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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男之吻
文案:千错万错,都是那个醉汉的错!
竟然二话不说就夺走他珍贵的男之吻,
害他如今一见辣妹的红唇就作呕连连,
根本无法发挥男人本色……
哼!此仇不报非美男,
哈哈!果然老天替他抱不平、神明也站在他这边啦!
有机会可以好好地报那“一吻之仇”了,
只是,现在的他变得一派斯文有礼,还好心收留他……
噢!他的真善美,
教他也不禁首清楚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心脏跳动……心……在动……心动?!

第一章
这年的五月,刚成年的纪曜僭诖笱в辛俗怕渲后,即常与一群闲在家里没事干的米虫朋友聚在一起玩乐。这晚,他们又结伴出外找乐子。
“哪,小纪,分你一个吧。”
朋友从皮夹里掏出一个保险套给纪曜佟
“给我?”纪曜俚哪粗赣胧持刚秸骄ぞさ爻肿判√滋祝瞪大的黑眸显得很兴奋紧张。
“对呀,想很久了吧?”朋友揶揄。
“别担心,小纪,你的味道最合女人胃口了,尤其是成熟火辣的大姐姐。”
“真的?”纪曜傺凵裆辽练⒘粒简直要流口水了。
高中男生有女朋友令同学羡慕,尤其对方若是大学生或美艳成熟的社会人士,更令人眼红忌妒;成熟女人大都身材火辣、理智稳重,更是经验丰富的调情高手,若有幸能把到火辣姐姐,铁定是爽到最高点。
而堪称是白马王子型的纪曜伲高中三年来却没有交过半个女友,朋友的话让他不禁心痒难耐,脑中开始出现各色各样的绮丽幻想。
“等一下你就照我的话做,保证今晚绝对让你永生难忘。”
听着朋友拍胸脯保证的话,纪曜傩朔艿孛偷阃贰

“好啊、好啊!”嘿嘿,永生难忘、永生难忘耶!
一行人来到热闹的PUB门口准备大显身手时,纪曜俚氖只突然响了。
“喂?……嘿嘿,我们在PUB啊……干嘛?想来啊?来不及了啦,你明天就等着羡慕我吧。”
纪曜僖桓鋈俗咴谂笥衙堑暮笸罚他得意地与话机彼端的朋友炫耀道:
“本帅哥出马绝对手到擒来,我已经浪费时间在无聊的课本上太久了,不过还好我聪明,轻轻松松就混到一间大学。”纪曜俅笱圆徊训刈源底岳蕖
“小纪,帮我留一个啦。”朋友苦苦哀求。
“谁叫你要重色亲友跑去联谊?怎样?被一群暴龙手拿刀叉围在中间的感觉如何啊?”
“呜……来救我……”呜哇!又一滴口水滴到头顶了。
“帮我跟她们转告一声:廉价物品,不成敬意,还请笑纳,退货不收。哇哈哈哈――”纪曜俸敛涣羟榈毓哈大笑,低头走上楼梯。
“可恶,我没醉啦!”一名靠着两个男人搀扶的醉汉正口齿不清地发着酒疯。
“你醉了。”扶着他的其中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回道。
“没有!”醉汉大声反驳。
“有。”男人冷冷地反驳。
“没有!”
“喂,够了吧!”另一个男人不禁白了一眼蒲非实,跟喝醉酒的人讲道理只会让他酒疯发得更严重。
蒲非实才不管他是醉成死尸还是醉成白痴,他蒲大王牌可是出了名的没心肝律师,没有时间被他拖来PUB看他捶胸顿足、啼天哭地。如果不是顾忌见死不救这个罪名被关进监牢,他早闪人了。“我为什么被甩?他怎么可以甩了我?!”
醉汉突然大吼,教蒲非实皱起眉头,感到耳膜非常不舒服。
“因为你穷。”
“我哪穷了?我只是没那个大富翁有钱。”他有一份正当工作,年纪不过二十七,更是各公司抢着要的知名谈判顾问,而且还是个身高一八五的大帅哥。这么好的条件,哪里找啊!
“所以我说你穷。”真是吵死人了。
“我这么年轻,他居然选择了那个臭日本老头!这是什么世界啊?!”好恨哪!
“不爽就去把人抢回来。”吵得耳膜都在震了。
“我去!”醉汉把两个同伴推开,在楼梯边缘又开始发起酒疯了。“我就拿炸弹去找他,两个人同归于尽!我拿刀买枪,提早替那个臭老头送入棺材!”
这应该不算教唆杀人吧?是他自己发疯的。蒲大律师思考着法律条文,没理会醉汉的咆哮。
“我已经可以听到音乐声了,今晚一定很high,假日人超多的,哈哈哈,不用忌妒了啦,我会很大方将我美妙的体验分享给你的。”
纪曜俚靡獾赜肱笥压啦着,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有个危险的醉汉。
“他算什么?他凭什么把我甩了?只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根本还没出社会,我竟然被一个才满二十岁的小子给甩了!我不接受。如果对方是个年轻有为像我这样的大帅哥,那还情有可原,可是他只是看上他的钱,所以我说我讨厌小鬼!比大人还奸诈卑鄙,在你面前装小红帽,背地里却是只披着人皮的狡猾大野狼!幼稚、无聊、虚荣、哇啊――”醉汉激动跳脚地破口大骂,不过他醉醺醺地一个没跳稳,人便摔下了楼梯。
走在楼梯上的纪曜俳彩只讲得不亦乐乎,笑得毫无节制,他一个仰头时,一团恐怖的黑影随即袭击而来。
“哇啊――”
惨叫一声,纪曜俦蛔砗鹤驳靡黄鸸鱿侣ヌ荩还好他离平地不过五格楼梯,但当他倒在地上时,醉汉那充满浓重酒气的唇瓣竟不偏不倚地压上他的嘴!

刹那间,纪曜俦涑刹徽鄄豢鄣摹爸参锶恕保完全动弹不得。
纪曜偻耆傻愣了两秒有余,陌生的唇瓣贴着他的嘴巴不动,可是到了第三秒时……
唔、唔,啊――动、动、动了!那两片软软的东西竟然在他唇上蠕动――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醉汉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呓语般地倾诉满肚子的不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双唇正老实不客气地磨蹭着人家的唇瓣。
纪曜偎布淦鹆寺身的鸡皮疙瘩,脑子被雷击劈得裂成两半。
恶、恶啊――那柔软的摩擦、那湿热的酒气,天、天、天啊!
“咿、呀啊――”
纪曜偌馍惨叫,连忙将醉汉推开,还一边手打脚踢、连滚带爬地逃离醉汉的身下。
好、好冷!纪曜俚乃手发冷,背脊发凉,浑身战栗,手心亦被冷汗沁湿。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躺在地上的醉汉喃喃自语,被蒲非实一把抓起。
“真抱歉,这个家伙醉疯了,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千万不要客气。”把软绵绵的醉汉推到纪曜倜媲埃蒲非实的俊容冷到冰点。
浓重的酒气扑鼻,教纪曜傧诺昧连后退。
“不要靠近我!把这个家伙弄走!”纪曜偾樾魇Э氐卣抛齑蠼校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
蒲非实将醉汉拉起,然后粗鲁地将他推给一旁的同伴老黄。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蒲非实朝纪曜偕斐鍪郑礼貌性地想要将他拉起,纪曜偃聪诺盟跗鹆思绨颉
“别碰我!”浑账醉汉、浑账醉汉的同伴,统统浑账!
不领情,那就算了。
凡事只做一的蒲非实是不可能道歉两的,虽然这位可怜的少年被残酷地“强吻”了,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
蒲非实有力的手臂拖着醉汉,随即离开。
坐在楼梯口的纪曜俚勺抛砗旱谋秤埃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虽然他很想把那欠扁的家伙狠狠海扁一顿,可是却极度厌恶靠近他,遑论是碰触他了。
纪曜倨疵克制冲动,蕴藏怒火的黑眸扫到了掉在水沟盖上的手机。
“喂喂?小纪,怎么了啊?你跟人杠上啦?”电话那头的朋友不明白纪曜僭趺赐蝗皇ё伲只传来他的怒吼声。“跟你说过火爆脾气要改一改了啦,你成年了耶,不能做坏事了啦。”朋友还以为是纪曜俚挠财⑵又替他惹了麻烦。
纪曜偃套派比说某宥,准备站起来走向水沟盖捡起他亲爱的手机,却在此时……一辆机车驶过。
好消息是:车轮没有压到手机。
坏消息是:车身震动了水沟盖,轻巧的手机微微一跳,卡进水沟的缝隙,显得摇摇欲坠。
纪曜俚纱罅搜郏心中一惊,赶紧飞扑向手机――
当他修长的中指指尖与手机剩不过三公分时,噗通一声,手机却掉进水沟里。
滑垒失败的纪曜傧裰蛔八赖那嗤埽整个人趴在人行道上,整个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震愕的眼睛瞪得老大。
此时,一滴小水滴掉到他小巧挺宜的鼻尖上。

他缓缓抬眼,忽然,又一滴小水滴落入他邃澄澈的星眸中。
“哇啊,好痛!”纪曜偻吹谜Q邸⑵疵揉眼睛。
天空在此时下起了豆大雨点,瞬间,成为倾盆大雨。
雨中的纪曜俅磴滴薇取K仰望黑鸦鸦的天空,俯视黑鸦鸦的水沟,最后里向黑鸦鸦的街道,一脸的呆愣愕然。
他惟一能想到的是:他倒霉透了。
“该……”狠狠地咬牙切齿。
纪曜傥战羧头、歪斜扯开了嘴、仰天狂叫:
“该死的下雨天――”
惨绝人寰的哀啸传遍了悲凄的迷 大雨,传进了远方的醉汉耳里,令他茫然地转过头,口齿不清地启口:
“嗯?随叫偶?”
蒲非实的心情已经够不爽了,突然下起的大雨更让他的克制力尽失。雨这么大,这家伙却还不进车,简直是讨打!
“给我进去!”蒲非实粗鲁地按住醉汉的头,连打带踢地把人塞入后座,奋力甩上车门。
大雨是恶意的耻笑,纪曜僬驹谟曛校不动不躲,任哗啦啦的雨水淋湿他。
他是呆了、傻了、气绝了、发疯了,胸中的熊熊烈火外加狠毒的诅咒怒骂,令他彻底漠视不断砸向他的大颗雨点。
下……下再给他碰到……他一定会……一定会……
杀、了、他――

纪曜俚目∶溃连男人都会煞到。
肌肤透明如冰,洁白如雪,无瑕的脸蛋常量染着一抹红苹果般的淡雅粉嫩,教人看了怦然心动;黑眸璀璨得像晨星,红唇似含樱,皓齿如编贝,黑发犹似乌绢,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恐怕都要自形惭愧了。
他的身高一百八,身材比例媲美国际名模;他的成绩优秀,各类运动都难不倒他,堪称文武双全。当他不讲话的时候,他是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
不过,他只要一开口,就破功啦!
“后!你这寒酸欧巴桑,你要什么小器啦!”纪曜俳不按致彻吡耍连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如此没大没小。
“要买机车不会自己去赚钱啊?在你这个年纪老娘都结婚了。”纪曜俚拿廊四锴捉不坝糜镆裁皇裁础靶奘巍保由此可见,美男儿子纪曜俚摹翱烊丝煊铩保百分之百是遗传。
“你把爸爸骗到手跟我买机车有什么关系?”死欧巴桑!转移话题。
“那你买机车又跟你娘有什么关系?”夭寿小子!
“借一点钱会死喔?寒酸老太婆!”
“你不会自己去赚钱啊?老娘在你这个年纪都生你了。”这臭小子搞什么推荐甄试上了大学,已经闲闲没事在家当米虫碍眼两个月了。
“你抢着上车后补票又不投钱关我买机车什么事啊?”所以说他讨厌跟欧巴桑讲话啦,每都转移话题。
“我哪没投钱了?家里还不都是我在整理?”臭小子,敢说老娘的不是!

“愈整愈乱啦!只有在客人来之前才赶快大扫除。”偷懒的欧巴桑。
“最乱的就是你房间。”
“是厨房。”明明就是欧巴桑的地盘最乱。
“你房间。”老娘瞪儿子。
“厨房!”儿子回瞪老娘。
“你房间!”瞪回去。
“厨房!”再瞪。
“别吵啦。”纪父温吞吞地介入这对无聊母子。
烦死了,吵了十八年了,俺都累了。
“教训你儿子!”老婆命令。
“管好欧巴桑!”儿子抗争。
“你敢叫你爹训老娘?”老娘怒目。
“你少勉强爸爸站在你那边。”儿子无畏地说出事实。
“什么?”老娘转而针对老爹。“你勉强吗?!”
“怎么会……”纪父笑着,话还没讲完,儿子也来逼问。
“你不勉强吗?”
“倒也不是。”纪父笑着歪歪头。
“你说什么?!”老婆发飙。
又来了,无聊的唇舌激辩又开始了。
纪家这对母子的争论永远得不到结果,因为欧巴桑太会转移话题了,当纪曜僦沼诜⑾只疤馄差想要拉回时,又会被纪老娘扯到另一个话题,扯来扯去,没完没了。
去者绿豆汤好了……纪父想了一下,决定缓缓步出这对无聊母子之间。煮一锅绿豆汤,刚好给他们吵完止渴。
嗯,就这么办。纪父呵呵笑着,悠闲地踱向厨房。

都是因为小器的欧巴桑不给他钱买机车,害他现在顶着大太阳找工作,快热死人了。
“唉,热死了!干脆去找‘月入十万’那种工作好了。”
纪曜俦咦弑叩屯房醋攀种械谋ㄖ角笾鞍妫自暴自弃地想着。凭他的姿色,月入二十万都没问题。
可是,他觉得那种工作好可怕,他太帅、太美、太英俊、太漂亮了,应该会被迫推入牛郎坑,遭人蹂躏……
呜哇!光想就打颤发冷。
“再找一个没有,就回家吧。”

他从小养尊优惯了,不想做太费劳力的工作,又没有特殊技能,东挑西捡的结果是实地面试了几个工作后,马上落跑谢谢再联络。
“零二……二七三六……”纪曜俪粤Φ囟磷疟ㄖ缴闲⌒〉牡缁昂怕耄酷暑的阳光又热又剌眼,令他头晕目眩。
五月的意外让他的手机被残忍地淹死,不敢告诉母亲真正的原因,只好乱办说是走路跌倒掉进水沟,害他被欧巴桑笑了好久。
事隔两个月了,他对那位醉汉的恨意非但没减,反而怨恨愈积愈。那该死的家伙不只夺去了他的初吻,更害他得了“接吻恐惧症”!只要一接近别人的嘴巴,他就会吓得连连后退,当时柔软的触感以及恶心的酒味历历在目,令他浑身战栗,猛起鸡皮疙瘩。
所以,虽然期待的“夜生活”已经体验很多了,不过梦想中的“刺激”全部转变为“梦魇”。
美女,很辣,但性感的红唇,超恶!
因为那个醉鬼,他白白拒绝了数不清的辣妹;因为那个醉鬼,他逃避掉一变成“真正男人”的机会;因为那个醉鬼……呜……他变成逊ㄎㄚ了啦……
“我不是逊ㄎㄚ!”纪曜俸鋈谎鎏齑蠛穑还好街上没什么人,要不然一定会被这个疯子吓哭。气死他了、气死他了!他要杀了他、他要杀了那个醉鬼!纪曜俳艚粑兆攀只,咬牙切齿,美丽的黑色眸子发直,活像地狱杀人魔。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纪曜俚呐员呤且欢案咚实陌旃建筑大楼,玻璃门内冲出了一个男人,他西装笔挺,看起来年轻有为,不过却神色慌张,急急忙忙跑下楼梯。
他身旁还跟了一群人,每一个人手上都捧着文件公事包,看起来都年轻有为,也都同样焦急仓促。
如果纪曜倜辉谝а雷缰涞幕埃一定会注意到这群朝他而来的仓皇职员,也一定会看到为首的高大男人长得极其面熟。
对对对,没错,就是那个该死该死该死的醉鬼!
可惜他忙着咒骂,要不然就可以报“一吻之仇”了。
一群职员冲下楼梯,气势颇为吓人,为首的醉鬼男人边请手机边回头叫道:“刚刚查到的最新价钱记下来了没有?”
“记下了,可是还差一家。”其中一人高举手中的磁片。
“没关系,我们已经找到了。”
碰!
“记得通知叶大姐一声。”说完,男人继续讲手机:“我们现在正要去机场,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对,到时候传给我……”
男人忽地一愣,刚刚是什么声音?
男人疑惑地转头问旁边的同伴:“我是不是撞到了什么?”
“没有啊,快上车吧!”同伴根本不知道男人在问什么,只知道飞机不等人。
犹如龙卷风的职员们一窝蜂涌进停在大门口的箱型车中,啪地一声将车门关起,火速冲往机场。
一下子,街上又安静了下来,只剩纪曜僖桓鋈讼裰凰懒说那嗤芘吭诘厣稀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自己在很努力很努力咒骂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冲力从侧边一撞,害得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擦撞上坚硬岗岩砌成的墙壁,然后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墙壁上贴的广告被纪曜俚摹白擦Α备扯落,纪曜倩夯禾起头,觉得刚刚好像被大草原上的一群奔跑水牛给撞到。这是怎么搞的?视线好黑耶,好像撞成了脑震荡……
呆滞的眼神飘到了前方的手机,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此时,视线中出现了迎面驶来的机车。
纪曜僖痪,连忙火速跳起来冲向手机。
不,他的手机――他不会再让任何人谋杀他可爱的小手机……
他飞扑向手机,誓死保卫它。

机车骑士吓了一大跳,哇!这个突然冲过来的神经病不要自杀在他的车轮下啊!
唧――
可怕的煞车声犹如死神的镰刀从纪曜偻仿旁划过,机车骑士紧张得全身发冷,好险闪过这个疯子。
“:(
:(
:(死肖へ!要死去马路上,别在人行道上自杀!”
机车骑士丢出忿怒的叫骂,机车喷出难闻的废气,扬长而去。
“咳、咳、咳!”
纪曜偬手挥散废气,明明就是对方的错,人行道上禁行机车的啊!
还好他救回他可爱的小手机了,当纪曜僮急父卸得痛哭流涕时,一张黄色的纸轻飘飘地落到了他面前。
他捡起它。
“急征工读,急缺人手,工作极忙,待遇极优,急速联络,急速洽谈,急死了、急死了、急死了……”莫名地念完广告纸上的字句,纪曜倏戳丝纯瞻椎谋趁妫又看了看写满了“急”的字句,一脸困惑。
“这是广告吗?”连用三个“急死了”,反而让人感觉不到传达的紧急,倒像是在开玩笑。
“地址:敦化南路二段五百号……”
坐在地上的纪曜俅袅诵砭茫然后才轻轻皱眉,头缓缓地抬起,痴呆的视线移到了身旁的大楼。
门牌号码正是五百,而一旁的墙壁上,还留有透明胶带黏着的黄色广告单一角。

第二章
“你说什么?你们要出国旅行?!”
纪曜俨豢芍眯诺氐纱笱邸
“对啊,我和你爹要去欧洲玩,因为你找到工作了,所以就没订你的位了。”纪母笑靥如,虽然这朵三八阿有点儿干涩老化了,不过依旧美丽动人。
“你有钱出国玩没钱帮我买机车?!”
纪母白纪曜僖谎邸
“你又不是没手没脚不会工作,干嘛要老娘出钱?”
“那你当初就直接说你不想出钱就好了,干嘛还拿什么十八岁就生我的话来当理由?”这个欧巴桑真要气死他了。
“那哪是理由啊?我本来就是在十八岁的时候生你啊。”纪母反驳。
“理由是你不想出钱,不是十八岁生我。”笨欧巴桑!
“我从来也没说那是理由。”臭小鬼,说了那不是理由了嘛。
“不是理由你提这么多遍干嘛?你无聊吗?”
“我哪有提很多遍?是你自己一直吵着要买车的。”

“我是要买车,你也不用一直提醒我是被你生下来的。”孽缘啊。
“被我生下来你有什么好嫌的?”应该要感谢膜拜她才是。
“衰啦!”唉――还要孽缘多久啊?
“我把你生得这么漂亮,你衰什么?你该好好感谢老娘我赐给你生命。”这个不肖子!
“漂亮也跟你没关系,这是隔代遗传,没你欧巴桑的分。”
“什么隔你娘遗传!你明明是遗传我的美丽的,不信你去问隔壁邻居,他们都说你长得像我。”隔代遗传明明不是脏话,却被纪母表达得像粗俗话语。
“他们是安慰你,你被骗了啦!”
“你说什么?!”纪母气得龇牙咧嘴,转而向纪父求证。“你说你老婆漂不漂亮?”
纪父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可爱。
“漂亮啊。”
纪曜僖参始透福骸鞍职郑你说我跟这位欧巴桑到底谁比较出色?”
纪父看了看年轻俊美的儿子,又看看美丽“成熟”的老婆,呃……笑容变得有点尴尬。
纪母大怒。“你这老鬼!你敢说你儿子比你老婆出色?!”
“不敢。”
“爸爸你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吗?”纪曜俳羝榷と恕
“不要。”纪父笑得可爱。
“看吧,魔镜照出了事实。”纪曜俚靡獾囟约湍杆担骸俺蠡屎螅承认吧,白马王子比你出色。”
纪母狠毒的眼眸扫向纪曜佟!翱啥瘢我要拿苹果毒死你!”
“来啊,来啊,怕你啊?”纪曜俟垂词持福挑衅老娘。
又一场无聊战争在纪家上演,纪父笑眯眯地看着美丽老婆与俊美儿子,对这对同样无聊、同样容月貌的母子俩感到骄傲。
煮西米露吧……纪父微笑决定,煮好后,刚好让两人运动完补充水分。
于是,纪父双手背负在后,他缓步走向厨房。

黄色广告单征求人,原来是出自一家贸易公司。
纪曜倌米殴愀娴プ呓气派大楼,接洽他的是一位丰姿绰约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一开始便讲明这分工作会非常忙碌,因为之前的人突然离职,他们一时找不到人,只好在大楼外贴征人广告。
工作忙碌,相对的,薪水也多,纪曜俜凑暑假没事,就接下了这分工作。
而工作也正如中年女人――叶大姐所言,忙得要死。
其实不只他忙,其他正规职员也都忙得焦头烂额,当然,也包括叶大姐。

纪曜傧嘈乓洞蠼憔褪切茨钦殴愀娴サ娜耍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很像那张广告单:思考逻辑与常人不太一样。
有时是稳重的大姐,有时是三八的欧巴桑,有时还突然冒出冷笑话……不过不管如何,叶大姐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叶大姐说,他真正要帮忙、当他助手的人,因公出国,还没回来。
她笑说那个人很好,个性好、好相,不用担心。
她还告诉他可以叫那个人“夏哥”、“夏大哥”、或“Sir”,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唤他的名字,以及日式的称呼,尤其、尤其,绝对不能连名带姓,打破这些禁忌的话,这个好人就会抓狂。
叶大姐笑得神秘兮兮,说他到时候就知道了,弄得他心痒难耐,万分期待。
终于,工作了几天之后,那个人回国了。
看到他的瞬间,纪曜俨畹忝豢窠猩比恕
他、这个人、要当他助手的这个男人――竟然是那天的醉鬼?!
纪曜僬鹁不已,杵在原地,张口结舌。
“这就是新来的?”醉鬼男人问叶大姐。
“对,他叫纪曜伲小纪。”叶大姐替两人介绍。“小纪,以后你就跟着夏大哥,帮他做事。就是因为他的工作太多,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才需要请人帮忙他理琐事。”
纪曜僖惶,简直要跳窗自杀了。这么说,他这分职位就是为了这个醉鬼存在的喽?而他的工作,就是要无时无刻替他分忧解劳。
开什么玩笑?他不干!
他是要杀了他耶!可不是帮助他。
他的嘴巴想狂吼,他的双手想扁人,他拼命地克制、克制……呜啊!不行!他要杀人――
正当他要冲上前扒住醉鬼狠扁他时,悦耳的男性嗓音传入他耳里。
“小纪,今后要麻烦你了。”
醉鬼对纪曜俾冻鲂θ荩令他的俊容更显迷人。他比高棚的纪曜倩挂高,体格比清瘦的他魁武,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如果说纪曜偈且晃黄亮俊俏的小伙子,那么这个人,就是一名气宇不凡的稳重男人。
不过即使如此,这个男人还是那该死的醉鬼!即使装得多么绅士,他还是一眼就认得出他。
纪曜俚勺潘对自己伸出的友善右手,一时之间,他陷入天人交战当中。
握、不握?
握住他的手!别想。
快伸手啊……不、不、打死不屈……
他绝对不能冲动,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小小的握手不忍耐,将会毁掉他狠狠杀死他的计划啊。
纪曜俳┯驳厣斐鲇沂郑僵硬地扯嘴微笑,当师醉鬼的大手厚实地包裹住他发冷的手时,他整个身体完全僵硬麻痹。
一股恶寒从手心窜入他身体,冻僵了他的心脏,害他眼前一黑,险些昏倒。
这孩子的手怎么这么冰啊?高大的帅醉鬼不免疑惑,看来是空调开得太强了。
“什么时候要去见老麦?”叶大姐问醉鬼。
“把东西整理好就可以去了,可是我要先问问你的看法。”醉鬼将这的采购案与叶大姐讨论,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那双阴毒的眼神。

看来醉鬼没有认出他这位可怜受害者,或许他连自己曾经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都不晓得。
没关系,这样他就更可以好好计划如何将他千刀万剐、毁尸灭迹……对,他要制造出一桩超完美谋杀案,不只没有证据,更要故意留下伪证,误导调查方向……嘿嘿嘿……
纪曜僭谀谛纳畲Ψ⒊鲆跸盏睦湫Γ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一名变态杀人魔了。
几天后,纪曜僦沼诼冻隽搜扪舭愕牟有Γ因为,他知道醉鬼的最大弱点了。
他最很别人叫他名字,谁敢这么做,他绝对翻脸。
纪曜俅永疵惶过如此可笑的名字,听到时,他笑得险些倒在地上。
老实说,如果不是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会很同情他的。
――夏宇天。
唉,如果他有这么一个蠢名,他真的会去自杀。
第一,他觉得家里那位丑皇后美得不像样。

专家说:青少年时期的孩子是最叛逆的时候。
对纪曜俚母改咐此担他们倒是一点也没有这样的困扰。
因为,纪曜偈翟谔好逸恶劳了。
抽烟嗑药?宁愿把那些钱拿去买零食吃;撒谎偷窃?懒得思考骗人的剧本;离家出走?噢!别闹了,谁来帮他收拾行李啊!
所以,他的青少年时期一直过得平平安安,没跟父母闹翻,没去警察局光顾,也没有露宿街头。老实说,他还具有点以此为傲呢!不过……
此刻,晚风凉凉地吹,星星稀疏地闪,纪曜僖桓鋈嘶秀钡刈撸今夜,是他的离家出走的日子。
话说八个钟头前――
“儿子,我们要走喽,好好看家喔。”纪母喜滋滋地笑满腮,肩上背了大包小包,对纪曜僭俅味_獭
“知道知道啦,快走啦。”纪曜倜缓闷地挥手赶人。欧巴桑要出国玩,自己却得拼死拼活赚机车钱……真是他娘的有够机车!
“没带纪念品就不用回来了,我不要那种路边随便买的。”纪曜僖捕_獭
“有带就不错了,你还嫌!”这儿子愈来愈欠打喽。
“你就是要给我赚啦,欧巴桑。”
“你是被生来尊敬我的。”这小子搞错顺序了啦。
“我是生来被你羡慕的。”羡慕忌妒他的美丽。“欧巴桑你到底走不走啊?别占着空间挡路啦。”“儿子,不要饿到自己,记得去外面吃饭;不要开伙,以免房子烧起来。”纪父和蔼地嘱咐。
“知道,我不会碰瓦斯炉的啦。”十八年来没用过炒菜锅,他相当有自知之明。
“为什么你爸说什么你都接受?你就不能对你娘稍微尊重一点啊?”纪母不平地瞪眼。
“办不到啦,别奢侈了。”纪曜倮晾恋厮担捆得要死。
“真是生错了你,我当初可是想要个女孩。”体贴温柔可爱娇媚,而不是现在这样恶毒、讥讽、 到吐血、痞到气绝!

“哈!男孩就已经这么俊美动人了,女孩你岂不是没脸见人了?”要是自己是女孩,肯定是个绝世大美女,那么丑老巫婆不是更可怜了?唉!美丽,真的不是他的错啊!
纪母快被气到呕血了,还是纪父好言催促:“快走吧,飞机可不会因为纪太太依旧美丽年轻而等我们。”
在 儿子乱没诚意的送别、以及纪父这面说谎不破掉的魔镜诱骗下,纪母终于老大不愿意地步出大门。
送走两人后,纪曜僖踩ゴ蚬ち恕
他过了忙碌充实的一天,下班后与朋友吃饭打屁,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然后他从背包里翻找钥匙,结果――
咦……啊……咧……喔……
“啊――”
纪曜偻蝗徊医校震破了黑暗,他慌张地把背包倒转,将里面的东西一古脑儿全抖出来,跪在地上摸索翻找钥匙。
他找了老半天,当东西是垃圾般丢了满地,最后的结论是:真的忘了带。
所以现在,他流落街头。
他打手机求救,朋友不是死去哪找不到人,就是关机收不到讯号,还有几个别喝醉了变成理解不能的白痴……
天啊!他已经成年了耶,离家出走一点意义也没有啦,蠢死了!
纪曜傥蘖Φ赝亲在路旁,身上只剩一千块,忘了带信用卡、提款卡、电话卡、会员卡……他啥都没带,达皮夹也在家,钱都是塞在牛仔裤口袋里的。
唉,早知道就不要这么暗爽殴巴桑出国自己可以清静几天了,这下可好,乐得忘了带钥匙。
纪曜偎手环膝,绝望地将脸埋进了手臂间。如果再没有人带他回家,今晚就真的得睡公园了。
“你怎么啦?”
正当纪曜俣宰约旱谋惨认命之际,轻柔的询问传进了他的耳里。
纪曜偬起头,一个陌生男子亲切地望着他。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我忘了带钥匙。”
“那你今晚要怎么办?”
“不知道。”纪曜僖∫⊥贰
陌生男子想了下,对纪曜偎担骸澳阋桓鋈嗽谡饫镆膊皇前旆ǎ我朋友最近开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泡沫红茶店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先去坐坐,然后我们再看看要怎么办?”
纪曜傧肓讼耄与其呆坐在这里像流浪汉,还不如有这么个闲人可以聊天,于是便跟着陌生男子走。
男子带他愈走愈偏僻,纪曜俨唤疑惑地问:“你说的店在哪里啊?这附近有吗?”
“是新开的,因为成本问题,所以在巷子里,马上就到了。”
又走了一会儿,男子在路灯几乎照射不到的小巷中停了下来,纪曜俑疑惑了。
“在哪啊?”纪曜僮罂从挚矗难道入口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那么这家店一定很炫。
“喂,你说的到底……哇,你不要突然站在我背后啦,想吓人啊?”纪曜僖蛔身,男子就在他面前。
男子抓住了纪曜俚氖直郏挨近了他,勾起一抹笑。

“你离家出走,对吧?”
“哪是啊?跟你说我是忘了带钥匙。”拜托,他才不做这种无聊事。
“这种理由我听多了,放心,我不会跟警察讲的。”
纪曜倬醯谜饽械牡缡涌刺多了,认为每一个晚上乱晃不回家的人都是离家出走。
“而且我出的比市价高。”
纪曜偻耆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是怎么来的?只有没好气地撇撇嘴。
“随便啦。”懒得探讨这个人说话怪怪的原因。
纪曜俚幕叭媚腥讼渤鐾外。真是赚到了,这个漂亮的男孩这么敬业啊!
没错,男人是把纪曜俚背沙隼绰舻牧耍所以纪曜僖痪淅恋盟伎嫉摹八姹恪保被男人误解为“顾客至上”。
心想今天捡到宝的男人高兴极了,其实他根本从没做过这种金钱交易,只是刚刚看纪曜倨亮所以想跟他搭讪,压根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男人突然凑近纪曜伲经历过惨痛强吻的纪曜俣哉獾凳旅舾械煤埽眼前的双唇忽然逼近令他整个人吓得一震,立刻闪身。
“你干嘛?你喝醉了吗?”天啊!他不会这么倒霉吧?又碰到一个发酒疯的醉鬼?!
“看到你,我就醉了。”男人暧昧地望着纪曜伲他从没遇过这么漂亮的男孩。
啥?这是什么样的对白啊?怎么觉得怪恶心的?
纪曜僦迕迹鸡皮疙瘩爬了上来。
“你真的很漂亮。”男人一步步逼近纪曜佟
“我知道这是事实,可是你也不需要用这么恶心的口气说吧?”纪曜僖徊讲胶笸耍男人的眼神让他打冷颤。
“你不是缺钱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少给的。”离家出走的孩子永远缺钱。
纪曜僖惶惊讶地瞪大眼。
“你怎么知道?”怪了,这陌生人怎么知道他要买机车?
“我一看就知道。”要不然这位漂亮的男孩就不会晚上乱晃不回家。
真的假的?这么神啊?纪曜俸疑地看着他。
“你不会有养什么奇怪的东西吧?”那种邪门事他可不想领教。
“我想包养你。”这么漂亮的人,值得!
纪曜僖汇叮真的无法理解这个人说话的前因后果。
男人则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住了纪曜佟
“你这醉鬼,不要乱抱人!”可恶!怎么这么倒霉嘛!
纪曜偌蛑笨炱死了,他最讨厌醉鬼了,更恨醉鬼碰他。
他受不了了――他忍无可忍、他再也不要忍了,谁敢叫他忍他就打谁。
以为好运终于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高兴无比,没想到还没快乐个一秒,他的身子就毫无预警地飞了起来。

纪曜僖皇肿プ拍腥说氖直郏一手扯着他衣领,非常火大地使出一招过肩摔,将男人给摔了出去。
男人撞到了墙壁,又跌倒在地,样貌异常狼狈。
纪曜俸匏懒俗砉恚一刻也不想多待,火速地奔出小巷。
纪曜僭谛闹胁煌5刂渎睿骂着跑着,突然发现好像忘了什么。
啊!背包!
糟糕!刚刚摔人的时候背包掉到地上,忘了捡了。
他全部的家当都在里面哪!
纪曜俚乃夹骰炻遥冲到巷口时没注意到侧面来车……
汽车驾驶口中吹着轻快的曲调,开车开得好好的,纪曜俚某鱿窒诺盟心脏一停;拜托!想自杀也不用选他的车吧――

第三章
唧――
尖锐的煞车声不只吓愣了纪曜伲更吓傻了驾驶者夏宇天。
天啊!他夏宇天这辈子还没杀过人,也没害死过哪条冤魂,要找替死鬼也该找那位没良心的蒲大律师吧。
夏宇天僵硬地转过头,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活的家伙没良心地想拖他下水?
他一愣,咦?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熟?
好一会儿,从意外中回神的夏宇天终于认出了呆站的纪曜佟
“小纪?”他皱眉。
“小纪?!”他歪嘴瞪大眼。
“小纪――”夏宇天冲下车,直奔纪曜佟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冲出来?”
此刻,纪曜僖埠貌蝗菀谆厣窳耍一认出眼前的人是帅醉鬼后,立刻想起了巷子中的恶心醉鬼。
“你来得正好!”啪地一声,纪曜僮プ∠挠钐斓氖帧!案我去揍人。”
夏宇天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纪曜偻献排芰恕
“等……”
纪曜儆渤蹲诺厣比ハ殖。夏宇天瞠大双目,宛如被拆散的恋人般对爱车伸着手,无奈一切都太迟了,他离她太远了……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她离自己愈来愈远。
“至、至少先让我关上车门。”
万一被路人开走怎么办啦――
夏宇天大叫,纪曜偻耆置之不理,拖着他冲入小巷。

啪啦啪啦的脚步声为小暗巷增添了许久未见的噪音。
被纪曜偎こ鋈サ哪腥艘锌孔徘奖冢狼狈的脸上对纪曜俚娜ザ复返感到错愕莫名。
纪曜偈万火急地冲向掉落地上的背包,他连忙打开检查。
“还好没少。”纪曜俣阅腥诵缀莸鼐告:“要是少的话,你要赔我三倍。”
说完,纪曜俳前一秒才心疼捡起的背包往地上一丢,跨向男人,他摩拳擦掌地又说:
“你这醉鬼,你还欠我好几拳。”
“小纪……”夏宇天纳闷歇口,不明白两人有什么过节。
“帮我揍他!”这醉鬼太欠打了。
“干嘛揍他?”
“因为他是醉鬼!”
夏宇天更纳闷了,醉鬼就该被凑?哇啊……如果这样的话,他不是早被揍成水肿猪了?
“我不是醉鬼……”男人苦着脸为自己辩解。
“闭嘴!”纪曜俸莺莸伤。
男人吓得噤口。
“小纪,你先等一下……”虽然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过节,不过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不能忍了!”他就是气这点。“为什么我要忍?一忍再忍、忍了还要忍,我受不了了!”
为了实行伟大复仇暗杀计划,他已经在夏宇天身旁卧薪尝胆好几天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出气筒狠狠凑一顿,正好这个醉鬼自投罗网,他说什么也不能白白放过这只煮熟的醉鸭。
“我恨忍耐!忍耐是酷刑!”纪曜僖醵镜囟⒆拍腥耍一步步逼近。“谁叫你要惹我,你准备被打成肥鸭吧!”
“小纪……”
“别阻止我!”
“不是……”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我是要说……”
“你没机会说了。”
“……”
“你很烦耶!”纪曜僮头怒瞪 嗦的夏宇天,婆婆妈妈的!“快说!你只有一机会。”
“你……后面……”夏宇天勉强扯出微笑,抬手指了指。
“什么啦?”纪曜俨荒头车刈头,一愣,只见四五个男人从小巷口聚集了过来。
“镖哥!”男人一见到同党,脸庞瞬间点燃希望之光。

“阿鸣,这小子是干嘛的?”为首的男人――镖哥  地瞄了瞄纪曜佟
“他想找我麻烦。”
“小子,混哪里的?”镖哥的语气也满 的。
“你又是混哪里的?”纪曜倨势不弱地顶回去,夏宇天想阻止也来不及。
男人的党羽一看纪曜僬饷聪张,不禁出言恐吓道:“臭小子!问你话就回答啊,想死啊?”
“你不先讲你混哪里的我为什么要讲?”
别讲啦、别讲啦、两人都别讲啦……夏宇天面有焦虑地看着纪曜伲心中拜托他少说几句。
“哼,看你还年轻无知,今天就教教你规矩,我们可不会因为你们只有两个人就手软。”镖哥笑了笑。“出来混嘛,连个阵仗都没有怎么唬人啊?传出去别人还要说我阿镖哥欺负小孩子呢。”
党羽们都笑了起来。
纪曜偈着对方人数,在脑中计算了一下后,得出结论。
于是他转头看了看夏宇天。
“我打不过他们。”
夏宇天呆了呆,随即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早叫你别讲了!
这下可好,落个鼻青脸肿。
“镖哥,这种小子我们理就好,你何必出马呢?”
“就是啊,镖哥,这种小鬼两拳就摆平了。”
党羽们准起笑脸阿谀奉承,捧得镖哥满面春风。
夏宇天只呆望了纪曜倭矫胫樱然后啪地一声,即刻回神抓住他的手。
“那就快跑啊!”
纪曜偈裁炊祭床患八怠⒁参藁翱伤担被夏宇天拉了就逃。
“呵呵,这种小鬼的确不用我出马,看他就是一副不禁打……”
迎接春神的镖哥和专心拍马屁的党羽们浑然不觉两人已经拔腿落跑,当镖哥得意地瞄向自不量力的对方时,才发现――
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镖哥一愣,随即错愕,然后发怒,居然敢不听他讲完话就跑了?!可恶!这样面子往哪搁?
“抓住他――”镖哥气得大吼,喽唆们领命追赶。
小巷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最近的一也远在一年前,两位看对方不爽的青少年拿刀互砍,两人素质都不怎样的结果是躺在一片血泊中一起哭爹喊娘。
“早叫你别讲了,还讲这么多!”全力冲刺的夏宇天还不忘抱怨几句。
“你什么时候叫我别讲?”纪曜俸疑地看着夏宇天,他怎么都没听到?
“一直!”

“哪有啊!”
他一直在心中叫他少说几句,纪曜俚比惶不到。
两人冲到小巷尽头,分为三条岔路。
两人不用两秒钟,立即很有默契地指向前方:
“这条!”
纪曜伲貉】拷他的左边岔路。
夏宇天:选靠近他的右边岔路。
他俩互瞪,僵持不下,赌气到底,然后不用一秒钟,很有默契地争相挤进中间岔路。
“别让他们跑了!”
“快追!走那边!”
身后追兵呼喊吆喝,前面两人没命狂奔,好不容易绕回车祸现场,夏宇天松了一口气,还好车门没关的爱车仍好端端地守候着他回来。
啪啪两声甩上车门,正要踩油门跑得远远的夏宇天却被一声惊呼制止。
“啊!”
又是啪地一声,纪曜俜瓷湫宰プ∠挠钐焐煜蚺诺灯鞯氖滞蟆
“干嘛?”干嘛大叫?害他吓了一跳。
“我的背包!”又忘记拿了。
夏宇天一愣,叫道:“别管了啦!”
“可是那是我仅有的财产耶!”
“不要了。”不顾纪曜俣员嘲的情,夏宇天执意换当加速。
唧地一声,车子危险地滑向柏油路,彻底漠视纪曜俚陌Ы小
“不――我要――我的背包――”

将纪曜俑死命拖回家,夏宇天耐着性子听他细说从头。
说完,他唉叹。
“唉我的背包。”他啥都没有了,啥都没了。
“你也太没危机意识了吧?学校没教你不要跟陌生人回家吗?”夏宇天身陷柔软沙发垫,没好气地瞪眼。
“我怎么知道他会发神经?”明明看起来正常得很啊。
“你这么大了,不知道人心险恶吗?”

“我这么大了,怎么还有人要拐我?”
你好吃啦……夏宇天没有将心里的回答说出来,他知道讲了自己一定会遭殃。
“唉我的背包,我的背包……”纪曜俳脸埋进膝盖,绝望得无精打采。
“别管背包了啦,明天再去报案,你今晚就先睡我这,一切明天再说。”他没精神陪他耗,他要睡觉了。
纪曜僖惶,抬起了头,望着夏宇天的脸色显得很为难。
睡……这?醉鬼家?不要!他恨他,他要把他家给烧了。
夏宇天点醒了纪曜傩闹型鹑绲赜般的恨意。
“现在很晚了,我找不到谁家可以让你住,你有地方去吗?”夏宇天更没好气了,他好心收留他,他居然还考虑?
纪曜俅瓜卵哿保垂下头,将脸埋回膝盖。
“没有。”
这小子不愿意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好像觉得住他家很悲惨似的。
望着纪曜俅孤涞暮诜,撇嘴的夏宇天在心中自语:算了,他好累,不想管了。
“我拿衣服给你。”
纪曜偻蝗惶了起来。
“不用!”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住他家咧!“我现在就走了,我走了。”
当纪曜僮急柑永氪舜κ保窗外却开始滴滴答答了起来。
纪曜僖汇叮转身走向落地窗,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嚣张地映入他眼里。
他呆站着动也不动,从头到尾都错愕无比的夏宇天走向他,试探性地瞧了瞧他,一瞧,吓一大跳。
他的表情聚集了各种情绪,震愕、惊恐、激愤、绝望,好像想自杀,又像想杀人,不谐和地构至成一张极吓人的脸。
夏宇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看了看纪曜伲又望了望窗外,黑鸦鸦的雨中明明什么也没有,他干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难不成他真的活见鬼了?
他宁愿露宿公园流落街头,也绝不要住在夏宇天家里,然而天气却像与夏宇天串通好似的,嘲笑般地下起倾盆大雨,把他惟一的后路给毫不留情地夺走了。
纪曜俚募鬼让夏宇天开始毛骨悚然,立刻冲向房间抓了衣服塞给纪曜伲强迫将他推入浴室,重重关上门。
“他看错了……他看错了……”
夏宇天喃喃自语,拒绝相信任何可能的揣测,却不由自主地往厨房去,准备洒盐驱魔。
几乎认命的纪曜僭诨秀敝邢春迷瑁洗完澡后还是恍惚。
“你睡这里。”
他家有三个房间,主卧房、书房,以及带纪曜倮吹目头俊
纪曜俅舸舻乜戳丝聪挠钐欤他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随性地敞开,略显颓废的打扮,好像有点眼熟。
忽然,纪曜僖痪,瞪大了眼,他第一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瞬间,衣着带来酒气接着强吻然后磨蹭最后鸡皮疙瘩满身跑,害他寒毛站立毛孔大开眼睛凸出活像恶鬼,整张脸刷白。

这、这小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竟然又摆出活见鬼的表情!
“反正……你就睡这……”夏宇天略显尴尬地说,毕竟鬼片的主角是自己。
“晚安!”然而不等他说完,纪曜倭⒖烫咏房间,碰地一声关上房门。
夏宇天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木门,一会儿后认命地缓步离开。
“我有这么顾人怨吗?”
他总觉得纪曜偎坪醪惶喜欢他,对他总是冷淡,原以为只是自己多心,不过这下,看来不是……
纪曜偎上门,紧张地搬张椅子堵住门口,跳上床铺将自己藏在棉被里,却又掀开一小角,神经质地瞪着紧闭的木门。
完蛋了完蛋了,白马王子单枪匹马勇闯变态魔王的恶心城堡,危机四服、四面楚歌,紧张紧张紧张!
纪曜倏始做起了编剧,预设即将发生的场面,他摊开手掌,望着他仅剩的家当。
一张身份证,一张千图纸钞,七枚可能可以打死敌人的铜板,不过其中五枚是轻飘飘的一块钱;只有这样的装备,他能突破重围吗?!
一阵淡雅香气悠然传入纪曜俚男峋酢
诧异的纪曜傥帕宋牛发觉这的确是淡淡水果香的味道。
疑惑地掀开被子,只见耀眼的日光灯下,小桌上燃着几根腊烛。
纪曜傧麓步电灯关上,橘色的火光透过放置腊烛的玻璃器皿,将整片墙壁薰染上一抹温柔的淡紫色。
纪曜俅袅舜簦重新爬回床上,瞪着火光朦胧的玻璃烛台。
什么嘛……原来他是好人啊……
具有安抚失眠的柑橘芬芳舒缓了纪曜俳舯恋纳窬,甜蜜的味道化解了心中的偏见,在紫色温柔的环抱下,纪曜僦沼谕V沽撕思乱想,做个安静听话的好孩子。

大手提起咖啡壶,将黑色的浓醇液体注入杯子内,白雾水气马上从杯口袅袅溢出。
“他差点害我撞死他、拉我去揍人、陪他一起落跑、准备房间给他睡、帮他向亲朋好友打听哪里可以收留他……我这么辛劳,可是他不但不知感恩,反而看到我像见鬼,眼神写着‘走开喔’,脸上写着‘再过来就跟你拼命’。唉――”
茶水间内,夏宇天垂头丧气地倒咖啡,抬首哀怨地望着叶大姐。
“我不懂耶,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啊?”
叶大姐无言地拿起糖罐。
“嗯。”
听到叶大姐的默认,夏宇天大声唉叹。
“我就知道!不是我想太多对不对?你也感觉到了吧?小纪很讨厌我。”夏宇天摇首自问:“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他走到叶大姐旁边,将纯白的奶精加进黑色咖啡里,渲染成一片温暖的褐色。
“叶大姐你知道原因吗?是不是我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嗯……”叶大姐想了想,对夏宇天笑道:“没印象耶。”

夏宇天无力地叹息,伸手取糖罐。
“放心啦,相久了他自然就会了解你,知道你很好相。”叶大姐乐观地安慰。“或许你长得很像他的情敌吧。”
“难怪他总是一双想狠狠砍死我的眼神。”
如果是这样,只有自认倒霉了。
“你真的找不到地方让他暂时住一下吗?我怕我会在睡梦中被他送进地狱。”天国之门应该不会为他开启吧。
“我的亲戚都在中南部,朋友也都结婚了。”
“那你那里呢?”
夏宇天最后一个音才结束,叶大姐马上回道:“不行。”
叶大姐一脸友善笑容地望着夏宇天,她与同居人十年如一日,每天都像新婚般如胶似漆,极力反对电灯泡。其实,夏宇天知道这点,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别担心,把菜刀收好就好了。”叶大姐笑着打气。
夏宇天撇撇嘴,一刀归西总比技巧生疏弄半天弄不死好多了。
夏宇天无奈地跟着叶大姐走出茶水间,叶大姐回头又说:“你可要把不良的东西都收起来,以免污染青少年喔。”
“我就不相信他床底下没藏这些东西。”说不定他的收藏还没他可观呢。“再说是你不要教坏小孩子吧?学年轻人同居不结婚。”
叶大姐笑得妩媚。
“又不是我不想结婚,只是一直都没有契机出现让我们谁先求婚啊。”
“我看你就自己弄一个人造契机吧,要不然可能到下个世纪都等不到。”
“不急不急。”
叶大姐老神在在,说了十年不急却急死了旁人,不过说实在,夏宇天还真有点羡慕她,吵过架,翻过脸,恐吓分手,然后感情愈来愈稳固。
“别搞办公室恋情喔。”叶大姐自己幸福,不忘提醒夏宇天别制造不幸,要嘛就在自个儿家解决。
“我才不要咧!”夏宇天强烈反弹。“我恨死小孩子了,他们别想再骗我了。我已经看清了他们,什么可爱活泼至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却阴险狡诈,我已经看清事实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小飞象。”
他最喜欢的卡通――可爱无辜的小飞象――根本就不存在。
“唷,猎人从良啦?”叶大姐挑挑眉。
夏宇天瞪眼。
“我是环境保护者。”他才不是黑心剥削者,他对他的“小飞象”呵护至极,但是没良心的死小象竟然不吭一声就跟别人跑了!他这个饲主干得还更是窝囊。
“你是个没有鉴赏力的动物学者。”说不定连斑马和梅鹿都分不出来。
“你有啊?”
叶大姐扬起一抹自信笑容。
“当然。”她的男人可是世界极品。
“那你帮我鉴赏啊。”
“我有啊。”叶大姐挑眉。

“哪有?”
“我每都有给你意见啊。”
“你叫我‘自己感觉、自己判断’,这也叫建议?”这是他听过最不负责的建议。
“相久了,自然就会了解这个人了啊,而且你可是老麦最得意的谈判者耶,居然连自己的人都留不住?”在商场上讲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讲得对方若不自动降价还觉得过意不去,可是问题一转向感情,如此高杆的技巧都到哪儿去啦?
“我也不知道……”
夏宇天垂下了头,他是谈判者,善用数字、策略,懂得引经据典、列举实例,所以在贸易上总是无往不利,以最小成本摸得最大利益,可是,一旦牵扯上感情的事,他就有些痴呆了。
每一恋情的结束,他会反省,得到的结论总是:太纵容对方了。
每一段新恋情的开始,他坚决告诉自己一定要改,不过却永远无法做到。
当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极尽地宠爱溺爱对方,呵护得无微不至,旁人觉得他是傻子,他却觉得自己很快乐。他知道对方也把自己当成傻子,利用他的溺爱骄纵、要任性、无理取闹,直到他认清对方,然后又失恋。
“大概因为对方是人吧,我无法用买卖的态度来对待。”或许真是自己太傻吧,但却又不自主地为自己硬拗个理由。
“别想过去的事了,新的不去旧的不来嘛,注定的总会被你遇到。”叶大姐乐观地拍拍夏宇天的肩膀。“这个周末来个聚餐吧,我找朋友介绍朋友的朋友给你。”
“不要小孩子。”他受够啦。
“当然,绝没有小孩子。”叶大姐笑容满面地保证,忽然又说:“不过得先把你家的小孩给安顿好再说。”
叶大姐不提他差点忘了,他得收留这位心积虑想谋杀他的漂亮孩子多久啊?
多久都无妨,只要在他把他家变成凶宅之前就行了。

夏宇天与纪曜僮在沙发上对望着,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夏宇天快被这小子给搞疯了,问他父母出国多久:不知道;问他父母跟团还是自助旅行:不知道;问他如何联络他们:不知道。
真是一问三不知,问了自己像白痴。
纪曜倬醯谜庾砉碚婺迅悖第一:把他当犯人般审问;第二:尽问他难度颇的问题;第三:明明是自己乱问一通却把他当白痴。
更令他生气的是,他陷困境朋友却统统没用,不是玩得不见人影,就是上有高堂下有弟妹不便叨扰,剩下的最混蛋,沉迷女色忘恩负义!
可恶!全是一群见色志友的家伙,女友摆中间,朋友踹两旁。
“去欧洲至少会去一两个礼拜……”夏宇天缓缓启口,再这样坐到天明瞪到眼凸也没用。“你没有亲戚住台北,我也找不到谁可以让你住这么久……那你‘只好’先住我这里了,再慢慢找其它住的地方。”夏宇天很有自知之明,用语谦卑。
“嗯。”纪曜倬醯米约菏侨世界最不幸的人了。
他已经如此自贬身价卑躬屈膝了,这小子装一下体恤是会死喔。
看他愁眉苦脸束手无策,一副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委屈样,夏宇天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又不是屠夫,他家也不是猪肉市场,这小子这么悲苦是想怎样啦?他不是农场主人,也没虐待他喂猪赶羊,他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啦?
“你现在有空吗?”夏宇天硬挤出太监式的笑容,低声下气地问:“两个礼拜不算短,我带你去买一些穿的用的。”
纪曜偻着他好一会儿。

“好吧。”
他还真的给他考虑?!他已经把自己搞得如此卑微渺小了,这小子不仅不装客套,反而顺势更推一把让他达到卑贱的境界。
如果夏宇天记得自己曾对纪曜僮龉什么的话,就会谅解纪曜俅丝趟做的牺牲容忍是多么大了。
只可惜,他那天的记忆完全一片空白。

第四章
现在时间已晚,百货公司打烊关门,加上纪曜僦皇窃菔苯枳。不需要什么高档货,所以夏宇天带他来夜市。
假日前的夜市热闹极了,挤得水泄不通。
“老板,你今天生意这么好,就少算一点啦。”
为了抢顾客,商家老板血脉贲张地拿着扩音器,在自个儿店面前洒血大贱卖,声嘶力竭只为了把对面的死对头给比下去。
“我知道别家的品质一定没有你家好啊,所以我才来跟你买啊,可是价钱还是太贵了一点。”
有扩音器还不够,几乎震破音响的舞曲音乐像要谋杀听觉般,谁最大声谁最赢。
“我们从夜市那一头逛到这一头,买了很多东西,现金有点不够耶,老板你算我便宜一点,我就多买一条啦。”
摊贩占据了通路,林林总总令人眼撩乱,不过却统统比不上这家,过路的行人都不免回头多望一眼。
“老板你看夜市这么多家我就只找你买耶,你算我便宜一点我一定带朋友再来你这买。”
其实这摊也没什么了不起啦,挂了个从纸箱裁剪下来的大牌子,上面写了斗大的三件一百,很普通,很不引人侧目,除了字满丑的;不过这些全部在这个男人出现后,彻底走样。
“老板,拜托啦。”
明明拥有一八五的高个儿、气宇不凡之姿、迷人成熟的气质,却硬装可爱圆滑的这个男人,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老板的脸色僵硬,已经记不得这个男人到底在他的小小内裤摊面前耗多久了。
是的,只是个小本生意的小小内裤摊而已。难怪他今早眼皮抽动个不停,必有大祸降临,果然没错!
他奶X地!一百块而已也要讨价还价……
纪曜俚牧成绝对不会比老板好到哪去,他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羞红转为惨白,从铁青一片晋级成紫色猪肝,而夏宇天却还不放过他!
“老板,他只是学生而已耶,你就便宜一点点嘛。”
别再扯到他了!如果找得到水沟盖,他立刻跳进下水道。
这个大男人果然不愧为无往不利的国际谈判者,在揩老外的油水之前不忘从生活小细节做起,丢弃堂堂大男人尊严,然后像个欧巴桑从夜市第一摊杀到最后一摊;他什么都杀,看到什么杀什么,没有一样无生命物质能逃过他的魔爪,甚至连这种贴身衣物他也在众目睽睽下杀得不亦乐乎。
纪曜俚乃眼发直,不敢接触到任何一双掩嘴偷笑的眼神。
“老板……”
“好啦好啦,卖给你啦!”老板终于败阵,彻底输给今晚的大灾祸;他地摊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省走透透,杀遍全国欧巴桑,无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唉!命也!
夏宇天马上绽放出稚气笑颜。
“谢谢老板!”

如此俊朗伟岸的男人,却能笑得这么童稚纯朴,他真的认了。
好了吧,终于可以走了。正当纪曜僖晕解脱之际,夏宇天却拉拉他的手臂。
“小纪,还不谢谢老板。”
夏宇天望着他的邃眼睛既纯真又清澈,教纪曜傧敕⒆饕膊荒埽只有硬着头皮僵笑:“谢谢老板。”
“老板你人真好,我一定介绍朋友来你这里。老板你在这里摆多久啦……才一个礼拜喔?难怪我都没看过,要不然我一定只跟你买。老板你以前在哪摆……饶河街啊?我去那边不方便了……”货交了,钱付了,纪曜僦幌肟炜焯永耄夏宇天却还赖着闲扯瞎聊,急得纪曜俸谷缬晗拢紫色猪肝脸愈来愈难看。
死欧吉桑!拿了货就快闪人,别再哈拉了,小心对方改变主意抄西瓜刀挂掉你。
纪曜俸莺莸勺畔挠钐欤星眸火光熊熊,指关节喀喀作响,要是夏宇天再不走,他可能会提前犯下冷血谋杀。
终于,在纪曜俜⒎杼叻内裤摊前,夏宇天结束了与老板的杀价交流,心满意足地带着纪曜傥锷下一个杀价摊去。
成就感充实着夏宇天的内心,令他走路有风眉飞色舞,但好不容易从毕生最大耻辱逃脱的纪曜偃慈身无力,严重脱水。
“小纪,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流好多汗耶,太热了吗?”罪魁祸首夏宇天一脸无辜地惊讶问道,非常关心被害惨的纪曜佟
纪曜僖丫没力气跟他吵了,脸都丢完了,翻脸也没得翻。
“你杀得还真爽啊。”
“啊?也没有啦!”夏宇天摸摸头哈哈笑,哎呀,别这么捧他嘛!他会不好意思啦!
“你干嘛这么喜欢杀价?”
“不是我喜欢杀价啦,是他们价钱定得太高了。”他是迫于无奈耶。
“高……”纪曜偕窬抽搐,一百块三件本来就是公定价位啊!
“对啊,那种东西成本才十块而已,你说他们是不是定价太高了?”再说他的工作就是谈判,不认真杀得老板切腹大拍买,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你这根本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怎么会呢?老板最后还不是妥协了?他也知道自己定价太高了。”夏宇天一脸无辜。
“那你也不用这么丢脸吧?哪有人杀那种……没有人杀那种东西的。”纪曜偎挡怀隹冢实在不想更丢脸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省钱就是要从生活小地方做起啊,而且这种衣服明明就不用这么多钱,干嘛白白放弃?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你就慢慢懂了。”想他当年也是个打死不杀价的青涩高中生,多亏了残酷社会的慢慢荼毒,才有今天这般成就。
“我现在还小,所以我不用学这些,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亲自教我。所以,你想杀价自己去杀,别帮我杀。”
“好啦,不杀就是了啦。”今晚的战利品颇丰,夏宇天忙着眉开眼笑,当然不在意小孩子的青涩想法。
然而,他话还没说出口三秒……
“三件一九九,三件一九九,买贵退货,买便宜不加价,我们有品质、有信誉、有保证,物美价廉,便宜拍卖,倒数一天,要买要快。”
虽然公式化但还满有抑扬顿挫的中年男声透过扩音器传入夏宇天耳里,前者身后高挂“老板发疯了”的大牌子,后者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
“三件一九九!小纪,快走!”
宛如惊跳的飞鸟,夏宇天本能地拉起纪曜俚氖郑势不可当地直奔高举扩音器的老板,心中的冲动把才许下的承诺碰地撞飞。
夜市的叫卖少说持续到半夜一点,纪曜僮詈没故浅孟挠钐觳蛔⒁獾氖焙颍赶快找个水沟盖躲进下水道吧。

原以为在夜市丢光脸就算了,没想到同样的戏码继续在清新的早晨上演。
“哎哟,阿宇什么时候有了儿子啊?怎么从没见你带出来过?”
纪曜俚牧成比垃圾坑还臭,他一大早被莫名其妙地从床上挖起,然后被莫名其妙地拖出门,现在又被一群莫名其妙的欧巴桑和老阿妈在菜市场半路拦截,给团团围住,性命垂危……
“不是啦,王太太,他是我朋友的儿子啦。”夏宇天摇手笑道。
“喔――我就说嘛,阿宇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嘛,害我吓了一大跳。”
“现在的年轻人发育得真好,你多高啊?再过几年马上就要比阿宇还高了呢!”
“你好白喔,这年头流行什么美白,我家丫头成天吵着她妈妈买什么……阿鼠什么兔给她!我活这么大哪美过什么白啊?我们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还不都用洗衣服的肥皂洗脸?哪来现在这么多名堂?”
“你皮肤好白,不用买什么兔了吧?”
“他是男生耶!男生哪搞这么多名堂的?”
“哎呀呀呀,你不知道现在男人的名堂可不比女人少呢!你说从前的男人谁在乎外表啊?我们年轻时还流行大胡子大光头呢,可是你有没有看到马伯伯家的儿子啊?不只穿耳环,还修眉呢!”
“是啊是啊,只有女人家修眉嘛,哪有大男人修眉毛的事呢?”
“我都没得修呢!看,早掉光啦。”
“你纹得好啊,哪像我,颜色早没啦!”
欧巴桑与老阿妈们笑了起来,纪曜偃匆坏阋膊痪醯煤眯Γ她们的话题与他搭不上边,她们的年代与他毫无交集,害他尴尬得无所适从。
“你这朋友可生得真好啊,浓眉大眼,很英俊呢。”欧巴桑仰头死盯着纪曜伲好像要把他吃了般眼神热切,吓得纪曜俦臣狗⒘埂
“阿宇从小也是生得浓眉大眼啊,长大了多俊啊!”老阿妈立刻为自家货站台,她对从小看到大的邻居儿子赞不绝口,挺挺胸膛品质保证。
“哎呀,阿宇,你和你朋友长得还真像呢!”
“是呀是呀,尖尖的瓜子脸一模一样呢!”
“鼻子也都生得和外国人一样高耶。”
“而且睫毛像洋娃娃又长又卷翘。”
纪曜偻得橐谎巯挠钐欤马上在心中抓狂。
哪像了!这个醉鬼有哪里像他了?!
只不过是下巴尖了一点、鼻子有型了一点、睫毛漂亮很多、一张脸帅到不行,除了这些外,他们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灵长类远亲。
该死到极点!这个醉鬼不准像他,不准比他帅,不准一样帅,更不准学他帅!
好不容易与欧巴桑老奶奶们寒暄完毕后,纪曜偈种卸嗔艘欢阎鞲久乔浊蟹钟璧那嗖寺薏贩汕葑呤蕖
“你跟她们还真熟啊……”捧着一堆叫不出名称的动植物,纪曜僭谌岷偷难艄庀碌裳鄞息。
“我小时候住眷村啊,大家都是邻居,她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难怪这么有欧巴桑缘……”或许能跟家里那位打成一片。
“是老人缘,尤其欧巴桑。”小时候常和年长的人生活,闲闲没事的欧巴桑最喜欢他了。

看夏宇天那副颇自豪的样子,纪曜倨财沧欤不管是什么缘,只要保证那群主妇不会把他煮来吃就好了。
这家伙打断他的美梦,一早把他叫起去买菜,害他差点被烹煮成早餐。以上,他纪大帅哥都可以看在他收留自己的分上,不予追究,只要赶快买完赶快回去就行了。
然而,他难得这么有容乃大,死醉鬼却不好好地领赏谢恩,感激涕零,反而――
“最近葱应该很便宜吧?那再多给我一点吧。”以十块钱的芹菜换得。
“老刘,蒜头多给几颗啦,你也知道芥蓝牛肉爆蒜要多才够味啊……好好,辣椒也来一点好了……”用一大把芥蓝菜要到。
“啊?牛肉最近变这么贵啊……要给我带肉的骨头煮汤?好吧……”买红烧肉的原料附赠。
绕了菜市场一圈,收获丰富,从各摊收集来的免费赠品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把一个袋子给装得肥鼓鼓,纪曜俚勺欧枢洁降拇子,胸口也快被闷气胀得快爆炸了。
他十八年来努力维持的尊严、形象、美丽、狂妄,就在短短的一个晚上外加两小时不到的早晨,被摧毁得狼狈不堪。
纪曜倬龆了,他明天就去报名救国团的化学魔法研习营,威胁带团的大哥哥做一个土制炸弹给他,把夏宇天家移为平地。
这,谁都不能再阻止他了。
绝对!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强烈、眼神太鄙视、嘴角太不屑、西装太高级,还是鼻孔会瞪人,迎面行人争相走避,自动绕道,怕一个不小心脏了他的亚曼尼西装,遭受诅咒而死。
男人一路畅行无阻地经过旋转门,搭乘电梯,踏上磨光发亮的淡橙色大理石地砖,在一个高高的色柜治前停了下来。
柜始小姐抬起了头。
“蒲先生,来找夏先生吗?他……”
蒲非实打断她:“不,我来找叶大姐。”
“叶大姐……”小姐联络里面秘书,对蒲非实说:“她与夏先生现在都在开会,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您要等吗?”
“我等。”
蒲非实的语气音调呼应着脸上表情,平板、冷静过头、耐心欠缺,他不管做什么事都讲求效率,连讲话也一样,简明扼要。
坐在沙发上的他是一尊雕像:地震没反应失火没动静,乍看之下还真像欧洲街头卖艺者所扮演的活人雕塑。
十分钟后,想见的人没来,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阿蒲!”蒲非实的出现让夏宇天惊讶万分。“你居然有空来?!世界和平了吗?”
不管好人坏人大事小事,只要委托人有钱他蒲大律师什么案子都接,当他休假的时候,就是世界大同之日。
“当然没有。”就是因为眼光长远,他才会走进律师这个行业――只要没心肝,永远饿不死。
“那你是从良了?”不可能吧?
“当然不是。”
“那你来干嘛?”夏宇天皱眉,不持蒲非实回答,却又忽地址开话题:“你少穿Armani啦,Armani的设计看起来好像不惹人注目,其实质料贵得要死。你已经够闷了,再穿这种高级不外显的衣服就会更严重;虽然Armani也可以穿得很休闲,但你天生就是一张死人脸所以再怎么休闲也活不起来。”
一个是说服法官听自己意见,一个是说服顾客便宜贱卖,若两张嘴真要争,恐怕十天半个月还吵不完。

“你少戴Swatch,只会把你那与外表极不协调的幼稚心理给暴露出来。”是工作使然也是本性难改,蒲非实很擅长针对问题核心反讽回去,虽然他并不是有意的。
“所以我工作都戴Calatrave啊。”专为经常旅行的商务人士设计的PatekPhilippe
Calatrave可显示本国时间与工作当地的时间,非常方便,所以他工作时故意裁这种名牌表,以光鲜亮丽的专业博取好感。
“你怎么破相了?”注意到蒲非实左眉梢上的轻微伤痕,夏宇天疑惑不已,蒲非实个性细心谨慎,认识他这么久几乎没看过他受伤。
难得的,蒲非实没有立刻回答,他以那张即使没表情看起来也很不屑的面孔里着夏宇天,一会儿后移开视线。
“没什么大不了。”
夏宇天贼贼笑了。
“不会是被女人抓的吧?”终于有哪个女人抓住没心肝律师的心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算,也不算。”简单一句回答两个问题:那位小女孩当女人还不及格,而伤口不是她造成的,却是因她得到的。
“本庭不接受模棱两可的答案,请辩方律师解释清楚。”夏宇天摆出法官大人的口吻。
“本大律师不接受寒酸贵庭审理的案子,请撤回。”蒲非实的表情不屑。
夏宇天白他一眼。“那你来干嘛?”
扯开话题绕个圈圈,问题又回到原点了。
“不是来找你……”
话还没说完……
“非实,怎么有空光临啊?”蒲非实的主角叶大姐终于出现,姓夏的跑龙套可以退场了。
啪地一声,纪曜俚慕挪矫偷厣纷。透过身前的叶大姐,蒲非实无表情的脸孔令纪曜俚乃眸诧异大瞠。
醉、醉鬼的同伴!
他绝对没有认错。这张刻薄的脸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副,令他印象刻。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拆穿了自己今天要谋杀夏宇天的计划?
纪曜僭谛闹兄焙舨豢赡埽可是做贼的心虚,愈否认就愈心虚,愈心虚就愈害怕。
“是不是最近接到公司纠纷的官司?”叶大姐满面笑容地问。
官司?纪曜俚难劬Φ傻酶大了。果然没错,这个人是来告他的。
怎么会这样?他应该没有跟任何人分享过谋杀步骤啊!消息是怎么泄漏的?
拜托,只是在脑子中将人剁碎算不上谋杀吧?
纪曜倌越疃得快,与其被判第一级谋杀,还不如被列为精神妄想患者,等他从医院里逃出,又是一条好汉。
“这只有叶大姐能帮我。”蒲非实扬起一抹淡笑。
“好啊,有什么问题慢慢谈。”叶大姐的微笑温柔体贴。
“干嘛不问我啊?我知道的也很多啊。”夏宇天介入两人之间,斜睨蒲非实,没义气的家伙。
“这里没你的事。”蒲非实斜斜瞄夏宇天一眼。

不待夏宇天反唇相稽,叶大姐抢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快去吃饭吧。”
叶大姐将表情极不自然的纪曜倮到夏宇天身旁,将两人推向电梯,按了下楼钮。
“记得要帮阿珍买薄荷茶喔。”酷暑艳阳肆虐,光看就头昏眼了,大伙都好吃懒做不愿碰触正午高温,今天轮到夏宇天跑腿了。
电梯就在这楼等着,叶大姐一按就开,一个眼神的接触也不多给夏宇天和薄非实。
“一路小心。”叶大姐堆满笑容地目送电梯门关上,然后转身走向薄非实,笑盈盈地牵着他的手往办公室去。“走吧,我们去坐下来好好聊聊。”
“刚刚那个男孩在你们这里工作?”
“你说小纪?对啊,他是我们请来的工读生,怎么了?你也觉得他很俊美吗?”能得到蒲大律师的称赞可是荣幸呢。
“我以为他很厌恶阿宇。”记得那时看到他一脸杀气眼露凶光,好像很不得把夏宇天碎尸万段,没想到现在竟能和平地与夏宇天共事?真令人有点惊讶。
“厌恶?为什么?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吗?”叶大姐惊讶地睁大眼。
“阿宇没提过吗?他曾经不小心吻了那个小纪。”蒲非实补充:“说不定他忘了。”他想起那时候夏宇天喝醉了,可能完全忘了这回事。
“吻了小纪?”叶大姐完全没听进蒲非实的补充。“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怎么发生的?他们是怎么勾搭……不,认识的?”
没想到会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什么嘛,原来阿宇和小纪早就在一起了啊,还说什么不要小孩子,根本是障眼法嘛!
居然瞒着大伙在家里偷偷搞起办公室恋情来了,不可原谅。
看来不论老阿婆或小女生,女人都是如此奇特的生物……
蒲非实在心里暗暗称奇,女人对爱情的敏感度果然远远高于男性物种,只要一点点细微线索,马上可以迅速列举出一条条推理疑问,长驱直入问题的核心,佩服佩服!
“阿蒲你的事等一下再说,先告诉我阿宇和小纪的事。”
叶大姐的眼神迫切地渴望,蒲非实毫无异议。
“当然……”
少跟女人争,这是他最近学到的真理。

第五章
一行人打开没上锁的门,一进屋,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我不要看MTV,我要看Channel
V。”夏宇天的叫声。
“我不要看Channel
V,不好看!”纪曜俚木芫声也不小。
“MTV广告一大堆,换台啦!”夏宇天伸手去抢纪曜偈种械囊?仄鳌
“Channel
V的节目太无聊,不要!”纪曜偕斐ぷ攀郑死不把遥控器给夏宇天。
“广告有什么好看的?一直重播那几条歌,听都听烦了。”

“节目无聊死了,一点也不好笑,难怪你这么会要冷。”每都讲无聊的冷笑话,神经病!
“你去买饮料啦,只会等着吃。”大伙要来家里吃饭,纪曜偕抖疾蛔急福除了大牌地看电视。
“暑假吃什么麻辣锅啊?无聊。”火锅是冬天的产物,夏天吃麻辣锅热死了。
“不敢吃辣就说一声啦!”
“谁说我不敢吃辣了。”
叶大姐为首的一行人呆望此景,给了共同的评语:两个人都很幼稚。
“遥控器给我!”
“不要!”
纪曜侔咽直鬯烂地伸长,说什么都不妥协,却被突如介入的第三者给抽走遥控器。只见与叶大姐同辈的老黄大哥将电视关掉,一脸无情。
“吃饭时间谁都不准看电视。”
纪曜俦庾欤夏宇天祈求地望着他,老黄才不理呢,对付夏宇天就是要这样――给我闭嘴,其余免谈!
两人老大不愿意地爬上餐桌,瞪着火锅料。
“咦?阿蒲呢?”夏宇天疑惑发言。数来数去,都只有叶大姐、老黄、助谈阿远、会计师阿珍,那位没良心的蒲大牌哪儿去了?
“他跑路了。”老黄将火锅料丢入滚烫热水内,漫不经心地答道。
夏宇天傻愣了下。
“再说一?”说反了吧?应该是这位大律师又把哪位黑道大哥告得逃亡跑路吧?
“他接下了一个扯到政府官员的案子,为了不让那些高官有机会请杀手谋杀他,他的事务所早就收拾干净暂时歇业了。”
夏宇天诧异地看着调整火源大小的老黄,转而问叶大姐:“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总是笑脸迎人的叶大姐扬着友善的微笑回答。蒲非实前几天中午来找她就是为了这回事,她怎会不晓得?
“那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太没道理了,大家都把他撇到一边。
“阿蒲说不用告诉你,因为跟你讲也没用。”叶大姐笑咪咪地望着夏宇天。
“他是什么意思啊?我也可以帮忙他啊!”可恶的臭律师,竟敢看不起他!
“等他回来你再问他啊。”老黄说。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你们都不担心吗?”他今天终于认清了他们!
老黄与叶大姐互望一眼。
“不担心。”老黄仍然没表情,叶大姐也依旧笑容满面。“阿蒲冷静细心过头,说实在,要成功杀死他还颇具困难度。”
经老黄这么一提,夏宇天也觉得根本不用担心嘛,反而还同情奉命干掉他的杀手呢。
“别呆坐着不动,去拿肉来。”老黄命令,强行终止了夏宇天的疑问。

不一会儿,麻辣锅的香气已经扩散至整个客厅。叶大姐带来了饮料,当夏宇天伸手打算拿啤酒时,老黄却一把将啤酒抢走。
“不准喝酒。”老黄的表情还是很无情,他受够了这位爱发酒疯的醉鬼。
夏宇天扁嘴,纪曜偾孕Γ夏宇天狠狠瞪他一眼。
煮沸的麻辣锅飘着一层红红的辣油,光看就觉得辣了,夏宇天却存心将纪曜俦认氯ィ抓起辣椒罐就往自己碗里倒。
纪曜偌状,马上不甘示弱地也抓起辣椒罐,看都不看地往碗里倒,岂能被他比下去!
幼稚的心理彻底蒙蔽了大脑,等到牛肉泡在血红的辣油里时,才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低头望着凄惨的牛肉被碗里满满的辣油灭顶,为自己即将迎接的命运感到惊恐害怕。
如果死醉鬼不坚持,他就很有风度地休兵……
如果臭小子改变主意,他就宽宏大量地算了……
心中拥有同样想法的两人偷偷抬眼瞄对方一眼,然而四目一相接,无聊的尊严重新燃烧。
想要他认输?别想!
以为他不敢吃?他就吃给他看!
夏宇天与纪曜倭⒖搪裢访统裕辣得喉咙灼烧也死不停嘴,强忍着大叫的冲动硬装出轻松笑脸,狠狠瞪着对方。
老黄无言地看着这两个无聊男子,慢吞吞地启口:“你们还真像。”
“哪像了?!”两人一同扯开红肿成香肠的双唇大声反驳。
“心智。”老黄不疾不徐地说:“你们的心智都同样幼稚。”
两人不约而同伸手指向对方:“他比较幼稚。”
老黄继续没有表情地批评:“你们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从同一个幼稚圈毕业的,对相似的事情拥有同样无聊的坚持,骂人的词汇用语也大同小异,没啥度……”
这两个人有些地方很像,不过个性还是相差满多的。纪曜倨⑵火爆,动不动就想揍人;夏宇天脾气温和,拥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标准老人精神。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仍相安无事的原因吧。
两人又同时叫道:
“拜托!骂人哪需要度啊!”
“骂人干嘛要有度!”
老黄看向两人,眼神已经很明显不过了。看吧,幼稚得如出一辙吧?
事实摆在眼前,两人却又打死不想承认,不甘心地又伸手指向对方:“他学我的!”
两人一愣,夏宇天大叫:“你别学我!”
纪曜俅笊争论:“你这仿冒品!”
“我比你大,只有你学我没有我学你!”
“我比你聪明,只有笨蛋学天才没有天才装白痴!”
筷子夹着牛肉的阿远挑了挑眉。
“他们感情不错嘛。”他还以为小纪很厌恶阿宇呢。

“阿宇总是嘴巴说讨厌,其实心里爱得要死。”阿珍低头从锅子里挑虾饺,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
叶大姐笑笑地望着两人,觉得阿宇跟小纪还满有发展性的呢。
只要小纪别成天只想着谋杀阿宇就行了。

纪曜傥⒚兴眼,高高在上盯着占据沙发的大型小飞象布偶,然后长腿毫不留情地踹出――
“别欺负我的小飞象!”
不知道从哪蹦出的夏宇天飞奔拦截,在纪曜俚拇蠼叛咎ど闲》上笤补龉龅牧车扒埃成功救出受虐象。
纪曜傩表面有土色的夏宇天,对他手中紧抱的大型象很不屑。
“你这个坏小孩,又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欺负动物。”夏宇天气道。这小子到底跟他有什么仇大恨?总是对他的小飞象又踢又踹,不是粗鲁地丢到一旁,就是无情地踹至角落。
“他丑死了。”他是对象不对人,看不爽这只臃肿的丑象赖着沙发不滚。
“哪会啊,他很可爱啊。”夏宇天不服气地说:“你不觉得他的耳朵很可爱吗?”
纪曜俨恍嫉刈上小象刚刚占据的沙发,无情批评:“突变。”
“他圆圆的很可爱。”
“胆固醇和脂肪摄取过多,迟早中风。”
“他的笑容很可爱。”
“成天傻着一张脸,看了就想打。”
“你就算看他不爽也不用欺负他吧?他只占了沙发的三分之一而已,其他的三分之二全是你的耶。”
纪曜俨恍嫉孛榱艘谎巯挠钐臁
“我先走到沙发这边的,为什么要我去坐另一边?”
夏宇天快被他打败了,这小子连多跨出一步也懒。
“你有没有听过学懒的故事?”
夏爸爸开始讲起床边故事了。
“从前,有一个人很懒,他想要学得更懒,于是去找懒师傅。懒人去师傅家后看到懒师傅躺在床上,师傅连看都懒得看他,懒懒地说:我吃饱了在休息,你先把桌上的菜热了吃吧。懒人直接吃冷的菜,然后去外面躺在院子里。懒师傅觉得很奇怪,走出去问他你在干嘛?他说:我懒得热,所以吃到肚子里晒太阳加热。师傅就说你不用跟我学懒了,我至少还会勤劳地热饭,你比我更懒。”
讲完后,纪曜俑了一句不屑的评语:“我才懒得学懒咧,无聊。”
最懒的是纪曜伲谁都比不上他,荣获懒人金牌。
“真没遇过像你这么懒的人,除了我的小侄女,我看你们不相上下。”夏宇天撇嘴摇头。
“改天介绍一下吧。”跟他一样懒?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可得好好拜见才行。
夏宇天瞪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明天晚上我要招待一些日本客户,你一起来吧,要不然回家也没东西吃。”隔着一张沙发,夏宇天对看电视的纪曜偎怠

纪曜倜槐砬榈刈头望着他,夏宇天连忙补充:“反正吃饭也是报公账,日本料理耶,不去多可惜?”
这小子总是与他保持距离,明明是邀请他,这小子却总是让他感觉自己在勉强他。叶大姐所说的“日久见人心”怎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自己的个性就像大象一样温和,不在乎纪曜俑他的白眼和妹恶,但是纪曜俣运的不满实在表现得太明显了,总让他觉得他好像每天都心积虑地想谋杀他。
难不成自己真的面目可憎、狰狞凶残?唉,没这么惨吧?真伤人耶!
“好吧。”考虑良久后,纪曜俨派痛透夏宇天一个答复。
夏宇天差点要将“谢谢”说出口了,还好他即时想到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卑微。
“你的工作是什么?”
纪曜偻蝗缙淅吹奈侍饬钕挠钐煦读讼隆
“我的工作?”
“嗯。”前几天阿通,就是前阵子差点变成暴龙伙食的高中同学问他打工的性质如何,他回答个不出所以然。
因为刻薄律师的出现,使得谋杀他的计划必须暂缓,所以反正他闻着也是闲着,就帮阿通问一下吧。
“你做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我的工作是干嘛的?”这小子也太混了吧?
“不知道。”纪曜俅鸬酶纱啵他不在意这些,他只要买机车。
算了,看他这么讨厌他还得勉为其难关心一下,他应该要满足了。
“就是想办法以最低的价钱跟别人买东西啊。”这么说够简单明了了吧?
“喔――”纪曜倏此泼┤顿开,清楚地理解。“就是贪小便宜嘛!”的确很简单明了。
夏宇天手一滑,差点害飞不动的肥象摔死。
“不是!”完全错误。“是以现在的市场行情、对方的品质信誉、公司的需求和预算,以及别的公司的竞争、产品这些作为考量,观察透晰可能发展的趋势,评估计划出一套策略,用这个策略,也就是你所知道的资讯和握有的筹码与对方交涉,远到能以最小的成本,换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可是一门专业学科耶,却被他讲得那么不堪入耳。
“就是杀价?”就像他在夜市和菜市场所做的事?
“请你说谈判者。”夏宇天微瞪眼,杀价多难听啊。
“跟抢银行犯人谈条件的谈判专家?”那满炫的,他也要当。
“跟别的公司讲价买卖的谈判顾问。”谈判专家太危险了,没兴趣。
瞬间,纪曜俣韵挠钐焐晕⑷计鸬囊坏愕阕鹁闯绨菀蚕失殆尽。
夏宇天看得出来纪曜俜浅5夭灰晕然,觉得谈判专家比他这什么谈判顾问酷多了。哼!小孩子的想法。
“你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就知道我在干嘛了。”说也说不通,当对方的想法已经根蒂固后,怎么解释也没用。
纪曜侔胄虐胍桑疑惑地想了又想;谈判者――杀价――贪小便宜……
最后得出原本的答案:没错!谈判顾问就是贪小便宜。

虽然不懂日语,但从翻译的口中,纪曜倩故且苫笳饩徒刑概校
他们谈天气、谈料理、谈台湾观光景点,什么都谈,就是不谈买卖;从见面谈到晚餐结束,从吃饱谈到续摊,这就是谈判?怎么跟想象中美好多?这根本就是快乐地聊天嘛!
纪曜俑着一伙人来到KTV,突然,在他不留神的瞬间,包厢里多了好几位漂亮姐姐,令他错愕莫名,好一会儿,才恍然,原来这里是提供真人伴唱的KTV。
纪曜倬龆了,他也要当谈判者。有吃有喝又有玩,还有正妹可以把,这比钱多事少离家近吸引人。
乍看之下的吃喝玩乐,其实是一种借此观察对方的谈判手段,只是纪曜俚比徊幌得这点。
“你叫什么名字?”
纪曜倩赝罚哇拷!他这辈子还没有离穿得这么辣的女人这么近过。
“我叫樱樱,你第一来吗?”女人的嗓音娇滴滴地令人酥麻,却令纪曜偻菲し⒙椤K还年轻,受不了这种太三八造作的女人,只要稍微装可爱一点就很够味了。
嗦噜嗦噜,樱樱猛流口水,没见过这么可口诱人的小伙子。来来来,靠近点给姐姐捏捏。
百年一见的上等货让樱樱垂涎欲滴,连矜持都不装了,张牙舞爪地准备扑上去据为己有。
“呃!”
然而,樱樱在口水滴到纪曜偻飞现前,被夏宇天给一把抓走。
“樱樱,去招呼田中先生啊。”夏宇天笑得一点也不友善。
“一下,捏一下就好了。”樱樱笑得龇牙咧嘴,口水虽然吸回去了,大嘴却还合不拢。
“不行。”给她一挂,其他在场的“母暴龙”就会全部蜂拥而上,到时候纪曜偈骨无存,他怎么跟叶大姐交代?
樱樱的屁股死黏着沙发椅,夏宇天奋力硬扯着她,两人边咬牙边装笑维持拉锯战,好不容易夏宇天才把她给拔离沙发椅。
“去唱歌!”夏宇天将点歌簿丢给瞪眼的樱樱,樱樱不服气地扁着嘴。
转头看看纪曜伲果然,一副从暴龙嘴上死里逃生的惊吓样。
夏宇天无奈地以手撑额,要不是助谈阿达的儿子感冒赶着回家,刚刚吃完饭他早就让纪曜傧然厝チ恕H毡救俗钪厥油哦泳神,同事都跑光的话,生意也就不用谈了。
不过还好这里只是纯卖声的KTV,应该不算污染纯洁青少年吧?
“小纪,如果你真的不想待在这的话可以先回去。”夏宇天在纪曜偕砼宰了下来,眼神流露着关心。生意固然重要,但是他绝不勉强纪曜伲也不希望纪曜倜闱孔约骸
包厢的灯光昏暗,令夏宇天充满阳光气息的健康肤色更显黝黑,一双隐藏于邃中的认真眸子却闪耀着美丽的关怀。纪曜倩姑挥性谟陌抵斜幌挠钐煺庋往视着过,那双浓眉勾勒出轩昂的俊朗,高挺的鼻梁衬托出堂堂相貌,有棱有角的轮廓刻划着成熟的男人味……突然,夏宇天那黑白分明的幽眼眸令纪曜俨桓冶剖樱真挚的情愫更令他莫名其妙地害晚了起来。
“哪有!”
纪曜俅笊反驳,夏宇天愣了一下,他突然这么激动干嘛?
“我哪有说我不想待在这了?我想唱歌啊,我好久没唱了耶。”只有纪曜僮约好靼祝这是心虚装大声的反射性掩饰,心中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心虚,讲话不自然地大声。
“点歌、点歌!”纪曜僮蠊擞遗蔚卣腋璞荆想借此逃避夏宇天的视线。
“点歌、点歌!”听到纪曜偎祷暗娜毡究突б哺咝说馗此小H毡究椭形牟辉跹,不过每当唱歌台湾人必说“点歌”,所以这两个字是他最标准的中文。
纪曜儆肴毡究突Х找着点歌簿,夏宇天完全不知道原来这位永远在发呆、问他话在恍惚、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无聊透顶的浑小子是如此地热情洋溢、积极建设国民外交的模范公民啊!
纪曜偎手翻着歌本,脑海里却被其他的事困扰着。
他知道醉鬼长得的确不赖,住在一起什么样子都见过了,放假不修边幅、出门精神抖擞、洗完澡赤裸的结实上身也常在眼前晃,让他又眼红又羡慕;可是为什么刚刚在昏暗的照明下,他看起来却非常的不一样?

那诚挚的关怀,那邃的黑眸,两者融合成一道灼热的视线,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往下流进他的心,干扰到了规律的跳动。
他的心跳动得异常,却又让他觉得好像才开始跳动,因为截至刚刚,他才第一清楚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
心脏跳着……动着……心脏跳着……动着……心在动……心……心――动?
心动?!
纪曜俚纱笱郏皱紧眉,他的思绪往哪儿发展啦?
心动?跟醉鬼?跟他?为什么?
没天理!没道理!没可能!没这回事!
而且他最讨厌“心动”这部电影了,跳来跳去看不懂在演什么。
纪曜倬恐莫名地转头看了看夏宇天,夏宇天见他表情这么恐怖,不禁疑惑。
“怎么了?”不会是没他要的歌吧?那也不用这么见鬼吧?
纪曜倜换卮穑反而把歌本丢给满脸错愕的夏宇天,火大地丢下一句:“唱歌啦!”然后甩头移身至电脑点歌前。
时值七月半,撞鬼怪事多,讨厌的醉鬼闪边啦!

第六章
呜……他收回刚刚的话,醉鬼回来啊!
纪曜僖桓鋈俗在日本客户以及伴唱小姐中,坐立难安。
夏宇天去厕所了,留下他一个人,众人将焦点全指向他,他不知道该与明明不熟却硬跟他装熟的日本客户傻笑什么,不晓得如何应付饥肠辘辘虎视耽耽的暴龙族群,可真是性命垂危啊!
“我、我去一下厕所。”
生物本能告知纪曜偃艏绦待在此,极可能见不到明日的耀眼太阳。所以,他只好速速地尿遁保命。
一打开厕所的门,就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响,乍以为厕所施工整修,没想到映入眼里的却是奋力踢门的夏宇天。
“死日本人!不知道你在自大什么?什么烂同步发行,根本是你们经济下滑的赚钱措施,把我们当白痴耍,自呜得意、自以为是、自取其辱、自己切腹别麻烦我帮你动手!”夏宇天神情嫌憎,恶狠狠地咒骂,将门当仇人使力猛踹,激动地气喘吁吁,咬牙切齿。
纪曜倬愕他睁大眼望着他,搞什么?原来这家伙有精神分裂症。
夏宇天充血的杀人眼发现纪曜僬馕徊凰僦客后,停止了动作。
两人相望两秒。
“我没看到。”纪曜偎低昃妥身落跑,别人的事他管不着也不想理。
“等一下!”夏宇天的手掌却先一步压住了门。

纪曜僮头看着他,夏宇天的表情已经没有了憎恶,反而微微瞪着他。
“你一定觉得我是神经病对不对?”
“我可没说。”语气却是:哎呀,被你看出来啦。
“日本人本来就很讨厌。”
“是。”纪曜俚阃贰
“本来就是啊!”这臭小子,他又没胁迫他。“你难道不觉得吗?他们又色又无聊,发明一堆没用的东西,根本就是一群哈美的妄想者!”
“是啊、是啊。”纪曜俚阃烦频馈
“本来就是啊!你真的不这么觉得吗?”夏宇天叫道,这臭小子敷衍个什么劲啊?
“觉得啊、觉得啊。”继续把头点得乱没诚意。
夏宇天瞪着纪曜伲这小子就爱跟他唱反调,不一会,他撇嘴妥协。
“算了。”他从来就没喜欢他过,得到他的认同是妄想。
纪曜俨皇且缴,也不可能是爱心传道士,在他的观念中。别人的问题当然别人自己解决,插手的是白痴,尤其没报酬的死也不做。
两人回到包厢,大伙又开始拼酒。樱樱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帮纪曜俚咕疲但却遭到夏宇天的挡酒。
“我帮他喝。”这小子才成年,怎么能喝这么多?别说叶大姐会骂人,他自己也不希望看到纪曜偎拮硗吠础
说到酒,联想到醉鬼,马上唤醒了纪曜倌翘斓募且洌他心头一惊,决不能让那天的事重演。
“我自己喝!”纪曜倬慌地抢过夏宇天手中的酒杯,这家伙喝醉就会发酒疯,自己铁定第一个遭殃,怎能让他喝?说完,仰头猛地一口权下。
大伙看他这么带种,兴致也来了。
“好!再来一杯!”日本客户帮纪曜俚咕疲与他干杯。
干嘛这么拼啊……夏宇天实在不懂纪曜伲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难懂呢?
夏宇天在心中保佑他别醉倒,然而就像纪曜僮苡胨作对般,几杯黄汤下肚后,纪曜僖丫昏昏沉沉,醉得两眼发痴了。
“纪先生,你真能喝啊,再来!”
日本客户将酒杯递给纪曜伲纪曜俚拿悦墒酉咧谐鱿至艘徽湃肆常他疲惫困惑地眨眨眼,却还是模糊不堪,脑袋也热烘烘地完全无法思考。
“纪先生,喝酒喝酒!”
中,只见两片肥厚的唇大肆蠕动,纪曜僮ゲ蛔〗沟悖感觉不出距离,只知道它们在蠕动,蠕动来蠕动去……
霎时,那天的糟糕记忆又冲了出来,对嘴唇的极度反感迅速笼罩了纪曜伲纪曜俜瓷湫缘鼐褪撬统鲆豢湃头。
“好――”
笑得开心的日本客户在毫无预警的瞬间挨了一纪毫不留情的铁拳,略带醉意的身子一个不稳滚下沙发椅,连痛都来不及喊就跌到地上。
除了出拳者外,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纪……”
另一个日本客户话还没说完,纪曜倬筒挥煞炙档刂苯映鋈,打得他痛喊:“好痛!”

紧接着,纪曜俦涑闪朔璧舻幕器人,开始暴走。
“呀啊――”
“别过来――”
夏宇天呆望此刻,一生中从没遇过酒品这么糟的人,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纪曜倏吹剿抓谁,抓到谁打谁,众人是躲的躲,跳的跳,一片鸡飞狗跳。有人躲到桌子下避难,有人跳上沙发逃跑,众人的尖叫与东西被扫到地上的乒乓当啷替音乐伴唱带加入了混乱的和弦。望着全世界最美丽的科学怪人抓狂暴走,他艰困地想着自己有没有胆上前壮烈成仁?
唉!他不成佛谁要归西?夏宇天认了。
“小纪……停下来……”
夏宇天小心地跨前一步,抓狂的科学怪人纪曜僖徊炀跞死嘟咏,立刻恶狠狠地准备大开杀界,吓得夏宇天改变主意马上转身逃啊!
此时,科学怪人突然发觉电视传出的旋律有点耳熟而停止发疯,两眼茫然地朝电视望去,才发现自己点的歌早已到了副歌的部分。
“啊,我的歌。”
纪曜偈捌鹇罂朔纾一脚跨上沙发椅高高地站在上头,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像在跳醉拳芭蕾。
“你好毒……好毒……毒、毒……你给我讲啥货……”纪曜俨坏唱得口齿不清五音不全,还永远慢半拍。他两眼昏看不清楚字,头昏脑胀跟不上速度,干脆自己改词,国语翻成台语,乱唱一通。
“你好!呃!”唱到一半,纪曜偻蝗欢裥南胪拢头不小心一歪――叩,牙齿撞到麦克风。
牙痛头痛的打击下,纪曜俚纳碜痈加不稳,摇摇晃晃的双脚跟着踩空,咚地一声,从沙发上摔到地上。
天哪!头怎么更痛了……
“小纪,你没事吧?”夏宇天边忍着笑边扶起纪曜佟
“头好痛喔!”纪曜傧窀龊⒆影惚庾欤到底是谁偷袭他?
“头痛就回家吧。”
回家?“不行,我的歌还没唱完。”纪曜偻瓶夏宇天,摇摇晃晃地去找麦克风。
“别唱了,回家啦!”
“不要!”
准备高歌,纪曜儆植壬仙撤,夏宇天跟着跳上沙发阻止他。
“改天我请你唱通宵,今天先回去啦!”夏宇天抢着纪曜俚穆罂朔纾纪曜俦咄谱潘的脸,边扯着脖子大声高唱。
“你好毒……毒、呜、呜……你卖抢我麦克风……小心我跟你拼了……”
夏宇天一逮到机会立刻抓住纪曜俚穆罂朔纾纪曜偕气地大声叫嚷:
“你少没品了!抢人家麦克风!”
两人拉拉扯扯,死抓麦克风谁都不松手,几乎要打了起来。
“放、手!”
抢不过人,纪曜俑纱嘤蒙碜尤ネ谱蚕挠钐欤沙发狭窄柔软,夏宇天难以稳住重心,跌下沙发,但是他的手还是死抓麦克风不放,纪曜僖菜雷プ啪不放手,于是被他拉着一起重重摔到地上。
背部贴地的夏宇天正要痛喊之际,一种重重撞上他双唇的柔软触感堵住了他的叫声。
他被纪曜偾课橇耍

不过反应与纪曜偬觳畹乇穑他既不觉得难堪,也不认为耻辱,这个吻当然更不是他的初吻,他只觉得牙齿痛得快断了。
抢吻人家也就算了,然而纪曜俜堑不道歉离去,反而开始磨蹭起夏宇天的唇。
“干嘛抢我麦克风啦……我的歌……”想唱干嘛不自己点嘛,抢什么抢!
如果纪曜偈乔逍训模一定立刻切腹;如果纪曜偈潞蠡匾涞闷鹄矗一定把夏宇天给杀了。
困难地将纪曜偻瓶,夏宇天受够了,他没见过酒品如此糟糕的人,又打人、又抢麦克风,唱得五音不全,还不尊重智慧财产权擅改歌词。听朋友说自己喝醉后也会胡乱发酒疯,但他相信再怎么抓狂也不会像纪曜僬飧钡滦浴
他一把拉起纪曜佟
“绝对不能再让你碰一滴酒。”惨剧一就够了。
包厢早已空无一人,只剩电视上的伴唱小姐孤单地搔首弄姿,夏宇天将神智不清的纪曜偻铣龇考洌遇到惊魂未甫的日本客户,一见两人立刻退避三舍。
“真是非常对不起,下再向你们赔罪。”礼貌地说完,立刻拖着纪曜倏绯KTV大门。

他说他完全失控,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揍人,他可是完全没印象,除了头痛得要死、门牙痛得发麻。
怪的是,后脑勺还肿了一块。
夏宇天骗他有时候宿醉头痛可能头会肿一点,以免他找他报复。
纪曜俪ふ饷创蟛胖道原来宿醉可以从外表看得出来啊,真神奇。
“小纪,田中先生说你很有趣,下还要和我们合作呢。”
茶水间,叶大姐笑盈盈地对纪曜偎怠L镏邢壬就是第一个被纪曜俅蛑琢臣盏牡姑构怼
“有趣?”纪曜僦迕肌
“对啊,他很赞赏你直来直往的性格呢。”不像他们日本人压抑惯了,所以对纪曜俨患友谑蔚男惺伦鞣绺械较嗟奔ど陀胂勰健
不过一到纪曜俣里,马上无一幸免地被误解。
直来直往?直接揍人不多 嗦吗?
纪曜俦砬槟芽吹厮眉一蹙。
那家伙该不会是被虐狂吧?要不然干嘛被打一拳后,渴求地送上另一边脸颊让对方再补一拳?“小纪啊,你住在阿宇家还习惯吧?”
叶大姐笑容可掬地关心纪曜伲与抢吻他的人同住一屋檐下,有没有每晚噩梦连连?
纪曜偻嵬嵬罚想了想。
“不错啊。”
他这个人的神经比手臂还粗,只要给他一条棉被,山沙漠或是海边冰原他都有本事倒头就睡。棉被也不用给他太好的,丝质软被与硬梆梆的破毛毯只要一盖到他身上,马上摇身一变成为同等级货物。
“和阿宇没什么争执吧?”他要谋杀阿字时,阿宇有没有口沫横飞地与他谈判?
“没有啊。”他邋遢,夏宇天也随性,不会为了地板积一层灰、报纸堆成一座小山、一篮子脏衣服没洗这种小事翻脸。
“阿宇会不会突然做出一些很难理解的事情?”他才被甩,真怕他会对小纪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会耶。”
“他做了什么?”叶大姐紧张地问,怕惨剧已成真。
纪曜倏始数指头地说着:“电视上如果出现日本人的话,他会跟电视吵架,如果出现美国的新闻,他也会跟电视吵架,还有介绍香港旅游、马来西亚航空、荷兰郁金香、有人学北京话卷舌,他都会很生气地与电视吵架。”
为什么纪曜倏梢悦魅返嘏卸铣鱿挠钐焓窃诟电视“吵架”,而不是谩骂呢?因为当画面上播出那些东西的时候,夏宇天就会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干嘛播这些东西?!如果我转台,别台也很不巧地在播那些东西,他就会更气地骂道:该死的!叫你不要播了,再一小心我砸了你!
你说他可不可怕?
纪曜倬醯镁异无比,叶大姐却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因为他喜欢的人都喜欢上了那些国家的人,而甩了他。”
“这么多国?”太惨了吧?
“是呀,这么多国。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的人都很容易喜欢外国人。”
“可是他不是国际谈判者吗?”
“这就是工作与情感的冲突喽,不过还好谈判买卖并不需要喜欢对方的国家,只要了解就行了。”但是他总是在回国后破口大骂。
“那也不用跟电视讲话吧?”害他在旁边都看得战战兢兢。
“那是他的习惯。”叶大姐笑咪咪地说:“你没发现他会跟周遭的东西讲话吗?不管是什么东西。”
叶大姐一提,纪曜倬恐地想起来了。
“对耶!他会跟阳台的植物说:你好漂亮……骂坏掉的伞:你这把烂伞……还有哀怨地抱着在迪土尼乐园买的小飞象布偶,说什么:唉,又一你离开了我。”
纪曜俅蛄烁隼洳,有问题,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那是因为他寂寞啊。”
叶大姐微微笑着。
“他十八岁的时候父母突然去世,为了不让自己觉得自己很可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周遭的事物自言自语,好让自己感觉不是那么孤单,所以他也很怕别人离开他。”
可能因为本身体贴的个性加上这个缘故,他对喜欢的人非常宠爱,可是却总是适得其反。
果然,如叶大姐所料,纪曜俅翥的名。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些生活细节,即使注意到了,他的粗神经也不会让他稍微多想一想。
她已经出卖夏宇天这么多了,应该够了吧。
倒好咖啡,叶大姐离开茶水间,却又在门口回过头,眨眨眼的神情很无辜。
“对了,我们有没有跟你提过阿宇喜欢男人?”
纪曜俚南掳筒畹阃丫省
“这不是秘密,不过也不用广泛流传,公司只在乎他的能力,不关心他的性向,但是无聊的闲言闲语也很让人困扰就是了。”叶大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故做吃惊地坞着嘴。“啊,已经这么晚啦,糟糕,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呢!”
她丢下的话语像大石头,把纪曜K得人都傻了,然后不负责任地溜走。

“阿通!救我――”
纪曜倨嗬鞯匕Ш浚配合网咖里,游戏中的答答答答枪林弹雨声,还真是逼真呢。

“把阳台给我睡就好了。我什么都不要求,只要收留我就好了,我发誓我一定做牛做马帮你整理房间。”
帮他整理堆满垃圾的房间即,够义气吧!只要救他脱离醉鬼就好了。
“我家阳台要晒衣服耶。”阿通为难地说。
“睡哪都行,沙发底下也行。”
“你干嘛这样啦?就继续住你老板那里嘛。”
“我不要!不要不要!绝对不要!”纪曜傧诺妹鸵⊥贰
“喔,你干嘛啦,说不定你也对他心动了。”
“心动?我最恨‘心动’了!跳来跳去乱七八糟!完全看不懂到底在演什么。拍电影就拍电影嘛,搞什么象征、意识型态、倒叙法……根本看不懂,干嘛这么无聊!”
总归一句话――他痛恨动脑筋。
纪曜倨得大叫:“我恨心动!我不心动!”这一出神,干!害他被僵尸咬了一口。
阿通目不转睛地扫射僵尸,语气稀松平常。
“我早发现你有那种调调了,应该只要稍微引导一下,迟早会显现出来。”
调调?喜欢男人的调调?开什么玩笑?!“哪有?谁说的?”他死瞪着阿通,死也不相信。
“很多人啊,眼镜仔、黑人、机长、盗版商、三角眼,还有萝卜妹……反正大家都觉得你很有那种调调啦。”
愈听,纪曜俚牧尘陀绿,听完了,他开始冒冷汗。
“我不相信……什么是调调?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感觉啊,一种感觉。”
“感觉?”纪曜僦迕迹边与僵尸奋战,边努力回想。“哪有?我动作又没有娘娘腔,走路又没有女性化,还常常说脏话、吃相粗鲁、睡觉会踢人,而且一点也没有洁癖,从不整理房间。拜托!这哪叫有调调了?!”
“喔,又不是所有的gay都动作像女生,你很没常识喔。”小纪从不看新闻,拒绝任何新知,成天打混摸鱼,惟一的未来目标就是闲闲度日。
“那你说我是怎样?”
“嗯……像你不交女朋友啊,虽然是因为你太懒了,懒得找、懒得照顾对方,但就算是那种充满母爱喜欢照顾人的大姐姐,我觉得你也不会喜欢。你以为你只是懒而已,但那其实是……潜……那句话是什么来的?对!潜意识,就是潜意识啦!你潜意识里根本对女生没什么兴趣,虽然你也可以喜欢,但不会很喜欢。”太佩服自己了,竟然能运用这么高的词汇。
纪曜俚拿纪坊故侵宄伤澜幔一点也无法理解,阿通突然想到一个完美的比喻了。
“对了,就像僵尸。”
阿通示意纪曜倏此的电脑萤幕。
“你看,这些僵尸一看就知道是僵尸,绝不会跟人质搞混。”
此时一位人质冲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一具隐心的僵尸,阿通一点迟疑也没有地发射重型武器。轰地一声,把僵尸轰成碎片。
“懂了吗?僵尸就是僵尸,就算装得再像,也不可能跟人质搞混。”
阿通的震撼教育令纪曜俅糇乓徽帕常阿通很有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用难过,大家毕竟是兄弟一场,你是gay对兄弟们只有好,少了一个强大竞争者跟我们抢美眉。嗯……只要你别偷看我换衣服就好了。”所以他们怎么会嫌恶呢?高兴膜拜他都来不及呢。
阿通顺利破关,萤幕上累积着丰硕的分数。

“其实你每走在路上,男的女的都一直在看你,但是男生看你的眼神特别不一样,那是一种……非常热切,非常希望你能感觉到的眼神。听说gay可以感觉得出对方是不是,我想他们都早就知道你是了吧,但你从来没有接收到他们的讯息过,因为你走路也在恍惚,连自己经过些什么商店也没注意,当然不可能看到路人。你一定不知道你每看都不看那些女生,让她们有多忌妒,以为你有海誓山盟的女朋友,不过你不看路人也好,要不然你这种火爆脾气,一定每天都跟不认识的路人干架……”
屏幕记完分,开始了下一关。
“啊,我要开始杀僵尸了。:(
:(
:(!一开始就出现这么多,直接用手榴弹把你炸成僵尸汤……”纪曜傧裰淮敉范欤伸着脖子怀愣着,他傻傻地转过头,才发现自己已被僵尸群啃得血浆乱喷,再也挽回不了。
干!居然把他形容成僵尸……

第七章
夏宇天在路上遇到朋友,被拖去吃饭喝酒。快午夜时,门铃大噪,纪曜僖豢门,夏宇天的朋友就把夏宇天丢给他。
“他喝醉了。”丢下一句废话,朋友闪人。
纪曜俚屯房戳丝椿忱锞莆堵身的男人,嘴角抽搐,想骂人却没对象,只好火大地将醉鬼拖进门,丢到沙发上。
“喂!你不准醉!”纪曜俅笊命令夏宇天。“我要问你‘调调’是什么。”
纪曜儆昧ν屏艘幌孪挠钐臁
“喂!快告诉我,什么是调调?我到底哪里有了?”他等了他一个晚上,就是要问清楚这件事。夏宇天脑袋迷糊,根本没理纪曜佟
纪曜偕气地走向厨房,准备倒杯水给他醒酒?
错,是把他泼醒。
抓起玻璃杯,扭开水龙头,纪曜俸鋈黄臣流理台上的刀座。
他关起水龙头,稍稍抽出最长的刀,谋杀的念头又开始悄悄地跑了出来。
可是,他连猪肉都没切过,要怎么一刀毙命呢?嗯……这是一个值得思的问题。
忽然,冰箱打开的声音令纪曜傧帕艘淮筇,立刻将刀子推回去,慌张得差点切到自己的修长手指。
纪曜倩赝罚只见夏宇天拿出冰箱的梅酒后,摇摇晃晃地走出厨房,他追了上去。
“喂,别喝,先回答我的问题。”纪曜偾雷畔挠钐焓种械拿肪疲夏宇天才不理他。“可恶!把梅酒给我,等你解决我的问题后喝死我都不管。”
两人争夺,或者说只有纪曜俅致车厍蓝嵯拢夏宇天不小心撞到餐桌椅,连带扯着纪曜僮蚕虿妥溃两人倒上餐桌。
“哇,别压着我啊!”
被夏宇天压在身体下令纪曜倩耪诺卮蠼校正当他要拳打脚踢胡乱挣扎时,夏宇天却离开了他。
夏宇天摇摇晃晃地捡起掉到地上的梅酒走向客厅,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从迪土尼乐园带回来的大型小飞象布偶。
这、这臭家伙!他叫他不要抱他就真的不抱,而跑去抱一只蠢象?他是哪一点比丑小象差了?!
哼!没眼光的家伙。
纪曜偎崞咸研睦淼丶啥首牛走到夏宇天面前,犹如宣告死刑犯般高高在上地宣布:“丑小象已经离开你了,你抱着他也没用。”虽然不知道谁离开了他,纪曜阳还是坏心眼地说。
纪曜俨⒚挥卸褚猓没想到夏宇天却绝望地将头埋进了小飞象怀里,伤心的语气带着细细地委屈。

“他不丑……”
“他丑死了,根本是一头基因突变的大象。”哪有大象的耳朵这么大?他从小就觉得那是只突变象。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
你不会喜欢我啊?纪曜俨畹阃芽诙出。怎么搞的?被阿通一说,他发觉自己好像没这么痛恨夏宇天了,抢吻的耻辱和杀价的丢脸似乎都没这么严重了。他难得了一整个下午督促大脑仔细思考,自己到底对夏宇天有哪里不满,想了很久之后,却怎么也想不到。
他心情不爽的时候,他说冷笑话逗他,虽然真的不好笑;他要起固执脾气时,他事事顺着他;无聊时,他陪他玩;高兴时,他让他更开心……
他不但不记恨自己随时随地找机会谋杀他,反而还对他这么好。而且抢吻也不是他的错,杀价可以省钱也没什么不好。
想通后,纪曜俜⒕踝约浩涫狄坏阋膊惶盅嵯挠钐欤只是一开始就认定了他是混蛋醉鬼,之后又懒得思考反省,所以就一直理所当然地看他不爽。
他想,如果他有那个调调的话,说不定会对夏宇天心动吧,毕竟他对他这么好,就算不日久生情也应该死咬着这个傻子多加利用。而他并不晓得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调调,所以才想等夏宇天回来要好好问他,但这家伙却醉死了,而自己更因为夏宇天对抛弃他的人念念不忘而感到生气。
他这个人最讨厌帮别人分忧解劳了,付他酬劳他都不干,因为他连自己的事都懒得想太多,怎么可能当别人的心理咨商师?可是看看此刻的他在做什么?他分明就是在听夏宇天吐苦水。
“你应该要讨厌他。”纪曜僦迕嫉馈
“对……我恨他……”夏宇天抬起了头,拿起梅酒喝了一大口,头生气地靠着小飞象。“我恨你……我恨你!”
他开始发酒疯,五音不全口齿不清地高歌了起来:
“You……spent
my money drove my car……I treated you like shining
star……”
纪曜俚裳郏什么嘛!这家伙还不也是乱改歌词乱唱一通,还敢说他?
“Adrien――I
thought l knew you……once again――you used me used
me……”
“那你不会不要给他利用啊?”纪曜俾钏。
“You are all I
want……”唉――他也很想啊。
“那你就找别人啊!”纪曜俅战他,瞪着他。
“找谁?”夏宇天又把头埋进小飞象怀里了。
“找一个比他帅的人啊……像我。”
没有想太多,纪曜偎党隹诹耍他倒也不后悔,反正他从来就懒得想太多。
没想到夏宇天的短暂沉默后,竟然口齿模糊地吐出拒绝:“不要。”
纪曜僖汇叮犹如当众被泼了一桶冷水。
他傻傻地望着他,呆呆地什么都反应不了。他拒绝了他?他宁愿喜欢丑小象也不看漂亮的白马王子一眼?
他……他不相信,从来就没有人这样看不起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只有这个、这个――

“死醉鬼!”
忿怒地抄起抱枕,狠狠地砸向夏宇天,然后碰地一声,纪曜僦刂厮γ哦去。
无辜的抱枕落在地上,头发被砸成“乱有型”的夏宇天仍可怜地抱着不算小的小飞象,只是人被K得倒在沙发上。
“我不要喜欢小纪……我不要再被人抛弃……”夏宇天呓语般地低喃。“我不能喜欢他……虽然他有那种调调……而且看起来好好吃喔……可是有那种调调很辛苦耶……所以我不要告诉他……”

臭夏宇天、死夏宇天,最好下大雨啦!
纪曜倏煲气炸了,他气呼呼地在马路上乱走一通,有车不躲,有人不闪,完全无视交通号志的存在。
他一路走来,身后的叫骂声也从没停过。
“靠!哪家的死小孩啊!走路不懂看路啊!”差点撞到他的机车驾驶狂骂。
“:(
:(
:(!有没有眼睛啊!”差点害他撞到机车的汽车驾驶气喊。
“操!前面的快滚啦!”公车司机将头探出窗外,对挡在他面前的机车以及汽车怒吼。
纪曜俨挪还芎竺嬉蛩而起的争执,他只知道他气死了。他倏地停下脚步,大叫:“夏宇天是大混蛋!”
路人一脸惊吓地望着他,这家伙竟然跟天气发脾气,果然是个疯子。
纪曜儆制又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踢柏油路出气。
“终于等到你了。”一个男人在纪曜俦澈笏档馈
气死了气死了!纪曜倨疵踹柏油路。
“你居然好几个礼拜都不回家,看来你也满混的嘛。”
踹得好累,气却还是没消。
“喂!”妈的!这小子竟然只顾着踹柏油路不理他,当他在唱独脚戏。可恶!他真的生气了。
“纪曜伲 
怒吼声果然有用,纪曜俣窈莺莸刈过头,吼得比对方还大声:“干嘛?!”
阿镖哥被纪曜俚暮菥⑾帕艘淮筇,差点要却步了,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些天的死守,他重新提起胆量,挺挺胸膛,装出鲈路的样子。
“你不要以为你不回家我们就堵不到你。”话虽这么说,今晚能堵到纪曜偃词且蛭他回家了。回家?纪曜僖汇叮这才抬头发现前面就是自己住的大厦了。他乱走一通,没想到居然回到自家门前。
“这你别想再逃了。”
纪曜偻着奸笑的阿镖哥和他身后的党羽们好一会儿后,发问:“你是谁?”
阿镖哥一听,差点跌倒,气吼:“就是你上没礼貌不听他说完话的阿镖哥!”
又想了好一会儿,纪曜俨呕腥淮笪虻卣趴冢骸鞍。就是那个没家教不懂得自我介绍的人。”

阿镖哥气得脸部抽搐,浑小于恶人先告状。
“是你不礼貌,别人讲话的时候要专心听。”
纪曜傧匀换故敲挥性谔他说话,他认出了另一位面熟的人。
“啊。”纪曜僦缸牌渲幸坏秤稹!澳闶悄歉龀笞砉怼!
丑醉鬼叫道:“我不是醉鬼!”这小子怎么总爱叫他醉鬼?
纪曜僖裁焕硭的抗议,眼尖地发现一党羽手上竟提着他忘记拿的背包。
“我的背包!”纪曜偕气地指责阿镖哥。“你竟然偷我的背包!”
“什么偷?明明是你掉在那边的。”他才不要背包咧!
“你这个小偷,不准偷我的背包和里面的东西!”纪曜俨挪焕戆镖哥的供词,咬定他是小偷。“谁要拿啊?”说到这点,他就气。“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支断水严重的原子笔、几张泡过水风干后软软斓烂的纸、和一堆垃圾,还有一片好像有包口香糖,但其实却是空的口香糖包装纸。”他还从是从烂了的纸上费尽千辛万苦,才看出纪曜僬飧霰凰浸得有些模糊的名字。
“那是我要拿去骗笨蛋的,你不准拿!”纪曜倨呼呼地说。
阿镖哥的脸绿了,这小子居然骂他笨蛋?!没错,他被骗了,一想到自己高兴地拆开口香糖,却发现里面的口香糖早被拿走后,令他又羞又气。耻辱!这是天大的耻辱!
“臭……臭小鬼……你死定了!”阿镖哥狠狠地咬牙,狠狠地死瞪纪曜伲此仇不报,他死都不瞑目。

醉得呼呼大睡的夏宇天,被一通电话吵醒。
“喂。”
对方劈头就说:“纪曜傧衷谠谖艺饫铮如果你不想看他断手断脚的话,就立刻带五十万来。”
夏宇天睡眼惺忪,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窃窃私议的声音――
“五十万太少了啦!”拜托!又不是六零年代。
“那要多少?”
“一、两百万好了。”
“会不会太多啦?”
“嗯……”说得也是,他那么爱贫小便宜,万一觉得他没有这个价码,岂不是糗了。“那就一百五吧。”
刚刚的声音又大声地说:“如果你不想看到纪曜俣鲜侄辖诺幕埃就立刻带一百五十万来。”声音顿了一下,又说:“限你在三十分钟内带一百五十万来捷运淡水线会经过的河旁边。”
夏宇天一愣,啥?这是电视大猜谜吗?捷运会经过哪条河?可真是考倒他了。
“哪条河?”夏宇天问。
“捷运淡水线会经过的河。”
“我知道啊,那条河叫什么名字?”
似乎也考倒对方了,只听得电话又传来窃窃私语――
“那条河叫什么名字啊?”

“我怎么知道!叫他搭捷运不就好了。”
声音大声地说:“你搭捷运淡水线就会看到了,记得你只有三十分钟。”
说完,连线中断。
夏宇天愣愣地看着电话筒,歪了歪头,觉得那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跟小纪的声音有点像,而且以捷运会经过的河流作为约定地点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不管了,先去再说吧,他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钟可以弄清楚捷运怎么搭。
他迅速地洗把脸使自己清醒,换下西装,抓起钥匙就要出门。
叮咚――
门铃响了,夏宇天心想对方不会这么体贴吧?知道他不会搭捷运,所以直接送货到家。
“谁啊?”
打开门,无预警的客人让夏宇天的心脏一震。
俊美的容颜微带一丝笑意,年轻的客人望着夏宇天,美丽清澈的眼中流露着从容不迫的自然,却令夏宇天的眉宇轻微抽动了下,眼神变得沉着,隐藏着沉痛。

Adrien……”

“几点了?”
微弱的声音从双手环抱着膝盖的纪曜倏谥幸绯觥
阿镖哥看了看表,为难地启口:“一点二十了。”离他们约定的十二点半,已过了五十分钟。
纪曜僖惶,嘴巴开始变扁,眉头也皱了起来,准备发出大哭的尖细悲鸣。
“别哭、别哭啦!”阿镖哥以及众党羽慌张了起来,一脸拙样地安慰他。
一个多小时前,当他决定好好教训他一顿时,纪曜倏始抓狂――
“:(
:(
:(!我现在心情烂到爆了!你们给我滚开,别惹老子,我要杀了你们!不对,我应该要杀了那该死的醉鬼!可是……可是我又不想了……没办法,那你们代替他好了,算你们衰啦!”
纪曜俚氖Э亓畎镖哥们害怕极了,他们只是口头上爱吓人、装装大哥而已,其实大家都是连架都没打过的善良好公民啦!纪老大您息怒,不要剁碎我们……
“别这样嘛,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啊。”大家纷纷好言相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怎么解决啦?”纪曜傧裥沽似的皮球,苦恼地踏了下来。“他这个死心眼的醉鬼、大混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比不过丑小象的打击太大,他对夏宇天不选择自己的这个耻辱气疯了。没错,他是气疯了,因为他居然好希望好希望夏宇天抱的不是肥象,而是他!
他疯了,才会这么渴望;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感觉到自己有那种调调……疯了疯了,绝对疯了。他最恨“心动”了,怎么却对醉鬼心动了呢?
受到打击太大,而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情,但是纪曜俨幌胂嘈牛他已经懒了这么久,恍惚了这么久,叫他突然清醒,叫他勤劳地喜欢人,这太突然了。
“那就不要理他啊。”

“我要理他,可是他不要我。”纪曜俳腥伦牛然后扁嘴,大家一看这是大哭的前兆,立刻使尽力气安抚哄骗:
“别哭、别哭,我们慢慢想办法啦!”
于是,在众草包的绞尽脑汁下,得出了掳人勒赎案,借此证明纪曜俣韵挠钐斓闹匾。其实大家是认为即使讨厌对方,也不会对绑架置之不理,所以夏宇天一定会来,但现在……
不会是赎金要求太多了吧?可是即使如此,他也应该要报警将纪曜俣给警方才对啊。
阿镖哥装出轻松的语气说:“说不定路上塞车。”
“捷运怎么会塞车啦!”纪曜僖ё糯剑又要开始大哭。
阿镖立刻改口:“说不走捷运出了意外。”
纪曜僖惶,更难过了,叫嚷:“那我不是变成杀人凶手了,呜……”
几个大男人的安慰技巧实在很糟,急得额头猛冒汗,却尽皆束手无策,眼见纪曜倬鸵放声大哭了――
一辆计程车疾驰而来,驾驶还露了一手漂亮的回身煞车,在地上划下优美的流线型车轮印。车上出来了一位高大的身影。
阿镖哥偷偷询问纪曜伲骸熬褪撬?”
纪曜倮嵫弁敉舻赝着身影,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阿镖哥们开始摆出捆捆的架子。
“你终于来了,钱呢?”
出乎意料地,夏宇天冷冷启口:“没有。”
阿镖哥一愣,连忙痞痞地说:“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请原谅他,中文造诣真的太差,只想得到这么俗的台词。
夏宇天的眼眸冷冷地扫过众人。
“你们一共有五个人,不管主谋还是共犯我都可以告你们伤害罪、妨害自由罪、侵占罪、恐吓掳人勒赎罪,即使是未遂犯,我的律师也有办法依‘看似’公平的司法程序把你们关到我爽为止。如果你们想请律师的话,很抱歉,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律师公会不会有人想惹上蒲非实,你们就只能祈祷政府派给的刚毕业的菜鸟律师‘正义’地不顾前程,只为了替你们争取下半辈子。”
干、干嘛讲得这么严重啊!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嘛!
不过,好不容易想好的台词不说太可惜了。
“你以为我淡水河的阿镖老大会卖你的账吗?”这根本是将古惑仔里的铜锣湾换成淡水河的明显抄袭嘛!
夏宇天拿出皮夹,掏出里面一叠厚厚的名片,往阿镖哥身上丢去,并且手拿手机丢给阿镖哥。
“有种你就一通通打给这些各国企业界的名人老大,问问他们谁是台湾的杀价王。”淡水河有啥了不起,他正港的台湾杀价王可是红遍国际。
阿镖哥没台词了,而且被夏宇天的气势吓到,令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夏宇天无视阿镖哥五人,走向坐在地上的纪曜佟
纪曜傺鐾着表情冷酷的夏宇天,闪闪发亮的瞳眸中似乎闪烁着惊喜、希望,以及不敢相信的讶异;想要表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统统藏在澄澈璀璨的墨里夏眸中。
夏宇天拉起纪曜伲无视于五人的注视,坐上了计程车。无聊的司机又要了一漂亮的甩尾回身,扬起漫天尘土帅气地退场。
纪曜俣⒆畔挠钐欤他看夏宇天的神情从来就没如此钦佩崇拜过。
纪曜傩朔艿亟械溃骸澳愀崭照媸浅酷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夏宇天刚刚的酷劲。
“超酷的,酷到不行。”没有人比他更酷了。

夏宇天扬起一抹很淡的笑。
“以后别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不玩不玩,绝对不玩。”纪曜倜鸵⊥罚立刻保证。“你再像刚刚那样要酷一好不好?我要看!”
纪曜俪呈橐看,神经北谄那粗昀他根本没发现夏手天安静得反常,若是平时,话多的夏宇天应该早就跟纪曜倭钠鹄戳恕
“再要酷一给我看啦!”纪曜偈钩鲂『⒆拥囊赖天性,夏宇天没有理他,却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
“别吵了。”他的声音轻轻的,没有什么情绪,很柔和温柔,教纪曜儆行吧。
第一,他认知到了自己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身体靠的是一具成熟男人的躯体,放在他颈肩的大手传递着成熟的温度,他的鼻息间更充满着成熟的男人味,所以很难得的,纪曜俟怨缘靥话闭嘴。
夏宇天对他来说是一个怎样的感觉?他要趁现在好好地感觉清楚。
在两人,加上司机三人的沉默下,车子在夏宇天家门前停了下来。
他帮纪曜侔戳说缣荩纪曜俳去时,夏宇天抬手挡住欲关上的电梯门,将家里钥匙交给他。
“早点上床睡觉,好好休息。”他唇角扬起的弧度还是这么淡。
接过钥匙,纪曜俨镆斓匚剩骸澳悴簧侠矗俊
“我还有点事。”夏宇天淡淡地笑了笑。
纪曜僬想再问些什么时,瞥见了停在大厦大门外的车子,那的确是夏宇天的车,而前座上坐了一个人。
虽然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那应该是一位俊美的年轻男孩。
“等――”
忽视纪曜俚囊苫螅夏宇天抽回手,让电梯门关上。
看着电梯门将夏宇天的人挡住,纪曜俅翥读讼拢随即手掌立刻拍上金属板上的楼层按钮,让电梯在三楼打开门。
纪曜俜杀枷侣ヌ荩冲出大门时,车子正好发动。
“等一下!”
随着纪曜俚慕泻埃车子在他视线中扬长而去。黑夜里,车尾的煞车灯猩红得刺眼,一下子就在街角失去了踪影。

第八章
网咖里,械斗声震耳欲聋。
“我要当小飞象。”纪曜倜辉谝庥簧系淖约阂丫被啃得血肉糗糊,只是瞪着地板。
“你是白马王子。”阿通边扫射僵尸,边心不在焉地回了这句话。
“我要当小飞象。”不管他有没有那种调调,他只知道自己想成为夏宇天重要的人,即使是一头突变肥小象,他也不在乎。
“你是白马王子。”他已经向网咖里的朋友们打听清楚破关门路了,今天一定可以全破。
“我要当小飞象。”他没认真喜欢人过,或许他真的太懒,懒得付出,只想等着别人来爱他,但是现在,他开始勤劳地烦恼了,所以,这算不算恋爱?

“你是白马王子。”哇拷,好险,差点被偷袭咬死。
纪曜偃匀坏勺诺匕宄聊不语,突然,他抓狂地揪紧阿通的衣领,猛力地摇晃他,大吼:“我说我要当:(
:(
:(小飞象!我不要当白马王子!”
“你明明就是没气质的白马王子,你不是蠢小飞象!”阿通大叫,双眼却还是死盯着萤幕,即使命在旦歹也要全破。
“我不要白马王子,我要小飞象。”他真的觉得小象很丑,可是没办法,谁叫醉鬼喜欢丑象?
“白马王子怎么可能变成小飞象,别肖想了!”干!别再摇了,快挂了啦!
纪曜偻坏赝V挂』危阿通以为得救之际,纪曜偃粗刂氐仵吡讼掳⑼ǖ牡缒砸危踹得他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起身走人。
“你干嘛啦!”阿通的两脚很不协调地努力试着将自己转回来,十足像个四肢朝天、怎么抗议也翻不过来的笨乌龟。
好不容易转回来,他惊慌地往萤幕一望――
没望了,GAME
OVER,只剩下僵尸残忍地分尸他,儿童不宜的血腥画面充斥萤幕……

一看到小飞象,他就没好气。
回到家的纪曜僖唤沤地上的大型小飞象布偶踹飞,胖嘟嘟的身子滚了好几圈后,撞上椅子脚。
这几天刚好碰上连续假日,夏宇天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纪曜僦遄琶迹胸中的闷气无发泄。他拾起小飞象,盘腿坐在地上,非常无力地出拳揍小象。“赶快叫你的主人回来啦,要不然你就要一直被我揍……”纪曜傥蘖Φ刈匝宰杂铮一个拳头软软地落在小象头上,人也像皮球般软软地泄了气,头滑到小象柔软的肚子上。
“快回家,混蛋醉鬼,要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丑象了……”混蛋跟他心爱的小飞象一起走了,留下这只肥象。他都已经这么自暴自弃,自愿从高贵没气质的白马王子降级成丑小象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要他?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他不要了,他是个很懒的人,不要喜欢人,因为喜欢人太累了……
叮咚――
门铃声令纪曜儋康靥起头,瞬间振奋了他,飞奔至门口,用力将们打开。
不是……不是夏宇天……
门口的妇人黑发掺白,看起来应该算是年轻的奶奶级。
纪曜偈望透了,面容和蔼的奶奶微笑问:“请问阿宇在吗?”
纪曜傥蘖Φ匾⊥贰
“这样啊。”她长期旅居国外,这回来经过夏宇天家附近,想说顺道来拜访,没想到却错过了主人在家的时刻。
“那么我改天再来,打扰你了。”
“等一下。”纪曜偌泵叫住她。“你知道他……可能会去哪里吗?”
“我们很久没见了,我不晓得耶。”

纪曜俜吃甑卮瓜卵哿薄
“那……你知道他朋友的事吗?啊,不是朋友,是……”纪曜僮プネ罚不知道该怎么问,年轻奶奶微微笑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分手后就不会再联络了。”
纪曜俪跃地看着奶奶,难道她知道他是……
“你应该还没认识阿宇很久吧?”
纪曜俚阃贰
“阿宇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他父母去世后,我们更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他有什么事情不会瞒着我们,所以我们都知道他是同性恋的事。”
纪曜傺纫斓氐纱笱郏不会吧?连那位阿鼠什么兔的老奶奶也知道!
纪曜俚募鬼表情让年轻奶奶笑了。
“一开始我们也很难接受,毕竟我们活了大半辈子,都没遇过这种事,可是后来我们慢慢了解阿字对感情的事是多么认真,而且情,所以我们这群生活中只有八点档的殴巴桑们就互相督促,利用看八点档和每天下午闲嗑牙的时间去找些有关性倾向的资料。”
纪曜儆听愈惊奇,欧巴桑居然有毅力放弃八点档!天啊,这是他此生中听过最不可思议的事了。
“我们开始注意新闻杂志、向邻居友人们打听,还去我们从没去过的图书馆。刚开始的时候真是糗事连连,有人听孙女说图书馆的书不用钱,于是拿了书就走,害得图书馆管理员在她后面追了老半天,有人带瓜子去嗑得满地都是;更有人为了抽一本书,差点害整排书柜倒下来。我想那阵子,图书馆的人都被我们这群一窝蜂的欧巴桑吓坏了吧。”
纪曜偈宰畔胂笠蝗号钒蜕:襞笠伴,在图书管里横冲直撞……真的满恐怖的。
“然后最后,我们得出结论――”年轻奶奶笑着摇摇头。“阿宇的事根本不顶得大惊小怪。”
“那你们……就接受了?”
“我们从一开始的讶异排斥到疑惑,然后到自己寻找出答案理解,最后鼓励支持他。说真的,我们还真有点骄傲呢。”一群年过半百的欧巴桑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敞开心胸摒弃偏见,这是连年轻人都很难做到的呢。“虽然有些教友们还是不死心地想导正阿宇,但是我本身也是教友,我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认真积极地活过生命中的每一天,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年轻奶奶的脸上一直扬着和蔼的微笑。
“你应该知道阿宇选的路不轻松,但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充裕的时间让你仔细思考。你好好想想,对你自己来说,阿宇到底值不值得?”
什么?!怎么连年轻奶奶都看得出来他有那种“调调”?
他这么懒,喜欢人就已经够他累了,他真的想自扁身价成为丑小象吗?
“不过我可以很确定一点。”
纪曜偬起头看着和蔼的奶奶。
“阿宇绝不会让你受伤。”奶奶的语气很柔,却传递着实实在在的坚定。
纪曜俜愣。
“我得走了,阿宇回来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来过了。”这应该不算怂恿吧?因为阿宇本来就不会让喜欢的人受一点委屈,谁敢欺负他喜欢的人,他绝对跟对方拼命。跟他在一起,奢侈的宠爱可是便宜贱卖呢!再说自家的货不捧,难道去帮别人打广告?他家阿宇可是物超所值。
呆望着年轻奶奶搭电梯离开,纪曜僦皇倾躲兜卣驹诿趴凇:靡换岫后,他倏地冲回房子里,两秒不到就抓了钥匙冲出门。

不知道冲出来做什么,不知道冲出来该往哪里去,有点不甘心降级成小丑象,有点生气他离自己而去,但是,他好想见他啊!
他会去哪里呢?老实说,他真的从来没注意。他的脑中除了装满心积虑暗算他外,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是每天恍恍惚惚过日。

不管了,先冲再说。
纪曜倥苋ビ∠笾兴曾经去过的地方,好像有广东烧腊店、喷火四川菜、三件一九九、葱蒜随便拿……纪曜傧甘他曾经杀价的地方,这样一算,还真不少呢。
对了,先去那家他闲度假日午后的咖啡店吧,因为他们俩闲闲没事坐太久了,以致于店员忍无可忍地开始赶人。
纪曜偻咖啡店跑去,此时,天空滴下细小的雨丝。当他远远看到咖啡店时,他也远远地认出了那伟岸的背影。
夏宇天打开车门,Adrien坐上计程车,Adrien从降下的窗户对夏宇天伸出手,唇角淡淡的笑意仍与他的眼神一样从容自然。夏宇天握住了。Adrien的手,就像他每宠爱地抚摸他的手指,两人紧勾着对方的手指。
他紧抿的唇与邃的双眸一样,沉着下隐藏着沉痛。
然后,他们放开了手,夏宇天目送着计程车离去。
天空的雨点犹如纪曜偌贝俚慕挪剑迅速凝聚成倾盆大雨。
直到计程车后的煞车灯在转弯消失,夏宇天才收回视线,坐上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
天啊!别走,纪曜僭谛睦锞慌祈求,他跑得快累死了,却还是离他很远,真的很远。而他的视力比妖怪还好,可以从这条街看到遥远对街的路人脸上的嘴巴是打开还是关起来。
所以,即使夏宇天与Adrien的凝视缓慢无比,纪曜偃跃衫胨有百来公尺的距离。
红色的煞车灯在模糊的雨中点亮,在纪曜倨疵追赶的时候驶离路边。
别走别走!混蛋醉鬼!不准走!
纪曜僭谛闹胁只实孛令,然而哗啦哗啦的雨声却阻隔了他的叫喊,他拼命地追,却愈追愈远。
遥远的迷 大雨中,似乎又出现了刺眼的红色车灯,纪曜俚耐热砹耍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距离愈拉愈大,纪曜傥蘖Φ氐在积水的柏油路中。
纪曜倭忿怒紧握双拳的力气都没了,他低着头,喘息不止,胸口好痛、好难过、好不甘心。
他好像白痴,在大雨中搏命演出追人的戏码。他最恨下雨天出门了,麻烦死了,可是他现在好狼狈……
“死醉鬼,我讨厌下雨天……夏宇天……统统都讨厌……”
怎么办?他好想在大马路上大哭特哭喔!
纪曜偕气地嘟着被压扁的嘴巴,可恶!他真的要哭了。
没留神的时候,头上的雨水好像停了。纪曜巽读讼拢眼前明明还在下着倾盆大雨、耳朵收到的声音仍是哗啦哗啦啊,可是怎么没有雨打在身上?
纪曜倩夯禾г酵罚雨中的夏宇天望着他。
雨水令他的双眼微眯,显得忧郁迷人。大雨湿透了他,但是他不为所动,任濡湿的刘海滑落一串串晶莹水珠,任透明的雨水顺着他刻的轮廓缓缓流下。
好酷……纪曜倬醯谜庋的夏宇天真是超酷的!
他手中的伞为纪曜俚沧∠张大雨,他的沉默与纪曜俦挥晁侵占的瞳眸对望着,大雨中,两个人凝望着彼此。

客厅里,纪曜偕硐萑砻嗝嗟纳撤⒌妫两手环抱肥嘟嘟的大型象,眼睛则死瞪着夏宇天。
夜黑的落地窗外,依然下着倾盆大雨。
夏宇天不安地偷看纪曜僖谎郏心脏忽地停了一秒。

果然,他在生气。
唉!说个冷笑话吧……虽然气氛已经够冷了。
无计可施的夏宇天如此想着,两人一直没有开口,回到家,用热水冲澡,然后就这样坐在客厅里。
“你为什么叫夏宇天?”
夏宇天抬头,只见纪曜偃缘勺潘,虽然语气平稳,但是跟现在完全搭不上边的问题却令他愣了下。
“我爸妈取的。”夏宇天乖乖回答,纪曜倩故堑勺潘不语。
夏宇天认了,全照了,从头讲起。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我只知道我很讨厌这个名字,因为每下雨的时候,大家都会皱眉说:我最讨厌下雨天了,麻烦死了!如果只是叫夏宇的话那倒还好,因为下雨是一种情景,但是下雨天却是一个天气。哪有人把名字取成天气的?怎么会有人把小孩的名字取为一个天气!他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夏宇天愈说愈激动,到达一个顶端后语气却慢慢减弱,往下掉又往下掉,最后成为沮丧。“所以我的幼小心灵就这样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被嘲笑了国小六年、国中三年,高中、大学还是一样,我发誓等我成年后我一定要改名,可是我好不容易等到十八岁时,我爸妈却突然发生意外,我想说不定我的名字有什么重要的涵义吧,后来也就不想改了。”
纪曜偃允堑勺潘问道:
“你爸妈……是发生什么意外?”
“失踪。”
纪曜傥愣。
“我妈是人类学家,跟我爸到新几内亚去找食人族,听其他说他们突然遇到一条比大腿还粗两倍的蟒蛇,大家吓得四窜逃,结果发现少了我爸妈,后来他们回去现场,但什么发现也没有。这是正常现象,因为蛇吃东西是一整个直接吞下去。”
纪曜偬得呆呆地,这真是他听过最奇异的丛林探险了。
“虽然有派搜救队去,但当地人都不敢入雨林,因为传说有一支会把敌人煮来吃的食人族住在丛林,他们的祖先都告诫他们绝不要踏入丛林。我想我爸妈就算不被蟒蛇吃掉,也被食人族吃掉了吧。”
夏宇天无奈地摊了摊手,早跟她说不要这么无聊去找什么食人族嘛,现在可真好,找到了,然后变成他们的晚餐。
“老实说,我很后悔之前没有问清楚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害他想改又不想改,一拖再拖,现在都这么老了,还有什么好改的?“不过现在温室效应,所以说不定以后的人会很感谢下雨天的。”他就会被后世颂扬。
“如果有人发明可以替代石化燃料的无污染能源呢?”纪曜偬嵝选
夏宇天一愣,叫道:
“对喔!我居然没想到,还是赶快改吧……”
他苦恼地垂下头,悔恨莫名。
“不用改了。”
夏宇天抬眼,纪曜倩故堑勺潘。
“这名字……还不错。”他应该要说:这名字我喜欢,可是他觉得这样很丢脸。
还不错?他是故意讽刺他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现在的小孩真难懂啊。
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默。
纪老大不说话,他哪敢出声?可是这样对望……不,这样被他死瞪着,心里实在很发毛。
虽然跟纪曜俦绕鹄矗他是好多了,但跟大部分人比起来,他实在满纯的,然而即使是这么迟钝的他,都可以依稀感觉出纪曜俣运的强烈恨意,可见纪曜俚暮抻卸嗌睢
难不成纪老大要在今晚痛下毒手?天啊!他究竟是惹到他哪里啊?!他又不是蒲大律师,既然连蒲大牌都还活得好好的,就没有理由让他先一步英年早逝。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在噩梦中一命归西。

“小纪。”夏宇天严肃紧张地注视着纪曜佟
“干嘛?”语气很不好。
夏宇天一吓,别、别动怒啊,他不该以下犯上的,请原谅他的无知吧!
夏宇天正要哈腰赔罪时,纪曜俚囊求令他张大口傻愣着。
“再耍酷一。”
“什么?”
“再耍酷一。”
“吭?”再说一?
碰!
一声闷响,大飞象学会飞了。原来是纪曜俸敛涣羟榈亟怀中肥嘟嘟的超重小象往夏宇天脸上K去,砸得他往后跌个狼狈的四脚朝天。
下一刻,纪曜俾砩侠起还来不及爬起来的夏宇天,然后大步跨向门口。
“去、去哪?!小纪――”
夏宇天被拉得倒着走,呈现高难度动作。纪曜偎Χ疾凰λ的惨叫,硬把他拖出门外。

哗啦哗啦的大雨还是下个不停,啪啦啪啦的脚步溅起泛滥的积水。
纪曜侔严挠钐旄拖出门,拽下楼,扯入倾盆大雨中。大颗大颗的雨滴在片刻间湿透两人,两双来不及穿鞋的光脚丫浸在雨水不停落入的积水中。
“再耍酷一。”
夏宇天难过地眯着眼,眉毛挑得老高,非但一点酷劲也没有,反而像个傻呼呼的二愣子。
纪曜僦敝蓖着他,紧抿着唇,眼神认真。
真的要要酷?至少先让他穿双鞋子吧!光着脚丫只能哼哼哈兮狂耍双截棍,问题是他连太极拳的一个大西瓜都不会切,只会把自己打得满头包。
“耍……酷?嗯……”夏宇天一脸拙样,努力地绞尽脑汁,从来没有人出过这道难题给他。
可是,他手边什么材料都没有,该怎么办哪?
“你的丑象不还给你了。”
夏宇天一愣,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
“啊,怎么这样?”大不了下去迪士尼乐团再买一只给他嘛,干嘛抢人家的?
“因为你已经有一只新的了。”
“真的?”夏宇天讶异地睁大眼,离他生日还早啊。“在哪?”
“我啊。”语气有点 。
豪雨仍旧哗啦哗啦、滴答滴答地打在夏宇天头上,仿佛把他打成了白痴。

夏宇天张口结舌地呆望着纪曜伲两人在雨中对看好一阵子之后,夏宇天才终于将纪曜俚幕胺译成自己可以理解的语言。
“强迫推销?”
“不满吗?”语气总得阴沉。
仓皇猛摇头。“没有。”
纪曜俚勺潘,赌气似的稍稍偏过头,眼神落在柏油路上流动的雨水。
“不要吗?”有一种嘟着嘴生气的感觉。
可恶的臭醉鬼!他就是要强迫推销,反正不管他接不接受,他的丑小象都不会还他了啦!
他敢说不要,他就把他的丑象揍成肥猪。
纪曜俚男牡睾荻荆看在夏宇天眼里却完全没这回事。轻蹙的眉宇间敛着气恼,噘着嘴、噘着他别扭的任性;隐藏在卷俏长睫毛下的眼眸,一定含着想发作又不能的愠怒吧。
此刻,他眼中的纪曜俨辉偈歉龊⒆樱而是迷惘于心中莫名其妙的情怀,暴跳如雷的青涩灵魂。
就像他一样……
他自己制道的迷宫,他总是走不出去。老实说,他真的有点绝望了,或许自己就会这样下去直到永远吧。
可是一切,都在十二个小时前转变了。
旧情人的突然来访令他惊愕,当他以为自己又要陷入痛苦难解的感情漩涡时,他却理智清醒地将过去的种种全部结束。
他还是爱着他的,他依旧令他心痛,但是当他说出“结束”时,他没有不舍;当他放开他的手时,他不再想挽留,他只是默默地目送他在街角离去,夏宇天对自己情依旧的潇洒释怀感到无法理解。
然后,正当他准备好好思考一番揪出答案时,纪曜俚某鱿智啃兄罩沽怂的思绪。
直到现在,眼前的纪曜倭钏恍然。
长睫毛上缀满了晶莹的水珠,白皙的肌肤被雨水洗刷得更冰雪透明,细致的脸蛋好似一颗甜美成熟的红苹果,看起来真的……真的……好好吃喔!
他受够了年轻人,所以他不想喜欢小纪,也不要喜欢小纪,但是喜欢的心情怎是大脑可以操控的呢?他现在还不确定小纪对他来说,有没有到达喜欢的地步,但不可否认的,他能如此彻底地放手,如此潇洒地挥去一切,全是在小纪介入他的生活之后。
他惟一能确定的是,小纪的存在已经成为他心中重要的一部分了,而且他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喔!所以――
“我要。”
夏宇天的口水快要滴下来了,魔手更往纪曜倨亮的脸蛋不怀好意地伸去,这么美味可口的大苹果,他当然欣然接受。
纪曜俚难哿辟康叵瓶,被雨水簇拥的黑眸照照生辉,犹如浸在水中的璀璨宝石。
“真的?”纪曜倬喜地问。
“嗯。”夏宇天猛点头。“我要!”啊――忍不住了,好想好想咬一口。
纪曜傺开灿笑。
“你说的喔。”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夏宇天的肩膀,力造可真不轻,打得毫无防备的夏宇天差点又摔了四脚朝天。
“在你想到怎么耍酷之前,绝不能反悔喔!”纪曜傧窀鼋换惶跫的开心孩子,听得夏宇天整个人傻愣优愣的。
“就这么说定了!”
在夏宇天的大嘴正要大咬一口时,纪曜偃醋身朝大厦大门走去,害得夏宇天咬了一口空,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夏宇天犹如一只伸长着脖子的蠢暴龙,满脸呆样,连豆大雨点都想欺负他,不停地打在他的头上。
“不能反悔喔。”
纪曜僮头对夏宇天再重申,然后心满意足地进门上楼。夏宇天怔怔地望着纪曜俣下他,自己走人,心中满是诧异。
他不是要给他吃吗?怎么走了呢?
大雨哗啦哗啦地下着,仿佛是对夏宇天的无情嘲笑声。夏宇天去过这么多国家、与这么多不同的种族谈判杀价过,都还没遇过这种不但出尔反尔,还一点罪恶感也没有的浑小子。
这算什么买卖啊?这分明是诈欺嘛!

23-7-18 9: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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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小夏
(9~1)

第九章
于是,纪曜倬退榔だ盗车卦谙挠钐旒壹绦叨扰了。
他忘了自己曾经多么渴望回家,忘了可爱的家被他闲置了多久。他老实不客气地成了夏家少爷,水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付房租、不分摊伙食费,薪水照拿、小飞象照踹不误。
不过夏宇天倒也不在意,反正煮饭剩一堆隔夜吃很难吃,房子是父母的遗产不用租金,多一个人讲话至少不用对植物自言自语被当成疯子,多一个人争电视也比跟电视吵架有趣得多。在别人眼中,纪曜偈歉稣天恍惚的地头蛇,但对温驯的亚洲象夏宇天来说,这条美丽的懒蛇丰富了他的生活。
“不过叶大姐你说,小纪是不是只是一时迷惘呢?”他没谈过恋爱,所以误认为自己不讨厌他,就算喜欢。“而且他怎么会突然体认到自己有那种调调呢?是不是有哪个夭寿仔骗他同性恋不错当?”
他早就感觉到了纪曜倏赡芟不锻性,他故意不跟他讲,不希望他体认到这点,免得以后被他诅咒一辈子。
其中之一的夭寿仔叶大姐装做没事样,仍旧笑咪咪地,不过做贼心虚的她力持自然地将话题转开。
“阿金突然有事,无法接这的案子,所以你得代替他。”
夏宇天一听,手中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什么?!为什么是我?”与叶大姐朝办公室走去,夏宇天在走廊上惊叫。
“因为你最近没事啊。”
“我哪没事了?你也知道我忙死了。”
“可是比较起来,你还是最闲嘛。”叶大姐笑容可掬地转头望他。
还没踏进办公室,里面的人都听到了夏宇天的抗议声――
“我不要!”
纪曜僮头,只见夏宇天对叶大姐嚷着:“我不要去加拿大啦!”
“没办法,老板决定的,你就当作去度假嘛。”宛如看身事外,叶大姐的笑容总是这么轻松可爱。纪曜倌擅频匚剩骸坝腥伺灼他喜欢上加拿大人吗?”
“不是,是美国人。”叶大姐笑着解释:“这的对象虽然是加拿大的公司,但谈判者是美国人。”“我讨厌美国人!”夏宇天在一旁气得跳脚。“自我意识强烈、一板一眼、除了律师外谁都不相信。不知道他们在优越什么,自以为是美国公民就很了不起吗?他们一点礼貌也没有,从不把别人的话听完,只会一味地说‘Listen
to me’!为什么我要Listen to他?他们才该Listen to
me!”
纪曜倜槐砬榈氐勺抛タ竦南挠钐欤这家伙因为自己的情人被别国人抢走,所以对每一国都有偏见、很得要死。
讨厌!看了就生气!
纪曜偌啥氏挠钐炀谷晃了抛弃他的人而抓狂,他不想承认在夏宇天的心中,自己不比那些旧情人重要,所以只好对夏宇天生气。
“阿远没空,也没有其他的助谈可以给你,但是时间急迫,对方不等人的。所以,小纪,你就陪阿宇去吧,我会教你怎么扮演好助谈的工作;很简单的,只要随时准备好相关资料就行了,你不用讲一句话,全部交给阿宇谈。”
叶大姐的决定令夏宇天一愣,纪曜俟室馑担骸昂冒。加拿大还满好玩的。”
地瞄一眼夏宇天,纪曜俣下他,与叶大姐径自讨论了起来,彻底将他屏除在外。

加拿大 多伦多

“我拒绝!我讨厌台湾人!”
高大的男人一听到自己得跟台湾人谈判,当场暴跳如雷地说道。
一旁的黑发青年整理着文件,垂着浓密的眼帘,没理男人。
“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每都说什么‘让我回去考虑看看’,拒绝就拒绝嘛,干嘛不说!害对方还真以为他在认真考虑,而苦等消息。他们常常说一些有的没的跟你拖时间,而且事前不好好准备一点都不专业。他们谈事情永远在吃饭,吃饭就好好吃饭,谈什么生意?这样只会消化不良。”
碰地一声,黑发青年将厚厚一叠文件放到男人的桌上,俊美的脸庞冷若冰山。
“好啊,我代替你的位看去,我毕业后威尔有意将我签下来,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学习。”
言下之意明显不过:你的职位我顶了。
男人根本不敢跟青年呛声,青年故意漠视他眼中的哀求:我错了,你别生气――无情地转身走人。
男人苦恼极了,再加上讨厌的台湾人,真是该死的烦透了。

一见面,他俩就看对方不爽。
明明是台湾人居然比他高一公分,该死!
果然是美国人,一副“我的国旗可以压死你”的嘴脸,讨打!
“夏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锡德。”装出皮笑肉不笑的无聊客套,只想伸手狠狠捏死他。
“叫我桑尼。”以名字称呼,摆出友善的亲切,伸出的右手却想狠狠掐死他。把他的姓念得比幼稚园学童还不标准,他没资格这样称呼他。
锡德一行人:他、黑发少年、律师、纪录,带领夏宇天一行人:夏宇天、纪曜佟⒓吐肌⒎译、专家,往下榻的饭店前去。
“桑尼?”
纪曜傩表夏宇天一眼,桑尼:“Sunny=晴朗的。请问这位夏宇天先生在装什么肖へ?
夏宇天白他一眼。
“英文名字我爱取什么就取什么。”怎样?他就是要装出肖へ、装大太阳!有谁不满吗?!
主谈互看不爽,谈判实在很难和颜悦色,买卖的成功值接近零。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产品没有这个价值吗?”锡德笑得很恨。
“天大的误会,我的意思是与别家相比下,贵公司的价码似乎高了一点;恕我冒昧,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的特色究竟何在。”意思就是你们烂透了,快滚啦!老子不想跟你作买卖。
因为私人恩怨作祟,夏宇天彻底背叛了公司。
锡德的假笑愈来愈难以维持,这个浑账台湾人竟敢不卖他的账?!
于是,谈判就在“和平”的气氛下终止,双方人马以“回去考虑看看”做理由,将对方踢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外。
“你到底在不满他什么?”
纪曜俚挠锲也不怎么满意。大伙在饭店里的餐厅用过晚餐,各自解散,只剩夏宇天和纪曜佟
“我没有不满他,我是对国不对人。”

夏宇天讲得理直气壮,好像自己是多么地公私分明,听得纪曜倏始火大。
“是这样吗?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故意唱反调。
“哪不错了?一点也没有,而且还不会念我的姓,太不专业了,没资格谈判。”夏宇天瞪眼,提到那家伙他就不爽。
同一时间,饭店游泳池畔――
“你失败了。”缓步于圃和灌木丛间的蜿蜒小径,黑发少年冷冷地说。
“不是我失败,是那个台湾人大讨厌了!”锡德满肚子火,那个叫大太阳的家伙根本是故意刁难他。
“他人看起来满好相的。”他故意令他的火气更大。
“哪有这回事?!你没看到他根本不想做成这笔生意吗?看了就讨厌,浪费我的时间。”锡德皱眉,非常想扁那家伙。
餐厅内――
“我觉得他满帅的。”纪曜俪粤艘豢楸干,慢条斯理地说:“而且很可靠,感觉很有安全感。”
“他哪里帅了?!”他绝不接受。“就是长一张外国人的脸而已,一点也不帅,比我差多了!而且他不是可靠,他只是一个每天勤练肌肉的美国白痴运动男。”
他一定要打肿他的脸,看他还敢不敢跟他比帅!
昏暗小径中――
“我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好,很帅,很有吸引力,而且比你高。”少年瞄了一眼锡德,就是要刺激他。
“他不帅!”果然,锡德气得大吼。“他是一个狡诈的东方人!生命的意义就是跟别人比谁贪小便宜贪得最多,而且高又怎样?高不怎样!”
气死了气死了!死台湾仔竟敢比他高!
“哼。”少年冷笑。“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餐厅内――
看着夏宇天愈来愈生气,纪曜僖财不过了。“你干嘛对他这么有偏见?如果每一个人都甩了你喜欢老外,你是不是要与全世界为敌了?”
“当然!”反射性地,夏宇天回答说是,他这么毫不考虑的答案,令纪曜俅磴怠
“你……你干嘛这么无聊!他们都抛弃你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还为他们生气干嘛?他们不值得!”
“那你又为什么生气呢?”虽然迟钝,但是夏宇天关心纪曜伲所以感觉得出来他生气之下的嫉妒。
“其实小纪……”夏宇天认真地注视着他。“你根本不喜欢我吧?”
纪曜僖汇叮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只是因为不讨厌我,不觉得我面目可憎,所以将同情误认为喜欢了吧?”夏宇天语重心长地说:“别这么懒了,反正你现在很闲,就去跟女生交往嘛,你看那桌那个女的,她对你有意思,如果你懒得走去搭讪,我帮你去。”
连站起来都嫌麻烦,走路可会要了他的命。他相信纪曜傧衷谑乔嗌倌旯度期,只要他跟女生交往过,他就会了解自己喜欢女人甚于男人。
纪曜愣愣地望着夏宇天,他把自己强迫推销给了他,他却要把他送给别人?
:(
:(
:(!他自以为他是谁?

“谁屑同情你啊?你活该!”火大地将手中咬了一口的小饼干往夏宇天脸上砸去,纪曜俜叨离座。
小径中――
锡德停下了脚步,忧郁地望着黑发少年。
“你恨我。”
少年转身看着他,表情还是那样冷。
“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啊。”锡德略显激动地跨前一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少年别过了眼,以沉默当作武器。
“说话啊,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还是不语,锡德懂了。
“我知道了,你要我一句话是吧?好,我给你,我不会逃避,也不会无耻地死不承认,你可以恨我一辈子,我会负完全的责任――”
碰地一声,少年挥出拳头将锡德揍倒到地上。
他忿怒地紧握双拳,眼神又气又痛地注视着锡德,咬着牙克制情绪。
“混蛋!”压抑地低咒一声,少年大步大步离开。
躺在地上的锡德无力地闭上眼,他又惹他生气了。

锡德垂头丧气地走着,扯扯疼痛的嘴角,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
“小纪!”
锡德的眼前是追出餐厅的夏宇天。夏宇天实在不懂纪曜僭趺醋苁嵌不动就生气?
“别过来!”
纪曜僮身大吼,吓得夏宇天倏地僵直身子。
“别跟着我,被你跟就会下大雨。走开,你这个倒霉鬼!雨人!”
纪曜倩鹈叭丈地甩头走人,夏宇天无辜地低喃自语:“又不是我叫它下雨的,我有什么办法啦……”他也不想当雨人先生啊。
无奈地叹息一声,夏宇天看到了锡德,锡德没有表情地望着他,然后非常感同身受地沉痛歇口:“我懂,我完全了解。”
夏宇天一愣,马上明白自己找到知音了,于是几个钟头前恨不得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便犹如多年老友般勾肩搭臂,准备好好去给他不醉不归。
铿锵一声,为同是沦落人的境遇干杯,一饮而尽。
“唉!真的不懂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夏宇天沉重地感叹。“为他好,不领情,稍微摆出一点长辈的威严,他却比你更凶、声音比你还大……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教呢!时代变了……时代变了……”
“我一直以为我还年轻,没想到却被年轻人厌恶,把我归类为食古不化的老人……像是被贴上标签的异类,犹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锡德的感叹也沉重地令他沮丧。
两人对看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无力垂下头。
“唉!”

隔日,一个明亮晴朗的早晨。
两只厚实的大手紧紧相握,两双邃的眼睛激赏地注视着彼此。
“非常愉快。桑尼,跟你合作真的非常愉快!”锡德激动莫名地握着夏宇天的手。
“我也是。锡德,我一定会极力争取再度跟你合作的机会的。”夏宇天对眼前的男人赞赏有加,两人握着的右手紧握着的信赖,以及坚韧不移的友情。
纪曜儆牒诜⒛腥嘶タ匆谎郏脸上都写满了错愕疑惑。他们俩昨天不是还针锋相对、差点大打出手吗?怎么今天却变成认识多年的知己老友了?
由此可见,老头子们的思想果然难以理解。

成功谈成买买,大伙吃饭庆功,少不了酒精助兴,夏宇天与纪曜倭饺嘶氐郊乙丫午夜,夏宇天照例喝成醉鬼。
行李还放在客厅没整理,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着酒气,纪曜偃辞逍盐薇取
他一点酒也没碰,为的就是要保持清醒,没想到这个死醉鬼又醉成白痴,走路摇摇晃晃,而且还口齿不清讲话大舌头。蠢死了!
瞪着倒在沙发上的夏宇天,纪曜儆挚始火大。
他将一个小小的纸团狠狠砸到夏宇天脸上。
“快给我醒来,死醉鬼!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那桌那个女的给我的。”
夏宇天迷 睁眼,捡起纸团摊平,上面写着搭讪的句子。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边,那女的就跑来把这张纸给我。你说我懒得搭讪,但是现在别人找我搭讪,我还是不喜欢她啊!”
夏宇天的论点根本完全错了,他没有认清他的本性,所以现在就让他好好说给他听。
“而且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懂同情,来求我施舍都别想。我为什么要同情别人?自己的事不自己解决凭什么对我诉苦?我讨厌同情,因为很麻烦。我就是懒,除了白吃的午餐外谁都别叫我,谁敢叫我同情我就踹谁!我从来就没有同情你,你活该!我也懒得嘲笑你,你被抛弃关我什么事?就算你难过得去撞墙我也不会阻止你,只会叫你别制造噪音。”
纪曜僮上沙发,瞪着夏宇天。
“懂了吗?这就是我。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你就算跪下来磕头求我我也不鸟你。我喜欢你,才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这些东西我根本没有。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爱贪小便宜的醉鬼,可是除了自认倒霉外我也没办法,你懂吗?我都不能叫自己停止想你了,所以你更没资格。”
总归一句话,他已经将自己强迫推销给夏宇天,而夏宇天也签收了,所以在他允许之前,夏宇天不准也没资格退货。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别人?”夏宇天的眼中含着疲惫的哀愁。
“我为什么要喜欢别人?我才懒得这么做。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明明就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要硬把我推给别人?”
“我不希望你后悔,也不要我再被抛弃……”
夏宇天眼中流露的痛苦令纪曜傥⒄。
“当你哪天不懒了,当你厌倦我时,你就会离开我……我不想这样……”
夏宇天垂下了头,纪曜倏醋潘,皱起了眉。
“我也不想这样。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不相信什么恶烂承诺,但是你现在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这样?你怎么可以叫我去喜欢别人?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喜欢我?”

喜欢小纪是很简单的。他一点气质也没有,缺乏爱心,不懂礼貌,懒得要死,好逸恶劳;整天恍惚,不听别人讲话,听了也装作没收到,收到了也不回应一下,回应了又马上忘记;悲伤别找他,难过别跟他讲,痛苦他说你活该,生气了他哈哈大笑;任性、固执、爱耍小鬼脾气……但这样的他,却极具吸引力。
抢他的电视、欺负他的小飞象、不爽就抄家伙砸他、不悦就给他怨毒的白眼。自从爸妈成为食人族的晚餐后,他家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他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不知不觉中,替代了失恋的忧伤,让他不再沉溺过去。
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似乎对小纪心动了,他还年轻,焦躁而且充满不安定性,不是他能掌控的灵魂。
“我不想令你爸妈伤心……”同性恋很难当的耶!
冷哼一声,纪曜倨沧臁
“你只要教我妈几招杀价绝招,包证她立刻对你感激流涕,把你放上神桌早晚三炷香,甚至把我贱卖给你。至于我爸,他就算不能接受,也不会反对阻止我的。”
给欧巴桑一点贿赂塞住她的脑神经,然后慢慢对她洗脑。她本来也就没什么主见,不用多久就会倒戈了。老爸从不给他拘束,只要别把欧巴桑气疯、活得充实愉快,就好了。
“难道你爸妈还在就不会伤心吗?”纪曜俜剩瞄了下沙发旁边矮桌上的照片:九年前的夏家一家子。
没想到夏宇天也是撇撇嘴。
“我妈是人类学家,我爸是心理学家,有我这个活体实验他们连高兴都来不及了。反正是自家的,不用按照公式管道、随便摧残也没人管,让他们尽情研究个够。”
纪曜傩α耍夏宇天也微微扯出了笑意,却仍无奈地启口:“但我还是不能……”
“没差。”纪曜俨辉诤跸衷凇
“总有一天,”纪曜俚某纬汉陧认真地注视着夏宇天。“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将过去的不愉快统统忘记。那个时候,你的脑子里就会全部装满了我……一定……”
他的漆黑眸子仿佛望进了夏宇天心底,他知道夏宇天所害怕担忧的,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无力改变,可是他并不慌张,因为他早已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要继续在他家当大爷,享用着水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不整理房子,不张罗三餐,薪水照拿来买机车,小飞象打定了不还给他。然后,在某一天懒洋洋的午后,夏宇天就会青天霹雳地心悸:没有漂亮到不行的帅哥纪曜僭谒身边,他就活不下去了。
于是,夏宇天就会把他端上神桌好好伺候了,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叫他走开不敢顶嘴,叫他过来不准说不;被他揍一拳要主动送上另一边脸颊,被他踹一脚要说您踹得是……哼哼,当国王的感觉真不错啊。
窃笑着,纪曜偻坏匾汇丁
咦?难道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要当没气质的蛮横国王吗?
马上地,纪曜俳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谁叫他喜欢他?所以他就得这么做。
纪曜俚乃伎甲苁呛芗虻ィ他从来不让不合逻辑的小事困扰自己。
夏宇天淡淡地笑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这不是耐心,这是固执。”
他认真瞪着他,美丽的眸子更显璀璨。
“你看起来真的好好吃……”他了解樱樱的心情了,樱樱是想吃吃不到,他是想吃不能吃。想却不能的矛盾感在他心里冲撞,撞得他口水直流,却只能往肚子里吞,真是比苦水还难以下咽啊……
夏宇天的眼神微醺,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随性地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他的刘海狂野地落在额头及脸颊上,鼻息间的酒味浓郁,散发出颓废的致命吸引。
纪曜儆Ω靡很讨厌他这身醉鬼打扮的,可是……
他微敌的唇吐息着酒精的味道,邃的墨黑双眸渲染了香醇美酒,卷俏的长睫毛似慵懒的诱惑,诱惑着他不知不觉向他靠近,不知不觉忘记被吻的恐惧。难闻的酒味应该令他作呕,但却在此刻迷惑了他,让他只想亲自品尝一番。
缓缓地,向他的唇瓣探去,缓缓地,纪曜俦丈狭搜郏只感觉得到呼吸声的静谧,与醉人的气氛一起温柔围绕着两人,却……
碰!突如的巨响扬起,真是超级杀风景。

纪曜儋康卣隹眼,夏宇天被震得完全酒醒,两人都被吓得惊愕愣然,竟然有人趁主人在家的时候闯空门!
很有默契地一同转头看大门口,这一看,上千万细胞兄弟又被残忍地谋杀。
纪曜俚谝桓龇从Γ汉贸蟆
夏宇天第一个反应:有鬼。
一张特大号的狰狞面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速度朝两人袭来,当夏宇天意识到面具决定选择他当祭品的时候,特大面具已经整个扑上了他。
“阿宇――”
哇咧?面具会说话?!
冲力特大的面具将夏宇天扑倒在地,撞得他头昏脑胀时,却听到面具在叫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见鬼的!
“阿宇――我好想你――”
这的叫声清晰无比,夏宇天毛骨悚然,一旁的纪曜伲却在惊愕中看明白了事实。
那不是面具,而是一个女人,正确来说,是女人扛着面具,但是面具太大,所以遮住了她身体的三分之二,再加上猝不及防的惊慌,令他们漏看了面具下的两只脚。
面具从女人手中脱落,只见中年女人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开心。
“阿宇!妈妈好想你喔――”
这下,不只是纪曜偕点叮夏宇天更错愕莫名。
夏宇天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发现这位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好像真的很面熟后,他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妈……妈?!”夏宇天扯嘴惊恐大叫:“妈,你没死?!”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嘛!”夏母像对宝贝儿子撒娇般地澄清。
吭?不用了啦!死都死了,不用变成冤魂回来探望他啦!
夏宇天还以为自己真的见鬼,然而眼角却瞥见门口另一位面善的先生。
“爸?!”
夏父露出和蔼的笑容。
“阿宇,好久不见。”
夏宇天看了看身上的女人,又看了看门口的男人,看了半天、比较了半天,觉得除了皱纹多了些、皮肤黑了些外,这两位不速之客的确长得很像矮桌上照片里跟他合照的人。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被食人族吃掉了吗?”
“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不是去找食人族吗?你怎么老爱说人家吃人啊?”夏母轻叱道。
“我们是去探访新几内亚原始丛林内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原始部落。”
“那不就是食人族?”
“那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他们不吃人,虽然的确有吃人肉的部落存在,但那和大部分人心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他们可是怀着感激的心态吃的。”夏母再一解释九年前对夏宇天重复过好几百的话。
此时,夏母终于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在她家,她转头,然后惊艳不已。

“阿宇!你有儿子啦!”夏母如获至宝地爬上沙发,眼神发亮地盯着纪曜伲此情此景就跟之前纪曜僭诓耸谐”慌钒蜕>团包围的险境如出一辙。
“拜托!你们才失踪九年,我哪来这么大的儿子啊?”夏宇天大叫。
“啊,对喔。”夏母这才从惊艳中回神,然后继续死盯着纪曜倏础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皮肤真好耶,好白好细喔。”夏母转头对夏宇天抱怨:“都叫你不要打什么篮球棒球,叫你好好保养皮肤你不听,反而成天日晒雨淋,枉费我给你生得这么好。”
夏宇天叫道:“白哪里好了?男人就是要黝黑才叫男人,才有男子气概。男人的皮肤再好也好不过女人,我是男人,当然不好,也不要好。”
他爱运动,练就一副好身材,这么力求上进应该要好好赞赏他一番才对。
纪曜僖惶,脸沉了下来。
:(
:(
:(,这家伙的意思是他不是男人喽?
讨打!
“我的皮肤就是比女人好,比女人白,你有意见吗?”纪曜倥瞪夏宇天。
“男人的皮肤本来就不该比女人好!”夏宇天反驳。
“我的皮肤就是比女人好,是你自己的太烂了。”
“烂才叫男人!我――”
一张覆上他俊脸的特大号狰狞面具堵住了夏宇天的嘴,夏母满面笑容地说:“别吵了,别吵了。来,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她从堆在客厅的众多纪念品中捡了一个同样庞大的面具给纪曜佟
“这是你的。”
两人愕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面具,该怎么说呢,不收下又不好意思,问题是送给他他也真的不想要。
面具上了奇形怪状的鲜艳彩绘,看起来狰狞中带着滑稽,虽然万圣节可以用得到,但两人也不想用到,因为挺丢脸的。
“这是乌鲁格奇人,就是招待我们住下来的土人,丰年祭时用的面具,很有特色吧?”
尴尬地望着两手上托着的庞然大物,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招待你们?你们这几年都住在那里?”夏宇天问。
“对啊,他们很友善,很好客,帮助我们做了不少研究呢。”
“可是你们不是遇到大蟒蛇吗?”
“对啊!”夏母兴奋地从背包里掏出照片,给夏宇天和纪曜倏础!澳憧矗我们就是遇到它:Trubakazlii,意思是‘可爱的小东西’。”
夏宇天一看,简直快昏倒了。
“可爱的小东西!你说这一整排人抱的东西是可爱的小东西?!”照片里的人看起来非常不清楚,因为距离镜头太遥远,只见每个人的双手上都合力托着一条粗粗长长的东西,想必那就是可爱的小东西。而照片中的人,少说有二十、不,三十个人。
“对啊,因为村人捡到它的时候它才跟手掌一样长啊,后来养着养着,就变这么大了。”夏母笑道:“你看,这是它睡觉的时候,很可爱吧?嘴巴好像在笑呢。”
夏宇天瞪着照片。

“一点也不可爱。”他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一坨乌漆抹黑的东西。
“不会啊,很可爱啊。”故意与夏宇天唱反调,纪曜倭沽沟厮怠
夏宇天白纪曜僖谎郏他装作没看到。
然后,夏家夫妻俩开始诉说这九年来的遭遇。
“我们那去新几内亚是以个人身份去观光,所以当地陪看到Trubakazlii时,立刻吓得逃跑,如果是跟整个研究团体一起的话,专家就会留下来研究那是什么蛇了。
“我们原本也想跑,但是那只蛇似乎对我们没什么兴趣,而且给我一种‘它与人类相过’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大概是看多了土著豢养的怪东西吧,所以,我们就跟着那只蛇走了,然后,那只蛇便将我们带到了一支雨林的部落。
“那支部落几乎与外界没有过接触,时间还停留在石器时代,连国家地理频道的人都不知道喔,所以我们能找到他们是多么幸运啊,我们当然要留下来研究。而这一留,就是九年。”
到此,故事结束。
漫长的九年,就这么几句话想混过?夏宇天可不允许。
“那你们好歹也送个讯息出来吧?大家都以为你们被蛇吃了。”
“我们也想啊,但是我们跟着Trubakazlli就已经迷路了,族人也从来没有踏出丛林过。我们不想麻烦他们,所以就算了。”
夏宇天嘴角抽动。
“就算了……”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死守家园等他们回来?(其实是懒得搬家。)
虽然有保险理赔,但还是锱铢必较害怕宣布破产?(但后来也杀出兴趣,成为台湾首席杀价王。)
像个自闭症患者与植物促膝长谈?(不过却因此证明了与植物说话有助于植物生长的科学铁证,他家阳台的植物是整栋大厦最漂亮茂盛的。)
他这么孤零零地度过漫长九年,老爸老妈却跟土著成为快乐的大家庭!
“你知道这可是人类学上的一大发现呢!我们为新几内亚六百多支土著种族又添增一支人们还未发现的部落族群。他们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独立文化、语言、祭典。你看这些面具,漂亮得不可思议吧?”
对她来说,发现一支新的部落,比中乐透头奖还兴奋。
夏宇天的嘴角抽搐个不停,夏母继续赞扬自己的重大发现:
“你没跟我们去真是太可惜了,那里的雨林都是未开发的原始雨林,动植物的种类多得令人眼撩乱;像那里的名产天堂鸟我们就看到好多种,可惜我们都对鸟类没有详细研究,又没有相关书籍,这一定要带齐了人再去。”
夏宇天诧异地说:“你还要去?”
“当然。”一提到这些,夏母就会摆出研究者的口吻态度。“阿宇,我不是告诉你很多了吗?结论是经过一又一严谨的研究得来的,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仅仅一的研究或实验的。”
夏宇天气造:“你儿子跟食人族比起来,到底哪一个重要?”
“阿宇,这不也是我从你小时候就常常告诉你的吗?人类研究跟家人是不一样的,是不能放在同一个天秤上秤重的。”这个孩子怎么九年了都没长进?真是叫人担心哪。
“我小时候太笨,才会傻傻地被你们骗。”因为说不出口人类研究比较重要,所以随便编个理由来敷衍。
“这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他们人都很友善的。”
“我才不要!”
没想到另一个声音却说:“看起来应该满好玩的吧。”
只见纪曜俚屯贩阅着夏家二老带回来的一箱照片,里面拍摄了土著们的生活、雨林的鲜艳动植物,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世界引起了他的兴趣。

“真的很好玩。”夏母高兴地解释照片。“你看这张,是丰年祭的照片,他们戴上天堂鸟羽饰,以生动的舞蹈表示他们对自然万物感激的心情。”
看纪曜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夏宇天不禁紧张了起来。
“小纪,你该不会想去那种原始雨林吧?”
“是啊,看起来还不错去。”
“那很无聊的耶,你这么懒,不会喜欢的啦。”
纪曜俚伤。
“你管我,我不想懒不行吗?你不是嫌我白?等我晒黑后就换你不是男人了。”晒得比他黑,看他还敢不敢说话!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夏宇天苦着脸,知道错了。
纪曜俦鸸眼,看着照片不理他。
“那……你去的话我也要去。”
“你走开啦。”纪曜傥耷榈厮担骸澳阏飧隽饺耍被你跟就会下雨,不准跟我去。”
“热带雨林本来就是每天下雨。”
“你来就会下豪雨,反正你走开就对了啦!”
夏宇天扁嘴,下雨又不是他的错,他也很讨厌下雨天啊,麻烦死了。
从这天开始,夏宇天就已经注定成为蛮横国王纪曜俚谋拔⑵腿肆耍永无翻身之日。

第十章
某一天经过家门,离家出走的孩子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回家。
纪曜俦却笥砣过家门而不入好一点,因为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家。
“啊,我家到了啊。”
纪曜傺鐾房醋攀煜さ拇舐ィ还具有点思古幽情的陈旧怀念感呢。
他不提,夏宇天也将纪曜偻了带钥匙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爸妈到底回来了没?”
“我怎么知道?”几个礼拜前不知道,几个礼拜后的现今当然还是不晓得。
“拜托,你多少也关心一下吧。”夏宇天白了他一眼。
“你还不是也忘记了?”纪曜侔谆厝ァ!岸且我上有回来啊,结果遇到阿镖。”
掳人勒赎案后,他与阿镖成为了好朋友。
“对喔,你还策划假绑票。”想起来了。
“哪是我策划的啊?是阿镖。”他哪会想出那么白痴的绑架?
“但是约定地点是你想的啊,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什么答案?”
“捷运经过的那条河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我怎么知道?”
“你约的你不知道?”
“我约的我干嘛知道?”
夏宇天撇嘴。
“万一捷运经过的河不只一条怎么办?”
“我只知道会经过我说的那一条。”不负责的答案。
“万一会经过两条,而我跑到另一条河去怎么办?”
“回来就好啦。”他才不管过程,只要夏宇天最后有来就行了。如果夏宇天跑遍捷运累得要死,也不是他的事。
夏宇天瞪着一副置身事外的纪曜伲一会儿,放软了语气。
“你为什么不问那天的事?”
苦等着他、害怕他不来、带他回家却自己搞失踪、害他像个白痴在大雨中狂奔。如果是平常,小纪早就开骂踹人了,然而他却反常的安静。
“不用。”
纪曜俣韵挠钐煨α恕
“因为年轻的奶奶把你贱卖给我了。”
夏宇天一愣。
“年轻的奶奶?”
“对啊,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不能退货。”他不需要问那天的事,他不在乎那个男孩是谁,更不在乎夏宇天跟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那些过去都不重要,因为夏宇天现在是他的了,他不怕别人跟他抢,因为没有人抢得过他。
年轻的奶奶?夏宇天这可真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他什么时候喝醉签了卖身契?蒲大牌那没良心的,居然不看好他,阻止他做傻事!
当夏宇天回神的时候,才发现纪曜僖恢毙ν着他。
他的笑容里透露着一种纯粹的满足,纯粹因为满足而开心,纯粹因为开心而笑容满面,让他看起来犹如一颗无瑕的宝石般纯净。
夏宇天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牵着他的手、想拉他靠近自己一点、想好好看清楚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是多么美丽……
就在他厚实的大手要碰触到他修长手指的那一刻,大楼大门突地打开。
两人反射性地转头一看――
正要下楼丢垃圾的纪母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啊。”
纪曜僖涣炒粞。
等一下!欧巴桑怎么可以抢他的台词?
“你在这干嘛?”

“你又呆站在这干嘛?别挡我的路。”她赶着去丢垃圾啦。
纪曜倬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几天不见,儿子怎么怪里怪气的?
“你怎么不讲?!”纪曜俜浅;鸫蟆
“跟谁?”
“我啊!”
“我怎么知道你跑哪去了?”
“你回来看我不在家不觉得奇怪吗?”她是时差没调过来,还是玩疯了,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你不是赖在你那个眼神凶恶的同学家里不走,就是去找眼镜仔、黑人、小萝卜妹,或是在网咖打工的阿通玩免费游戏,还会去哪?”哪里怪了?“只是你这还赖了真久呢,玩疯了不回家。”
“你多少也担心一下吧?”
“担心什么?”纪母瞪眼。“老娘在你这个年纪都结婚独立自主了,哪还需要父母担心?”
“你少用那种五○年代的时间观来判断事物啦。”
“你这么大了,本来就该学习独立自主。”不要一直赖在家里碍眼啦。
“我一直都是独立自主的,你从来就没给过我什么有用的意见。”欧巴桑才该负点监护人的责任吧?
“给你意见你会听吗?”纪母微眯双眼。
“你的意见太没大脑了,不能用。”
“你成天发呆,你的大脑懒得要死,根本就没用过。”至少她的大脑还能使用,不像他已经长满蜘蛛网了。
“我是凭直觉,直觉比想半天有用多了。”省力又省时,多划算啊。
“你那哪是直觉?是乱猜。”
“乱猜总比你怎么想也想不到好!”
“我哪里想不到了?”臭小子,敢毁谤她!
“你想到哪里了?!”狡辩!
完全被踢到一旁的夏宇天傻傻地望着这对母子俩,什么叫作遗传,他今天亲身体验到了。
当纪家母子被对方的歪理气得说不出话,而互相瞪视时,纪母终于发现多了一位高大醒目的男人。
纪母将视线移到夏宇天身上,夏宇天立刻扯出迷人亲切的微笑:
“你好,纪太太。”
自己身旁居然有如此英俊迷人的男子?她怎么都没注意!
“欧巴桑,你少盯着人家看啦!”纪曜俨褰两人之间,不满地叫道:“我不准,只有我才能看他,他是我的――”
“我是小纪的朋友。”抢在纪曜僦前,夏宇天不给纪曜俑阍业幕会,立刻自我介绍。“小纪忘了带钥匙,所以这几天都住我那,我们以为纪太太你们一直还没回来,要不然早就打电话通知你们了,真是抱歉。”
夏宇天保持着迷人的风度,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给纪曜僖唤梁停铁定完蛋。
“没关系、没关系。”纪母眉开眼笑。“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她将垃圾塞给纪曜佟
“小纪,带客人回来怎么不先说一声呢?”
纪母笑容满面地硬将纪曜俑推走,强迫他去倒垃圾,然后热情地转身招呼夏宇天。
“上楼坐啊,家里很乱,还请多包涵。”
纪曜俚勺畔挠钐欤夏宇天回头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他出马,没有事情不成功。
纪曜倨沧臁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容易太多了,明明就是欧巴桑没主见,他得意什么?
哼!

“你跟小纪是天生一对。”
叶大姐的脸上总是漾着笑盈盈的微笑,讲话慢慢的,语气软软的,想杀掉别人的时候也同样保持笑里藏刀的亲切和蔼。
“你们拥有相同的特质,也有很多互补的地方,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人。他绝不会为了喜欢上别人、或别人喜欢他而离开你,他太懒了,这些都不是他愿意做的事,他最喜欢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轻轻松松顺顺利利地过活。如果有人对他好,他就会赖在那个人身边一辈子不离开。而你对喜欢的人非常宠爱,这点正合他意,但是他也不会利用你,因为他根本懒得利用人。
“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他的人,他将别人对他的宠爱视为理所当然,也很理所当然地使唤差遣自己喜欢的人,像他这种又懒又任性又从不认为自己有错的态度也只有你才能忍受。你本来就是个好脾气的人,他缺乏爱心不懂礼貌,你替他付出双倍;他懒得要死好逸恶劳,你却乐意代他勤劳,他整天恍惚从不记得别人说过什么,你这个杀价王刚好话多而且极具耐心毅力,重复一百从早讲到晚也不嫌项;他从不想太多从不在乎别人的心情,你百忧伤难过就会自暴自弃,也正需要小纪这种管你去死的个性将你硬拉出来。
“所以,就算他拥有一大堆令人无法忍受的缺点,你却完全不在意。你跟他抢遥控器、争小飞象、被他砸、遭白眼,他把你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别人都快抓狂了,就只有你认为这叫热闹。
“他不会在乎一个人的金钱、外貌、或权势那种物质层面的东西,他只感觉得到你对他好不好。你是惟一能够忍受他的人,他是永远不懂伤害你的人,你们人都很好,小纪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如果真的遇到危急或是灾难意外,他绝不会丢下别人只顾自己。拥有同样的特质令你们在不知不觉中相互吸引,互补的个性让你们不由自主地离不开彼此。”
结论来了,听好喽。
“所以我说,你跟小纪是天生一对,懂了吗?”顿了下,补充了一句:“撇开同性恋不谈。”
叶大姐笑咪咪地望着夏宇天,因为这位脑子迟钝的大个儿不了解他俩间的喜欢是怎么来的,所以为了避免他的担忧与不安造成自己日后的麻烦,她特地将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个明白。
如果他敢说还是不懂,浪费篇幅,她就会帮助他一刀归西,懂了吗?
“你怎么都知道?你跟小纪不会是隔壁邻居吧?”夏宇天皱眉。
“因为我很会看人啊。”别小看她喔,她“很”年轻的时候可是首席谈判者呢,只要是她中意的对象,无不刎颈切腹跳楼自杀大贱卖,这位正港的台湾杀价王只不过是个推不动前浪的小小后辈。
“既然你早知道了,干嘛不早说?”看他们两个傻呼呼的很有趣是吧?
“我有说啊。”叶大姐一脸无辜。
“哪有?”
“我不是说‘日久见人心’吗?”
“那是说小纪久了知道我心地善良吧!”
叶大姐奇道:“他知道你心地善良、然后了解你、于是被你吸引、最后喜欢你。我哪里没说了?”再一,夏宇天被叶大姐打败。
“拜托,你又不是古人,别讲文言文啦,翻成白话好不好?”又不是没纸,干嘛那么省把一大篇解释浓缩成五字谚语?而且还自动删去前句的“路遥知马力”。
“我明明就已经说得很明显啦。”叶大姐真的很疑惑。

夏宇天歪嘴,她以为她在比手画脚情灯谜吗?
“好了好了,快工作了,别偷懒了。”假工作之名推卸观赏他俩傻呼呼之实,叶大姐笑盈盈地推着夏宇天出茶水间。
夏宇天致撇嘴,元宵节的灯谜他从没猜中过,认了。

“我们走了,你们要好好看家喔。”夏父说道。
夏母感慨地说:“唉,才没相多久而已。”
“你不要玩得太高兴,忘记寄E-mail。”
她心里明明是想赶快飞奔去雨林找食人族的说……夏宇天撇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理由再让他们搞失踪。
“阿宇,书我已经挑好放在书桌上,记得要看。”夏父再三叮咛。
“知道啦。”
他们搞了一堆性别与社会认同的书籍要他看,还有一大叠奇怪的心理测验要他做,夏宇天不禁感叹:唉――这么大了还得做功课……
送走比远足的小学生还开心兴奋的爸妈,夏宇天与纪曜偕下セ丶摇
客厅乱得一塌糊涂、这些都是夏父与夏母做完研究没收拾的结果,加上众多从雨林带回来的土著纪念品,夏宇天自己一个人随性地住了这么久,都没如此杂乱过。
两人互望一眼,即使纪曜僭僭趺蠢粒也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始收拾。
愈收拾,他们就发现有愈多东西得收。丢了可惜,但留下来占空间的没用废物、好几年前忘了丢的垃圾,以及连自己都没看过的东西犹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把他们折腾得要死。
午后的天色突然变暗,下起滂沱大雨。
纪曜倮鄣闷喘吁吁,躺在地上,夏宇天也全身无力,在纪曜倥员咛闪讼吕础
哗啦哗啦的雨声里传来轰隆轰隆的雷呜怒吼,幽暗的客厅内,大型象乖乖地坐在角落,狰狞滑稽的特大面具安静地靠墙站着,忙碌的午后,板寂无声。
“还好你没跟他们去。”
夏宇天的声音轻轻的,纪曜僮头看他,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客厅好静,可是如果少了你……”夏宇天转头笑看着纪曜佟!罢饫锞椭皇9录帕恕!
如果他跟他们一起去了热带雨林,他一定没有办法忍受独自一人的寂寞。
如果他的生命少了这颗光芒耀眼的懒惰艳阳,一定每天豪雨肆虐。
纪曜儆Ω靡回一句:你知道就好,这下了解本人的伟大了吧?
可是,他只是扬起了一抹微笑,在他细致漂亮的容颜上牵起绽放的美丽。
夏宇天的倒影清晰地落在他晶莹幽黑的瞳眸上,纪曜俚难劾镏豢吹玫剿,结满蜘蛛网的大脑只装得下他。他还是懒得要死,除了开始勤劳地喜欢他。
如果没有对方,自己大概就活不下去了吧?
夏宇天的手轻轻放到纪曜偈稚希纪曜偻淦鹬腹亟冢将夏宇天的手指包在掌心里,紧紧勾着彼此。
他们缓缓挨近对方,轻轻闭上眼,感受着湿热的气息,浅尝情的唇瓣……

碰地好大一声,立时打散了浪漫的气氛,不速之容教即将碰触的两双嘴唇突然紧急煞车。
搞什么?!是哪家死小孩来杀风景?
“阿宇,小纪,我们回来了。”
夏宇天和纪曜俅磴档卮翥叮怔怔地望着应该在雨林过着土著生活的父母。
“你们的研究也太快了吧!”夏宇天不可置信地叫道。
“我们还没去啦,因为其中一个研究员突然有急事,所以延期了。”夏母笑着解释。
“你们开门也优雅一点好不好?害我以为有强盗撞门。”这种事别再来第三了。
“因为我们太想你们了嘛。”好不容易有时间与两人多相久一点,所以太兴奋了嘛。“而且用力撞门是乌鲁格奇人表示热情的意思耶。”
她果然一点也没变,九年如一日,心境还是那么年轻,永远活力充沛,简直比年轻人还像小孩子。不认识她的人绝对想不到,这位行事作风仿佛年轻女孩的中年妇女,竟是人类学权威。
这样的活泼老妈,也只有心胸宽大的稳重老爸,才管得住了。夏宇天在心中想着。
“我不是为什么鲁奇人,这里也不是原始雨林,请你们回想起城市人的习惯好吗?”突如其来的撞门声杀死了他好几百万的细胞弟兄,再获个几铁定把他的心脏吓坏。
“我们已经尽量了嘛,你不记得你爸爸常跟你说的吗?不要轻易地以外表判定一个人,这样你会失去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的。”夏母的口吻犹如在朗诵着至理名言。
“拜托!这跟那是两码子事。”那是心理学家的研究观念,跟她学土人撞门有什么关系?
“阿宇,我刚刚在车上以性别认同理论整理出了一个心里测验,你来做做。”夏父向夏宇天招招手。别再争辩撞门与习惯了,帮他做实验比较重要。
活体实验品夏宇天没有资格拒绝,乖乖地朝老爸走去。
“小纪,你不是想看澳洲原住民狩猎用的回力棒吗?我刚刚去研究室带了几支回来,还放在门外没拿进来。”
“我现在去拿!”那东西超酷的,丢出去还会转回来,等他学会怎么使用后,就拿来跟夏宇天玩,哈哈!
“小纪,不要对人类学有兴趣啦,那很无聊的。”为了阻止纪曜僖院笠埠退爸妈一样动不动就搞失踪,夏宇天绝对反对到底。
“你别听阿宇的偏见,人类学是很有趣的,你愈入,就有愈多的惊喜等着你。”阿宇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九年如一日。
四人吵吵闹闹,每个人脑子里所想的都不一样。夏父只坚持实验要紧,夏母看不下去夏宇天毫无长进,纪曜僦幌胱湃绾味裾夏宇天,而夏宇天则绝不接受纪曜傧不锻林胜于他。
夏家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连闲着无聊的大雷雨也助兴地轰隆轰隆作响。
这分热闹,应该会顺着开始萌芽的甜蜜幸福,一起持续到永远……

―全书完―

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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