
清晨,顾卫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卓良才从陆平房里出来,溜回二楼的客房。气冲冲的跑进陆平房里,凌乱的被褥上隐约还有爱液的痕迹。
顾卫东冲陆平大吼,“那只生猪蹄就该到院子里和黑毛住一起!”
黑毛是院子里的看家狗,不知为何,陆平觉得有点好笑,“他钻不进去。”
顾卫东一把揪住陆平,狠狠看着他,“那你搬到我房里来。”陆平别过脸去,“东哥,好歹留两分面子给莲姐。”
“你,”顾卫东气极,把卓良才带回来本是想亲自看住他,没想到引狼入室,这小王八羔子还真是色胆包天。咦?有了。
“搬你房里?”卓良才脸都绿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同房?”
“因、为、我、能、保、护、你。”顾卫东一边切着盘里的牛排、一边一字一句的打牙缝里往外蹦字,牛排都切到底了,盘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不干。”卓良才耸肩,“我不习惯两个人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你就和黑毛一起住。”顾卫东飞快的指指窗外的院子。卓良才转向陆平,“陆平――”
“东哥是一番好意。”陆平没法子,再不顺着顾卫东,顾卫东肯定要发飙,说不定直接用快递把卓良才打包送给杰森。
“陆平你――”卓良才低头切自己的牛排,也切的吱吱嘎嘎的,“我睡觉不安稳,老起夜,会磨牙,会说梦话……”
顾卫东打断他,“没关系,我也有梦游症,梦游了还会宰人。”
陆平开始担心自己的让步是否正确了。
半夜里卓良才一头撞上顾卫东。
“你干吗?”顾卫东阴笑着问。“上厕所。”卓良才咕哝着回答。
“厕所不在房门里。”顾卫东指着自己身后的房门。“走错方向。”卓良才只得转身走回自己的沙发床。
“不上了?”顾卫东抬眉。“被你吓回去了,我会得尿毒症的。”卓良才哧溜一下钻进被子,蒙头就睡。
杰森带来一只黑匣子,说是多伦多的实验品。
“顺利解开的话没有问题,解不开里面有一只小型炸弹会爆炸。”杰森耸肩,“当然不是真的炸弹,我们放的是喷雾剂。多伦多那边有人试过了,要用十分钟,时间还是太长。”
七昏八素的爬起来,由于晚上不睡觉,,总想瞅机会溜出去,卓良才感冒了,顾卫东由于要监视他,也感冒了。
卓良才歪在沙发床上,拿来电脑接上黑匣子,一阵摆弄之后,只见黑匣子没有打开,噗的从里面喷出大团大团黑色的喷雾,喷雾劲力很大,喷的顾卫东房里到都是,墙上、被单上、椅子上,全抹上了黑漆漆的颜色。
正在一边醒鼻子的顾卫东见状暴跳如雷,拿起手枪冲着卓良才就是一枪,打在沙发床上,卓良才见怪不怪,顾卫东转身对着杰森又是一枪,子弹擦着杰森的头皮飞过,“你他妈的明知道是这种鬼玩意儿,还让那只生猪蹄在我房里乱来!”
“打死他。”卓良才怂恿顾卫东。
等杰森走后,卓良才瞪着天马会的老大,“东哥,我们何必互相折磨呢?”
顾卫东边醒鼻子边恨声道,“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踏出这个房门。”
卓良才惊讶,指着那些黑漆,“你还打算住这里?”
顾卫东咆哮,“我们一起搬客房!”
二十六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陆平进来时,看见卓良才在地铺上爬来爬去,顾卫东不在,卓良才说他有急事出门了。陆平坐到卓良才身边看他打游戏,看着看着卓良才就蹭过来,嘴里嘀咕着,“我的份。”
顾卫东发现陆平没跟来,再一想,卓良才还在别墅里,于是骤然回转。结果一进房门,就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卓良才压在陆平身上,上下其手,嘴角居然还有接吻拉出的银线。
一双大号的黑皮鞋突然映入眼帘,卓良才沮丧的往陆平身上一趴,陆平不明所以、推了他一下,卓良才恹恹的举起手往上一指,陆平转头一看,蓦的跳起来。
顾卫东面色发青,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陆平脸上没来由的一红,干咳一声,“东哥你不去巡档了?”
靠,敢情陆平知道自己出门,故意没跟来,就是为了跟这小崽子偷情!陆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恬不知耻的?!顾卫东气的眼前直冒金星。
其实,顾卫东只是出于好奇,他实在不明白,卓良才有什么特别的,陆平非要喜欢他。所以顾卫东半夜三更蹲那儿观察那只五猪,卓良才正四仰八叉的躺着做梦,口角歪斜,还滴着口水。
这不是猪是什么,陆平那叫什么眼光?顾卫东心里这么想着,嘴上禁不住冷哼一声,不料这一哼把卓良才哼醒了,卓良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双瞪成牛铃的大眼,一个庞大的阴影矗在自己身边。咦――?
夜的别墅,万籁俱寂,突然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陆平反应快,几乎和莲姐一起冲进客房,接着他们就都呆住了,昏暗的房间里,借着壁灯发出的幽光,只见顾卫东趴在卓良才身上,一只手死死摁着卓良才的嘴巴,不让他出声,卓良才又踢又打,挣扎不已,脸都憋红了,眼角泪的。发现有人进来,顾卫东气呼呼的转头,“这兔崽子他妈的鬼叫鬼叫。”
莲姐快晕了,陆平强自支撑着没有背过气去,颤声道,“东哥,别这样。”
“那你让他别乱叫。”顾卫东拿开手,卓良才猛的挣脱他的钳制,朝着陆平的方向扑了过来,身上还在瑟瑟发抖。陆平任凭他一把抱住自己,伸手轻轻摸了摸卓良才的头发,以示安抚。
“你们这么看我干吗?我只是――”突然发现很难说出我只是观察他一下这种话,硬生生吞掉,“他怎么会叫成那样!”顾卫东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陆平忍不住了,“东哥!”
发现两人的目光如此诡异,空气中到漂浮着奇怪的气氛,顾卫东再迟钝也觉出不对了,呆了两秒,然后脸上突的变色,“你们该不会认为――,靠他妈的!我就是和猪,也不会碰那只猪一根寒毛!”
莲姐终于咚的一声倒下去,陆平脸色发白,半晌还是那句话,“东哥,别这样。”卓良才此时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看陆平,想了想,然后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拱。
一晚上没睡好的四人围着早餐桌发愣,卓良才昨晚趁势把自己的被褥搬原先那间卧室去了,顾卫东很想揍扁他,可不知为何,陆平和莲姐那架势,不让卓良才搬,就得是自己搬,没有商量的余地。事后莲姐还特意留下来,叹了口气,“东哥,他是傻的,你这又何必。”顾卫东狂怒,“你都傻了他还没傻!操,猴精猴精的兔崽子,谁再说他傻我跟谁急!”
终于到了行动那天,由于涉及金额巨大,顾卫东决定亲自坐阵。按杰森的说法,成功劫持俄罗斯黑帮的这趟高端军火买卖,他们可以有近五千万美金的进帐。
本以为对方会有大批人马,到达大成港时,顾卫东发现只有十几个俄罗斯人,下家似乎来自中东,也只有五六个,交易在大成港的一个仓库进行。
顾卫东正想下令弟兄们往里冲,忽然发现杰森不见了,回头问陆平,罗斯玛丽的人应该在另一边接应,可陆平也没看到他们。两人心中同时一沉,暗道不好,想要撤退时,周围警铃大作,事先埋伏好的警察一股脑的冲了出来。
“妈的!我一定要把杰森千刀万剐!”顾卫东眼睛都红了,陆平急忙把他推到一边,“东哥你带着卓良才先走。”顾卫东哪里肯答应,警车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密密麻麻的武器全对准他们。按理外围也有接应的人,可悄无声息,顾卫东和陆平面面相觑,有内鬼,而且是内外接应,先布好一个大馅饼的圈套,利用内鬼置他们于险地,同时通知警察,这一切,究竟策划多久了?
“放下武器。”力量对比太悬殊,顾卫东决定投降。
进看守所对天马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这一下子进了一百多号人,由于怕出事,警方特意分散关押。顾卫东、陆平、卓良才和其他几个弟兄给关到了城西石堍桥。
晚上三人在大牢房里突然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看守来查房,没想到黑暗中火光迸射,竟是来杀他们的。
“他奶奶的,那帮混蛋还买通了警察。”看守所有多乱,顾卫东不是不知道,但他没料到对方这么大胆,在这里就敢废了他们。
来的有两个人,都带着枪,黑暗中陆平已扑了上去,对方也眼疾手快,抬腕就要扣动扳机,顾卫东急了,可另一个人就在他对面,顾卫东根本过不去,眼看陆平就要被击中。对方突然倒地,陆平诧异的抬头,原来是卓良才绕到后面把对方打晕了。顾卫东趁自己对面的人分神,也扑了上去,缴下对方的枪,指着额头,“谁让你来的?”
对方不肯说,顾卫东作势就要开枪,枪上还装着消音器,陆平忙拦住他,“别冲动。石堍桥里外肯定都窜通好了。”转头问那人,“你拿了多少钱?”
被枪指着,对方吓的不轻,“两百万。”陆平点头,“我们给你五百万,你们多少兄弟收了钱,每人这个数。”
第二天莲姐来看顾卫东时,顾卫东擦着鼻子说,告诉螃蟹,给我使劲砸钱。
失踪多年的齐叔居然也出现了,齐叔来探卓良才,隔着桌子,卓良才直叹气,把死老头子给我的钱拿出来吧,有大麻烦了。
齐叔直摇头,你惨了,加上上面档的通缉令,数罪并罚,起码二十年。再怎么找人顶,十年是逃不掉的。这走私军火,还好东西不多,你们算是协犯,顾卫东他们起码也得是七八年。
卓良才哭丧着脸,操他十八代祖宗,王八蛋狗娘养的。
齐叔还不忘探了探陆平,陆平说的只有一句话,别让他们分开我们弟兄,还有,让六去做精神鉴定。
齐叔愣住,半晌哦了一声。
庭审结果,顾卫东和陆平都是七年,卓良才十五年。齐叔还带来一个坏消息,他们想尽办法也只做到让顾卫东他们关到同一所监狱,但不是W市的监狱,而是距此千里之外的M市市立监狱。
临行前,陆平把卓良才好一顿暴打,顾卫东坐在黑暗里看热闹。
“你他妈的又骗我!”陆平已经气疯了,“你他妈的活着就是为了骗我,嗯?”
卓良才抱头,哭的呜呜咽咽的,被陆平一把揪起来,冲着脸上就要落拳,犹豫了一下没打下去。
顾卫东打哈欠,“等什么,揍死他。”
“我没办法,我不敢说,呜呜,说了你就不理我了,可那不是假的,”卓良才大哭,“在多伦多我都是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好的时候只想离开那个鬼地方,想回来找你,我逃了多少,多少,呜呜,都没成功,他妈的逃到监狱里还被劫走。每抓回去,他们怎么对我的,你想不想知道,想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陆平一把把卓良才推到墙上,咬牙切齿的,“你给我闭嘴。”
“凭什么要我闭嘴,放开我。”卓良才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听说过皮下过山车么?知道什么是冰针?全他妈的不留痕迹,很高科技对不对?”
陆平在发抖,“你活该。”
卓良才边哭边推陆平,“你不肯原谅我就算了,在多伦多我都不想活了,陆平,其实我只想见你一面就好了,我不敢有奢望,我没有想到你还让我躺在你身边。在L市我才完全好了,呜呜,好了还不如不好,呜呜,早知道就不好了。”掩面痛哭。
陆平揪着他的手逐渐松开,卓良才沿着墙壁委顿下去,又被陆平踢了一脚。陆平转身走开,卓良才摸着墙壁自己站起来,擦擦眼角,不再作声。
忽然陆平又折身返回来,刚才没打的一拳重重落在卓良才脸颊上,卓良才被他打的一趔趄,打完了陆平摁住卓良才使劲亲吻。顾卫东看的眼睛都瞪大了。
“不想活就去死。”陆平甩手离开。“没人可怜你。”
卓良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突然冲着旁边坚硬的床柱一头撞了上去,咚的一声倒地。
陆平回头时只见卓良才倒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柱,陆平的脸顿时比墙壁还白,冲到铁门口大力敲门,“叫医生!”腿也软了,扑通一声坐到地上,过了一秒疯了似的爬到卓良才身边,用手捂住卓良才头上流血的伤口,浑身抖个不停。
卓良才被抬走时,顾卫东只有一个愿望,但愿他流血过多、马上死掉,绝对不是出于嫉妒,经过刚才的事,顾卫东得出一个结论,卓良才不死,准会把陆平给拖累死,肯定会的。
“陆子,你也看到他这样了,我早说过,这种少爷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为别人考虑。”顾卫东看陆平坐在墙角,忍不住说。
陆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别,“东哥,你喜欢过什么人么?”
我喜欢你呀,顾卫东不解,难道陆平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陆平站起来回到自己床上,躺下就睡了。
二十七
“早上六点早饭,七点早操,八点开工,中午十二点午饭,下午一点开工,七点收工,六点晚饭,九点熄灯,熄灯后不准说话,不准打闹。在里面不准骂人,不准打人,不准不服管教,违例严重的关禁闭,表现优秀一年以上可以申请缓刑,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陆平点头。z
“脱衣服,张嘴,”检查了一下舌头底下,以防私含刀片,“分开腿。”后面也要检查,有些犯人也会用这个地方夹带东西。“换衣服,照相。”
一系列例行程序结束之后,周义收起本子站起来,看看廖启星,“今天来的三个,看到了?”
廖启星点头,“第一个和第三个都是危险分子,身上的疤和一副筋骨,看了就知道。可是第二个比较奇怪,手腕和脚腕上都是疤,头上还缠着绷带。”
“听说在看守所里自杀,也是个危险分子,千万别让他在里面寻死觅活的闹出人命,”四十来岁的周义临走前皱眉,“看上去还都像模像样的,怎么都不学好。”
二道门大开,顾卫东、卓良才和陆平穿着囚服,站在高高的电门前。y
“一共有四座武装塔楼。”顾卫东向四周张望。“东哥,别看了,上不去的。”陆平已经看过一遍了。“值班室是电子门。”卓良才突然发现。“肯定还配有钥匙。”陆平也看了看值班室。
旁边的警官上来了,督促三人往里走。周义回到二零二大队里时直揉眼睛,“怪了,今天眼皮怎么乱跳。”
“怎么又是你?”卓良才气闷的发现,八人牢房里,自己和顾卫东的床铺打了个面对面。顾卫东比他气更闷,明明找了人打点的,说好了把自己和陆平分一间,撇除卓良才这个小杂碎,可结果竟是这样!
此刻,负责分房的人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叫了一声,资料上写着,9822111:顾卫东,9822112:卓良才,9822113:陆平。“2不是陆平啊,”摸摸下巴,“靠,分错了。”
整理好床铺,三人被带去训话,回来时陆平低声对顾卫东说了句话,“东哥,照顾一下他。”顾卫东嘴角抽搐,“凭什么我要照顾他?”陆平低头不语,半晌,“能不能看在卓叔的分上。”“哼。”顾卫东捏紧了拳头。
“111,你在干吗!”发现顾卫东的异状,立马有人喝阻他。b
“先磕三个响头,再从大爷胯下钻过去,下周让人孝敬点吃的进来。”夜,6个人围在顾卫东和卓良才床前,领头的土狼得意洋洋的宣布牢里不成文的规矩。
“砰砰砰砰!”黑暗的牢房里顿时一阵爆响,土狼痛的嗷嗷直叫,他们几个都是有拳脚没功夫的一般囚犯,根本不是顾卫东的对手。顾卫东呸了一声,然后转头怒瞪卓良才,“你个小王八羔子,光看不练。”卓良才指指趴地上的6人,“你都解决了,再说你又不是陆平。”
顾卫东的脸由青转白,由白转黑,本来看在陆平的面上还想照顾照顾这只五猪,妈的!怎么弄死他算了。卓良才歪头看看顾卫东,自顾自的钻进被窝。
被子突然被掀开,顾卫东狞笑着一把捂住卓良才的嘴,“看热闹是吧,怎么不让别人看看你的热闹。”说着就来扒卓良才的裤子,卓良才这一惊非同小可,嘴里呜呜呀呀的发不出声,手脚乱挣,本来也算有点功夫在身上,可和顾卫东一比就差远了,挣不脱又叫不出,卓良才气血上涌,没几下直接背过气去,抽搐两下,挺尸了。
咦――?本来只想吓吓他的,顾卫东拍拍卓良才的脸颊,没动静,真晕了。g
“没用的东西。”顾卫东嗤笑一声,走回自己的床铺。土狼几个见此情形,互相打了个眼色,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卓良才的床铺,硬骨头啃不下,就拣个软的。
“他是我小弟。”顾卫东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土狼打了个激灵,赶紧乖乖回自己床上。
过了会儿,大家都已入睡,卓良才哭丧着脸睁开眼,把被子拉过来盖盖好,翻个身看见对铺的顾卫东,吓的赶紧翻过来对着墙,慢慢也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开饭时,周义来巡视饭堂,“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给我站出来!”
被叫出来的都是二零二大队一号、七号牢房的犯人,周义看了看他们嘴角、眼角的淤伤,“这怎么来的?”
“撞床柱了。”“撞墙上了。”“摔了一跤。”居然还有一个说是睡觉自己打的,周义哼了一声,“再给我闹事就关禁闭!”
眼睛向窗边的饭桌扫过来,一号牢房昨晚新来两个,七号牢房昨晚新来一个,不用说,肯定是晚上打架,周义也见怪不怪了,怪的是这老人落了下风,新人似乎很霸道。
顾卫东和陆平面对面坐着,埋头吃饭,一声不吭。卓良才愣愣的看着陆平吃饭,打刚才起陆平没看他一眼,卓良才不禁眼圈一红。
“哭什么,吃不惯饭菜啊?”廖启星看惯了新犯人的孬样,走过来决定好好教育教育卓良才,国家的公粮还敢嫌难吃?
卓良才含泪抬头,看着廖启星,哽咽着道,“报告教官,饭很好吃,眼里进沙子了。”廖启星脸上顿时僵化,周义看着这桌的情形,不知为何,眼皮又开始跳动。
等周义走远,陆平拉起袖子给顾卫东看上面的伤,顾卫东皱眉,“你那间有会家子?”陆平朝罚站在那里的一个人努努嘴,顾卫东看过去,是个干瘦干瘦的汉子,手背上有龙形刺青。“他叫板头。”陆平说。顾卫东撇嘴,“都剃光了,还什么板头。”
下午有一小时的放风时间,顾卫东、陆平和卓良才靠在铁丝网旁边休息,突然一伙人把他们围成了一圈,板头跟在一个壮实的男人后面出现,“苏老大,就是他。”指着陆平,陆平抬头看看这情形,和顾卫东对望一眼,两人不禁笑起来。
陆平垂下眼,“东哥,我们有多久不打群架了?”顾卫东想了想,“摸了枪,拳头就有点废了。”
“正好活动活动。”陆平话还没说完,飞起一腿直踢苏老大的门面,动作疾如闪电,一旁众人都惊跳起来,陆平一出手居然就往死里打,他们不知道陆平从小在蛤蟆街势单力孤,倍受欺凌,谙以少对多就要狠毒的道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亡命徒永远不会太多,陆平恰巧是其中一个。
等发现角落里的骚乱,警铃声大作,廖启星带着一帮狱警赶过来,顾卫东他们已经打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一时间拳脚乱飞,廖启星气的大叫,“谁再动一动就上电警棍!”没人听他的,廖启星捞起警棍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
陆平刚撩倒一个人,顾卫东和三个人缠斗在一起,陆平正想过去,转头一看,吃了一惊,卓良才不知何时加入的战圈,正摁着板头乱打,廖启星就在卓良才身后半米不到,手里高高举起了电警棍。电警棍不就是变相的电击钳?陆平来不及细想,猛扑过去拉倒卓良才,用身体护住他,转眼陆平背上挨了一棍子,还好没用电极来戳。压住卓良才,陆平狂吼,“你他妈的捣什么乱,给我趴过去。”
“啊!”发现陆平被打了一闷棍,卓良才尖叫。
事态平息时,参与打架的人个个趴在地上,周义赶来,脸色铁青,“通通关禁闭!”一指苏老大,“你跟我来!”
苏老大被教育了一通,无非说不准再闹事之类,周义知道这事还没完。果然,禁闭完了没多久苏老大又纠集人马,要讨回一城。
“我不怕电警棍,我都已经好了。”卓良才想跟陆平解释,陆平根本不理他,只对顾卫东说,“东哥,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顾卫东沉吟了一下,“我去和苏老大谈谈。”
“井水不犯河水,好,掰过我就行。”苏老大伸出左手,他是个左撇子。顾卫东脸色一变,他的左手虽然三年前就接上了,但发力还是不行。啪!陆平抢先坐到椅子上,伸出左手握住苏老大,“一言为定。”
螃蟹一个月后来到M市监狱,隔着玻璃拿起电话就冲顾卫东哭喊,东哥,天马都已经乱套了,他妈的葛红头在各个档口砍我们的人,莲姐被打伤住院。顾卫东跳起来。现在天马谁也不服谁,螃蟹说,我们自家兄弟现在到被人追杀。顾卫东闻言脸色大变,那都是些最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当初最早一起打拼的弟兄。
“回W市。”陆平说的很简单。顾卫东低头嚼着草根,“走值班室。”陆平朝四周看了看,“值班室三把枪,四根电警棍,二道门出去左右两个塔楼,再出大门还有两个,都架了机关枪,打上就成筛子了。”
陆平,W市的事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越狱?卓良才发现自己最近被顾卫东和陆平彻底摒弃在谈话之外。陆平一直不跟他说话,此时说了句,不要胡思乱想。卓良才瞪着漆黑的眼睛看着陆平良久。
“我一接到通知就赶过来了。”郑拓兴冲冲的拿起电话,“怎么样,我们给的条件很优惠吧?”
“让陆平和顾卫东跟我一起走。”卓良才蔫蔫的说,“罗斯玛丽现在在红头门,你们扳不动的。”
“不行,”郑拓吃惊,“我们虽然和当地警方在合作,可是要保三个人,批到明年也批不下来。”
“那就算了。”卓良才作势要挂电话。
郑拓忙道,“我试试,可不保证。”
一个月后,陆平和顾卫东打昏两个警卫,换上衣服在厕所里蹲了大半天,晚上两人窜出厕所向二道门跑来,居然没人,值班警察都走开了,两人拿出工具,翻墙剪开铁丝网爬过去,沿着墙壁往外走,塔楼上也没有动静,穿着制服一直走到大门外,才确信真的逃了出来。
陆平松口气,“东哥,真不敢相信我们运气这么好。”顾卫东也抹了把汗,市立监狱外面就是街道,“快走。”两人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葛红头抓到一帮要从大成港偷渡到国外的人,城东水路线现在归红头门管了,没有他们的允许,蛇头就擅自行动,让葛红头非常气恼,敢情蛇头是没掂量行情,还以为城东水路在天马会手里。
葛红头亲自上船,“交了钱,你照做你的生意。”蛇头嘀咕,“那不就交了两份?”葛红头瞪眼,“我只拿到一份,你别跟我说两份。”目光一转,突的跳起来,船舱角落里蹲着个人,看着咋那么眼熟呢?
“卓良才!”葛红头嘴都合不拢了。
“小宝贝儿!”杰森一把抓过卓良才,往门里一摔,碰的就把门关上了,葛红头鼻子在门板上撞了个正着,整死他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小宝贝儿,你的头发没了。”杰森大恸,旋风般冲到衣柜那儿,掏出一堆假发和乱七八糟的衣服,“戴上它!”卓良才咽了口唾沫,颤巍巍的伸手去取。
“咦?你怎么不哭不喊了?”杰森大为不满。卓良才闻言手一松,假发都掉地上。
两秒钟后,葛红头听见门里传来鬼哭狼嚎似的尖叫声,“啊啊啊啊,轻点啊轻点啊!”“呜呜呜,我不干了,放开我啊啊啊啊!”
二十八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
饶是顾卫东混了这么多年,钢铸的神经铁打的汉,看到眼前的情形还是忍不住掉泪。莲姐躺在病床上,身上好几缠着绷带,面色惨白,呼吸微弱,螃蟹说,医生嘱咐,事到如今,靠的是病人的意志。
莲姐睁开眼来,看见顾卫东一身白衣混成医务人员站在那儿,戴着口罩,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旁边那个应该是陆平。
费力吸口气,“陆子,你出去一下,我和东哥单独谈会儿。”陆平和螃蟹走后,莲姐又攒了点力,然后开口,“东哥,我大概挨不住了。”顾卫东虎目含泪,“别瞎说。”
莲姐叹气,“你让我说吧。”想了想,半晌缓缓的问,“东哥,我是你什么人?陆子又是你什么人?”一句话把顾卫东震的差点没站稳,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陆平也问过类似的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又把莲姐当什么人了。
“本来我想,东哥说我是他的女人,那就是,不能给脸不要脸。”
莲姐惨淡的笑笑,“可怪了,这到鬼门关一趟,突然想开,你说不弄清楚就去见了阎王,会不会太寒碜?”顾卫东手足无措,莲姐一向是个聪明人,很识大体,而且没说过自己有什么不满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休息休息,等伤好了再说。”
莲姐倒不追问,两人默默相对良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齐叔说葛红头破坏规矩,想在W市独大,没那么容易。以前和顾卫东是生死对头,现在又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天马几乎是倾尽全力,疯狂反扑,最先开火的地方就是水路。
由于红头门现在占尽先机,连着攻击了好几趟水路生意,都不见效果。齐叔出主意说,没办法了,擒贼擒王,索性先炸平葛红头的窝再说。可葛红头最近提防暗算都成了精,居无定所,到轮着住。天马扑空两,第三跟踪的弟兄来报告时,陆平和身在别的顾卫东打了个招呼,自己带人就先赶过去。
普通的公寓楼,看不出任何特别,拔掉楼外五六个暗桩,陆平心想这回大概有点谱,至少这楼里有红头门的重要人物,不然不能布那么多暗桩。
电梯上到十楼,三个单元门口都让人守住了,陆平示意会开锁的弟兄悄悄撬开中间那扇大门,从门廊潜进去,先放倒四个,没有惊动里面的人,陆平手心捏了把汗。
再探进去看,里面一间很的房间,显然是三个单元打通了的。罗斯玛丽!陆平一眼就看见杰森,正伏在椅子把手上和人窃窃私语,高背椅背对陆平,椅子稍稍一转,坐着的人仰脸说了句什么,杰森答一句,然后弯腰亲了亲那人的嘴唇。
陆平的呼吸突然窒住,椅子上正和杰森亲热的人,漆黑的眼睛,有点孩子气的脸廓,头上一层青青的发茬,看上去毛茸茸的,坐姿歪斜,腿还搁到桌上。杰森指着前面的液晶屏皱眉,那人就耸耸肩,是陆平熟悉的那种没心没肺的方式,然后杰森大笑,忽然伸出两根手指,伸进那人嘟起的嘴里搅动,那人向后躲了躲,杰森摁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手指搅动半天,口水都流下来,杰森忙凑下去吮吸吻,吻的啧啧有声,那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任凭杰森舔咬。
没有哭喊、没有踢打,眼前倒像是一副情人间其乐融融的画面。陆平呆呆的在那儿看半天,身后的弟兄觉得奇怪,拉了他好几下,陆平这才清醒过来,手足冰凉的冲出去。
杰森发现异状时,迅速按下桌上的开关,室内忽然充满了粉蓝色的烟雾,陆平以为他们会从门口往外溜,门口都有人把守,可没有动静,陆平心里一动,不顾烟雾,揣摩着刚才看到的窗口方向跑过去。两条自动救生索正在液压装置的运作下迅速下滑,已经降到了三楼,陆平端起枪打烂了牢固的绳索,两人先后摔下去,外面的弟兄听到重物落地的声响闻风赶来,将杰森和卓良才团团围住。
陆平站在窗口往下看,看到的是卓良才青青的头顶,过了会儿,被抓住的卓良才抬头向十楼窗口的方向望过来,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他是什么表情。陆平下楼时整个人还是恍惚的,他想卓良才怎么变了个人,是不是失忆了,卓良才这种人谁都说不准,或者只是害怕杰森、受了要挟,可他怎么不闹腾了,他不是在千里之外的M市监狱么?怎么会在这里?从十楼到一楼,陆平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每一种似乎都有点滑稽,没办法,你很难对着卓良才严肃起来。
到了一楼,陆平倒不那么恍惚了,然后看见卓良才站在阳光底下对着他一呲牙,“嘿,陆平,快放了我和杰森。”
陆平跟个傻子似的问,“你认识我?”
卓良才眨眼,“怎么会不认识你嘿,你想什么呢。”
陆平又恍惚了,“你不是在M市监狱里头?”
卓良才挠头,“那个鬼地方,你们出来那晚我跟着也出来了。”
“怎么我不知道?”陆平吃惊。
“不跟你们一路了,就没打招呼。”卓良才摊手。
陆平愣愣的想着这话什么意思,手下催促他该回去了,陆平沉默的走到车边。
一路上卓良才鼓噪个没完,说陆平我想通了,反正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你和顾卫东越狱,把我撇下,明摆着抛弃我,那我也得重新开始。跟着你们跑出来,我想偷渡去加拿大,没想到被红头门抓住,把我带到杰森那儿,以前我光会惦记你,所以跟杰森乱闹,现在想开了,发现杰森这人其实不错,就有点特殊爱好。我不也有点特殊爱好么。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陆平越听越沉,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就跟个泥塑人似的,僵在那儿。卓良才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的他眼痛,只能转过脸去,车子一路似乎颠簸的厉害,反正陆平就觉得晃悠。
回到驻地,卓良才看见齐叔,一下子窜上去,齐叔你在就好了,卓良才说,误会啊,一场误会。顾卫东也在,看见卓良才就跟见了鬼似的。卓良才把越狱的事重新说一遍,又说我正劝说罗斯玛丽放弃红头门,重新跟天马合作。葛红头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算计乱了天马的阵脚。东哥你知道国际走廊么?罗斯玛丽现在就是要建个国际走廊,W市算个中转站,这不是一单生意,是长久合作。以前天马规矩太多,罗斯玛丽来的时候,发现没法改造天马,红头门愿意让步,罗斯玛丽就找上他们了。可论实力,论根基,天马怎么都比红头门强,葛红头想摆平的事,现在全都摆不平,地狱天使总部也开始信心动摇,再加把劲,这宗大买卖还是天马的。
顾卫东听了暴跳如雷,妈的把我们都送进了号子,现在还来讲什么合作,早八百年干吗去了,老子不冲到多伦多一枪一个毙了他们算不错的了。
卓良才忙说东哥,别这样,大家求财不求气,事已至此,是和红头门加上罗斯玛丽火拼,还是联合罗斯玛丽给葛红头也下个套子,哪个更有利还不明摆着。
顾卫东瞪大眼睛,你小子教训起我来了。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罗斯玛丽有诚意,诚意拿出来给我看看。
卓良才说合作几就知道了,你们把杰森放开,让他来说。
杰森被带到顾卫东面前时,第一个动作不是和顾老板打招呼,而是冲着卓良才乱喊:小宝贝儿,你没事吧?!卓良才点头如捣蒜,没事没事。杰森上前就啵了一口。
顾卫东站在他们面前,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抬头发现陆平不知何时走掉了。杰森又说要和顾老板详谈,顾卫东冷笑,好啊,我也要和你详谈。
傍晚,顾卫东才得空去陆平房里,陆平坐在床边拿着一只手枪,拆了装,装了拆,子弹进了退,退了进。房里没开灯,只有咔咔的机械声,不断响着。
顾卫东沉默了半天,然后说阿莲走了。陆平蓦的停下来。
“她伤势一有好转,就要求去国外继续就医。”顾卫东摇头,“阿莲问我,她是我什么人,你又是我什么人,我没回答她,她就自己走了。”
陆平有点惊讶的抬头。
顾卫东猛的拽住陆平的肩膀,“陆子,我想过了,以前是我不对,让阿莲和你都受委屈。以后就咱俩了,一开始不也就咱俩,”说着说着顾卫东激动起来,“卓良才这臭小子,你一不理他,他就见异思迁,我早说这人靠不住――”
陆平脸色一变,愤然挣脱顾卫东,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继续拆他的枪。
“我要睡了。”陆平下了逐客令,一粒子弹没装进去,掉到地上。
顾卫东俯身帮他拣起来,塞给陆平,然后发现自己手上有滚烫滚烫的东西。
“行了,陆子!”顾卫东气不打一来,“要不毙了他,要不就阉了,你选吧。”
咔咔,陆平还是继续摆弄自己的枪,头都没抬一下。顾卫东捧起他的脸,颤声道,“这不还有我吗?陆子。”
陆平的脸在月光下跟顾卫东第一见到他时一模一样,由于疼痛而泛着白,一脸的倔强,不肯出声,唯一的区别是那时候陆平从不哭,可现在脸上有了水痕。
靠,顾卫东心想,骨头太硬,心肠太软,搁哪儿都吃亏。想着想着就吻上去,很柔软的触觉,夹杂着眼泪的咸味,又苦又甜,“明天一早去城西,你睡吧。”顾卫东转身离开房间,天知道他了多大力气遏制住自己想抱陆平的冲动,莲姐已经走了,不能让陆平再跑掉。顾卫东这才发现很多事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大概就是人的心思。多强的人也没用,你甚至无法知道你枕边人的想法。搞那么多样,干吗呢?他奶奶的,就不让人顺心!
二十九
“啊啊,大灰狼好凶恶啊啊,不要啊啊啊!”杰森戴着小红帽、撅着屁股趴那儿老半天了,喉咙也喊哑了,狼呢?回头一看,穿着灰狼服的卓良才还在低头摆弄自己的欲望,怎么也硬不起来的样子。杰森皱眉,“喂,你要弄到什么时候?”
卓良才哭丧着脸,“我也会累啊。”杰森耸肩,翻身爬起来,“那我们来换,你去做小红帽,乖乖趴好。”卓良才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杰森霍的一把揪住卓良才,阴森的道,“小宝贝儿,你这两天怎么回事?不想玩了?不想玩这个,我们换别的。”说着手向床头柜的抽屉伸过去。
卓良才吓的魂飞天外,一边加紧套弄底下,一边脑子飞快旋转。忽然伸出手去,“这是几?”杰森一愣,随即舔了舔嘴唇,“新游戏?”卓良才啪的一巴掌打在杰森屁股上,“小红帽要听话,不要乱问。”杰森忙做乖巧状,瓮声瓮气的回答,“这是一。”卓良才又伸出两根指头,“这是几?”杰森凑过嘴来想含住卓良才的手指,“二。”
卓良才缩回手又伸出来,“这是几?”“三。”“这个呢?”“六。”“这个呢?”“六。”重复了几遍六之后,卓良才总算勃起了,抹了把汗,脸上的表情甭提多难看,插入之后有气无力的直喊,“啊啊,小红帽真有趣,太有趣了,狼外婆喜欢你。”杰森十分合作的摆动腰部,“疼啊小红帽疼啊疼啊,大灰狼大坏蛋,呜呜――”两人鬼哭狼嚎的叫开了。
从城西砸场回来时,陆平脸上被利器划到,流了点血。陆平没在意,随手擦了擦,低头正想进自己房间,忽然发现有人矗在那儿看着自己,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睛。陆平打开门,又碰的关上。卓良才隔半天才对着已经关上的门,结巴着,“陆,陆平,你,你没事吧?”
“瓦西里耶夫原本是苏联军官,前些年在乌克兰发家,现在我们和乌克兰尖端军火商的交易8%都跟他有关。”杰森摊手,“第三方本来选在美国,没想到被国际刑警连锅端。”
“你们想在W市开辟第三方?”顾卫东有点吃惊。
“国际走廊嘛,”杰森解释说,“在这里交易再周转出去,目前是最可靠的路径。这里到中东也很方便。”
地狱天使的触角伸得够长的,顾卫东知道尖端军火买卖的利润非常可观,但杰森的一句话引起顾卫东的不安,“你们在北美已经被条子盯上了是吧?”
杰森讪笑,“在美国失手一,所以瓦西里耶夫很不满。前段时间你们被抓那,交易上家就是瓦西里耶夫的对头,算是我们送他的一个小礼物。”
妈的,顺便把我们天马也搭上送给葛红头,杰森实在够黑。顾卫东和陆平面面相觑,早就听说罗斯玛丽心狠手辣,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我手里捏着乌克兰的线,你们只要成功几,以后红头门根本没法插手。”杰森说,“瓦西里耶夫只和熟悉的中间商做生意。”
天马会现在名义上的老大成了齐叔,葛红头知道顾卫东已经回来,就在齐叔背后操纵,他恨的牙痒痒的,可奇怪的是,警方也没什么动静,居然任凭顾卫东在W市一窝就是好几个月。罗斯玛丽的杰森又落到天马手上,罗斯玛丽很久没和葛红头再联络,葛红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几个月里,天马的势力重新膨胀,在杰森的安排下,天马替乌克兰和罗斯玛丽做成了几笔交易,瓦西里耶夫对于这个新的第三方似乎很满意,要求见顾卫东本人,杰森跟顾卫东提出的时候,被陆平拦住了。
“我去。”陆平说的很简单,“东哥不能离开W市。”顾卫东不肯答应,他心里对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乌克兰黑帮头子很不信任,不想陆平去涉险。
“他想见的是我。”顾卫东强调。“所以东哥更不能去,”陆平断然对杰森道,“你跟那个瓦什么说,我就是东哥。”杰森叹气,“去见人又不是去杀人,你们不用抢成这样,难道你们还不信任我?这几天马进了多少帐,顾老板你不会不知道吧。”顾卫东当然心里有数,天马凭借这些钱还壮大了不少。
“就这么说定了。”陆平冲顾卫东摆手。
杰森转头,“迈克,你怎么不说话?”卓良才看看顾卫东,又看看陆平,耷拉着脑袋,像只丧家犬似的,恹恹的答了声,“哦。”哦什么哦,杰森气结。
“哈啊!”卓良才猛的向后退去,“杰森你干吗?”
杰森喘息着,“乖,听话。”卓良才哆嗦一下,瞪大了眼睛,“你说过成年人让你恶心的。”
“没错,”杰森眼里的欲望暴涨,“不过最近我可真喜欢你!”说着就扑过去压制卓良才,卓良才拼命挣扎,居然一脚把杰森给踹飞了,杰森恼羞成怒,拿起桌上的枪对着卓良才就是一枪。卓良才尖叫着想躲开,还是被枪里射出的针头扎到,顿时痛不可耐。
“滋味怎么样?”杰森狞笑着看卓良才捂着被射到的伤口打滚,痛觉神经增强剂,刚到手的小玩意儿,对卓良才这种怕痛怕的要死的人最有效。
杰森迫不及待的挺身进入,“嗯――,小宝贝儿,你还挺紧的。”卓良才没出声。杰森觉得奇怪,翻过来一看,卓良才眼神呆滞,有点心智涣散的样子。杰森拍了他一下,卓良才缓过劲儿来,立马乱踢乱蹬,搞得杰森惊喘连连,靠!爽翻了。杰森死命按住卓良才,凶猛的干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陆平没料到卓良才直接闯进自己房里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住,雨点般的吻落到陆平额头上、鼻尖上、嘴唇上。陆平气的想扇他巴掌,但是贴太紧了,距离不够。一阵狂吻之后,卓良才忽然又松开陆平,跳出几步远去,仿佛怕挨打似的,歪着头泪的看着陆平,过了两秒,居然嚎啕大哭着跑出去了。
陆平呆若木鸡的看他跑掉,半晌跳起来,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还不够,又一脚把桌子给踢出去。
“陆子!”顾卫东站在门口吃惊的看陆平发飙。
陆平阴鸷的坐下来,“东哥,什么事?”顾卫东支吾着,“等罗斯玛丽的事办妥了,齐叔说,让我们出去避避。”陆平垂下脑袋,“嗯。”顾卫东顿了顿,“我们可以一起去墨西哥。”陆平又嗯了一声。顾卫东心里窃喜,“就我们俩,没别人。”陆平点头。顾卫东实在忍不住了,跑到陆平面前,颤声道,“陆子,以后你就做我的人,什么都不用想。”陆平抬头看看他,嘴角微微扯了扯,然后摇头。
顾卫东仿佛给一盆冷水浇到,从头凉到脚。为什么陆平还要拒绝他?!
穿越国境线,过了好几天,杰森、卓良才和陆平才辗转来到一个大型农场,穿过白桦树、白杨树和松树构成的树林可以看到一栋栋低矮的农舍。陆平惊讶于这个农场的广袤,苍穹直木下,好像人也变得渺小。
瓦西里耶夫是个红光满面、体壮如牛的中年人,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他显得非常热情。穿着民族特色的服装,伸出来的手很粗糙,说的话陆平虽然听不懂,但总见他说两句就哈哈大笑,陆平很难把瓦西里耶夫和黑帮联系起来,他怎么看都像个农夫。
晚上,瓦西里耶夫设宴招待他们,陆平看着被塞到手里的伏特加,犹豫了一下,一口气喝下两口,陆平酒量不好,被伏特加冲的脸上发烫,转头看见卓良才已经伏在桌边咳嗽起来。瓦西里耶夫说着蹩脚的英语,跟杰森打趣,眼角不时瞥瞥陆平。
“你说什么?!”卓良才甩开杰森的手,冲着杰森大吼。“你安静点。”杰森皱眉,“我也没想到瓦西里耶夫要考验他的客人。”
“这他妈不是考验,是谋杀!”卓良才拿起枪就往外跑。杰森一把拽住他,沉着脸,“你去哪儿?”卓良才一愣,然后大叫起来,“杰森小心!”
杰森吓的赶紧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再转身卓良才不见了。杰森脸色大变,急急的赶出去。
陆平晚上是被狗吠声惊醒的,直觉让他蓦的坐起来,突然窗户被打了个洞,陆平拿起枕边的手枪就翻滚到地下,冲出房门,卓良才居然面对面的跑过来,拖住陆平就往外跑,“妈的,俄国佬是疯子!”陆平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卓良才恨声道,“俄国佬要追杀你。”陆平愕然,“为什么?”卓良才破口大骂,“我操他十八代祖宗!能活到明早的人才能跟他合作,他以为自己是沙皇!”陆平彻底无语。
乌克兰夜晚的寒风冻得人瑟瑟发抖,陆平和卓良才不知道跑了多久,农庄大的没边,前面是一片黑暗,后面隐约传来马蹄声和狗叫声,凭借一点星光,踉踉跄跄的寻找躲藏地,一团巨大的阴影吸引了卓良才的注意,跑过去发现是一堆积杂物的仓库,两人迅速窜进去。仓库挡住点寒风,可一停下来不再奔跑,没有暖气的地方就冻得人脸色发紫。陆平吸一口气,肺里冷的隐隐作痛,转头看见卓良才也缩成一团,想都没想,抓起卓良才的手使劲搓了搓,又哈了点热气,卓良才愣愣的看着陆平,蹭的扑上来,使劲抱住,陆平这才反应过来,靠!一把推开卓良才。
卓良才垂下脑袋,沮丧的转过去,背对陆平,自己哈了几口热气,抱起膝盖来继续缩成一团。过了会儿,陆平的声音传过来,“你回去,去找杰森,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卓良才没反应。
“你他妈的听到没有?”陆平怒了。卓良才回头,泪流满面的看着陆平。陆平被他的神情震住,说不出话来。卓良才抖的一晃一晃的,陆平瞪了他半天,咬牙一把拽过来让他紧挨着自己,卓良才居然挣脱出去,牙齿打着战,“你,不关你P,P事,我,我,我……”不知为何,看着卓良才,陆平突然很想笑,虽然目前的情况一点都不好笑。
犬吠声又响起,陆平心想不好,如果被堵在仓库里,一阵乱扫,两人就完了。急忙拉起卓良才又向外跑,跑到实在跑不动,才停下歇口气,忽然四周灯光晃动,陆平抬头发现自己和卓良才已经被团团围住。
三十
“二活一,决斗?”杰森再三为卓良才求情,最后瓦西里耶夫出了个决斗的主意,周围的人听了无不欢声雷动。
杰森咬牙切齿的看着卓良才,卓良才还站在陆平身边,两人神情复杂的互相凝视,眼睛好像一刻也不能离开对方。
“按这里的规矩,”杰森拿着两把手枪,一人塞了一把,“蒙上眼,背对背,走十步,我喊开始的时候转身射击,谁不到时候先动,瓦西里耶夫就会先毙了谁。”
旁边有人上来把两人推成面对面,卓良才和陆平垂下眼看着对方手上的手枪,都没有言语。杰森知道卓良才是神枪手,但陆平也是,或许谁先出手谁就能胜出,十步远没道理打偏,所以现在不是比准,而是比快,谁的手更快?杰森吃不准。
拿出两块手帕分别替两人把眼睛蒙上,推转成背对的姿势,然后所有人退成一个大圈,把两人围在中心。由杰森来发令,杰森注意观察了一下两人的手,都很稳定,没有抖动的迹象,心里不禁大为焦急,以陆平的身手和速度,不出差错的话,卓良才很难占上风。
杰森清了清喉咙,“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场地中心,刚才还很嘈杂,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夜风吹过树林的飒飒声和马匹、猎犬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啪!啪!才叫出一,场地里就发生了变故。
杰森正对两人,看的清清楚楚,啪的一声是卓良才把手枪扔了,卓良才的左手从下面拽住陆平持枪的右手,动作又快又猛,整个把陆平扳过来,变成两人面对面。陆平的手枪已经正对卓良才左胸的位置,卓良才的手握着陆平的手,手指摁住扳机,蓦的扣了下去。
杰森大惊失色的跳起来。
咔,手枪发出奇怪的声音,能感受到枪管的震动,但只是戳了一下,卓良才急忙用右手拉掉眼睛上的手帕,陆平的脸近在咫尺,脸上似笑非笑,卓良才往下一看,陆平的手枪是空的,弹匣没了,掉在陆平脚边。就在卓良才扔掉手枪的瞬间,陆平把弹匣给卸了!
卓良才吃惊的看着地上的弹匣,半晌抬起头来,颤巍巍的解掉陆平的手帕,陆平那双晶亮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完了,我们俩都完了。”卓良才嘀咕着,然后认命的嘟起嘴凑过去,细细碾着陆平的嘴唇,两人的手还交叠握在枪上,此刻垂下来,好让身体贴近,渐渐的并排的身体变成互相拥抱,从各个角度,吻还在继续,两个身体彼此越揉越紧,仿佛要把对方给揉到自己里面,腿也急切的交缠在一起,差点没把两人给绊倒。
目瞪口呆,包括瓦西里耶夫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杰森也是看了半天才重新开始呼吸。
“妈的!”气的七窍生烟,杰森从旁边一个人手里夺过猎枪来,冲着不远的两人就要开火,枪声在夜色里传出很远,但方向偏了,瓦西里耶夫托住杰森的手,使猎枪向天。
后来瓦西里耶夫给杰森的解释是,他从没见过两个男人决斗成那样,很有趣,所以不想杰森打断这个有趣的场面。
回程时,杰森的脸一直阴云密布,卓良才垂头跟在他后面,陆平也不说话。回到W市,一切照常,国际走廊终于建起来,瓦西里耶夫认为一个男人如果可以不怕死,那就可以跟他合作,地狱天使总部对此很兴奋。
卓良才站在陆平面前,说他要回多伦多了。陆平想了很久,然后说自己要去墨西哥,想找他可以通过齐叔。过了会儿,陆平一把拉住卓良才,杰森这人很危险,陆平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要回多伦多,一起去墨西哥。
卓良才愣了愣,然后脸上显出狂喜的神情,双手捧着陆平的脸,“陆平你原谅我了?啊?是不是这样?你是不是原谅我了?”陆平没回答他,伸手摸摸卓良才已经长出不少的头发。
卓良才蹭的扑上来,嘴里乱叫,“不去了不去了,去他妈的多伦多,罗斯玛丽见鬼去吧。”边说边抱着陆平,又啃又咬,口水流的到是。几个小时厮缠下来,连陆平都快直不起腰了,卓良才不停的唠叨两句话,一句是不去多伦多了,不去多伦多了,一句是陆平我爱你,陆平我爱你。
第二天上午,顾卫东出门时对陆平说,杰森和卓良才已经飞回多伦多,早上走的。陆平的脸色顿时煞白,跟他身边的墙壁成了一个颜色。
墨西哥城很大,墨西哥城的唐人街也很大,陆平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抱着一堆采购来的食物,扔上车就走。
回到公寓时,发现门下有顾卫东塞过来的纸条,问陆平去不去马场。顾卫东的公寓就在隔壁,一年来,原本天马会爆炭脾气的老大似乎变得格外耐心,三不五时的要表现自己的关心。陆平有点不知所措,他习惯了那个吆五喝六的东哥,对于顾卫东的突然转变一开始就很惊愕。
直到有一,顾卫东喝酒喝过头,忽然抱住陆平说,这世界太他妈的奇怪了,最想要的总是得不到,不想要的倒会自己往上贴。说着说着就把陆平摁在墙上强吻,隔了很长时间不见动静,醉醺醺的抬头,陆平趁势把他往外一推,“东哥你喝醉了。”门砰的关上。此后,本来到了墨西哥就不太说话的陆平变得更沉默。
墨西哥有很多小偷骗子,他们喜欢光顾外来客。五月的某个晚上,一个小偷正在陆平家里翻箱倒柜,回头就见陆平站在房门口,对他做了个停的手势。小偷冲上去拔出了刀子,五秒钟之后被陆平拎着衣领扔出家门。顾卫东总是嗤笑陆平下手太轻,不打他个口角歪斜怎么能过瘾?陆平听了居然有心思开玩笑,说都是同行,不要欺人太甚。
但是,一天两人走在大街上,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当地人拦住,向他们出示金条,陆平竟二话不说跟着去看。顾卫东知道这是骗人的小把戏,不明白陆平为何要凑这个热闹。到了暗巷里,那几人连比带划,诓骗陆平买假金条。陆平看着他们良久,突然扯了扯嘴角,飞身恶狠狠的就是一脚,踹的对面那人嗷嗷直叫,脸上冷汗都冒出来。顾卫东傻眼了,这顿暴打,陆平那股子狠劲儿都用出来,打得这些人哭天抢地。陆平呸了一口,“骗子!滚!”
有时齐叔会和他们联络,齐叔说他后来又见过卓良才,卓良才现在在地狱天使如鱼得水,乐不思蜀。齐叔一会儿想把他揪回天马,一会儿又打算直接毙了他,陆平接茬说,直接毙了他。顾卫东忙说好主意。害得齐叔半晌搭不上话来。
罗斯玛丽老窝被端的消息是齐叔带来的,当时齐叔非常担心,天天关注加拿大方面的消息。被捕人员里没有卓良才,可齐叔也没等到卓良才联络他。尖端军火生意全面停线,齐叔收摊收的很快,生怕落下把柄在警方。罗斯玛丽应该已经咬出了天马,不过好在国际刑警鞭长莫及,没有来找天马的麻烦。
顾卫东有些坐不住了,说陆子,我们出来也快一年了,我想回去看看。陆平知道他非常想念W市,陆平自己又何尝不是。揣着假护照偷偷飞回国内,刚下W市的机场,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陆平面前。
郑拓带着几个便衣走到顾、陆二人跟前,“你们被捕了。”z
顾卫东和陆平对望一眼,纵身就向两边跑去,郑拓急得大喊,“不要拒捕,你们还有一年就刑满了。”陆平翻了个白眼,一年,骗谁呢。冲到出口,陆平才发现,外面全都是警察,郑拓带着特赦令冲到陆平面前,“你自己看!”
顾卫东和陆平惊异的发现,真的是特赦,还有在监狱表现良好、积极配合改造等废话写在上面。
郑拓擦擦额角的汗,“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卓良才在哪儿?”
“不知道。”顾卫东冷淡的回答。y
郑拓叹气,“我找他很久了,他说,如果他失踪三个月以上,就把这个交给你。”说着拿出一封信塞给陆平。陆平愣住,信封捏在手里很久,“你怎么会有这个?”
郑拓摊手,“因为他是我们安插到地狱天使的线人。”z
陆平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看郑拓,又看看手里的信,半天没有动弹。
被押上警车时,陆平还揣着那封信,放在怀里捂着。顾卫东问他怎么不看,陆平转过脸去。警车一路往前,不知过了多久,陆平才抖抖索索的撕开信封,一张薄薄的信纸,卓良才的中文字写的歪歪斜斜,十分难看,和他的表情差不多。顶上两个字撑了足足有三行,仿佛怕不够醒目似的:遗书。陆平看到这两个字,就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停了好一会儿。
内容很简单:平,我又骗你了。不骗你我没法活。爱你的六。z
“去死吧!”陆平靠在车壁上大口喘着气,而后突然扑向前面的郑拓,手铐绕过郑拓的脖子,勒的郑拓直嚷,“放开!放开!”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陆平怒不可遏。
三十一
郑拓摸着被勒的发红的脖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只好一边苦笑一边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郑拓追捕罗斯玛丽多年,一直想安插重要的线人。他很早开始注意卓良才,因为据说这个罗斯玛丽的新人是个白痴,还是头目杰森的私人玩具。在美国抓到卓良才之后,郑拓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卓良才送上门来给郑拓抓,很像有意要脱离罗斯玛丽。郑拓去和卓良才谈,让他做污点证人,但卓良才装疯卖傻,不肯合作。后来罗斯玛丽居然在押解途中劫走了卓良才,郑拓差点气疯。
美国事件失败之后,郑拓得知罗斯玛丽转移目标,想去W市开辟走廊。杰森早知道卓良才是什么人,带他到W市就是为了增加和天马谈判的筹码,但是天马规矩太大,很多事情上不买帐,杰森转而倒向红头门。也由此陷害了天马。
顾卫东他们犯事之后关进监狱,郑拓又去找过卓良才,答应帮他减缓刑期,条件是卓良才重回罗斯玛丽,做郑拓的线人提供情报。卓良才说他宁可在牢里蹲一辈子,也绝不会再回到杰森身边。
可有一天郑拓接到电话,卓良才改口了,说回罗斯玛丽可以,但要捎上陆平和顾卫东,他们正打算越狱,你得放他们走,还不能算他们越狱重罪,以后他们要和卓良才一样减缓刑期。郑拓就说开玩笑,这怎么行。卓良才耐心跟他解释,要拿到完整的真凭实据,只有让他建功,否则地狱天使怎么会重视他?放走顾卫东他们,他会极力促成天马和罗斯玛丽的合作,国际走廊一打通,地狱天使自然会对他刮目相看,接触到地狱天使的核心才有可能彻底扳倒罗斯玛丽。郑拓将信将疑,一年后,卓良才果然送来了确凿的罪证,罗斯玛丽被国际刑警组织一举捣毁。可他们没找到两样东西,一是罗斯玛丽和天马之间的任何资料,郑拓觉得是被卓良才给销毁了,二就是卓良才本人。
陆平非常仔细的听他讲,一个字也没漏过,越听越难受,心里上下翻滚的全都是惊涛骇浪。细想起来,卓良才在看守所自杀未遂之后,明显收敛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没事就纠缠不休,也不再耍出样来借故接近,陆平还以为他长大成熟了。现在看来,说不定卓六少那时就在另行盘算。自打陆平认识他以后,就没见他做过一件正常的事,从表情到行为,都一样的难看,连为别人着想,都选了个最难看的姿势!妈的,谁允许他自作主张的?!
“他说死老头子被他气死了,你被他气走了,”郑拓抬眼看看陆平,被逼着继续说,“他想为你们做点事,还说红头门休想独大,还说……”犹豫了一下。
“说什么?”陆平催他。
“还说他喜欢的人要和别人在一起了。”说着郑拓瞅瞅顾卫东,顾卫东本来也在认真听,听到这儿喷了,。
陆平捏紧拳头,去他妈的小王八羔子,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来恶人先告状,他脑子到底怎么长的?陆平厉声道,“线人不见了,你们也不去找他?!”郑拓支吾着,“没……没找到。”
陆平忽然想到卓良才回多伦多前的那一夜,自己不是说原谅他了吗?从卓良才以往的劣迹来看,他一定会打蛇随棍上,一定会想方设法摆脱地狱天使,回来找自己的!陆平百分百肯定,卓良才会留退路。
心里疑云大起,“难道他没有提前撤出罗斯玛丽?”郑拓结巴,“没,没有。”陆平看了郑拓半天,忽然说,“郑先生,你这立了大功,升职没有?”郑拓茫然的点点头,不明白陆平为何要问这个。陆平咬牙道,“你的上司也升职了吧?地狱天使怎么没给你们在多伦多找麻烦?”
“他,他们元气大伤,当然,当然不会……”陆平一把揪住郑拓,“少来跟我扯淡,我来告诉你怎么找麻烦,杀人放火制造混乱,掘地三尺,不挖出那个内鬼就绝不罢休。你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了罗斯玛丽,又怎么会继续和地狱天使硬拼。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卖了卓良才?”
其实陆平只是猜测,这些天多伦多的消息他表面不在意,实则都记在心里,本来就怀疑罗斯玛丽那么大的事,地头上居然风平浪静,难道地狱天使最后和警方达成了某种交易?
郑拓面色惨白,这些天本来心里就堵得慌,此刻被陆平狠狠戳到痛,他原是个实在人,“不,不是我。”
陆平愣住,揪着郑拓的手放开了。
“我,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郑拓沮丧的道,“当地警方放的水,我怀疑有人受贿,可没有证据。”
陆平坐那儿半天没吱声,“杰森在哪儿?”郑拓张张嘴,“保释候审。”陆平气的话都说不顺了,“我们也要保释。”
郑拓期期艾艾的,“可你们刚――”陆平转过脸去,“你他妈有种再卖了我们,随你高兴,郑长官。”郑拓垂下头去想了很久,“有种手续叫保外就医,可什么病……”
“狂犬病,”一直没说话的顾卫东插嘴,“就说被疯狗咬了。”
郑拓知道自己这是严重违规,把陆平和顾卫东送到多伦多,等于在多伦多放枚定时炸弹。
“东哥,你别去多伦多了。”临行时陆平对顾卫东说。顾卫东摇头叹气,“你叫我白白受那小子恩惠,然后装作没听见?索性没听见就算了,老实说我挺讨厌他。”陆平闻言不禁笑了笑。
杰森保释不能离开多伦多,因此陆平咬定卓良才还在多伦多,观察了好几天,杰森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登记过的住,每天按时向警方报到,看不出异样。顾卫东开始怀疑弄错方向,陆平决定潜到房子里探个究竟。杰森的卧室在房子左侧,陆平翻进去时,发现床是空的。房子其他地方也看不到杰森的影子。
第二天陆平找到杨雪,杨雪现在住在多伦多郊外的一栋老房子里。
“地狱天使在那儿附近是有个窝,一个正常的餐厅,你觉得良才会被藏在那儿?”杨雪觉得不可思议。陆平带了地图就走,杨雪不禁有点担心的对顾卫东说,“陆平是不是有点……”顾卫东苦笑,“再找不到人,只怕真要发疯。”杨雪听他这么说,眼圈顿时一红,想起前天去探狱,杨叔对她说,都三个多月了,不必再找人,关键是要找到尸体。不过看来这话千万不能对陆平说。
这家餐厅还挺大,空无一人的大堂里桌椅林立,显得阴森森的。陆平到看了看,没发现异常。就坐在那儿守株待兔,顾卫东不管三七二十一,陪着他一起犯傻。天都快亮了,没见任何动静,顾卫东拉拉陆平,正想说话,贮藏室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两人立马窜起来。
有几条人影进入了贮藏室,陆平跟过去才发现,高大的储物柜可以移动,后面有扇门。陆平和顾卫东面面相觑。
杰森阴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宝贝儿,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陆平再也没法忍耐了,拎着枪直接冲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隔间,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张大床,床上一堆状似骷髅的物体,陆平见状,手里的枪差点掉到地下,还好顾卫东及时把他推开,两人才躲过一阵扫射。
三十二
黑暗里对方搞不清发生什么事,陆平和顾卫东闷声与那几人交手,由于空间狭小、投鼠忌器,双方身手又都不弱,枪战变成近身战。床上没有动静,子弹打到身边也不见动弹,陆平心里焦急万分,顾卫东嘱咐他不要着急。直到陆平把枪指到杰森脑门上,那几人才弃械投降。
陆平冷冷道,“开灯。”白色的强光一下子照亮了这间小隔间,陆平微微颤抖着向床上望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头发,长长的头发居然被梳理过,服贴的搭在脑后扎起来,身上穿的不知道什么衣服,直筒筒一件挂在那儿,手脚都细弱的不像话,胳膊抱着膝盖,愣愣的坐在床上。
“六?”陆平费了好大功夫才敢出声。
床上那人闻声抬起头来,这是卓良才?陆平仔细辨认才辨出是卓良才没错,但是怎么瘦的变形了?!本来有点肉嘟嘟的脸只剩巴掌大小,眼窝都凹陷下去,一双眼睛乍一看占了脸的大半,大而无神,下巴尖成三角形,孩子气的轮廓倒还在,令床上的人看上去就跟个小孩似的。床边放了一个医用便盆,里面似乎只有清水。枕边横七竖八的扔着几支针管。
陆平脸色巨变,卓良才裸露在外的脖子等满是细细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是用小刀子一刀一刀割的,床单上还有红白相间的污渍,卓良才在发抖,腿抖的尤其厉害。
“妈的。”陆平作势就要毙了杰森,顾卫东忙大叫,“陆子!别辜负了姓卓的一番苦心!”陆平猛然警醒,他可不能再去坐牢了,一旦他坐了牢,卓良才怎么办?
郑拓半夜里被电话吼醒,“你他妈的自己过来看看保释候审的人在干吗?!”
“陆平?”郑拓揉揉睡眼,清醒了,从床上跳起来,“啊!”
来了个非洲难民?医院里的医生眼镜都快掉下来,杨雪已经火速赶来,陆平把针管递给她,神情焦躁,“你问问医生这是什么东西?”
医生说是营养剂,给卓良才检查半天,大致拼凑出个结果。不知道多久没吃过正常食物,卓良才显然在靠流汁和营养剂维生,因此已经虚弱不堪,身上几百被割过,有些伤口还很新,医生惊讶的说没死真是奇迹,居然还有性侵犯的痕迹。陆平闭着眼仿佛都能看到那张大床上的暴行,那些伤口简直像长在陆平自己身上似的,疼得他一抽一抽的。王八蛋!人都这样了也能下手。
开始给卓良才输液,卓良才一直没说话,时不时看看左右,眼神空洞,毫无内容。陆平几乎每天都睡在病房里,过了好几天,卓良才似乎开始意识到周围有人,由于陆平总在他身边,一他望了陆平很久,才转过头去。
等卓良才能吃点液体食物时,他开口了,对着陆平,“你是谁?”陆平愣半天,“我是陆平。”卓良才没反应,低头继续吃东西。顾卫东来的时候陆平靠在墙上,身心俱疲,这些天在医院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累人,“他又不认识我了。”陆平揉揉太阳穴。“装的吧?”话说出口顾卫东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陆平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放光。
杨雪苦笑着跟顾卫东说,陆平好像认为卓良才又在骗他,“一个病人就够了,不要再弄出两个病人来,你劝劝陆平,休息几天。”顾卫东又不是没劝过,陆平能听他的就好了。
卓良才出院时,陆平望着手里的单子发愣,杨雪说,医生嘱咐以后半年内只能吃这些东西。
“他妈的什么绝症,保外就医要一年?!”此时郑拓的上司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杨雪安排陆平带着卓良才去了加州,那里比较适合疗养,顾卫东也跟着去了,他老觉得现在这种时候放陆平和卓良才单独出去是不明智的,搞不好会出事。在陆平租用的房子里,顾卫东看到他对着搅拌机发呆,卓良才每天都要吃这种不明物体,似乎是蔬菜水果大杂烩的榨汁,搅拌完了,陆平倒了点给顾卫东喝,顾卫东对着眼前狗屎状的东西皱眉,“你保证我不会中毒身亡?”陆平听了不禁笑起来,这还是自打见了卓良才以后,顾卫东第一看见陆平笑。
卓良才连电脑都不会用了,只会在键盘上乱敲一气。他变得非常古怪,老喜欢一个人待着,闷闷不乐,眼神总是很寂寞。陆平觉得他变了个人,杨雪介绍了洛杉机的一个华裔心理医生给陆平,陆平每周带着卓良才去看医生。
“他以前很闹。”陆平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合适。“因为怕被单独留下,所以才会病态的纠缠他人。”欧阳医生总结说,越喜欢热闹的人内心可能越寂寞,现在是卓良才的另一种人格,失忆后从他的整体人格里突出出来。
“他总也不长肉。”陆平有点苦闷。顾卫东被一口水呛到,“已经很胖了。”卓良才明明,脸上,已经开始肉嘟嘟的,顾卫东在心里哀嚎,现在陆平和卓良才,到底哪个更像白痴?
不多久,卓良才会思考问题了,比如有一天清晨喝果汁时,他问陆平,“你是谁?”陆平发呆,“我是陆平,你又忘了?”卓良才摇头,“我没忘,可你是我什么人呢?”陆平语塞,什么人?低头吃面包,不说话。
以前卓良才酷爱到跑,现在非要陆平生拉硬拽的才肯出去活动。“我需要安静。”卓良才有一居然一本正经的这么说,陆平好想抓狂。
又有一天,卓良才看见大街上有两个男子搂在一起接吻,突然像是受了刺激,嘟着嘴凑过来,“我也要。”咦――?陆平眼睛瞪得老大,难道说,喜欢男人真的是卓良才的天性?无论怎样都是无法改变的……
自打卓良才发现索吻可以成功之后,他有事没事的就挂陆平身上,这里是加州,人们早就见怪不怪,陆平开始时觉得很别扭,时间长了已经麻木不仁。顾卫东不止一看见卓良才走着走着,忽然就凑过去要个吻。顾卫东有一种预感,卓六少要回来了。
脖子里痒痒的,陆平睁开眼,鼻子底下一颗脑袋在晃动,卓良才正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不时拱两下。很悃,陆平摸摸他的头发,又睡了。等等,浑身忽然一窒,卓良才在干吗?这么熟悉的动作,多久没见到过了?!
陆平蓦的坐起来,卓良才趴了个趔趄,然后忽的抱住陆平,嘀咕着,“靠!老子就是要活着,我还要拿我那份嘿!”抬头,漆黑的眼睛在陆平脸上转来转去,“早啊,陆平。”陆平揉揉眼,半晌确定没听错,激动的一把拉过卓良才,清晨的阳光照在卓良才脸上,照的他神清气爽,目露――兽光?陆平一愣,卓良才欢呼一声,七手八脚的开始脱衣服。
陆平接到莲姐的信,她已经结婚了,不多久,杨雪也发来请柬。陆平觉得,接下来应该轮到顾卫东。他和卓良才在麻州的一个小镇上定居,开了家糖果店,门面被卓良才弄得里胡哨、无比庸俗,成为了附近几条街的特色。进门一溜都是苹果状的糖果,红的蓝的绿的黄的苹果。糖果各种形状都有,居然还有AK型和M6型的。但墙上永远挂着一个很大的心型糖果。两个店主的左手无名指上都有一个戒指,简单的圆型戒指,相同的款式,闪闪发光。
小镇上有教堂,每当教堂钟声响起的时候,陆平就会想起那天在教堂后的草坪上,牧师正想宣读誓言,卓良才蹭的跳上去,自己对陆平说,“你愿意爱我、安慰我、尊重我、保护我,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我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我,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吗?”来参加婚礼的人倒下一大片,从没见过新郎自己读这个的。
陆平居然顺理成章的回答,“是的,我愿意。”卓良才心怒放的往那儿一矗,又说,“轮到你问我了。”
陆平想了想,“不用问了,我知道你愿意。”卓良才立马扑过去蹭,陆平摸摸他的头发。
来参加婚礼的人顿时全都倒下,一个不剩。
“这是什么?”卓良才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栋正被装修的房子跟前,手里拿着苹果,目瞪口呆,因为房子是西式的,可装修成了中式的,不伦不类。
两个月后,房主第一入住,就在卓良才和陆平家后面那条街,房主是顾卫东,他说他喜欢麻州,所以搞了个渡假屋,有空时可以过来住两天。
又过了两个月,卓良才以前在多伦多的几个同学来看他,就是陆平见过的那三人,卓良才得知他们今天傍晚到,回家时只见陆平坐在台阶上,对他笑笑。
“哎?人呢?”卓良才左右张望。过了会儿,只见屋子后面冒出三个人头,每人脸上都有点淤伤什么的,“良――才――”轻声轻气的呼唤卓良才。
“他们又干什么了?”晚上卓良才忍不住问陆平,陆平伸伸懒腰,“他们带了一整包奇怪的用品。”
“这样你就动手了?”卓良才眼珠子一转,“陆平你太暴力了,别看我打不过你,总有一天你会老的,老了你就不行了,我比你年轻嘿。”
陆平转过头,“年轻几岁?”卓良才愣住,似乎没几岁,等陆平老了,他自己不也老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对了,你多大?”
陆平反问,“你多大?”
陆平和卓良才结婚时,陆平29岁,卓良才25岁。卓良才心里的愿望是老了可以欺负陆平,但似乎年岁相差的还不够,为此他耿耿于怀了很久很久。
有些事,总是在劫难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