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岛屿

作 者:堇色ivy 类别:耽美-现代都市
作品关键字:现代,青春,摇滚,执恋,爱,遗忘
Talk to me softly there’s something in your eyes
Don’t hang your head in sorrow and please don’t cry
好不容易才理地波澜不惊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堆砌起来的城墙,不要毁了。
最后只能拨开他额前长了的头发,道一声,生日快乐。
有些话,不是不敢说,是不能说。
有些人,不想失去,所以绝不染指。
不知道还要走过多少人的肩膀才能真正停留下来。单程的旅行飞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哪里才算是终点。

韶光岛屿 正文 楔子,1,2
58 9-1-16 18:57
楔子

Talktomesoftly,there’ssomethinginyoureyes。

Don’thangyourheadinsorrow,andpleasedon’tcry。

那个盛夏暴雨的傍晚,陆屿光接到那个电话,喝醉了的男人口齿不清地含糊着。

找到他的时候男人全身湿透,一脸落魄的模样。

“靠,怎么成这样了!?林琳呢?”

“走了。”

肩上高他那么一截的男人不知所谓地笑着,眼角有点湿,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陆屿光见了心里又酸又疼。

一路上,那个人没力的手勉强搭着陆屿光的肩,破烂的牛仔裤从裤脚一直湿到膝盖,一脸酒气却安静地不出声,到底是清醒着还是真的醉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家里替他擦干了头发,胡乱找了干净的衣服给他套上。男人听话地依在长沙发上。陆屿光看看他微眯起来的眼,正准备去拿毛巾毯来却被沙发上的男人抓住了手。

“小光……”

仿佛听到他的声音就失去抵抗力一样,从一见他开始就是这样。

陆屿光扭过头,轻轻蹲下沙发边,“恩?”

“今天我生日。”男人仍旧是半睁着眼,含糊着。

“……我知道。”

想为你过一个又一个生日,激动地好像是一年之前的今天就开始盘算着下一年的。却忘记了你身边迟早会有女朋友,忘记了你和我不一样。

“给我唱首歌吧。”他们之间这么近,男人难得脆弱地靠上他的肩膀,“……有琴的吧?”

心脏紧张地简直就要爆裂,炙热的心跳仿佛都在捶打耳膜。

这些种种的情绪,最后都化成一个闷哼的回答,“……有,你等着。”

顾安,你不要靠近我。

祈求无数,也下了无数决心,想要把你忘掉。

从房间里拎出那把吉他来,顾安,你想听什么?

只要你想的,我什么都唱给你。什么都给你。

知道他是喜欢枪的,所以唱起了《don’tcry》。

那个男人听着那些熟稔的歌词,宽大的手掌捂住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平静下来,安稳地睡了。

陆屿光放下琴,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却又无法触及的脸庞。这个叫顾安的男人,这张曾经在梦里梦到过无数的脸。那个温柔的顾安,清瘦的顾安,认真的顾安,生气的顾安,喝酒划拳的顾安,弹吉他的顾安,喊他小光的顾安……那么多那么多的顾安,没有一个是他的顾安。

拼命忍住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好不容易才理地波澜不惊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堆砌起来的城墙,不要毁了。

最后只能拨开他额前长了的头发,道一声,生日快乐。

有些话,不是不敢说,是不能说。

有些人,不想失去,所以绝不染指。

1

『寂寞地眷恋和想念一个人,就像留恋我们无可言喻的生之欢喜与苍凉。』

他们有点像。

一样的高而清瘦;柔软清爽的黑发;有结实有力却不夸张的手臂;修长好看的手指和突出的指关节间。

就连名字和脸颊都像。

因此当男人欺压在他身前的时候,他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哪一个。不知道是否因为酒精作怪,他勾上男人的颈项,接受着一切。

唇齿相接间,浓烈的烟草味道蔓延开来――有些陌生的烟味。男人一边煽情地舔着他的耳廓一边在他耳边低诉着:“你今天真他妈帅呆了。”男人继续着动作,饱含情欲的嗓音低哑地呢喃:“为毛以前没听你唱过这首,嗯?”

他闭上微微眯着的眼笑开了,仿佛能够想象到,这四游走着的正是那个人的双手;在他胸前留下红的印记的正是那个人的唇舌。他俯头下去给男人做blowjob,不久后头顶便传来沉闷压抑的喘息,一想到那个人或许也会有相同的呻吟,下面就硬地厉害。

男人拉开了他的头,探到他身下敏感的地方,一触碰到那个火热便色情地轻笑起来:“这么想要?”双手不放过前后任何一敏感地带,耳鬓厮磨般地要求,“今天的那首歌,再唱几句给我听听吧?”

“要做就快做,少废话。”身下的人不知是催促还是抱怨着。

男人在他后面抹了一把润滑剂,便一个挺身冲了进去。疼痛迅速蔓延上来,他立即软了下去,眉头紧锁。

痛。很痛。

他一直都想,如果痛到钻心,是不是就真的会清醒一点。

男人伏在他身上,缓了许久,才开始慢慢地耐心地抽动,试图寻找到令他快乐的某点。时时浅的反复抽动让快感来地很快,他喘着粗气紧紧搂住眼前的男人。高潮来临之际,他不可抑止地轻喊着男人的名字。

他喊,安,安。

如此的体验,快乐地让人想在高潮时候死去。

悉数释放之后,他疲累地倒在柔软的床上,迟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受着身上那个男人的手掌温柔地抚过他沁出汗水的额头。

他告诉自己不要睁眼,因为害怕看到与梦境中的那个人相似却又不同的脸庞。

脑海中反复徘徊着的,是这个夜晚表演的那首歌,那个人从前最喜欢的歌,枪的《don’tcry》。

每到三月惊蛰,到了那个人的生日,他就唱《don’tcry》,仿佛那段时光像是回来了。那个18的男人哭地像个孩子,靠在他肩头上说,喂,我今天生日,给我唱首歌吧……

顾安,顾安。生日快乐。

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于是他牢牢地抱住了身边的那个男人。

“困了吗?”

他点点头,卷起被子就睡。

梦境里是扑面而来的浪,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想起那个人曾经说过的温暖的话。那个人的光亮,那么微弱,但却能直穿心脏。

2

『有些人,不想失去,所以绝不染指。能给的,不能给的,只要他想,统统给他。』

手机铃声把他吵醒的时候,顾安康正坐在床头抽烟。

“醒了?”男人漆黑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瞳孔里仿佛倒影出自己模糊的影子来。

“唔,电话,”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手机,陆屿光迷迷糊糊地接听起来。

一连串的抱怨冲入耳膜:“你还知道接电话啊,还以为你死在家里了!……”陆屿光揉揉乱了的头发坐起来,“……安啦,什么事?”

身侧的男人掐掉烟头,凑过来吻他。脸颊,颈项,甚至喉结。

陆屿光皱着眉头给他一个肘击,“死远点,我在讲电话啊。”

男人不依不饶,坏心地埋下头去。陆屿光瞬间感受到下身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温热的口腔包裹起来,想要挣扎,却被男人钳制住。

想要拼命保持最后的理智与电话里的人通话,却也只能“恩恩啊啊”地作答。

“唔……靠,我知道了,别嗦!”扔掉电话之后也只能乖顺地倚在床上喘息,由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而那个男人还兢兢业业地在被单下面周到地服务。

“啊…不行……”战栗的快感传来,陆屿光忍不住颤抖着,抓住了男人的头发,“啊啊――”

释放之后,男人从被单中钻上来,伏在他身上亲他。

“……别玩了,一会约了阿齐他们。”

男人安分地从他身上下来,拉起他,“冲澡去。”

在BellBar里见到姗姗来迟的陆屿光,齐嘉忍不住一堆脏话,“老子call了你一个多小时,怎么才来?又和哪个去鬼混了?”

陆屿光对着休息室里的镜子看了又看,脖子上的痕迹就是张牙舞爪一样地遮盖不住,心里暗暗咒骂着,去你妈的顾安康。

坐在一边的阿森玩弄着手里的鼓棒,“昨天那个林泽宇给我电话了。”阿森看了看陆屿光,“他说想和我们一起玩,人一会就来,你怎么说?”

陆屿光顿了顿,“你说昨天晚上Bell那场的那个?”

撇撇嘴,“技术不错噢。”

“你说床上?”阿森故意取闹地反问道。

陆屿光也毫不示弱,玩笑一句话顶回去:“你验过货了?”

阿森笑笑,站起来从裤袋里掏出烟,555。

“有火没?”

陆屿光摸摸裤袋,摸出一个银色的ZIPPO,心底一沉,妈的,拿错了。什么也没多想,随意丢了过去。

阿森接过看了一眼,叹道,“靠,纪念版的ZIPPO,你就这样扔来扔去,也不心疼。”点上了火,又玩味地看了看,“怎么搞到的?”

陆屿光平淡地望着窗外,“不知道是谁的。”

阿森嘴里555浓烈的烟草味道迅速蔓延开来,陆屿光在烟雾中微微眯起了眼。

烟这个东西,真的很微妙。

他突然想到,从前自己抽得那么凶,但是因为一个人,下了狠心戒了。那个人干净地不得了;温柔地不得了;民谣弹地好得不得了。

没想到最后,烟戒了,却吸毒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人,这么多年了,戒不掉。

单程的旅行飞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哪里才算是终点。

一想到这里,陆屿光就有点喉咙发紧。

“来了。”阿森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那个背着贝司的人走进BellBar,掐掉烟头。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就被叩响,随即进来的是那个叫林宇泽的男人――与其说他是男人,不如说还是个少年。

他背着琴,站在门边,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我是林泽宇。”

“嗨,”阿齐上去打招呼,“人都在呢,不用介绍了吧?”

“听说你们缺贝司手。”

陆屿光看了看他,问,“你多大了,18?还是2?在念书么?”

“17,没在念了。所以,什么时候需要一起排练或者演出都行。要不要现在再弹一下?”

“不用。”站在后面的阿森挤挤眉头,“一个人,父母不担心的么?”看到眼前的少年无意回答,继续道:“那么,一起吧。”

林宇泽微微地扯动嘴角笑了,动作那么小,几乎察觉不到。

他很沉默,一直都是。不愿多说什么,贝司却弹地很好。

这样的个性,和阿森倒是有些像。

回想最初认识阿森是在一家琴行。那天,陆屿光陪着阿齐去选琴,阿森恰好在那家琴行教鼓。那时候的阿森在试鼓,随性打了一段SOLO,简直帅到不行。

听说想要组团,骄傲的男人笑说,“我都快二十五的‘老头’了,玩不起了。”他不是没有玩过团,因为想要打鼓,因为年轻,也组过队,只是最后不了了之。

这年头,梦想真能当饭吃么?

临走的时候,陆屿光在琴行柜台前摸来一支笔,留下了一串号码,“改变主意了记得打给我。”

阿森在阳光下眯了眯眼。一个星期后,陆屿光接到了那通电话。

他们还急需一个贝司手。在那之前,一直兜转在各个酒吧里作演出,和不同的临时贝司手合作。

这个光怪陆离的华城市,夜总是那么黑沉,有时候看却又是钴蓝色的。

BellBar是那条街上最出名的酒吧。一到周末人满为患。

那天是他们在Bell驻台表演至今最high的一场演出。阿齐在吉他SOLO前甚至把上衣也脱了扔出去,引得台下一阵尖叫。

最后一首,陆屿光唱了枪的歌。台上的光线很暗,没有人注意他拥有着怎样的表情,就像那年,在黑暗的房间里,他的表情暗淡而又生动,没有人看到。

台下观众意犹未尽地喊安可,声音大地在休息室也听得一清二楚。阿森灭了烟,侧脸询问那个临时贝司手,“怎样,要不要合作段SOLO?”贝司手直视阿森的眼睛,带着毫不退却的倔强,“来啊。”阿森也玩味地笑了,提了鼓棒走出去,他背着贝司跟上。

看着台前弹奏的贝司的那个少年,那个背影,那种眼神,突然觉得,他和阿森好像,就像是同类。

那个少年,他叫林泽宇。

看着前台卖力演奏的两人和台下的欢呼雀跃,阿齐不禁咋舌感叹,“今天真是爽到家了,居然连阿森这家伙都提出再加段SOLO。”

陆屿光没回答,兀地从椅子上抓起一件不知是谁的外套丢给光着上身的阿齐。

确实,以前还没有哪见阿森这个冰山男人那么high过。回想着刚刚的火爆场景――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偌大的舞台给他们,就好了。

如果,如果可以,真的想就这样一直唱歌了。

表演结束的时候已是凌晨。林泽宇收拾好东西就走,看着他的背影,阿森话到口边的赞扬又咽了下去。

三个人在BellBar要了些酒,准备庆祝一番。

阿齐吞了一口啤酒,酣畅淋漓,“妈的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爽了。来嘛,为了今晚这么high的演出,干杯――”

啤酒杯碰撞在一起,溅出些零星的酒末子来。

“要说今天那小子,还真不错诶。阿森你也觉得吧?”

一说到他,陆屿光脑海里就立即浮现起那双犀利沉默的眼睛。拉开烟盒,空了。

“还有烟没?”

阿森扔给他一盒三五,陆屿光抽出来一根,掏出那个银色ZIPPO,点燃。吸了一口――妈的,有点辛辣。果真还是抽不惯。抽惯了七星,突然改抽三五,喉管辛辣地有点卡。

或许也正因为太习惯,太依赖,所以离不开。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这只ZIPPO,没有说话。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才勉强将自己从臆想中拉出来。

“你那结束了?”电话里那个有些低沉的嗓音问他。

“嗯。”

“你在哪?”

“还在Bell。”

男人沉默了稍许,“妈的,你最后唱那首歌的时候真辣――”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带着些许下流意味的低笑。

陆屿光震了震,他不知道男人刚刚躲在哪个角落看他。

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声,老子想死你了,“你现在过来。”

命令式的语气,仿佛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也好,我有东西还你。”陆屿光扣了电话,把ZIPPO装进裤袋里,“先走一步。”

其实,除了名字、脸庞、身高和体型,别的地方他俩一点都不像。

顾安很温柔,但是那个男人总是很暴躁。

顾安从不骂人,但是那个男人动不动就满嘴粗口。

顾安会弹很好的民谣,但是那个男人对音乐一窍不通。

顾安从不会抽烟,但是那个男人突出的指关节间还有一丝被烟熏黄了的颜色。

眼神,表情,动作,还有细微的感情……

顾安康,你哪里像他。你那里比得上他。

韶光岛屿 正文 3,,5
668 9-1-17 21:
3

『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而有些人注定被人等待。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等着你的。』

太阳正烈的时候,阳光照射地头皮都有点发热。夏天还没到,这个城市的鬼天气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陆屿光蹲在街对面的便利店前抽烟,脚跟前是零星的烟头。眼神直直地望向对面的理发店。

店面很小,生意倒也还算不错。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和一条街的距离,他注视着里面正在忙碌的男人。宽松的白色短袖T恤,里面还衬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破烂的牛仔裤。他很高,在人群里一眼能望见。

他很忙,手里的剪刀和护理水不停。也不忘和身前坐着的女孩子谈笑搭话。最后完工的时候,女孩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他也笑,显得好像还有那么点温柔。

陆屿光撇撇嘴,人模狗样的,还挺能装啊。妈的,怎么不见你对我这样笑过。

顾安康推门出来,看到马路对面的人便咧开嘴笑了。左右看了看,就直穿到马路这面来。陆屿光叼着烟站起来。

“靠,慢死了。”

顾安康伸手抽走他嘴里的烟,兀自抽起来。

“喂,干嘛?”

“忽然想抽抽七星啊。”顾安康一边说一边从宽大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袋什么东西扔给他,“你该吃吃这个。”

一包喉糖。

“靠。”你根本不必这样替我操心。

突然回忆起高中时代,在教学楼顶楼的天台上,他偷偷抽七星,顾安也是这样,劈手抽走他嘴里的烟,然后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顾安是好学生,和高中时期就几乎辍学的他不同。

顾安现在在念很好的大学,而他现在,像是在流浪。

就像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

而认识顾安康是在Bell。

那晚的演出,顾安康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结束之后,顾安康走过去请他喝了一杯longisland,看到男人英俊的,有些熟悉的脸,陆屿光有一瞬的错觉。之后他们去了一家廉价宾馆。

他其实很清醒,也正因如此,他觉得心口很疼。

他觉得很痛,那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强烈的不适应携带着盛大的疼痛袭击着他。

他觉得很痛,这个伏在他身上的男人,这个反反复复进入他的男人,不是顾安。

男人在他身后剧烈地抽插,有时还带着几句下流的话语。他没有听到,只是趴着,有些呜咽。好像有泪流出来,又被自己抹掉。

之后什么都不用多说,他在各个酒吧演出,男人没有工作的时候就会去看。然后他们做爱。

有时候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不爱的人,却做着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从来不曾给过顾安的那些,却都给了他。

“去哪?”

“带你去吃面。”顾安康走在他前面,头也不回。但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前后两个人的距离。

那家店面好像是他常来光顾的地方。什么都不问,拉了椅子坐下,就要了两碗阳春面。

陆屿光皱眉,阳春面有什么好吃的,“你都不问我想吃什么的噢?”

“靠这还用问的吗,”男人有些霸道,“这家的阳春面,老子的最爱。你肯定喜欢。”

“毛。”陆屿光低低咒骂了一声,凭什么你喜欢的,我就要喜欢。

这里有的是最市井的景象,桌椅都还有些油腻,很久之前的水渍油渍残留在桌上已经擦不掉了。

阳春三月的阳春面,似乎是和眼前这个男人做爱以外唯一做的事了。

等面的时候,他随口问起乐团的事。

“找到贝司手了,”陆屿光笑说,“很有型喔。”

“会比你还正?”他猥琐地笑起来。陆屿光顿时爆出几根青筋,给他比了一个中指。

热腾腾的阳春面端上来的时候,葱香味道十足。陆屿光看看碗里的面条上,洒满了油里爆过的葱和烧透了的开洋。撩起筷子尝了一口面条,韧糯滑爽,好吃。最简单的阳春面,居然也会这么好吃。

顾安康看看他,有点欢喜:“没蒙你吧。”

他喝了一口面汤,“一般般啦。”

死鸭子嘴硬。顾安康甩他一个白眼。

陆屿光抬起头来,看了看埋头吃面的顾安康,他想,或许真的是太寂寞,寂寞得几乎无法忍受,就像被丢弃在一个孤独的岛屿上。所以拥有了这样一个人,可以彼此索取的身体与温度。

那么,他又为什么寂寞呢?是不是在他的心里,也住了一个“顾安”?

想要问出口,却又不知如何启齿。还真是奇怪。

陆屿光猜不出,如果他那句话问出口,顾安康会怎样回答。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时的顾安康一定会抓着他忿忿地骂:“我他妈的能给的都想给你,我心里还能有谁。”

『给我最后的爱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会像我这般执恋你了。』

那里是他们租到的乐队排练室。二十来平米的大小。

阿森那天把他的那套珍珠搬进来了,排练室里配有多轨调音台和SHURE的麦,看上去有模有样的。考虑到琴是自带的,所以租金也相对便宜了一些。

那天整顿好排练室之后,四个人就近找解决了晚餐。乐队的名字也是在那时候诞生的。

四个人沉默好久,也没有想出合适的名字。陆屿光的思绪不知道在哪里飘忽,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就叫岛吧,岛。”其他三人相视,倒也没有反对。

他只是空穴来风的提议。

那个时候,他们都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心血来潮的名字,会伴随他们走多久。

在那天之后,他们在Bell登场演出的时候会以“晚上好,我们是岛”开场。起初似乎是不习惯,后来每场必说,否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BellBar也因此多了一群固定客人。

是,他们都是岛。

就算灵魂属于这个华苍凉的城市,也始终是一个岛屿。就是这样的孤独,这样的各自苍翠。城市的华在孤独的岛屿面前不值得一提,就如与庞大的孤独感相比,悲伤和死亡都是微不足道的一样。

在某一团练开始之前,林泽宇拿出一盒带子。放出来听之后,大家都觉得是首绝佳的曲子。

他闷闷地开口,“是我之前写的曲子,词还没填。我想或许可以用。”

之后,陆屿光把那张带子带回去反复地听,决心把词填了。

那个晚上恰好下了暴雨,他就坐在窗边,带子循环着放。他不说话,只是寂寞地抽烟,又好想是在缅怀一段回忆。

期间,手机铃声曾经打扰他。他看了一眼,是顾安康。

他没有接。只是让铃声就这样响着。那头孜孜不倦,他熟视无睹。

最后他将那首歌取名作《Tomylastlover》。他知道,那是给顾安的歌。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可以像他一样,这样执恋那个人。那种源源不断的情感,仿佛不论多少年,都愿意等待下去。伤春悲秋,算得了什么。

当第二天看到歌词的时候,阿齐咋舌叫好。一整个下午,全为排演这一首歌。

四个人倒也像是一拍即合似的,拥有着惊人的默契。

中途休息的时候,陆屿光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好像他们能够走地更远。不仅仅是在PUB驻唱。不知是从哪里注入的勇气与干劲,他忽然开始相信,他们能够成为最棒的乐团。他开始发现,梦想这个东西,似乎也不那么远。

林泽宇走上前,“还有烟么?”

陆屿光这才缓过神来,有些诧异,“不晓得,去我包里找找。”之后又补了一句,“不然问阿森。”

“不爱抽三五,”他笑笑从陆屿光的背包外层掏出一盒所剩无几的七星,叼一根在嘴里,仰仰下巴问,“你要不要?”

陆屿光摇摇头,“我原来还以为你不会抽。”

他笑,“看上去很乖学生?”说罢边哐当一声甩开打火机点上,动作相当娴熟。把烟放回去的时候,看到夹层里的那包喉糖。“怕锁喉?习惯不错喔。”

“你女人给的?”看到陆屿光尴尬地干笑两声,便追问起来。

原本没事,听他这么一问,更是尴尬,“滚。”

撇开这个问题不谈,原来林泽宇也没有起初看上去的那么难相。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很少年。不管是钉了多少个耳钉,多少个唇环,不管表情多少冷酷,终究还是个17岁的少年。

而自己17岁的时候,又在做些什么呢?

那一晚Bell里还是人潮拥挤。那是他们第一唱新歌,以“岛”的名义。之前得到风声的观众也变得异常期待。

随着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台下的人也安静起来。那股寂静,仿佛是为了之后的狂欢作着最后的铺垫。

黑暗中,他们一一登场,整个PUB已经蠢蠢欲动起来。

“晚上好,我们是岛。”

台下有了掌声与欢呼。

随着阿齐的吉他声响起来,暗淡的灯光也渐渐投射下来。舞台正中央站立着的,是陆屿光。

他唱着这首写给那个人,也是写给自己的歌。没有人能听懂,唯独他自己。

他那样沉醉,有些低沉的声线那样真挚,像是火热的心。

他闭上眼睛,仿佛这个世界就成了一座寂寞的岛屿。自己也被海水包围着,仿佛就要窒息。

Dearmylove,

Howareyou?

I‘vebeenthinkingaboutyou。

Iwritethisletterknowingitwillprobablyneverreachyou。

Manydays,

ascoldaswinternights

havepassedsincethattime。

Myweakness

AndthewayinwhichIhurtyou

Disappearintothedarkness。

Iknowwecannotbacktheclockandreturn。

Ibelievethatnotmeetingyou

signifiesmylastlove。

Iwillneverforgetthetendernessyoushowedme。

Youliveonineachnewday。

Yourmemorybrightensthesky。

It‘slikebeingasmalllostchildagain。

WhyI’mabandoned?

Abandoned。

Abandoned。

Abandoned。

而台下,也有那样一个人,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两道冷光,沉默地有些可怕。他安静地看着台上的人,没有说话。

5

『孤单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由你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

顾安康几乎是把他摔到沙发上的,陆屿光的背部被磕得有点疼。下一刻顾安康便压上来。他挣扎,抡起手一拳打在男人的腹部,男人疼地闷哼一下,随即咬上他的颈项。

陆屿光不知道男人从哪里来的怒气,或许只是因为昨天那个雨夜,无视了他连续不断的电话。

男人大力地钳制住他,最后他无力抵抗,只能乖顺地一点点回应。

男人持续拉扯着他的衣物,像是失去耐心似的低声咒骂着。期间他们不断地交换着吻,一直到最后陆屿光像是缺氧一般,乞求得到一丝空气,他偏过头去呼吸喘气,男人顺着他的颈项而上,舔舐他的耳朵,舌尖狡猾地钻进去,让他想要躲闪。

身上的人剧烈的动作着,舌尖又一路向下刷过他敏感的乳首,情欲勃发。两个人坚挺的火热抵着对方,男人用手圈住两人的欲望,卖力地套弄起来,不停地上下抽动,陆屿光重喘起来。一路的碎吻最后终于来到最为脆弱的中心。男人没有一丝犹豫,将前端含了进去。瞬间被温热的触感包围,男人吮吸起来,这样的刺激让陆屿光几乎要射精。

他忍不住大声呻吟。要到了,真的不行了……

“…安康,安康,不行了……”他试图用力地推开他。

男人并不理会,固执地不肯松开,舌头灵活着扫过敏感的前端。在这样的“照顾”下,陆屿光最终不可抑止地达到了高潮。来不及推开,他居然射在顾安康的嘴里。陆屿光难堪地用手臂挡住眼睛。

男人将东西吐出来,抽过一张纸巾胡乱一擦,随即拉开他盖在眼睛上的手臂。

“小光。”这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这样称呼,除了顾安,谁都不行。于是他皱着眉头吼道,“妈的,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他对上男人凛冽的目光,觉得这样的眼神不可测。顾安康,离他这么近。

漆黑的瞳仁在夜晚好像变得格外亮,但是,却那么冰冷。

他不再说话。高潮之后显得有些无力。

男人俯身下来吻他,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那一刻他觉得不可思议。顾安康,一向暴躁的顾安康,你什么时候也会演这样温情的戏码了?

男人的吻并不激烈,却让陆屿光感到一阵晕眩。感觉脑袋嗡嗡地叫,这样的温柔,像是谁的?

像被蛊惑了一般,他的手缠上男人的颈项。

下一个瞬间,就被顾安康整个地翻过去。男人从背后地进入了他。这样的进入非常突兀,却偏偏给了他最大的感官刺激。男人开始浅浅地抽动,他整个脸埋在床里,枕头下渐渐传来伴随着男人抽动频率的呻吟。从一开始的进入到最后快速的抽插仿佛过了好久,男人紧紧拉着他的腰,亲吻着他的背。一个一个吻沿着脊椎落下来,最后来到敏感的尾骨。

他仿佛听到男人说:“只有我上过你,以前是,以后也是。”

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就陷入下一个的高潮里。

情事过后,两个人都沉默地抽着烟。

陆屿光反复擦着手边的打火机,就是擦不着。顾安康叼着烟,侧过头去,将自己烟头上的火带到他的烟头上。陆屿光从那个角度来看,恰好看到他有棱有角的眉骨,显得有那么些英俊。

顾安康吸了一口烟,从床头的矮柜上拿过那个银色的ZIPPO,递给他。

“我明天下去便利店再买一个就行了。”

男人拧紧眉头,“哪那么多屁话,让你带着就带着。”

陆屿光没有再反驳什么。

他只是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今天像是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

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生气,不知道男人为什么温柔,不知道男人为什么执意要把那个限量版ZIPPO给他。因为在他看来,对于炮友,这些都不必做。

看着身边赤裸着上身的顾安康,他突然觉得,他仿佛那么孤单。即便表面上看他那样不可一世,那样无所畏惧。

陆屿光大概不会晓得,孤单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而是从你爱上一个人开始。

抽完一支七星,他翻身下去睡。

梦境里感觉背后似乎被人柔软地抱住,像是盛夏来了,有点潮湿,有点温暖。

【注】:文中出现的《Tomylastlover》歌词,改编自HYDE在LIVE2,《asilentletter》之前的一段独白。

韶光岛屿 正文 6,7,8
671 9-1-19 17:15
6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我坐在你身前,你替我剪去额前的发。』

BellBar似乎已经从一个酒吧变为了一个小小的LIVEHOUSE。因为有岛,所以那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来听演出的人越来越多。

不再仅仅局限于唱口水歌,属于自己的曲子也一直在写。词每都是由陆屿光来填,而曲子,就交给其他三人来做。

High的时候,阿森也会难得耍几下宝,鼓棒转地飞快,DrumSolo也异常精彩。有时候阿泽见了会背上琴重新上台。两个人合作来一段。

印象中有一,在全部结束之后,阿森把鼓棒扔下了台,走到阿泽前将阿泽一把背到肩上。这样奇怪的退场方式引得台下的惊叫与大笑。阿齐在后面看得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因为那时候的阿森也就像个少年一样,很纯粹。

那是第一见他们两个人笑地那么热烈,那么高兴。

这样的氛围,就像真的在做一场LIVE。没有任何分别。

那一,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演出结束之后,有人叩响了休息室的门。

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掏出名片自报家门。

被推荐邀请去参加乐团比赛?

很多地下知名厂牌的制作人都会去。

“假的吧?唬人的吧?”阿齐一直嘀咕着――确实不敢相信,乐队稳定下来不过几个月。

四个人在休息室里安静地沉默着,或许是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当对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大概人都是这样的动物:曾经渴望的东西得到了之后,自然会贪婪地向往更多。陆屿光也是这样。看到Bell里越来越多的人,得到过那样的欢呼与掌声,就不禁想要像更远的梦想迈进。

想到最后男人的话,“我很看好你们哦。希望我们,到时候见。”

他们决定要去。

阿森点着烟,忍不住轻笑起来,即便自己二十岁那年,也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四年后的现在,却有些义无反顾。

梦想,却是同一个。

可是,真的想打鼓,那是真的。

当谈到参赛曲目的时候,阿泽开口,“我那里,还有没有完全做出来的曲子。要不要也带来看一下?”

“阿森,你要不要载他一下?那样比较快喔。”阿齐提议。

阿森没有拒绝,吸了最后一口三五,扔掉了烟头。

“走吧。”对站在一边的林泽宇仰了仰下巴。

带上了安全帽,又从后备箱里抓出一个扔给阿泽。他乖乖地戴上,坐上后座。

“抓紧喔。”左脚一踩发动,机车高速奔驰。

感觉身后的人没有抓紧自己,阿森有点担心地侧头过去看看,“靠,让你抓紧啦。”

机车仍在奔驰,他腾出一只手,把身后阿泽的双手重新固定好在自己腰间。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身后的人低估了这么一句。

第一眼见到林泽宇的时候,觉得他倔强的模样有点熟悉。

弹起贝司来一点不含糊,曾经看到他专心擦着那把琴,才知道他有多爱。

他的住和想象中的相差无几。大概是租的房子,白墙,亚麻色窗帘。家具都没有多少,装修也简单地不行。走进里间才看到,还有吉他,键盘,还有些简单的设备。不大的桌子上堆着的都是谱子,有一些作废了的就揉作一团扔在角落

看到架子上堆着两张Norther的CD,阿森便叹道,“他们真的超正的,你也喜欢?”

“是啊,”他把理好的一叠乐谱递给阿森。阿森粗略地看了看,“这么多首?”刚看地出神,“喂,这里……吉他没有办法做到吧?……”

“G?”疑惑地凑上来看,“……不可能。”

阿森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林泽宇,看着他下唇上黑色的唇环,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G,整天戴着这个,你怎么和你女人接吻?”

阿泽抬头看看他,笑问,“你要不要试下?”

“我谢你一家,怕了你了。”

阿森突然意识到刚才阿泽的笑地那么暧昧。其实还真不怎见他常笑,能多笑笑也不坏吧。

比赛前的几天里,取消了BellBar的夜场演出。告示贴在了Bell门口。陆屿光无意间听到几个女孩的交谈。

“这几天都没有演出G,我超级喜欢那个贝司手,真的超级帅喔。”

“真的吗,好想看……”

笑笑,不知道泽那家伙听到这样的赞扬会笑吗?

下意识地从裤袋里拿出烟来,顺手带出的,是顾安康的那只银色ZIPPO。陆屿光低头看了一眼,点燃。烟雾慢慢腾了上来。

比赛那天,他和顾安康在理发店二楼的储物室中接吻。

他说,“下午我要去参加乐团比赛。”

“比赛?要登台的那种?”

“嗯。”

“很多人去看的那种?”

“嗯”

顾安康停下动作,直视他,“操,为毛不早说?”陆屿光楞了楞,随即,就被顾安康推到椅子上。

“老子给你做个头吧。”说罢推来一边的小推车,摆满了剪刀和药水的。

他有些吃惊,但没有拒绝。

那仿佛是一个青翠的上午。破小理发店的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从镜子中注视着这个打理他头发的男人,似乎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有认真的表情。从前见过暴躁的顾安康,下流的顾安康,发怒的顾安康,今天看到了认真的顾安康。

安康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痞相地笑,“怎么,迷上老子了?”

“去你妈的。”陆屿光移开了视线。

窗外的,是高大的梧桐,郁郁葱葱,还有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留下的错落影子。

时光仿佛是静止的。

离开之前,陆屿光向那头的人扔过去一个蓝色的塑料打火机。

“凑合着用。”

7

『仅仅是一个限量版的银色ZIPPO,一盒没有拆封过的喉糖,仿佛就有无限热量。』

陆屿光顶着那个光鲜亮丽的发型出现的时候,阿齐甚至夸张地吹起了口哨,“要是我是女人,肯定爱上你。”

顾安康原来想替他把头发都染红了,他得意地笑:“多***的颜色。”

只是陆屿光拒绝了。他的发质一向都好,从来不想因为染烫给弄糟了。

“妈的,几根头发你倒是心疼。”身后的人似乎这样抱怨了一句,他没在意。

比赛开始之前,所有的乐队都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阿齐不停地在说些有的没的,阿森点着了烟笑,“阿齐你紧张?”

阿齐跳脚,“滚――爷才不紧张。”

阿泽背着琴不说话,只是懒散地靠在墙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屿光被工作人员叫去抽签,以此来决定上场顺序。

这并不是面向公众大范围征集报名的比赛,而是由一些地下厂牌共同组织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陌生男人的邀请,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参赛。

参加的团队不过三十余支,但看似却都是有备而来。

陆屿光看了看密封的红色签盒,伸手进去。

三十多个号,如果能抽中中间偏前的号码,无疑是上上签。指尖像是被很多纸片滑过,究竟是哪一张好呢。

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抽出一张,递给工作人员。纸张一点点地打开――二十九号。

“哦妈的,好靠后。那不就是倒数几个么。”在后台,阿齐双手抱着脑袋。

阿泽瞥来一眼,“安啦……第几个出场无所谓啦。”

阿森也笑笑,像是信心爆满:“很不错啊,压轴喔。”

四个人在后台安静地等待,也时不时看看台前的表演。

好像有某个团的三流鼓手因为太紧张,鼓棒从手里滑了出去;好像有某个图的主唱唱到一半尴尬地忘了词;也听到了很棒的歌,很出色的吉他SOLO。听到有的乐队唱了流行的口水歌,有的乐队唱了旋律陌生的自己的原创。

每个团的表演事件不会超出一首歌。大多到一半,副歌和吉他SOLO过后就会被喊停。

第二十七号登台的时候,陆屿光终于感到忍耐不住,掏出七星想要抽。快要到了,快要到了,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喂,还抽?”阿泽问,“就快到了。”

陆屿光看了看已经举到手边的那只银色ZIPPO,听话地把烟放下,扔进包里。最外面的隔层里那盒喉糖还没拆,他低头看着,又像是若无其事般的,关上包。

他在心里哼着一会要唱的歌,那是阿泽最早的时候写的歌。大概是在15岁,又或者更早。他惊叹,阿泽的心里怎会有那么多旋律。

经过几个人一起重新编排合练之后,曲子不再那么单调。

词也是之后填的,陆屿光取作《火光》。

给我一点火光,我就燃烧给你看

我的离去很简单,在那个路口重新遇见你

你喊了我一声,眼里亮着爱

到二十八号的时候,阿齐也有些按捺不住,“我去解手。”

“真没用。”阿森笑他。

登台之前,重新见到了那个陌生的男人。他走过来和陆屿光搭话,“你们团还没上?”

陆屿光笑笑,“就下个了。”

“那预祝成功。”男人官方地笑了笑,和他握手。

陆屿光的脑海里拼命想要回忆起这个男人的名字,那张递给他的名片上的名字,终究还是没有想起来。

前台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欢迎二十九号,岛,带来的原创曲目《火光》。”陆屿光的大脑有点嗡嗡地响。四个人在后台不约而同地叠起手来,“one,two,three,GO!”

总该要有梦,不论远近。

8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阿泽坐在音响前调试,低音音响沉闷地响个不停。电话响了不知道多少遍,陆屿光才看到。看了看来电人的名字,接起来。

“操你大爷的,那么迟才晓得接。”熟悉的声音和说话方式。

“刚看到。”

听到电话这面嘈杂的音响声,那头想问“他妈的你背着老子偷人呢吧”也就咽了下去,“在排练?”

陆屿光有些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回头和闲在一边的阿森使了个眼色,指指外面,示意出去讲电话,便拉开了门走出去。

“你刚说什么,在团练,里面吵。”

“吵地翻天覆地的,不用你说老子也听出来了。”那头停了停,小心翼翼,又问:“结果怎么样?”

陆屿光在台阶上坐下来,反问“你说呢?”

听出电话这面的隐隐笑意,那头的男人大笑出来,“靠!真成了?拿名了?第几?”话刚说完,又兀自接下去,“妈的,我乐晕了,不用问肯定第一了吧!?”

男人好像比自己还兴奋。开心起来的样子,像是个孩子。

陆屿光无奈地笑,“靠,你兴奋个毛。还没完呢,过几天还有复赛。哪那么容易第一?”

“噢,还复赛?”不明白赛制的男人又关切地问,“什么时候?”

“下周六吧。”不知是为什么,陆屿光突然很想问,你要不要来看?

男人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靠,礼拜六老子要干活。”

有些庆幸没有问出口,“得了吧你,来了你也听不懂。”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好嘲笑起男人的不懂音乐。

“妈的,老子欣赏不来音乐,欣赏欣赏人总可以吧?”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捅破了,不安地补上一句,“那么多人,老子就不信看不着正点的。”

陆屿光浅笑一声,“挂了,要进去了。”

男人应了一声,扣上电话。

他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地看着路旁两侧的梧桐。

他不是他第一个男人。之前不是没有和别人上过床,做过爱。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长相。所谓炮友,只不过是夜晚里彼此索取一丝温度,天亮之后又形同陌路而已。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人,却让他有过想要停留下来的想法。

他没有俊朗的帅气,相反的,那张脸还有些像孩子样的稚嫩;他也没有家财万贯,也不够顺从,脾气还有点犟。

但是,就偏偏是他。能拽着自己鼻子走的,好像只有他。

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沦陷了。

有些沮丧,不知是因为害怕这份感情得不到回报,还是不甘心先提及爱的人是自己。

妈的,真他妈的。

“安康,16号要冷烫,去给她做个卷!”

有人在叫他,他回应一句,“马上去。”

复赛用什么曲目,他们几乎没有歧义地达成一致,是陆屿光第一首填的词《Tomylastlover》。

阿齐说这首歌在PUB里唱的时候,大家的反响都不错。与其用没有用过的歌冒险,不如赌这一首胜算更大。

随便吧,哪样都好。只要是让人感动的好曲子,用哪首都无所谓。

陆屿光心里那样想。但是也有些颤动,不知是因为再想起了顾安还是什么。应该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而这首歌,最后能够帮助他达到最远最高的那个梦想吗?他不知道。

复赛的时候已然没有了起初的紧张。

三十余个团,最后选取十个优胜团队进入最后的复赛。他们似乎都有那样的决心,就仿佛输赢与否自己可以说了算一样。

复赛比赛的场馆里,好像来了更多的人。

进到后台之前,有面容熟悉的女孩子跑过来搭话,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走上来,“因为不知道,所以初赛的时候没有来,但是今天会在下面一直看着的!你们要加油啊。”

好像是Bell的老顾客。听了很多他们演出的,每都站在很靠前的位置,因此陆屿光有那么些印象。

“谢谢。”道了谢之后就向后台走去。

身后的阿齐玩有些得意地笑道,“原来还有后援团喔。”

临近登场前,阿森给陆屿光递来一瓶水,“要不要?”

他摇摇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那盒喉糖,撕开包装,往嘴里扔了一颗。

口腔里立即充斥着强烈的薄荷味道,还有一丝甜味。

台上的灯光暗下来,他们在黑暗中走向台中央。吉他和贝司的声音慢慢扬起来,陆屿光静静地合上了眼。

Iwillneverforgetthetendernessyoushowedme。

Youliveonineachnewday。

Yourmemorybrightensthesky。

It‘slikebeingasmalllostchildagain。

WhyI’mabandoned?

Abandoned。

Abandoned。

Abandoned。

那些熟悉的歌词由他唱出来,一字一句。

他唱:“我又像是回到过去,变成了那个迷失了的小孩。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被遗弃的?”

他不知道自己从未被抛弃。

他不知道在他自以为拼命追逐着一个人的时候,却正被他人追逐着。

他敏感地意识到有个男人好像不怎么喜欢这首歌,但他也不会知道男人会特意换了班来看他。

那个男人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用一个廉价的蓝色塑料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他站在黑暗之中,那么孤独。

韶光岛屿 正文 9,1,11
5889 9-1-23 19:16
9

『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消息似乎传地很快,仿佛都知道了他们因为在乐团比赛上的出色表现而被邀请加入了那个名叫Siesta的地下厂牌。

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城市。

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城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陆屿光不知道。而到了B城,在那个真正属于摇滚的城市里会有怎样的生活,遇见怎样的人,他也不知道。

那是在Bell最后一晚的狂欢。那似乎也是迄今为止,他们在Bell时间最长的一表演,像是场真正的告别。

每个人都很high。

中途休息的时候,陆屿光被台下的些许个熟人灌了几杯,然后继续唱。

拿来压轴的两首歌,是他们参赛时唱的,《火光》和《Tomylastlover》。

面对着BellBar里那些常客的熟悉面孔,最后的退场,被台下的人起着哄,阿森被要求继续做阿泽的肩车,“要背着走一圈才可以喔!”

阿森无奈地笑,在阿泽身前弯下腰。

真的是绕场一圈。

PUB里的气氛就像是LIVEHOUSE一样热烈。

阿泽挂在185的男人身上,脸颊磕着他的肩膀微微垂下来,酒喝地两颊有些发热。

结束之后四个人又从休息室被叫出来喝酒。

折腾到大半夜,人群差不多才散。

阿泽被灌得不行,走路都踉踉跄跄。

“我打个车送他回去吧。阿齐,要不要带你一段?”阿森还清醒着。不是他被灌地不够多,而是他酒量太好。

“安啦,爷好得很。拐个弯就到,很近啦。”阿齐挥挥手拒绝。

“你呢?”

陆屿光看了看阿森扶着烂醉如泥的阿泽,“不用。你送那家伙吧,我自己走就可以。”

他很清醒自己想要去哪里,他很清醒那个最想告别的人是谁。

有那么一个人,无比想要拥有,想了那么多年,直到如今,要离开了,却仍得不到。他在心里轻笑起来,大概就是这样子,有一些人,这辈子你都得不到,但是总有一种感觉可以放在心里,能守很久。到底多久,大概是一辈子。

一个人行走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到。

难道真的是醉了吗?否则怎么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到呢?那个曾经自己蹲着默默观望过无数的街角和门牌。

他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看到自己站在那幢楼下――却不是原先想去的地方。

不知道怎样用这样无力的步伐走到那个楼层。熟悉的门铃在黑暗中却怎么也摸不到。胡乱在铁门上敲两下,等了半天里面也听不到动静。

‘妈的。’他心里咒骂了一声,‘哪里鬼混去了……’

就着门坐下来,冰凉的水泥地。头倚着铁门,有点倦了,于是闭上眼睛。

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但陆屿光感觉好像已经睡了很久。

好像嗅到了有点熟悉的烟味,像是万宝路。微微睁开眼,就看到男人的面孔。

“靠,老子还以为你死了。”

凌晨,男人下楼买了一包烟,上来就看到跌坐在自家门口的人。

拉着陆屿光的胳臂勾上自己的颈项,一手转动钥匙开门一边问,“你喝高了还是怎么的?”

他靠在安康的耳边,低低地笑起来,听上去却有些酸涩,他说:“我要走了。”

顾安康顿了顿,抓紧了他的胳臂,“妈的,说毛胡话你。”

他没有回答,凑过去吻他。

顾安康,你会舍不得我吗?

他们做爱。从地板上做到床上,彼此索取了多才善罢甘休似的停止。

情事过后,陆屿光反而更清醒。他听到耳边有擦火的声音,扭头过去看,看到顾安康擦着那个蓝色的塑料打火机。质量不那么好,擦了两之后才亮。那是廉价的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任何一个便利店里都买得到,没想到他还真的用上了。

胸腔里有点闷,不知如何开口似的。沉默的时间很长,他侧躺着,背对着顾安康。万宝路浓烈的味道从身后传过来,他知道他还在抽。

身后好久没有动静,猜测男人大概是睡了。因此才获得了一丝勇气,他轻声开口。

“安康。”那是他除了做爱的时候第一这样叫他,末了他说:“我真要走了。”

身后依旧没有一丝声响,于是他便闭了眼。

离早晨也不远了吧?那是青葱的四月,夏天也快到了。

1

『想爱至苍山洱海,可我的一无所有,却不敢要求你为我停留片刻。』

顾安康来到Bell的时候,那里人依旧很多。但是台上唱歌的人,却不再是陆屿光。不知是哪里来的三流乐团,完全是业余水平。

顾安康不满地撇撇嘴,走到吧台前抓了一个酒保就问。

“你说岛吗,他们不在这儿演了。听说他们签了Siesta。公司还决定让他们去B城发展呢。”

他恍惚了。

妈的。

他突然想起前一晚陆屿光带着些许醉意的话,说“我要走了。”

真他妈的。他以为他真醉了。

陆屿光和阿齐他们付清了最后一个月的租金,就把那个租来的排练室退了。走到家楼下,看到有个男人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抽着烟,熟悉的夹着烟的细小动作,脚边的烟头落了一地。头偏向一边,沉默的模样像只暴躁的兽。

男人看到他来了,扔了烟用脚踩熄。二话不说把他扔进屋子,“嘭”的一声甩上门,没等他来得及开灯,男人的吻就落下来,激烈而暴躁。

操,顾安康你又发什么情。

用力地一把推开男人,“操,你干嘛?”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来,眸子在黑暗里离他那么近,“你要走?”声音冰冷。

陆屿光心里抽了一抽,“嗯。”是公司做的决定。

男人的动作定格了几秒钟,随即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在一瞬间便落入这个有力的怀抱里,讶异了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就算被这个男人亲吻,被他粗暴地进入,对于这样一个拥抱,却那样陌生。好像从来都没有,没有这样拥抱过。此刻的陆屿光,只觉得胸口隐隐地痛。

末了,他听到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和我在一起吧。”

这一刻,仿佛天旋地转,像是要窒息。

顾安康伏在他身上,不留任何余地地进入他,一比一凶狠。感觉到自己已经抬头的分手被男人急切地揉搓着,他紧紧抱住他宽厚的后背。

没过多久,男人便将他抱起来,令他跨坐在上面。进去地好――这样瞬间袭来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喘起来。他跨坐在男人身上,探过头去与他接吻。两个人的鼻端贴靠地这么近,感受着彼此熟悉的气息。一想到这样的人即将不在,仿佛心都要被掏空。

他们做了很多,或许是彼此都知晓,离别迫在眉睫,所以才拼命地想要留住些什么。

“你又射在里面。”陆屿光的眉头仿佛都要皱成一个八字。

“靠,反正我又没病,”安康好像又是故作轻浮,“不然我们带了套再来一?”

“毛!”脱力地倒在男人怀里,低低地吼。

他们彼此沉默着。

陆屿光忽而想起男人先前拥抱他的时候在他耳边说的话语。男人说:“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

听起来像个承诺。他不知所措,寻找不到任何措辞用来回答。

也就是瞬间,有种冲动,像要故作平静地问,‘喂,舍不得就和我一起去啊。’但是终究没有开口。

“睡了。”他像平日里一样,卷了被单翻身下去就睡。

安康却有些反常地扳过他的肩膀,在他眉间地吻了下去。

他来不及闭眼,只是看到眼前放大了的安康。原先的暴戾桀骜仿佛都消失不见,只看到他刀砍斧削般的眉骨,眼角,还有那隐约的情。

眉间的温度炙热而丰厚,好似诀别。

安康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承诺也没有给。

大概陆屿光是不会知道的。

其实那么多话,那么多承诺,都在即将说出来的时候夭折在喉间。

他本想说:“做我的人,以后老子来养你。”

他本想说:“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可是一想到他爱的人要去另外一个城市追寻梦想,自己却还在那个破烂的理发店里做头发,便什么话都收回来了。

我一无所有,给不起你承诺,不敢自大地要求你为我停留。

我不知道还能拿什么来爱你。

那个早晨,顾安康嚷嚷着好饿,打开陆屿光的冰箱,却是什么都没有,两个过期了的面包,上面已然长出了霉菌。

“靠,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过日子的!?”

“柜子里有熟泡面啦。”

拉开柜子,几包熟泡面倒落下来。

“操!”

听见厨房里的那个男人又开始满嘴粗话,陆屿光安心地笑了笑。

他揉了揉头发,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到一半的时候,男人粗鲁地把浴室门敲地砰砰响,“你磨蹭什么呢,快点!”

“靠,催个毛。你尿急还是怎么的了?”忍不住还嘴。

出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小餐桌旁。看到自己出来,男人拧掉烟头催促,“快点啊,老子的面都要胡了。”

这才看到桌子上两碗熟泡面还热气腾腾。

男人抓起筷子吃起来,两口下去,抬头看到陆屿光仍站在原,“靠噢,还不过来?”

他拽了脖子上的浴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在男人对面坐下来,开始吃起面来――果然,已经有点胡了,但索性还是热乎的,不然吃进胃里怎么这样烫。

11

『我用一支烟的时间来想念你,还有那一碗好吃的阳春面。』

飞机开始助跑起飞的时候,陆屿光坐在靠近机翼的窗口位置沉默。看着一直延伸到远端的跑道和广亵无垠的天空,心里空空落落。真正飞起来的时候,耳膜被引擎震地有些发疼。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顾安道别。

那个上午,安康没有班。

想要睡个懒觉,却清醒地很早。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再坠入梦境。耳边似乎都是隆隆的飞机起飞声音,他只觉得一颗心烦躁得不得了。

放在矮柜上的表,每一秒哒哒的走动声音都能听到。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

十点。

很快就到。

顾安康将手臂横在眼睛上。操,他骂出声来,陆屿光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日子也就这样继续过下去。

刚来到这个陌生城市的他们,起初都不能习惯这里的生活。

满街的银杏叶落了一地,踩踏上去可以听到裂帛的声音,那么凛冽。

第一个星期,陆屿光在一个PUB里被扒掉了手机。

“操。”他失去耐心地骂。

“没事,反正号能补回来,电话,再买一部吧。”阿森拍拍他的肩安慰。

陆屿光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头。

那个手机里,那么多的人,都会因此失去联系。一如顾安,亦如安康。

他仰着头,无奈地打算放任自流,如果真的注定要忘记,那么就忘记吧。

买了一台新的手机,把原来的号码补了回来。

如果我不去找你,那么,你会来找我吗?

几近半年,公司没有任何行动,单曲的事一拖再拖。为了积攒人气,只能先在PUB和LIVEHOUSE做演出。

S-MITH是他们在B城第一演出的小型LIVEHOUSE,作为另一个乐团的表演嘉宾登台。

陆屿光在后台用ZIPPO点燃一支烟,安静地等待着。

作为嘉宾的他们,只唱了一首《Tomylastlover》。

陆屿光闭着眼,脑子中浮现而过的是很多个人的轮廓。

而当他再睁开眼睛看的时候,第一排站着的已不是那些熟悉的脸庞,在远的黑暗里,也不再有那样一个男人沉默地坐在吧台前抽烟。

什么都是不一样的。一样的,只是掌声。

但心里总觉得有点寂寞,就像是离家太久的浪子,也总会想家。

梦想好像又变得遥远。

他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但是,始终作着忍耐般的雌伏。

然后一直到冬天,《火光》终于将要作为岛的第一首单曲发行,曲子正在重新编排。除了努力地制作着单曲,LIVEHOUSE的演出还在做。

这里真的是属于摇滚的城市,每个夜晚都能在街上看到背着吉他行走的男孩子。各个PUB和LIVEHOUSE也满是乐团的表演。

最为忙碌的时候,经常四个人挤在那个不大的录音室里,精益求精地一遍遍演奏着。饿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吃两碗熟泡面。阿齐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地把叉子伸进陆屿光的碗里和他抢吃面条。

《火光》录制完毕的那天,已经很晚了。四个人还饿着肚子,并排着走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上。

在一家大排档里,阿泽好像被冻地有点呛,吸吸鼻子要了一碗热面。

陆屿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问老板,“有阳春面吗?”

老板点点头,“有啊。”

阿齐笑起来,“靠,你经济危机还是怎么的?吃光面?”

“毛,爷就爱吃。”

阿森和阿齐要了份炒饭也就草草了结。

等到面端上来的时候,陆屿光看看漂浮着的三两点葱,浮上来的香味,似乎没有那时候那么浓。还是天太冷,鼻子失去来知觉?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热气腾腾。但却没有好吃的开洋,没有那样的鲜味。

原来不是每家的阳春面都会好吃。

似乎有点悲哀。

电话号码还是那个,却始终没有接到那个熟悉的来电。

那些下流而又粗俗的话,真的好久没有听到了。

有时候一个人,难免总会想起那个四月里的夜晚。

他送他的蓝色廉价打火机,万宝路的味道,男人难得温柔模糊的神情,和最后印在他眉间的灼热的吻。

他说,“和我在一起吧。”

陆屿光不记得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回答。

现在在他的住楼下就有一家便利店。他记得那晚他下楼买烟,收银员说七星卖完了,他本要走,可是偏偏看到了那盒白色万宝路。

他拆开来抽,用那个银色ZIPPO点燃。

火光很亮,印着他的脸。

他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夹着烟吸了一口,有点呛。

等到一支烟抽完,手指早在冷风里冻僵。呼吸吐纳出来的全部都是白色的雾气,然后在黑夜中慢慢消失不见,有点像思念。

那个男人曾经好像轻描淡写地说过,“点起来之后就会一直燃,冻僵了的时候还能暖暖手,ZIPPO他妈的就是这点好。”

呵,暖。好暖。

我就留出一支烟的时间,来想念你,不知道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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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 9-1-25 12:3
12

『想说的,分明是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汇成这了了几句。』

这是夜晚十点的S-MITH。

一推开门就看到人头攒动。

门口贴着的,是岛的第一张单曲《火光》的宣传画海报。预期的1张已经全部售完。

这是他们自《火光》发售以后第一重新在S-MITH演出。

后面的休息室里打着暖气,阿泽还是觉得冷,走到立式空调前把温度又向上调了两度,这才坐定下来,对贝司做着最后的调试。阿齐的琴已经挂在身上,已然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十点整,演出正式开始。

他们从后台走出来,就听到台下观众的欢呼。小小的LIVEHOUSE差不多挤下了三百多人。

陆屿光唱了《火光》,又唱了几首其他的曲子。到最后高脚凳搬上了台,熟悉他们的歌迷会知道,是《Tomylastlover》要开始了。

这将是岛新单曲两连发的第二弹。曲子已经完全录制完成,只看《火光》的销量情况而定发售日期。

对于任何一个地下厂牌下的新人乐团,1张全部销售一空是原来谁都没有想到的。

演出的时间并不长,断断续续不过一个小时。

最后退场的时候,阿森背起阿泽,在不大的台上奔跑着,台下依旧是尖叫连连。这样的退场习惯,对于S-MITH里的观众,全然是陌生的。这里不是Bell,不会有人比那里的那些听众更熟悉他们。

他们回到后台的休息室,阿森掏出三五就抽,忽然听到门口的动静。

站在门边的阿泽顺手打开门来,见到S-MITH的工作人员拦着一个朋克装束的女孩。

看到门被打开,女孩子就跑过来,一个袋子递给阿泽,“林泽宇,我很喜欢你的贝司喔,这个是送给你的……你们要加油啊。”

“G?”阿泽这个时候才有些像孩子,笑着说,“……谢谢你。”

“不用不用。”女孩子转身走了,离开之前对着原先拦着她的工作人员甩了一个白眼。

“很正喔,”关上门之后,阿齐吹起口哨来,“喂,是什么?拆开来看一下嘛。”

打开包装,阿泽忍不住惊喜,“是进口的Hi-liteG!”

阿森灭掉手上的三五,“Hi-lite?”

“很早的时候抽过一,日本烟,我觉得很好抽啦,只是国内买不到。”

陆屿光玩味地笑了,“现在的女生,开始流行送烟了吗?连你喜欢Hi-lite都知道。”

阿泽看着那条蓝色的Hi-lite爱不释手。

“喂,我说你,可是未成年G,拜托你烟就少抽一点吧。”阿森一边又掏出一根三五,一边如是奉劝着阿泽。

阿泽扭头过去,不高兴地给他一个白眼,“少鸡婆喔你。”

那天,给《Tomylastlover》拍摄单曲封面和宣传海报。

陆屿光被推上去做了模特,看着其他三人悠闲地坐在后面,他忍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跳。

为了配合曲子的曲风和歌词,封面照要求陆屿光和请来的女模特作出温情而暧昧的画面。听到开始拍摄前阿齐在后面不停地吹着口哨,陆屿光立即给他一个中指,让他收声。

拍摄工作准时开始,摄影师一边指导一边拍摄着。

“向右看一点,再右一点……对,好,就这样!”

“走进去一点,对,近一点。”

“眼神要温柔一点,把她想象成是你久别重逢的情人喔……”

去他妈的。

听到这里,陆屿光不由地想要骂人。

去他妈的久别重逢。

靠,什么情人,我还真他妈的没有。

几张东西拍了几个一个上午,让人几乎失去耐心。

好在最后出来的成品还看得过去,效果让人满意。

《Tomylastlover》同样是1张,自12/2圣诞夜那天开始接受官方的网上订购。

一直到发售日子定下来,陆屿光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年都快过到头了。一转眼,已是圣诞。

好像是上一个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遇到那个男人,然后就开始贪婪地彼此索取,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大多都是在静谧的黑夜中,才得以有见面的理由。如今一年已经走到末尾,分开整整八个月。

陆屿光轻笑起自己来,这样长的时间里,足够他再去拥抱别人。

那个春天里的故事,仿佛已经开始模糊褪色。

看着手上的《Tomylastlover》,这首心心念念的歌终于做出来,陆屿光心里无比踏实。

他依稀记得那个人的地址,凭着印象写下来。

顾安,这是写给你的歌,如今把它作挂号信寄给你。

信里附着一张圣诞贺卡,贺词再简单不过,了了几句:“圣诞快乐。我在B城,过得很好,勿念。”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后却只汇成这一句。

看到手边剩下的一张碟,陆屿光迟疑了。

不知道如果那个男人收到之后,看了封面,会不会没头没脑的一个长途打来问,“操,你背着我偷女人!?”

陆屿光平淡地笑了笑,把剩下的那张CD收进包里。

13

『几近一年。想听你的声音,想到快要发疯;想见你,想到快要发疯。』

这个冬天里的雪来得不紧不慢。

有雪的圣诞似乎别有风味,但是除了单曲发售,这个平安夜平淡无奇。

二十五日的上午,陆屿光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阳光隐隐地从窗帘后面照射进来,他闭眼不见。

起来之后看到的,是这个被雪覆盖的城市,银光素裹,分外妖娆。

有些想念S城。那是不会有雪的南方。

除夕夜,在S-MITH,Siesta旗下所有歌手参加了一个LIVE表演。结束之后,随即就是岛《Tomylastlover》的握手见面会。

那是个狂欢的不眠夜。那天,雪已经下地差不多。

在那个握手会上,他们见到了那个女孩子,那个曾经在乐团比赛时来看复赛的女孩子,那个每都站在Bell第一排里看演出的女孩子。

轮到她的时候,她笑着说:“嗨。”

陆屿光抬起头来,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特意从S城飞来看岛的新年演出。女孩子兴奋地说,“单曲在网上我都有买,好不容易才订到的喔,超级好听!”

她和他们一一握手。轮到陆屿光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温暖的掌心,像是带着南方的温度与问候。

“一会在前面广场还有烟火看,好好玩喔。”阿齐也热情地招呼着那个女孩。

女孩子点点头笑着离开,脚印在还没化开的雪地上影影绰绰。

与所有的歌迷握手,签名,结束这些之后已经快要零点。

“喂,一起去广场看看烟火啦。”阿齐还是这样,喜欢别样的热闹。

人潮拥挤。

广场上满是流动的人群,仿佛每个人都怀着美好的心情期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陆屿光点起一支烟来,人多好像倒也不感觉那样冷了,但是这样的热闹,都像是别人的。

“喂,到前面去看下嘛!”阿齐在人群中跳了几下,拉着陆屿光往前走。拥挤的人群差点把他们挤散。好不容易挤到了靠前的地方,阿齐舒坦地感叹起来,“哇,这个角度到时候肯定看得超级清晰,爽。”一张口,满口的雾气。

左右环顾,却不见阿森和阿泽。陆屿光问,“那两个家伙呢?”

“G?”阿齐像是才发现不见了的两人,摆摆手道,“大概是被人群挤到被的地方去来吧?……安啦,反正又不是小孩。”

临近零点时,广场上的倒数声震耳欲聋。

每个人都像是竭尽全力一样地在大喊,十,九,八,七,六,五……快了,快了。陆屿光闭上眼,耳边充斥着人潮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扑过来,像是大片的浪潮。

四,三,二,一,零!

高空中绽放的烟火在那一刻点亮一整片天空。

人群中的欢呼和烟火迸发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汇成一波又一波的巨响。阿齐看着高空中盛放的烟,时不时也激动地拉拉陆屿光的衣袖。

隔着一条单薄的牛仔裤,手机隔着裤袋震动着。

拿出来看,却是一个奇怪的区号与号码。

迟疑一会接听起来,却全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耳边都是烟火盛放的响声与人潮的雀跃。

大声地喂了两下,始终听不到那头的回应。无奈挂掉电话。

没有想到的是,不过一分钟之后,电话却又想起来。仍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阿齐,我讲电话!”喧闹的环境中,和阿齐说话都要扯开嗓门。

阿齐看着陆屿光手中的电话,点点头。

与人潮逆流而行似乎是件多么费劲的事,陆屿光这才知道。一不留神就被推到其他的地方去,就像是片无力的小舟。手里紧紧拽着持续在响的电话。

靠,为毛都这么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就快要被挤死。

终于离开人群,接听起那通电话来。

“喂――?”

他听到的,只有冰冷的拨号声。

那头挂了。

操,谁啊?就不会多等一会么,老子都拼死挤出来了。

合上手机,放进裤袋里。陆屿光抽出烟蹲了下来。

不知是因为夜了,还是远离了人群,有些冷了。ZIPPO凑到烟前,点燃,却没有关上。火光一直跳跃着,左手靠了上去,将那小小的火光围住。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些暖意。烟头上的燃完了的部分掉落在雪地里,消失不见。

陆屿光吸了一口七星,眯起眼来,看着原的天空里仍然不断盛放着的烟火。

手机再震动起来。

号码,仍旧是那一个。

他有些不耐烦地夹着烟,“喂?”

那头带着些笑意,“新年快乐。”

陆屿光愣了愣,烟头上的灰掉落下来。

重新拿下电话,看了看那个来电号码――是陌生的,不曾见过。

“靠,你倒是出个声啊。接到老子电话激动地言语不能了还是怎么的?”

号码是陌生的,声音却是那样熟悉。

“……你该不会是把老子忘了吧?”

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这么说着,陆屿光扔掉手里的烟吼起来,“滚,除了你还能有哪个声音这么贱?”

男人哈哈地笑起来,“操。……老子想死你了。”

忽而听到这样一句,陆屿光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居然有点鼻子发酸。

“你那,今年冷么,这儿下雪了。”好像害怕什么似的,迫不及待地转换了话题,“还有,你这什么毛号码?你用了哪的电话?”

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会,“……这里也冷,下了好大的雪。”

陆屿光刚想开口问“今年我们那居然也下雪了?”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男人继续说道:“我在伦敦。”

“嘭”地一下,脑门像被敲了一下。

“什么?”

“呵,这个很复杂,老子现在懒得给你说明白。你在那过地怎么样?春节的时候有假没,我过阵子就回去了,到时候你给我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我。”

人还是那个痞相的人,话还是那些下流的话。

听到这句,原先煽情的气氛全然没有了。这样也好,听到这些,至少让陆屿光相信,真的是那个男人。

忍住不地要和他闹腾,“滚你妈的――”

……

男人在下着雪的纽约街头,去身上所有的零钱,在电话亭给那头的陆屿光打着电话。算准了时间,拨通了那个能够倒背如流的号码。

雪落在他的头顶,他没在意,只是一脸的笑,和电话里的人说着闹着。

几近一年。

想听你的声音,想到快要发疯。

想见你,想到快要发疯。

总是强忍住想念,因为我只有走得更远更好,那些情话和对白才有资格说;那些承诺,也才给得起。

1

『我曾那样热烈地盼望着你可以幸福,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幸福没有我的那一份,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陆屿光从录音室出来的时候,制作人把手机递给他,“响了好久G。”

“谢了。”接过来之后打开未接来电,看到那一串号码。

顾安。

连忙回拨回去。才响了一下,那头就接听起来,速度那么快,忽然之间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小光喔,是我啦。”

“嗯,什么事?”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仿佛是应对自如。

“你寄的CD我收到了,很好听喔。新年快乐啊,虽然晚了一些。”

陆屿光听着那面有些低低的笑声,有些恍惚,“没事。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对了,告诉你一个特大的好消息喔。”那一头是忍不住的兴奋语气。

闭着眼睛都能想象他开心起来的表情,那么熟悉,“是吗,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我要和阿姗要结婚啦!surprise吧!”

他悠闲闭着的眼猛然张开――结婚?阿姗?

应该是他和林琳分手之后的女朋友,听说是个性很好的女孩子。他们好了很久了。说好大学一毕业就结婚,没有想到真的那样快。

他说不出话来。Surprise么?这个surprise未免太大了些。

“喂?小光,还在听没?”

他撸了撸额头前的碎发,锁起了眉,“啊,有在听。恭喜你喔,速度还真快嘛。”

“谢啦谢啦。婚礼时间已经定了,春节的话,不知道你那边有没有空可以回来?请帖我给你特意给你留着咯。”

呵,特意留给我的请帖么。

“啊,春节么。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边的工作安排G,到时候打给你好不好?”

“OK啊,那你有了计划之后记得告诉我。”

“好,没问题。我手边还有工作,先挂了。”

他们就这样说了拜拜。

离开这么久,从来不敢期待顾安的电话,但是看到的那一刻还是那么欣喜。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惊喜”。

会在春节的时候办么。真好,日子也挑地喜庆。

他跑进厕所,关上隔间的门。闭着眼回忆一切。

春节。

他好像隐约想起,还有一个男人也说,春节的时候要见他。要和他上床。

这两个长相相似的男人,他快被他们弄死。

曾经绝望地想,如果顾安能够索性对他说些狠话,让他这样的变态,这样的死GAY离他远一点,或许现在就不会这样疼。

痛快地给一刀,断绝所有的后路,总也比如今半死不活地吊着那一颗心来得好。

顾安,你就如同水平线上摇曳的灯火,能够温暖我的眼,我却永远无法触及。

我曾那样热烈地盼望着你可以幸福,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幸福没有我的那一份,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韶光岛屿 正文 15,16,17
5628 9-1-26 23:17
15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而你却是温暖向阳,是万福安康。』

他们开始筹备专辑。

曲子仍旧是阿泽写得多。四个人在一起讨论的时候,会拿出自己的曲子来,然后决定选择哪一些。

那首《向暖》也是那个时候看到的。

阿森递过谱子和歌词,“曲子是和阿泽一起编的,词我擅自填了一下。”

“这么麻利?词都填好了?”陆屿光笑着接过来看,是首慢歌。依稀看着哼了几句,手指敲击着桌面打着节奏。

看至副歌末尾,忽然怔住。歌词这样写:温暖向阳,万福安康。

看到那两个字,仿佛就被什么击中一样地楞着。

“怎样?”阿齐也凑上前去看,小声地念出歌词来,随即眯着眼嘲笑阿森:“喂,你真是超煽情的。”

“喂拜托,第一填,鼓励为主好不好?”

阿泽两手插着裤袋,“词可以再改,主要是歌。觉得怎么样?”

确实是首很棒的曲子。

“这里……”看到陆屿光的疑问,阿森站起来,走过来问:“怎样?”

“这里的SOLO?”

“你会吹口琴的吧?”阿森笑着问。

“……要和吉他SOLO放到一起?”

“没错。”

果真是亮点。

这样,吉他就不会太单调。

“G?和吉他一起的组合,会不会奇怪了一点?”阿齐抬起头来问。

“可以一试喔。”陆屿光走过去,在谱子上直接和阿齐比划起来,“……像这里,你可以直接降半调,到这里的时候,口琴就直接进来……”

看着陆屿光和阿齐讨论地正热烈,阿泽从包里掏出一对鼓棒,封套都没还拆,丢给阿森。

阿森一看封套,有些讶异,“TAMA的?”

阿泽笑了,“看你旧的那两根都快用烂了。换一对吧。”走到桌前,抽出一支陆屿光的七星来抽,拧了拧眉头,“听说很好用,喂,要是你打起来不爽也不许随便给扔了啊。”

阿森也笑了,“谢了。”心想,TAMA的鼓棒,谁会用得不爽?

而后,每LIVE都不见他用那对鼓棒。最早阿泽不懂,后来看到阿森每演出完都会把鼓棒扔向观众,他好像就明白了。不是不喜欢,也不是用不惯,只是舍不得。

很快就要过年。

其实并没有空闲的时间。因为准备专辑的缘故,很多事情要赶。

“顾安打给你过没有?”阿森和阿泽恰好不在录音室,陆屿光抽着七星问身边的阿齐。

阿齐背着琴,“没有G,”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话说起来,他也很久没和我联系,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在玩团吧。怎么?”

陆屿光吸了一口烟,叹道,“前阵子,我给他寄过CD,后来他有打给我……他说,他要结婚了,让我春节的时候回去观礼。”

“操。王八蛋!”阿齐停下手里的吉他,骂了出来。

三个人里,阿齐和陆屿光认识的时间最久。自从学生时代,他们就一起参加摇滚社团,一起翘课,一起挂科,一起补考。他知道他所有的事,包括顾安。

“还观礼?观毛礼!”阿齐有些生气,一直在骂。

“喂,你也别这样说他啊。”陆屿光夹着烟。

“靠,你还帮着他?他他妈被甩的时候才知道来找你,其他时候,他什么时候鸟过你?那时候他还三好呢,还先进呢,我呸――爷早看穿了!”

被阿齐说地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你不会真要回去看他结婚吧!?”

陆屿光拧掉烟,“行了阿齐……那些个破事儿,我早忘光了。”

“屁――”阿齐有些跳脚,“你心眼比哪个都牢,爷我还不知道你?”

“行了,我知道。我是想回去一趟,但不是为这事。”

“一共两天的假,也不知道你飞来飞去瞎折腾个什么劲。得,反正你的事我死活管不了。”

“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嗦了,嗯?”陆屿光上去勾住阿齐的脖子,“知道你这么说,也是为我。”

阿齐笑了,露出平日里嬉笑的模样来,“喔,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我疼你。来,给小爷我笑一个。”

陆屿光给他肚子上就是一拳,佯装鄙夷的模样,“死远点死远点。”

这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最喜欢的事。

INDIES时期的乐团总是这样,虽然不是大红大紫,但却能够最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跟随一个地下厂牌,游走在各个LIVEHOUSE间做演出。所有名利的帽子都没有扣上来,所以开心地像飞。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所以才希望快乐的时光,可以被无限拉长。

16

『我在没有雾的伦敦,想念你。』

那是一月末尾的伦敦。

雾都不再是大雾弥漫,然而中世纪的复建筑像是能够撕开天空伤口一般,依旧棱角可见。

天空是灰蓝色的,阳光并不充足。街衢被皑皑白雪覆盖,看上去冰凉地没有生机。

行人不多,大多是埋头在风雪中沉默行走。路上满是老式汽车碾过所留下的车胎印记。

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国度,这个城市,只是一种冲动。也就是抱着一个严肃而又有些可笑的决心,来到伦敦。

记得刚从Heathrow机场出来,看到22磅的HeathrowExpress望而却步。最后选择搭乘地铁。

语言,住房,兼职,这些等等都是问题。起初的一阵子,他暴躁地整天把“操你妈”挂在嘴边,即便这样,还是没有人能听懂,他忽然觉得有点寂寞了。

后来,终于在一家规模还不算小的发型行找到工作。从最基本的开始做,然后才做发型助理。除此之外,为了赚取生活费,还必须在餐厅打工。因为他的臭脾气,曾经被fire掉好几份工。但是那一口脏话仿佛怎么也改不掉。

如今,他在一家中餐馆打工。但因为离工作的地方很远,每天早上得匆匆地起来,坐将近分钟的72公车,到NothGreenwich,然后坐地铁JubileeLine到GreenPark,再转坐PiccadillyLine。然后再坐相似的路线,去餐馆打工。

每坐地铁,总会听到独立艺术家在长长的地铁过道里演唱。

他们背着民谣吉他,唱着歌。神情有些孤独。

每看到,他都会特别想念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这样的,会带着寂寞孤独的表情唱歌。

半年后,或许是因为才华,还因为一些运气,他被邀请进入伦敦一家知名发艺行。而发现他的人,正是当时伦敦名声正红的发型师EricFund。

或许之前,他真的是被埋没了的天才。然而,世间被埋没了的人那么多,他不认为这样的机会会落到他的手里。而今,他感觉自己的机遇似乎真的到了。

和最初,在S城那个破破的理发店里的自己相比,现在已经全然不同。

那一天,是同事Jonny的生日派队。

期间,在PUB的厕所里,隐约听到最里面的隔间内传出的办事声。他听到其中一人的喘息声,那么熟悉,瞬间全身僵直,一颗心剧烈地跳。远端的低喘声不断,听到流利地道的英文,他知道当然不是他,但却感到自己下身明显的变化。

操。真的太久没有做,仿佛只要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就会硬起来。

机械化地套弄着已经硬挺的欲望,直到最后的宣泄而出。

拉出一长条的卷纸,擦拭着自己的右手。他有些沮丧。真的快要被这样的想念折腾疯掉。

他到底过得怎样。

怕是只要一个电话,所有坚持至今的理智,都会瞬间崩塌。

一遍又一遍用手指掰算着农历新年的日子。

然后在下着雪的伦敦街头,给他打去那样一通电话。硬币一个又一个扔进公共电话里,最后挂上电话的时候,他的头顶落满了雪,可却一点也不冷。宽大的围巾遮住他一半的脸,行走到风雪中的时候,没有人会看到在他那张冷峻的表情下,藏着笑。

已然决定了过年的回程,也已经想方设法地和店里请了大假。

用过午餐之后的休息时间,他坐在窗边和Jonny谈笑着。

“嘿Ken,原来你在这儿,总监让你上楼一回。”

“好,谢了。”

说到Ken这个名字,真是个无趣的故事。头一天在伦敦,租房的时候被问到叫什么名字,那个肥胖的女房东就是无法发清“顾”这个音。他大脑中第一个跳出的洋名就是Ken。于是他说,他叫Ken。仅仅是这样而已。这样名字就跟随着他到现在。

来到Eric的办公室。

“很遗憾,你的大假很可能要被取消。”Eric开门见山地说,“你被推荐去了T&G学习。在那之前,那里的Stein先生还很想见见你。”

T&G?

意料之外。

那里是培养训练出诸多优秀发型设计师的高等专业发型学校,近几年里带出的一批优秀造型师,都在潮流尖端工作。而对Mr。Stein也早已经久仰大名。

“必须什么时候过去?”

“看吧,”Eric递过一张表格,“你假期的第二天,就要过去。你认为你还有假期可言吗?”

他沉默了。

当他想要开口拒绝的时候,Eric又继续道,“假期什么时候我给可以安排给你。但是去T&G的机会只有这一。我也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你应该信得过我。阿Ken,不要做下错误的决定。”

他突然有些迷茫。

来到这里,是因为那个人;而如今,想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也是因为那个人。

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到底因为如何做。

Eric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你可以考虑,但我给你的时间不会太久,最迟今天下午收工之前。等你的答复。”

17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又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如果再不回来,是不是连这里是什么样子都快要忘记了?

陆屿光走在那些熟悉的街道上,觉得万分踏实。

一样的冬天,可南方的冬天毕竟好得多。虽然法国梧桐的叶子全掉光了,枝干上光秃秃的。

其实,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陆屿光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这回来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强颜欢笑地去参加顾安的婚礼吗?还是,为了等待电话中那个轻浮的约定?又或者,他只是想回来看看了。

他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就去了伦敦。

当闲庭信步般逛到原来的那家破理发店的时候,陆屿光踌躇了一下,随即推门而入。

笑容不怎么甜美的小姐迎上来,“欢迎光临。先生剪发吗?”

“呃,我找顾安康。”

一听不是来消费的,小姐的脸立马也就耷拉下来,“噢他啊,他不在这里做了。”

“那他人呢?”

“不知道。”

“……谢谢。”

没能得到任何消息。

从年初一数到年初七一共七天。

他只有两天的时间。之后,就要立马飞回去。

顾安的婚礼,终究还是没有去。

他原本打算在楼下远远地观望,不用上前打招呼,不用与他拥抱,不用恭贺祝福,只要远远地看两眼就好。看看那个穿着笔挺的新郎装的顾安,一定是白色的衬衫,合身的黑色西服,他在阳光下笑,一定帅地不得了,明媚地不得了。

光是这样想象,就觉得心脏酸涩地无法负荷。

注定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去奢望。

去了也只能是徒增悲伤。

有句话似乎是这么说的: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又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陆屿光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

回到原来的住,打开门就见到玄关那双离开前没有摆放妥当的拖鞋,拉着窗帘不透光的厅,还有地板上隐隐铺着的一层积灰。

一头倒在床上。好熟悉。连天板都是。

觉得饿了,想找些东西来吃。懒得下楼去买,就拉开厨房的橱柜门,还剩下几包袋装方便面。索性熟泡面的保质期够长,否则就要像不耐放的面包一样,长霉菌来。忽然间觉得熟悉,像是时光倒流,那个男人曾经也是站在这里,拿出几包面来煮。

他莞尔笑笑,拆开包装来。

等待一包面泡熟,只需要几分钟。但是等待那个人来,不知还需多久。

面还没好,电话先响起来。陌生的11位手机号。

“喂,谁?”恶狠狠。

“你在哪?”那头的口气比他还狠。靠,真见鬼了。

“……家里。”

“哇靠,那你还不快点来给老子开门!”

陆屿光愣住了,望着紧紧闭着的门。

“操,快点啊!”男人缺乏耐心地往门上“砰砰”地敲了两下。

“妈的,还真是你。”陆屿光一边说,一边打开门。

男人左手拿着电话,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整个人靠在门边,邪邪地笑:“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

好像是变帅了。

男人自说自话就进来了,带上门之后随即扑上来,把陆屿光整个人抵在门背上。陆屿光以为他要吻他,但是没有。男人眯了眯细长的眼,一只手摆在陆屿光头上揉了揉他的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定定地说,“好想你。”

随后才是那个来势汹涌的吻。

被紧紧地捏着下巴,湿热的吻持续了好久,唇舌纠缠的感觉仿佛让人窒息。

多久了?这样的亲吻和拥抱。

好像相隔了一个世纪,而今又熟悉地近在眼前。

陆屿光狠狠地咬了男人的嘴唇,听到男人轻微地闷哼一声,随即尝到了有些腥浓的味道。

心想,妈的,是真的。

男人放弃了他的嘴唇之后,转而亲吻他的耳朵。耳垂被含进去的时候,能明显感到他一个哆嗦,想要逃脱。

“还是和以前一样敏感啊。”男人在他耳边下流地低语起来,“不知道下面是不是也一样。”

陆屿光只觉得脸腾地红了,用力推开男人,走向厨房,“滚!妈的,面都烂光了。”

韶光岛屿 正文 18,19,2
5775 9-1-3 19:27
18

『三天,两月,一年,相见欢。』

他从男人的魔爪中挣脱开来,看似专心地弄着面条。

“靠,今天见着老子,你还有功夫想着面喔?”男人从身后环抱住他,声音很低,“既然都烂了,就不要吃了。诶,想我没?”

“想毛,鬼想你!”抬起胳臂肘往男人胸口就是一击。

“妈的,你就是一点也不想我。”男人低下头来继续攻击着他的右耳,舌头无比狡猾地舔弄着耳廓,“背着我偷人呢是吧,嗯?”

陆屿光被他骚扰地不行,直往一边躲,却总被男人讨厌地紧紧箍住,“妈的,谁偷人。”

‘背着我偷人呢吧?’似乎已经成为这个男人的口头禅,什么时候见了都要问上一回。

其实,即便他再张扬跋扈,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他只怕自己留不住他。

男人听了笑了,“不成,我得验个货才行。”说着便脱下陆屿光的羽绒服。看到他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T恤,咂舌感叹,“操,才一件?故意的吧,脱起来方便。”

刚说完,一只手就不客气地探进T恤里。

男人一边吮吸着吻他的颈项,右手一边不安分地照顾着右边的乳头。被一把推到墙边的时候,陆屿光一个震惊,T恤被掀了起来,背部直接被摁到墙上,只有冰冷的触感。男人利索地解开他的皮带,拉下他的牛仔裤。男人仿佛是无比忠诚地跪下身子来,隔着内裤亲吻身下的欲望中心。

太久没有做爱,一点点的刺激,都让他想要射精。

最后内裤也被拉下来,前端被整个含了进去。他的手撑着男人的肩膀,双脚几乎要站立不稳。

在即将要高潮的当口,男人猛然放开,抬眼来看他,扯着嘴角笑了。陆屿光忍不住骂出声来,“操你妈顾安康。”

男人一把将他转过来。当感到男人蓄势待发的欲望摩擦着下面的时候,他恍然醒悟似的扭头过去,“妈的你不会是想……?”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就已经挤了进去。

“啊……不行的,啊靠,你出去!”

男人一边亲吻他的背脊,一遍扶着自己往里送。

“……操,你紧到都快把老子榨干了。”男人拍拍他的臀部,嗓音低哑,“喂,你放松。”

身前的人显然不能适应,倒抽几口冷气,放低了语气,像是央求:“去,去床上……”

“这样很刺激啊……”男人伸手去抚弄他的性器,引诱似的问,“不喜欢?”

没有足够的润滑,也没有戴套,被完全进入的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疼。是真的火辣辣的疼。

男人的进攻并没有因此停止,他被身后一阵阵的顶弄弄地说不出话来,前方又被温柔地套弄着,喉间唯有溺水般发出微弱的声音。如果不是男人紧紧的抓着他的腰,或许他早就跌坐在地上。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好仰起头来向男人索吻。

这样的欢爱持续了很久,仿佛真的要抵上这一年的份。

做爱的时候除了喘息与呻吟,他们说很少的话。完事之后,安康仍旧像以前一样,坐在床头抽烟。陆屿光侧过脸去看,看到他熟悉的点烟姿势。

他们开始谈论无关痛痒的话题。说到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候,安康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他的眉头仿佛拧成一个川字,“明早的飞机。”

陆屿光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坐起身子来,“我冲澡。”随即钻进浴室。

听到浴室中哗啦哗啦的水声,顾安康死死咬了两下烟头。他随手拿起电视遥控,一个台一个台地转过来,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

刷拉一声拉开浴室的门,氤氲湿热的雾气中,看到那一满池的水中坐着的那个人。

当他踩进浴缸,在他身后坐下的时候,陆屿光没有躲开。

从背后被安心地抱住。

不大的浴缸,勉强挤下两个男人。

“我会回来。”身后的男人只是兀自这样说着,像是个诺言。

陆屿光只是闭上眼,靠在他的胸口。

当陆屿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安康拍拍面前的单人沙发,示意他坐过来。陆屿光顺从地在沙发上坐定下来。紧接着的,是头顶上一阵又一阵温热的暖风。老式的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盘旋不走。每根发尖发根都被照料地无微不至。

那个男人说,“靠,头发长长了你也不知道修的喔。”

……

他好像变了。好像变得温柔了。虽然那些粗口还在。也不知道是自己脆弱了想念了,还是什么。

临睡前,陆屿光忽然有些哽咽,他不敢说,只是蒙在被子里。他知道男人离他很近。他说,“走的时候不要喊醒我。”

男人嗯了一声,也就翻身躺下。

这一觉,两个人仿佛都不踏实。

陆屿光的梦里充斥着银河轻浅般的喜悦,又有回不去的浪涛与暖潮,像是离别。

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背对着他坐在床沿的顾安康。他还在穿衣。他真的没有叫醒他。

看到这样的背脊,陆屿光第一有冲动想要去拥抱。

男人整理好一切之后,又回到床边。他慌忙闭上眼,害怕被看穿,害怕无言以对,害怕离别。

下一见,又是什么时候。顾安康,我们的再会,有期限吗?

男人弯下身子来,如同上一分别时候一样,郑重其事地亲吻了他的额头。

那一刻,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大气一喘,就会被发现。

随后,门嘭地一下被带上。

他走了。

陆屿光这才睁开眼睛来。这是冬天的一个早晨,与其他任何一个早晨别无他异。

手心摸到的是旁边位置上还留有余温的床单。但在这样的冬天里,很快就会散去。然后,这个人,这些温度,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南方的冬天,好像也很冷。

19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终结。』

第一张专辑终于在三月发售。其中收录了之前两张相当卖座的单曲《火光》以及《Tomylastlover》,还有专辑的同名主打《韶光岛屿》。

地下乐团很少会有商业通告,大多时候都只是潜心做着音乐。所以才说,MAJOR之前的乐团,是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由于受欢迎程度颇高,电台的某个音乐点播栏目邀请了岛的四人作为嘉宾参加了节目的录制。

主播兴致颇好地询问了很多关于专辑的话题。

“整张专辑都很出色,我个人来说呢,最喜欢的是《韶光岛屿》和《Tomylastlover》这两首歌,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歌曲的创作灵感吧?”

阿泽接话,“《Tomylastlover》其实是我很早的时候写的曲子,《韶光岛屿》就是最近写的。要说创作灵感的话……平时自己在家就喜欢没事弹弹琴,然后可能就会有旋律跑出来这样……”

“我们知道,一般来说,填词工作都是小光来完成的是吧?”

听到小光这个称呼,陆屿光瞬间拧拧眉头,无奈不知如何开口,吃瘪的样子让一边的阿齐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啊是的。大多来说,词是我填。”

“会把自己的经历写进歌里面去吗?”

女主播还真是不依不饶,陆屿光有些尴尬地笑,“会有。身边的朋友的经历之类,也会有。”

“我发现整张专辑里,有一首曲子的词是由鼓手阿森完成的――”显然是不了解乐团,女主播连忙拿过手边的材料稿,“歌曲的名字是《向暖》,听完之后发现整首曲子都是温暖的,让人感觉很舒服。我很喜欢歌词哟。”

“啊谢谢,”阿森回答道,“曲子也是我和阿泽一起完成的。起初写到一半出现过问题,然后call阿泽过来,我说‘喂,我出状况了’……(笑)……好在最后终于做出来了,期间阿齐也有给过很多建议。”

“写歌的话,并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就专心弹好吉他就好啦。其余的就交给他们几个,这样。”

“阿齐的吉他也超级帅喔,我很喜欢《韶光岛屿》里你的那段SOLO,”女主播立即见缝插针,“那么接下来,就给大家带来新专辑的同名主打歌《韶光岛屿》。再感谢岛来到我们的节目当中,谢谢。”

“谢谢……”

从电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万家灯火都亮了起来,沉的天幕之下明明灭灭的光亮,就仿佛是海平线上的灯塔,捅碎一切的恐惧。

从地下到主流,这个过程很漫长,但又是仿佛又很快。

起初,陆屿光不能预料到岛未来的命运会如何。应该说,谁都不能。

一路平平坦坦走到现在,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坎坷。已经够幸运了,不是吗?毕竟,并不是每个人的梦想都可以实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陆屿光忽而想起那个清晨顾安康的离开。

他紧紧闭着双眼,小心翼翼地调整平稳着呼吸。

等到男人离开,他从床上坐起来,蜷起膝盖,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

冰箱上贴着一张N贴。

那是男人离开前留给他的。

一长串的英文地址,区号邮编一一罗列开来,却没有一个可以直接联络的电话号码。

陆屿光看着那有些潦草的字迹发愣。

看着刚刚发行没有多久的专辑,里面还附有歌词内册。拉开来,好几页。

他看到自己的脸。在他的名字旁边,印着Vocal的字样。

合上CD,他将它放进一个大大的信封里。

如果把它寄到伦敦,需要多少时间?他抬眼看看桌上的台历,是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或许更久?

看到昨天的日子,三月六日,红色的字迹。

奇怪地凑上前去,清清楚楚地看到三月六日下面写着两个小字:惊蛰。

三月惊蛰过了。

妈的。陆屿光暗暗地骂了一声。

这样重要的日子,以往的每年都不会忘记。不管是祝福,还是歌声,统统送给他。

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然而今年,却忘记了。

他坐在椅子上,仰起头来,望着空荡荡的天板。想起他已为人夫,愈加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终结。

2

『向来缘浅,奈何情。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在他每天的生活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无非就是滑剪、点剪、方形层、双重基准线这样的专业名词。

上下,左右,手位。不断地模仿,学习,创新,操练。

从前开始从事这个职业,是没有选择。但是从被逼无奈,对这个行业一无所知,到现在渐渐地开始真正喜欢上这个职业,这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

就像是某种执念。

好比有的感情,是因为一瞬的动心;而有的感情,却是因为了解与习惯。

他在伦敦租的住很小。从一开始,就住在这里。

虽然进入了知名的发行,但是他习惯了站立在那扇破旧的落地窗前抽烟。每每站在那里望向外面的街景,那么熟悉,那么安心。

他还是在抽万宝路。打火机仍旧是廉价的塑料玩意儿。

在他房间的矮柜上,有一个废弃了的铁盒子。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盒子就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个盒子里,堆满了烧光了的打火机。各种款式,各种颜色,有条不紊地摆放在里面。有时候他会把他们拿出来看。

可是,最底下的那一个,确实戛戛独造,无可替代的。

蓝色塑料的透明机身,一点点酒精都不剩。因为久置的缘故,里面还渗起了细小的水珠。

他来伦敦的第一天,带着这一个打火机。如今,快要一年半。几十个打火机,盒子已经装不下,多余出来的,他将它们扔进抽屉里,继续收藏,就像是对待儿时的沉默玩具一样珍惜。

“嘿,KEN。有你的包裹。”

在他回来的时候,房东太太把他叫住。

他接过包裹来,掂一掂,不重,几乎没有什么重量。道了谢之后,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瞥了一眼邮戳和地址,自己歪歪扭扭,却还清晰可辨,大大的FROM:B。CHINA。

他连忙拆了开来。里面层层包裹着的,是一张精美的CD。

封面上的孤独岛屿被黑色的海所围绕,像是寂寞宇宙永恒的中心。海平面的远隐隐可见一道微弱的光带。

灰色的大字边缠绕着藤蔓一样的图纹:岛。韶光岛屿。

他连忙跑下楼去,问房东借来了小型的音响。将CD塞进去之后,他听到声音缓缓流出来。音响的音质似乎并不怎么好,但是主唱的声音确实莫名的熟悉而又温暖。听到他开口的瞬间,心脏仿佛有些失重,无法负荷。

随带着附送的,还有歌词侧内。拉开来,长长一条。

每首歌的歌词,都用灰色的宋体印得清清楚楚。

还有他们的照片。

其他人好像都不存在,眼里只看到那一个。

那个有些骄傲又有些寂寞的神情。

安康盯着那个人看了许久。明明是望向镜头拍摄出来的影像,却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他。

音响还在持续地放。他坐在房间中央,闭着眼一动不动。

《韶光岛屿》。

那个人在唱:

向来缘浅,奈何情

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来不及和你看海,海已沉没

留我一人在原,看这日落

如果一天不见,一月不见,甚至一年不见,还能有很多个明天。

可是,明天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有句话似乎这样说:一段不被接受的感情,需要的并不是伤心,而是时间,一段可以用来遗忘的时间。一颗寂寞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明白。

你需要时间,所以我等你。

想给你你在他那里拿不到的东西。

是不是因为你之于我尤其重要,所以在你面前才想要无与伦比的坚强与壮大。

人群中,他向来不是聪慧通透的那一个,隐没在众生之间就会消失不见。只懂得低头抽烟,快快行走。

然而,就是遇到那个一个人之后,他有了想要变得更好的念头。

那是时间也无法给予的巨大勇气与决心。

那些被人犯了无数的错误,有些是因为来不及,有些是因为刻意躲避,更多的时候是茫然地站到了一边。于是,那些人就这样错了一又一,却也不知道该从这样的错误中汲取些什么,做一些反省。

如果觉得痛苦,那是因为做了错误的选择。

每个人都是如此。

那天,他忽而问自己:那么,决意要来伦敦的决定,是错了吗?

韶光岛屿 正文 21,22,23
6218 9-1-31 17:17
21

『在裸露的皮肤上刻下蹩脚的情话。我要你跟着我一辈子,你会不会答应我?』

那是一个声势浩大的FashionShow,邀请到了很多名流到场。Eric带着安康一起出席了。

在秀场之后的宴请会上,他见到了Mr。Fund,那个之前因为回国而错过了见面的顶级造型师。

Mr。Fund身后站在一个年轻男人,拥有着俊秀的亚洲面孔,头发染成了好看的栗色。

听了Mr。Fund的介绍之后知道,原来是他的助理。

这样的排场,让安康有些不爽。他走到露台上透气,顺便掏出一支万宝路来抽。

“嗨。”

转过头去看,是刚才Mr。Fund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

“嗨。”象征性地回以一句问好。

“没记错的话,你是叫顾安康吧?”听到流利的中文,安康不禁惊讶地抬起看着那个男人。男人不失优雅地笑笑,大方地伸出手去:“Loki,罗奇。”

安康与之握手,“……你认识我?”

“上和Fund先生造访T&G的时候见过你,”这个叫罗奇的男人笑容不减,“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闷了?”

安康倚在露台的栏杆上,“出来抽个烟,透透气。抽么?”

罗奇看着递过来的白色万宝路,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呵,我也抽这个。”说罢,侧脸上去,用自己的烟头去碰安康燃着的烟头。右手挡在一边。点着的时候地吸了一口,看上去很男人。

“Fund先生似乎很看重你。”罗奇靠着栏杆,不等安康回答就继续道,“T&G的课程快结束了吧?”

“嗯。”

“未来什么打算?”

安康吐出一口烟圈,“不知道,大概会回国。”

罗奇又笑了:“回国?回国好啊。”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即便是穿着修身的黑色礼服,也依旧大大咧咧地拉起袖子来,露出精瘦的小臂,“我也想着要回国。”

“跟着Fund不好?”

“也没什么不好,但就是想回去。”

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偏偏就是想回去。

好像是正中红心。

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故作调笑:“怎么?你女人在那里?”

罗奇夹着烟,一双犀利的眼睛抬起来看他,玩味地笑:“我没有女人,我只有男人。”

黑暗里的笑好像意味长,那双眼睛凛冽地有点可怕。

安康低眼看到他的小臂上隐约露出的色图案。

吸了一口烟问,“纹身?”

罗奇拉起右手臂上的袖管,无所谓地看了看:“啊是啊。”

袖管全部拉起来之后看地更加清晰,几个罗马字母藏匿在复的图腾之间。

“哪弄的?”

罗奇笑着回答,“我认识一家店,手艺不错。怎么,要纹?”

“再说吧,”安康扔掉所剩无几的烟头,“……进去了。”

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有点危险。

而那一,几乎走到了万劫不复的悬崖当口。

他不记得怎么会再和罗奇见面,也不记得两个人是如何来到那个陌生的宾馆房间。

或许是被灌地有点多。但是他意识到,那个男人清醒地很。

一进门就开始相互拉扯着。夏天里本来就穿的不多,衣物很快就被扒掉。倒在床上的时候,他仍感到迷迷糊糊。

像是幻觉。

有人亲吻他的嘴唇,双手游走在他的身体上。长时间的热吻和身上压着的重量让他几乎无法喘息。下意识地推搡着。

感到他强烈的抵触情绪,罗奇的动作停了停。

“不喜欢?”凑过来亲他的耳朵,一边沉着嗓音问他,“只能做TOP吗?那OK,我可以将就。”

话刚说罢,一个转身的功夫,罗奇躺在他身下,仰起头来继续亲吻他。

好像有点久违了的熟悉。

他开始回吻。

当他的吻来到胸前的时候,他听到身下人的喘息和呻吟。继续用唇舌挑逗着,身下的人紧紧搂住他,“……阿KEN,好棒,啊……”

听到这样的话语,他全身一僵。酒也醒了大半。

阿KEN。

那个人,从来不会这样叫他。

“怎么了,嗯?”身下的人抚摸着他的背脊,低声询问。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脸。随后,迅速从他身上下来。

罗奇显然是被坏了兴致,“你怎么了啊?”说着,伸手来拉他。

“妈的,妈的!”他用力甩开,暴躁地像一头受伤了的狮。

“你暴躁个什么劲儿!?19而已,又不是没玩过,至于么?”瞥了瞥他身下还没有完全疲软下去的欲望,罗奇玩味地笑开来:“不用我帮你么?”

“滚!”男人的愤怒蓬勃而出。

看着床上的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迅速套上裤子和T恤,扔了两张纸币在桌上,转身就走。

他奔跑在没有人的清冷街道上,双眼盛怒地发红。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愤怒还是什么。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背叛者。

妈的。真他妈的。

如果你在身边,就好了。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终于在一家店前面停下来。

双手撑着膝盖,重重地喘气。

夏天的汗水,从额头一直滑落到下巴。

纹身店。

喊住正准备关门的老板,商量着做上最后一笔生意。

其实,他不知道要纹些什么好。图册翻来覆去地看,什么都不好。

“不按照图册来,行么?”

“可以,但是要告诉我你的想法,最好画出来给我看,否则没有办法纹。”

他抬起左边手臂,一阵一阵的疼痛清晰可辨。

额头上的汗因为痛,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可还是心甘情愿。

除非割皮放血剜肉,这个印记就要跟着他一辈子。

陆屿光,要是我回去找你,要你也跟着我一辈子,你会不会答应?

22

『少年时代的年轻气盛,就是愿意费这么多年去不求任何结果地等待一个人。』

《韶光岛屿》发行之后,乐队很快Major。

在这个夏天的尾巴上,乐团正式签约PISTOLRECORD。

S-MITH的告别演出是在一个周末。

在那之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频地在LIVEHOUSE演出。取而代之的,会是一些杂志和电台的通告。

专辑里的曲子一首一首唱过来,最后还唱了很多从前在各个酒吧演出时唱的没有发表过的曲子。

在某一首歌唱完之后,不知道后面的观众里哪个女孩子大声地喊了一句:“阿泽我爱你!”

随后引来的便是大片大片的尖叫声。

站在左边的阿齐也忍不住笑了。

陆屿光站在最前,有些调皮地挤挤眉头,“啊,真是薄情啊……”

站在前排的女孩子大笑着。也不知道又是哪里冒出一个男生的声音,“小光我爱你喔!”

台下一阵哄笑。

陆屿光对这话筒清唱了几句某首知名的流行老歌:“谢谢你的爱,我不得不存在……”

哼完之后傻傻地笑,问台下:“是这样唱的吧?没错吧?”

台下顿时一片掌声响起来,台上的陆屿光笑地就像十八岁时候的少年。

“今天的S-MITH的最后一场,很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如果以后办了真正的LIVE的话,希望那时候,也能再见到你们。”陆屿光笑着说,看了看站在右侧音响前的阿泽,“喂,说两句吧?很多人爱你喔。”

阿泽低着头笑了笑,“你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喔?”

陆屿光对这他做了一个“你滚啦”的口型,便坐到套鼓前休息,随性地用那个ZIPPO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阿泽说完之后又是阿齐,然后再是阿森。这个一向沉默的男人,仍旧说不了什么,仅仅一句“以后还请继续支持我们,多多关照。”就蒙混过去。

陆屿光最后吸了一口,走上话筒前,“那么接下来,《向暖》。”

能一直看到这样说笑随性的四人,或许是台下听众最大的心愿了。

《向暖》轻快的节奏让所有人心情大好。中间陆屿光的口琴SOLO和阿齐的吉他配合地更是天衣无缝。

最后仍是以《Tomylastlover》收尾。

在一片掌声中,阿森背着阿泽退场。

演出结束之后的休息室,仍旧有人送来礼物。碍于是在S-MITH的最后一场,所以工作人员没有干涉阻拦。

陆屿光也是在那个时候收到第一个ZIPPO礼物。

大概是细心的歌迷看到他总是带着那个限量版的银色ZIPPO,以为他喜欢收藏ZIPPO,所以给他送来了珍贵的ZIPPO机。

阿齐从他手里拿过那个ZIPPO来看,“喂,这个也是限量的喔,会很贵喔。”

“大概吧,我不懂啦。”

“不如今晚去PUB喝两杯,high一下啊。”

“不要啦,明天有安排通告G,”阿森叼着烟,瞥了瞥阿森,“何况这家伙一袋子的礼物,怎么去?”

只好作罢。

那一晚,陆屿光的梦境里居然是冬天的伦敦街景。空荡荡的街头,没有人。放眼望去,尽是欧式的尖顶建筑。

有个男人顶着一头的雪蹲在街边,叼着烟。

因为冷,呵出来的都是雾气。

他皱着眉头抽烟,夹着烟的手指冻得有点发红,颤颤巍巍。

梦里,他始终看不清男人的脸。

但却清晰地看到白色万宝路,蓝色打火机,还有黑色大衣。

那种感觉那么真切。

有的人,分明是远在天边,有时候看,却像是近在眼前。

醒过来的时候,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板。

想起曾经的顾安,想起如今的顾安康。

回忆千回百转,如果重新记起,也不算是种罪过。种种影像,在他眼前依展开,像是一条蓬勃光带,流动不止。即使紧闭双眼,依旧会被刺痛。

少年时代的年轻气盛,就是愿意费这么多年去不求任何结果地等待一个人。

然而如今,他还能够以这样的姿态与心情,去等待一个远方的男人的归期吗?

难道每一段感情,都要等待过无数过日出日落,流下无数的泪水与悔恨,才能死心塌地相信原来可以在一起吗?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不要再爱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爱了。

23

『一定要有一颗勇敢的心,去面对一切可能出现的非难。』

他们越来越红。仅仅是半年之间,从夏天到冬天。

这一年里突如其来的机遇和变化太快太多。

从前在Siesta的时候,歌迷的来信有时间还会一封一封地看,四个人凑在一起读,好像只要是一点点的鼓励就足够给他们动力。

而现在,信件全部由公司和助理收起来,多地无法计算。

加盟PISTOL,第一张专辑将是他们INDIES时期歌曲的合集《rockU》。

专辑发行期间,通告和宣传不断。

那天,在公司,陆屿光见到助理把一大箱的信丢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他在箱子边站定下来,随意捞了一封起来。见到信封上写着“To:岛,陆屿光亲启”,于是便拆开来看。

信很长,满满地几大张纸。

他一眼扫视下去。

看到来信人中肯地写道:

“两年前,第一在S城看到你唱歌,那时候还没有岛。后来得知岛诞生了,听说名字是你上搜寻你。

那年,搜索岛的图片,结果是‘没有找到与岛有关的图片’;一年前,找到的几张是你们在PUB演出的图片,小小的,我甚至看不清图上的你;今年,已经是满满的几十页。

感觉好像最初开始喜欢听你唱歌的时候,你的身边并没有太多人,而现在,你们红了,这么快,身边的歌迷一圈又一圈,日后还会更多。而我仍旧和以前一样,喜欢你们,支持你们。

一定要有一颗勇敢的心,不论是音乐,还是别的什么。”

他为这样的一封信而感到感动。

他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就急急把信装回信封里。

晚上的通告是一个电视台的专访节目。

赶到电视台节目录制现场的时候已经很晚,十二月里的晚风吹得人瑟瑟发抖。由于阿泽有慢性鼻炎,总是尤其怕冷,车子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在主持的一段开场白之后,被正式请到录播室里。

“首先恭喜新专辑发售,听过整张专辑之后,也认真地欣赏了歌词。接下来会抓住一些歌词中出现的关键词来。首先……是《rockU》中,‘想要自由’,是很看重的东西吗?”

陆屿光平淡地回答:“啊,对。觉得任何时候都应该按照自己最初的愿望和想法来,不是说简单的躯体自由,而是任何方面,都想要自由。”

“‘想要rock’,阿泽对写曲子相当拿手啊,音乐也是相当重要的吧?”

“比起艺人这样的称号,更想成为音乐人。夸张一点说,音乐创作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想要女人’?这个,具体来说,是怎样的人?(笑)”

“啊这个,”陆屿光故作头疼地皱起眉头来,“说到这个,那时候是阿齐看了词之后,觉得需要加上‘想要女人’这样的部分。他还兴高采烈地问我,‘这样会更加ROCK一点吧,不是吗?’……很伤脑筋。”

主持人不禁也笑了,“阿齐?”

看着自己被推上风口浪尖。只好无奈开口,“……要问具体是怎么样的人,大概是有主见,比较自我的吧。”

“没有,他喜欢性感的啦。”陆屿光在一边开他的玩笑。

主持也继续调侃着他:“喜欢某些杂志上那样的性感女星吗?”

“没有啦……”阿齐苦笑,“比较尴尬的时候是买色情杂志的时候被认出来,虽然也有戴帽子和眼镜……然后拿起一边的口香糖说,‘诶呀拿错了G’这样。(笑)”

全场爆笑。

笑场结束之后,阿齐抓抓脑袋小声地问:“刚那段会剪掉的吧?”

于是,又引得全部笑场。

“最后一个问题,留给阿森吧,看到歌词里有写‘想要掀翻桌子’,那么请问,小光的愤怒点在哪里?”

“……我觉得他根本不会胡乱地发脾气,掀翻桌子之类。如果一定要说出一个的话……大概是没有烟抽的时候会比较暴躁。”

陆屿光笑着接话:“也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知道发火不好,感情用事解决不了问题,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所以,还要努力,嗯。”

……

节目录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搭着助理的车回到家楼下,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盒七星。

便利店的小姐看到他已经见怪不怪。记得第一看到的时候,仿佛不敢置信地问:“那个,请问……你是岛的陆屿光吗?”

然后索取了签名。

原本还想要请陆屿光吃熬点,但在熟稔了之后,就算是一角一分也不愿罢休。

楼道里的灯好像是坏了,不管把地点蹬地多响,就是不亮。

黑暗里,摸索着门上的锁口。

钥匙还没插进锁口里,就从身后被袭击。

巨大的恐慌让他嗓间发不出声音来,只知道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狠命地打上去。

好像是被打到了脸颊,偷袭者吃痛地松开。

正想要逃开的当口,他听到黑暗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妈的,要不要这么大力喔。”

只要他一张口,就会有浓烈的万宝路味道漫出来。

这个熟悉的声线,这种熟悉的味道,就算是在梦里,都能辨别。

韶光岛屿 正文 2,25,26
65 9-2- 1:1
2

『男人像章鱼一样粘过来,搂住他说道,不找别人,老子这辈子就要你一个。』

安康抬起手,紧紧扣着他的后脑与之激烈亲吻,陆屿光看到他左手手臂上被衣袖遮去一半的刺青。

他没有停下来,一边继续着缺氧的长吻,一边急切地脱掉男人的衣服。

安康松开他,转而在他耳边耳鬓厮磨,“这么猴急。”

他拉过安康的手臂来看,像是复的拉丁文字,图腾复杂。看着不能理解的文字嘀咕:“什么鸟文……”

安康得意的笑,“妈的,不懂艺术。这是你的名字。”

“少来。”

“不信?”男人认真急切起来的模样像孩子,指着手臂上的文字解释着:“是‘光’的意思。”

陆屿光愣了愣,轻轻抚摸上去,指尖在上面游离:“痛不痛?”

安康咧开嘴笑:“又不是女人,老子不怕痛。”

他忽而感到一阵心酸,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剧烈敲打着。拉过安康的手臂来,俯下头去亲吻。当嘴唇触及手臂的时候,他感到男人全身都为之一怔。

他抬起头来看,眼里全是笑,“这样会有感觉喔?”

男人像是有些把持不住,一把将他拉近,“你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辣……”

拉扯着倒在床上。

当双腿被抬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像是等待着熟悉的什么。而当后方被温柔地舔弄着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舌尖恶劣地往里刺探着,甚至还模仿起性爱的频率。想到做着这一切的,正是那个刀砍斧削般英俊的暴躁男人,下面就硬地厉害。

当用手指取而代之的时候,被安康煎鱼似的向下翻在床上。

“喂,你是不是超喜欢后背的?”后方传来男人色情的笑声,“每都吸那么紧,真是超厉害的。”

勉强扭过头去,“靠,闭嘴啦。不说你会死喔。”

也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进入了。

被怀抱着顶弄地有些茫然,前方被宽大的手掌温柔的套弄,嗓间送出几声呻吟。亲吻沿着脊椎落下来,潮湿的舔弄,让他激动地不行,乳头被揉捏住的当口忍不住哆嗦,悉数射在他的手心。

“小光你好快……”不看也知道那个男人张牙咧嘴地笑。

“嗦。”

“你喜欢这个吧?”

手指仍然在乳头上停留,丝毫不放过。他喘出声音来,引得男人下流十足的咋舌,“……你个小色魔。”

感觉男人在他体内丝毫没有疲软的迹象,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抽动。

瞬间又被拉起来,一下子坐在男人的腿上。就这样面对面的直视让人感到羞赧。陆屿光一手搂住安康的颈项,一手撑在床上。由下而上的攻势仿佛要将他刺穿,随后越来越快的频率,让他终于忍不住失控地大声呻吟出来。

男人做得热情似火,陆屿光咬着牙骂。

最后随着男人最后一彻底地顶入,他收紧了小腹,再一释放。

男人安分地在他身侧躺下来。没过多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过来亲他的眼睑。

“嗯?”陆屿光累地只管闭着眼睛问。

男人突然在他的眉毛边咬了一口,引得他咝咝喊疼,“……靠,你干嘛?”

男人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笑意,“操,真不是做梦。”

“你做晕了喔?”

“放屁,信不信老子把你做到一礼拜下不了床。”

陆屿光瞥他一眼,“精虫过盛找别人去。”

男人章鱼一样地粘上来,搂住他说道,“不找别人,老子这辈子就要你。”

听起来像是句动听的情话。

男人坐在床头念信。是歌迷写给陆屿光的那封信,当时被他急匆匆地塞进了口袋。

“啊噢,写地还挺有模有样的,”安康吸了一口万宝路,“啊靠,这么肉麻,挺会说的嘛。”

“你无不无聊喔。”陆屿光皱皱眉头。

男人扔下信,侧首看他,“喂,跟我去伦敦,你肯不肯?”

陆屿光扭过头去看他,恰好对上他邃低沉的目光,“……怎么可能,我还有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我真的会跟你走。真的。

陆屿光低着头在心里暗暗回忆。

一年前的冬天,你回来过。仅仅是一个夜晚。像是场梦。

如今又是冬天,你仍旧来见我,而这的期限又是多久?一个夜晚,还是两个?你又要在哪天的清晨,登上飞回伦敦的班机。

男人始终侧着身子望着他,伸手揉揉他的发,郑重其事。

他说:“那我留下来。”

有点不可置信,“什么?”

情话和承诺仿佛都羞于说第二遍,男人撇撇嘴嚷:“你也别指望老子天天都能待在这儿伺候你,有工作的话总要飞回去。”瞅了一眼身边愣住的陆屿光,“……呐,所以说,有需要的时候找别人去。”

末了,陆屿光笑了,他好像就快要哭,伸手抱住男人,在他怀里闷闷地笑说:“我去找其他人也没所谓吗,真是冷淡啊。”

男人拨开他的刘海,亲亲他的额头,“操,你就想着怎么气疯老子。”

他心里懂得,两年,往后还能有很多个两年。但是,倘若总是这样苦苦纠缠,日后多少个两年都是浪费。

25

『我爱你心就特别软,平淡也浪漫,言语也温暖。』

在伦敦的时候,安康很难想象原来岛是那么地受欢迎。

在《RockU》发行的日子里,音像店门前挂满了大幅的专辑海报;报纸,电视,电台,哪里都是他。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早晨的电视里播着关于他们的娱乐新闻,问,“你们真红了喔,该不是我做梦吧?”陆屿光从浴室走出来笑:“……神经喔你。”

安康拍拍身边空着的位置,示意陆屿光过去坐。

看着屏幕前陆屿光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忽然开起玩笑来,“喂你们公司缺不缺发型师喔,不然老子过去给你们搞啊。这样还可以天天在一起,很划得来喔,要不要考虑看看?”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单手将身边的人搂住,脸上带着肆意的笑。

陆屿光故作镇定的模样,谈笑道:“之前公司给我们专用造型师了G,超级正,美男G。”

“……小样儿你又欠临幸了是吧?”好像是低沉着嗓子说的。

陆屿光侧过脸去,看看他,忍不住笑。凑上去亲亲他的嘴,“就爱看你吃瘪的样子。”说罢从沙发上蹦Q起来,套上外套,“走了,要去公司。”

顾安康无奈地撇撇嘴,妈的。老子在你面前,就是一丁点儿脾气都没有。

大概因为爱你,心就特别软,言语也温暖。

“啊,路上看着点。”

他应了声“嗦”就走了。

安康笑着点了一支烟,心想着,自己所爱的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一张嘴比谁都厉害,但心地却好地像什么似的。这些,自己比谁都知道。

自从回国之后,日子似乎还没过多久。但是好像回忆就已经很丰盛。

他想起那天,自己回去地晚了,那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一个接一个地调着电视节目等他。

他想起那天,两人坐在一满池温水的浴缸里,那人固执地说要给他刮胡渣。

……

爱这个字,似乎彼此都不习惯说。

大概是彼此都明了,只有在心底动摇要没底的时候,才会反复地重复那句情话。

开春没有多久,安康接到伦敦那边的工作,被邀请去给某个著名品牌在伦敦举办的春季时装发布会做发型设计。

好像是看透了陆屿光小小的不安,临行前,认真地说,“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回来。”

果不其然的,一个星期后,他如约回来。只不过,带着“英国著名华人发型师签约BASALA低调回国”的新闻头条。

在伦敦的那个FASHIONSHOW上,他遇到了全球著名时尚杂志BASALA的艺术总监StevenNorton。安康原来在Eric手下时,在伦敦已是小有名声。Steven劝说他长期留在伦敦继续打拼,无奈了解到他有意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的想法,就将他签约成为BASALA亚太地区的发型师。

他回来的那天,恰逢岛的小型歌迷见面会。

在开场之前,他试图到后台去。没想到却被保安拦下来。

他叼着烟头,皱着眉头说,“我认识那主唱,我是他朋友。”

高大的保安大叔瞅瞅他,轻蔑地说,“每个歌迷都会这么说啦,你以为我不晓得!都说了不行了。”

“妈的,谁是他歌迷?”他暴躁,扯了烟吼,口不择言:“老子进去看看我男人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这是?”

保安已然是义正言辞,“你嚷嚷什么,我跟你讲,再吵就拖你出去了啊。”

这样的争执引来了不少旁观。

身边有几个女孩小声嘀咕着,“喂,他是不是KenGu喔?”

“哪个?”

“就是刚从伦敦回来的那个发型设计师啊。”

“……不晓得,看着不像G。”

他扔掉烟头跳脚,“看毛,就是老子!”

这样的喧哗,不禁惹得后台休息室里的人侧目。

他从休息室里走出来,那个保安见了连忙致歉,“没事没事,我会理好的。”

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这边走过来。在保安面前站定,指指外面的安康:“不好意思,是我朋友。”

将怒气未消的暴躁男人拉近单人的化妆间,低声责备,“这么大个人了,丢不丢人?”男人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带着愧色,“老子这不是想你么。”

一个缠绵的吻之后,陆屿光敲敲他的脑门,“得去了,你等着啊。”

男人又将他拉回来,重新用力地吻上去,松开之前又道,“没大没小啊你,回去看我不整死你。”

26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觉得害怕。为什么,因为害怕失去他吗。』

安康独自坐在化妆间里等待。既是离外面的舞台那么远,还能听见传进来的音乐声和欢呼,一阵又一阵。一想到站在外面的台上唱着歌,接受着大家拥戴的,是他的人,不经意间就觉得得意起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有些发闷,掏烟出来抽的时候,百无聊赖地欣赏起这间窄小的化妆间。

桌子上放着一个没有合上盖子的工具盒。往里瞥一眼,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器具。各式各样的见到,小型便携的定型水,ㄠ水……再看看这个盒子,银色和棕色的外壳,似乎有点熟悉。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我的工具盒呢?还在化妆间?”

“应该是吧,你去看看吧。诺,钥匙给你。”

“谢了。”

好像有点熟悉的声音。

随即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他皱着眉头回想。

只不过,开门进来的男人在他想出答案之前,就已揭晓谜底。

“怎么是你?”看到眼前的男人,安康不敢置信地坐直身子。

罗奇。

这个他以为在那意外之后,再也不会见面的男人。

在这里看到安康,罗奇似乎也很讶异,只不过马上笑了起来,“呵,还真是巧。”他带上门,走到桌前放下那一串钥匙,“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笑容和之前别无二致,看上去永远高高在上。

安康没有好感地抬头来质问,“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不久之前咯,”罗奇努努嘴,嘴角的弧度不减,“我现在在PISTOL工作而已,负责他们团的造型设计而已。你呢?”

“你是他们的专用发型师?”安康并不理会,继续发难似地质问。

“看来,你的臭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喔。”罗奇从裤袋里掏出一盒万宝路来抽,又抽出一根来问安康:“来一根?”

“不用。”被冷冷地拒绝。

“是啊,我是他们现在的发型师。”罗奇吸了口烟,问:“你呢,为什么在这里?还是……知道我在这里做,特意来看我?”丹凤眼微微地眯起来,一脸的笑意。

“去你妈的,”安康毫不退缩,直直地盯着他,“你管我。”

仿佛听到外面的音乐停止了,意识到大概是见面会结束了。

安康笔直地向门口走去,“老子没闲情陪你。”

罗奇转身拦在门口,故作感慨:“呐,还真是冷淡啊……那丢了两张纸币就拍拍屁股走人,你知道那是多大的羞辱嘛?”

“我警告你,”安康抓起他的领口,口气凶狠,“那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要妄想总拿这个说事儿。”

好像有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出去疏散观众,过道里脚步声此起彼伏。

“让开。”

罗奇整个人靠在门板上,理理安康的领子,“怎样,不如今晚出去high一下啊,这场结束之后我就收工……”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康压低了声音截断,“你到底想玩什么?”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今天第一排那些女孩子还真是辣喔,哈哈。”

“去喝一杯吧?”

“喂,小光?”

“不去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哪家?”

“哇喔……”

有些心慌,面对着眼前这个看不懂的罗奇,安康有些乱了方寸,“你到底想怎样?”

“呵,你怕什么?我又吃不了你。”

门把转动的声音随即而来。尝试了两,打不开。

他低头瞥了一眼门锁,被罗奇在进来的时候就反锁了。

“喂,你在不在里面喔?”陆屿光的声音随即在门外响起来。

“阿咧,好像是小光喔。”罗奇像是赢了一盘游戏一样,笑地好像眼睛都有些弯了起来。

因为只是一门之隔,所以不能大声说话,只得凑在耳边低声交流。

门外的陆屿光还在不停地敲门,看到此时的安康急地暴躁,罗奇挑挑眉毛问,“你紧张他喔?”

没等安康给出回答,他从门背上起来,转身扭开门把。

“哈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和门外的陆屿光打招呼。

“……LOKI?”显然门外的人也很诧异,走进来之后看到安康。他的面色好像有些尴尬。不知道缘由的。

“终于结束了喔,等地老子急死了,妈的。”不自然地拿起烟来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对于刚才发生的场景有些措手不及。

看到陆屿光仍旧是一脸的莫名,罗奇笑着解释:“啊,我和阿Ken在伦敦就认识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面,坐下来聊High了,没意识到你们结束了。”

“喔,这样。”陆屿光在椅子上坐定下来,看了看站在一边沉默抽烟的安康。

安康不安地要死,急躁地要死。

总觉得,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好像又没有。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觉得慌张。

好像是欺骗了他,好像是背叛了他。

安康吸了一口烟,扔掉还剩一大半的烟头,轻轻拍了拍陆屿光的后脑勺,“喂,走了。”

好像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此时也只是乖顺地嗯了一声答应。

“拜拜哟。”罗奇倚在桌边和他们打招呼。

陆屿光向他招了个手:“啊,拜。今天辛苦你了。”

安康却只管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为什么会觉得害怕。

是不是因为怕失去他?

韶光岛屿 正文 27,28,29
619 9-2-5 21:28
27

『要是我能选择的话,说不定会一直把你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看喔。』

“你认识Loki喔?”

“……嗯,不过没什么交情。”他插着裤袋走在前面,陆屿光戴着棒球帽拉高了衣领跟在他后面。

陆屿光没有再问什么。

大概是害怕被歌迷或者记者看到,两个人都走地很快,从后门溜了出来。

男人走在前面,问,“饿没?”

“还没吃饭。”

“带你吃饭去。想吃什么?”

原本还以为陆屿光会说出哪家餐厅的名字,没料到他在身后嘀咕着说,“……没什么胃口,想吃碗面条。”

男人愣了愣,回头来看他。陆屿光在隐约照射下来的街灯下笑。

“回去煮面,好不?”

“行啊。”

于是,他也隐隐地笑了。抓住了陆屿光的手,便往前走。

陆屿光勉强从橱柜里翻出最后的几包面来下。

水烧开之后,咕嘟咕嘟地翻腾着。

还没完全把面扔进去的时候,被突然从身后抱住。

“妈的,这么贤妻良母,做我女人得了。”男人在他身后笑。

“滚――”心想着,这个口无遮拦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变正常些,“靠,你摸哪里,喂,我在下面啊!”

男人在他耳边低低地笑,又故作正色地歪曲着他的意思:“老子知道你在下面啊,你怎么可能在上面。”

啊靠。

真是受不了这个男人。

面条是热滚滚的劲道。

一鼓作气把一碗面条消灭干净,陆屿光满足地坐在椅子上仰起了头。

他从桌子上的那盒七星里抽出一根来,又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安康给他的银色ZIPPO,点燃了烟吸了一口。

“有在用喔?”安康望望他手上拿着的ZIPPO,问他。

“啊,嗯。”

不消多久,烟雾很快就腾起来。

随后的几天里,岛的宣传活动忙地各个城市飞,通告排地满到不能再满。安康也天天在平面广告和杂志拍摄的片场忙碌。

那又是一个忙碌的上午。

正在化妆室给年轻的模特打理发型。女模特Sami盯着化妆室里的那台小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娱乐新闻里不断是某某明星发唱片了,某某明星官司缠身,某某明星被偷拍到和男友亲密外出等等的八卦爆料。

另外一个已经全装准备好的女模特也站在一边打发时间。

“听说她要打官司了G。”

“她不是准备要发专辑了嘛,经纪公司大概是想炒作吧?”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面对这样的八卦新闻,都能谈地有滋有味。

当播到岛的新闻片段时,仿佛特别留意地认真听着。

“日前,新生代摇滚乐团岛来到X城,为其加盟PISTOLRECORD后的第一张专辑《RockU》宣传造势……”一边给Sami做着色彩的染烫,一边瞥瞥电视上的画面。

“喂,你来看啦,是岛诶。”Sami显得有点激动。

另外一个女模特走近过来,“你也听他们喔?超级好听喔。之前他们地下时期也发过专辑,你听过没有?”

“没诶,”坐在安康身前的Sami望着镜子里的伙伴,“有卖的吗?我是最近才知道他们。”

“S-MITH你知道吧?他们之前一直在那个PUB演出,我之前去看过一LIVE,超级HIGH。”

“真的假的喔,喂我很饭那个鼓手啊,真是帅到不行。”

安康心里不满地嘀咕:‘还真是没眼光的女人……’

“你说阿森吗?”身边的女人就近拉了一个椅子坐下来,“我听别人说,他是GAY诶。”

“……不是吧?”

安康听了也愣了愣,话不禁出口,“不可能吧?”好像陆屿光那家伙也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

“阿Ken,你也觉得不可能吧。”Sami看着镜子里的安康,像是寻求支援一般。

“我不晓得,随便猜的咯。”

“Tracy!到你了!”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那个女模站起来,和Sami打了声招呼,“我先去喔。”

娱乐新闻里,关于岛的报道还没有结束。

安康一边做着手上的工作一边听着画外音道,“……在演唱完主打歌曲《RockU》之后,主唱陆屿光遭歌迷献强吻……”

急忙抬起眼来看――果真是个疯狂的女歌迷。

剩下的是一脸无奈苦笑的陆屿光。

啊靠。

嘴角抽了抽。

装模作样地笑着问Sami,“现在女孩子都爱追星的吗?”

“是这个团是真的不错啦。阿森很有型,超酷的,阿泽也很帅啊,人气好像最高了,阿齐每SOLO都好华丽,吉他很厉害……”

“……那刚才那个被歌迷强吻的呢?”平淡得不得了,听不出任何情感,“我看,好像是主唱吧。”

“小光啊……”Sami像是若有所思,“小光很可爱啊,虽然一开始看会觉得闷闷的,但是唱功很棒啊。”

可爱……吗?

安康叼着剪子想,大概吧。

虽然有点闷闷的,虽然时常龟毛,不耐烦。

“阿Ken,Sami好了没?外面有机子腾出来,可以开始了!”

他在里头应了一声,便又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在关注他爱的男人。这种得意而又嫉妒的心态很微妙。

呐,要是我能选择的话,说不定会一直把你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看喔。

不过,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吧?

所以,不管怎样,你觉得好,就好了。

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活,就够了。

28

『在外面停留的时候,仿佛一刻也等不下去。那时候才知道,你的怀抱,多么好。』

岛在X城停留一天。最后入住在一家还算高档的酒店里,明日一早还将飞赴下一个目的地。

经纪人为他们要了两间双人房。阿齐和陆屿光一起住,而阿泽和阿森一起。

阿齐走进套房的时候,嘴里叼着一支烟。陆屿光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利索地拉开易拉罐,却闻到熟悉的烟味。

“你买的万宝路?”

阿齐夹着烟,瞅瞅他,露出一副‘鼻子还挺灵啊’的表情说:“没,刚LOKI给的。”

“喔”了一声,原来他也爱抽这个。

“话说,今天有爽到吧?”

听着阿齐这样问,一头雾水,“什么喔?”但是看他那一脸痞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个歌迷啊!”阿齐夹着烟头,用胳膊肘推推陆屿光,“哇没想到这边女生这么放得开G。但是身材很火,脸也看得过去啊。”

“什么啊,你少鸡婆……”

阿齐忍不住笑出来,“……胸也很正点啊,喂你要求要不要这么高喔。”

额头上顿时青筋暴跳,“……那考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阿齐把最后一丁点的烟头挤灭在烟灰缸中,大笑着走向浴室准备冲澡。关门前,还特地扭头回来说,“不要公报私仇进来骚扰喔。”

陆屿光往他屁股上一脚踹,“靠,我眼睛还没瞎!”

没过多久,浴室的门拉开了一半,阿齐探出半个身子来。

“喂,我忘记衣服了,你帮我找条内裤来啦。”

瞥瞥眼睛,拿起一条内裤走过去,眼睛眯起来笑。

看陆屿光站在眼前,迟迟没有动静,阿齐抱怨道:“给我啦。”

“行啊,先叫声大爷来听听。”

“……”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逮着了机会,总不能白白浪费。

看着眼前只能乖乖听自己摆布的阿齐,陆屿光笑得阳光灿烂,心里却有种得逞了的快感。

“……我操你大爷喔,快点拿来。”

阿齐眼明手快地一把把裤子抢过来穿上,嘴里嘟哝着那句他常说的话:“看我改天不找个猛男来压了你。靠!”

陆屿光听着左耳进右耳出。这句玩笑话从高中时代听到现在,一点新意都没有。

等阿齐出来之后,陆屿光拿着裤子和浴巾钻进浴室,“我也冲下。”

浴室里还有没有散开来的热气,一点都不冷。窄小的淋浴房,他站在洒下面,舒坦地闭着眼。

酒店房间里的隔音板很好,但是浴室墙上的瓷砖却不行。

隐约间好像听到什么。

出来的时候,阿齐正躺在床上看着成人频道上的波霸美女。电视机上正好显示着12点整的整点报时。

“喂,阿森那家伙呢?”像是随口问起。

阿齐无动于衷,眼睛盯着电视,“不在房里么?干嘛。”

“他好像不在……”陆屿光喝了一口那罐还没有解决的啤酒。

“我晓得晚上他好像有去泡吧,但应该回来了吧?你找他喔?”

“没,”他放下啤酒罐,“……阿泽好像有带女人回来。”

刚才隐约能够听到隔壁传来的办事声。

有低沉的喘息声,像是阿泽。

还以为他纯情地连女人也没泡过几个。

“你说……现在?”阿齐讶异。

陆屿光点点头,“隔壁。所以我问你阿森是不是还没回来。”

“……阿泽他小子还挺会玩的嘛,”阿齐咋舌,“但是,如果被狗仔拍到的话……”

陆屿光耸耸肩,“天晓得。”

仰天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愿想了。

明天再飞最后一个城市,然后下午就能飞回去了。

明明没有多少天,但却有些不习惯。与其说不习惯,倒不如说是有点想念。

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拿起枕边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你收工没?”

电话那头恶狠狠的语气像是不怀好意,但却是充满着喜悦的,“老子今天下午早就完事儿了。”

“那你干嘛?”

“屁话,当然是想着你DIY。什么时候回来?”

他好像都能想象到男人那个暴躁却又扯着笑的模样,“明天,明天就回来……”

29

『那年,阿泽十七岁,是还不能名正言顺地抽烟酗酒的少年。然而那段岁月竟已如此奔腾而去。』

下机的时候,在机场受到大批歌迷的围堵。

一个放行通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随行的保镖和公司人员走在外圈,机场的部分安保人员也出动,维持秩序。

在耳边呼啸蔓延的,全部都是尖叫声,还有大声喊他们名字的人。

当第二天,娱乐新闻中播放出众多歌迷接机的盛大场面时,安康正坐在化妆室里午休。画面上,歌迷蜂拥在几个成员的周围,场面几乎就要失控。

娱乐新闻中了大篇幅报道着有位女歌迷跌倒,险些受伤的场景。

“……在现场,有一位女歌迷在推挤中跌倒,险些受伤,幸好相关的保镖人士及时将其扶起……”

然而,在人群中,一把将那个女孩扶起来的不是随行的保镖,也不是机场的保安。

仔细一看,那个镜头上出现而又一晃而过的人,栗色的短发,看上去很精神――罗奇!?

之后,他整个人挡在外面,一起协助着安保工作。

自从那时在伦敦认识了罗奇,一直都认为那是个事不关己,明哲保身的男人。况且,时常摆在脸上的轻浮姿态,见了让人哪里都不舒服。

呵,装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阿Ken,”有人敲开了化妆室的门,“打扰到你休息没有?能不能帮模特补一下造型?”

“好,马上去。”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遥控关掉了电视。

对于岛而言,所有的前期宣传工作都已经完成。

回到B城之后难得有时间能够休息,四个人难得地回到S-MITH决定喝一杯。

每说到喝酒,阿泽总是最高兴。但偏偏,酒量最差的也是他。

阿森在一边冷言冷语的讽刺说:“这再喝倒,我可不负责再送你回去。”

“喂――”阿泽不满地锤了锤阿森的后背,“你和我记仇喔?”

阿森无言。

想起最初那些时候,还在S城的日子,阿泽背着琴就进来了,说:“我是林泽宇”。他说,我是,而非我叫,颇有气势的。

那时候他抽烟酗酒,阿森还能提着他的衣领作出哥哥的模样教训说:“未成年,拜托你节制一点。”

那年,阿泽十七岁。

如今,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仅仅是两年多的时间。

两年,对于一个乐团而言,要从无人知晓到大红大紫,或许真的太短也太幸运。

但是,对于一个少年来讲,却足够他跨过十八年这一道槛。

对于时光,对于成长,我们还能苛求些什么呢?

S-MITH里的老板一眼认出他们。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在酒吧二楼要了一间包间。

在那里,没有人能够打扰,同时也能看到在S-MITH演出的乐团表演。

看着曾经熟悉的台上,站着其他的乐团,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阿齐抡着大杯的啤酒杯,咽一口醇正的啤酒,瞄着楼下那个吉他手说,“阿咧,弹地还不错喔。虽然和我比,还差一点点啦……”

“去你妈,得意。”陆屿光啪地一声敲在他的脑袋上。

“挖,会痛G――”故作凄恻的喊冤,“小光你好狠喔――”说着说着就整个人靠上去。

“死开,”陆屿光也笑着推他,“别粘过来!”

“喂,你们看站在后面的那个女人啦。”

看美女大概是他除了吉他之外最大的兴趣爱好了,而且,兴趣颇浓。

“喂,你现在不要随便把女人,”陆屿光横着眼睛对他说,开玩笑似的,“被狗仔拍到的话,你还不知道怎么死。”

阿齐肆无忌惮地笑,“靠,这些道理还用得着你来教老子喔。”

陆屿光突然想到那在X城的最后一晚。

他有意无意地开口,“阿森,听说你在X城那天晚上去泡吧了喔?怎么样?”

本想接着问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没有聊到阿森笑笑说,“本来是想,不过阿泽这家伙说明天一早就要飞,让我不要去了。所以,后来乖乖待在酒店咯。”

没有出去?一直在酒店?

难道是自己那晚幻听了吗?难道是――?

在四个人都喝了好多之后,最清醒的无非就是阿森了。

他还果真是千杯不倒。

陆屿光躺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地给安康挂电话,“唔,我在S-MITH……来接我啦……”

也不记得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安康会过来。于是安安心心地倒在沙发上。

好在阿齐好算有点意识,还能自己走,不然阿森这回一架就要架两个。

陆屿光眯着眼睛想,看来喝地清醒也不是好事啊……

安康开着车来接他。他坐上车的时候,迷迷糊糊。但看到后座上伏着一条狗。

“恩?狗?哪来的?”

眼前的安康有点模糊,但好在声音不恍惚,“……有个鸟人,暂时拜托给我的。”

“……嗯……对狗这么好,”主动伸出手勾上安康的脖子,一张孩子气的脸凑上前去亲他。

安康松开他,“好了好了,乖了,回家了。”

“不要……”继续勾上去。

安康一边耐着性子,一边哄骗着,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自己心里一把火倒是越烧越旺。

操,难得喝了酒这么放得开,也不看看现在是谁没体力玩车震!?

韶光岛屿 正文 3,31,32
586 9-2-8 19:53
3

『面对最害怕失去的人,即便一点点的谎言,也会紧张。』

安康看着那个懒懒地趴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家伙,实在拿它没辙。

陆屿光好像是尤其喜欢狗的。

一大早醒过来,看到它,立马跳下床去逗它,鸟都不鸟安康一下。

看着陆屿光蹲在那家伙前面,悉心抚摸它的毛发,安康坐在床上撇嘴:“喂,一条狗而已……要不要对它这么好喔?”

陆屿光回头,斜斜地看过去,学着安康的语气:“喂,一条狗而已……要不要吃它的醋喔?”

安康无言,从床上下来,“放屁!老子吃毛醋!”

“G,你下去给它买点吃的东西啦,它好像饿了G。”还是一心逗弄着狗。

安康抓抓头发,一脸苦恼,“……我哪晓得狗吃什么啊。”其实心里的台词却是:妈的,老子还饿了呢,你先照顾下我好不好。

“你是白痴吗,”陆屿光拧起眉头,无奈得苦笑,“狗当然吃狗粮啦。快去啦……”

啧啧嘴,拿起椅背上的T恤套上,抓了包烟,就跑下楼去。

等再上来的时候,安康提着一大袋。

“那么多?”

“不晓得啦,好多不一样的品种G,我都买回来了啊。”说得理直气壮,“喂,应该吃哪个喔?”

看到男人这样笨拙的一面,陆屿光忍不住大笑起来。

安康踢了踢蹲在阳台上的陆屿光,皱眉道,“笑毛啊你。”

陆屿光接过狗粮来,“没什么没什么。”但仍是一脸笑意。

“它叫什么啊?”陆屿光在阳光充足的阳台上,头也不抬地问,“你朋友打算什么时候带它回去?”

“鬼知道它叫什么,……我不知道。我今天就打给他让他把这家伙接回去。”

“喂,不然让它多待几天啊。”

安康在沙发上坐下来,“这么喜欢?大不了我们也养啊。养个纯的,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来的杂种。”

想到那一晚,接到陆屿光的电话。听他咿咿呀呀地说话声,知道他大概是又喝高了。

去S-MITH接他的路上,停在一个红灯前。当他看到路边那个男人的时候,男人恰好也看到了他。

快到凌晨时候的小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

那个男人手里抱着一条狗。

“拜托帮我照顾下,我还要急着赶回公司,回头我找你。”男人的表情是难得见到的诚恳,递过来一张不知是哪里撕下来的纸条,“我的号码。”

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流浪狗么?

城市里流浪狗那么多,难道他要一条一条全部捡回去么?

真是奇怪的癖好。

但是,好像是这样听说的,如果男人爱狗,至少他心地不坏。

“喂,你有在听没喔,跟你说话呢,”陆屿光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来问。

像是刚刚回过神来,“嗯?”

“我说,今天晚上有电台节目要录,可能会到很晚。”

走过去勾住他,笑得一如既往,在他耳边说,“多晚老子都等你啊,我家弟弟想死你了……”

不出所料的,得到陆屿光一个中指。

“我得走了,收工了打给我啊,晚了老子来接你。”

“不用啦,公司有车送我。”

“喔――啊等下,”穿上的鞋子又重新脱下来,到昨晚那条裤子里摸到那张记了电话号码的纸条。靠,幸好还在。今天就打给他,让他把那狗带回去。

“什么喔?”

“没事,”从房间里出来,“忘了东西了。”

他没有告诉陆屿光,那晚捡到那条狗的男人是罗奇。

或许是大多数男人都会有的心理,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说,就不会有误会。

晚上结束手上的工作之后,安康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之后才被接起来,那头的人却不是罗奇。

“他现在有点醉诶,有事找他的话,现在方便过来下DIMBAR吗?”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沉稳,“对我是他朋友,是这边调酒师,来了的话直接找吧台就好。”

搞什么鬼。

DIMBAR,罗奇那家伙,跑到GAYBAR去干什么啊,19吗。

抱着一条狗进入DIM的时候,好像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这里来。

说实话是有些奇怪。

找到了吧台的调酒师。

“刚才要找罗奇的是我。”

“嗨,我是他朋友,Andy,”调酒师礼貌地伸出手来,盯着安康看了一会,疑惑地开口:“……你是KenGu吧?”

“啊,是的。”

“我很喜欢你的设计风格,那你和Loki一定是在伦敦认识的吧?”

“啊对,他人呢?”

调酒师四望望,“G?他之前还坐在那边喝酒的……”

“……这个家伙是前几天罗奇暂时拜托给我的,我养在家里不怎么方便,先在你这边寄放下吧。等罗奇来了,告诉他一声就行。我先走了。”

叫Andy的调酒师无奈地接过狗狗。

“喂,你来了喔。”已经走到门口,又见罗奇拿着酒杯走过来,“别这么急着走嘛。”

“我还有事,你慢慢……”

话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堵上。一股浓烈的鸡尾酒味道,迅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罗奇松开他,两个人相距不过几厘米,“被你拒绝这么多,我很没面子诶。”

“别玩了,你醉了。”安康架着他,回头对吧台前的Andy说,“……你照顾下这家伙。”

Andy从吧台前走过来,抓起罗奇的手臂搭在自己的颈项上,“我知道。抱歉他今天心情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低头唤了两声,“喂,Loki,Loki?”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没有料到陆屿光已经回家。在陆屿光给他开门的时候,有点讶异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早?”

“白痴,不是我早,是你晚而已。”继续回到客厅,拿起看了一半的杂志。

“啊,临时出了点状况么。”

“靠,我知道了……”杂志后面露出一对嬉笑的眉眼,“泡女人去了是吧。”

一瞬的紧张,好像手都抖了抖,“……操,神经喔你。”勉强笑出来。

原来面对最害怕失去的人,就算是一点点的谎言,也真的会紧张。

31

『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就哭了;你给我一个动听的谎言,说那是爱,我就站在这里不舍得走了。』

当那个新闻被爆出来的时候,他不知所措,有种世界就快毁灭的错觉。

“著名华人发型师KenGu同志吧夜会情人”、“KenGu同志酒吧与业内情人激烈拥吻”等等的头条见报。

被偷拍到的照片上,模糊不清的视角,虽然无法认出罗奇,但却能一眼辨识出自己的侧脸。

报纸上的长篇幅报道,大多来自无端的猜测和捏造。

‘根据知情人透露,顾安康幽会的情人是其业内同行,两人曾经一通在伦敦培训学习,感情颇……’

安康将报纸扔进废纸篓上,一脸暴躁。

操他妈的。这个世界真是贱透了。

当他回家的时候,看到餐桌上丢着一张报纸。拿起来看,娱乐版的头条是自己。

陆屿光不在。他肯定回来过。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一心想着如今这样的残局,要怎样收拾。等他回来的时候,这些种种被夸大了的事实,又该如何解释。

他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一夜,陆屿光也没有回来。

手机一夜关着,每转到留言信箱的时候,他都想说什么,可是一句“小光”开了口,却又词穷。

一直坐到天亮,门把终于被转开来。

陆屿光一进门,看到沙发上的安康,似乎很平静。转身关了门。什么也不说,走进厨房倒了杯水。

“你昨晚去哪了?”声音低低的,好像是温柔的样子。

“没去哪,在酒吧HIGH,”放下杯子,走进房间,“找男人一夜情咯。”

语气平淡地什么都听不出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却是报复。

“小光……”

房间里的人已然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出来,“今天还有很多通告要走,今晚不回来。”

看到他的眼睛红的厉害。大概也是一夜没睡,大概,是哭过了。

“你听我解释……”鼓起勇气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好,你解释啊。”直直的目光劈过来。

“根本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男人急起来手足无措,言不达意。

“那你们是怎样的?”陆屿光倚在桌子前,“……我知道,你们认识了很久,感情很好,狗是他的,电话号码是他的,还有呢?你们做了几?昨天?锁在化妆间里的那天?还是在伦敦的时候?他技术怎么样?有被爽到是吧。”

“没有,我们没有过!”

“操你妈的顾安康!”陆屿光抡起手边的打火机就向他砸过去,“信你才有鬼!”

是那个银色的ZIPPO。

被重重地打中眉角,安康却没有闪躲。

ZIPPO机子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清脆响亮。

而陆屿光,真的一眼都不想再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妈的,你就是不信我。”

你让我怎么信你。

操。

门被大声地甩上。

也不知道回到公司,还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发型师。

昨晚,是在阿齐那过的。

喝了一整夜的酒。

黑暗的房间里,他倒在一片啤酒罐中间,脸颊一片湿冷。

觉得自己傻地仿佛只要别人给他一个承诺,他就哭了;别人说句动人的谎话,说那是爱情,他就站在原地舍不得走了。

在那些年里为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之后,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

32

『所有的悲伤都化成了动力,一直奔跑着,奔跑着,这样,就不会有多余的眼泪流出来了吧?』

三天,在阿齐那里待了三天。

安康不知道他在哪里,担心地电话打了无数个,短信发了无数条。阿齐终于忍不住开口,“……总要解决的吧,你这样耗着有毛用。”

一想到那个男人,曾经和别人拥抱,接吻,甚至做爱,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

“你赶我喔?妈的,让我多住几天会死喔?”

这几天里,夜夜失眠。

曾经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光了,没想到总还觉得眼眶酸涩。

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咬咬嘴唇,暗自骂自己:别人在床上快活着呢,你在这儿像个怨妇似的,哭个毛?有什么能伤心,有什么值得伤心。

回想起刚刚看到消息时候的自己,还真是经不住打击似的。

游荡在街上的时候仿佛像个无业游民。落魄的样子,让别人经过他的时候都不敢上来认他找他要签名。

呵,当下这么红的乐团主唱,像个什么一样。

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眼前却总是浮现那个男人的脸。

暴躁的安康,温柔的安康,下流地笑着的安康,沉默地抽烟的安康……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说着要为他留下来的男人,如今,不复存在。

当天下午电视台的通告没有去,公司找了他好久,阿齐阿森他们也找了他好久。

奔跑过一条又一条城市的街道。

好像所有的悲伤都化成了动力,一直奔跑着,奔跑着,这样,就不会有多余的眼泪流出来了吧?

当晚上找到阿齐的时候,他的样子一定落魄地要死。

阿齐第一眼看到他好像真的有被吓到,连忙拉他进了屋子问,“公司找了你一个下午,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什么,阿齐却也知道了答案。

阿齐二话没说,把家里一箱冰着的啤酒搬了出来。

他笑了笑,有点像是苦中作乐,“操,特地为我准备的喔?”

两个人就坐在地板上,灯也没开几盏。

阿齐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地坐在他旁边,陪他一罐一罐地灌下去。

他喝了好多,可却没有醉。

最后,他们躺在地板上。

他说,“阿齐,你想不想以前?”

“以前?”阿齐打了个气嗝,“什么时候?”

他的记忆好像很丰盛。

那是少年时候特有的青翠。

自己单恋的那么多年的男人,骑着单车从他身边打马而过。耳边只有风的声音。

冷门的摇滚乐社团。

经常逃了课出去看乐团演出,开心地唱歌弹吉他的日子。

补考的时候还偷偷和阿齐传纸条要答案。

“以前……就是以前的时候啊。”

那时候,只有知道了永远不会有结果的一段单恋,仅仅地站在不近也不远的地方观望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因为知道永远得不到,所以从来没有过期待和奢望。

这样,总好过所有的期待最终都落空吧。

他自我安慰地想,这有什么呢。

只不过是那个男人和别人上床了,做爱了。有什么呢?

自己从来不是他的第一个男人,也不会是他唯一的男人。

自己遇上的人,从来都是这样,好像一转身就会走,根本没有理由为他停留。

是啊,这有什么呢?既然早都看透了。

之后,是陆屿光的生日。

他几乎都已经忘记自己的生日。

在电视台录节目的过程中,还有节目组和歌迷一起送上的生日蛋糕,连蜡烛都有。还有好多好多歌迷送来的礼物,跟着蛋糕一起,被推车推上台来。

阿齐他们,明显也是知情者,和下面众多的歌迷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

大大的蛋糕上燃着22的两个数字蜡烛。

被要求闭眼许愿的时候,他心里空空落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好像,没有愿望。还能祈祷什么,期待什么呢?

希望能一直这样做自己的音乐,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继续玩乐团,希望……顾安康……愿望到这里戛然而止。

吹熄蜡烛的时候,台上台下一篇掌声。

二十二岁。

过往的岁月,是真的回不去了。

好像放宽了心,就不会再难过了。

那晚,他对自己说,没什么好伤心的,也不要流眼泪。

可是这才想着,眼泪就要流出来。

他侧过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

心里哽咽地要死,恨透了自己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究竟是得了又失去的人,还是从未得到过的人?

眼泪从右眼流出来,滑过鼻梁,又流进左眼里去。有点疼。

“阿齐……我觉得我他妈的要死了。”他闷闷地说,“……真的。”

韶光岛屿 正文 33,3,35
622 9-2-8 19:53
33

『爱太重了。我要不起,我背不动。』

他回去的时候,安康仍旧坐在沙发上抽烟。听到他回来了的动静,整个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看到他之后,喊了他一声“小光”。

整个人看上去颓唐地不得了,T恤仍旧是那一件,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没有心疼,只是内心轻笑,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走进客厅才见到,阳台的落地窗边伏着一条狗。看毛色,倒像是纯种的金毛犬。

“这又是谁家的狗?”抬眼看看男人,像是讽刺地问。

没等安康开口回答,他便笑着开口道,“你和Loki的事,我后来想了,其实那也没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炮友而已,自然不能要求你什么。”

你没爱过我,我亦没爱过你。

爱太重了,我背不动。

听到这句话,想要再怎样解释的安康怔了怔,眼里凝聚里冰冷的光,说不出话。

当陆屿光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安康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锁起眉头。

陆屿光看到电话的时候,吃惊地接听起来。他拉开阳台门走出去。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小光,生日快乐喔。我在这边也有买你们的CD听喔。”

他沉默了好久,最后说,“顾安,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吧。”

随即,轻轻合上电话。

“……我就知道你他妈根本还想着他。”

当陆屿光再走进屋子的时候,听到男人兀地一句。

安康暴戾地站在沙发边,“别问我怎么知道!你他妈不管高潮还是梦里,都在喊他的名字。刚开始你从S城来这的时候,老子真以为我们不行了,但是……妈的,妈的!”

他忽然想起来,安康从来都说他一张嘴巴厉害。

到底有多厉害呢,大概连他自己也料想不到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

平平淡淡的语气里,他说:“否则你认为是什么。如果不是这张脸,如果不是这个名字,你觉得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

亲手给一刀,就算流血,也总比一直裹着将来流脓的好。

他以为男人会暴跳如雷,他以为男人会直接给他一拳。

但是没有。

安康站在原地。右手的拳头紧紧地握住,末了又松了开来。

他就站在他面前,用无比冰冷也无比绝望的语气说,“老子把心都掏给你,你他妈还嫌脏。”

他看着兀自转身离开的安康,门都带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可是,分明还在夏末。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呼天抢地悲哀的时候,别人的故事却仍按照着原先的轨迹如期上演,但自己的生活已经被搅地一团糟。

当罗奇看到见报了的新闻时,呆呆地坐在一边抽着烟。

Andy说那晚,他醉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是醉了。

事发之后的第二个下午,岛的采访通告,陆屿光没有来。无论电话怎么打,都找不到人。

烟雾腾起来的时候,他眯着眼睛,试图回想起一段记忆。

第一,在DIMBAR,通过Andy的介绍,他初见他。后来,他们在一起。

因为遇见那个男人,他才做BOTTOM。

两个人一起三年,仿佛像是过了一辈子。

那个男人希望能有一旅行,能去一北欧,见见那里的风景。

那个男人有时候也会调皮,早上偷偷地用他的牙刷刷牙。

那个男人在他生气的时候总是沉默,听他骂完一通之后还好脾气地问,口渴吗。

好像因为自己向来是任性而又无理取闹的一个,所以男人永远都扮演着随和顺从的另一个。

他总是好脾气。

他们从不吵架。

他曾经幻想过,大概,真的可以一起去旅行的。可以被去男人心心念念的北欧,去荷兰,在那里看风车,然后在那里结婚。

但他也渐渐意识到,男人这样的好脾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父母的。他是个那样传统的人,是孝子。

那晚,他在DIM喝酒。Andy坐在他旁边。

喝到最后,他放下酒杯说,“他要结婚了。”

“……再过一个星期,好像就三年了。”

他笑了,他哭了。

偷偷摸摸地快乐了这么三年,差点觉得幸福就要来了。这才意识到,这些凭白得来的快乐,总要还的。

好像是注定了的,每一个浓烈又抑或炫目的故事,总会有一个平庸而又惨淡的结尾。

那个男人总会忘记他,然后平平淡淡地好好生活下去。

找到一个女人,大概就不会再有不安,不会再有恐惧,不会再那样害怕失去。

而爱之于他而言,太重了。他要不起,他背不动。

他的爱既是慷慨又是吝啬,能量一就全部耗尽。所有的时光与心情全部交付给那个人,之后就再无法燃烧起来。

抽烟,酗酒,天天都在DIM找人19。凭借那一张脸,根本不愁没有人来搭讪。

心全部成灰,就算被人猛烈地进入,也一点都不觉得疼。

Andy再看不下去。给他一拳,冲他吼,“罗奇你清醒一点,你这样作践自己有什么用?他不会回来了!”

他笑了。

后来他走了。

是不是换一个地点,那么悲伤就会被留在原来的城市里呢?

他只是觉得,自己再不会去爱了。

因为,再也不会遇上那样一个人,能给予他那样的温暖。那段时光,是不可复制,也将是永远都无法替代的一个烙印。

在他的心里,总有那样一个位置,属于他唯一的那个男人。

那好像就是他想要的永恒。

3

『一句四平八稳的平淡话语,却仿佛已经足够敲碎他的胸腔。』

每个人都会有仅属于自己的故事,只是很多时候,不论故事如何曲折多变,那些悲伤总是异曲同工。

通告之前,罗奇在化妆间替陆屿光打理着头发。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上去有些憔悴。

“不舒服?”罗奇开口问道。

陆屿光只是摇摇头。

“……一会让化妆师再给你补补吧。”

陆屿光避开镜子里罗奇的目光,眼睛至始至终撇向别。

当身边的人散开的时候,罗奇叹了一口气,突兀地说了一句,“一个拥有真心相待的情人的人,来嫉妒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何必呢。”

陆屿光的目光终于汇聚回来,看着镜子里为自己打理发型的男人。

罗奇手上的活不停,若有若无地开口,“呐,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站在当初选择的十字路口。唯一能做的,就是问问自己的心,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抬眼看看镜子中那张略显错愕的脸,“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不信我,也得信他,是吧。”

笑着拍拍陆屿光的肩膀,“OK了。”

他走出化妆间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罗奇。男人坐在椅子上向他笑了笑,“节目加油喔。”

他走出去,心里好像却很平静。

好像已经厌倦了那样的伤害。

顾虑好像很多,怕对方厌倦,怕自己承受不起,怕彼此因为争吵和误解慢慢疏离。如果时间过去,却发现自己还在不断沦陷,那是不是就是认定了的?

自己究竟还能有多少时间去挥霍。

这一晚,暴雨骤然而下。

他踱在客厅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

那条不知是哪里来的金毛犬,乖乖地伏在沙发边,顺从的样子。

当雷响起来的时候,它有些惊吓地跳起来,钻到桌子下。

他扔掉烟头,走过去揉揉它的脑袋和毛发。狗狗听话地看着他,嗓子间呜呜地叫了两声便安静下来。

他望望窗外突如其来的鬼天气,走到窗边。

楼下那一片窄小的空地前,坐着一个男人。

嘴里叼着的烟在黑暗里亮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没有多久,烟头就灭了。雨水打下来,一个人大概会是湿得彻头彻尾吧。

他拉起窗帘,“操,发什么神经。”

生气地坐到沙发上。

也不知要做什么,好像总有那么些不踏实。

耳边清晰地听到时钟一秒一秒走过发出的滴答声。大概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又腾地一声站起来,提了伞跑出去。

打着伞走到男人面前的时候,男人眯着眼睛抬头来看。雨水顺着眉眼一直流下来。男人整个人湿透,在轰轰地雷声里,叼着那一根已经熄灭了的万宝路。

“你发什么神经?等着雷来劈,是吧?”

男人耷拉着一张脸,好像很郁闷的模样,他说,“老子真只有你一个。”嗓音沙哑。

今天好像特别脆弱似的,心里咯噔一下,酸成一片。

他努力扳着那一张臭脸,冲着男人吼,“为毛不上来?你这算什么?”没等男人说话,就一把拽着男人的胳臂起来。一手紧紧捉住男人湿滑的手臂,一声不吭地往楼里走。男人也不反抗,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推着浑身湿透了的男人进浴室,看也不看一条浴巾猛地扔过去。

男人撑着浴室的门,低低地喊了他一声,仿佛想说什么。

他回头过去又是一阵吼,“屁话多什么!洗澡啊!”

心里像是一包气,搭着两臂坐到沙发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和男人待久了,渐渐的,居然也变得暴躁起来。

外面的雷声像是停了。金毛犬乖乖地从桌底下钻出来,一下蹦Q在沙发上,依偎在他身旁。

一个房间都是静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知是男人在浴室的冲澡声,还是外面的雨声。

他想到男人正正经经地那一句,“老子真只有你一个。”

四平八稳,但却能一下子敲碎他的胸腔似的,或许又是这些天睡眠太少的缘故,眼睛竟也酸涩地睁不开来。

35

『他抽过很多烟,喝过很多酒,剪过很多发型,却只爱过一个人。』

他急匆匆地冲了个澡,脖子上搭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看到陆屿光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转着电视遥控。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陆屿光仍旧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什么。”

安康咬咬牙,急急地走过去,一下子扳过陆屿光的下巴就吻上去,容不得一点点反抗。直到舌尖都被吮吸地有点发麻,陆屿光勉强推开他,抬起手臂往嘴上擦了擦,正要骂出口,却被男人一把抱住。

好紧。

“老子舍不得你。妈的,真舍不得。”仿佛是自暴自弃了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不闹了好不好,像俩傻B似的……”

既然,已经彼此误会过了,伤害过了,也心痛过了,现在总可以拥抱一下,重新来过了吧。

男人的下巴蹭在他脖子边,他笑了笑,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弯了起来,“靠,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安康楞了楞,松开他来看,英气的眉头拧了拧,“操,煞风景。”随即亲了亲他的眼睛,也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老子难过。”

他们接吻。

陆屿光瞥见伏在一边聚精会神看着他们的金毛犬,问,“喂,哪弄来的偷窥狂?”

“滚你妈的,”安康咧开嘴笑,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当然是老子买的!”陆屿光呆了呆,就听男人继续说着,“买来送你的……其实,是生日礼物。”

回想一下,自己生日那天,还住在阿齐家。看到这条狗,还以为他又是受谁之托,寄养在家的。

安康拉过他的手心,俯首郑重其事地亲吻,“生日快乐。呐,这下补给你了。”

男人动情的时候,仿佛五官都英挺生动起来。

衬衣被拉起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冷,但是一当男人的亲吻来到胸口的时候,偏偏觉得脑后飕飕地一阵凉意。分明不是女人,但每那里被照顾到,却真的会有感觉。

男人最后回上来和他接吻,松开他的时候问,“还没有名字诶,你给它取个名啦……跟你一个性的。”

陆屿光喘了口气,“靠,我知道它是公的!”之后想了想,调皮地笑,“阿Ken好不好?”

安康立即佯装委屈,生气道,“不――好――!”低头下去啃他的喉结。

陆屿光拼命想逃,嘴上却不饶人:“……啊,喂,我替他大名都想好了,叫顾安康,多,多好……”

“好个毛。”

……

“多合适,这么好的名字……操你个没文化的。”

“也不看看是谁操谁。”

……

“恩……啊……不叫顾安康,不叫了……不叫了啊,啊靠……”

“晚了。”

……

装B的下场就是被摁着死命得做了。几乎被榨干。

陆屿光忿忿地趴在床上,看着身边那个得意的男人坐着悠闲的点烟。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脸怨念地送他一个中指。

安康扔过去那个ZIPPO,横着眼说:“下回再扔烂了我送你的东西,看我不整死你。”

陆屿光看了看那个ZIPPO机,小心地收好,随即又学起安康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忍着笑说到:“下回再去泡吧和男人搂搂抱抱,看我不整死你。”

安康被他一句话搞到气紧,只得吐了烟骂。

他抽过很多烟,喝过很多酒,剪过很多发型,却只爱过一个人。

他是知陆屿光的。

他爱的,是个无比倔强而又别扭的人。

他有时不禁要想,你梦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到底有多好。

他有老子帅,有老子对你那么好吗?

肯定没有。

从前那些你想要却又得不到的,由我来给你。

如果你想要的是一个无论你陷入了怎样的窘境,都会给你怀抱的人,那这样的角色,也由我来演。

所有的好都毫不吝啬地给你,你总会爱上我的吧,是吧。

在你傻傻地追逐的别人的时候,我要你知道,你恰好也是被追逐的一个。

“喂,想什么?”

他笑着回过神,“……老子在想,你怎么就这么呆蠢。”

“妈的。”

“不过话说起来,傻子通常都很长寿G。”

陆屿光斜着眼睛看过来,“你就是想说,我可以活很久咯?”

“大概吧。”

“可是我不想活那么久G。”

“你还是活久一点吧。”男人若有所思,夹着烟沉声说着,“如果我闭眼前还能看看你,可能会安心一点。”

心里一片悸动,被男人这样突如其来的话惊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笑着叹气说,“那好吧,你说久一点就久一点咯。大概我死得太早,你会难过喔?”

安康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来,眯着眼,“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怔了怔,向男人看过去,“我立马跳楼吃药割腕烧炭,还是能在一起的。”

陆屿光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要说什么。男人灭了烟转过头来,一如既往地笑,“我说真的喔。”

他靠到安康胸前,男人的手臂轻轻圈着他。他看到他左臂上的刺青图案和哨隐蔽的字母。

几乎就要哭出来,但仍然孩子气地笑说,“那我一定努力活很久喔。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真的。”

或许真的要感谢。

感谢你在这些奔腾着前行的岁月里,没有放弃曾经那样软弱过的我。

韶光岛屿 正文 36,37,38
5856 9-2-1 19:9
36

『不是每一对恋人都能走入平淡,相守一生,但是我想和你一起。』

在岛一路蹿红的时候,安康也越来越红。

他被聘请回伦敦T&G担任一讲座的主讲师,是在他从T&G毕业之后仅仅一年有余的事。作为业内一位后起之秀,回到T&G,他得到的,是无数的掌声与赞叹。

二十四岁的时候就成为了顶级杂志BASALA旗下亚太地区的首席发型师,顶着这样的光环,哪个能不赞赏。

他站上台去,讲说之前的停顿,目光扫视全场,犀利而不过分张扬,像是一种强大气场的存在。

而那几天,也恰好是陆屿光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新专辑的录音工作已经全部完毕,之后整天忙碌与专辑造型和封面的事宜上。

这是岛加盟PISTOLRECORD的第二年,第二张全新专辑《夏雪》如期推出。

临走前,安康有意无意地问,“之后几天里,公司忙不忙?”

如果不忙,不如,和我一起去伦敦吧。

陆屿光蹲着逗狗,“忙――很快要出专辑,天天录音,嗓子都唱到疼――都快没时间照顾阿Ken了G。”一边说,一边还怜惜似的摸摸金毛犬毛茸茸的脑袋。

听到那个耳熟的名字,往地上那人的屁股上踹一脚,力道却是不轻不重,破口大骂,“狗屁!你又怎么叫它来着?!”

陆屿光蹙眉转过头来看,“喂,会痛啦――”伸手揉揉屁股,故作可怜的样子,“阿Ken!咬他!”

金毛犬格外听话,或许是平日里都是陆屿光照料他的缘故,只要一听到他的口令,立马抖抖身上乱了的毛,站起来,猛地向安康那儿跑。说咬,倒还不至于,只是每都拽着安康的裤腿,怎么喊,怎么扭,就是死命不放。

“操,狗都跟你学坏了,只会耍流氓。”

陆屿光靠着阳台,笑地一脸明媚。

他套着简洁宽大的运动中裤,穿着一件背心,倚在阳台门上笑,“喂,出去遛个狗吧,他都好久没出门了,都快闷死了。”

“滚,老子才不要去溜他。妈的,看着就烦。”一屁股稳稳当当地坐下来。

“确定不去?”

他侧过脸看看,金毛犬吐着舌头,乖顺地坐在他眼前,像是在等他。耷拉着眉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妈的,装起来跟你那主子都是一个样。

无奈认栽,“G,走啦。”

走在阳光下面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暖的。

陆屿光一手插在中裤裤袋里,一手牵着狗链,在前面晃荡地悠闲。他不禁笑了笑,眯起眼睛来望望高的太阳。

“靠,你磨蹭个什么?”前面那人等不及地回过头来催促。

“催毛喔。”撇撇嘴跟上。

楼前的街心园里几乎没有人。安康赶上去,捉出他的手来握住。

并不是每一对恋人都能走入平淡,相守一生,但是我想和你一起。

那一天。

他在伦敦高级发型设计学院的台上滔滔不绝。

他在唱片公司的办公室里和其他几人热火朝天地磋商着新专辑的一切事项。

陆屿光或许会遗憾。

因为站在台上做着演说的安康,穿着一套正装,死板的西装做了一些技巧的改动,时尚而又不显拘谨。一根领带挂在衣领上,看上去也异常精神。

这和平日里简单T恤破牛仔的他不同。

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新闻,纯粹是因为偶然。

为新专辑拍摄照片,公司请来了美籍著名的摄影师Alex。

在拍摄当天的午休时,陆屿光坐在休息室里解决一个三明治,同时也不忘看看上午拍出来的初批影像。

当和阿泽讨论着一张照片的时候,阿齐给他递来了一份英文报纸,“喏,从Alex那里要来的,看看。”

他抬起头来,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什么喔?”

刷拉翻开来。

不是头条,新闻所占的版面也不大。但却看到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

看到照上如此英气的男人,陆屿光不禁咂舌赞叹一声。随即又合上报纸,“……就会装B。”

对于拍摄制作出来的专辑《夏雪》封面的最初版本,大家都相当满意。

看着银白色的封面,陆屿光忽然冒出来一句,“我想把头发染了。”

罗奇当时就坐在一边,手指间夹着一根万宝路,“OK啊,你想要怎样的?”

考虑了一下之后开口:“想要,白色的。”

“?”罗奇从椅子上坐正,“白色?你是说,银白色那样的?”

“恩。”

“……之前,公司也有问过我关于你们这的造型问题,只不过,没有料想到你想要银白的。”

陆屿光笑了笑,“不可以吗?”

不是胡闹,也不是赌气的。

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思前想后犹豫不决。有时候偏偏就是要冲着那一点冲动和热情去办事,就如同最初为乐团起名一样。好像不凭直觉与冲动做那么几决定,就有点对不起自己的青春一样。

大概很多事的开口,都是这样的一时兴起。但也总希望有一段爱,是可以长长久久。

爱和诸多事其实都一样。可以凭靠一见倾心而付出追求,但也理应为了信任和关怀而长久。它那么脆弱,随便一起意外,一胆怯,一个决定,就足以将之毁灭,但好在我们都有决心,不曾放弃经营它。

37

『他们与两年之前已截然不同,如果有不变的,或许是那颗永远摇滚的少年的心。』

《夏雪》的首回五千张CD/DVD初回版本的销售情况比预期还要好。

在各大城市上架之后,立即被抢购一空。主打歌曲自从打榜之后,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各大排行榜的前几位。

在专辑普通版之后紧跟着面市之后不久,便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签售会。

与《韶光岛屿》与《RockU》相比,不过是两年时间,但无论是歌迷人数还是签售排场,都不能同日而语。

陆屿光有时候想不起来,到底是如何,爬到现在这一步。

能够想象吗,仅仅两年之前,他们还在S城的无名PUB里站台表演。

而此专辑的内封里,还配送着一张关于两个月之后即将开演的岛的第一巡回LIVE的场安排和售票方式。

等了两年,终于可以办巡回LIVE。这个消息,让四个人不免摩拳擦掌起来。

当陆屿光,阿齐,阿泽,阿森四个人一到签售会场,就引来一阵尖叫。等到四个人一排坐开,助手到位之后,签售正式开始。

不论是签名握手,还是合照留念,都是有求必应。

一张一张的CD或是海报递过来,埋头签了两个小时,直到手软,队伍还是一眼望不见底。

“可以和你握手吗?”

陆屿光埋头认真签名,好脾气地回应,“没问题喔。”

“合照呢?”

“也可以喔……”――等一下!签名的笔瞬间停下来,猛地抬头去看――果真是他。虽然穿的一身休闲的样子,棒球帽的帽檐也压地很低,但一看那个咧开的嘴角,就认了出来。难怪刚才感觉那样熟悉。

男人一脸痞相地望着他笑,“我想要和你合影G,小光。”

陆屿光嘴角抽了抽,后面那一声故作扭捏的“小光”更是让他哭笑不得。心里早就骂开了:老子签名签到手软,你还来凑什么热闹!靠,还合影,合毛影喔,真是的……

助手已然已经接过男人递过去的相机,“来,看这边――”速战速决。

男人在镜头前满意地笑了,身旁的陆屿光抽着嘴角,笑容僵硬。既便如此,男人看了看照片,还是如获至宝一般。

队伍之间,似乎已然有人认出了他,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来。

“啊你看!那个是不是顾安康?”

“你说KenGu?哪里哪里?”

“那边啦,棒球帽那个。好像喔……”

男人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一脸嬉皮笑脸地和陆屿光挥了挥手,偷偷做了一个“我在车里等你”的手势,就扬长而去。

坐在他身边的阿齐取笑似的靠过来,在他耳边说,“喂,真人比照片上还正G。”

陆屿光在桌底下死命地踩了他一脚,一张脸却扯地山烂漫,将一张签完名的CD递给歌迷,“谢谢支持。”

阿齐龇牙咧嘴骂娘,飞过去的无数白眼全然都被陆屿光无视。

三个半小时之后,终于签完最后一个前来的歌迷。

阿齐伸着懒腰,“啊靠,背都挺不直了G。”

排场的善后工作就全权交给公司的助手去做。

“你怎样,直接走?”阿泽揉揉有点僵硬了的肩膀问。

“啊对,你们呢?”

“啊,我和阿森还要回趟公司,我琴还在休息室那边。”阿泽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来,是蓝色的Hi-lite。

“阿咧?”阿齐看了吃惊地问,“一直舍不得抽的货也终于出仓了?”

阿泽笑笑点烟,“不抽不也一样浪费。”

“喂,你去哪,要不要带你一程?”陆屿光看看阿齐,问道。

他还是那个样子,扬了手一挥,“不用,我约了Simon,就在附近的BAR。”

“Simon?”阿森好奇地开口,“子杰?”

魏子杰?是那个公司新签的偶像歌手?当下也正红,因为一张俊俏的脸庞,受到无数年轻女孩的追捧。

“你和他很熟?”陆屿光双手插着裤袋问。

“还OK啊。”阿齐无辜地笑了笑,“其实他人还不错G。”

虽说是一个公司旗下,但是据称他脾气大,私生活又是乱七八糟,一个月气走了三个助理。公司下其他艺人歌手自然都避而远之,和他没有太过来往。

不要和他走太近吧。

这样的话,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阿齐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少年了,有些事他自然会懂得。他亦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交友圈。即便是再熟络的至交,也无权过问。他毕竟要有自己的生活。

38

『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甘愿忍受那些原本厌恶的事。』

在专辑的宣传工作之后,紧接着的是为了巡回LIVE的排练。

工作安排一波又一波,就算是小毛小病也依旧要去。

凌晨时候才回到家的陆屿光,一开门看到安康坐在沙发上,两腿还搁在茶几上,电视也没关,人却已然睡着了。

刚刚放下钥匙,沙发上的人醒过来。

“让你不要等,明天不用干活的喔?”踩着拖鞋走进去,瞪着眼低声责备他。

“这批工作昨天全部结束了啦。”安康胡乱揉揉乱了的头发,“饿没,冰箱里有东西吃。”

陆屿光摇摇头,把男人赶回房里去睡。

冲好澡出来一股脑钻上床去。

床边矮柜上的相框里放着的,是上签售会上和安康的那张合照。

自己表情僵硬地笑着,一边的安康倒是压着一定棒球帽笑得无比开心。

男人伸手过来,从身后抱住他,“明天几点去?老子送你啊。”

“九点。”陆屿光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安康抱着他,呼吸平稳地睡。陆屿光兀地转过身子来,“要不要来看LIVE?”想了想之后笑说,“给你开VIP票喔。”

安康睁开眼来,“老子可能赶不上G。”

“你要飞别的地方?”

“回来的时间姑且没定,要看他们外景的进度啦。”

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凑上去亲亲男人的鼻尖,“喂,过期不候喔。”

男人抓过他的后脑勺,唇刚贴上,舌头就滑了进来,“……实在不成,等LIVE结束,抓回家里来给老子再加演一场。”

“做梦。”被手臂安稳地抱着,陆屿光嘟哝着这样一句,挪了挪位置,靠着那个宽实的胸膛。当感到有一丝不对劲的时候,首先是愣了愣,随即看着安康问,“想做?”

安康瞥了一眼自己抵着陆屿光的亢奋,“操……你睡啦。”

天知道陆屿光那个垂着眼睛笑着问“想做嘛”的表情,对安康是多大的诱惑。

“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妈的,你哪那么多屁话,睡觉啦。明早不是还要去排练的吗!”

安康咬着牙骂,靠,老子当然想做。要不是你这几天每天只睡几个小时,老子不忍心再折腾你罢了。

陆屿光顿了一顿,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翻身钻进被单下面。

“喂,你干嘛?喂……!”

仅有的一条内裤被扒下来,坚挺的下身被掌心温热地裹住。

陆屿光对口交一向反感,之前也从来为他做过。安康忍着激动,“……喂,你不用这样的……”

被单下的人仿佛不为所动。当被纳入口腔舔舐的时候,虽然诧异,但却依旧激动到不行,气息也急促起来。手指温柔地理着他的头发。

陆屿光一边努力办事,一边还抬眼起来看看安康。在这样的时刻,任何一种眼神都是一种挑逗。安康被他折腾地几乎马上就要射出来,一口粗话还是不停,以掩饰自己嗓间传出的沙哑的喘息。

最后陆屿光从被单里钻出来,抽过纸巾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也擦了擦脸。尽管如此,还是有一部分进入的喉咙,粘稠的感觉让他咳了两声。

等到刷了牙洗了脸之后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被安康一把抱了满怀。

男人好像从来不会正儿八经的说抱歉,但是垂下来的眼睛却是一副有些愧疚的神色。

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如果对象是安康的话,或许真的会重新拿来好好考虑。总是想着,如果是安康,那么,就没有关系吧。

他笑笑,“睡了。”

安康也没有松手。

两个人也就这样抱着睡,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安康灾陆屿光去场馆排练。

在等待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路边背着琴的阿齐,差点被迎面而去的一辆跑车撞到。车子激烈地煞车发出有些刺耳的响声。

“喂,你就前面放我下吧。”

“好。”

安康拐了弯之后停下来。

“走了。”陆屿光拉开车门下车。

“晚上结束了打给我。”

“不用,晚上公司送我。”陆屿光低下头,在车窗边说道,“没事早点睡觉啦你。”

随后急急地追上阿齐。

“没事吧?”

“啊没事啦。”阿齐看到追赶上来的陆屿光,笑着挠挠脑袋。

“过马路都不看的么,你几岁喔。”陆屿光看了一眼阿齐,“昨天没睡啊?怎么憔悴成这样。”

“G睡地少啦,有点累。”

陆屿光拍拍阿齐,取笑似的说,“你不是出了名的夜游神仙么,也会觉得累喔。”

两个人说笑着走进场馆。

其实,阿齐没敢告诉陆屿光,他昨晚一夜在酒吧high。是魏子杰约了他的。

韶光岛屿 正文 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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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面对着一眼望不尽的歌迷,他站在话筒前笑,像是回归了几年前的少年姿态。』

岛的全国巡演名为“islandinsolitude”,即为孤独岛屿,首站将在B城最大的场馆揭开帷幕。

此巡演设置了五站,最后将在S城结束。想要回去看看,想要回去唱歌,这是四个人共同提出来的愿望。

而安康在LIVE首站开演之前的一个星期,就要飞去日本。那个被海水围绕的岛屿国家,BASALA新一期的外景即将在那里完成。不论是发型师,化妆师还是模特、摄影师,一行人都要一同前往。

临走之前,陆屿光如愿染了一头银灰的头发。

本来想要银白色,但是听了罗奇的劝说,说是颜色太白不好看,所以退而求其,要了一个更接近于银灰的颜色。

安康那天见他回来,坐在沙发上愣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小哥,你他妈的走错门了吧?”

陆屿光笑着鄙视他,“滚你妈的。”

安康看不懂他,问:“你受什么刺激了这是?还是这两天老子没满足你,你心存不满了?”不过,拇指擦了擦鼻尖,拉过陆屿光来玩味地笑起来,“不过,真是超性感的……”

意犹未尽地看着陆屿光此的新发型,“罗奇替你搞的?”

“嗯,不过银白色,是我的主意。”

“妈的你顶着这头去开LIVE,一定拉风死……”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颜色,都会想起老年人吧?可是怎么顶着一头如此颜色头发的陆屿光,看上去偏偏还是那样少年呢?

本来就有着一张稚气没有脱尽的脸,如此一来,更是好看地无以复加。

操,老子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安康不免得意地暗笑。

安康走之后,他们在进行最后的排练。

LIVE的出票情况相当好,四个人也是信心爆满。

那个周六,LIVE即将在晚上七点准时开始。下午的时候,他们来到场馆进行最后一站台排练。场勤的所有工作人员也在最后的时刻将场馆内一切的灯光和音响设备确认无误。

阿泽坐在台前,望着下面一排又一排的场座位,“到晚上,就会全部坐满了吧?”

阿齐也显得相当兴奋,“我都觉得蠢蠢欲动了G,今晚一定要high翻这里啊!”

四点左右的时候,助理有出去替他们买过一些吃的东西。从助理口中得知,这时候的会馆外面就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歌迷。拉着横幅的后援团,拿着荧光棒等待,还有写着成员名字的硬板……

五点,造型师和化妆师已经到齐。

台上阿森的套鼓已经OK,阿齐和阿泽也在休息室给琴做着最后的调试。

六点半,歌迷放行入场。

陆屿光在后台做着准备活动,也不忘让助手把放在休息室里的那盒喉糖给他拿来。

安康去日本之前替他买的,就像两年前去参加乐团比赛时候的一样。

还是一样的品牌,一样的包装。

男人苦笑着说,“这个牌子的,好像比较好运G。”

男人说:“你好好唱听见没,可别给老子我丢脸。”

陆屿光暗暗地笑安康,你面子倒大,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当他们四人在黑暗中走向舞台中央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来自前排的盛大欢呼。所有的镁光灯都在一瞬间点亮起来的时刻,舞台最前也燃起了绚丽的烟火。随即而来的,是阿齐的第一声吉他,第一首曲子就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开唱。

他能够看到的,是一个座无虚席的场馆。

他能够听到的,是来自所有歌迷最彻底的呐喊。

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唱歌,在这个城市最具象征性的场馆办LIVE,简直不敢相信,如今的他们,真的已经足够实力做到这些。

连唱三首之后,是陆屿光的第一MC。

他在这个光鲜亮丽的舞台上,望着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笑着道了一声,“晚上好喔。”

下面的歌迷鼓着掌,他听到有许多喊着“小光”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他握着话筒,“大家,久等了。”或许是在说下午就一直在场馆外面等待的歌迷,或许是说这两年多以来终于开场的大型LIVE,陆屿光笑着无厘头,“啊,好多人啊……后面的你们,我都看不到了啊……”

一脸可惜的样子,让歌迷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他自顾自地继续着,“你们,看得到我吗?看得到吧?”

台下立即传来整齐地回答:“看得到!”

“G,看不看得到嘛?”像是不满意歌迷的声音似的,重复地问着。

得到的是更响亮的回答:“看得到喔!”

他在话筒前开心地笑,好像是回归了多少年前的少年姿态,“那么,接下来――《RockU》!”

吉他和鼓的声音快速地传过来。阿齐站在左侧,右手飞快地刷着琴弦。

伴随着激情洋溢的开头,《RockU》开唱。

『她们都说,那天顶着一头银白头发的他,耀眼地像天使一样。』

LIVE上演唱了几乎所有最受歌迷欢迎的曲目。

期间,阿齐,阿泽和阿森也分别还有MC的讲话。

在演唱《夏雪》之前,是中场的一段休息。阿泽将贝司递给工作人员之后,便到后台去换衣服。陆屿光如同往常的一样,在阿森的套鼓前的高台上坐定下来,拿出烟来抽,淡定地听着阿齐的第一MC。

阿齐曾经教训过他,说LIVE中间的时候不要抽烟,如果锁喉了怎么办。不过他不以为然。他的嗓子像是天生的好,从来不用担心。

阿齐背着吉他,“大家好吗?”

得到歌迷热烈的回应之后,阿齐开口问道,“有买新专辑吗?都会唱吧?”

“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啊……”阿齐苦笑地看着坐在后面抽烟的陆屿光,“要不要说两句?”

那个样子着实好笑,不仅是歌迷,即便是坐在鼓前的阿森也忍不住笑了。

“喂沉默男,不要笑吧。”阿齐完全不安牌理出牌,阿森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一下子呆了呆。

阿齐咬紧了不放,继续道,“你也说两句吧,”不仅如此,还问着下面的歌迷,“想听那家伙说两句吧?”

阿森苦笑,转过套鼓边的话筒来,清了清嗓子,“大家晚上好啊。……希望大家LIVE上玩得开心。”就是这样说着,就算是结束了讲话。

歌迷好像习惯了这样话少的阿森,即便是一两句,也给予热烈的掌声。

之前的一阵,阿泽爆料说,在网上看到歌迷给他起了外号,叫他沉默大叔。惹着阿齐和陆屿光笑了阿森好久。

等到阿泽换好衣服重新上台的时候,歌迷爆发出一阵尖叫。

带着唇环的阿泽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走到身前的话筒,疑似不解地问道,“有露点?没有吧。”

陆屿光吸了最后一口烟,走回台中央,“接下来,《夏雪》……”

整场LIVE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韶光岛屿》,《向暖》,《火光》等等的老歌,和新专辑里的曲子,一首一首唱过来。

原先预备的二十六首歌曲全部唱完之后,歌迷还是意犹未尽地喊安可,其中包括了从两年前延续至今,极具代表性的阿森和阿泽的合奏,还有阿齐的一段吉他SOLO。

最后休息的时候,阿齐在后台抽烟,兴奋地说,“今天果真相当high,这样的气氛,我真的快不行了!”

当他们决定最后一登场演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唱的正是《Tomylastlover》。

这首曲子可以算是早期的岛的众多曲子中,最富代表性的一首。但是LIVE之前商定表演曲目的时候,陆屿光却决意将这首歌从节目表中去掉了。

阿齐明白他的想法,也很赞同。

无奈最后登场的时候,陆屿光在还没有亮起来的舞台上,对着话筒情地念出歌曲的名字,也像是在说一句对白。

“给我最后的爱人。”

熟悉的歌词又一唱出来,心里想的,却已然不是相同的脸庞。

Myweakness

AndthewayinwhichIhurtyou

Disappearintothedarkness。

Iknowwecannotbacktheclockandreturn。

Iwillneverforgetthetendernessyoushowedme。

Youliveonineachnewday。

Yourmemorybrightensthesky。

这是第一首陆屿光填词的曲子。

追随岛已久的歌迷,对这首歌再熟悉不过。歌迷对这首歌,仿佛也有着厚而不可言喻的情感似的,在这场LIVE的最后时刻,全场大合唱。

唱完最后一个音,陆屿光睁开眼。眼前闪过的,是头顶照射而来的灯光,有点刺眼。

顾安康。你真的,将会是我最后的爱人。

台下有人哭了。

有些追随乐团很久,了解他们为人的歌迷,时隔已久,再听到这首歌的时候,热泪盈眶。好像对于他们这一个乐团的喜欢,已经早不是单纯而肤浅的追星。

想要他们继续自由快乐地做音乐,想要他们幸福。

许多歌迷都表达着这样的愿望。

LIVE结束退场的时候,陆屿光绅士地向台下鞠躬,向着歌迷招了招手,随即就走下台去。阿齐和阿泽将话筒上插着的没有用完的PICK飞下台去,阿森也站起来,将鼓棒远远地扔出去。

还是如同以往一样,阿森一把背起阿泽,从舞台的这一头奔跑到那一头。歌迷开心地尖叫……

事后,歌迷再说起这一场盛世空前的LIVE,都忘不了陆屿光最后演唱《Tomylastlover》时的情。

她们都说,那天顶着一头银色头发的陆屿光,耀眼地像天使一样。

1

『一路南下,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我想念你们。』

巡演的战线拖地并不长,从第一场到最后一场,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

自从在B城首演之后,陆屿光的一头银发成为所有歌迷津津乐道的话题。自从第二场LIVE开始,就可以看到有染了相同颜色的头发。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短发。

好像每到一个城市,都会看到银白色头发的歌迷。

谁都不能怀疑,他们现在有多红。

在第四场LIVE,陆屿光MC的时候,他自己也要忍不住笑着感叹:“啊,好多个我啊……”

每去一个城市,热情的歌迷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溜进他们留宿的酒店,为的只是能够亲手送一份礼物,说一句祝福。

即便是在半夜。

阿泽说有一晚,已经几乎凌晨,有人敲响他的房门,他还以为是其他团员,打开门一看却只是一个拿着礼物的歌迷。

陆屿光回想了一下自己收到过的礼物里,已经有无数个ZIPPO。歌迷看到他总是带着那一个ZIPPO,大概就以为他喜欢收集ZIPPO。即便是这样,他在用的,始终还是最初的那一个。

在日本的安康时不时地会打回来。只是两个人都很忙,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匆匆收线。

在最后一场LIVE开始前的一个多星期,飞回S城。

抵达的第一个晚上,刚在酒店安顿好,就接到安康的电话。

他说,“听到了吗?”

“什么?”他坐在床上,毫不在意地问。

“靠,你仔细听啊。”

――好像是海。

“……你在海边?”陆屿光愣住。

之前听说他要飞去日本,羡慕地说也想要看海。

说的时候,是漫不经心地在说;但是听的人,却是认认真真地在听。

并不汹涌的海水翻滚地打到他的小腿,沾湿了他卷起来的裤腿。男人在电话那头叫起来,“你听不听得清?真的有浪G。”

心里是暖的,有点感动。一张嘴却还和以前一样:“毛啊,屁都听不到!”

再好的把戏,如果总是骗同一个人,总有一天会失效。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口揭穿他说:“妈的,就你不解风情。”

他笑了笑,“我已经回来了。”

每说到S城,他都说,回来。

因为这个才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爱的地方,是真正的家。

男人也心领神会,“最后一场了?”

“嗯,”陆屿光顿了顿,还是心存一丝希望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男人很轻地叹气说:“老子也想,不过不成。估计等你飞回B城的时候,我还没到呢。”

陆屿光垂下了眉毛,“那就算了。”

似乎是想换个话题,那头下流地笑着,说:“这边的妹都超辣的G。”

同样的招数,总是对同一个人使,总有一天会失效。这个道理也能用在此。陆屿光得意地扯着嘴角笑,同样不留余地地一口揭穿他,还以颜色:“你确定你看到女人硬得起来?”

“……操,老子又不是阳痿了!”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骂娘。

……

在S城的LIVE作为“islandinsolitudetour”的最后一场,吸引了无数歌迷观众前来捧场。

七点半,LIVE正式开场。

第一首唱的便是新专辑的主打歌《夏雪》。

场馆内的气氛相当热烈,与前几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齐在吉他SOLO之前望着台下道,“啊……今天也有好多小光呐。”随即傻傻地笑了笑说:“为什么没有人来模仿我的发型?我的也很拉风G,是吧?”

台下一片哄笑和掌声。

这最后一场的演出,曲目安排和之前机场都完全不同。虽说曲子还是那二十几首,但是顺序的编排上却很有意。

从最新的歌开始唱起,一直唱到最老的曲子。

这一整场LIVE都像是在怀念着什么。或许是怀念这个城市,也怀念这个城市里的自己。

中场阿泽MC的时候,难得煽情地说:“从B城南下,一路兜转过来,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我想念这里。我想念你们。”

台下又有歌迷哭了,许多人大喊着阿泽的名字。

阿泽站在话筒前,摆弄着话筒架上的一排PICK,说道:“……谢谢两年多之前来看我们乐团比赛的歌迷,谢谢送我烟的歌迷,谢谢全部的你们。下面是《向暖》……”

《Tomylastlover》和《火光》两首是这的安可曲目。

唱《Tomylastlover》的时候,仍然是全场大合唱。这好像变成了一种习惯。连着五场,场场如此。而到了最后,要演唱《火光》之前,陆屿光对台下说:“这是当初拿去乐团比赛时候用的曲子喔。除了Bell,那时候的舞台是岛的第一个舞台。那时候的台下,只做了一排评委和三三两两的人……”说到动情的时候,好像就连自己都要落泪:“谢谢你们,我们回来了。”

这一晚,仿佛变成了迄今为止,最好的一段时光。

LIVE结束之后,便是庆祝。

其实在B城,公司还会给他们开庆功会,也犒劳一下跟着他们连飞的所有工作人员。但是澎湃的心情像是无法熄灭似的,四个人换了衣服,找一家高档的PUB就准备着狂欢。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划拳总是输,被罚着喝了好几杯。陆屿光终于按耐不住,推开PUB的大门出来透透气,刚刚拿出烟和打火机,准备抽上一根,一辆急速开过来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后车门一开,他晕晕地,不知如何地,就被一把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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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他回来了,一头银白的头发。他说这叫白头偕老,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出租车在空旷的街道上高速行驶。

陆屿光坐在后座,呆呆地望着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戴着墨镜,和那个眼熟的棒球帽。捉住陆屿光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到达男人暂住的酒店并没有多少费多少时间。他给了司机一张纸币,道:“不用找了。”就急急着拉着他走。

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房卡,刷拉一声插进门眼里。

一关上门就将陆屿光抵在门背上,摘下墨镜,埋下头就吻了上去。

陆屿光还来不及反应,脑袋里被问号全部填满。刚才在酒吧里被灌的那些酒,也另人感到浑浑噩噩。

激烈的亲吻,让男人的棒球棒都掉到地上。陆屿光睁开眼来看,也就是这个瞬间,他惊呆了。他连忙推开男人,“你……?”

男人坏坏地冲他笑,问:“是不是帅呆了?”

他抓着男人的手臂,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居然也染了一头银灰的头发。

一颗心急速膨胀起来。

安康不等他回答,又再吻上来。

唇舌交缠着,口腔内好像每一个角落都被温柔地舔舐了。

衣物在不知不觉中被去掉,亲吻随着下巴,颈项,肩膀和锁骨一点点地向下。

陆屿光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迷茫地沉溺着。

好像不是梦,好像是真的。

你为什么会来?你不是在日本吗,不是赶不及吗?你又是什么时候染了一个和我一样颜色的头发,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都来不及问出口。

安康的手指来到他的胸前,拨弄了两下乳头。下一刻就被含进嘴里,舌尖灵活地在敏感的地方打着转。陆屿光低低地喘着,脸颊不知因为酒精还是什么,微微红着。双手抱着他的头,指尖尽是他那银灰的发丝,和自己的一样。

安康一边舔弄着他的乳尖,一边伸手下去。摸到那个已经硬起来的欲望,色情地笑,“这么快就硬了?自己弄过没有,嗯?”

陆屿光被他挑逗地腿都有些发软,只知道整个人倚靠在门背上寻求支撑。

或许是很久没做,前方一被撩拨就急迫地有些受不了,他搂紧安康的颈项,催促着:“……去床上……”

被正面进入的时候紧紧地攀住安康的脊背。全部进入之后,安康也显得有些激动,剧烈的抽动瞬间带来的快感让陆屿光有些承受不了,“……呃……靠,慢点……你慢点……”

安康低下头去亲他的耳朵,“会痛?还是太舒服了?”

明知故问。

没过多久就被安康就着插入的姿势翻身过去。腺体被摩擦的感觉让他重喘出声。

在一起久了,安康自然最明白哪种体位最能让他有快感。抚摸乳头以及舔弄蝴蝶骨和背脊的时候,能明显感到下面立刻紧紧地被收缩着绞住。知道他就快到了,就加快了后方抽插的速度,重重地顶弄着,不消几下就同时到达高潮。

陆屿光翻身平躺在床上,喘了一会,便起身进浴室冲澡。

坐在床上的安康指指他的腿间,笑地比什么都欢,“……流出来了喔。”

陆屿光扭过头给他一个中指,“是谁每都不戴套!”

安康跟着他走进浴室,“话说,操的时候,果真是中指比较好用G。”

“……妈的。”陆屿光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酒店的浴缸并不宽敞,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几乎动不了。

安康替陆屿光洗头,洒的水不冷不烫地冲洗在头皮上,他懒散地坐在浴缸里。他忽然想起两年前在S城的那个破旧的理发店里,他也是这样的,坐在安康身前,安康替他洗头,剪发。

“喂,你什么时候去染的头?”他闭着眼问。

身后的男人揉搓着他的发,笑说:“当然是在日本的时候啊。”

“……为毛喔?”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但得意地直哼哼。

陆屿光懒得理会,“也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

“银白色的,不好吗,”安康把他的头发仔仔细细地冲干净,放下洒伸手将他整个抱住,“这叫白头偕老。”

一听到这句话,陆屿光被惊地猛然睁开眼睛。

整个身子都僵硬了,男人凑到他耳边蹭了蹭,“你不喜欢?”

一颗心跳动到不行,但却撇撇嘴说,“现在街上那么多人都是银白的头发,谁稀罕。”

“靠,他们和老子怎么一样。”男人有些不满地拉高了音调。

陆屿光背着他,笑了。

“喂,你的顶到我了。”

安康色迷迷地凑上来,“我家弟弟一见你就兴奋,你说怎么办……”

陆屿光侧过脸去没好气地说:“干我鸟事。”

“拜托……他是因为你才起来的G。”男人故作可怜地说。

陆屿光转过去,眯着眼睛笑,“……那就为了我软下去。”

正欲起身,就被安康一把拽下去。浴缸里的水零星地溅起来。

男人在他耳边哄骗着,“喂,来啦……帮我,用手啦……”

我爱你心就特别软。仅仅是几句好话,就立马缴械投降,乖顺臣服。

呐,我还真是个不合格的兵。他自暴自弃地想。

3

『人在顺境的时候容易狂妄,因为好奇心和欲望走向失败甚至灭亡的例子比比皆是,我只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他去看了LIVE。

在日本的工作提前完成了,他赶在最后的时刻订到了票。内场票早就全部售完,好不容易订到一张看台票,如获至宝。

那一天,他戴着棒球帽,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顶着一头银色的短发。就如何很多歌迷一样。他站在看台之上,看着前方舞台上认真唱歌的陆屿光。两边的大屏幕是特写着他唱歌时生动而寂寞的表情。那是他的男人,是他爱的人。

演唱会之后,迅速退场,差点就要错过。

幸好打给罗奇,问到了去向。

陆屿光知道之后吃惊地高兴。但却抱怨着浪费了一个VIP位置。安康不解地望着他,他浅笑说:“前排的VIP座位,原本特意留了一个给你的。”

隔天,就要急急地赶回B城。

飞机上,坐在身边的阿齐挤着眼笑他,“昨天才喝了两杯就撂下我们几个走了,太不够意思了啊。”

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看惯了这样的阿齐,陆屿光不在意地说道:“屁话多个毛喔,收声啦你。”

“说起来,昨天阿泽又瘫了。”阿齐看看坐在后面一排的阿泽和阿森,小声地说。

“……”陆屿光一脸无语的表情,“阿泽那家伙的酒量,你们也拦着他一点啊。”

“他抱着酒不放有什么办法,靠……他昨天是真high了,醉了乱亲人。”

“怎么,你被他强了不成?”开玩笑地说着。

阿齐不满地撇嘴,“有谁受得了他。阿森还被他扑倒在沙发上乱亲。闹地差点就把酒吧经理都招来了。真是祖宗……”

陆屿光一手托着脑袋,似有似无地笑了笑。

公司为岛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庆祝的同时,也是犒劳巡演中辛苦工作的所有工作人员。此的庆功宴也吸引了不少媒体前来拍摄,但全部被拒之门外。

陆屿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半。

由于订到的飞机班不同,安康今晚十点半才能飞到。

本和他商量着去接他,但是无奈最近岛风头正高,是不论哪家媒体都竞相关注的焦点。高调接机未免不太可能。

安康撇撇嘴大笑,还是那句老话,“你给我乖乖躺床上等老子回来就得了。”

他和经纪人打了个招呼就想开溜。

碰上阿森的时候,他说:“喂我有事先走,场面你们撑着啊。拜托啦。”

“你也闪?我正找阿齐呢。那小子好像开溜了。”

陆屿光摆摆手,“安啦,他肯定在哪个角落里泡女人啦。”

刚从后门溜出来。打了一辆车走。

没有想到刚刚上车就接到罗奇的电话。

罗奇没有来庆功宴,说是老朋友Andy今天搞生日派对。

“怎样?”陆屿光腾出一只手来,点上一支七星。

“我在high吧。”

“我知道啦,生日派对怎样?怎么还有空打给我?”

罗奇笃定地说着:“我在酒吧里看到魏子杰了。”

陆屿光愣了愣,开口问道:“你在哪家?他怎么会在?”

罗奇报出酒吧的名字之后,顿了顿,说,“他好像和几个朋友在玩。我看到他们好像有在嗑药。”

罗奇所说的是个相对高档的BAR。因为酒吧老板本就去圈内人士,所以也就经常有圈里的人去那个酒吧玩。

“他胆子还真大,不怕被狗仔抓么?”陆屿光换了个手拿电话,顺势吸了一口烟,“不过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他私生活乱七八糟的,圈里有哪个不知道。”

感觉电话那头的罗奇像是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你那边怎样,结束没?”

“没有G,不过我开溜了。”得意地偷笑。

“你过来一趟吧?”罗奇的声音依旧很淡定,“因为,阿齐也在……和魏子杰一起。”

“你说什么!?”陆屿光夹着烟吃惊地问。

“他刚来没多久,我以为你们那头结束了……你尽快吧,我会想办法拉开他的。”

说完这句,那头就挂断了,

“师傅,麻烦你前面调头!”立即让司机换转了方向。

妈的,妈的!

他着急,两眼发红。

全速前进的路上,慌张地什么都不敢想。

嗑药蹦吧的事,在圈子里其实不是没听说过。魏子杰嗑药,乱搞,这些种种,听了都不会有一点点的惊讶。

但是阿齐,为什么是你。

『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他们长久地拥抱着。安康,我很害怕,真的。』

“人呢!?”

罗奇朝着舞池扬扬下巴,“在那边蹦。魏子杰也在……”

“阿齐碰那些东西了没!?K粉还是摇头丸?”

“小光,”罗奇拉着他,“你冷静点……他们一群人在那边的包房里,阿齐来了没多久,应该没喝多少,但我看他出来的时候有点高……拉不住他……”

“没喝多少?没喝多少为毛会高!操!”

一头钻进人堆里。

好不容易在昏暗的灯光里看到阿齐。他正和一个女人跳着贴身热舞。表情确实是难得才有的high。

陆屿光拼命挤过去,一把捉住阿齐的手臂。

正欲把他向外拉,阿齐嬉笑着甩掉陆屿光的手,“喂――不要这么扫兴好不好?”

那个穿着性感装束,画着浓妆的女人倚在阿齐怀里,一脸媚笑,“嗨帅哥,不如一起玩啊。”说着便要伸手去拉陆屿光的衣襟。

陆屿光让开身子,拉着阿齐压低了嗓子说:“阿齐你喝多了,阿森他们都找你呢,回去了。”

“说了不要啦!”阿齐步子有点不稳当,他走近陆屿光看了看,“阿咧?是小光……一起玩嘛,难得这么high啊……”

正说着,魏子杰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看到陆屿光,稍稍吃惊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开来说,“哟,来找阿齐?听说你们巡演搞得相当成功啊,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

“客气了。”

魏子杰的笑容也有点模糊,像是醉了似的,“既然这么难得,一起喝两杯?”

“不用了,”陆屿光象征性地笑笑,“找阿齐有事,抱歉失陪一下。”

陆屿光把阿齐一路拖进厕所。在确认每个隔间里都没有人之后,将门锁上。

拽着阿齐的衣领,“为毛你会在这里?啊?”

阿齐被领子勒得难受,皱了皱眉头,笑,“……子杰call我来这边high……他带过来的妹都超正,喂你看到刚才那个没有……”

陆屿光拍拍阿齐的脸,“操,你到底喝了多少?搞成这样……”

“呐小光,你一起来嘛……”阿齐磕在陆屿光的肩膀上,低声地说,“有药玩啦,超级high的G,跳起来一点都不累……”

“你碰过了!?”陆屿光紧张地拽着他吼。

阿齐还是一脸的笑,“……安啦,你别这么紧张……子杰有带,你要不要?我去拿啊……才、才这么小一颗喔……”说着还伸起手比划着。

“你嗑摇头丸?他给你吃了多少!?”

“……”阿齐意识并不清晰。

“你他妈说话啊!操你妈齐嘉!”什么都顾不了,抡起一拳重重揍在阿齐脸上。

被打得跌在地上的阿齐似乎有点醒了,擦着擦破了的嘴角,仰起头来吼:“靠,你干嘛!”

陆屿光大声喘着气,整个身子顺着厕所冰冷的墙滑下去,“妈的,真他妈的!”脑袋地埋在手臂间,愤怒地呵斥着,“嗑药会出事的,难道你连这些不知道吗!操!我早想和你说不要总和那家伙在一起的……可是……”

话好像再说不下去。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未来会怎么,他不敢想了。

一切都好像来不及了。

最后,罗奇送他们回去的路上,阿齐因为酒精的作用,有点疲累,已经睡了过去。陆屿光坐在前座一言不发。

如果。如果那时候,早一点开口,让他离魏子杰远一点,就好了。

为什么那时候不开口呢。

明明知道魏子杰是多么危险的人。

阿齐是自己从小大小的兄弟啊,为什么那时候,就是没有开口呢,哪怕只是提醒一下也好啊……

送他到家之后,罗奇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阿齐我送他,不然他今晚就睡我那也成。”

“罗奇――”

“行了我知道。如果能逃过媒体这一关,什么都好办。你放心,我会安排。”

看着罗奇温和地笑,陆屿光难过地想哭。

一步一步走到家门前。其实是带着钥匙的,但却固执地敲着门。一下,两下,三下。

门从里面被开打的时候,他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说,“靠,总算还知道回来。”还有和平时一样的低笑声。

听到他回来的声音,阿Ken也从卧房里跑出来,摇着尾巴瞅着他。

看到眼前这样平静安稳的生活,还有抱着他的男人,不是感动,不是欣喜,却是害怕。

这样的日子,是不是要毁了?未来,好像已经走到尽头了。

面对庞大的欲望和这个物质横流的世界,很害怕,真的很怕。

“安康……”只是单单喊出这样一个名字,就心酸地讲不下去。

男人好像也意识到了他的反常,松开他来,看看他,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

“庆功宴不高兴?还是谁惹你了,老子去揍他!”

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慌慌张张地捧着他的脸问,“你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说话啊……”

他咬着嘴唇忍耐着。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在夜晚微弱的光线下,男人的头发是银灰色的。

眼泪好像就快要滚出来,他伸手紧紧抱住安康,“抱一下好不好。”

他们长久地拥抱。

好像有眼泪滚进安康白色T恤的衣领里,滚烫滚烫。

安康,我很害怕。真的。

韶光岛屿 正文 5,6,7
612 9-2-15 18:13
5

『在暮霭中向你俯首,愿你安息。』

那一晚,陆屿光断断续续地拥有很多梦境。

单调的黑白色的梦里,好像见到了勾着他肩膀肆无忌惮大笑的阿齐。

夜晚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面朝着他睡的安康,神色安稳。他往里挪了挪,靠近安康。

命运好像从来都很可笑。

他自然知道没有人可以一生顺顺利利,平平坦坦,但他没有意料到,这的意外就像东南亚国度遭遇的海啸一样,仿佛能够摧毁所有的一切。

一想到未来,就觉得隐隐的后怕。

阿齐他,还能弹吉它吗,还会在台上表演吗,还能像年少时候一样,一直互相陪伴支持吗。

迷迷糊糊睡到早晨,似乎听到电话响。

感到床边的人侧过身子来看了看,随后说:“啊他还在睡。”他撑起身子来,“唔……我听。”

安康看到陆屿光已然坐了起来,将手机递给他,低声道,“罗奇。”

“阿齐怎么样了?”

“他现在在我这边……你看早新闻了没?”

听到新闻两个字已经变得心惊胆战,“……曝光了?”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罗奇停顿之后缓缓地说,“魏子杰死了。”

“什么?”仿佛被雷击中一下。

“早上五点多,从公寓跳楼死的。媒体和警方都已经介入了,原因还在查。”

陆屿光呆呆地楞坐在床上。耳边是罗奇的说话声:“一会儿我载阿齐去公司,见了再说吧。”

“嗯。”他也就这么机械化地应了一声,于是合上电话。

怎么可能,分明昨晚还见过面,说过话。

世事无常,皆如转瞬。

魏子杰的自杀似乎成为了近期平淡的娱乐圈内最火爆的一条新闻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揣测着他的自杀企图。从几年前他如何出道,一直说到之前他怎样走红。

对于一个眼前正红的偶像明星,自杀仿佛是怎样的猜不透的谜题。

最后警方在魏子杰的家里搜出了摇头丸和K粉等毒品药物。

其实圈内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魏子杰混乱的私生活,吸食毒品,K粉和摇头丸虽不像海洛因,但只要长期混合着服用,会早成强烈的大脑幻觉,性冲动,行为失控。

因为吸食毒品而早成行为失控,最后跳楼自杀。这已经成为魏子杰自杀最可信的揣测。

当公司被采访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给出的回应是魏子杰之前被怀疑有抑郁症。所有和毒品有关的字眼,闭口不谈。不仅如此,旗下的艺人也被告知不要与媒体谈论毒品事件。

支持他的歌迷,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事实。舞台上光鲜亮丽的魏子杰,长着一张女孩子一般的秀气脸庞的魏子杰,各档节目上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微笑的魏子杰。

如果不是亲见,就连陆屿光也不会相信台下的魏子杰又是另外一幅模样的。

出棺那天,歌迷排着长长的队来送。路的两边全部挤满了人。

公司旗下的其他艺人也纷纷出席。

其实,其中的许多人和魏子杰并不相熟,有的甚至还是死对手。但是在媒体前,总要顾忌这么一份颜面。在镜头前悲伤地落几滴泪,仿佛从来不是难事。

岛的四人同样也出席了。为表尊重,阿泽把所有的环给扯下来了。

阿齐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尤其沉默。陆屿光什么都不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当放着灵柩的车开出来的时候,两边早已哭成一片的歌迷大声地喊着。

陆屿光坐在尾随着车内,看到路边一张张的悲伤的女孩的脸。

她们喊着子杰的名字,恳求着,不要带走他。

同样坐在后座的阿齐终于忍不住低头痛哭。

陆屿光伸手拍拍阿齐的后背。肃穆的黑色西装贴着他的背。

“他不是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阿齐哽咽地说不清话,只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滚出来。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哭泣的阿齐,他从来都是大笑着安慰别人的自由的家伙。

在那之后,才从阿齐口中得知一个别样的魏子杰,只是为时已晚。

他看不惯圈里的鱼龙混杂,心直口快总是树敌。那种不可一世的清高,让圈里所有人都避而远之。

可实际上,却是个很潇洒的男人。

什么事,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讨厌被管,讨厌被掌控。不管是唱片,还是广告代言,或是别的什么。这些,好像离别人,都太遥远了。

他曾说,人的一生只有一,为什么不能潇洒一点,为自己生活。

但他为什么不能清楚地了解到,生命也从来不能用来后悔。

每个人都走在自己选择的那一条路上,那是唯一一的旅途。

每个人的根,不过大同小异,但最后却总能结出全然不一的果实。在那时,有人收割丰谷满仓的大地;有人却独独垂头怀抱一地青土的尘埃。

都说,站得越高,摔得越重。

他享尽名声,尝尽拥戴,在纸醉金迷的欲望都市里,倘若没有迷失,那就好了。

可谁都知道,子杰他已然是回不去了的。

想在暮霭中,地向他俯首。愿他安息。

6

『路还没有走到尽头,梦也还没有到最高,怎么甘心就这样结束。』

自从islandinsolitudetour结束之后,原本PISTOLRECORD想要趁热打铁,为岛多寻求一些商业活动的工作。

考虑到阿齐的状况,问公司要了三个月的假。子杰的事,事出突然,公司根本无暇顾忌其他,假很快批下来。

子杰的事对阿齐的震动很大。他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似的,低靡了许多。有时候药瘾犯了,总是很暴躁。

阿齐嗑了没有几,每量也不多,但想要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灯红酒绿的包间里,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有人混着K粉和摇头丸一起吃,整个人爽得就要飘起来。阿齐只不过碰过几摇头丸。但还是有瘾。

每沉闷的时候就想喝酒,一想到酒精,就想到那些小药丸。而那种精神上几近狂喜的亢奋,让得不到解救的人渴望得发狂。

陆屿光不是没见过。

阿齐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把自己最喜欢的那把民谣吉他摔烂的暴躁模样。

就是那么一颗小小的药丸,但却想要到连身体都在颤抖。

从前总觉得他什么都不在意,不谙人事,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只是一心想着要弹吉它。但看着如今眼前这样的阿齐,陆屿光不忍心再吼他,他只是扶着他的肩问,“阿齐你还想弹吉它吗,还想要在台上演出吗。”

路还没有走到尽头,梦也还没有到最高,怎么甘心就这样结束。

阿齐痛苦地抓着陆屿光的衣袖,用力地像是要嵌进皮肉。

他说:“救救我。”

陆屿光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时候阿齐孤独而不甘的眼神。

关于怎样解掉药瘾,陆屿光和阿森,阿泽还有罗奇商量了好久。

最安全的方法无非是去戒毒所。但是一旦去戒毒所,所有的事被曝光之后,他们的未来会怎样,谁都说不清。如果通过公司封锁消息,那么最后公司一定会为了保全岛,而让阿齐脱队,这样的先例并不是没有过。

“去戒毒所吧。”陆屿光这样定定地说。

其他三人沉默地不出声。但是谁都知道,这样,岛就毁了。

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坚定过。

梦想,不过是梦想。如果要拿阿齐的未来,甚至是生命去换,即便得到了,谁又能甘之如饴。

但这样的决定,却遭到了阿齐个人的强烈反对,“自然戒断就可以吧?不一定要去戒毒所的是不是?我可以的……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以后还想演出啊……”他这样说着。

陆屿光闭着眼睛听着阿齐一番番的话,最终妥协,“……如果太痛苦,我们就去戒毒所好不好?”

干戒。

不给任何药物。

只是单单凭借自己的意志让戒断症状消退,最终脱毒。

罗奇知道了阿齐的选择之后,请来了宣颜。她是罗奇学生时代的同窗好友,现在定居在伦敦,长期从事心理疗程事业。恰好近期在国内做研讨,罗奇借此机会请她过来,看了阿齐的状况。

“我问过Amie,她从前帮助过轻度嗜药的患者。在不供给药物的同时,同时进行针灸以及一些心理暗示的疗程,效果会显著一些。不管怎样,都试试吧。”

“谢谢。”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候,除了谢谢,还能说些什么。

宣颜出现的时候是一身合身的职业装。干练的样子,让陆屿光有些不敢相信她与罗奇同龄。

“这位是陆屿光,”罗奇在他们之间作着简单的介绍,“这位是宣颜。”

“你好。”

正踌躇着是否要叫宣医师的时候,女子淡然地笑了,“不介意的话,叫我Amie就好。”

“啊,好的。有劳了。”

好在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嗜药成瘾的人所有的症状,在阿齐身上还未体现地那么严重。

宣颜看过阿齐的状况之后,坦然地说,“情况不算糟糕,需要的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意志力,剩余的,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罗奇点了根烟,随即把烟盒递过去问,“万宝路?”

她笑了笑说,“多谢,烟我早戒了。”

“这么听话?”罗奇将烟塞进口袋,笑着抽了一口,问:“什么时候的事?”

“呵,很早之前。Andy怎么样了?听说他在PUB里做。”

“恩哼,还不错。”罗奇夹着烟,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必须回伦敦?”

宣颜抬起眼来说:“Loki,你好像从来都是最幸运的。”

“怎么说?”

“我调回国内工作了,这的研讨会上刚刚定下来的决策。”

7

『我不会不顾一切地对你好,但你永远是我付出最多的人。』

这些天里一直忙着在阿齐那里走动,和阿森他们轮流着照料他。

虽然他药瘾不发作的时候,比谁都正常。就像事发之后再看到那把被自己暴躁的时候摔烂了的琴,心疼得不得了。硬是拉着陆屿光,说是怎么也要把琴给搞回原来的样子去。

总得有人照看着他。怕他一个人的时候犯了瘾做出些冲动事来。

陆屿光一直不相信子杰出事只是单单因为抑郁。嗑药之后本就会带来强烈的精神冲动,偏执、妄想、自我约束能力丧失,在那个时候都会变得轻而易举。

虽然阿齐一再表明他并没碰过多少,药瘾不大。

但总是不安心。没有人看着他的话,就不安心。

躺在他身边的安康从背后轻轻搂住他,认真地说:“转过来。”

陆屿光乖乖转过去,正要开口,就听到男人忿忿不平地说着,“你最近一做完,就拿背对着老子,老子生气啊。”

难得的撒娇吗?

陆屿光扯扯嘴角笑,“没,我就是有点累了。”补偿似的亲亲男人直挺的鼻子。

安康搂着他,“老子生气。老子气你怎么什么事都憋心里头,你当我是死人还是怎么的?”

有些意外,没有料想他会突然说这些。

说生气,原来是为了这些。

这两天一直忙着照顾阿齐,从子杰出事一直到现在,一直没有和安康好好把这些经过说一遍。知道阿齐出事,还是他从罗奇那儿得知的。

看陆屿光就要开口,安康又一把抢过话头来道:“别跟我说什么怕我担心之类的狗屁话。”

陆屿光愣了一愣,随即无奈地笑――都被你看穿了啊。

“不想让你担心”这个借口似乎已经被所有的剧本用烂了,但是,却是真的。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安康有些突兀地问。

“诶?有吗,哪有。”

“抱着像是轻了。”男人一本正经地嘀咕着。

“你屁喔,”陆屿光在他怀里笑,“就算有,一斤两斤的哪看得出来。”

安康歪着嘴不满地说着,“妈的,你才屁。你有几根毛老子都知道,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

陆屿光听了拉起被单,“去你妈的,睡觉!”

安康笑着贴上来,“喂,你前阵子捣鼓着学做的汤,做会了没?”

“有啊,今早的时候做了带去给阿齐试吃了,”陆屿光说着就有些兴奋,毕竟之前从没下过厨,“那家伙说好吃G。”

“靠,第一都不是给老子做的……”男人嘀嘀咕咕地又说了一通。

陆屿光笑他今天怎么特别婆娘,从被单里钻出来戳戳男人的脸颊,两个眼睛笑地都快弯起来,“那第二做给你啊。”

安康听了陆屿光哄骗似的话,笑起来:“其实,第一还是给老子尝了。”看着陆屿光不解的表情,安康耍宝似,得意得直哼哼,“……早上趁你不再厨房的时候,我从保温罐里偷尝了一口G。”

陆屿光一脸的黑线,“……你还有脸说……”

男人爽朗地笑起来。

有些话,其实并没有开口说。

比如说,我不会不顾一切地对你好,但你永远是我付出最多的人。

但他也不知道,安康感动于他对待朋友的这份珍惜和情谊。

有时候心口不一。嘴上说着怎样的嫉妒,而实际上却并非全是如此。

好像有些好奇,他从前和阿齐度过的,究竟是怎样的岁月。

总是觉得相见恨晚。如果能够早点相遇,那就好了。因为错过他的青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觉得后悔。

“喂――”安康轻轻喊他。

“嗯?”

“你和阿齐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中啊。”

喔,初中――

男人眯着眼回想自己初中时候的模样。绝对是个人见人厌的孩子。抽烟,斗殴,留级,脾气又坏,不是把男孩子打伤,就是把女孩子骂哭……好像是一无是。

安康笑了笑想,算了,还是不要在那个时候遇见的好。因为你一定不会喜欢那时候的我。

“怎么了?”陆屿光埋在被单里,只露出一对眼睛好奇地眨了眨。

安康笑着问:“那你们以前都玩什么,吉他吗?”

“玩啊。还有很多……”

好像说了好久。安康拉了拉被单,把他整个脑袋都露出来,随即颇有兴致地问:“喂,你中学的时候追过女孩子没?”

陆屿光听了不爽地反问:“你调查户口还是怎么的?几百年前的事都问。”

安康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要笑他,穷追不舍地问着,“喂,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可爱的吗,还是温柔的?”

“屁啦你!从来都只有女生来追我好吧!?”一把拽过被单翻身过去,“睡觉!”

“喂,说说看嘛……”

陆屿光没告诉安康,初中的时候,和阿齐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

那时候看上去闷闷的自己,连怎样去和女孩子搭话都还不知道,洒脱直爽的阿齐早就和那个女孩子说说笑笑了。

其实那只是年少时候仅有的一点点好感罢了,连喜欢都算不上。

直到后来,发现自己对女生越来越冷淡,但却总是关注着身边个性十足的男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或许吧。

后来他遇见顾安,然后就这样单恋了这么多年。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和年少时候似乎别无二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喜欢,不知道如何去挽留。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好像也算是种欢欣。

说起来,似乎,幸好,眼前这个人出现了。

有时候真的会认真地想:呐,就是你了。

韶光岛屿 正文 8,9,5
569 9-2-15 18:13
8

『站在我左边音响前弹琴的人,不是你的话,我不要。』

岛重新开始恢复一切工作的时候,阿齐还在持续地定期进行心理暗示以及一些针灸的疗程。

为了不在媒体面前曝光,并不是直接到Amie所在的诊所去,而是拜托Amie上门。

两个多月里,阿齐忍着没有再去酒吧。酒精几乎不碰,烟倒是抽得不少。

他瘦了。像是一瞬的。夹着烟的手指,骨节突出得厉害。

没有变的,是依旧坚强,与学生时代无异。

中学时代曾和别人打架打得脑袋上见血,也不哼一下。弹吉它练习到手指一碰弦就疼,还是不顾一切地继续。他曾倚在学校楼顶的天台上,说,“我要变成世界上最强的吉他手。”

经常和陆屿光两个人躲在学校的废弃男厕里偷偷抽烟。看着火星燃起来,两个对视着笑笑,腾起来的烟雾很快就被头顶上的排气扇吸走。

夏天的考场里,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光明正大地趴在桌上睡,窗外的阳光晒地头皮都有些发烫。阿齐睡得口水流了整张试卷,老师在讲台上吼,“齐嘉!齐嘉你出来!”他揉揉眼睛道,“啊……考完了啊……”

那是他们的日子,回不去但却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

青春的本来面目,也就是这样,可以心安理得得去追求自由,可以期期艾艾得去喜欢某一个人。

一想到从前,就更加迫切地渴望眼前的阿齐能快好起来。

喂,你行的吧,一定行。很快就会好的。一定。

站在我左边音响前弹琴的人,不是你的话,我不要。

岛休息之后复出接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一个知名广告商的代言。

经纪人在小小的会议室里唠唠叨叨。

阿泽拧起眉头低声抱怨,“啊就是拍个广告,再跑几个通告站下台嘛,要不要那么多屁话喔……”

“后天就要赶去X城拍摄广告了,这时间比较紧嘛!”经纪人继续义正言辞地说,“啊还有就是,这个广告商比较挑剔,大家都是知道的。所有的造型师和摄影师,都是他们点名请来的……”

“喔这样……”

“对喔,喂,听说他们这把KenGu都请来了诶!”经纪人说到这里,仿佛两眼冒光似的激动起来。

陆屿光额头上顿时降下三条黑线,“……KenGu……”一阵抽搐冷笑。

阿齐忍不住也笑笑,故作正经问经纪人,“啊,是那个从伦敦回来的发型师嘛?很出名喔。”

“没错!”经纪人接下话头又滔滔不绝起来,“这是整个广告的另一个亮点诶!”

陆屿光翻了翻白眼。

女人果真只是女人而已,对安康那样披着羊皮的狼是没有抵抗力的。

陆屿光叼起一根烟来思索,他他妈的有什么好的?又不是偶像歌手,又不是知名演员,为毛这么多女人都迷他喔?又下流,脾气又烂,形容他这样的,不就是“很黄很暴力“么。妈的,还真是肤浅,女人的审美品味还真的奇怪G――

陆屿光回家时,直到走到家门口才发现一早出门的时候钥匙没有带。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啊,那家伙还没有回来啊。

索性坐在家门口,拿出电话要打,号码还没有拨完,就看到安康提着一大袋从超市买回来的啤酒和食物从电梯里走出来。

男人看到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口,笑着走上前去,问:“你坐那干嘛?”

陆屿光仰头看看安康,想起之前说道的工作安排,撇撇嘴,赌气得说:“你管我。”

安康做出掏钥匙的动作,“是不是没带钥匙?”拎着两大袋东西,裤袋里的钥匙似乎怎样都摸不到,“喂,拿着。”他将满满两袋东西给陆屿光抱着。

大概是听到门口有人持续的交谈声,金毛在门里警觉地吠起来。

“你快一点啦,笨死了。阿Ken都急了。”

“少废话。”

摸出钥匙转动门锁。陆屿光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整个人倚在门背上,门打开的时候,他一个来不及,就随着向后仰着躺到地板上。怀里抱着的袋子里,刚买的啤酒咕噜咕噜全滚了出来,食物也散了一地。

安康见了,立即蹲在他面前,无赖地笑笑,“啊……我忘了原来你靠在门上G。喂,起来啦。”

陆屿光横了他一眼,揉揉磕到的后脑勺,站起来一起收拾滚了一地的东西。

“你后面几天什么工作安排?”

“后天飞X城。”安康捡起地上的最后一罐啤酒,毫不在意地回答着。

“我后天也飞X城。”陆屿光跟着他走进厨房,倚在墙上望着他。

“嗯?这么巧?”有些怀疑地转过头来问,“真的假的,你诓老子呢吧?”

男人对他接的工作具体安排似乎还不清楚,陆屿光回答他说,“没通知你飞过去的具体安排?”

“有啦,”安康一罐一罐地将啤酒摆进冰箱,“有家广告商请我过去帮他们搞啦。我本来不想接的,听说那家很难搞定G。”

“……模特是我G,”好像有点得意似的,“还想不想接?”

一罐啤酒都差点脱手,猜疑地扭过头来看,眼里全是惊讶:“……你没蒙老子吧?”

“神经,不然你明天自己回去问公司啊。”

男人关上冰箱门,得意洋洋,“工作旅行加蜜月度假?老天待我不薄嘛。”

“毛,做梦啊你。”

男人上来抱住他,“这广告是不是拍裸照?是吧,一定是吧?不然也超性感的那种?”

直到他挣脱开来,男人还在碎碎念,“去X城的话,有海G,可以一起去海滩G……还有还有,……”

9

『几百个日日夜夜,也就这样过来了,重要的是,我从来不曾觉得后悔过。』

幸好这飞X城三天就能回来。

临行前特别询问过Amie阿齐现在的状况,三天脱离一切治疗是否没有问题。

Amie坦言说,“问题是不大,只要有人管住他。不让他泡PUB,酒精也最好不好碰,按照之前我说的注意事项来,应该没有问题。”

从B城飞往X城,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说起X城,倒也是一直向往却还未有机会来得及涉足的城市。之前为专辑做宣传的时候,只是草草在这里停留了一晚,什么风景都还没来得及见。

如果说S城是华苍凉,B城是洗尽铅华,X城倒称得上是真正属于自然的城市。

这个夏天似乎尤其漫长。而X城的夏天,终日在暴雨滂沱和烈日暴晒之间转换。达到的时候才真正相信,那里离天空那么近,所有的云朵大片大片地连接在一起,悬挂在离头顶不远的地方。

岛的一行人和对方安排的工作组正是会面是他达到的第一日上午。

安康就站在他的对面,一头相同地银灰头发。

那个服装师好奇地轻声询问安康,“你难道也是岛的歌迷?”

安康叼着烟,咧开嘴向着阳光里笑,“大概吧。”

下午两点,等待到日光正高的时刻,正式开拍,取景点正是海边。

一直到下午五点,太阳落下去,于是停工。

原本计划第二天下午再继续补拍一些漏掉的镜头,却没想到第二日的X城,暴雨下了整个上午还不肯停,还真像是一个被雨困住了的城市。

所有人都只能窝在安排的酒店里。

陆屿光缩在酒店房间的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翻阅一本最新的时尚杂志。

看到“最受女性欢迎的5个男人”排行的时候,却无意发现了顾安康的名字,还名列前茅。

一页翻过去,后面还有详细的介绍与采访,文字旁边还有男人妖孽一样笑着的最近照片。

‘小时候的梦想是?’

‘黑帮老大之类……(笑)因为小时候不听话,在学校总是打架闹事,是老师头疼的学生。’

‘生活中的癖好是?’

‘收集打火机,各式各样的。’

‘那么第一个珍藏的是什么牌子?请形容一下吧?’

‘啊,是超市里都能买到的普通打火机。蓝色的,能用的时候也很难擦着,但是很珍惜。’

……

他是笨蛋家伙么。

那个蓝色的塑料打火机,是两年多之前,他给他的。

他望望桌上,那个叠在烟盒上的ZIPPO。

说起来,还真的,已经过去好久了。

两年多的时光,前半段是长时间的开分,见面也不过仅仅一;后半段,就这样在一起了。他们从最早的不说话只顾做爱,到后来的做爱聊天,再到现在。

几百个日日夜夜,居然也就这样过来了。

暴雨在傍晚的时候终于收势,小了下来。

几乎一天被闷在酒店,阿齐已经无聊到要跳脚。窜到陆屿光的房间里直嚷嚷,让他把阿森和阿泽都喊来打牌。

在知道那两个家伙其实是偷偷去LIVEHOUSE看演出去之后,阿齐嫉妒得就要疯掉。知道自己被勒令远离一切PUB和LIVEHOUSE,只能悲叹。

试图着用哄骗的语气商量道,“呐,小光……”

“恩?”

“我最近觉得完全OKG,可不可以去看LIVE……我坚决不碰酒嘛。”

陆屿光无比坚定,“不行。”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似的。

“小光……”

“不可能。你不要叫了。”

LIVEHOUSE那种激烈的密闭空间,那样高涨的气氛,绝对不可以。

Amie说的话牢牢得记住,不出一点点的闪失。

阿齐无奈,盘腿坐在床上。

“喂,说起来,这担纲发型师的居然是Ken喔。”阿齐托着腮帮。

“……狗屎运。”陆屿光依旧是坐在窗台上,喃喃道。

阿齐啧啧地感叹,“话说起来,原来KenGu喜欢这一型的喔……”

“什么?”

阿齐大笑起来,“像你这样别扭的人,正常人都会受不了吧?”

“放屁,”佯装一脚踹上来,“滚远点。”

“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放晴。否则的话,得延后了吧?”

“啊,恩。”

似乎,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城市,就赶着要离开似的。

是不是生命也是这样,一直往前驶,不知道在下一个站点,你的身边会出现哪些人,又离开哪些人。

5

『在南普陀寺为你求一柱虔诚的香火。千百愿望,最后也不过汇成一句话:想永远在一起。』

在X城的第三天,天气终又放晴。

下午将最后的一些镜头拍摄完毕之后,此的工作也就算大功告成。如初步计划中的一样,全班人马将搭乘晚上的飞机飞回B城。

回到酒店之后,立刻接到安康的电话。

由于酒店都是广告商统一负责订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住在同一家。只不过岛,以及像安康这样专程邀请而来的圈内人士,都被安排在顶楼的豪华套房。

步行到陆屿光的房间,只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你那边没人吧?”男人问道,“怎样,带你玩玩吧。”

“什么?”

“不是要看海么?”

对于安康的提议,显然有些吃惊么,“一会吃好饭就要去机场,赶不及吧?”

安康自信地打包票,“安啦,我们现在就去,先来老子这。”

挂上电话之后,换上了一件普通白色T恤,抓起桌子上的墨镜就往走廊那头男人的房间走去。

门铃摁了两下,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但是站在走廊上的时候,还是谨慎地左右看看。

安康显然还没换好衣服,给陆屿光开门的时候还赤裸着上身。

坐到男人床上,抱怨了一句,“靠,慢死了。”

“少嗦。”男人站在床边,翻箱子找衣服。

陆屿光瞥了一眼,眼睛低低地就看到男人平坦而结实的小腹,精瘦好看的手臂上,是为他刺下的纹身。

男人一头套进T恤衫里,随即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陆屿光的后脑勺,“看够了没?”

一下子被揭穿,似乎有点窘迫,也不吭声。站起来刚要走的时候,头顶上被男人扣上一顶棒球帽。

“出门帽子也不戴一个,你挑衅狗仔的偷拍技术么?”

陆屿光走到镜子前,把帽子戴戴正,这才发现帽子似乎那么熟悉。是他的那顶?扭过头去看,安康戴着一个相差无几的棒球帽冲他笑,“照完没?照完就走啊。”

一刹那,心里有点热。

嘴上还是不饶人,“还一个款的,真老土。”什么年代了,还玩情侣装束。

一前一后得走出去。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挂在天边的,还有橘红色的云霞。飞鸟没有声音地在头顶盘旋而过。

到达那里只不过是十几分钟。

看到古老的建筑,牌匾上写着:南普陀寺。

有些猜不透地问,“不是看海么?”

“先来拜拜寺也不错嘛,”男人二话不说拉着他进去,“听说这边求神拜佛很灵验。”

在大雄宝殿的三世尊佛前,点燃两根香火,三拜之后将香火插到香炉里,算是求神告成。

“喂,你求了什么愿望?”

“这是只能让佛祖听到的话,说出来还怎么灵验?”一句话驳回安康的好奇心。

陆屿光手拿香火的时候,一颗心虔诚得不得了,但却什么愿望都没有求。倘若说真的要有,那也只是希望佛祖保佑这样安稳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

其实是从不信佛的,但却虔诚了许了愿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灵验。

而站在他身边闭着眼求神的安康,却是真真切切求了愿望的。

希望陆屿光平安健康。希望陆屿光远离苦痛。希望陆屿光幸福快乐。希望陆屿光专辑大卖……好多个“希望陆屿光”,还有什么呢……喔对,希望自己和陆屿光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再分开了。最后这个也很重要喔,佛祖你可万万不要忘了。

这些,陆屿光也是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有人站在他身边,为他的未来的所有,都求了神祈了愿。

自然是不能对他讲的。那也是只有佛祖才能听得的话,说出来了,怕要不灵了。

千百愿望,最后也不过汇成一句话:想永远在一起。

安康拉着他来到山峦之前,放眼望去,居然真能见到海。

碧澄海面,在这群山秀丽之间,鸟瞰眺望,尽收眼底。

我说想要看海,你便领了我来看。

轰轰烈烈的大浪漫,似乎是谁都可以操控,但这样的笨拙却又不失温暖,你却是独一无二。

韶光岛屿 正文 51,52,53
5577 9-2-17 21:22
51

『我要汇入你的湖泊,在水底静静地长成大树。』

刚从飞机上下来的岛,回到B城的当天又赶了三个通告,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算结束。

陆屿光一脸疲态。回到家之后看到安康就坐在客厅看翻杂志。

陆屿光脱了鞋,放下钥匙,整个人扑倒沙发上,倚着安康说,“啊……累死。”

安康换了个姿势,让他好枕着自己的腿,大大咧咧抱怨起来:“你们公司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是?”

陆屿光仰天躺在安康腿上,累得有点头疼,闭上眼睛,“好困。”

“走,困了睡觉去。”安康正欲抱他起来,手在他脸上蹭了蹭,获取的却是滚烫的温度。整个手掌探到额头上,随即咂舌,“你烧着呢!?”

陆屿光又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愣愣地回答:“没啊。”

安康拽过他的手心一握,也是烫的,“妈的,你自己摸得出来才怪。难怪烫地发春似的。”

被安顿在床上,看着男人转身就去找药。

安康再回房间里来的时候,带着一杯水和手心里的几颗退烧药。

吞了药之后睡下去。

安康接过水杯之后,在他身边躺下来。一个手撑着脑袋地看他。

懊恼似的说:“妈的,之前不是刚给拜了神的,怎样一点不灵。”

“你许什么了?”

“好多。”

虽然累了,但陆屿光还是笑,“谁让你许这么多。呐,佛祖八成是觉得你贪心了。”

“放他妈的狗屁。”安康只是这样骂了一句。心里却还滔滔不绝: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你好,难道是我贪心吗?

放下撑着的手臂,侧躺下来正视着陆屿光,“睡吧。”

“嗯,我明早八点还得回公司。”

安康沉默了一会,像是让步,“那如果早上还烧的话,你就给我休息。”

“不会的。”

即便窗帘是拉着的,早晨的阳光还是从罅隙里透进来。先醒过来的人,是陆屿光。他看着一会面向着自己还在睡的男人。眉头很浓,眉骨也硬挺,整张脸看着倒也有模有样。难怪女人爱他,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安康平稳地呼吸,俨然还在睡。陆屿光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抚摩他的眉。食指沿着眉尾走向额心,再顺着鼻骨向下――还未走到鼻尖的时候,男人皱了皱眉头,身体轻轻挪动一下,但是未醒。于是他就继续着他的小游戏,指尖滑到鼻尖,再向下,是一张薄唇。

才刚刚触碰到嘴唇,手就被男人利索地一把捉住。手心被男人放到唇边亲了亲,“早上好。”

甩开手来瞪他,“靠,你装睡!”

男人睁开眼来,笑着辩解:“没,刚醒。”

“屁!”觉得有些难堪,翻身准备下床,“鬼信你!”

安康扳过他的肩膀,宽大的手掌覆上额头,仔细摸了一阵,“一会要去公司是吧,嗯,老子准了。”看着刚才被自己揭穿的陆屿光,像还是气鼓鼓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怀抱住他,说,“再陪老子躺一会,还早。”

好像时间就可以在一刻停止了。

陆屿光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被绿荫遮蔽了的夏天,那么多回忆。还有那两个最凛冽的冬天,是这个男人的归期。

最终,似乎自己所想的,统统实现了。

那就这样了吧,不要变了。

梦想,又或者是爱,都是别人争着抢着却还得不到的东西,自己似乎没多少力气就得到了。

“安康。”他突然叫了他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平平淡淡地开口:“我喜欢你,很喜欢。”

男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傻傻地问,“……啊?什么?”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有时候很想问他,爱我到底值不值得,但他知道,爱也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那些或轻柔或激烈的拥抱和亲吻,全部混入骨骼。想起自己得到的这些温暖,总是暗暗得意,甚至忍不住想要炫耀起来。

其实听到陆屿光那突兀的一句告白似的情话,镇定如安康,也不禁怔了一怔。

那些彼此知晓,觉得不必说的话,一旦说出来,还是那么具有冲击力。

心里激动得不行,但依旧油嘴滑舌,抱着陆屿光亲了一通,随即妖孽似的笃定开口,“这样的事,你哪天给老子跳个脱衣舞,老子就全懂了。不必开口嘛。”

好好的气氛全没了,陆屿光无奈地宁奇眉头来,“滚,下辈子也别想。”

安康傻傻地笑开来,“那就下下辈子好了。”

这分明不是自己能够说了算的事,但却格外自信。

未来是什么,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懂了。

未来就是有你,有我。

我要汇入你的湖泊,在水底静静地长成大树。

安康,因为你是根,是扶住我的根。

52

『幸福盛大地像是汹涌的海浪,扑面而来。嗅到咸咸的海水味才确定这不是梦境。』

Islandinsolitudetour的LIVEDVD发售在即,媒体界又爆出一大猛料。

当看到照片和报道见报的时候,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这家报纸的娱记个个厉害得不得了,经常被调侃说是想象力丰富右脑发达的一群家伙。所有的事件,到他们那里都能被‘美化’地有模有样。

自己和安康的照片,不论是在巡演之前,还是在X城拍广告的时候,还是近期的,一应俱全。大篇幅的报道,配合着红红绿绿显眼的大标题一起上报。

经纪人几乎已经疯掉。

“在现在这种所有的闪光灯都对着你的时候,不要在外面乱搞!我之前不是没和你说过吧?两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是嫌你自己现在太红了,还是可怜他们报社没有料爆?!”

“搞城现在这样,你自己说要怎么收场,我给你明天安排记者见面会你去澄清?还是保持沉默,让他们继续炒,说我们公司发片之前拿艺人来炒作?”

陆屿光倒像是镇定地很,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抽烟。

“你倒是说话啊!”看到陆屿光半天没有个回应,经纪人又问,“你说怎么理?”

陆屿光放下翘着的腿,站起来,“我没有乱搞,也不会开记者招待会。”

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

门外阿齐在等他。见他出来了,便上来关切地询问起来。

“你也真是的,这么不小心……”

陆屿光插着裤袋,“这本来就不是瞒得住的事,我也不想瞒。何况,本来就没必要和所有人交代吧?”

阿齐愣了一会,随即一把勾住陆屿光的肩膀,“靠,你这么坚挺,爷我以前怎能没瞧出来。”

陆屿光笑笑,看看走廊上没有人,便开口问道:“最近怎么样?Amie怎么说?”

“我觉得完全OK了,问了她好多了,禁酒令就是不肯撤……”垂头丧气似的喃喃道。

“拜托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看,是安康。

接听起来,那头叹着气说,“……总算是逃出来了。”陆屿光问他怎么了,安康笑着说,“之前公司门前被娱记堵得水泄不通,车子挪都挪不了。你那什么状况?”

陆屿光从窗口望下去,无奈地笑笑,“还能怎样。”

“抱歉……”安康愧疚地说,“我平时太不小心。你那边,麻烦大么?”

“除了持续被手机和经纪人骚扰之外,一切都好喔。”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还轻松地笑起来。

“对了,一会不要回那边了。”

这一点也清楚地知道,肯定有大批记者在那里窝点。可是,否则还能去哪里呢。

男人像是知道他的心事似的,说着:“一会把具体地址发给你,先挂了。”

“什么地方?”追问了这样一句。得到的,却是让人觉得温馨的话语。

安康笑着回答,“傻子,当然是家。”

用障眼法混过门口等待的众多娱记,再悄悄从后面的边门离开。

安康给他发去的地址,俨然是坐落在市中心的华地带。怎么会在那种人群拥挤的地方?

偌大的高级居住区,拥有的,不过是一间公寓而已。是掩藏在如此多家家户户之间的一家。

摁下门铃之后,等待了没有多久,就看到替他开门的安康,一脸的笑。

进门之后是算得宽阔的客厅,连体长沙发前铺着一张色地毯。旁边是饭厅和厨房。再向里走,是卧室。开了灯才看得清,粉刷了的墙壁,不是简单的白色,而是带着些银灰的色彩。吃惊地回头望望安康,他只是得意地笑着。

卧房的旁边一间较小的屋子,被做成了储藏室。透明的玻璃出柜里,摆放着安康至今为止所有得到的奖项和证书。不看从来不会知道,原来这个男人赢得过这么多荣誉。仔细地一个一个看过来,好像是比他还要骄傲。

后来,陆屿光看到了那个盒子。那个破旧的铁盒子,乍看和金光闪闪的奖杯证书毫不搭调。走近了定睛去看,才发现盒子里堆积着的,是一个一个的打火机,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摆放在最上面的那个是三年前的那个蓝色塑料打火机。机体里面冒出的水汽,仿佛宣誓着自己经历过的年岁。

自己随意拿来给他的东西,他却当个宝一样收着,供着。

这一切,像是假的,像是梦境里才有的。

陆屿光呆呆地站在原地,有点楞。胸口有点疼,鼻子有点酸,杵了老半天,最后懊恼着捧着脸,停在原一声不吭。

“喂――”男人走了过来,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无奈地笑说:“这时候的戏码,不应该是你扑到老子怀里讲情话,或者感动地给老子一个热吻之类嘛?为毛什么都没有喔。”

“顾安康!你哪那么多屁话?”抬起头来瞪着他,其实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男人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呆呆地干笑两声,“什么都没有也不错啊,是吧。”

53

『不后悔,怎样都不后悔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吧。老子买了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倒成避难所了。”

可是已经……是惊喜了吧?

“好端端你干嘛突然买房?原来那里不好吗?”

“如果不是老子买的,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DVD,陆屿光又开口说,“……我好像,把阿齐他们的梦想,一起毁了啊。”

想起经纪人的话来,这样的新闻被爆出来,到底会流失多少歌迷,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因为这个,让岛从最高落下来,自己就变成罪人了吧?他们多么想要在台上演出,就和自己一样。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他直起身子来认真地问,“……没有吧,没有错吧?”

我们没走错。就算要你从天堂上掉下来,我会在下面接住你。“想要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喔。”安康笑着说。

脑袋摇了摇,又靠了下来。

不后悔,怎样都不后悔了。

“明天挑个时间过去把阿Ken领过来吧。”

“一条狗你倒是稀罕地很……”

陆屿光俯身上去,一张脸笑得春意盎然的,抵着安康的鼻尖一字一句地说,“我谁都稀罕,就不稀罕你。”

安康眼里的狡黠全都亮起来,扣住他的后脑就仰头来亲。唇齿交缠地交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吻。右手不安份地探进陆屿光的裤子里,听到他鼻腔里发出的细微抗议。松开时调笑着说,“不稀罕老子的人,怎么就先硬了?”

陆屿光整个人跨坐在安康身上,也不回答,只是急切地低头下去索吻。

一头银灰的头发,今天像是特别性感。渐渐硬起来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小腹上,安康有些把持不住,急切地把他的裤子扯掉。陆屿光弯着一对湿漉漉的眼睛冲他笑,“急了?”

“……过来,别闹。”伸手勾住陆屿光的脖子。

在正面进入他之后,并没有急于动作,而是把陆屿光抱起来,双手环着他纤瘦的腰,吻了吻他,哄骗似的,“自己动,好不好?”

天知道安康多想用骑乘位做一,无奈陆屿光就是不愿意。每就算被抱到上面,也就是赖着不肯动。虽然安康多哄骗多未果,但仍是不死心。

被进入的不适感还没有消失,又被突兀地抱到上面,手撑住沙发,嘴里咝咝地倒抽着冷气,“……不,不行……”安康舔舐着他胸前的两点,继续哄,“这你自己动,第二就从后面,好不好……”知道他是最喜欢后背的,光是听到,后面就紧紧地绞住了。

觉得像是胜利在望了,就继续在他耳边低声挑逗着,“缩紧了喔。呐小光,你还真是超级色G――”

超级色的到底是谁啊?就快被汹涌的快感淹没,来不及反驳,只得自己动起腰来。

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快感扑面而来,两个人都忍不住喘起来。

进去得好。腺体被反复摩擦带来的强烈感觉,让他几乎腿软。

安康用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当他抬眼看到这样的目光时,几乎马上就在安康手里射了出来。

狂热的欢爱持续了很久。如安康所言,之后,又被抱到床上从背后被进入了一。最后倒在床上的时候,有些脱力。

“才两而已,你不行G。”

“你闭嘴啦!”忿忿地望着精神百倍的男人。妈的,被哄骗着做了一骑乘,还要被这个男人嘲笑……虽然真的有快感,但那样羞耻的姿势……想想还是要耳根发红。

安康抽完最后一支烟,像是了却心中一大遗憾似的躺下来。

八爪鱼一样往陆屿光那边粘过去,“小光……”声音都像是在笑。

“……”

“呐,不要这么生气啊。”

“……”

“喂……”

终于忍无可忍,翻身过去,“顾安康!”

“什么?”还是一脸嬉皮笑脸。

“下我要在上面!”

故作不懂地色情地笑起来,“好啊……真有那么舒服?比从背后来还要舒服?”

陆屿光一把打掉不安分地挪到腰上的手,“我要上你。”神情坚定。

安康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却眯起来笑,“好啊。”

下做到你没力气再说。老子不发威,你就闹反攻?

韶光岛屿 正文 5,55
386 9-2-18 15:58
5

『他安静地像一面没有波澜的湖水,只愿岁月亦是如此静好,长长久久,平平淡淡。』

时光走到年末的时候,BASALA迎来了创刊十周年庆典。在这一期十年特别刊物的工作全部完成之后,一群人又是吃饭又是K歌的庆祝。

一个VIP大包房里,玩骰子的,唱歌的,喝酒聊天的,做着无聊游戏的……总之是闹成一团。

国王游戏的时候无奈安康总是被惩罚的那一个。

他叼着烟不满,“妈的,你们做牌整老子呢吧?得了,来就来呗。”

被公司里的八卦女王抽中国王牌,注定是没有好结局,“那我可来了喔――请说出你最喜欢的做爱姿势!”

包房里一阵口哨。

妈的,安康心里暗暗地骂,这种隐私都挖。想起前阵子成功哄骗了家里头那个做了骑乘,啊靠,真他妈爽呆了――

“回答问题,回答问题!”身边的人都起哄着。

安康眯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骑乘……吧?”

包房里又是拍手,又是口哨的。算是放过他这一。

期间收到过陆屿光的短信,说要是喝多了,就去接他。安康心想,你男人酒量好着呢,什么时候醉过。

后来划拳做游戏也总是输,拼命地被灌,混着喝了几种酒,最后还果真有点醉。

好在酒品算好,醉了不怎么闹腾,脑子昏昏沉沉,只是倚在长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

人群要散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拉他。

女人的声音:“阿Ken,阿Ken――”

意识有点模糊,起先觉得她没在喊自己。听到阿Ken的名字,首先想到的,是家里那条懒懒散散,只会和陆屿光一起闹腾的金毛。

“――喂,醒醒,要走了,你行不行?”

“唔……”有点醒过来,坐起来摆摆手,“行啊……”

女人转身对后面的几个男人说着:“不然你们带他一段,送他回去吧?他喝成这样,根本开不了车啦。”

安康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掏出一个手机,凑到眼前想要拨电话。

女人见了之后关心地问,“你要打给谁?帮你啊。”

安康听了倒也安心,甩甩手机给她,“打……打给家里那个谁……”

女人听了有点楞,“……哪个?”

前阵子爆出来的新闻其实是人尽皆知,两个人彼此都没头公开出来澄清,媒体都认作是确凿的事。女人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打给陆屿光嘛?”

安康眉头平缓了,脑袋乖乖地点了点,还催促起来,“快啦。”

要拨给陆屿光,女人好像有点激动。要是能给现在正当红的乐团主唱打电话,谁不激动。

响了没几下就接起来,那头的声音是熟悉无比的干净利落,和歌声中的,访谈中的,别无二致。

“啊那个……是陆屿光吗?我是顾安康的同事……他现在有点醉,你要不要过来接他一下?”

电话那头还是谦和的语气,不过是带着点着急,“你们在哪家?我现在就过去。”

告知了地址之后,还不忘加一句,“在A31的包房。估计他现在困了,走不了。”

“行,我马上过去。谢谢你喔。”

“那好,那就这样,我挂了。”

挂上电话女人凑过去说,“我们先走,你们家那个谁一会就来啊,你先在这睡会,我会和前台打个招呼的。”

转身走了,就有其他几个女人围上去问她,“真是打给陆屿光?”

女人笑着点头,低声的讲话中还是掩饰不住兴奋,“他态度真的是超级温和的,和电视上LIVE上一样,啊,超可爱啊……”

“报纸上写的都是真的了?他们果真是一对,啊羡慕啊。”

“他们这么高调,不担心女歌迷会少很多嘛?”

“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既然这么支持他们团,谁会在意主唱是GAY喔?老土。”

……

陆屿光带他回去的时候,他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

之前在KTV吐过一,裤子上都有沾到。

“到底喝了多少啊,还说我酒量差……”陆屿光不满地把他驾到床上去。用毛巾给他擦了一把脸,就去脱他脏了的裤子。

安康整个人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动,搞得陆屿光根本没法替他换裤子。

“喂,配合下工作好吧。”拍拍他的脸,正色道。

“妈的,不要碰我……”男人眉头都拧起来。

“裤子脏啦,换一下嘛,很快很快。”再伸手去拉他的裤子拉链。

拉链刚刚拉开,安康又捉住他的手,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就生气地吼起来,“妈的滚开啦,我是有老婆的人!”

陆屿光呆了呆,恼羞成怒似的:“老婆你妈个头啊……”

之前安康叫过他一声老婆,结果被狠狠踢下床。之后再也不敢胡来,哪怕心里再想。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又凑下去,“喂,是我啦……”在男人微红的脸颊上亲了亲。

这好像听话很多似的,倚在床上一动不动。或许是听到了安心的声音,又或许是真的睡着了,安静地像面没有波澜的湖。

55

『对你的眷恋总是很长,是一条宽广河流也流不完的长。』

冬天,好像是他们的记忆最为丰盛的季节。即便是再凛冽的寒风,也只是微不足道。

年末的颁奖礼,是所有歌手艺人最期待也最为耀眼的一盛会。

一年前,岛凭借《RockU》拿到了最佳新人奖,并且提名最佳乐团。而今天,又会怎样。

晚上五点,罗奇为他们四人做完最后的发型定型。安康的口袋里揣着颁奖礼的VIP票。他说他会去看他,要亲眼看到他拿奖。

要上红毯之前,安康正了正陆屿光小西服的领子,一脸地笑:“妈的,你帅呆了。”

当岛的四人出现在红毯的彼端时,两边的歌迷尖叫成一团。那样的势头,似乎再也无人能及。记者采访区的闪光灯也顿时闪成一片。

记者簇拥在前面,每个人都希望能够采访到几个问题。

“小光,小光这边!”有记者把话筒挪到陆屿光面前,“听说著名发型师顾安康也会出席这颁奖典礼,你知道吗?你有什么感想?”

陆屿光笑了笑,显得相当大方:“对,他会来。是说好了的。”

“你们有信心在这颁奖礼上拿走去年你们没有得到的最佳乐团奖项吗?”

“看吧,”和媒体打交道多了,自然知道要如何圆滑地应对,“有一些乐团相当不错。”

整个红毯的过程经历了相当之久。直到晚上八点,颁奖典礼才正式开始。

艺人和被邀请的来宾位置并不相连,安康坐在更前排。但是摄像机已经在人群扑捉到他的位置。

为PISTOLRECORD拿到第一个奖项的是公司旗下的一个新人。这已经是PISTOLRECORD连续第三年将最佳新人奖项收获囊中。那个新人女歌声在台上显然显得有些激动,讲话的时候高兴地都有些语无伦。但台下依旧给她送去了最热烈的掌声。

而当最佳乐团奖项即将颁出的时候,陆屿光整颗心都吊起来。各个分镜头都分别对着所有被提名的乐团,表面看上去似乎是镇定地微笑着,一颗心确实剧烈地跳动着。他看到阿齐在下面两只手紧紧交握,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紧张。

“获得最佳乐团奖项的是――”颁奖嘉宾从信封中抽出来念的时候,心脏几乎要停跳,“岛!”

仅仅是这么一瞬间,随即而来的是来自全场的雷动掌声和歌迷的尖叫。

他们四个人站起来,和坐在身边同样被提名的乐团成员握手。此时,二楼歌迷的尖叫声还是不断,他听到有人喊着他们的名字,转身过去抬起手和楼上的歌迷感谢地致意。

此时的转播镜头也意味长地切到了坐在前排正在鼓掌的安康。男人英气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四个人走到台上,接过嘉宾颁发的那个奖项,有点沉甸甸的。

等到陆屿光走到话筒前的时候,欢呼声才渐渐淡下来。说了一些客套而又真切的感激。之前在后台,确实是准备过的,但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派上用。

最后举起奖杯感谢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望向坐在前排的安康。镜头立即机灵地给到男人的特写,他坐在台下笑着注视着。

简短几句之后就到后台去准备接下来要表演的曲目。等待后面一个奖项颁发出来之后,就正式从舞台底下缓缓升起来。是《夏雪》,《韶光岛屿》和《Tomylastlover》三首曲子的歌曲串烧。

偌大的舞台上,闪闪烁烁的灯光,映衬着陆屿光一张银白色头发下的秀气脸庞。

对你的眷恋总是很长,是一条宽广河流也流不完的长。

我们的爱,就是夹缝丛生。

就是要让整个世界都知道,就算是再干燥的土壤,只要有勇气,就会奇迹般地开出朵来。

不害怕。

不害怕想起过去,也不害怕面对未来。

当唱完《Tomylastlover》的时候,他在台上睁开眼,耳边是轰鸣般的掌声。

“谢谢。”

他只望向那个人。

那个人还在笑,绅士似的坐在座位上,抬起右手了他一个飞吻。动作不大,情谊很。于是他看着也就笑了。

结束的时候,他看到男人站在路口的拐角。

大衣的领子高高地竖起来,两手插着口袋里,因为冷地有点哆嗦,微微跳着等他。

看到他的时候,男人两只眼睛眯起来。高高的大衣领子挡去了大半张脸,但是还是能看出来,是在笑。

看到自己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男人微微仰起脸来喊:“你他妈傻在那干嘛?回家啊!”

呵出来的一大口雾气漫上来。他小跑着过去,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正文完――

韶光岛屿 森泽外篇 1,2,3
5656 9-2-26 1:39
1

「有种东西在心里成长发酵,在被理清之前,那是十四岁那年他无法明白的情感。」

第一听摇滚的时候,听到单个声道里传来沉重而又踏实的琴声。混合着鼓点,一下又一下,仿佛敲打着心脏。

然后知道了一个叫做贝司的乐器。

十四岁那年,看中一把上千的电贝司,想要到每天放学就趴在琴行的橱窗外面看。

木色的,四弦。

那个琴行很大,贝司,吉他,鼓,还有各种常见乐器,零零散散,几乎都有。这么多种里,他偏偏只爱贝司。用之后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像是天生就要成为一个贝司手似的,像是种宿命。

直到有一天,再去琴行的时候,原本挂着那把贝司的位置上换上了另外一把琴。

他急急地跑进去,看到一个男人在试鼓。

说起来,这个男人每天都能见到。有时候看到他教孩子敲鼓,或许是爵士鼓老师。看上去是沉默的凶巴巴的样子,但是对孩子却很温柔的样子。有时候运气好,店里没有人,就能恰好见到他自己练鼓。帅气地不得了。

他突然想到那时候的自己。如果有这样的一个鼓手,那么,他需要的,是一个更强的贝司手。

看到他走进去,男人就停下了。站起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原先,放在那里的那把琴呢?”

男人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看,“你说那把贝司吗?已经卖掉了。”

他很沮丧,转身就走了。甚至连一声谢谢也没有说。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见面。那个男人是吴昀森,而他是林泽宇。

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那家琴行。

初中毕业之后,他就再没有念书。到打工,积攒了很久好不容易买了一把还算不错的贝司。之后的日子里,不是在外面打工,演出,就是在家里弹贝斯。好像永远没有厌倦的时候。对于贝司的迷恋,已经超过了一切。

有时候也会想起琴行里的那个男人。想象自己什么时候能和他那么好的鼓手一起演出的话,就好了。

曾经在学校的时候就没有朋友。古怪的个性,不和任何人说话。而那时候的女孩,似乎偏偏喜欢他这样不说话沉默的男孩子。有人给他写过情书,也有人给他送给礼物,他全部原封不动地堆在桌肚里。

久而久之,没有女生再给他写卡片送礼物。

他那一桌的情书和礼物,直到毕业了,都没有带走。

即便是加入了学校了摇滚社团,但因为没有朋友,并没有人和他组团。

他只是背着贝司,看哪个乐团临时缺贝司手,晚上就去垫垫场子。

然而谁都不会预料到,三年之后的他们,还能再见。

那是在BellBar。听说演出缺贝司手,他就去了。

在那里,他再见到阿森。然而三年前那个突兀而仓促的相见,是那般不值一提,以至于阿森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然已经不记得。

那一晚的合作很默契。观众也很high,最后他和阿森重新返场,合作了一段SOLO。

那是他第一有机会和阿森合奏SOLO。

当那个吉他手拍拍他的肩膀夸赞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些得意。

一个乐团一向需要一个极佳的贝司手,其是鼓手。而这两者的配合又是尤其重要。这样的默契,不是凭白得来的。

曾经那么久,每在琴行外面呆呆地望。有时候看着琴的时候,都能听到里面那个男人打鼓的声音。还能有谁,比他更熟悉那个男人的鼓声。

阿森的双踩很快;阿森握鼓棒的左手有些习惯性地偏前;阿森转鼓棒的样有几种,这些统统知道。如果说三年前,是自己不够强大,那么现在,他就有足够的信心自诩。

一天之后,得知了昨天一起表演的那个团要招正式的贝司手。于是,他背着贝司去了。

进门的时候看到阿森倚在窗边抽烟。

那个主唱看上去闷闷的,只记得叫小光。他问:“你多大了,18?还是2?还在念书?”

他戴着唇环的嘴微微扯开,“17,没在念了。所以,什么时候需要一起排练或许演出都可行。要不要现在再弹一下?”

阿森从后面走上来,手里夹着一支三五,“不用……那就,一起吧。”

那是他正式加入乐团时候的场景。

那年,阿森二十四,他十七。似乎还足够年轻,但却已经相当强大。

在几年之后再回想当年的这一幕,仿佛宛如昨天一样,清晰、刻。

他那时候只是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阿森,如果不是他那么出色的鼓,他不会加入那个乐团。

见到阿森的时候,他只是和自己很像,像同类。所以,那必定会是个能够懂得他的人。

有的情感就是这样,要埋藏很久,发酵很久,才会慢慢抽丝剥茧般浮现出脉络来。那是十四岁那年,他不能明白的道理。

2

「十四岁时候的我,你还记得吗。身边的人就和抽过的烟一样少。」

那天,在距离BellBar不远的小区里,租到了一间二十来平米的团练室。在安顿好团练室之后,四个人出去吃了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屿光为乐团起了名字。叫岛。

于是,他们在Bell演出的时候,陆屿光总会以“大家好,我们是岛”来开场。那似乎带着些热血沸腾的味道。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真的拥有一个团,然后一起演出。

十五岁拥有第一把贝司到现在,不过是两年的时间。两年里,断断续续地写过一些曲子。有几首还真的了大心思认真地去做了。但是从前,从未想过会有团。可能是少年时候一向的秉性,所以才一直认为,不会有人愿意和自己这个的奇怪家伙玩团吧?

当把曲子拿出来给他们听的时候,似乎他们都很惊讶。

阿泽说:“是我以前写的曲子,词还没有填。”或许可以用吧,既然现在有团的话。

那晚,陆屿光将带子带回去了。

在回家的夜色里,阿泽和阿森并肩走在一起。

阿森从怀里掏出一盒三五,抽出来一支点燃。看到阿泽注视的眼神,将烟盒递了过去。

犹豫之后,还是拿出一根。阿森替他点上。

吸了一口。凛冽的烟草味道立即倒灌进喉管。连忙停下来咳了两声。

阿森诧异地拍拍他的背,“你还好吧?以前没抽过?”

肩膀随着咳嗽轻微地耸动两下,感觉宽大的手心抚着他的脊背骨,有点温暖。

一手夹着那支烟,有些拙劣地解释道,“抽不惯三五而已。”

其实,原本就没有抽过多少。只是在十四岁那年,买过一包淡淡的中南海。还是拜托别人帮他买的。因为任何超市店面,都不会把烟卖给一个十四岁的未成年。

那盒中南海到最后似乎还没有抽完。

如果还有,或许就是十六岁的时候,在一个酒吧演出结束之后,别人递给他一支进口的Hi-lite。

只不过抽过那两种烟,加起来不过几支而已。

他的回忆就是这样的单薄。身边的人,比抽过的烟还要少。好像有点寂寞。但好在习惯了。没有被关心过,没有被在意过,没有被认真地交往过,这些甜蜜而温暖的感觉一也没有尝过。这样也好。这样总比尝过一而又再得不到,痴痴贪恋的好。

但是回头想想,还能有哪种烟,会更适合眼前这个沉而又温和的男人呢?不说话的时候,像冬天里的风一样凛冽;待人好的时候,又是落日也追赶不及的温暖。

“你的贝司弹得真不错。”男人在风里吐出一口烟圈来,赞叹着,“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听到赞扬的时候有些不习惯,虽然很高兴。他顿了顿,低头着,“十四岁。”

“唔……十四岁,是十年前的我啊。”阿森无奈地笑了,像是感叹自己青春不再似的。

在那一刻,阿泽有种冲动。想要开口问,‘你还记得十四岁的我吗?就是那个买不起贝司的孩子。’

只不过,话在要问出口的时候,就夭折在喉间。

不必问这些往事了吧。他必定是不记得的。

走到某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男人挥手和他道别。

他们顺路的这段路线,之后每日都一起走。到了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就分道扬镳。

阿泽在告别阿森之后,拐进路边的一个便利店。

在收银台前站定,“给我一包三五。”

“三五今天没有了。”

勉为其难地抬起头,看了看。眼神擦过一个熟悉的包装,那是他十四岁时候的中南海。

是记忆单薄地可怜的十四岁。

“那……七星吧。”他摸出口袋里的零零碎碎的钱。

仍还是未成年。可是再也没有人会把他认作未成年。时常套着一条有洞的褪色牛仔裤,带着唇环。他和三年前已经截然不同。只会被认作是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罢了。

买了烟并没有立即回家。

而是蹲在那个十字路口的拐弯抽了一根。

从来不介意抽什么烟。什么抽地舒服习惯,什么都好。

就像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最终都不会有交集,甚至连个照面都不用打,就直接擦身而过。

总是像在流浪,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很自由,但很寂寞。

3

「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而是一个能够让我为他停留的人。」

陆屿光为那首歌填了词,叫《Tomylastlover》。

四个人试着排了几,一拍即合。

期间,问陆屿光要烟抽的时候,看到他包包的外层里装着一盒喉糖。

似乎也没见他吃过,以往几在PUB的演出前,也没注意到他有吃喉糖防止锁喉的习惯。

“你女人给的?”笑笑问他。

陆屿光听了有点窘,尴尬地吼,“滚。”

想到《Tomylastlover》里那些情而又悲伤的话,不知道他有怎样的故事,心里又住着怎样的人。一时间有些好奇。

那一晚在Bell,玩得很high。返场了好几,台下的观众还是不过瘾。阿森和阿泽最后又玩了一段合奏,阿森难得兴奋地玩转起式来,鼓棒转地飞快。

阿泽看到男人从套鼓后面站起来,185的个子高挑显眼。鬓角边有点汗水。他将两支鼓棒向着观众扔了下去。他看了一眼阿泽,随即笑着走过来。他在阿泽面前弯下腰,什么都没有说。彼此之间的停顿仅仅只是一瞬,意思却能够被清晰地传达。

阿泽笑着勾上去,阿森从后面紧紧抓住了他,他已然整个伏在男人的背上。

阿森背着他从舞台的一侧奔向另一侧。区区一个舞台的长度,却感觉到无比的欢欣与喜悦。台下是歌迷的掌声和笑声。他们也在笑。阿泽的脑袋就偏倚在阿森一侧的肩膀,他隐隐间能够看到男人微微拉扯起来的嘴角。好像是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纯粹得像个孩子一样。

好像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弹贝斯,和大家一起在台上演出,原来可以这么开心。这和之前那么多年岁里独自锁在小房间里的弹奏截然不同。

不久之后,是乐团比赛。用的是阿泽之前写过的曲子。

回去拿谱子的时候,他坐在阿森那部机车的后座,双手紧紧抓着座位的边缘。

戴上阿森扔给他的安全帽,刚坐上去就听到男人说:“抓紧,要走了。”

阿森头也不回,准确地抓到他的手,拉到腰上。左脚使劲蹬了一下发动,机车就窜了出去。

双手被迫圈住男人的结实的腰身。男人在打鼓的时候,上身总是坐得直挺挺的。比起三年前,别无二致。这样的亲昵让人有些慌张,阿泽慢慢松开手来。一张脸在风里吹得有些刺痛。

阿森立即感觉到不对劲,微微侧过头去瞄了一眼,腾出一只手箍了箍就要松开来的手,“靠,让你抓紧啦。”声音低低沉沉。

机车还在奔跑着,只听见身后那个笨重的安全帽里传过来的一声嘀咕:“拜托我又不是小孩。”

阿泽的房间简单到不行。白墙,劣质的木材地板,有些脏了的亚麻色窗帘。家具寥寥无几,键盘和贝司摆在一边。地板上有丢弃了的废纸团。紧紧靠在墙边的,是一张窄小的单人床,被褥床单滚作一团。

阿泽丢下钥匙,稍稍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茶几,说:“随便坐啊。”

阿森在茶几前坐下来,看到一边的CD架上堆着有两张Norther的CD,于是站起来,“他们超正的,你也喜欢?”

阿泽回过头来看,应了一声,“是啊”,随后递给他谱子。

他认真地看曲子,阿泽站在一边看他。

过了许久,男人意味长地抬起眼来,灼热的视线停留在阿泽的唇。阿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一击即中,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他有一瞬以为男人要吻他。

最后,阿森笑着开口问:“G,整天戴着这个,你怎么和你女人接吻?”

阿泽咬了咬嘴唇,唇边的黑色唇环隐隐摩擦到下牙龈。定了一定,也是笑着得,抬起头,像是无所畏惧地直视着男人,“你要不要试下?”

阿森拿着手里的谱子,尴尬地笑了,好像有一点紧张,“……怕了你了。”

阿泽看着眼前的这个早已熟识的男人,骄傲地扬起嘴角。

吴昀森,你怕了吗?

这个春天里,参加乐团比赛,被某个地下厂牌看中,然后签约去B城。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在BellBar最后一场的告别演出中,台下不断地送酒上来。被灌了几杯,好像更兴奋了。弹贝斯的时候低头笑着,时不时转过去看看坐在套鼓后面的阿森,双踩踩地飞快,手臂不停地挥打着鼓棒。

吉他SOLO的时候,阿齐背着吉他走过来和阿泽飙琴。

唱到最后两手《火光》和《Tomylastlover》的时候,气氛才算平静下来一些。

阿泽站在台上,光线打在他微醺的脸上。

就要离开这里了,居然都没有一点点的留恋。

生命中最重要的,如果都可以打包一起带走,那么自己身在何,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需要的,向来不是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而是一个能够让他为其停留下来的人。

一把贝司,一个男人,这就是我的全部。

如果我说,从遇见你的那一天起,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能够靠近你,吴昀森,你会相信吗。

韶光岛屿 森泽外篇 ,5,6
563 9-3-1 11:

「窄小的单人床位上挤着两个人,温度从这里传到那里。我有一颗心为你剧烈跳动着,你能听到吗?」

在BellBar的告别演出之后被灌到不行。走路踉踉跄跄,步履维艰。

醉了的阿泽话特别多,一路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一只手紧紧勾住阿森的脖子。

凌晨的风吹在脸上,阿泽睁着一双失焦的眼睛,说,“你还记得我嘛?”

阿森全力架着身边的人,“嗯?”

“……记得嘛?”醉了的人不依不饶。

“啊,记得,记得。”敷衍地回答到。

阿泽在风里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偎向他怀里,是温暖的气息。

原来你记得我。

阿森扛着他回家,从他的口袋里摸出家门的钥匙。

阿泽整个人倚在他身上,被扶到沙发上去的时候,软绵无力地往阿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下巴上有那么一点点胡渣,亲的时候摩擦到了嘴唇。阿森整个人顿了顿,有些吃惊地看了看阿泽,他只是傻傻地眯着眼睛笑。他勾着阿森不放,仰起头来去找他的嘴唇。触到的时候,终于闭上眼睛。那是干燥却又温暖的感触,是一直渴望的温度。

舌头滑进去的时候,感到男人有些抗拒地推搡着他。

阿森喘着气推开他,定了一定之后开口说道:“……你休息一下,我走了。”

男人的声线低沉而饱满,男人的转身冰冷而决绝。

耳边只剩细微的轰鸣声。亚麻色的窗帘在黑暗中获取不到一丝光线。整个屋子像是沉默的海底,让人窒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脑依旧昏昏沉沉。空荡荡的房间里,留不下任何一点男人来过的痕迹。

他就这样坐着,手臂撑住膝盖,头埋地很低。

好像是爱上了。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你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我都答不上来。可偏偏就是喜欢,换了谁都不行。

十四岁那年以为不会再见,那么就此别过也算是个收尾,以至于如今再见的时候措手不及,笨拙地只知道跟随你的脚步。

在飞往B城的飞机上,浅眠的他轻轻磕上阿森的肩膀。

他其实醒了,却不敢大声喘气。感到阿森身子僵了僵,随即放松地让他倚着。

阿森身上有三五烟的味道,衬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

如果能够就这样紧紧靠着他的话,那么多飞一阵子也没有关系吧。时光暂停也好,怎样都好,总之,就这样吧。

在S-MITH演出的好几,在他套鼓前弹贝斯,注视着他认真打鼓的样子。喝醉了的好几,倚在他怀里,贪婪地要一点他的温暖。

有时候忍不住想要推开他,或者狠狠地凑他一顿,用凶恶的口气告诉他:“不能喜欢的话,就不要对我这么好!”但是,始终没有。因为舍不得,舍不得这样的他。

如今苟且地索取着他的关怀,即便是这样的卑微,也不舍得自己亲手断送这种错觉而来的幸福。

他记得来到B城的第一个冬天,慢性鼻炎折腾到几乎整天都带着大卷的纸巾。冷风吹得整个人发抖,凛冽的风全部倒灌进鼻腔。每一发作,泪腺也就特别丰足,整个脑子中轰轰地响。折腾地快要死掉。

那一晚,他去找阿森。冻到头痛欲裂,整个鼻子早已麻木,手指僵得连一根烟也叼不住。

男人看到楼下的人,急急地跑下来,拉他进屋。

屋子里开着暖气。很暖,就像阿森。

而自己那里的暖气早就坏掉。冬天过到现在,一直就懒得拿去修理。仿佛一向都是这样,所有的寒冷和寂寞,都能在这里找寻到用来抵消弥补的温暖。

阿森给他递过来一卷纸巾。他接过来就擦,扔掉纸巾后吸吸鼻子,刚要开口,就听到阿森说,“睡我这儿吧。”

男人从橱柜里又拿出一床枕被,走向一边的长沙发。

他说不了什么,换了衣服倒在床上睡。身上穿的是阿森的棉布衫,大一号的,宽宽落落,带着些熟悉的味道。

半夜的时候,听到沙发上的人辗转着难以入睡。那一床被子有点单薄,想必是冻了。

他睁着眼睛,试着轻轻唤了他一声。他叫:“阿森。”声音有点颤抖。

沙发上的人有些半睡半醒,传来带着浓重鼻音的一声回应。

“……上来睡吧。”

感觉沙发上的人迟疑了一会,便卷着被子上来。

阿泽向着右边挪了挪,腾出一片温暖的位置给他。手臂触到男人冰冷的皮肤,打了个寒颤。

窄小的单人床挤拥挤但却更温暖。

你给过我那么多关怀,偶尔也让我给你一点点的温暖吧。

能量并不多,但却可以一慷慨给尽于你。

5

「你爱你不起恨你不起,你还想要我做到什么地步。你对我这么好,我受不了。」

第一张单曲《火光》发行之后的,他们在S-MITH的演出吸引来了大批的听众。随即之后,是《Tomylastlover》的发售。

那一个除夕夜,所有人都聚集到广场上看着那一场盛大的烟。风很大,刮地鼻子酸疼。当和阿森最终被人群冲散的时候,是失落而又绝望地眼神。阿泽没有喊出声来,只是看着阿森在人群攒动中消失不见。

你不是我的,总是要走的。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为我停留。是我不甘愿,做你转身就会忘记的路人甲。

他远离了人群,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慢性鼻炎使得呼吸都有些艰难。拿出纸巾来擦拭已经变红了的鼻子。远的人群欢呼雀跃,倒数的声音在烟火静谧的天空下汹涌盛大。

三,二,一,零――

上空立即就有巨大的烟火盛放开来,眼缭乱。

他抬着头看,那些热闹,仿佛都是别人的。

看到远渐渐走近过来的脚步,定睛去看,是一手拿着小小烟火的阿森。

“新年快乐。”男人这样说,在他身边坐定下来,“怎么一个人在这?”

阿森手里的烟火还在燃,火星撕拉撕拉地窜动着。

阿泽吸吸鼻子,“……新年快乐。”

等待火星全部燃完了时候,阿森笑着扔下那几支燃烧完的烟火棒,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三五来抽。

失去了之前火光的温暖,突然就有些寒冷。阿泽就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鼻子堵住,嗓音沉闷。他最后开口,他说:“吴昀森,我喜欢你。”

阿森夹着烟的手指抖了抖,诧异地扭过头来望着阿泽。

虽然不知如何是好,但却依旧倔强地直视着男人,“我说,我喜欢你。”眼神低转间,像是首隐忍的提琴曲,在冬夜里缓缓地流动开来,每个音符都好似嵌入肌肤与血液。

终于决定不要再终于独自等待下去。总该要让你明白,我这样喜欢你。

未来的日子,倘若不能彼此搀扶只能彼此惦念,拿我宁愿丢掉未来。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阿森静静地听着,吸完最后一口三五。嘴角微微地扯起来。他站起来,拍拍阿泽的后脑勺,低声却又温柔地说:“走了。”

一瞬间,一整块玻璃都被打碎似得,整个心七零八落。

寒冷里,更多的是失落。果真,不行吗。

堵塞了的鼻子几乎没有办法用来唤起,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所有的风都倒灌进喉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着他。眼眶里的泪腺倒出奇的丰盈,有东西想要出来,又被努力地憋回去。

男人看到他愣在原地,伸出宽大的手掌来牵他。冰凉的皮肤获及阿森手心的温度,灼热地让人伤心。就是这样的温度,是自己一直以来贪婪地不想放手的温度。男人温柔的眼神,像是哥哥的姿态。

可他需要的,又怎会仅是一个兄长。

他用力地甩开阿森,努力装作平静的模样说道:“你走吧。”

阿森勉强地笑了笑,又执意伸手过来拉他。还没有触及皮肤,阿泽就失控地后退,“你走啊!我爱你不起恨你不起,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他妈对我这么好,我真受不了!操!”

阿泽整个人蹲下来,下一秒就后悔起来。

为什么偏偏要说,说那样的话?

好像是跋山涉水才找回来的人,就要被自己一时冲动的这几句话给毁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偷偷为他买的TAMA的鼓棒,一直没有机会给他;想起自己在路边买过再简单不过的一对戒指,想着如果能在一起,那么就把另一个给他……

给你的鼓棒是我买的,想送你的戒指也是我看中的,可是为什么,你不是我的。

在远离广场的空地上,两个人都沉默着。

最终还是有冰冷的液体顺着阿泽的脸颊滚下来,在接触到冬夜里的温度的瞬间冻结起来。他低着头,没有人看到。

阿森温暖的声音终于从前面传过来。他问:“那么,你想怎样?”

他答不上来。

我能怎样?仅仅只是喜欢你罢了,我还能怎样。

之前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交往过,偏偏执恋了你这么几年。

一定是弄错了吧?如果自己是女孩子,吴昀森你是不是就不会困扰了?或者说,是你觉得我太孩子气。如果是那样,那么还要多久,怎样才能长成足够大人的模样呢?

……

阿森看着站定在原的他。错过了暖潮成涌的盛夏时光,就像错过他的十四岁。

如果可以不计任何代价地为一个人付出,那就是喜欢了吧。

其实,是自己跨不过,走不出那一步。

两副肩膀能够担下多少重量?所有一切的重量,到头来也不过是喜欢两个字。还需要在乎些什么呢。

他微微眯着眼,“喜欢,那就在一起啊。”

6

「你本就是独一无二。不靠那一手贝司,也不靠别的什么。即使你不懂音乐不会弹琴,也没有什么人能和你相比。」

阿泽回想起之前,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一定会成就一个悲戚的故事。

很多话憋着说不出来。天天都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喜欢上的,如今纠缠至此,也没法怨天尤人。有时候觉得心如死水,如果能选择,或许就不会选择喜欢上你。可惜第一喜欢一个人,偏偏就是你。

男人长他七岁。沉默,但也懂得照顾人。

向来说不来海誓山盟,在一起之后说过最长的情话不过是承诺会对他好。

大多时候,气氛是安静的。他说的话提的要求,男人嗯地应一声,就真的用心去办。在阿泽眼里,这样的男人,不知比甜言蜜语的别人要可爱多少。

在一起之后,他把那一双TAMA的鼓棒送给阿森,有把那另一只廉价的戒指送给他。他说,“我没钱,但是再便宜你也要戴上。”阿森向来没有戴戒指的习惯,于是穿了条链子,将戒指挂在颈项间。冬天里,戒指被压盖在衣服里面,但却是紧贴住皮肤,取出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体温。

那天,他接到阿森的电话。男人在电话里低笑:“我出状况了。”

过去之后,阿森递给他几张谱子,他拿过来看,是给乐团写的歌,词也已经是填好了的,取名作《向暖》。

“这里,我搞不定……”阿森指着乐谱上的某询问道。

阿泽看着谱子,还是惊讶,“怎么突然想起要写歌了?”

男人微微地笑笑,没有回答。

“那个,小光会吹口琴吧?这里的SOLO可以试着把口琴加进去。”

“恩。”

……

我不怎么会唱歌,民谣吉他也不及你弹得好,又说不来动听的情话,那么,就用彼此都能够明白的方式,写一首歌送给你。

随后的日子里,平平淡淡中亦有大起伏。在专辑《韶光岛屿》发行之后没有多久,岛签约PISTOLRECORD。这意味着他们要MAJOR,会被更人多认识,被更多人喜欢追捧,会红。

而红起来之后再看,却像是转瞬间发生的事。

之后,乐团的一切都和以往不同。从一个夏天走到一个冬天,身边就被围绕着越来越多的人,耳边听到的是越来越多的呼喊与尖叫。在阿森眼里,唯一没有变的,大概就是那个家伙在每个冬天里必定要犯病的鼻炎。

冬天的时候,阿森送给他一条亚麻色围巾,是柔软而又不掉毛的质地。一出门,就把嘴鼻都掩护在宽大的围巾下面。冷风灌不进鼻腔里,慢性鼻炎就不像之前几年里那样猖狂了。戴久了,围巾就染上熟悉的味道,再不舍得换掉。

他还是他,是十四岁那年固执倔强的少年。

两个人都有着倔强固执的一部分。也正因为是同类,对彼此都太了解,所以也最清楚被戳到怎样的地方才最痛。

他们不是没有过争吵。阿泽在愤怒的时候,把那条亚麻色的围巾狠狠扯下来扔在地上。他吼:“吴昀森,谁他妈稀罕你!”

走到大街上,一被冬天里凛冽的风吹到,鼻子立马就缴械投降。结果就是鼻涕眼泪稀里哗啦流了一脸。阿森找到他的时候带着那条围巾。拿纸出来给他擦了擦,笑他像个脏孩子。

那是和台上那个拉风的人完全不同的林泽宇,是只在阿森面前才任性孩子气的林泽宇。那样脆弱的一面,也单单只给阿森看。

那一晚,从LIVEHOUSE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阿森叼着烟走在前面,阿泽背着贝司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所有的歌迷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岛,这样的他们。每每退场的时候,都期待着他们两人的“肩车”。阿泽整个人挂在阿森背上,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耳畔,那么亲昵。

喝过几杯之后阿泽心情大好,他跟在阿森后面,低低地笑。两个人的影子在街灯下被拉得格外冗长。他有些调皮着踩着阿森身后长长的影子,像是乐此不疲。晚风有些冷,但却很开心。鼻尖前环绕着的,是熟悉的三五烟的辛辣味道。

他开口问:“要是能做世界上最好的贝司手,那我就是独一无二了吧?”

他看不到走在前面的阿森的表情。男人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走着,只是缓了缓脚步。甜腻的话向来不会说,也不会像剧本里宠溺情人一般地抚摸他的发。男人只是吐出烟圈,持续沉默着。良久,他低头微微了扯开了嘴角,头也不回,便向后伸出手去。拉住的时候他只是说:“走了。”

男人心里暗暗地想着:你本就是独一无二。不靠那一手贝司,也不靠别的什么。即使你不懂音乐不会弹琴,也没有什么人能和你相比。

韶光岛屿 森泽外篇 7,8
358 9-3-2 23:3
7

「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吴昀森,几千几万人里也只有你一个。」

阿泽的酒量向来不好。要是啤酒还能挡上几罐,倘若是其他酒,没喝多少一定高。四个人里最喝不了酒的是他,最爱喝的偏偏也是他。喝地翻江倒海地吐了好几回也不知道收敛。

他醉了之后显得话特别多,嘀嘀咕咕一大堆。有时候喝高了,见人就往别人身上蹭,有时候索性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乱亲一通。阿森每看到阿泽碰酒最头疼。

在专辑《RockU》发行之后各地巡回宣传期间,在X城也醉过那么一。整个人倚在阿森身上。阿森费了好大的劲,才总算把他拉回酒店。

X城这个地下音乐盛行的城市,阿森原本想要走访一个LIVEHOUSE酒吧的计划,就这样被这个醉醺醺的家伙给搅乱了。

他在酒吧已经吐过一,出来之后又灌了几杯。回来一路上嘴里也不知在轻声低估着什么。拉着阿森一起倒在床上的时候,阿森无奈地皱皱眉,“别闹,我给你拿条毛巾去。”平躺在床上的人倒也皱起眉头来,手上紧紧抓住阿森不放。他眯着眼傻笑两下,便仰起头来亲。

因为酒精而带出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阿森不会知道,其实那天,阿泽没醉。

虽然酒精使得一颗脑袋里嗡嗡地响,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酒精让人变得大胆,这话说得果真没错。

想起第一的时候很痛。两个人显得都有些笨拙。阿森在后方顶弄了好一阵也没进去,倒是搞得阿泽龇牙咧嘴地疼。看到他那样,更是有些不忍心再往里去。那一,几乎是一场无关阿泽高潮的性爱。

而这不同。男人好像懂得了些什么,办起事来倒是有模有样。很快就有快感。当阿森的唇停留在他胸前的时候,他嗓间有些忍不住地闷哼出声。他看看伏在他身上卖力挑逗的男人,拉过他索吻。阿泽笑着说道:“呐,你学坏了……”像是调侃。

感到蓄势待发的东西顶在后面,不免还有些紧张。

“要进去了,知道吧?”阿森在他耳边低喃着。

“啊……靠,我知道……”

“你放松。”

刚刚才进入到一半,就好像受不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的煎熬还是因为疼痛,阿泽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发白。阿森看到了,握住他的手说,“……还没有完全进去,再忍一下。”

偏偏是渴望着被温柔地对待,但每听到男人温暖的话,总是忍不住羞赧:“嗦!你到底行不行?”

阿森的全部顶入让他忍不住叫出来。

“……你说我行不行,恩?”男人没有立即动,而是垂下头去咬他的耳朵。阿泽有些不甘任人摆布,扳过阿森咬上他的喉结,一点都不留情。

“……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动么?”男人这样问着,也不等回答就缓缓抽动起来。阿森看着身下的人,一双眼睛像是湿的,不只有少年的稚气,更多的,是性感的情色味道。技巧性的抽动让阿泽呻吟出来。这样的低吟在耳畔,比任何催情药都有效百倍。

“叫这么大声都没有关系吗,会被隔壁小光他们听到喔。”一边持续进攻着,一边也不忘低声调侃他。阿泽被说地有些不知所措,那些呻吟拼了命也压抑不了,只觉得头脑发热,“……少废话啦你,色老头……”

色老头?听到这样的称呼,阿森抬起眼睛来看他,嘴角边带着些玩味的笑意,“你喊我什么?”

阿泽的眼睛毫不躲闪,直直地直视着阿森,淡定道:“色老头。怎样?”英挺的眉毛很好看。

“操,无法无天……”阿森低头去舔他的胸口,“平时太宠你了是吧……”

……

当彼此同时高潮的瞬间,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一双失焦了的眼,望见的,是棱角分明的男人的脸庞,那么熟悉。

彼此喘着气,拥抱了一阵子。当阿森撑起身子准备退出来的时候,又被阿泽勾住。被手臂勾下去接吻。阿泽似乎是特别喜欢接吻的。比起做爱,拥抱和亲吻都是更加温暖亲昵的举动。不是因为冲动,不是因为泄欲,只是因为喜欢,所以轻柔地想要有这样的肌肤相亲。

感觉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又有硬起来的迹象,阿泽笑着亲亲阿森的鼻尖,“……再来一吧。”

从来没有听到阿泽主动要求过,阿森愣一愣,随即像是被这诱惑鼓舞了似的,垂下头又在他颈项边亲了一阵。用力的吮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色的印记。阿泽啧了一声,低声抱怨:“……靠,不要在这种显眼的地方啊。”

“由不得你。”

之后又射了两。最后只知道脱力地靠在阿森怀里。

他闭着眼睛说,“……平时怎么就不见你油嘴滑舌。闷地像个葫芦似的。”

阿森点了一根三五,没有表情地答道,“那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辣。”

被阿森一句话顶回来,停顿之后又开口说道,“歌迷喊你什么你知道么?”

“嗯?”用力吸了口烟,闭着眼问。

“大叔,”阿泽有点调皮地笑了,“沉默怪大叔,哈哈。”

“……”

你的寡言,你的沉默,怎样都好。不会甜言蜜语,不会海誓山盟,怎么都罢。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吴昀森,几千几万人里也只有你一个。

8

「回忆毕竟是远了,暗了的暮霭;未来才是亮了,近了的晨光。」

巡回LIVE的最后一场定在了S城。

七点半,LIVE准时开场。阿泽站在暗着的舞台之上,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一片,那种几乎要惊叫而出的氛围让血液中的每一个细胞都要沸腾起来。当顶上的两排镁光灯一起亮起来的时候,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开场是《夏雪》,最新专辑的主打曲。

他认真地听着身后有条不紊的鼓点拨弦。多少都是这样,知道那个人就在他身后,所以觉得无比安心。贝司的低沉声音和铿锵的鼓点总能配合地天衣无缝。这样的默契,或许是得之于两种乐器天生的契合,又或者是弹奏者之间的心领神会。

这一场的LIVE尤为特殊。二十几首曲子,从最新的一直唱到最老的,像是倒带,将所有人带到回忆之中。

像是种纪念。纪念曾经的自己,纪念这个离不开的城市,纪念少年时候背负梦想走过的那一个又一个的夏天。

中场的时候,阿泽站在话筒前说话。

他看着台下满场爆满的歌迷,开心地笑了。十四岁的时候,没有敢奢望能有那么多人来听他弹琴,不会奢望被人喜欢在乎。现在,有了。

从B城一路南下,总算还是回到了这里。带着成功了的梦想。离开的这两年间,你们好吗。

他说:“谢谢两年多前来看我们乐团比赛的歌迷,谢谢送我烟的歌迷,谢谢全部的你们……”他站在话筒前,拨弄着几个PICK。头微微地低着,灯光在他眉间打下一层薄薄的阴影,“我想念这里,我想念你们。”

阿森坐在套鼓前低低地笑,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而又温暖的模样。

看着眼前对歌迷这样认真倾诉的阿泽,觉得他像是真的长大了。就快二十岁,像个大人的样子。

“下面是《向暖》。”

站在台前的阿泽示意陆屿光准备,这样说着。

‘你是温暖向阳,是万福安康。’

每演奏这首歌,心里都觉得一阵暖意。奇怪今天怎么会觉得喉咙口有点紧。听到台下歌迷的尖叫和掌声,阿泽轻轻闭上眼睛。

手上的和弦不停。紧闭的双眼前闪动而过的,却是那孤独寂寞的少年时光。一幅又一幅的图景,黑白之间的明暗交界线模糊不可辨认。孤独的十四岁,像是一座高大的城,再也回不去,也不要再走回去了。

回忆毕竟是远了,暗了的暮霭,未来才是亮了,近了的晨光。

吴昀森,你带我逃离一座苍凉的城。你是光,是我无限温暖的光源。

有时候天真地想,幸福有什么难,不过是两个字。你于我而言,就如海陆与共的存在。认真而又不惧怕失去地去爱,已然成为了一种不需要学习的本能,因为在我眼里行走奔跑的都是你,而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也都是你。

我们一定会有很长很好的未来,会有不落窠臼的美满结局。

《Tomylastlover》和《火光》是最后的两首安可曲目。

陆屿光站在台中央,注视着地下千千万万的歌迷道,“谢谢你们,我们回来了。”

阿泽看到前排有歌迷哭了,擦着眼泪。

最后的这一场LIVE在一片感动之中落幕。

阿森驾着他满场的跑,歌迷的尖叫和欢呼尽在耳边,像海啸一般扑面而来。但是耳边却仿佛只听到阿森心脏跳动的声音。很近,很清晰。

他的一双手臂紧紧搂住阿森。

吴昀森,别放开我。永远也别。

――外篇完――

韶光岛屿 番外 一年
19 9-3-27 22:37
番外1一年(单哲、罗奇相关)

不了解的人都会说,罗奇是个盛气凌人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他们说他骄傲,说他自负,说他私生活乱七八糟,说他是GAY。

再刺耳的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事实上,有一个人知道,罗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喜欢调酒。从很久之前,就有过一个梦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做自己的调酒师。又或者,是因为罗奇喜欢喝的缘故,所以才让他对调酒产生了那么大的兴趣。

他是单哲。DIMBAR里的常客都认识他,叫他Andy。

如果要说一件最让他后悔的事,或许是当初让罗奇认识了那个男人。

他们不应该相识,更不应该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种种,后来他们的故事都不可能有开始。

罗奇是那么骄傲的男人,从来没见他为谁服过软。但因为那个男人,却甘愿做了BOTTOM。单哲大概没法忘记当年罗奇开心幸福的表情,更没有办法忘记之后罗奇倚在他肩上哭的样子。

那晚,罗奇醉了。他说,“他要结婚了。”他一边说一边笑,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滚出来,他还在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眼泪,他的眼泪却要因为那个男人而流。

如果从来不曾相识,就不会有这样的痛苦了。

单哲有些失神,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胆怯与懦弱;如果早知道结局如此,他又怎么甘心把可能有的幸福拱手让出去。

在那之后,罗奇的状况很不好。烟抽地很凶,还整日酗酒,晚上就在DIMBAR找人19。他那一张俊朗的脸,曾经不知多少人想要找他搭讪都望而生畏。

“喂Andy,你看到那边那个男人没有?”罗奇坐在吧台前,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垂下来,瞟向右边,单哲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举着酒吧向他们这里示意。“你觉得他怎样?”罗奇抿了一口酒,笑问道。

他习惯了这样的罗奇,垂下头调酒,敷衍着回答:“还OK吧。”

罗奇端着酒杯就向男人走过去,没聊几句就看他勾上男人的脖子。站在吧台里的单哲只觉得心里闷闷地发慌,憋地有点紧。眼睛故意望向别,什么也不说地愣着。

分明人在远,但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和陌生男人的调笑声。或许是在猜拳,又好像被罚了酒……他有些烦躁,给吧台前的客人送上一杯长岛冰茶之后,一头钻进酒吧后的员工休息室。

他在休息室里静静地抽了一支烟,在尼古丁的麻痹下,仿佛才能勉强静下来思考。这是第几个年头了?自从他认识罗奇。懒得计算了,总之很多年。

从前的罗奇,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他变了。变了好多。

但变来变去,却还是那个罗奇。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罗奇。不管变到多坏,总也狠不下心扔着他不管。

如果,那时候的自己更坚定一点,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缠不休。

一支烟还没有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催他。踩灭了烟之后,匆匆走出去。看到的恰好是罗奇被男人搂着跌跌撞撞地向外走。他的脸颊被酒精熏得微红,好像有些不清醒。

够了吧,你够了吧。

意识告诉他应该冲上去,所以在理智这个字眼出现之前,他就径直走了过去。一把从陌生男人的臂弯里拉过罗奇吼着:“你够了!拜托你清醒一点,你这样作践自己,他也不会回来了!”

罗奇被他几句话说地有点愣。可是随即之后就笑开了。

一颗心是空的,只是单单留着一副躯壳到招摇。不担心哪天会枯萎,因为根本不曾盛放,所有没有后顾之忧。

不知道还能担心什么,在乎什么,所有想要的都没了,剩下的这个世界,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独自去了伦敦,没有和任何人说。

或许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些悲伤和伤心就会不复存在。如果能拥有一份新的生活,那么旧的伤疤就会被遗忘。

罗奇走之前的那个晚上,醉在DIMBAR。

单哲想要和说些什么。

他想说,他离不开他。

他任性,就让他任性。他不懂事,我来教他懂事。怎样都好,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样的话,统统想要说给罗奇听。

醉了的罗奇混混沌沌,大概是听了进去,大概什么也没听清。只是搂着单哲呢喃,最后疲累地睡过去。

第二天,直飞伦敦。

得知他走了,单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连一个让我挽留你的机会都不愿给我吗?

这么多年,我始终还是你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是我懦弱,可笑地认为只要不说破,你怎么都会在我身边。现在你走了,才忽然觉得,原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大概是命。

一朝分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归期。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干脆让我忘记你。

只愿你在伦敦好好过日子。能遇见更好的人,然后在一起。不是如我这般怯懦的人,也不要像那个男人一样。是要真正可以和你一起平平淡淡过日子的人,是你真正的爱人。

他的一年过得平淡无奇。白天找了一个兼职做,晚上去DIMBAR调酒。每日都是不变的日程安排,索然无味。

直到那一天,他再看到他。那时他已从伦敦归来,目前在给某个知名乐团做发型设计。原本被冻结起来的东西,好像又碎了开来。

他回来了。

眼前被投映出来的,是那一幅幅具象而真切的图景。一些细小的情绪还来不及斟酌,记忆就像潮涌一般地漫上来。好像有那么一些来自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的遗憾,在这么久的以后,渐渐麻痹,失去了痛感。

这样的重逢像是再演一个剧本。

他们在DIMBAR里喝了几杯,聊了很久。

“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做?”从伦敦回来之后的罗奇,和一年前的他已经完全不同。像是成熟了不少。

单哲安心地喝了一口酒,“还是喜欢做这个,舍不得放。就一直在这家做下来了。你怎么样,在伦敦过地还好吧?”

“不差,但始终还是想回国。出去了才知道,始终还是自己国内的好。”

“呵,这么久才回来,还以为你打算长住伦敦了呢……”

罗奇放下酒杯,说道:“朋友都在这里,总要回来……”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突然重逢,让人有些不知所言。只知道尴尬客套地说些有的没的。话语间,单哲细细地看了看他――瘦了。

心头发热,闷闷地又灌下一口酒去,不再多看。

那晚,当牵着一条狗来到DIMBAR的顾安康出现的时候,引来酒吧里不少注目的眼光。

无可挑剔的相貌和身材,鲜明帅气的轮廓,很男人。

他似乎很赶时间,打了一个照面之后扔下狗转身要走。

“喂,你来了喔,别急着走嘛。”罗奇一脸笑意地拦住了他。

顾安康的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完,就被罗奇用嘴悉数堵了回去,“……被你拒绝那么多,我很没面子诶。”

安康推开他,拖着那一双垮下来的肩膀,扭头过去和吧台后的单哲说,“好像醉了,你照顾下这家伙。”

“抱歉,”单哲急忙从吧台里走出来,扶住有些失态的罗奇,抱歉地向面前的人解释:“他今天心情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安康没再说什么,拉门离开。

夜,DIMBAR里的人散地几乎寥寥无几,罗奇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沉默。单哲调完最后一杯酒,什么也不说地走到罗奇对面安静地坐下来。

他今天那样的举动是事出何因,单哲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切都一如往初:你踏过无数人的肩膀,路过我的时候也依旧不愿停下;你可以和无数人亲吻,也不愿给我一个拥抱。因为,我似乎已是注定得不到你的了,以此算做是岁月同我开的玩笑。

在昏暗的光线下,罗奇平平淡淡地喊了他一声,“单哲。”

他很少会如此郑重其事地直呼他的名字,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称呼也让单哲奇怪起来。

看到他又沉默下来,单哲并没有在意,开口问道,“酒醒干净了没?”

“你,还是一年前的单哲吗?”

听到这样一句突兀的问话,单哲愣住。撞上罗奇抬起来的眼睛,听到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问,“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觉得无所谓吗?”

“等,等一下……”

“接吻,上床,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吗!?”

被逼地有点急,连忙抢过话头来,“当然不是!但是……”

“你让我说完!”好像是豁出去了,罗奇定了定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其实,去英国之前的那晚,你说的话,都有听到……好像很神奇似的,真的走了,离开了,才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觉得不习惯……”

似乎是在用最拙劣的手段来察言观色。

看到你毫不动色的淡然,心里居然悲戚地像一潭死水。

曾经因为你在身边,所以一切的苦水都可以和你倾吐。习惯了你这样的存在,所以从来不曾思考过,究竟是为什么,甘愿这样地为我。真正分开之后,才发现原来也会不适应,会舍不得,会寂寞。

原来,之前那些岁月里,填补着我那些寂寥生活的,不是别的什么,恰恰是你的怀抱。

我原以为这一年里,自己将要迎接的是完全崭新的旅途,可眼前见到的景象却是不复荣光。唯一几的哭泣,不是因为和曾经的恋人分开,也不是因为对自己过去时光里的轻浮的谴责,而是对于眼前那一份丰盛的爱和那一个慷慨的爱人的错失的遗憾。

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和你分别以后才明白,原来我对你爱恋的过程全是在分别中完成的。”用来形容此时的自己,已是再合适不过。

于是,一年,迫不及待地要回来,害怕再来不及。

我就是那样地在你的生活里消失了,你还会把我找回来吗。

“……你还是那时候的你吗?”

还是那个无论未来的路走成怎样不堪的样子,都还是会给我拥抱与安慰的人吗?

“我是不是,晚了……”

他说出这一串话语,似乎是费了大量的勇气。说完之后感觉手指都要颤抖起来。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死寂。

对面坐着的男人一动不动,低着眉听完他的这一番话。

良久,男人淡淡地开口:“幸好,我还没走远。”

那像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时光终于翻过篱笆墙。曾经多少个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寒冷冬夜,在这样午日的阳光前都瞬间瓦解。

我站在那里等你,多少个白昼黑夜都过去。当我平静地劝慰自己合上那一扇门的时候,你终于还是风尘仆仆地来了。

韶光岛屿 番外 晨光
1236 9– 16:55
我要在稀薄的晨光中静静醒来,从还在熟睡的你身边起来。我还是那样,光着脚掌触碰地面,寻找那双拖鞋;我还是那样,大手大脚地打开卧室的房门,踢踏踢踏地踩着拖鞋走出去;我还是那样,在休息日里顶着一头睡乱了的头发,煮咖啡洗漱叫你起床;我也还是那样,改不了暴躁的坏脾气,急起来的时候会冲你嚷嚷几声。

他们在一起第六年。

在安康二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陆屿光仍然忙着和乐团跑通告。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他带着一个六寸的小蛋糕。安康见了,低声骂了一声,又嘿嘿地冲他笑起来。

两个人煮了方便面,一起解决了蛋糕。

如今的两人,还能什么饕餮盛宴没有尝过。然而,窝在一张沙发里吃一碗方便面,捧着一个六寸的蛋糕,那种感觉,却是那些丰盛奢侈的食物无法比拟的。

安康满足地靠在沙发上,调笑着说,“过来,亲一口。”陆屿光忿忿地瞥他一眼,收拾着东西说:“滚。”

他笑了笑,眯起眼靠在沙发上。

你我都与六年前一样,没有变。这样也好,因为这样,就永远都像初见那时一样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安康伸出右手去握陆屿光的左手。

陆屿光有些困惑地侧头看过去,看到男人平静地平躺在他身边,眼眸明亮。紧紧握手的时候并不多,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好像太过矫情。况且,他遇见的还是顾安康这样大大咧咧的男人。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在彼此都感到困难的时候,安康郑重其事表明了的心迹。

他说:“他愿意成为这样的树木,枝头不会那么尖了,但是可以枝叶茂,可以足够强大,可以一直被依靠。”

他说:“他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决定一些事,而不是仅仅任性地在意自己喜欢与否、乐意与否。”

他说:“似乎意识到离青春越来越远了,所以开始顾虑未来。这些事,自己要想通透,不要让你为之烦恼。我把可以做到的先做给你看,好让你安心。信心是自己给自己的东西,不论是对于爱,还是对于未来。”

想到这些,陆屿光握紧了他的手,向着他怀里挪了挪,听到心脏在胸腔里一声一声地跳动着。

他笑了笑,说:“喂,生日快乐。”

那些都是我们真真实实拥有的回忆,虽然那之于诸多年岁只是沧海一粟,但那会是彼此生命里最亮的一道光。

他二十八岁的第一天,要前去参加BASALA举办的一个大型活动。

陆屿光站在衣橱前,将平整地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和领带递给他。

陆屿光拿着两条领带问:“要哪个?”是色条纹还是海军蓝?

他蹙眉打量着,瞥了一眼干净的素色衬衫,“喏”得一声,将左手上的色条纹领带递给男人。

安康站在床边,在惺忪的晨光里笑。

多少年之后,也一定是这样。

在早晨的日光里,第一眼就能见到。你也永远都会是那个起身时给我递来衬衫与领带的人。你的目光专注,在笔挺的领口上给我打一个温莎结。

年年岁岁,都还会是这样,还会这样爱。

韶光岛屿 番外 后记
2122 9–5 19:52
《韶光岛屿》到这里为止就全部完结了。其中包括了正文,森泽外篇,以及两篇番外。这算是我的第一部完全完工的耽美作品。十二万不足的字数,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今天重新看了一遍,觉得还是很青涩的,笑,许多地方还需要日后慢慢改进。

很感谢认真看完了的亲们,也谢谢不吝打分点评的你们。看了大家提出的意见,抓出来的错,还有看到有亲说很喜欢里面的一些文字,句子。恩,都谢谢了。鞠躬。

这篇其实也算不上后记了,就是一些嗦的话,还有就是为文章中一些引用的出给出说明。

【有关摇滚】

在文字中提及的乐队并不多,只有枪和Norther两支。除了开篇提及的顾安最喜欢的《don’tcry》之外,还有《Novemberrain》、《Knockingonheavens’door》等等都是很优秀的作品。关于Norther是一支北欧的旋死乐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死金的风格,但是还是推荐《finalcountdown》和《Darknessandlight》这两首曲子给大家。

从一月中旬着手开始写《韶光岛屿》,正文可以说仅仅费一个月的时间就完结了。其中可以说几乎没有瓶颈,算是比较顺利的。写的期间也是一边听着音乐完成的。大多是摇滚。听的最多的,可能是后海大鲨鱼和coldplay,也听过一阵的レミオロメン。

之于我自己来说,音乐算是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摇滚。会决定写乐团故事,也是出于这一点。初中时光里执恋X和L’Arc-en-Ciel,还有许多的visualrock,都陪伴我走过很长的一段岁月。我感谢他们。

【有关韶光与岛屿】

韶光岛屿中的“韶光”一词,其实并不是光亮的意思,而是年华。而关于“岛屿”,可以参考文中为什么乐团会取名做岛的缘由。每个人生命中总会又一段时光是最值得纪念的,可以是关于青春,关于梦想,关于感情,或者其他。

《韶光岛屿》不过十万余字,但是却是字字出于真心。一些漫不经心的对话,一些记忆里的情节,都来自我自己的生活。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曾经看到过的句子和引用之。有些是找不到出的,但还是会一一列举出来。

写到小光对顾安的爱时,我写过:“给我最后的爱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会像我这般执恋你了。”这其实是出自堇年《蓝颜》中的一句话:“子君,不会再有人像我这样执恋你了。我也再也不要像这样执恋你了。”

又比如,对安康的一句描写:“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这其实是引用了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作《那一世》。原诗如下: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语,只为听你颂经真言。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岛的单曲《Tomylastlover》的歌词是改编于彩虹2年LIVE前《asilentletter》的一首独白诗。阿森和阿泽每退场时候的“肩车”,是彩虹早期hyde和sakura常做的,在写《韶》前半段的时候,我重新看了《樱猪十年》,很感动。非常怀念那个时候的彩虹,所以将“肩车”这个细节写进了《韶》。

另有:

寂寞地眷恋和想念一个人,就像留恋我们无可言喻的生之欢喜与苍凉。(出不明)

孤单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由你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张小娴)

愿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张爱玲)

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简桢)

韶华白首,不过转瞬。(仙剑)

我爱你心就特别软,平淡也浪漫,言语也温暖。(出不明)

我要汇入你的湖泊,在水底静静地长成大树。(顾城)

回忆毕竟是远了,暗了的暮霭;未来才是亮了,近了的晨光。(出不明)

【有关执恋】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提及一场执恋。心里的那个埋藏了五年的故事,也早在去年夏末时节为自己画上了句点。

我曾经写下过:“一生能够拥有多少个十年。我用去半个十年,等来你一个要走的决定。”今日,我在网上无意看到这句句子被某个陌生的姑娘抄袭了去。心里也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罢了,那个故事也已然死去了,一句彼时的心情,我也自当不再在意了。

在《韶》中,我也写过,青春的奢侈,也就是在可以费大量的时光而不求任何回报地去等待一个人。或多或少会又这样的经历,大多最后不会在一起,但是,能拥有过这样的经历也算是一份丰厚的回忆了。

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幸福,像安康和小光,像阿森和阿泽,像单哲和罗奇。最终遇见的,不一定是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但却一定是可以携手平淡生活下去的人。

【有关其他】

说起之后的计划,新坑还在准备中。但估计会先歇一会再开始投身到新文的奋斗中去~笑,如果可以的话,会考虑让小光他们去客串哒。^^

最后祝各位亲清明愉快。

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