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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1] 大器晚成(27-end)

27
肉欲充斥的房间中弥漫中令我作呕的煽情、靡华。看来即使是再久,我也无法克制自己对肉欲的洁癖。我强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用力推开压在我身上半天迟迟没动静的槐木。似笑非笑的任由我推开,槐木舒服的躺在床上,注视着我小心翼翼的爬下床,按着太阳穴避免昏头昏脑的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倒在地上。
头好昏……,用力甩甩头,脚底下就像踩着棉似的不真实。几乎要辨不清方向了――浴室在??那里,对。伸手推开浴室门,找到熟悉的洗手台,双腿一软,马上攀住洗手台狂吐。

“呕!!”想起曾经与这变态交缠不已的身体――“呕!!”想起自己不能自持的原始欲望――“呕!!”想起……。什么都别想了!!“呕!!”

胆汁好象都倒流了呢。有气无力的滑落到地板上。为什么自己的体力这样不济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四年以前。身体状况莫名的每况愈下,开始并不觉得,到最近的两年,大病小病不断,掏空了我的身体,令我成为了等于没用的废物。所以现在唯一的作用,等于已经是公认的槐木的床伴。而槐木也并没有再折磨我的肉体了,知道我的体力不济,他居然对我这玩具也大发善心,每回寻欢都是适可而止。

他为何要放过我,而不趁势追击把我狠狠的踩落在地,我并不知道。就如同我不知道历来是健康宝宝、从不生病的自己,为何在短短四年内就成为病夫一个一样。

由于我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有多余气力费尽心思杀人或者构思杀人,日里也无法在我的掩护下做什么行动,笑面虎更是已经没有借口去会见龙飞、斋夜。这四年以来,我们的复仇事业因为那几个惹人嫌的老头子而止步不前,生怕再一步便会被那些精明的老头子发觉,从此前功尽弃。

怎么办呢?休息了一会儿――只是一的交缠居然可以让我头晕眼、气力尽失……,我拿起莲蓬头淋浴。把一身擦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觉得干净许多后,才慢吞吞的拖着如千斤巨石般重的身体,走出浴室,回到床上。

这该死的变态又哪里不对劲了?怎么还不快走?哼,没力气管了,随他去,总之每回他都会在早上之前离开的。只要在睡过一觉后,别让我看到那变态似笑非笑就好了。找到稍微整洁些的床角,躺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你的身体真的越来越虚弱了。”似笑非笑的目光带有一点疑惑。似笑非笑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满。

我要睡觉。

“原来以为是我索求无度造成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不知是带有嘲笑还是讥讽仰或就是普通变态式的思考方式所致。

吵到我睡觉了。我莫名其妙突然想起一举古诗来――“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难道我在还未报仇之前会先死掉吗?这都是这死变态家族种的因!可恶!

“是为什么?医生也不知道。”似乎打算再请什么医学界鼎鼎有名的人物……。我这个玩具对他而言有那么好玩吗?到三番五不惜重金请内科医生来诊治的地步?还是这样也是游戏中的一种?越是心思多的玩具就越不容易被弃?当然,最后的下场也是最惨的。

实在被困意扰得受不了的我抽出枕头底下的纸笔:我一定是闷的!!

玩具、宠物也有出去散步溜溜的机会,而我这大活人五年多以来都被困在这该死的漂亮的牢笼里面,不生病才怪。

“这里风景很好嘛――世外桃源。”似笑非笑的。

再怎样的世外桃源也会看腻。何况自己的亲人都不在这“世外桃源”里。而且这“世外桃源”中的人还个个不怀好意,勾心斗角的。

冰凉的手指触上了我光溜溜的脊背,轻柔的按了按,我好象被烫到一样从床上弹跳起来,抬脚就向着槐木那似笑非笑的脸踢过去。槐木似笑非笑的翻滚一下,躲开我堪称还是比较迅速有力的一击:“看来你还是很有精神的啊。”

混蛋!!滚!!滚回去!我怒睁双目,戒备着,恨不得从眼里喷出火来将他烧成灰。

似笑非笑的眼里充满了淡淡的嘲弄,毫不在意我的威胁。以前的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更何况现在?

滚――“咳咳!!……”胸口突然被什么塞住,闷得厉害,几乎不能呼吸了,我冷汗直冒,大张着嘴用力吸气,按着胸口的手甚至颤抖着要挤压扁心脏――让它好受些。软绵绵的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用尽全力的呼吸着。似笑非笑的脸下一秒出现的散漫的视线中,冰凉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我无力再反抗了,只有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好难受……,不能呼吸好难受……。双耳开始轰鸣了。

“已经这么弱了吗?”几乎听不清楚的似笑非笑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鸷。

好难受……。

“好惨白的脸――这样下去,你还能活多久呢?我岂不是……。”似笑非笑的喃喃,却在半途突然止住了下半句。

难受……,呜……难受……。

“罢了,后天随我去伦敦吧,也好弄清楚你是什么原因弄成现在这样……。”声音渐渐远去……。我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是灿烂无比了。看样子还是早晨,我想,动动身体,手碰到――什么?!槐木居然还在?是想我被鸢子怨恨的杀人目光射死吗??这该死的变态!!我冷不防抬腿又要踢,槐木似笑非笑的睁眼,轻而易举的制住我。我不服气,一拳打过去,他避开,并不还击。于是乎,我更气得不行,双手用尽一切招式,频频攻向那张碍眼的脸。两个赤裸的人就这样打起来。

“咳咳!!”才不过几分钟,我就已经受不住了,只有先行停止,槐木也放开我,似笑非笑的皱起眉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是那么虚弱?”

什么?!一天一夜?我瞠大眼,拿起纸笔:骗人也有个限度。我要是睡了一天一夜,你们早到伦敦去谈生意了。

似笑非笑的又舒展眉头:“我不是答应了让你随着去吗?今天傍晚才动身。”

我居然睡了一天一夜!!我的身体……,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我心里大骇,想起我们的复仇,想起斋夜、龙飞还有虽然从来没有向人提起但是同样关心的小弟弟龙翔。难道……。不要,我想见他们……,好想……。赶紧穿上衣服,洗漱完毕,我垂着头就向一楼的餐厅冲去。去找笑面虎,求他想办法……,我……。

餐厅里依然是六个人:水上、笑面虎、齐藤、雾、津川、日里,还有随时候在一旁的厨房老头。见我下来了,笑面虎率先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来:“龙腾,怎么睡了一天两夜?又生病了吗?”水上闻言看了我一眼,津川也笑着望望,日里则是埋头苦吃。

“没――。”应该不算吧。我想着。正要拉开椅子坐下,一个小小的身体冷不防从桌子底下窜出来,扑进我怀里,那冲撞的力道差点让我摔个底朝天,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我把小家伙拎起来,丢到旁边的椅子上。

“哥哥!!”不依不挠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再度往我身上钻。

我刚才居然没有发现这小家伙躲在桌子下……,真的是退化了吗?边想边再将小家伙从身上扯下来――

“哥哥!!”另外奶声奶气的叫喊禁不住让我大叹阴魂不散……。于是乎两个小家伙像无尾熊抱住尤加利树那样紧紧抱着我的腿不放,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叹可怜。

“哥哥要吃早餐,你们吃了没?”无奈对小孩子就是狠不下心来训斥,只有亮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没有,要和哥哥一起吃。”整整齐齐的回答。“那你们先放手让哥哥坐下来行不行?”怀疑他们昨天是不是有过练习,否则回答得怎么那么顺口?“好。”答应放开,却谁也不肯先松手,我只有掰开他们的手,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坐下。

“涪儿……,洚儿。别老是打扰龙腾哥哥啊……。”温柔似水的声音此时理所当然的出现了。我回头,热络礼貌的点点头:“鸢子姐姐。”她每天都叫两个孩子往这边跑是什么意思啊。就像故意监视我似的,害得我连学语言的时间也没有了。回头却见两个小家伙拿着可乐就面包吃――“小孩子喝牛奶!!”手忙脚乱的抢过他们手中的可乐,把日里、水上、笑面虎跟前的早餐奶收集过来,无视三个当事人阴侧侧的目光,把小孩子舔过的可乐杯子推过去。

“龙腾,这两个小家伙真是让你费心了呢。”坐在餐厅里离餐桌不远的沙发上,鸢子笑道,时不时的眼角余光瞟向楼梯,目光中透着阴冷,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没――涪儿!!不准吃火气大的东西!!放下!!没什么……。”心里几乎要大叹倒霉,脸上却笑靥如,我已经修炼到这种程度,对鸢子若有若无的怨恨目光也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了,“我喜欢小孩子(是这样的无尾熊似的的话――才怪……),前不久还特地学了儿童心理学呢。”

“是吗?他们的任性还真叫人头疼,嚷嚷着要来和你玩,我挡也挡不住。”

真的挡了吗?回想这四年以来我确实没有做什么事情,但和鸢子的两个儿子倒是关系极好,他们真是天天不缠着我就不罢休。唉,想来是因为他们也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冷漠――她的目光从来没在他们身上流转过,所以才会对我如此依赖吧。鸢子也乐得两个儿子成天和我在一起,这样她也有借口时不时的便到东别墅的书房(槐木的私人书房之一)来瞧一瞧。就像今天,她的目的已不必明说了。

“没什么,我不觉得(才怪)。”教两个小孩敲蛋,剥蛋壳,回头叫厨房老头帮忙准备九小碗糯米粥,“现在喝糯米粥有益身体。所以人人有份,必须喝。”实际上是不想一个人应付两个小孩,却堂而皇之的搬出关心的幌子。我笑得很灿烂……。

“为什么人人有份却没有我的?”似笑非笑的声音赶在厨房老头进去时传来,“好不公平。”

“爸爸!!”小家伙回头甜甜的喊,而后又继续与碎得不忍再看的鸡蛋壳奋战。我是不知道每他听见叫爸爸时有什么感受,此时依然还是似笑非笑的显不出别的心思来,槐木走下楼,朝着这边来。

“您要吃什么?”厨房老头诚惶诚恐,这么些年他可能还未见过在东别墅留宿的主子吧。我更纳闷了,槐木到底是吃了什么药?居然同我一起睡了一天两夜,就像有多累似的。

“我也要糯米粥,还要一些韩国泡菜。”似笑非笑的走近了,我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就在我身后。正要发作――

“昼一,你一向吃日式和西式早餐,能吃惯吗?”鸢子温和中带着担忧的嗓音响起,她射在我脊背上的两道目光几乎能把我灼出两个洞来。

“不吃怎么知道能不能吃惯呢?”亲昵的在我旁边拉开椅子坐下,顺便把占位子的小家伙移位到腿上。

“那你是真的在这里留宿了两天?”委屈、怨恨……。

“小腾病了,我留下来看看。”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

“咳咳咳!!”糟糕,喝牛奶呛到了,“咳咳咳!!”一边连连咳嗽,一边大咒这变态――又在玩什么游戏!!想让我早死不成!!

“那么紧张?”似笑非笑的伸手要帮我顺气,我连忙让开,和另一边的小家伙换个位置到安全距离再瞪:什么意思?!

“呵呵。”就着我的牛奶喝一口,煽情的舔舔唇角边溢出的几滴,似笑非笑的眼里满是嘲弄,“你们两个小家伙为什么老缠着哥哥啊?”在我又要瞪之前,低头把目标转向了怀里的正吃着鸡蛋的小孩子。

“喜欢哥哥。”认认真真的样子,连我都有些动容,“真的很喜欢哥哥。”唉,他们那么喜欢我,我还想摆脱他们,真的太过分了些……。(腾腾……看不出来你真的满喜欢小孩的嘛。偶应该多造几个你的崇拜者才对的说……。某果冻说得口沫横飞,某腾利眼一瞪――偶错了……偶……。三魂七魄去了一半的某果冻逃命中……)

“我看你们比喜欢妈妈还喜欢哥哥呢。”似笑非笑的抬头――。

“咳咳咳!!”再度呛到,我连拍胸口,刹间浮在脑海里的只有一个词――“英年早逝”。没错,鸢子的目光此刻只能让我想到英年早逝……。我可不想得罪她。(已经得罪了的说……)

“呵呵……。”

“是喜欢哥哥甚过妈妈……”身边的涪儿突然道,声音小得只有我才能听见。我讶异的看着他,脑子里千转万转:他们能被拉进这个事件中来吗?能吗?我可以做到把两个信任我的孩子拉进来吗?可是如果不用他们,我的复仇事业不是全无希望了吗?怎么办??

怎么办??

最后,我拉起两个小家伙的手就往外跑。我要想一想,好好的想……

料不到涪儿也拉起正吃得欢的日里,我们四个一起跑到东别墅前边的草丛中,在长长的、松软的草上开始嬉戏。纵然和日里交换着眼神,我还是没有想明白。看来,我的复仇事业是注定要多劫难了。

27
伦敦的夏天和以往的季节一般少有阳光――今天就是特别的,淡蓝色的天幕中丝带般的白云缠绕着,碎玉般的光斑淡如水的铺在地上,让我兴起了出去的念头。时来正是早晨,必须在那两个小鬼还没起床之前赶紧离开这行馆,否则一天下来非累得爬不起来不可。
槐木已经似笑非笑的警告过不准随意外出了,想来这与英国政界黑手之一的会面相当重要,他不想被别的人察觉。不过我向来是足不出户,也没人认识我,应该不会有大碍。问题是溜出去得避开不少人――比如日里。

想起日里,我便想到前天在陪小鬼们玩时的对话。导致现在对那两个小家伙避之不及的结局,私下里我全归结为日里的错(原本是想将那两个小鬼全推给他的……):

日里,你什么时候和这两个小鬼混熟的?(以前叫你和他们在一起你还不乐意……)那时我们在东别墅附近的草丛中,为了避闲,我们倒是离得挺远,两个小鬼也在我们中间嘈杂的玩闹着,但并不妨碍眼神沟通。

昨天。你不在。

那以后你陪他们。再让他们毫无防备的信任下去,我将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进行复仇了。我的身体要求我的速度要加快,理智呢?拼命的劝说我不能毁掉两个无辜孩子的世界。因而我要避免再接近他们。

鸢子的目标并不是我。她就是要让他们来缠着你啊。目光中隐隐浮动着笑意,摆明了就是不想。

日里――。咬牙切齿:你还是不是我的死党、生死交啊。正是因为鸢子的目标是我才更需要你的帮助啊。鸢子的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

是我愿意帮你――除了照顾小孩。笑得更欢了。

除了这件事,我暂时想不出来有要让你帮忙的。

好自负啊。

这不是自负!!几乎要吼出口。自从和日里结交越来越亲密后,我发觉他简直是个吊人胃口的个中高手,而且个性爱捉弄朋友。弄得我老是怀疑以前他是捉弄谁才得到快乐的,不然早就憋死了:为什么……,你又没事可做。

我当然有事做,而且是大事――比复仇还要重要。转而一本正经,让我有些难适应。

比复仇还重要?我惊异的猜想着:现在有比复仇重要的事情?我没有发觉。

日里明显的表现出极度的不悦:你的身体突然那么差,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自然状态下,你不可能会被折腾成这样的。况且槐木的本意并非折腾你的身体。

怎么调查?

当然是从周围不可信的人开始。从此你要小心。最近几天,槐木是四年来第一把这么多人带去伦敦。要是想害你的人留在这里,你可有很大危险。

我也要去伦敦。

什么?!似乎惊讶于槐木会答应:最近斋夜会到伦敦理事务,你想他见到这样脆弱的你吗?

我想见他啊。不想隐瞒自己的心事:我决定暂时休兵不就是为了沟通吗?

……。我从来不会也不能阻止你做任何事的。淡淡的叹息着,就像对耍赖的孩子般的无奈神情。

“你还不一样。”我嘟囔一句,本以为在小孩子比赛般的闹腾中,他是听不见的,哪料到他回身轻声笑了起来,开怀的模样。

可是,两个小鬼不知为什么居然知道我们要去伦敦,千央万求的拉着槐木嚷着要一起去,槐木也不知打什么主意,很爽快的也答应了。于是我从踏上飞机开始一直到飞机降落到行馆,都被他们扰得连眼睛也不曾眨过,浑身骨头散架,倒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好些。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们缠上了。

好,避开了几个二流忍者,大门在望。我躲在雕大门前的坛后,盘算着要趁什么时机开门出去。咦?大门徐徐开了,一辆加长型的劳斯来斯驶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好几辆黑色奔驰。估计是那来会面的大人物来了。劳斯来斯直驶向园,奔驰车则在离大门不远便停下,我巧妙的换了藏匿地,接近着打开的门扉。空中多出了几道忍者的影子,我屏住呼吸,看着慢慢关上的门,心里禁不住开始着急。

从奔驰上下来几个态度威严的穿白色西服的高大白人男子。统一的金发碧眼。看来那大人物为隐蔽的纳粹后人是真的,否则不会连保镖也如此挑剔。不过槐木难道代表的是日本军部要员?否则心高气傲的纳粹份子怎么会和他合作?

哎呀,门要关上了,我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就在大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间,我闪出去,滚落在雕门外。从门内传来大声的德语警告:“什么人!!”“这就是槐木先生的严密的保卫吗?!”糟糕,被发现了,我就知道我不上不下的功夫加上这身体简直是没用人一个。赶紧走,再停几秒没准他们会用消音手枪对付我。

“那是我们自己人。”冷冷的声音,德语,“大可放心,一切皆在我们控制之下。”

大概是在别人地盘上不好说话,几个白人保镖也就住了口。不过我想,水上清冷的威严自也是镇住他们的原因。水上早就知道我的行踪了……。唉,跑了几步,感觉到空气中多了水上的气息,我停下来,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后方浅浅的影子:“我只是出去看看风景。伦敦不是有名的旅游胜地吗?”

没有回答。

“我懂英语,也不会走太远,保证下午就回来。好不容易出来一,我可不要老是待在行馆里,那和在别墅中有什么两样?”装可怜……,装可怜……。水上师傅向来对我很心软的……。

装可怜,装――

半晌,一包东西丢在我身边,我迟疑了一下,疑问的眼神看向那淡然的影子。

“不要钱难道走路逛伦敦?”冷冷的话语中饱含着一丝笑意,“还有你不怕病情复发?”我怔怔,牵起嘴角:就知道水上师傅是最好的嘛,呵呵。弯腰捡起那厚厚的一包,有一瓶药,还有一沓现金。估计是十万欧元左右,足够我玩许久的了。这么多钱,莫非是水上师傅的私房钱不成?“我一定会节约用的(虽然没过什么钱,但没走过路也见过猪跑,应该没问题。)。”

“不必要。”影子消失,大概是应该回到槐木的身边了,我揣着钱赶紧到街头拦了一辆出租车,出发逛伦敦去。

首先到的是伦敦桥,我想到哪儿就敦促司机开到哪儿,也没管路线经济不经济了。上伦敦桥高塔上看了一会儿泰晤士的河碧波荡漾;再跑到伦敦塔,想了想英国历史上那些国王们为了铲除异己所用的手段(考虑借鉴);而后是圣保罗大教堂,听听风琴奏的美妙圣歌,唱诗班歌颂上帝,老实说我还是觉得我唱得好听,再听着风琴声音,恐怕自己会抑制不住而出声,所以我便匆忙离开,到伦敦蜡像馆瞧瞧。

中午累了在离牛津大街最近的餐厅中用过午餐,意外发现牛柳很好吃,吃得撑着了,再穿过人来人往有着快行道和慢行道的牛津大街,仰望了一番有英国皇家协会进驻的伯灵顿大厦,到达拉特加法加广场。

好累。有点虚脱了,广场中间耸立的巨大圆形柱纪念碑我也没兴趣看了,在一旁的小喷泉沿坐下,休息一会。现在才是下午三点左右,温度刚刚好。很快我便缓过劲来。无怪乎人们说欧洲是世界上最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要是在这里生活,有病肯定也好得快。

正享受着微风轻拂,难得的宁静,数百计的白鸽突然从天而降,纷飞的驻在广场的石板上或者游人身上,我肩上也落了一只,心情大好的我忙小心的在附近摆的鸽食摊上买来几包鸽食,喂给它吃。白鸽们约莫吃了几分钟便腾空而起,又开始绕着广场飞,游人也都驻足观看着。

白鸽飞了不多久,又纷纷扬扬的落下,白翅振展,细羽飘飞。在白色和白色之间,我突然感觉到熟悉的目光,那么温柔的目光,转而又如此炽热,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入肚般。是――。循着那两道视线看过去――墨黑的眸子!!冷冰但在我看来再温柔不过的脸!斋夜!!难以置信的站起来,走了几步。

斋夜!!是幻觉吗?!出来的确存有见他一面的想望,可是怎么会这么巧?斋夜是你吗?

白鸽扑腾着翅膀,遮盖着我的视线,但那个身影,绝对是的,不会错!啊?不见了?凭空消失了?怎么?

瞠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群鸽中央,我退几步,坐回喷泉沿:唉,怎么可能?斋夜难道在四年里学会了忍术?不然就是自己头晕脑涨的,产生幻视了。不是他,没有他。

他不在伦敦,即使在,也没有闲情逸致出来游玩。不是他。

“咳咳!!”喉咙中又涌起一股不适,拼命的咳嗽着,咳嗽着,掏出药瓶喝了一些,却半点也没有好转。附近的游人都要想拨打医院急救电话了,我歉意满怀的朝他们笑笑,咳嗽这才忍下来。难道是加重了吗?我没那么虚弱吧。

迷迷糊糊的,有风琴声,好象又听见圣保罗大教堂的风琴声,低低的,隽永的颂着。不管是不是幻觉,我闭上眼,也低低的跟着咏唱起来――巴赫的《望弥撒》,海顿的《圣曲》……。

“崇高圣洁的天父啊……。”

“宽容慈和的天父啊……。”

唉,在世界上真有神的话,为何有那么多人遭受无谓的灾难呢?有天父吗?可笑啊,我咏唱着圣歌,却在自己心中问着有没有天父的存在。停住,睁开眼时,发觉旁边坐着个长发的中年人,一脸迷醉的侧着头,目光迷离的看着我。

天……,不会是听见了我唱歌吧……走,看他那样子,别和那些变态一样……。赶紧拿起手边的袋子,脚底摸油……。

“等等!!孩子!我有话要说!!喂!!别走啊!!”

你叫我不走我就会站住啊。脚步更快了,甚至到最后还跑了起来。惟恐他追上来。

“孩子,我没有恶意!!停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叫上出租车,赶往大伦敦市郊区行馆。从后视镜中看那中年人追得颇为辛苦的样子,我突然很想问问他拦我做什么,不过最后理智告诉我,不在晚饭之前回去,可能是要连累水上的。没办法,最后还是甩掉那中年人,再度回到行馆,回房间休息。

唉,幸好一路上都没遇上人,顺利的回到房间里也没有别人的气息。瘫软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再爬起来已经是晚上,错过了晚饭时间了,那就算了吧,洗澡睡觉。滑下丝绸做的被单,瞅到床头放了晚饭,当作没看到,径直走进浴室。

莲蓬头的温水洒在身上,疲劳顿时消去不少。

咦?怎么隐约觉得有冷空气来的前兆啊。寒毛直竖的,我警觉的看向周围:日里??是日里吗?没见过他生气啊。

“哼,我被那两个小鬼烦得几乎要跳楼自杀,你倒好偷溜出去玩还没人发现……。”好听的声音中有着隐隐的阴气。

哎呀,日里可很少主动说话的,是不是真生气了?对着角落中的洗手台上方笑笑,我打算装无辜:“你就照顾他们一天都嫌烦啊,那我和他们玩了四年,不是早死了。不过你跳楼也摔不死的,不必采取这种自杀方法。”

洗手台上坐着的赤红影子清晰许多,似笑非笑、要笑不笑的横眼过来,我禁不住心惊肉跳的移了移。“是啊,可能有一天我真的跳楼摔死了,你也别惊讶。多半是因为有你这个生死交。”

不要开这种玩笑。想到死这个字,我脸色一黯,莲蓬头的水喷到脸上,试图洗净心中突然而起的不安。

我知道了。日里欺近到我身边,笑容晏晏的恢复往常:只是我想,你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出去了?要知道,所有的门都是由忍者把守的。东门是我和雾;西门津川和齐藤;北门是不知的两个忍者,伊贺流的四大神秘高手之二。我们都没道理放你出去,哈。南门,有一会是水上看管,看来他还是奈何不了你啊。

我又不是出去做什么有害槐木的事情,水上是很心软的,只是外表看起来冷冰罢了。你们都看错他了。

是吗?看不出来。他还把私房钱给你了,呀,还有一张瑞士银行的金卡,无限制的耶。举起不知什么时候从我枕头底下摸出的包,笑得一脸狡黠。

什么金卡啊……拿来!!伸手要:别人的东西弄丢了不好。

呵呵,给我用嘛,明天也出去逛逛,可能要用上的。

你自己钱多着呢,干嘛用他的……。拿来!我跨出浴盆,要抢夺过来。日里笑着一飘老远:我舍不得用自己的。

日里!!几乎要气得跳起来了:我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捉弄人的功夫一把罩的家伙!!

是啊,是啊,恭喜你看清了……。日里笑着回头看我浑身是水的尴尬模样,突然,他脸色一变,莫名的,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愣住了,摸摸脸上的血迹。再看看日里苍白的脸色――

日里,你没事吧。怎么如此突然?流血……血……。

日里仰起头,捏着鼻子,鲜红的血滴到他赤红的衣服上,显出奇异的瑰丽色彩:你快洗你的澡……。

可是……,你生病了。

他皱皱眉,转眼见消失不见。我呆呆的怔了一会,马上冲完澡,拉开门。日里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了??
―――――――――――――
活活……偶来了……看偶明天还能不能上来贴一章……要么偶今天就正式说要潜水了
如果明天能贴完二十七章的下和二十八章的上……偶就明天潜水……潜……

日里?不在房间里。现在才是晚上八九点,他该不会在园里吧。我走过他房间门口,转个弯,下楼。行馆有两幢小别墅,并列着坐落在前庭园和后庭小湖之间。一幢是给主子用的,现在住着的是槐木和两个小鬼;另外的一幢是我们这几个跟来的保镖忍者用的,此刻整幢别墅都没有半分灯光,我在暗中摸索着穿过客厅,推开大门。
伦敦明明也并非多月光的地方,只是今天真的特别,月光柔和纯净的若婴儿一般,平静的在地面上铺开了。园中的树木草浴着月光,散发着幽幽的香气,闻起来、看起来都比在阳光下还惬意。我在各条小道上晃了一圈,偶尔有几个二流忍者在暗瞧着,却仍然没见到日里的身影,只有又到小湖边去看看。

我没料到小湖边这时候还有人――而且今天上午来的那纳粹后代还没有离开,与槐木笑里藏刀的在月光下低低的说着什么,想离开,已经晚了。那纳粹的保镖齐刷刷的往我的方向看过来,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有走近他们。

槐木身边的人……,那不是……,那不是斋夜吗?!他真的在伦敦!那么今天下午见到他不是幻觉吗?斋夜!斋夜冷冷的目光射过来,就如下午一样温柔而炽热。是他!今天下午我见到的是他。太好了。

月色朦胧,我没有忽略槐木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那纳粹后代――肥头肥脑的,丝毫看不出哪点像希特勒所形容的“高贵人种”,脸上无比熟悉的暧昧笑容。

“我的保镖。”槐木介绍,似笑非笑的声音。

“哎呀,你的手下都如此俊美,真是享福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我身体瘦弱,想当然耳,我的身份自然不是保镖那么简单。我厌恶那种想法,却不得不承认。

“呵呵,你的手下也不赖。”大概是动脑子累了,槐木居然也跟着调侃起来,大有今天就这样无聊下去的意思,我走到里他们不远,看着斋夜的眼睛。

“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不如来换如何?你的得力助手――”不怀好意的瞥了斋夜一眼,斋夜冷冷的脸没有丝毫变化,大概觉得挂不住面子,讪讪的笑了几声,“我怕你是不肯出让的,不如让你的保镖……。”

斋夜的神情骤冷如千年寒冰,我浑身一颤,手指甚至也僵硬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斋夜愤恨无比的墨黑双瞳。如果说游戏有间断的高潮,无疑现在就是四年来的第一个。槐木当初在斋夜面前毁了我一,差点让我死去,我想若是今天他答应把我送给这肥脑,斋夜可能当场爆发,我更是会不惜一切就此丢掉复仇,只图眼前的恨。

玩游戏的高手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特别是槐木――一个甚至把所有人、事、物都当成玩具的高明玩家。我没有去看槐木此刻应该在似笑非笑中带有兴奋的眼,我没有,因为我想到了后果。斋夜也明白,但是我们都不打算阻止对方了,要来的话,今天就结束吧。

周围的空气瞬间居然有些紧张,笑面虎都绷紧了平时闲闲的笑脸,水上轻轻的飘到离槐木远些的树丛边,神秘的四大忍者则更靠近了槐木。

“呵呵,想你也不喜欢冷冰冰的人……,我也觉得没情趣呢。”似笑非笑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复杂。

肥脑近乎贪婪的看了我一眼,男人赤裸裸的欲望表现无遗。

我握了握双拳,从宽大的和服袖子中滑出的匕首被巧妙的攥在掌心中――水上送我的匕首,一度我以为只是装饰品,但日里看过,惊叹说那可是用黑寒铁打造的锋利无比的刀,用古典小说里的词是可以达到削铁如泥的境界。我始终没想清楚为什么水上会送我“凶器”,现在,不重要了,我只要用它来杀人就好了。

斋夜眼色黯着,抿住的唇紧紧的、倔强的闭合着,可见他在隐忍,在等待时机。笑面虎似乎也下了什么决心,不着痕迹的靠近着槐木。

“那……。”急不可耐。

“玩笑开多了就不好了,今天天色也晚了,阁下该回去了。”似笑非笑的声音中突然又多了那么一些难以琢磨。他拒绝了?!为什么?怎么会……?肥脑好似不敢相信,直勾勾的盯着槐木几秒;而我怔了怔,匕首滑回袖子内;斋夜却似乎想到什么,墨黑的眸子更黯了。

“舍不得出让啊,算了,东方美男子我也能找到的。”肥脑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撕破脸,不然如何能当得上幕后黑手?扯出一个笑容,他站起来,周围的保镖纷纷围上去:“那么槐木先生要在伦敦待多久?可有时间参加聚会?我总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对不住了,家族里事务忙,容不得多待,我后天一早便离开。”似笑非笑的扬扬手,似乎表示歉意,但是人就看得出来,根本没有一点诚意。

“希望有空再合作。”

“那当然。”

虚伪客套。

“我要走了。”斋夜突然出声,接着便自顾自的往我的方向过来,似笑非笑的眼追着他的身影:“小嗜好象很忙哪。”斋夜没有理会,只是看我一眼,便越过我,离开。似笑非笑的眼便转移到我身上:“小腾,陪我送送客人。”

我闭闭眼,再睁开时,确定也一样冷冷的,径直越过他们,朝湖的另一边而去。远远的,似乎还听到似笑非笑的声音,以及肥脑在打圆场:“你的手下都很有个性啊。”“是啊……。”似笑非笑的笑声传出老远。我不知道有没有惹怒他,我也没兴趣知道。

继续寻找着日里,我在湖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他,于是又转到前庭园,匆匆的经过园中唯一的一片小树林时,感知到了他的气息,我拨开纷杂的树枝,跨开腿要过去――不对,还有别人在,是津川。津川不会对日里不利,我知道,但更让我好奇的是四年前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让我一知半解的话语。他到底对日里是什么样的感情?

于是我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同时悄悄的透过树枝缝隙看――他们如此投入到对方的一举一动,连我在附近也没有察觉,我终于知道可以让敏锐如日里也毫不设防的人是谁了:除了我,还有津川。

“你怎么会流血的?”低低的担忧。津川上前一步。

日里不语,退后,隔开距离。

“流鼻血吗?不会是看到身材曼妙的女孩子了吧。”淡淡的酸味弥漫。

日里脸色一变,阴沉至极,他转身就走,津川一急,竟然伸手抓住他:“别!”日里甩开他的手,离开,但是身形却慢了不少,津川嘴角上挑,忙跟过去,我则被五雷轰顶一般的呆坐原地,半天没反应。

那是津川同日里??他们……,好象我的斋夜的电波流转。难道,津川是爱着日里的吗?日里呢?为什么当初说津川不可信?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卷入?那么……,津川的话……,水上师傅之所以对我百般隐忍,就是因为――。[白痴儿子……现在才想到,555……偶怎么会养出这么呆的儿子啊……偶可是完美主义者……55……成器了还如此笨真是少见滴说……。(某腾瞪着眼在某果冻身后如幽灵般显形:根本是遗传基因……)素素……素偶滴错……赔笑中……逃]

那我该怎样面对水上师傅呢?我的复仇……,要不要利用他?我不想让他夹在忠心之间左右为难……,他很痛苦的吧,我又为什么还要雪上加霜?

28

“可怜的小熊猫。”似笑非笑的脸带着捉弄。

我瞪他一眼,强打精神继续陪着两个小鬼玩游戏。此时是在回日本的小型飞机上,被事实震惊的我顶着两夜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坐在飞机干净如新的地板上一边打哈欠,一边随手捞个玩具随便的逗逗两个小孩。

“难道是想念我了吗?”魅惑的似笑非笑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双手已经搂上我的腰。我条件反射般反肘便打,似笑非笑的让开,坐回舒服的座位上:“唉,真是还和以前一样呢。”

要是你想改变的话,就不会拒绝肥脑的要求了。我暗想,又打个哈欠。

“哥哥你回去便去睡吧,我们不吵你。”涪儿似乎很善解人意,抢着说道,小一些的洚儿没有抢得先机,嘟起粉嫩的小嘴唇:“我们找日里哥哥玩,唱歌给他听。”日里一向不在我、笑面虎仰或还有津川之外的人前说话,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小孩子更是不懂,我猜得出来,日里所谓的陪他们玩,估计也只是陪做游戏、听小孩子唱歌而已。

“你们长大后要唱歌吗?”似笑非笑的。小孩当然不能区别似笑非笑与真正的笑容,所以每都当成是善意,乐呵呵的答:“是啊,喜欢听哥哥唱歌,我们也要唱歌。”

“好啊。”似笑非笑的垂下眼,让人看不清眼中的心思。我也懒得想,于是又打个哈欠:好困啊……。有些想念自己的床。

“主子,飞机要降落了。”笑面虎打开机舱门,笑眯眯的道,顺带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我笑着回应,拽起两个孩子往外走。

飞机是直接落在东别墅顶的。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以往非得坐汽车到槐树林中小飞机坪里起降,于是也放弃了,不过意外的是,下了飞机后会看见鸢子在旁边接机。当然,角落里还是有淡淡的影子在陪着。

好累。即使是累也要打个招呼,我想。于是笑着拖着两个孩子上前:“鸢子姐姐,好吗?”

那是怨恨――怨恨到极点的眼神。

两个孩子好象也察觉到那种恨意,在我怀中瑟缩了一下,我更是浑身寒战,皱眉把他们揽得更紧些。如果说鸢子此刻突然拿把枪出来对准我,我也不会惊讶了。但是鸢子毕竟是鸢子,眼神固然是恨意盎然,嘴角居然还挑着,声音也还是甜美:“呀呀,小腾你被他们折腾累了吧,快去休息吧,淋淋浴什么的,多睡睡。”

身后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来,鸢子眼神中也已没有了恨,满腹温柔,将两个孩子拉过去。

“好啊,那我就交接了。”不管什么虚伪礼数了,我朝着阶梯走去。东别墅是希腊式风格,当然是前方平顶后方是三角形屋檐,阶梯就借着屋檐的遮挡,在白色的大理石柱下延伸到顶楼。我走到大理石柱投下的阴影中,看了角落里的淡路一眼,便走下去。

才走了不过几步,便看到几个老头子――咦?不就是那几个暗家族吗?还有哪个执行监督家族的老头,我可忘不了四年前他就一直盯着龙飞和斋夜不放了。这么急?他们匆匆从我身边掠过,我感觉到一丝不安,忍不住马上跑下楼,藏在角落里等着众人下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小孩子玩闹的声音过去了,我看见了鸢子含怨的背影和淡路默默的身形。而后是笑面虎同未曾显形的齐藤、雾、津川还有躲着我两天的日里。我屏着气息太久,几乎快不能呼吸了,但是稍微有一点点动静便会被发觉……。

我完美的听力如今发挥了作用――

“我们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主子,所以马上向您禀报。”

“桥本家那小孩到底可不可信啊,主子。”龙飞?龙飞在做什么?

“这怎么能问我呢?应该问紫上嘛。”似笑非笑的声音,我可以想象得出来他说话时,似笑非笑的眼中透出的冷光。

“主子,我尽力在查找,但是查不出任何证据。”浑厚的嗓音,正是那监督家族的老头,原来他们姓紫上,在日本古时,紫上也是颇有权势的家族,家族人人敏锐善于揣摩他人意思,所以十分受宠。没想到他们也是槐木家的家臣,“但是桥本龙飞居然开口向我们要钱,那绝对是不寻常的。”

“呵呵,小飞不是说要替我们赚钱吗?最大限度的以最快速度集中最多的资金,在此刻投入日本的市场,是非常明智的决定。”依旧是似笑非笑。

“利用日本现在的泡沫经济赚钱的确是最佳时机,可是主子……。”

“他不是也有防备措施吗?否则你们也不会拿出家产来助他。”一群人的背影,槐木停了一下,我当然感觉到有忍者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已经被发现了,不过听了这么多也值得了:龙飞没有危险,他们调查他,却没有捞到一点证据。可以松口气了,于是我没等那似笑非笑的声音开叫,自顾自的走出来,无视几个老头惊异的目光,走下楼。

“主子,他绝对是个祸患,况且他根本不把主子您放在眼里,于情于理,他都该受罚……。”还没走几步便听见那群老头忠心耿耿的进言,说我吗?

“是啊,主子……。”

“呵呵,我们到书房去吧。”似笑非笑的打断他们,我再一觉得要摸透槐木的心思,我恐怕还要练几百年(你素这样的笨……谁也不寄希望……啊!!555……斋夜,偶是说实话……)。算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莲蓬头中的水刷洗着我的神经(腾腾……是哪部分的神经??你有神经米?[无敌一踢]555……果冻在黑暗的某角落中暗自垂泪),我喘口气,咳嗽起来:“咳咳!!咳咳!”怎么今天好象又有加重的趋势,明明刚才喝了水上师傅给我的药,怎么才不过洗十几分钟又发作了?“咳咳!!”

“咳咳!!”胸口好闷啊……咳咳……不对……怎么转为巨大的疼痛……好痛……咳咳。无力再拿起莲蓬头的我脚下一滑,摔进浴盆中,站也站不起来了,水漫过我的头顶……咳咳,痛……胸口……。难受……不能呼吸。咳咳。

头好晕啊……。咳咳……血?怎么?一丝殷红在眼前的水中荡漾着,恐惧来袭,我伸手想抓住什么物品支撑自己完全淹没在水中的身体,却什么也没抓到。咳咳……又是血……,不要,我不要死……,救我!!谁来救我!!

意识迷离。

突然,一双手迅速的将我从水里拖出来,包上浴巾,扛到床上。有些担忧的目光注视着我。是……日里。不躲我了么?

“日里……。”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想确认。

“以后要小心,别往浴盆里放满水,到时候淹死也没人知道。”一连串的回答,好听的声音,似乎把前两日的故意闪躲忘光光,“而且这个时代,能淹死在浴盆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了。”那我也装做忘了吧。不过,日里很少说那么多话的,是因为受到惊吓了吗?

“日里,你为什么不唱歌?”日里的声音也有如天籁,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见他唱歌?倒是央求我每回唱歌给他听时,他脸上也是舒服的表情。我忽的睁开眼,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喂……,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不是这个吧。”翻个白眼,日里用几欲抓狂的表情瞪着我。我也用让他几欲抓狂的表情照样看着他――半晌,他眯眯眼,投降了:“我不会。只是很喜欢听。所以啊,等我死的时候,你要唱歌送行。”察觉自己提了“死”字,他马上用赔罪的眼神道歉。

我没有他预想中的大反应:“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谁先死还看不出来吗?”以前不准他提死,不是害怕是想念,想念死去的人。但是如今,刚过了害怕,也冲淡了想念,反而不在乎死不死的了。

“你少犯傻。槐木不是请了伦敦最一流的医生看你了吗?而且,我看见水上修书给他师傅了呢。伊贺流解毒行医的功夫可是很高的,所以你放心。”他明亮的眼睛里有着欣喜,可我总觉得缺了什么。缺了什么呢?

“半个月后才有诊断书,我还能撑到那时候?”自暴自弃的。

日里脸色一阴,杀气四现:“你敢这么说?!我现在就杀了你!腾,你答应我,绝对不要死……知道吗?不可以让爱人、朋友都伤心……,不能不负责任!”

有点怕怕的:“我知道了。放心,日里。”就是想死也不敢了……,凶巴巴的日里……。

哼。日里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还是活泼的日里,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的真正的日里,但又有些不同,真的缺了什么,我想问,但又不好开口,只有眼巴巴的看他拿出几瓶药,塞进我枕头底下,然后起身离开。

“日里?”突然他的身形在门前一顿,心底没来由的一窒,比发病时更甚的痛苦几乎让我停止了呼吸,冷汗滴滴的落。我咬着牙,本来放在身边的手紧紧抓住胸口,低低的出声询问。为什么我会有你缺了什么的错觉?为什么我还会有不安?为什么?日里?

“睡你的觉……。”日里气若游丝的回应道,消失。

日里?!不对,为什么在他捂住脸的指缝间,我看到了血?!红色的、赤红的血液?为什么他那么有气无力?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他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因为刚刚发病,身体虚弱,我扶着楼梯扶手和墙壁,好不容易来到二楼,推开日里房间的门,里面却是空无一人。现在……现在接近十点了,难道槐木还在与老头子商谈不成?日里怎么没有回房间?!

胸口又一阵疼痛,我低叫一声,软倒在地――咿?一片纸?日里的么?‘笨蛋!白痴!白痴!笨蛋!就知道你会追来,我要到书房去陪一会!自己在这里先睡着,待会我送你回房’。

唉……,好累啊……日里……。吓坏我了……,等你回来,我一定要问清楚……。我沉沉睡去,梦里,赤红色的身影罔顾我撕心裂肺的哭喊,灿烂的笑着,美妙的天籁之音咏着歌曲,展开身后巨大的白色双翅,离我而去……。

“是啊,可能有一天我真的跳楼摔死了,你也别惊讶。多半是因为有你这个生死交。”

日里……,梦中的泪水泛滥……,心痛得几欲死去……,你也要离我而去吗?因为我,所以你要离我而去吗?没有你,我在这牢笼中还有什么活着的趣味?不要……,请不要舍弃我……。
―――――――――――――
各位大人想到了吗?日里的鼻血可不是那么简单滴啊……
这才是腾腾受到的最后的打击……也是最后的转折……
偶可怜滴腾腾……555……为了剧情……偶居然让偶自己也很喜欢的日里……
某果冻遭到桥本、斋夜家族和甲贺流忍者的全面追杀……逃命……各位大人……一个月后……老地方见……逃啊……

29

冷……,好冷。依稀像有惨叫声传过,还有……,风的声音。
红色……,漫天尽是红色,赤色影子远去,同那白色的羽翼一同被湮没在血一般的红中。雪白的羽毛却从半空中悠下来,停驻在我布满泪水的脸上……。日里!!不要!!离开……啊!

不!!突然眼前景色变换――天板,灯光。突然,我有片刻的怔愣。

梦,幸好是梦。抬手抹抹脸颊边的兀自还在流着的冷汗,发觉手更无力了,苦笑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苍白得连一点血色也没有,就像日里的脸。日里……怎么了?我又怎么了?是因为这噩梦耗费自己太多精神了么?这是梦,对,还是黑夜,还是日里的房间。日里怎么还没回来?很晚了吧,即使事情再重要,那些老头也不可能还留住槐木在书房的。不单鸢子事后会指责,槐木自个儿也不是那么勤劳的人。那日里是去哪里了?还是有什么急事让他做的?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荡起来,顿时觉着更冷了,浑身寒毛直竖。是因为冷汗居然把浴巾都给浸湿了吗?都是这莫名其妙的噩梦。我吸口气,移动到浴室里,换上日里的浴袍,再歇息一会儿,扶着墙慢慢的出来。无意识的将目光扫过窗户,借着淡淡的月色,霎间看到了一列人影疾风一般飞过。

不会错,不会看错。是忍者。出现什么事?让他们连隐形办事都忘了?!

日里……,难道和日里有关么?!剧烈的痛楚突然又席卷而来,我已经顾不上了,跑到窗户边,举目四望,没人!没有人!他们在哪儿?!人呢?为什么这样有月光的夜还会让我害怕?!为什么我甚至觉得空气中都有绝望和痛苦!!

我从来不愿意多想有人在我心目中是占了怎样的位置。就是斋夜,我也没有想过。我只是模糊的把他们定位为重要的人。一样重要,绝无亲疏。但是在此刻,我终于感受到心中他们的位置。不可以失去!不可以!!日里,既然我们已然是那样要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会失约?你为什么会让我充满了不确定感?!甚至!还有恐惧!

我绝对不要你消逝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没有多想,我拉开窗子跳下去,这是二楼,而本能的避开窗下种植的草后,我居然能毫发无伤。确定了隐约觉得不对劲的方向――是西面!是悬崖!日里和我在四年前曾经合作了一杀人的戏台!我第一复仇的地方!!

对我而言,那里就是死亡的地方啊……那里,就是断魂台啊!日里!你为什么在那里!!几乎要哭出来,我几乎可以预感得到后果,所以我抑制不住自己,泪水飞溅。

29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绝望的目光,还有瞬间他企求的眼神。一个带着清高和傲气还有留恋的绝望,另外是心碎再也无法弥补的绝望。还有,我心中与他们共鸣而起的决然和痛苦,也许会永远的刻印在我的心里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用着哪里来的能量跑在那条早已不再熟悉的小路上的。四年,我没有再踏近那断崖一步,但是本能的,我居然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接近着那在月色中绰约的人影。他们在缠斗着,那被围在最中央的,就是我方才还在等着的赤色。武士刀在月光下发出魅惑的银光,还可看见它们刀刃上的暗色――血。

不要!日里!你是不是杀了那几个碍事的老头!是不是?!所以要被追杀,追杀到无可逃!还是……,你早就打算以自己的命换那些个老头子的老命了!!

为什么?!

当我以绝对不可能的飞速到达断崖边乱石旁时,那抹赤色已经被逼到最后的崖边了,手中的武士刀上满是鲜血。有那些老头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四大神秘忍者都已经显形,看似松散实则密不透风的布局立在四周,却没有再逼近。雾、齐藤站在槐木身边,好似在保护他。水上和津川离日里最近,全身戒备的背对着我。在这几秒间,我想到津川的痛苦,心禁不住又是一阵紧缩。

“活捉。”似笑非笑的脸此刻有了一丝凝重,断然的道。那是最不堪的!活捉!日里要受怎样的侮辱!

话语刚出,水上马上移动了身形,往日里的左侧动,而津川也向着日里的右侧跃了一步,也是靠近崖边了。

此时突然日里的目光向我射过来,带着让我不容拒绝的绝望和信任还有企求:拜托……腾。所有人这才发现初来乍到的我的存在,津川同样绝望的目光也投向――求你……,满足……他吧……。我的脚步没有停止,也许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吧。我――一介几乎病得连路都多走不得的病人,居然会以一流忍者才能有的速度,几乎是射到日里的身边……。

你不想被他抓住是吗?日里。你不想再要你的生命了是吗?他下不了手结束你是吗?难道我就下得了手吗?!

我泪眼模糊,双手握着的寒铁打造的刀,冰冷却又炽热的灼痛掌心。

我不离身的刀,本来想用来帮助你的刀,此刻只能杀了你吗?你笑了,为什么是笑着?我有那么痛苦,为什么你还能笑着?

肉被刀刺入的声音。竟然是润滑的,丝毫不刺耳。在他的血喷洒出来之前,我松开握刀的手,搂住他,他也反射性的抱住我……。然后,一同坠下――

瀑布的水都泼洒在我身上,寒冷,我也不觉得。因为怀里的依旧是温热的身体。

我只是哀伤的看着他的眼睛,黑色的眸子里笑容还在,却已经没有了光彩。我刺得很准,太准了,心脏在那瞬间就已经无力再跳动。日里,那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那绚丽灿烂却比烟还短暂的笑容。不想看到那只能让我恨你的笑容。

我此生,大概是再也没有你这样能了解我到极点的死党了。那就让我陪你一段吧,不要拒绝,幸好最后你也没有拒绝。

瀑布的水流击打在我们身上,他没有了反应,我却还有着意识。也罢,从三四十米的高空落水,不死也会骨头粉碎。那吞噬着我活力的病症已经让我感觉到死亡了,提前了也未尝不可。没有复仇,我,也许会很轻松。

不能让他的身体还受到伤害……。心念所致,我转身,让自己背对着水面坠下去。他,都是为了复仇才会……。

落水的那一刹,本来被我推到上面的日里突然一个翻身,抱紧我,带着我坠入冰凉的水中。水飞起,湿了脸……,不对,脸,早就是湿了的,只是如今更是――。突来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挤碎我全身各的关节,但是我已没有感觉了。最后的意识,是日里唇角的笑容――好好的,啊……。腾。都要好好的啊……。

龙腾,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可不是为了复仇什么的才和你搭档。

我们是死党是吧……。

我当然也有让我不设防的人。

白痴笨蛋傻瓜……。你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担负复仇大业?!

我最喜欢你唱莫扎特的《弥撒曲》(《安魂曲》),假如哪一天我先你而死,你一定要唱给我听。

……。

好好的,啊……。腾。都要好好的啊……。

“灵魂弹离身体,天界祥和的光芒射入他的眼帘……。”好吧,我给你唱,我给你送行,我……,会完成你所有的心愿。
3

我可以为你咏唱唱到我们都可以忘掉一切唱到连世界也一并消失掉了。嘹亮的歌声响彻天地在片片白色的羽毛中在宽慰的微笑中持续着。"日里你的脸怎么越来越模糊?我看不见你了!""别担心没什么的你唱吧我在听呢……""是吗我看不见你也没关系吗?"
不有关系的日里。我忘了我竟然忘了我是真的失去你了啊……啊。

骨头酸痛得像做过换骨髓手术般。将我自游离状态拉出来的就是疼痛还有令我恐慌的、不堪回首的回忆还有……熟悉的怨恨目光。

是鸢子?!她怎么会在这里?水里?不是不是水里……。好象是水上在最后的时刻将我拉出了水面那时我和日里都松开了手。日里日里念着已经逝去的好友的名字不可抵挡的悲哀又从心中冲出来。
不能现在不能悲哀现在没有人让我依靠没有人能安慰我没有人。我最爱的人们不是已经走了就是远离我的身边。所以没有时间能让我浸入哀伤中不能自拔。

“你不是醒着的么?”

这声音的确是鸢子。那么说来我是在房间里了?怎么?槐木没有将我杀了或者是怎么吗?我当时杀了日里又将他推下悬崖我和他是一路的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能好端端的在床上躺着?难道他又想出什么折磨我的法子来了?但是鸢子为什么还要怨恨我呢?我已经不是她的假想敌了吧。

“龙腾你确实是醒了吧”

费劲的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强自微笑的女人。我突然觉得让她这样言不由衷、表里不一还不如令她痛快打骂我一顿来得好。

“是了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呢。”笑容满脸应该是有人在场才会遮掩的稍稍把视线转移一些我注意到她身后两个小孩子欢快的要扑上床来:“哥哥哥哥你醒了啊。我们很担心哥哥呢。现在没事了吧?”

一切好象和以前一样不过只是好象而已。我对两个小孩笑笑:“你们先出去好么?哥哥有话要和妈妈说。”声音也变得无力了如果现在还在因为这病而自怨自艾那我可以说这一生的时间都浪费掉了。应该是时间让我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了。

“好。”虽然还带着担心和疑惑不过两个孩子还都是听话的出去了。

“你是要问我有关日里的事吗?不用担心昼一没有将他的尸体怎么样。把你救起来时就已经找不到他了。昼一决定不再追究。”

是想说他有多仁慈吗?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不过要让我听又另当别论了:"那几个老头还有救吗?"既然日里拼了性命杀他们断然没有再让他们活下去的道理。

“当场就死了。没人料得到他会拼了命杀他们。”鸢子的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与讥讽“龙腾我想你也是被蒙在鼓里了。”

鸢子你真正的是想说什么?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现场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了吗?“我为什么没有受罚?”

“你是指帮他却没事?”怨恨又浮上表面目光中的三千愁丝似乎要层层绕住我的颈子继而拉紧-看着我痛苦的喘不来气伸手求救看着我渐渐的失去生命力这样将我彻底除掉。等等……鸢子的兴趣和目的确实是如何令我痛苦的死掉那么我的病是不是和她大有关系?可是她是如何下毒让我不知不觉变成现在这付模样的?

我向来是和大家一起行动的吃饭喝水都是一起她没道理冒着被药剂高手齐腾发现的危险在我的饮食中下毒吧。

“是。现在不是可以证明我和日里一直都是有计划的想杀人吗?”

“昼一……他怎么舍得!!啊”

这是什么意思??脑袋里竟然一时转不过来鸢子应该说的不是‘他还没有玩够吗?’怎么会得到这个答案?“这……是。”

怨恨有增无减她的脸慢慢的靠近再美丽的脸在放大之后加上表情骇然也不免变得可怕“什么意思!对吧?你想问!还需要我回答?!”我不想正视她的眼睛转而看向角落里果然淡淡的影子马上显形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不做声。我也没有再动半分沉默着等她的下一句。

疯狂的表情突然被巨大的悲伤所代替鸢子的眼神在一瞬间全变了近乎喃喃的:“我是第二看见他脸上除了似笑非笑外还有担心……以前对我、对其他人都没有过的担心不自觉的就从他的眼中表现出来……来。怎么会这样?他看到水上抱着水淋淋不省人事的你居然会担心得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消失了。就像十年前我第一看到他知道我们……我对他说妈妈死了小嗜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寝食无规律谁都劝不了……。他担心得好象要冲去将小嗜带来……。而我之后为了想引起他的注意拼命的自杀绝食他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为什么……么。”眼泪从眼角涌出肆意的涌出来好象要把所有的哀伤都冲将出。

“我是如此的爱着他为什么他重视小嗜!重视你!却把我当成用过即丢的玩具!?为什么!?”

3

有一点不忍心再在房间里待下去的我把那里的凌乱留给淡路去收拾自己来到书房决意和槐木开诚布公的说清楚。

“圣杯?阁下的意思是我一夜之间失去了好几个助手所以您不信任我了?要定下这样的赌约?”似笑非笑的声音依旧是听不出丝毫情绪。

“您不同意么?”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也同样是沉稳之极。定下这样的赌约简直是在为难人。但是当事人好象没有这样的认知。

“呵呵既然您执意如此那我自然答应。”

“我要去。”

当我闯到书房听到槐木与德国的教父半分玩笑半分真的定下一个赌约时马上冷冷的说道。

书房里的人都将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遍马上恢复平常。

德国教父笑笑的打趣:“我没料到槐木先生的手下如此的勇猛连身体不适都抢着要完成主子的交代啊。”槐木似笑非笑的喝口咖啡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若不是阁下定下这样的约定我的保镖们岂要冒着危险去完成那样未知的任务?”

“小腾你知道这是去干什么吗?”似笑非笑的在字上加重音惟恐别人不知道我们暧昧的关系似的。

“拿圣杯。”(果冻来解释一下哦圣杯其实是传说中基督留在世上的圣物之一藏于英国罗斯林教堂。但是具体在教堂的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数个世纪以来有不少神学家和考古学家都想一探其中奥秘却因教堂是私人财物而不得不放弃。圣杯在信奉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新教的国家都赫赫有名的说……。不过在这里德国教父只是想看看槐木手下的聪敏程度而已怎么样取得罗斯林教堂所有者罗斯林伯爵的信任啦之类的并不是寄希望于得到圣杯)

“既然知道是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要去么?”似笑非笑看不出态度。

我有几分不屑的撇撇嘴角:“我说我要去。”转折也许是我最后一出远门了我必须借机会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腾腾你要做什么可不可以告诉偶啊……。某腾:闪一边去)

“好吧你和小望水上一起去。阁下也要派一位保镖去协助你们的工作希望你们能尽快的完成。在五天之内回来到时候小腾你的身体检查报告就会到再来决定你的康复日程。”答应得倒也干脆。

31

慢慢的将纸小心的折叠起来我无语心里仍旧是酸的眼界里依旧是朦胧的。不过日里想必你也不愿意在此时看到我再悲痛而无所事事下去吧。所以我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我可以做到我能做到我必须做到。只有当一切完事待我到甲贺流之家去看望你时我才能放纵我的悲哀我才能再度只为你一人而歌唱。可是我现在就在任性的想让你的灵波听见我的歌声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你听见我的歌声。因此我要放歌全世界的每个角落不仅仅让你还要让所有我爱的人们都听到。
我一定要实现这个愿望此行我若是没有达成目标我绝对不回去那个牢笼!

收拾好之后我借着夕阳光瞥瞥闭目不言的金发大块头和笑面虎随后便看向窗外的大地。琵琶湖的水波荡漾着依旧是五年前那般美丽却只带给我物是人非的感叹。五年前我茫然的带着要复仇的信念离开了我的亲人和爱人;五年后虽然还是有复仇的信念我却想回到他们身边不再离开。

假如要我再失去谁我肯定会疯掉。奶奶和妈妈不知道她们带给我无尽的幸福、尽心尽力的保护我因而造成了我的性格――太脆弱。我不是可以承受多痛苦的人我不是。假如龙飞有危险我愿意那些不可预知的灾难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所以不可以劝他的话我可以用另外的方法替他承受那些灾难!

十余个小时后我们的小型飞机获准降落在罗斯林伯爵的领地中某个小机场上。

下了飞机简单在当地的小餐馆中用了早餐水上、笑面虎和金发大块头还各自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和水装在临时买的旅行袋中。我两手空空跟在他们后面向罗斯林谷方向走。

罗斯林谷自古便是巫术、魔法爱好者的聚集地。据说这里离地狱、天界最近是三界的结合口。特别是谷中的一棵千年大水杉乃是精灵的聚集所无比神圣。为了镇压日渐猖獗的巫术和魔法教会兴建了罗斯林教堂并且请到圣杯前来压轴。不过罗斯林教堂建立后巫师和魔法师还是不时暗暗的来谷中聚集获取自然界和魔鬼的力量。

罗斯林教堂就建立在山谷的尽头依山伴势因此教堂周围有不少石制的桥梁。教堂主体也有一个极高的地基足足比教堂本身还要高大地基的底部有一扇多年未经修缮的小木门据说是教堂的地下室不过没有人进去后又出得来过所以具体里面是不是真的为圣杯的藏匿点之一也不得而知。

教堂周围满是水杉及其它树木显出教堂的神秘。教堂本身造型普通中世纪的样式而且并不大却闻名世界原因就是传说它藏有世界基督教三大圣物之一的圣杯。三大圣物――圣杯、圣剑、圣杖据说分别是大天使长拉斐尔(天界为数不多的六翼天使撒拉弗之一司知识医术尤为高明用圣杯中的圣水拯救病人)、圣天使米凯尔(即堕落天使路西华的双生天使和路西华一样拥有和神一样强大的力量就是他用圣剑封印了叛乱的路西华)、叛乱者路西华(最高贵的堕落天使拥有宇宙最美丽的脸孔和与神一样的能量圣杖是他的武器)的东西后来天地大战(路西华叛乱大战)后流落人间。其中圣杯被耶稣基督使用过为三大圣物中最被人们推崇的同时也是传说最广的。[注:为了偶滴下一个故事打草稿滴说上面所说的一半是事实一半是果冻偶滴想象]

圣杯在罗斯林教堂的哪里呢?有一种说法是在教堂祭坛之前的样式像圣剑的螺旋柱中科学家们也测定了在里面有金属物质存在不过罗斯林伯爵坚决不肯破坏教堂所以未曾证实;另外的说法则是在教堂地下室中。因为地下室道路复杂迷离为世界上的不解之迷之一。大部分人都相信那是耶稣基督为了保护圣杯不流落于坏人之手所以用神力保护它。因此圣杯一定存于地下室。而德国教父正是因为听闻地下室的恐怖所以才提出这个普通人看来是不可能的任务。

要是水上和笑面虎以及要监视他们的金发大块头进去一定会遇上不少危险用上不少的时间。罗斯林教堂防卫相当严密游人众多绝不是背着包、携带着小型摄像机的他们能随意溜进去的。

我们四人刚进去教堂不可避免的便被警卫盯上了他们三个刻意自然的离开我一段距离我则发现今日罗斯林伯爵竟然也来到了教堂致使教堂的防卫更加密不透风。原来虔诚信教的伯爵也来了正是我所希望的。于是我循着人群向传说中圣杯所在地之一的螺旋柱走去。由于教堂的设计在螺旋柱前面说话可能回声是平时的几倍大。

“这里就是名扬世界的螺旋柱也称圣剑柱圣杯可是有一半的可能藏在里面。传说阿瑟王就曾经见到圣杯喝过圣杯中的水由此得到了神的祝福……。”

导游小姐在侃侃而谈游人们纷纷称道不已。随后他们移往祭坛我便站到了螺旋柱旁边的扫了角落中正与人谈论的罗斯林伯爵一眼张开口――

天籁之音……非男声也非女声是中性的充满灵慧与圣洁的天使的声音。

31

“圣母玛利亚啊……
圣洁高尚美丽慈祥……
您赐予我们幸福和希望……。”

“慈悲的圣父啊……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

我的歌声如我所愿使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水上、笑面虎、金发大块头马上抓住机会跳下教堂围栏进入了神秘的教堂地下室。

我一共用德语和拉丁语唱了不同的十首圣歌用了一个多小时。当嗓子实在受不了了我才停下含了一颗药佯装马上就要走。但是还没有出教堂门便被伯爵叫住了他显然还没有从陶醉与震惊中醒过来只是叫了一句:先生请等等。便没有了下文。我礼仪周到的停下来微笑着看着他说:“伯爵先生我可以借用您家里的可视电话么?”

结果三十分钟后我已经成为伯爵家中的贵客在还没有回过神的游客茫然的目光中离开了罗斯林教堂五年来第一真正的自由了。

罗斯林伯爵住的是中世纪的祖先留下来的一幢城堡。外表看来陈旧不堪里面则是最现代化的设备与古代家具审美品味的结合相当的漂亮、古雅。伯爵安排我的客房是在三楼能俯视罗斯林教堂和罗斯林谷的风光可以说是伯爵家中最好的客房之一据说威灵顿亲王曾经在这里住过几日。

房间中有可视电话我慢慢的拨着熟记于心的号码。事先我在来途上就已经客气的说要烦扰伯爵四天左右伯爵有些失望对我说他有一个当录音师和摄影师的朋友对圣歌相当痴迷看来不能一聚了。我想了想答应如果他的朋友赶来我愿意试一试录音唱歌灌张唱片留做纪念。看来我想让我的歌声传遍全世界的计划就快实现了。

可视电话的屏幕闪了一下我停止拨号等着影象出现。

(我是桥本龙飞请问……哥!?)龙飞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样子让我觉得我真是打错电话了。

“龙飞最近你能不能去甲贺流之家一趟?或者让人去也行就说接那两个小孩下来玩耍。”

[就是日里提过的小隽和小梵?]

“是的另外你要保密的安排他们在我们家住下据说他们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但是要在两年之后才能完全下山这将他们接出来是保护你的。”日里说龙飞有危险莫非是那几个老头子早就已经瞄上了他?还是槐木下令要解决他?或者是老头子们死掉后他们的继承人要对付他?

[哥我不需要。他们要保护就保护你好了!看你现在被鸢子那女人下毒折磨成这样!!]同我一样的脸上有着同我一样的倔强。

我知道每当自己出现这个表情就是下定决心、不会被任何人左右的时候龙飞现在也肯定不会接受小隽和小梵的保护。无妨只要龙飞在十天内仍然安全我就有办法让他脱离危险:“我会注意的……。那么最近怎么样?”装做憔悴不堪无精打采。

[我很好哥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忧心忡忡[我能够帮你什么吗?只要我能做到我绝对会……。]

“放心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会好好的就这样吧龙飞小心照顾自己啊。”按另一个号码。要龙飞在十天之内安全就必须要他帮忙……。

斋夜你还好吗?

32
以前都不太明白什么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甚至一直觉得是古人在故弄玄虚。现在却料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我和斋夜就这样对视着万千的言语竟然都无法出口只消一个眼神就堵住了对方几欲出口的想望。想想也是自我们认识以来都是以眼神交流居多开始我连说话也不会斋夜也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亦是少数几个了解我的人之一。不管我在想什么只要我愿意让他知道他就能知道的。

斋夜龙飞就拜托你了。

放心你也要自己小心注意身体。

你也是。

时间就在我们的凝视中快速的消逝。直到门外罗斯林伯爵的管家唤我去用午餐斋夜黑曜石般的眼眸中的温柔才收回了些:快去吧别又胃痛犯了。嗯我知道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不愿意可我也无法放弃目前正在坚持的计划因而只有按下off键。屏幕黑了我呆了几秒这才起身应管家的呼唤。

用餐的时候我礼貌的向伯爵提出想参观罗斯林谷。伯爵是虔诚的新教教徒虽然对我参观被称为“巫师谷”的山谷有一点犹豫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提醒了几句便示意任由我去了。我谢过伯爵便来到罗斯林教堂下的罗斯林谷中。

其实我并非是想参观这据说十分诡异的山谷只是有一点担心笑面虎、水上的近况忍不住要探探。所以下了山谷我便接近教堂的地窖小木门仍然是阖着的灰尘蒙蒙就像从没人来过。看来他们做得没有一丝破绽。推开门借着并不强烈的阳光朝内看: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石板铺就、长满青苔的阶梯通往下方。我没有准备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但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惧怕的所以随手关上门便想走下去。

才不过下了一两个阶梯在耳边突然就响起淡淡而悠长的叹息声。

我愣了愣。

竟然完全感觉不到这叹息的人!!

怎么可能?!生病也并没有让我的敏感和耳力下降陌生人经过我身边时的气息我怎么会忽略掉?再厉害的忍术我也见识过我起码也能辨别出人的呼吸声啊!迅速拉开门让光泻进门内周围却没见一个影子我正纳闷举目四望却远远的瞥见山谷中那棵千年水杉树茂的枝叶中忽然闪起耀人眼睛的银色光芒。

不会是和在我耳边叹息的人有关吧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在呼唤着我向那边去。于是步出门外的我小心翼翼的朝那大水杉树走去。

罗斯林山谷先且不论它带给人们的猜测――巫术与魔法的能量聚集地确实是个很美的胜地。小溪潺潺流过整个山谷溪中鱼儿嬉戏得正欢不时还跃出水面溅起道道水。小溪的两岸沙砾遍地离沙砾不远便是形形色色的保护良好的各种珍稀植物。那棵大水杉正位于山谷的中间它巨大的、黑褐色的根跨过小溪就如小溪上天然的桥梁般。其树冠之巨大树阴覆盖面达到了几百平方米。要说世界上真的有精灵的话这树也确实是精灵聚集的好地方。

我走至树旁抬头往上看:水杉枝叶浓密连阳光也难透进树阴中来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我只有绕着树走了一圈尽量向树冠边缘看看想发现树冠中开始为何会有闪光。

正当打算放弃、要继续回去教堂地窖里看情况时我突然发现树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本来树冠中是黑暗的在这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周围却像有一层光晕般让人惊叹于他的出尘不凡:黑色流光的飘逸长发从他的身边滑下来足足有一米多长想必站起来可能会达到他的脚跟;漂亮得无法形容却带着十足英气的脸竟然有些让人觉得在隔着雾看般不真实;冷漠的黑色眼睛虽然若冰却就像水晶或者星星一般动人;他身着黑色的希腊式无袖长袍与雪般白的肌肤形成明显的对比长袍上还缠着一条黄金腰带腰带上嵌着数颗闪光不已的钻石;凝脂般的颈子上挂着几串各色的宝石做成的珠链双耳则垂着巨型的黑曜石做成、用水晶镶边的耳环赤脚髁和修长的手臂上都戴着金色或银色的手环……。

他……绝对不是人类。无法形容的美丽和冷淡出尘不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

是天使吗?我刹间肯定自己绝对遇上了天使世界上现在若还有人不相信天使的存在我可以马上指着这个在树上坐着的给他们看看。

更令我惊讶的是他手中抱着的类似圆口大高脚杯的银色杯子――这就是刚才发出闪光吸引我的原由吧。等等莫非这就是圣杯?传说中大天使长拉斐尔的圣杯?他已经取到圣杯了?他刚刚才从地窖里出来么?那淡淡的叹息就是他发出来的?那笑面虎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银色的圣杯似乎在吸收着阳光的能量一直是亮闪闪的树上的少年似的天使也没有言语我也在斟酌词语想问他下面的情况。这情景却让我觉得莫名的安心。

突然天使消失了是有人接近了!我敏锐的回头看向那个远远过来的守卫。心里则暗暗可惜我还没有和天使交流过呢否则也能讲给小涪和小洚听听。

“桥本先生!您在那里么?伯爵请您到别墅里。”啊?难道是伯爵的那个朋友已经赶到了么?有些不舍的我离开水杉树随着那守卫向谷中唯一的小路走去临上去时我还特地看了那树冠一眼哪知运气没那么好了树冠中什么也没有。看来那天使是真的走了我想。

只是巧的是伯爵介绍我认识的那摄影师兼录音师居然是不久前在英国的广场上被我误认为变态的男子。据伯爵说他的朋友――乔特农也是世界赫赫有名的摄影师而且对圣乐是出了名的执着。乔也说愿意替我免费录制一张圣乐的CD甚至是MTV也没关系只要我愿意。我当然求之不得马上答应下来唯一的条件是:我要全世界都听见我的歌声。

日里、斋夜、龙飞、龙翔……所有关心我、爱我的人请听听我替你们祈求幸福和快乐的歌声吧……。

注:果冻一向喜欢灵异的故事所以在这里出现的少年天使也只是铺垫让将来腾腾感到沮丧压抑时可以拥有好的心情。这少年同时也是果冻的下一个文文中的主角。偶好象有提前宣传的嫌疑啊……^^希望大家在偶写下一个文文时也能支持偶啊……写的是魔幻类的。不过偶一定会在结束大器晚成后再开始(不喜欢同时写几篇的果冻……。^_^)。

32

三天之后笑面虎和水上他们都安然无恙的出了地窖成为无史记载的出入罗斯林教堂的第一批人。我也松了口气请毫不知情的罗斯林伯爵让他们在罗斯林城堡中休息一日。

翌日我们便再搭乘私人飞机飞回日本。

才回日本德国教父便满意的告辞了槐木则高莫测的似笑非笑着也没有给什么答案。不过显然我们这的任务是圆满完成了。

几天之后。

早上在吃早餐的时候笑面虎捧着一个牛皮纸包递给了槐木我猜可能是英国的健康报告分析已经寄来了。槐木随手放到身边我看看封面更加确定。水上随即马上说伊贺流的主事(即水上、淡路、鸢子的师傅)也将到来替我治疗。槐木似笑非笑的瞅了我一眼马上离席一个人在书房看健康报告了。此时我也因为前几天强忍的劳累还没缓过劲来便提前吃了早餐有些虚弱回房躺在床上休息。

当我察觉鸢子的气息时已经是醒来的时候了。

“龙腾你醒了么?”鸢子脸上带着与常不同的冷漠。难道是可能马上要被揭穿了所以要破罐子破摔将我理掉么?

“请您帮我放放笔记本电脑中的音乐如何?有什么事听着音乐再谈。”没有她预料中的慌张我慢慢的坐起来靠着大枕头同样冷冷的道。

“好啊你还有那个闲情逸致的话。”鸢子示意淡路照办。角落里淡淡的影子浮到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放了音乐。我注视着电脑屏幕渐渐的在鸢子惊疑的目光中嘴角边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鸢子也随着我看那电脑正闪着的屏幕。随着屏幕上一个冷漠天使的淡然一瞥音乐马上响起来。

是莫扎特的《弥撒曲》(《安魂曲》)。让槐木家族陷入诅咒的曾经是甲贺流忍者的那男人的送葬歌曲。连歌词我也一并改掉了――几乎是原声的诅咒。

睨了床边的人一眼不出我所料鸢子脸上出现少有的恐慌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迷醉。

我冷冷的笑着:“听出来了吧是让槐木家族陷入诅咒的歌声啊。槐木鸢子夫人不准确的说是槐木小姐。”

“你说什么?”鸢子震惊的反问一句。淡路更是马上护住鸢子警戒的看着我的表情。

“只有槐木家的人才会对这歌曲有着又爱又恨的感觉。鸢子姐姐表现出对圣歌异乎寻常的热情难道不是槐木家唯一的女儿吗?或者说是没有被承认的女儿吧。”

“你胡说!!”鸢子几乎疯狂的大吼道美丽的脸庞接近扭曲冲上前抓紧我的手臂将我从床上拖下来甩到地板上。

“为了你扭曲的爱你打算隐瞒别人么?”揉着疼痛的手我并没有反抗也不打算停止,“为了爱你的双胞胎哥哥你打算隐瞒多久?!你还要为这份乱伦的爱恋伤害多少人!!”

“你又知道些什么!!啊!?”完全没有料到我会知道事实的鸢子猛地推开拦在她前面的淡路狠狠的瞪住我的眼睛。慌乱、惊惧……。我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还是顾忌世俗的目光所以才不愿意这事情为人所知的吧。因此我只是笑笑:“至少我知道这中乱伦的单恋不仅世人不会接纳槐木本人也不想玩这个游戏。”

“除了你!还有谁会知道!”鸢子的脸色更是铁青难看弯下腰向我逼近。我没有力气躲避她的动作胸口也开始因为她的气势而隐隐作痛。难道今天鸢子就是要将我逼死在这儿?神不知鬼不觉的?

“你以为除掉我就没人知道你们是双胞胎兄妹?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追求你的哥哥?”不行我当然不能就这样被你杀死在这个牢笼里面我还有生活要过呢,“告诉你该知道的斋夜、龙飞他们已经都知道了。”

呵呵呵呵。鸢子愣了数秒却突然古怪的笑了几声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心里盘算着她到底怎样了――是终于冷静下来要和我对战吗?她慢慢的坐到在地上正对着我盯着我的眼睛是探究的似乎要从我这里挖出什么来:“呵呵你说我爱昼一有什么不对?这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爱他?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那么我又做错了什么?”连声质问似乎想逼我低头。

“你口口声声乱伦啊、乱伦你判断的标准不正是世俗判断的标准么?那么身为一个同性恋者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不也是这世俗下的牺牲品么?乱伦有什么不好?不过我爱上的是我的哥哥而已爱上哥哥的后果不过是我们不能有孩子而已这和你们这些同性恋者又有什么不同?所谓世俗的道德就一定要拿没有生育能力的爱情开刀么?”

“难道你以为你的身份可以做一个卫道者?别傻了呵呵……。”

“我没有批评你乱伦有什么不对不是吗?开始反应强烈的不正是你吗?其实真正内心在天人交战的是你吧。”看来她心里也有颇多的疑问要宣泄今天全部都说明白也许对她、对大家都有好。我沉着气微笑着道“而且我认为我可不是同性恋者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斋夜罢了。”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是因为我乱伦的爱情来攻击我?”古怪的眼神好象还没有放弃从我口中得出她想要的答案。

“是。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爱你的槐木昼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在我的用水里面下毒?你为什么对外还要派遣杀手对付你的亲弟弟斋夜?难道我们都必须做你暗恋的牺牲品么?”

“哈‘有什么关系’?这种话你居然还可以说出口啊……。”
鸢子笑得枝乱颤我皱皱眉头不在意的等待她的回答。

“你说我是乱伦对吧昼一何尝不是?他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乱伦者!而且在卫道者眼中他有双重的罪孽!他居然喜欢自己的亲弟弟!我们同母异父的弟弟……小嗜啊。你说他是不是伤透了我?我爱他!我想除掉我的情敌有什么不对?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小嗜占为己有么?”

有些惊讶我并不知道有这回事上鸢子说的时候我还心存疑问现在看来、想起来也确实是真的。记忆里槐木总是向斋夜挑衅老是想故意惹他生气想夺取属于斋夜的一切东西。原来如此。那么斋夜曾经问过槐木他们是不是兄弟了?我记得槐木答过是秘密。现在斋夜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清楚吧。那笑面虎呢?他从头到尾就是那种笑眯眯的神色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对付的是自己的哥哥?!

“对我而言昼一比世界上的一切都要重要。你说还有谁会如我一般的重视他?还有谁会如我一般的渴求他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啊?你说啊。”

这就是症结之所在鸢子自认是最有资格除去‘情敌’的人若是今天我不能击垮鸢子的神智恐怕就走不出这个房间了至少也要撑到槐木看完健康报告书……。“但是他并不需要你。”

鸢子的脸一僵眼中闪过愤怒和露骨的怨恨。

“你也很清楚的知道他并不需要你所以才视你为无物。他其实什么也不需要――不需要财产也不需要名望他只要斋夜的注意和尊敬甚至是爱。只要他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你做得再多他也不会看你一眼的不需要就是不需要无法改变。”

那张漂亮的脸已经是惨白惨白的了一旁的淡路见状抽出武士刀要一刀将我劈成两半。我没有要让的意思也已经没有气力逃开只有瞪着那把寒光闪烁的刀迅速挥向我的脖颈。

“不是只是他遇到小嗜太早了太早了……不然我们就可以相依为命了就可以……快乐的过两人世界。但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他的玩具里面没有你?!世界上他为什么就喜欢永远不会需要他、爱护他的两个人?他为什么不喜欢爱着他的人?……。”鸢子的话使淡路的刀迟疑的停了停。我微微侧侧头苦笑着反驳:

“你弄错了吧我是他用来打击斋夜的工具也是玩具。”如果我不是玩具的话怎么弄到今天这么惨的地步?还连累到朋友和家人?鸢子真是太疑心了。

“玩具?呵玩具……。”讽刺的重复着“若他重视我有如重视你这个‘玩具’的份我就不至于想将你置于死地了。正是因为你本该是玩具却始终都没有作为玩具反而令他左迎右抱不亦乐乎我才会恨你比恨小嗜更甚的恨你。”

淡路的刀离我的颈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了我仍然带着些许不解的看着鸢子缓缓的动作(我也不是玩具?怎么可能?):先起身再慢慢的朝门走去手轻轻的放在门柄上拉开――

她怔住了。

门外是一个人一个让我恨得牙痒痒却让鸢子爱得难自拔的人。

那个人拥有一张永远不会变的具有特征的脸。并不是指在日本人中还算是十分俊俏的脸而是――

那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嘴角挑起一个似笑非笑带着兴味的弧度,眼中噙着似笑非笑的快意就连眉梢都给人带来似笑非笑的想象。

33

“昼一!?”仲怔过后鸢子的脸上是又爱又怕。

“鸢子你和小腾谈了这么久啊……。”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目光马上又飞到淡路的刀上。鸢子急忙看向淡路似乎在请求他停止。

但是淡路已经豁出去了我从他的眼中也看到了怨恨。也是针对我的么?我心里有着疑问。他用力的就要砍下去那阵寒风令我不得不马上闭上眼睛以免看到自己的血液纷飞的景象。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刀并没有落下来我睁开眼:原来是津川和水上各自拿刀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淡路根本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立刻反手举刀要自尽津川眼明手快马上一脚踢掉他的刀一个轻松的假动作制服了他淡路尽管还带着强烈的怨恨却也无话可说只有负手就擒。

“昼一我……。”鸢子喃喃的急着要说什么。

“不要狡辩鸢子我本来以为你在伊贺流没有学到什么想不到你竟然是伊贺流一流的制药高手。”举起手中的健康报告书槐木似笑非笑的视线中带着一丝狠绝“这里写得明明白白呢是毒素由皮肤进入内脏造成腐蚀。看来你是利用龙腾日常用水来下药的。用的还是最新自己研发的药物。唉你正是利用我不会在东别墅过夜的习惯不是吗?”

“昼一我爱你啊所以要除掉障碍!难道我也错了吗?!啊?!”鸢子的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原来你并不仅是对小腾下手甚至小嗜你也没放过……。”轻轻的叹着气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犯了他的大忌。

“昼一昼一你难道讨厌我了吗?啊?!不要讨厌我!不要!我不要!”鸢子紧紧抓住槐木的衣服不放手目光中尽是恐惧。

槐木却只是似笑非笑的叹口气摆摆手。

几个二流的忍者马上现身将鸢子和淡路都押下去。

你对你的妹妹真是残忍(明明知道她的爱意还要借此玩弄她于股掌之间。知道她会犯错反而从来不制止她。其实鸢子以为槐木已经不当她是个玩具了是错误的槐木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玩具要将他们弄得痛不欲生他才会放手)。要杀她么?

“我真是这么残忍的人么?小腾?你心目中的我就是这种形象吗?”故作伤心状捧着胸口似笑非笑的眼中没有了方才的狠绝“呵呵不过是让她不能再出南别墅一步而已反正两个孩子她也不关心。”

你以为罪魁祸首是谁啊!?我有些不屑的横他一眼。小心的扶着水上的手要站起来却浑身乏力:难道刚才在与鸢子谈话的那时侯鸢子又下毒了?所以我现在是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槐木忽然目光一凛大步走过来将我横抱到床上水上和津川马上退到一边。

“小腾你在替她抱不平啊呃你没忘刚才是谁要你的命吧――咿《安魂曲》?”我随着他的眼看向电脑上面面目和我相仿的黑发黑眼天使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屏幕外的人“呵呵是你杀了两个老头子很不错嘛到几分钟之前还是天衣无缝我想找你的把柄都找不出来呢。呵呵。”

他早就知道是我杀了人但是因为始终没有找到证据而没有罚我么?不可能除非他根本是想借我的手杀掉那两个老头。是的他的伯伯就是他主动介绍给我的。他与槐木家族也有什么仇大恨不成?还是任何人的生命都入不了他的眼?我丝毫猜不透他的想法因此垂眼不说话。但要是他此刻要杀了我我也认了。

“呵呵你有一点紧张呢。若是我要杀你你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明天我就打算将你送到奥羽山脉的秘密古屋让伊贺流主事集中精力替你治伤那里的草药齐全应该可以找出解药。”似笑非笑的眼里带着戏谑。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治疗?我不是你的玩具吗?为了一个玩具何至于如此的伤神?

“要是你只是一个玩具就好了。”

……。(什么意思?)我有一个条件。

“你是要见龙飞和小嗜一面么?”似笑非笑的似乎洞悉了我的一切想法。

是。我毫不畏惧的瞪他:我至少要知道在我被关进另外一个牢笼之前他们是安全的。

思考了仅仅几秒钟似笑非笑的扬扬手:“小腾的眼神真是让人喜欢呢。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到京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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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冻的预告篇:下一章节之后偶们腾腾终于和小嗜相守了~~这归功于偶们小腾腾滴精彩大器晚成的演绎。

小腾加油啊!偶可是你的妈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滴啊。
33

我终于回到久违的故乡――京都了。在五年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座美丽的城市。这座充满古典韵味、与东京这样的大都市相比有如田园诗一般的城市。我无比热爱的地方。但是现在暌违已久回来我竟也没有太多情感要宣泄。也许我是不适合京都的吧更别提在它怀抱里生存了。喜欢一个地方是一回事适合生活的地方又是另一回事了。
昨天晚上槐木便带着我和水上来到京都的某一秘密的宅子住了一晚。也许是因为把小涪和小洚的好奇心打消用了我太多的精力我是睡着到达的。因此也没有记住那秘密的宅子。否则今后或许有不小的用。

一大早槐木就唤私家车将我们送到这位于京都皇宫附近豪华的咖啡厅但是直到现在除了旁边似笑非笑的人我没有看见别的同类甚至连服务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这才明白过来槐木已经包下了这咖啡厅。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我缓缓的低下头用掉几乎是一半的气力抬起苍白的手拿着小勺搅拌着浅浅棕颜色带着乳白奶油的可可杯子中的小旋涡泛起一层层梦一般的、如风中飘摇丝带的白色。

“小腾等不及了么?”似笑非笑的声音响在耳边。

斜眼瞥了旁边似笑非笑悠闲自在的人一眼我不语。我的确有些担心却不是他们来不来而是他们是否在路上遭到阻击。

“他们兴许是太忙了呢。”似笑非笑的语调中别有意味。

我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意味转头看外面的景色。因为坐的是靠落地窗的位置所以借看窗外来想我此行早已准备的计划是相当不错的考量。想了不久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我的注意力不免又在旁边这人身上了――

有时候我真是很困惑。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槐木昼一正是我们复仇的对象――槐木家族的保护者。他睿智精明继承了马上就要垮掉的家族后居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令它振兴。不仅仅牢牢控制住了日本的政治经济和黑道还将扎根全世界实现幕府时代祖先的梦想。如此聪明狡猾的人……他明明很清楚槐木家族十大家臣中主管表象世界的两大姓:桥本家、斋夜家都已经背叛了主子为什么还要将家族的事业交到这两家手中?难道他就那么有自信我们的背叛不会对他造成影响?还是他根本不在乎家族的毁灭?连祖先的遗训也不值一文?

那一年前为什么他的堂弟槐木矽郎篡位便马上被鸢子诱惑结果不知所踪?既然他不在乎权位和金钱为什么又不干脆退出?我们要对付的是他还是槐木家族?若是家族的话一度人丁众多的槐木家族不是只剩下他和他妹妹鸢子了吗?

难道我们真的要将这男人摧毁、将这不可测的男人推翻才能复仇?

我真是不理解就像我也无法理解世界上怎么有人的招牌笑容一看就那么邪恶一样……。

“小腾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告别的。”似笑非笑的瞅了瞅我啜了口黑咖啡随后又似笑非笑的皱皱眉头“真的很苦呢。”似笑非笑的放一个奶球若有若无的又瞧了瞧我。

我假装没注意捧起可可喝一大口。香甜浓郁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一时周围静悄悄的。

“噢他们来了。”槐木突然出声道站起来作势要迎上去。

我马上望向玻璃门门外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带着自信和乍现的快乐进来。他身后是一张我系念多时的俊美脸庞还是面无表情墨黑的眼睛在扫过我时不免显出惊讶和喜悦。他们每觐见主子时都要身着正式的官宦蓝白色和服这也不例外衣裾飘飘的惹得咖啡厅附近的人们都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简直是一秒不差。”槐木似笑非笑中带有一点嘲讽意味“不过,要是你们知道小腾也在这里恐怕早就来了罢。”

龙飞挑挑眉斋夜则还是一付老样子都好象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在我对面坐下来。龙飞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我一番而后还是露出纯真无暇的微笑道:“哥你的身体好些了么?怎么能出来了?”

我没事。我自信脸上挂着足可以欺瞒他的笑容。不料另一角度射来的冰冰凉凉的怀疑目光让我有些动摇。所幸怀疑归怀疑斋夜并没有言语。

“小飞看来你和你哥哥之间真是有心灵感应呢知道他病得不轻。”似笑非笑的仿佛在诱着龙飞说话。

“我哥的身体向来好得很若非鸢子下药他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龙飞鼻子里哼一声沉着脸冷笑道。

“昨天才确定的事情小飞你这么快就一清二楚了啊。”似笑非笑的睨了斋夜一眼。

“用猜的也能猜出来。鸢子叫淡路师兄可见她一定是伊贺流的人是伊贺的不学忍术当然会学药术了。她那么变态的喜欢你自然会害无辜的我哥……。”说得一派自然。

“呵呵不说这些了小腾你就将此行的目的向他们说了吧。”似笑非笑的闭眼不语了。

大概自己在乎的人并没什么说话的兴趣自己也就说得没意思了吧我猜想偷偷看看还是冷冷的斋夜。

“哥?怎么了?”哥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龙飞果然一接触到有关亲人的事情就心急得很,完全忘了自己的聪明机智。(笨~~你看他自己老妈发疯的时候他有心急吗?~~果冻缩在咖啡厅某角落自言自语)

没什么。我不敢再将目光投向斋夜惟恐他看出什么来。

“哥难道他们要将你送到哪里去不成?”龙飞问得有些急切。

是。……。“抱歉我想去洗手间。”费力的站起来寻找洗手间的标志槐木替我拉开椅子我发觉斋夜的目光冷冷的像刺一样射到我背上。可以说是为了逃避他的目光我匆匆的离开座位。走不几步便听见龙飞告罪循着我的背影赶来。

几乎是踉踉跄跄的推开门心又剧痛起来。立刻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拼命的喘着气我知道此刻镜子中的人脸色已惨白似鬼正好这正好让龙飞按着我的计划前进。

“哥!你怎么了?!”龙飞有些恐慌的从后抱住我我感觉得出他的手有些发抖。他强迫性的将我转身面对着他我的力气已经用尽只有随他转过身来――

看清楚我此时的模样,他的脸刹间竟变得比我还要苍白:哥哥……。你的身体太差了!怎么还能被他们软禁?!

不是不是……。我持续喘息着就像几辈子没呼吸空气一般。周围有水上的气息他在哪儿?

那你是去哪儿?!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竟显得如此的悲伤……。

龙飞就是失去你的母亲也未曾见过你有这样悲哀的表情难道我这不合格的哥哥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么?我抓紧他的衣服努力使自己站稳了: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对了最近你遇上阻击了吗?

没有。你还叫斋夜来保护我根本没必要。哥你别老是关心我!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们么?

为什么?那些要阻击龙飞的人难道是在等待斋夜回去的时机?他们要务求一就歼灭龙飞?是另外八大家族派来的吗?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龙飞的!所以这个计划非完成不可我咬咬唇:奥羽山。

显然我回答得太过干脆使得本来以为还有一番‘眼战’的龙飞怔愣住了。几秒后他才又激动起来:关东?!他们为什么要你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去?!难道不是想将你作为人质么?

是治疗。如果我不去我就要死。水上他为什么在角落里露出那么悲哀的神情?和龙飞一样悲哀的神情……
。他不是如冰人一样的么?他不是和斋夜是一类人么?难道他看出我的赌注!?水上!不……。求你不要阻拦我好吗?

槐木会那么好心!?哥!你不要去!我有一个好计划!哥!我代替你去!我们长得那样相似……。我们又认识甲贺流的主事请他来为你治疗!

不行。我力求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决绝: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哥!你这五年受的罪难道还不够么?!我宁愿自己能够代替你受罪也不要只能看着你痛苦!难道你不要斋夜了?龙飞机灵的扫视周围果然发现了水上淡淡的影子:“水上!你劝劝我哥好不好?你最清楚他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对不对?求你了!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啊!”

水上。请你帮助我吧……。对不起我并不是要利用你我知道你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冲突我不是有意让你在忠诚和喜欢中做出选择……。求你求你应和龙飞求你了。五年前我需要龙飞来保护我五年后也轮到我保护他了!如果他以我的名义去奥羽山的话槐木必然不会去打扰他他也能过上几年的平静生活。而我……。我要死在龙飞他看不到的而斋夜能看到的地方……。求求你。就这一。求你。我从来没有求过别人。

水上看着我的哀愁目光一震似乎终于做出了选择。我有些紧张的注视着他走到龙飞身边龙飞也焦急的盯着他。期待他说出我们都盼望的结果。

“我什么也没看见。”低低的声音我可以听见他心里的叹气和痛苦的挣扎。

哥!龙飞兴奋之极:水上他也同意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我作还在犹豫的表情。龙飞见状赶紧从和服中掏出两个黑色的金属片来:这是我向斋夜要的杀手专用的变声器我已经输入了我们两个的声音编码。他取其中一片贴进喉管中:“哥。听。”

和我的声音一模一样。果然龙飞要是做事必定会考虑得很周全。让龙飞自己提出代替我的计划果然凑效。

龙飞满意的看着我‘讶异的张着嘴’:我们换衣服吧。

为了使龙飞进早离开而不发现我的计划我很快的和他交换了衣服搀扶着他出去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巧妙的依靠着他我的气力已不允许我作戏、走太远的路。

斋夜和槐木依旧是面对面的坐着两人都一言不发。见我们出来了槐木向大厅角落的水上使个眼色求证随后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气势迫人:“你们兄弟俩用的时间还真不短啊想必该说的都说了吧。那也好,我们该离开了。”

“我希望能再看到我哥完好无缺的站在我们面前。”我中气十足的警告道。一定要撑住绝对不能露出马脚不能功亏一篑。

似笑非笑的从我手中接过装得虚弱不已的龙飞槐木向外漫步而去。我忙跟上去斋夜紧随其后。不能有半点失误不能……。水上淡淡的影子从我身边飘过我感激的看他一眼他沉默着完全消失了。

黑色的私车停下了槐木绅士的替龙飞拉开车门。临关车门之前,龙飞突然回头看我一眼,目光中有惊讶、悔恨和不解我禁不住退后一步:还是让他发觉了么?心马上提起来:龙飞!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直到那车消失在街头我才放下提得高高的一颗心。

不行现在还有斋夜在在大街上绝对不能出差错。心好痛几乎无法呼吸了……我的内脏机能衰退得都不允许我走路了……。车呢?龙飞的车?龙飞不会开车这是笑面虎给我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那个人不是以前时常送龙飞上下学的司机么?他开车过来了好了行了坐到车里就可以休息一会。马上用仅有的力气开门坐上去我瘫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也不知车子走了多久疲惫不堪的我这才从后视镜中发现斋夜开着车跟在后头:斋夜已经住到我家了吗?他……看出了我的计划还是……。

3
背紧紧的贴在墙上,踮起脚,一寸一寸的伸出头――左望望、右瞧瞧。嘿嘿,幸好走廊上半个人也没有。蹑手蹑脚的半蹲着一步一步靠近书房……。啊?!好像有声音唉?不好,是脚步声!虚浮不太稳,应该是老人家。是老管家。怎么办?躲在哪里?千万不要让他发现,要是他转个身告诉斋夜,我就麻烦了。

真笨!自己不正站在某房间的门口么?快闪!轻轻的推门,溜进去,关上大半,留出个小缝观察情况。果然是老管家,正向着这边过来。我对自己的听力可是很自豪的,即使到了浑身器官都出问题的现在,我的耳朵也绝对不会出差错。

老管家向龙飞的房间去了,糟糕,要是发现没人在,他会不会告诉斋夜?赶紧走!忙拉开门,一面警戒的快步走着,一面担心斋夜之后的反应。不管那么多了!摸进书房,探头看看:
龙飞的公务堆得有多高啊?会不会一天没人看就一大堆?

书桌上根本没有东西嘛。笔记本电脑?!难不成龙飞的公务都存在电脑里了?坐在椅子上休息几分钟后,我打开电脑:保护程序?!密码?我怎么会知道,现在想帮忙也帮不了吗?龙飞记性这么好,我怎么知道他选定了什么数字作为密码?

想一想,笑面虎给的情报应该是很详细,他会说有关电脑密码的事情吧。……。好像没有……。怎么办?随便输一个龙飞熟悉的号码好了。可是如果是防小偷窃取资料,他就不会用生日之类的号码。呃,要是我的话,我会用什么号码呢?(某果冻:小腾,你不如试试三围……记得是你的)值得纪念的日子吧。(某失望的果冻:小腾考虑一下三围啦。小腾[瞪]:偶的三围是谁都可以知道的么?)

奶奶的祭日?不是。还有几机会啊?说不定下没输入正确就会自动销毁资料……。龙飞和斋夜分别担任桥本家、斋夜家族长的日子怎么样……,记得那也是我们分离的日子。好吧,试试――

输入正确。屏幕上弹出数个邮件包。关掉几个,打开昨天最早的邮件包:怎么这么多!3GB!硬着头皮打开一封邮件――满屏幕的字看得我眼缭乱、头昏脑胀。有字也有符号:投资获利,……。根据经济形势,建议投资,……。以下是推证:……。(注:……。是指龙腾看不懂的大段文字或者符号)

这些到底该怎么看啊……。符号我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如何组合起来~~。怎么办?龙飞办事的确很令人放心,他应该是样样都考虑周到,所以我才会骗他的啊。现在想起来虽然有些愧疚(骗了这么可爱的弟弟,你没愧疚才奇怪的说
―_―~~~),可是我可没有后悔。只是现在这些该他理的事务都交给谁啊?

头疼……,连带呼吸也急促起来了……。胸口~啊!痛!手一软,连想抓紧胸口的力气仿佛也尽数失去了!咳咳!咳咳!两耳轰鸣,什么都听不见了,视线也变得好模糊。那些字、那些符号!那些……。

“龙腾!!”朦朦胧胧中好像听见斋夜焦急的叫喊,本能的朝着门边看,蓝色,是蓝色的影子!我居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了,颜色,颜色也消失了!黑影幢幢……,费力的伸出手,朝空中抓:斋夜,是你吗?斋夜!在空中毫无依靠的手被轻轻托住了,身体也被拥住。这是最安全的怀抱。可是――我的身体难道都不允许我和斋夜生活下去了吗?都不准我和斋夜生活哪怕一段短短的时间?!都不让我替龙飞遭受那未知的阻击?!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第一如此的怨恨那个人――鸢子!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下毒药让我承受病痛的折磨?不如直接让我死掉比较好!

“龙腾,你先睡,什么都不要再想。我昨天已经通知甲贺流主事,他会尽快赶过来替你治疗的。你……。”

身体腾空,之后好似被放到书桌附近的一张大躺椅上。我记得小时侯都是奶奶陪着我做作业的,我坐在书桌边,她就躺在躺椅上,微笑着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就是这躺椅么?好舒服的感觉,身体瞬间放松许多。

而且――好难得,斋夜……,他一说那么多话,而且是用如此柔和的语气。是因为太担心我了么?

我怎么能有想死的念头?我应该感谢鸢子才对,若不是她没有一就杀死我,我就不可能为日里和津川做事,我就不可能再见到斋夜,不可能看到龙飞和老管家。所以,实在太好了,我……,还没有死去。

那就睡觉吧,只要记得还要醒过来就好了。睡觉……。

迷梦中,好像时间又倒回昨天了。是的,昨天与龙飞互换身份,因为担心斋夜会看出来而阻止我冒险,所以我在看到后视镜中斋夜沉静的表情时,脑海里转过了几十种方法避免和他碰面。首先发现龙飞果然按照笑面虎所说的搬到了我以前单独住的那大别墅里居住、工作。因而要司机在到达车库前停车――选择了距离主体别墅最近的地点下车,节省自己的精力。而后在摇摇欲坠的时刻又因为看到老管家差点被老管家识破。幸好老管家误以为我是太累了(龙飞为了将声音编码几天都没有休息~~更是勾起了我的惭愧心),我自己也胡乱的掩饰过去。当按照笑面虎给的种种情报来到位于我以前卧室旁边的龙飞卧室里,我已经快要昏倒了。结果才直挺挺的倒在大床上,斋夜的脸就呈放大状出现在眼前,差点活活把我吓晕。

强打精神想应付斋夜时,却发现他眼里有着不容我错辨的温柔~~,他早发现了。我只有暗暗叹息,瞒得了天下人也瞒不过知我甚的斋夜。

因此,昨天我睡了一整天,积压了不少公务没理。今天早上刚刚想起来,良心发现,来到书房要帮忙龙飞理文件,但却是半个字也批不下去:完全看不懂人家要表达什么……。怎么办?龙飞是不可能想不到我可是只会学习语言啊!他到底安排谁来帮我?斋夜吗?不可能,斋夜他看起来也不象会的样子,否则昨天他早理好了。

不要想了……,睡觉睡觉。否则斋夜会用强制性的手段……。

睡过之后,尚在半梦半醒之间便听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在书房?我知道了,谢谢老爷爷。”讨喜得很的语调。

接着又突然朗声埋怨道:“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不来接就不来接了!还说什么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啊~,哪有两年没见到弟弟连接都不来接的~~。对了,你说会给我个惊喜,什么惊喜啊……。”门被推开了,脚步声渐近。

神志逐渐清醒――这声音,是龙翔么?他回来了?龙翔……。记得在妈妈死的时候,他直愣愣的站在楼上,没有一点反应。心中的信仰在刹那间便崩溃了,无怪乎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那么事后龙飞怎样劝解他的呢?那件事,应该令他长大了吧。据笑面虎的情报,他恢复后就到英国牛津大学三一学院读书了,主修经济,后来因为听说我病了,加修了医学。龙飞将龙翔叫回来,是为了要帮我分担?!他果真什么都考虑到了。

“原来这惊喜就是你啊,斋夜哥……。”失望的语调,察觉到我在睡觉,声音稍微压低了些,不过其中顾人怨的口气一点不少,“这算什么嘛,将我叫回来就是为了看你这张死人脸,不看也罢……。”

轻盈的脚步,迅速靠近书桌。“天哪!”越发压低声音,“太阳今天大概是从英国先升起的,斋夜哥,你帮我二哥理事务耶!”

斋夜没有理他。

“不过好像弄错了!我二哥今天是不是病了?好了,算了,难得看他休息,我来吧,你自己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哎呀!怎么能这样批?虽然意思是不错,但若是被八大家族那几个烦人的老头看到非找我二哥麻烦不可……。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我大哥。这要做一些掩饰啦!”

我猜斋夜此时应该会很郁闷――被一个小他两岁的孩子批评办事欠考虑……。

斋夜的脚步近了,来到我身旁,弯腰探看我的情况,他的气息就扑在我脸上。应该是明白我已经睡醒了,但因为不知如何面对龙翔而装睡。他大概觉得有趣,喉咙中隐隐发出笑声。

龙翔还在滔滔不绝,我此时大感可惜,为什么笑面虎不在这里?否则他们两个大可一比高下。看谁说得更久。

突然噪声消失了,奇异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我们两个,好似非常震惊。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带着极度的不解:“那个……,斋夜哥,你什么时候对我二哥如此温柔啊?你们……。好奇怪。”

斋夜依旧没有理他,脱下自己的和服,盖在我身上。

“你们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二哥你说给我个惊喜就是指这个吗?你们都不管大哥了吗?!大哥他现在身体不好!所以你们就放弃他了吗?!我绝对不会允许!”

是多久之前呢?那个孩子在我背后用傲然的目光看着我,附和着我们父亲的伟大缄言:“对啊,我不会和笨蛋一起玩的。”是多久之前呢?那个孩子曾经不让我靠近奶奶的遗体半步。还曾经大叫着:“你们都是混蛋!不听爸爸的话!老是和爸爸作对!我才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做坏事呢!”而现在呢?那个一度轻视我的孩子竟然无比维护我。时间对人的改变起的作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好感动,眼睛里酸酸的,咸咸的液体要毫无顾忌的流出来了。斋夜的气息更加接近,柔软的唇瓣轻轻拂过我的润湿的脸。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龙翔越发火大,马上从书桌那边冲过来,一把揪住斋夜,要将他拖走。我忙睁开眼睛,伸手捏紧斋夜的手腕不放。

“你们对得起大哥吗?”龙翔满脸通红,就像抓住别人不可告人的证据一般。斋夜冷冷的根本不想多解释,我则发愁到底要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

正僵持着,我们突然闻到一股香味,淡淡的,那是兰!大家都微微怔了怔。白玉兰的香味!书房中怎么会有兰的香味?如果是我们家园子里有种,也不可能飘这样远啊!何况我记得车子开进庭院的时候,我发觉一切和五年前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我们家园子,因为我对兰过敏的缘故,根本没有种植任何兰。老管家也知道,所以断然不会订购兰来装饰家里的!

那么……!什么!兰瓣?漫天飞舞?!怎么会!我是不是眼睛了??

龙翔眼明手快的放了斋夜,将我抱起来,飞也似的躲进书桌下面。斋夜则马上抽出附近龙飞收藏的武士刀,严阵以待。

感觉到我特别轻,龙翔忍不住瞧瞧怀中的我,眼睛看起来闪闪发光(呀……,不会是又一个龙飞诞生吧??):大哥?!大哥!我好高兴!原来二哥说的惊喜就是见到你!

我也是。能见到龙翔和以往大不相同,我也好高兴。

大哥,你身体这么差,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多休息?以后你尽管休息就好,那些事情我和斋夜哥会理好的。当然为了不让人起疑,书房是一定要来的。

我笑着看着他的眼神发出种种讯息。

对了,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兰,是青竹流忍术。

忍术?就是造出的幻象来?

对。使敌人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幻觉世界中沉迷。伊贺流是槐,甲贺流是樱。我曾经专门研究过呢。大哥我们现在小心一些就好了,斋夜哥是不用太担心的,暗他有四名死忠勇士在保护他呢。

是银衣、浅衣、苍衣、麻衣么?

是。大哥你好清楚啊!他眼里发出崇拜的信息,我有些尴尬的想到曾经在笑面虎院落遇上的事情,赔笑。

兰的香味越来越浓,我的鼻子忍不住开始痒痒,眼看一个喷嚏就要出来了,龙翔赶紧捂住我的嘴才勉强忍住。瓣凭空从半空中落下来,又凭空在到达地板之前消失。斋夜一直保持着姿势,维护得周身密不透风。

突然,一个黑影冒出来,冷光一闪,斋夜墨黑的眸子中冰冷的气息越发浓重,他手中的刀瞬间出动,在半空中划个半圆,那忍者便倒在地上,随即消失。

接着,一个一个的黑影不断出现,斋夜左抵右挡快要应付不来了。我心中着急,恨不得自己可以冲出去帮他的忙。咦?好象有金属破空飞来的声音?我吓得连忙一让,龙翔赶紧带着我跳出书桌底。又几柄飞刀冲着我而来!

果然是阻击龙飞的,若是此时我没有和龙飞换过来,龙飞现在还不成了马蜂窝了!幸好!幸好我有骗他!(龙飞[满脸黑线,阴光闪闪]:某人,你最好作好殉职准备……。某果冻一身盔甲,继续报告现场人物的活动:偶可是早有防备。哦……呵呵呵呵[好象安西教练的说]。)

飞刀险险的擦着脖子和头飞过,削掉我几缕头发。因为受到惊吓,我的头又开始阵痛,胸口,腹部也在规则的抽痛。该死!怎么这个时候又发病?药全放在了龙飞房间里!咳咳!!咳咳!!血!我咳出来的――是血!!

龙翔见状,颇费劲的带着我东奔西逃,想趁乱带我出书房。我们将手边所有可以当作攻击物的东西全数扔出去,也没管扔得到与否,只要能够拖延时间就好。但不几分钟,龙翔就中了几回暗算,血流如注。怎么办?我力气没力气,也不会止血,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龙翔咬着牙,将我抛给斋夜。

斋夜接住我后,护我在身后,免遭袭击,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以免自己站不住倒在地上。银衣、浅衣、苍衣、麻衣果然都出现了,围成圈子保护受伤的龙翔。

黑影越来越多了,连躲在斋夜身后的我都看得出来有多不正常:似乎每攻击都有无数人。大家虽然都知道这是忍术的缘故,却因为无法辨别真的和假的,只有被忍者们牵着鼻子走。

斋夜好像也快不行了。怎么办?都是因为我的拖累他才这么辛苦。有谁来帮帮忙么?!谁快来帮帮我们!!

谁……。这是――樱香。幽雅甘美的樱香味。若有若无的兰香被冲淡了,红色的樱瓣从天而降。对了,是甲贺流。甲贺流的影幻象是樱。不几秒,兰瓣完全消失,只剩下樱在旋转飞舞着,就像下雪一般。而后,两个影子出现,手中的武器可以说是弹无虚发,射得暗的青竹流忍者不得不马上逃离。

樱随而消失,我缓过神来,看着新出现的两名长相相似的十二、三岁的少年。神态好眼熟,这个年纪……。他们应当是――“小隽和小梵??”我张开双臂,想将他们纳入怀里却苦无气力。

“龙腾哥哥!”

两人扑上来,无限欣喜。

斋夜将我调了个个儿,避开他们的动作,我虽然不明白,但想想可能和我的病情有关,就讷讷的收回了手。他们也僵在原,不知如何是好。

“主事大人怎么没来?”斋夜冷冷的问道,我才发觉几年来他根本没有变半点,不管是对熟悉的人还是有求于人都同样淡漠得很。

“因为和伊贺流对阵,一位师兄过世了,还有两位重伤。师傅说他现在实在是忙不过来,请斋夜哥哥陪同龙腾哥哥到甲贺流之家走一躺。”小隽有些黯然的道。

“过世??哪位师兄?!”咳咳!!是谁?怎么会这么快就出问题了?记得临行之前曾经偷偷托笑面虎带着我到看了看,那时觉得津川、齐藤和雾除了由于日里的过世仍然令他们有些伤怀,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错啊。莫非那时侯他们已经接到战书了?为了不让我知道风声就装成什么也没发生?!

“津川师兄。”小梵有些自责的道,垂头落泪,“我们赶到现场不久师兄就倒下了。”

什么!是津川!!!我大骇,一口气喘不上来,生生的晕了过去。在倒下的瞬间,我仿佛瞄到日里的笑脸:日里,难道这是你的希望吗?让他在战斗中死去?所以你说他做什么都不要阻止?!
35
当人面对死亡时会不会感到恐惧?

我想会,至少我会。即使我在病得最严重的时候,数痛苦得死去活来,一想到死亡的降临还是惧怕不已。我拼命都想让自己的生命延续哪怕一秒钟。即使这一秒有了生不如死的想法,下一秒我也会被浓浓的求生欲望左右而忘了痛楚。那,为什么有人面临死亡时会丝毫不作挣扎?

津川他就是不经挣扎便投向死亡的。从小隽和小梵的描述中,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欲望,甚至恨不得自己快一些战斗完毕走向死亡。是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他挂记的人,所以他才向往死亡的么?难道友谊和亲情于他都失去了意义??

如果……,如果斋夜有一天也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或者更可能的是我离开他,他会怎么办?

想到这里,背脊中泛起一阵寒气,不住的往上冒着,心底的害怕终于再也遮掩不住升上脑海。是这些天我幸福了,所以竟会忘记自己虚弱的身体?如果我真的也必须为这复仇付出代价我可会后悔?但是,到了那边,我应该不会寂寞,只会孤独。

我不存在,对斋夜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也会放弃生命么?

我想知道也不想知道。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感觉身旁的温暖不是更现实一些么?

睁开眼,我微微偏偏头,借着车内昏黄的灯光,注视着右边紧紧搂着我熟睡的斋夜的脸庞。他是成熟了许多,不过和五年前一般,他的脸还是那么完美:斜飞入鬓的眉;挺直如刀削、曲线优美的鼻;两片薄唇。若是此刻他张开眼,现出的必定是令我陷其中、墨黑如子夜的眸子。那么熟悉的脸,让我眷恋的脸。

假如我再也看不到这张脸,我也许宁可自己痛苦的死掉。我会抛下龙飞、龙翔,我会抛下一切――我有什么资格想责备津川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自己还不是一样?亲情、友情也同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当灵魂相交的情感离开时,其他的一切都难以顾及。

因此,到达甲贺流之家后,我一定要主事先生将病情全数告诉我。我不要被隐瞒着,我也讨厌被隐瞒着。虽然我并非最坚强的人,我会惧怕会痛苦会难过,可要死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死……。

“看呆了?”

回神时,正对上斋夜带着轻笑的眼。想起刚才自己的思绪中――我……,可能会离开他,我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同样扬起嘴角。

斋夜皱皱眉,星辰一样的瞳暗下。他总是会比任何人更早发现我的不对劲,所以我尽量避开他的锐利目光。才不过假装朝车外看了看,他扶着我双肩手便逐渐用力,似乎十分不满的在提醒我他的存在,我只好闪闪烁烁的对上他的视线:如果你觉得我的脸对你还有吸引力,你一定要努力,让自己以后也能长久的看。别想些有的没的。

我什么也没想……。我想逃避他的眼睛。

放心,你不会有事。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孤独!我――

斋夜。我有一点困了。

所以,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再想这件事。就暂时让我逃避一下不好么?

斋夜垂眸,默默的帮我在他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而我可以感觉到,他将我抱得更紧了,好象怕我突然就离去。

其实斋夜是最害怕我离开的人吧。他老是说不会让我有事,可是不断的恐惧着的人,应该是他。他拼命的说服自己我不会死,连带现在来拼命说服我。斋夜……。我不在你身旁的那些时候是你最害怕的时候吧。知道我身上有病,却不知状况如何,只能穷担心。看到我虚弱的样子,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不稳定,惟恐给我带来绝望。唉……。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而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偎紧你而已……。

自从小隽和小梵恰好前来解困兼报信,我和斋夜立刻启程,独留龙翔一人支撑大局。龙翔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有将好奇心暂时压下来,目送我们离开。

小隽和小梵一开始就不顾斋夜的反对背一个拉一个,健步如飞。我都没敢睁眼看四周围的景色如何。过了一会,察觉光线陡然变暗,我才偷偷睁眼瞧瞧四周――原来是进入了一个秘密洞穴。洞穴中伸手不见五指,斋夜便抱住我,默默的安抚我放心。不多时,消失了一会的两人拉了一辆类似缆车的车厢过来,我们才发现洞穴中间是一条奔腾着的地下河,而长不见边际、在阴暗的洞穴中几乎无限延伸的河正上方悬着一根精钢打制的细索。缆车正是挂在索上,没有别的依托,显得摇摇欲坠。

将我们两个放置车厢里,两个小少年就一人拉一根同样是精钢打制的细索,借着洞穴顶部或突出或凹进的石头飞似的向前跃。缆车被拉动时,竟然一点噪音也没有,车厢内的我们只能听见水声淙淙。

到现在应该过了几个小时,缆车的速度也好象慢下来,水声渐渐远了,下面是平地了吧。假寐着的我,心里直祈求着赶紧来人,打破我们这样的气氛。突地,车厢轻微震动了一下,――我的祈愿灵验了?赶忙从斋夜的怀中探头看向车厢门。不几秒,门被拉开,我看见小隽的稚气犹存的脸。斋夜双手将我奉上,小隽好象有些讶异他突然如此合作,愣了一阵才笑眯眯的接过,背着我跳下车。小梵也拽着斋夜的手带他下来。

走了一会,隐约看见一团光,没过一分钟,便觉着光亮越来越大,竟然有些刺眼。洞穴想必便到尽头了,我闭上眼,以免强光刺伤已经不行的眼睛。

等到我能睁眼的时候,小隽出声说我们到了。于是我睁开眼――好一片樱林!现下山外的樱树应该早就落长叶,即使是再迟也过了期。这儿儿却正开得盛,幽雅的清香扑鼻而来。正正应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始盛开”。这就是甲贺流樱,真可说是一绝。

看不到尽头的樱林,没有一棵树上不怒放儿的。白雪、粉腮,还有从未见过的显得如此盎然、生气勃勃的火红。火红。勃发的颜色。是日里的颜色。难道这是日里居住的地方?是樱与他做伴多年,所以染上了他的颜色;还是因为他爱着火红的樱,所以将火红定为自己的颜色?在我心里,这答案是一样的,没有分别。

想起日里,我就禁不住想到第一见到他,我还嘲笑过他穿的火红的衣裳。现在想来,他最合适穿红衣了。火红映照着他的脸不是别有趣味么?代表生命力的火红,也正是日里向往的吧。可是,火红的生命力既然已经选择他了,为什么不让他的生命长久些呢?为什么要放弃他?

要知道,很少有人,面对死亡是从来没有一丝退缩的啊!何况活着的世界有他最爱的人们。

眼中一阵酸涩,满目的樱仿佛都成了日里的脸庞,正在灿烂的笑着。

不知不觉间,我发觉自己又到了斋夜的怀中,而他正在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好似是察觉了我心情的低落,慢慢的安慰着我。于是我浑身放松的把自己的重量全交给他,打量周遭。这还是樱林中,不过四周全是火红的樱,风一吹,落英缤纷,四散飘落在空气中。我们的正前方是一座木制的小屋,门半掩着,没有人在。

斋夜,小隽和小梵呢?

主事大人不在,所以去找了。

哦。

四望望,我赫然发现小屋旁边有一座坟冢!红色的樱瓣铺在上面,突然让人觉得是盖着一层血迹!血迹……。那是……!那是日里!一定是他!他安眠的地方一定是这里的,有着和他一样火红生命力的樱林中!是他!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斋夜将我抱到坟冢边,我透过泪水,清楚的看见墓碑上简单刻着的字:日里长眠于此。为师立。

日里,你知道吗?我后悔了。看到这火红的樱后,我就后悔了。为什么当时我会恨下心做出那样的决定?!为什么我要帮助你走向死亡!我该做的――作为朋友的我该做的是无论如何延长你的生命才是!而非顺遂你的愿望!

我后悔了啊……。

“别哭。”斋夜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点点头,要忍住却做不到。

“别哭……。”斋夜叹气。

我做不到!泪流得更凶了。胸口开始疼痛,可是我依然止不住。

斋夜只有抱紧我,将头埋在我肩上。

对不起……。我对不起好多的人……。

“别哭了。身体这么弱,再伤神就活不长了。”远远的声音传来。身后的斋夜抬首,我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擦掉泪,泪水却还是涌个不停。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身着白色上绣火红樱和服的中年人,英气迫人的脸,一看就知非普通角色。此刻他脸上挂着和津川类似的笑容,却依旧盖不住苦涩。

“主事大人。”斋夜低声道,我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好似同时包含了尊重与节哀两层意思。

“来。手伸出来,我看看。”主事点头回礼,转瞬便朝我笑道。

“……。我……。我想先见见津川的遗体。”一边抹着抹不尽的眼泪,我一边轻声说。

主事微微一怔,又笑了:“不愧是日里的死党。不过,我已经将他们合葬了,不日就另竖墓碑。到时候约你在场如何?”

“那雾和齐藤呢?”

“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正在昏迷。可能十年八年后才能痊愈。……。来,别折腾自己了。日里和齐藤都向我描述过你的病情,你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再耽搁治疗了。”

瞥一眼旁边的墓碑,还有嘴上不言语、心里着急的斋夜,我乖乖的使力气伸出抹眼泪的手,另一只仍然牢牢的抓着自己的胸口――越来越痛了……。

半晌,冷汗泠泠的我终于盼到主事有些微的动作――轻轻松开我的手。

他的脸色不太好,连带身后的斋夜气息也开始急促。我回头,担心的看着斋夜。

“唉……。毒已经入内脏,除非内脏血液脊髓全换掉,否则不能根治。但是,齐藤曾经看到过龙腾的资料:血型是O型,且为RH阴性,加上还输过一阳性血液,根本不能采用阳性血输入。况且需要一换全部的脏器――他的身体状况只能忍受一手术,要找齐器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能靠草药一层一层慢慢的解,否则拖不过这两个月了。”

“那么,如果他的身体好些之后,可以做手术么?”斋夜的黑眸更黯然了,隐约还浮动着杀气。我紧抓住他的衣服,紧张的瞧着他的动作。

“不行。他要是靠草药治疗,脑也有药性,血液也有药性,脊髓、内脏也带着药性――药有三分毒,副作用是必然的。”

斋夜咬咬唇:“那――请您无论如何让他不要再有生命危险……。”

“我相信他的毒能解。你放心。”

“斋……。”我也想开口让他宽心,不料才出声,喉咙里便涌上腥甜的一团,咳咳!!无力的低头咳两声,心口、腹部突的剧痛,眼前一黑,意识全无,便瘫软在地。

36
不要睡了……,赶紧醒过来啊。早早的醒过来便可以多看这世界一秒。快醒来――我从未如此殷切的期盼过。以往我醒来,总是不能看到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人,总是要面对未知的人、事、物。还未清醒便要警戒四周,便要防卫。可现在不同了,意识中我清楚我爱的人正在等候,所以我不要再睡下去,也不能再睡下去。我要看到他。我不要浪费时间了!

拜托!眼睛睁开!

可恶!为什么眼皮还是如千万斤重似的?掀也掀不起来!

空气中有什么味道?!檀香?!怎么室内会点檀香?这不是想让我更加昏睡不醒么?干嘛要点檀香啊……。难道他们想趁我睡着之后对我进行治疗?怎么可以!我要自己亲眼看着自己被治疗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临场……我――清醒的意识好象越来越远了……,飘渺得我使劲追也抓不住它们。意识……,飞离了我么――

哇啊!好疼啊!!

腕、踝、膝、肘、肩、颈,每个关节都像被千针扎般疼痛!

对了,扎针??不要告诉我他们是打算用中国的针灸疗法!痛啊!!斋夜!让那主事大人不要再扎针了!!我怕……。

哇啊!!头!我的头!太阳穴!!人中……。不要啊……!(腾腾自小就不喜欢打针说……不能怪他……)

“他很痛。”

是斋夜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担忧。我居然能这么清楚外界的一举一动(虽然斋夜的答案并非很让我满意)?就在清醒过来的边缘了!醒过来!这样他们就不会再用针灸治疗了――我会坚决反对!

“醒得很快。我还以为他不睡个几天几夜不行。”主事好象在笑着,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周身转了一圈,像觉得我实在特别似的,“不过没什么,针灸不太疼。(哇哇!才怪!不信你自己试试!)而且我学了很多年,自认颇得中国师傅的真传。若是扎准了,对逼毒十分有效。”

斋夜沉默。

斋夜啊!你不要不说话!我不想针灸……好痛!睁开眼!睁开!可是无论我怎么鼓励、威胁、利诱自己,檀香的作用还是大于自己对意识的施压――我仍然只有闭着眼睛,清醒的遭受宰割的份。

不几秒,斋夜似无奈的叹气了,目光停驻我脸上,良久才说一声:“若是实在害怕,只有忍着……。”

什么??忍着!!好过分!我还以为斋夜会是站在我一边的!

胸口!腹部!痛啊!现在我肯定已经被扎成刺猬了――过分!!斋夜居然无视于我的痛苦!和主事大人合谋令我的身体在檀香的药效中不能醒来!害我如此狼狈!斋夜!!(腾腾,你这个样子不能怪他吧……,他们也是为你好说……。[咻~~]腾腾愤怒一拳,果冻成为登上火星第一人。[都是和水上学的~,当初偶怎么会叫水上教他啊!恩将仇报~)

“你回去吧。那里没有你顶着恐怕不行。龙腾就交给我和小隽,小梵随你回去应付那些个下三流的忍者。”

像是权衡着利弊得失,斋夜又不做声了。我猜想为了大局,他准会答应。虽然不想他在此时又离开,我也无法说出任何挽留的话……,――别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任人宰割的刺猬一只呢。何况就是现在我能发表意见
,恐怕也只是附和主事大人而已。相比较之下,我是会选择让他走的,毕竟复仇的重要性我们都了解。如果失败,岂不是让作出牺牲的伙伴们白白失去性命?这种自私的事情我做不来。

“一个月后,你将他接回去。龙腾离开太久未免让人生疑,他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主事大人试探一声,好象是断定斋夜是因为不好取舍才犹豫不决。其实只有我知道,斋夜――他肯定在脑子里想着道谢的话,不过不好说出口罢了。

“我――。”果真是很尴尬的样子……。

“放心。毒虽然不能根治,却也不会再危及性命。只是以后身体必然虚弱许多。”又误会他的意思了吧。斋夜肯定知道主事大人有信心,他自然也知道解毒后,我的身体会大不如前,现在的解释,其实可以免了嘛……。(当然只有你才了解那家伙,谁会想到他连道谢的话也是第一说啊……)

“万分感激。”低低的声音透露出诚恳。终于说了,他放松了些。而我突然有种压抑自己的感觉。是因斋夜将要离开的缘故么?

主事大人似乎怔住了,没料到斋夜会感谢他吧。半晌后才听见他的声音,声调微微有些上扬:“你不必谢我。我也只是在完成日里的遗愿罢了。不过倒是你这小子,从来不是轻易说出感激之语的人,现在让我吃惊呢。”

――。斋夜没有答话。

“好了,不要再恋恋不舍的了。一个月后来接他,自然不是你眼前所见的半死不活的样子。齐藤早暗地将他的血样采了,验出了不少毒草,我只需对症下药……。”

“腾,好好的治。”斋夜打断他的话,俯身在我耳边轻轻的道,我听得一清二楚,明白他要求我配合主事大人的治疗,想应他却无法睁眼说话,只有心里头暗暗应了。斋夜于是直起身子,我听得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脸上突然觉着湿湿的。

我哭了??心里禁不住诧异:难道我并没有变得坚强一些么?或许,是人的软弱往往只出现在特定的人前?

这时,只听得主事大人喃喃道:“你们还真是情义重,我倒是佩服起来了。那小子肯为你说出感激的话,你也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屈辱和痛楚。好孩子……。”最后他长长的叹口气,其中竟然夹杂有不少感叹和惋惜及悲伤。

我刚想努力冲破檀香的控制答句话。不料脑门上一痛,顿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37

目眦欲裂!心火腾腾!!

我发誓今天所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偷偷溜出来看这两个人――这两个将我当成空气,现在正在盘腿闭眼冥想兼养精蓄锐的人。

我这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线啊,居然会以为他们两个在这重伤后,冷淡的脾气至少能改那么一点~~,一丁点也行。哼,事实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等他们主动和我说话恐怕还要等上五十年。要是我主动说话又怕打扰他们休养。真是进不得退不得。在这里干瞪眼的坐到现在,他们竟然连眼皮也没抬一毫米。结果一个大好的可以供我好好睡觉借此养胖的下午就这样被浪费了。而我――自从一开始就知道有这样的后果,竟然陪他们静坐了四个钟头,而且还是纹丝不动的!!

想来安慰安慰他们居然会便成这样的局面,真是好心没好报。枉费我趁着主事出去采购的时机托小隽带我过来~~。

有些乏了,坐太久,累得晕头转向。而且依主事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采购一个星期的民生物品现在也应该快回来了。得马上离开,否则他又要碎碎念,念得我头疼得厉害。心念到此,气也消了不少,于是我站起来,举步打算尽快离开这闷死人的房间――

“等等。”

这声音~,我是不是坐太久,对这两个人期望太高得了幻听了?

“你参加了立碑仪式。”淡淡的陈述着事实,好似非常确定我应该有的一举一动。我停下来,回头――见到的却还是他们一动不动养神的情形。难道这也是我的幻觉?那我未免病得太严重了。他们是很重视日里和津川的,我笃定,因此沉默的等着他们的下一句话。

“樱,更红了。”雾开口,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确实,心底又有什么情绪浮上来――日里的精魂好象都化在中了。

“谢谢。”齐藤?好惊讶。他为什么要说谢谢?一个冷漠的人――就像斋夜一般,是不可能轻易说出谢谢这两个字的。况且我也没做什么。唉,还是我,将日里杀了的,由此也加速了津川的死亡。他们――为什么要谢我?

有些惶惶然的,我立刻跨出门。

和小隽约好,应该是院落偏门前见面吧。正想走过去,空气中似乎充满了清香,我闻着,顺着风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樱的香味还隐约的被风吹过来么。这么久了。那些早已落了的樱竟然还释放着香气?还是不能忽略来自于日里的哪怕任何一点信息――我,慢慢的朝着香味来源的院落走去。

甲贺流并不有钱,因此他们也没有如伊贺流那般壮观宏伟的数十个美伦美焕、足够彰显忍术大家气派的庭院。甲贺流共只五座院落,四座分布在不同方向的小山头上,中间隔着原始的松树林;还有一座在中央,相对较大,里面种满了樱树。第一到这里,见的满目红艳的樱便是在这里面了。这也是日里小时侯住的地方,被称为甲贺流的禁地。津川、雾和齐藤住的是南边的院子,离得挺远。我无法想象日里孤单长大的日子。是不是和我一样呢?蜷缩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瞧着别人快乐的模样?

现在,这院落已经上了锁。主事似乎不愿意有人打扰爱徒的清净,看得出来,他对弟子们都是极宠爱的。

伸手用力拉拉硕大无比的琐,链条发出叮当的响声。我连锁身都拉不动,怎么翻墙爬过去探看情况?

缩回手,想起立碑那天,樱已经全部落了,地上铺满的樱瓣就像鲜血一样刺目。好红好红的瓣,比火焰还眩目,似乎真的是吸收了日里的精血而成。好想进去看看,不过量力而行的话,还是算了。

抬头看着高得有点过分的围墙,我突然有些黯然,马上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主事住的院落位于正北方的山坡上,过去得穿过一个大松树林。因为觉得错过了与小隽约定的时间,我决定自己回去:身体应该能够支持得了吧,这段距离好象也不近。

转几圈,找到小路,踏着石板阶梯,缓缓的挪动着脚步。阶梯好像望不到尽头,一直向着灰色的天空延伸――应该是自己太胡思乱想了吧,中午被小隽背过来时怎么觉得特别近?现在身上的毒已经虽然解了不少,运动运动也不至于像以前一样气喘吁吁,但主事说过多休息有利于身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加油!

石板好象有些滑。是了,山间的石板很少有不长青苔的。仔细的低头小心翼翼的避开可能踩不稳的地方,我可没忘记自己的病人身份。咦?胸口~,闷闷的,有点不对劲。啊!刺痛!好痛!!好痛!!仿佛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身体的每个器官都跟着叫嚣!跟着绞成一团!痛!!找东西扶住……,树!哪里有树?扶――

我看不见了!黑漆漆的!树在哪里?树!有人吗?小隽!主事大人!黑的!全是黑的!有没有人??突然有些害怕,我瞪大眼睛,看着墨黑的世界,耳中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不要,不要!腿一软,身体不经控制的向后一仰――糟糕!!啊!!右手――撞到石板阶梯上了!入骨髓的钻心疼痛!是不是断了!?右手没有知觉……。现在不是顾虑这个的时候!头!撞到了!

――就这样,我倒栽葱般摔下了阶梯。

痛~~浑身上下都好痛。额头上有粘稠的液体在流着,是血么?还有背上擦破皮了,火辣辣的疼痛。很多……血。流了很多血。

真不该出来这么久的。引发毒的时间那么短,我自己料想不到。昨天才把那些银针给拔了,估计今天又得上针。又得成为一只刺猬了。唉,主事说毒要一层一层的解,因此每发作一就能起到引毒出内腑的作用――可是如果不及时治疗,反而会前功尽弃。

主事现在肯定在房间里等我呢。他料到现在正是毒发的时候,以为我会乖乖的等他回来。要是错过这个时机,我的病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是他要如何向斋夜、龙飞交代啊。真是对不住他~。

睁大眼睛!努力――不可能这样就瞎了。我还没看到斋夜、龙飞、龙翔呢……。光……微弱的光……,就像那时斋夜房间里小小的灯一般。啊,能看见了……。渐渐的光亮了许多……。树木,石阶。一直从山上摔下来的啊。这回真惨。

看是能看见了,浑身无力怎么回去?呀!远倒挂在树上的莫非是一只大蝙蝠?糟了……,看来还没回去,就得成为吸血蝙蝠的盘中餐了。(等等~小腾,日本好象米吸血蝙蝠吧~)

“房间里还井井有条的,一猜你就肯定是偷溜出来探望他们了。真是个善良的孩子。结果跑到雾和齐藤房间里一问――果真。还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下午。也亏你有耐性,连我都没那种耐力陪他们生耗呢。”

主事大人的言辞中为什么有种快要哭的感觉?他很悲伤吗?为什么?因为我身上的伤口?不打紧,反正这也不是第一了~。奇怪。我想张口安慰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怎么了?睁开眼睛也不行。好象在做梦,但意识是很清醒的啊。

“我喜欢的孩子怎么都那么惨呢?唉。要是当时我能多走些地方,将你收进甲贺流就好了。你就绝对不会遭受这种苦。我也不会再同意日里下山去进入槐木家族。仇恨算什么?死去的人只希望活着的人过得幸福罢了。”

哽咽……。是哽咽。后悔了么?主事大人难道不明白,命运就是命运么?改不了的。何况我的命运中注定要有斋夜的存在,怎么能错过他?我怎么忍心错过他?

“很久都没有背过小孩子了呢。真怀念,你又那么轻……。”

原来这样一晃一摇的,是因为我被背着走阶梯。就像很小的时候,奶奶也曾经背过我的感觉呢。

“以前背得最多的是日里。你或许已经猜出来了,他比津川、雾、齐藤早入门。确实。他一出生就是甲贺流弟子,注定的事情真的无法改变。他的父亲是我师兄,不到二十岁便死于骨癌――遗传病,数代没有一人能活过二十岁的。尤其日里是遗腹子,母亲在受了打击后忧郁成疾,最终也难产死了,他的身体也算是最虚弱的。一出生就成了孤儿的小家伙,我一手将他带大。”

“他的祖上世代都是甲贺流最有资质的弟子。二百多年前,那时号称甲贺流首席忍者、将是下任主事的,便是他的祖先。不料,他刚刚参加完一场忍术大会,连败伊贺流三大高手之后便遭到不知名的要挟。”

不知名的要挟?难道这就是给槐木家族下诅咒的人?日里的天籁之音应当也是遗传的吧~。

“我们外人始终不知道那是由于什么原因。日里却将祖传下来的两百多年前的日记给烧掉了。”

日记?那么说二百年前的那位祖先是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人。而且他可能是当时最博学的日本人――不仅精通数种西方语言,还信奉基督教,并且能利用伊势神宫古老的咒词下诅咒!!

“接着,不久,伊贺流便伙同十个不知名的家族一夜之间血洗甲贺。逼得他抛妻弃子,甘做俘虏。”

结果,他受到身为正常男人所不能忍受的屈辱,加上他信仰的基督教十分抵制同性恋的行为,所以他下定决心同归于尽,诅咒了这个家族……。这也是槐木家族自种恶果,怨不得别人。

“后来,他的儿子宣布这事件的背后主使人正是槐木家族的族长,甲贺流从此被仇恨所蒙。因此甲贺流的仇恨和日里家族的仇恨是一体的。”

“不过,小腾。如果你们做不来就算了吧……,这么多年的灌输仇恨,我已经累了。你们也负担太重……。”叹息。夹杂着苦涩。

说什么?我听不清……,听不清楚!耳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了!!算了?是说算了吧?!怎么能算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槐木昼一失去伊贺四大忍者!好不容易日里用性命杀了那八大家族的老头子,导致八大家族内部争权夺利。好不容易到这里,怎么能这样简单的说算了?!

绝对不行。我发誓,即使是死,我也要这腐朽透顶的槐木家族为我陪葬!

陪葬!
38

清醒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斋夜的存在。

他的气息就在这里。是的。我可以感觉得到。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令我有如此强烈的存在感。连带让我相信自己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要醒了……。”龙翔――咦?龙翔怎么也在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声音?他难道也放下一切来接我了?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家里不能一天没人么?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龙飞才叫他回来的啊。好啊,我不行使行使做哥哥的权利,他就把理智丢光了。

睁开眼正想训斥他――不对。这并非日式木制天板,这是……家里?!龙飞的卧室!对了,这是龙飞的卧室,难道我在昏迷中就已被送回来了?那主事大人觉得我可以恢复了么?大家都在啊。幸好,看起来容光焕发的,没有一个受伤。

“我……。”

“师傅说了,只要按时服药扎针,哥哥的伤不会有碍。”小隽忙打断我道,急着给我吃一颗定心丸,“当时师傅也是出于别种考虑,让哥哥睡了半个月~。”

睡半个月?怪不得我浑身骨头都是酥的,大概是歇得太久了,找机会得出去走一走,否则迟早有一天得像一岁小孩般学走路。

“还有,师傅说请哥哥多加考虑他向你提过的问题。”一干人等丝毫不掩饰的将好奇心表露出来。

“什么?”斋夜先声夺人,冷问。

我低头不语:算了,若有空再多想想吧――前提是真的很有空,自己可别忘了。做出决定后再告诉他们也不迟。现在说恐怕会引起不小的争论。(实际上是我脑中隐约有些动摇,所以才如此犹豫。)

“我哥不想说耶。那大家就散了,各做各的事去~~。让他休息休息嘛。”龙翔敏感的开始赶人,随后立刻先走出去。斋夜欲言又止,不几秒好象放弃说话,也拉开门,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没到门外。小梵马上隐身到角落里,小隽则随着斋夜、龙翔出去。

我翻个白眼――要是再休息非退化不可。他想让我一辈子待在床上不成?“这个月,铁定有不少人来袭击吧。”除了什么青竹流的,应该还有别的二流忍者帮派。若按照八大家族的威望,顺从他们的小帮派应该不在少数……。是他们在搞鬼么?

“嗯。龙飞哥哥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啊。”

龙飞向来世圆滑,说得罪人恐怕不太可能。一定又是那八大家族继承遗志,不死心的老骚扰我们。哼,我看你们在搞什么把戏。“小梵,哥哥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小梵在角落里沉吟了半晌:“好~~。不过事后哥哥一定不要在斋夜哥哥面前出卖我~。”(果冻:哼,小梵真素火眼金睛说,一下就看出腾腾的狡诈……。腾腾:偶本来是很纯洁的,都是你!!要不是你将偶扯进这大帮子复仇的事情,偶怎会变的?小梵:还偶们以前的腾腾哥哥来……你害偶们被腾腾哥哥吃得死死的说……。樱漫天飞,果冻被残忍的肢解,埋在樱树下陪日里和津川。周年祭也没人参加,苦命啊~~。)

斋夜的威风已经如此入人心了么?我心底暗暗发麻,到时候被他发现了还得了?若要是拷问起来,我不供出行事者还能供出谁?难不成是自己?不过事到如今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我马上假意怒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小梵清澈的眼睛在我跟前闪啊闪:“不象。可是,若斋夜哥哥在的话,我已经有不祥的预感。”

……。(-_-
)

下午时分,我特意将所有人集中起来喝下午茶,顺便……。

“肯定是八大家族。要是让他们隔三岔五的老搞小动作,我们不光会不胜其烦,复仇也得小心翼翼的进行。”我滔滔不绝的发表着言论。斋夜冷冷的瞄我一眼,在我舌头打结半秒之后,他便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将我拉到怀中。

我被迫消声,手舞足蹈的抗议:干嘛?人这么多……,给点面子吧。

沉难测的盯了我半晌,我正觉得耐不住时――阴侧侧的风擦着耳垂奔过~~,我禁不住浑身凉飕飕的打个寒颤。“你又想将我怎样?”

“什么叫又想?再说我哪敢?”噫?我们应该是在以眼神交流吧,怎么有人为我们配音?

“别打歪主意!告诉你,叫我扮可怜我决不答应!!”

“原来你也想到了~~。”

恶狠狠的瞪。

我缩缩脖子,不敢再对眼神。要是真将他惹火了,我的脖子恐怕要遭殃。

龙翔的实况转播结束,小梵和小隽听地频频点头,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更是用崇拜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梭巡、转圈。

“总之,你想也别想。”斋夜气势汹汹、冷冰冰的宣布,站起来走人。余下的三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活象我惹到世界上最不该惹的人。

“你们别想置身事外,我警告你们。”我马上以皮笑肉不笑来回应,几个小的面面相觑。龙翔壮着胆子小心的细声道:“你确定你是我大哥么?”小梵与小隽齐齐点头,目带疑问。我咬牙咬牙再咬牙,笑着回:“我哪一点不像了?”

“没有没有。很像很像!!”

晚上。

“我听到大厅里的骚动声了。”小梵突然出声。自从今天下午我与斋夜不欢而散后,他便回去斋夜家理积压已久的事务,据说还是和意大利黑手党碰头。于是,趁这个机会,我将剩余的三个人拉拢,结成统一战线,就等着和斋夜来个一决胜负。

斋夜应该是刚刚从本家过来。我暗忖,马上厉眼扫过在场三人:即兴表演绝对不能出错!哼~~,否则后果自负。即使看不懂我眼神的小梵和小隽都感觉到我话语中的邪恶分子,机灵的点着头答应。

于是,斋夜推开门,带着苍衣、麻衣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我躺在床上――小梵和小隽通力合作在扎针的模样。龙翔则在一旁张着大嘴对中医疗法表示难以置信。我从眼角余光中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悦,却未说出口。大概是怕影响到扎针吧。

“哥,你这样还得多久?”龙翔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正面被扎成刺猬。

“师傅说至少得两年。”小隽马上应答。斋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他缩缩脖子,示意龙翔不要再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龙翔眯着眼睛笑得开怀,压根将他的示意当成无用功:“好,足够我学到手。”

我被翻身,就像烤肉一般。

“以后,我来扎!!”豪气干云的宣布。

难道我要做你的牺牲品不成?身上冒出的层层鸡皮疙瘩几乎要迅速成长为被蚊子叮咬的超级红包:拜托你别这么入戏好不好?

哥,这可不是作戏,我是真要学嘛。再说了,有那么严重吗?(眼神对垒中……。)

“没必要。”斋夜道,很不爽的横龙翔一眼。

龙翔无辜的摸摸鼻子,干笑两声:“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保证不插手如何?”

你敢才怪。哼。

以前我那温柔体贴、有点傻傻的哥哥在哪里?在哪里?我好思念他啊~~。

找死!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只有现在这样才能治住你吧。

“龙腾,你在治疗,不要三心二意。”斋夜冷冰冰的打断我们的“兄弟情感交流”。龙翔见状赶紧躲离他远远的,惟恐他发怒。我倒觉得能让他发怒的罪魁祸首必定是我,别人还没那样的能耐。不过要是他真的发起怒来,我可能是第一个逃的。

“龙腾哥哥。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小梵马上用斋夜看不见的角度朝我拼命使眼色:还继续吗?

当然。肯定。

“老是有苍蝇蚊子出来转,我和小隽的身份可能后会曝光,结果可能引来大批伊贺流的忍者。若是被槐木知道了,说不定龙腾哥哥会被软禁……。”

说得好,合理的耸人听闻。再说一点,务必让斋夜的眉头皱得更紧……。

“马脚就会露出来,龙腾哥哥可能会受到更加严苛的对待!”说到最后,我们禁不住都紧锁眉头:不分析还好,一分析觉得我下一秒就可能被关回槐木家大宅子,永世不得翻身。我忍不住偷看斋夜如夜叉般凝重的脸,希冀看出点他松口的迹象来。

“我没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装可怜或许比较好?

“可是,要是你不持续治疗,前功尽弃不说,你的身体……。”小隽硬着头皮,在斋夜越加冷凝的目光中开口。

“反正我也活不长。”挑战斋夜的极限忍受范围。

“哥,你在说什么啊。”龙翔惊慌的又从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跳出来发言,“我们会杜绝那些个人的骚扰!”

“怎么杜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包含着倔强和绝望。在欺骗龙飞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在言语上的天分是极高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拥有任何情绪。也许――我也能骗得过斋夜的。“没有小隽小梵。你还不是会和上一样受伤?”

“可……。”

斋夜始终面无表情的瞪着一搭一唱,称得上是唱作俱佳的我们。

良久,他额头上的青筋冒起来了……。再良久,他终于要到爆发的边缘。我瞅着他的表情,可怜兮兮的下结语:“总之。龙翔,我死了以后,你要代我向龙飞道歉啊……。我真的很对不起――”

“闭嘴!!”

我乖乖合上立刻要发出伤感感叹声的嘴,委屈至极:是我复仇还是你复仇?斋夜,我的计划你不参加也就罢了,我在说遗言,你有什么资格打断我?

悲情计可以收起来了。

你答应不答应?

互瞪中――。

最后,斋夜妥协。

于是乎,晚上例行的与二流忍者的搏斗中,斋夜卖了个破绽,右手臂断了,而且外伤也不轻。当晚,我便拨打了只有龙飞和斋夜才知道的汇报工作的电话号码。冷冷的和槐木要求第二天上槐木家族别墅群商讨事情。

槐木似笑非笑的答应了,末了他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小飞从来没这么急切的想见我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哥哥。”用的并非可视电话,看不见他此刻思的表情,但我依然可以想象得到他正在找寻我的破绽。因而,我无比冷静的回答,反应之自然、快捷,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难道你不相信我已经将小腾送到奥羽去治疗了么?”似笑非笑中带着探究。

“为了另一个人,也是为了我哥哥。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对方沉默了一会,之后的声音中显然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紧张,而我与他相并不长久,居然也能听得出来:“小嗜出什么事了?”

“明天见面就知道了。主子,您可别忘了造成这局面的其他重要人物啊。”他是真的很重视斋夜的。我们的筹码下对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估计他已经开始爆怒,我便挂上,朝正在包扎的斋夜露出胜利的笑容。难得的,斋夜也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一瞬间,我好象又被他怔呆了。时间像是倒回了五年前: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相比,哪样更好些呢?
39

窗外是隐隐透着光的黎明,大堆浓墨泼就般的云聚在东方地平线附近,它们的边缘被即将跳出的阳光映照成了白色,与黑色夜空形成鲜明的对比。窗内――是灯火通明,是完全没有临战气氛的后方调运军资现场。

整个别墅比较热闹的地方是一楼的客厅。因为也许只有我和龙翔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对立一番:一个要争取做哥哥的控制权……,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另一个――试图突破重重障碍,实现自己的医学审美理想。

“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斜眼看着龙翔正企图用一大捆绷带将在偷空补眠的斋夜裹成一具超级木乃伊,实在看不下去的我忍不住以外行人之姿出声阻挠。而斋夜,不知是由于伤病没睡好的关系还是别的,居然眯着眼睛睡得天昏地暗,全然不知自己将面临威风形象全毁的危机。

要是他醒过来光瞪我怎么办?哼,我可不会坐视不管的!

“哥,斋夜哥背上的伤口很,稍微动作大一些便会出血的哎。”龙翔适当解了几圈,立刻又开始围着那大伤口绕,看样子又是恨不得将斋夜包成一个大粽子。

“解掉!要的就是那种效果。”不出点血怎么能达到苦肉计的功效?!包扎成那样的话未免太矫情了。

“哥!你好残忍哎……。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啊,怎么狠心程度和二哥相差无几了?”一边故作哀怨状的泣诉,一边手不停消的缠着绷带,明明白白的就是要和我对着干。死小鬼!我倒吸口气,猛地拉过他手里的绷带,抽出绑在腿上的寒铁刀,手起刀落,绷带只沾到一点边便断了,龙翔眼明手快拿出另外一捆打算继续包扎,我没让他得逞,连连给削断,嘴里还不忘抗议――

“我不是你大哥是谁?!”以为我对斋夜受伤能无动于衷吗?昨晚我都没睡着,整夜就盯着俯卧的他发呆……。[果冻(哀叹):腾腾,看来你的发呆的确是进入最高级的忘我状态了~,斋夜也看了你一整夜,难道你没发觉不成?腾腾(傻笑状):是米?(~~傻笑~再傻笑~)斋夜(温柔的~):他还是很白痴。(很干脆、简洁的结论说~,果冻无话可说)]

“拆。”斋夜睫毛动动,半张着惺忪睡眼,道。

龙翔动作停止几秒,扁嘴~。

“听见了没?当事人的意见。拆!”我颇小人的幸灾乐祸道,还得意洋洋的驽驽下唇,露出绝对胜利的微笑来。斋夜禁不住也淡淡的半张着睡眼笑了。

不甘不愿的收起长N米的绷带,极为不满的瞟我们两个一眼,龙翔慢吞吞的解开斋夜背上编好的结:“在这种事上可真是有志一同……。到时候出血,若绷带被血粘牢,拆下会扯裂伤口,很难愈合。”

“不用你操心。”站久了有些累,我回首找了张躺椅,坐下来,微微喘着气。内脏还是有些痛,唉,虽然说比一个月前好太多了,我却也不能维持同一种姿势太久。看来鸢子这招确实很厉害。说起鸢子,不知道这回去还能不能见到她。小涪和小洚呢?能不能获得母亲的重视了?痛……。不过比起一个多月以前是好受多了。

“哥……。”

啊?我反射性的抬头,看向已经按要求包扎完毕的龙翔。

他皱着眉,再开口:“哥,你现在根本站不了多久。要是走路或者上下楼梯就更耗体力。不如让小梵替我易容,我代替你去好么?”

“没关系。斋夜都能撑住了,我绝对可以到最后关头。”龙翔从来没有去过别墅群,说不定会……。

“性质不一样的伤口~~。哥,你是内伤哎,想忍也很难忍,又不定发作。斋夜哥是外伤,忍不住时可以皱眉什么的,更能增加苦肉计的功效――哎哟!痛~。”泪汪汪的抱着头,不服的望向冷冰冰、睡意全消的斋夜,龙翔好可怜的大叫着,“我说错什么了??”

斋夜不语。我笑:傻瓜,他最讨厌人家说他用计谋了。特别是以自己为诱饵~~。

“哇!”头顶上遭到一阵敲,我连忙走到客厅另一边,坐下来揉头:可恶!居然连我也打!仔细窥视另一方的状况时,很不爽的发现――

龙翔含着几滴假泪嘲笑不已。

哼~。五十步笑百步……。我恶狠狠的瞪回去。龙翔笑得更欢了,不过好景不长,没几秒,斋夜便又敲他一记,疼得他也乱叫起来。这回轮到我高兴了~~。(这是腾腾和小翔独特的兄弟之间增加感情的方法,切勿随意模仿,后果盖不负责~)

“哎呀,都这时候了……。龙腾哥哥你千万别逞强,若是和上回在甲贺一般毒发了,不在两个小时内治疗就完了。”小隽连忙从隔壁房间奔出来,打圆场。

“记得别在那里待太久,两天一治疗,明天下午前必须回来。”小梵也是千叮万嘱,我才发现他们两兄弟都是很唠叨的人物,不愧是双胞胎,性格也很相似~。难道我们兄弟闹闹也不行?我小时侯可没闹过,新鲜着呢。咦?使个眼色?那是:我会再去八大家族别墅探听情况的。

小心一些。

“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才不过刚使完眼色一秒钟,斋夜冷冷的声音便再度造访我的耳朵,其间饱含的危险意味令我马上缩进躺椅中开始干笑。

小梵则聪明的噤口,转身落跑。

该死的家伙,我还想让他帮我来分担分担斋夜的怒火……(
是全部负责吧~)。他怎么这么聪明,一下子就逃得远远的。害我得独自面对~。一天耶!我肯定都被他瞪得坐立不安!还谈什么在槐木眼皮底下装戏?好可怜,在他的目光下,除了笑面虎同那变态槐木,还有谁能脸色不变保持笑容?还有谁有这等功力啊~,哼,要是我露馅怎么办?

斋夜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脸上。我左躲右闪,前推后挡,还是不能逃过他询问的箭样视线,急得我汗水直冒。这时,救星驾到!顶楼响起直升飞机旋起的风声,气氛顿时变了。龙翔收了偷笑,定定的盯着楼上,似乎要透过天板,用杀人眼光击毙某人才甘休。小隽好象察觉了什么,赶紧隐身瞬间躲得不见人影。

没有几秒,我实在被逼无奈,只有冲往楼梯,朝顶楼逃窜。斋夜眸光一阴,马上追将来。

咳咳!还没到三楼,我已经咳嗽得不行,斋夜见状赶紧上来:“快吃药。”我忙着在和服袖子中找药,急急的吞下去,这才好了不少,但气还是顺不过来。斋夜想想,便要先去应付。我忙拉住他的袖子:这是桥本家!理应是桥本家的当家先出现才是!你先去成什么了?!

你,别又逞强。他有些迟疑。

我哪有。你才是病人。后边去。瞧不起我,我让你看我的耐力和毅力――咳咳!

又咳嗽……。这回是无奈。

人来了!!赶紧瞪――

斋夜便乖乖的站到离我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我独自迎着楼上的脚步声而去。空气中有陌生人的气息。是了,槐木肯定得用二流忍者来充数。不过,还有熟悉感。

熟悉?!我突然抬头,看向楼梯口――水上师傅?!

与我脸上真正显露的笑容相比,水上是没有表情的。一如我初见到他那时。但不同的是,他散发出的气势一点也不迫人――甚至,我还能感到那种柔和软软的围在我们身边。就像一个人欲保护带刺的刺猬,却怕猎刺猬的恩人责骂,又伤心被刺猬蛰到。

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我,身形一闪,到斋夜身边细细打量他一回,而后绕到他背后,随即皱起眉。

槐木很担心斋夜吧。所以才叫最信任的水上来接他。那八大家族今日应该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暗想,努力忍着咳嗽,轻轻的按摩着自己的胸口部位。

水上终于将目光从斋夜背部的伤口移开,有些闪烁的避过我,僵直的射到楼梯上:“走。”

“劳烦水上先生了。”我微微颔首,自然的垂下双手跟在他后头。他现在在为背叛了槐木而心受煎熬,那我也应当躲开他才好,以免他更痛苦。我已经因为没有及时发现情况而失去了两位真正能关心我的人――那种失落和自责,我不要再尝第二遍。

斋夜似乎有些不悦,沉默的一步一步稳稳的踏着。我担心他的伤口早早的就会裂开,忍不住回头向他使眼色,他却理也不理。

他在干嘛!!如果沾血拆绷带的话会很痛的!!伤口也不易愈合!哼!

水上放慢了脚步,甚至从正常人的步子跨度看来,他也是特意的。我喘口气,回头狠狠的瞪了斋夜一眼,不再理会他。斋夜也负气似的没再理我。这正好!哼!免得被几个多余的二流忍者看出什么不对来。我忿忿的想,踏上直升机后,便扭头看直升机窗外的景色,到看得脖子酸痛才罢休。

三个钟头后,飞机直接降落在别墅群东别墅顶楼。

一个多月前,我还在这里思念着日里、斋夜、龙飞,而现在,我是以客人的身份,拜访这牢笼了。心里想着,脸上却不能有任何表情。待到螺旋桨停止转动,水上拉开门便幽灵一般飘了出去。我羡慕极了,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流忍者都身形优美的消失。

只剩下我们了,蓄积力气……,应当可以跳跃的吧,不至于这么轻度的动作也会带来太大负面效应吧。……。跳!

龙飞向来对槐木也没什么好脸色的,因而我严肃的轻跃下,斋夜赶忙也跃下来。我偷偷翻个白眼,生怕他的伤口裂开得更厉害,他还做这种危险动作……,实在是急坏人了。

槐木就站在楼梯口,远远的看着,脸上的似笑非笑没半点改变,若硬要说他变了什么,可能是那种感觉――终于觉得他有些人性了。

我上前垂垂首算是礼节,他的目光穿过我朝斋夜而去,带着些许担忧。身为有医学学位的人,他应当看得出来斋夜的伤是真是假,是轻是重。当然,斋夜是不可能会装病的。他只会有病却一声不吭,直到倒下――十足的倔强者(还是傻瓜)。

“水上,立刻请医生再包扎。”

“是。”水上风一般卷下楼。

槐木便没有再多说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以为他会如以前一般,也拿斋夜开涮说点什么的。比如说你怎么会受伤?真是奇迹这一类的。或者斥责他怎么这么不小心也行。(腾腾,这是你想报方才的一箭之仇吧,人家才不会这样没风度哩)

半天他只是莫测高的看着斋夜,无法,我只有率先走下楼,斋夜其。槐木在最后头,也只是瞧着他,没有帮忙扶没有关心的话语,但似笑非笑的气息慢慢的消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很的怒火。我毕竟与他生活了五年,能够感觉到他黑眸中的冷色。斋夜却不知还在生什么闷气,自顾自的向前走,完全忘记注意四周。

我心里暗暗开始不满~:哼!发什么脾气……,做戏不还得我来!

这样,一路气氛压抑得甚至令人难以呼吸。最终,我们来到偌大的书房前,我推开雕门,迅速环视里面――还是一排一排整齐、高大的书架列在不大的作为阅览室的空间后,而书桌前正围着八个面貌各异的年轻人。听见响声,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头……。那一刻,我清楚的听见带着惊讶的吸气声。〖自〗

他们就如此期待龙飞死掉么?若我不与龙飞掉包,依龙飞的个性岂不是早就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了?!我按捺住心里猛然上升的火气,冷冰冰的往书桌旁一站,硬是挤到他们中间。他们小心的向旁边移了移,彼此使个眼色,大概是提防着我。回头却见斋夜脸色不善的进来,更加不安了。

“小嗜,你坐着。”槐木终于开口,直接拉过书桌后的巨大皮制靠椅,示意斋夜坐下。斋夜冷冷的看着他,没动静。槐木也一直维持那拉椅子的动作,好似一点也不觉尴尬。最终斋夜见医生随着水上也进了书房,才半靠在椅子上,方便医生换绷带。衣服一揭开,我便暗暗的吸口冷气――里面绷带已然成了血红色。

槐木的神情越发令人琢磨不定。我也强忍住想上前摸一摸血红背的冲动(不怕斋夜当场发飙就摸嘛~~),装做冷淡至极的逐一盯住那八个人不放,看得他们更是冷汗频出。

“昨晚小嗜在小飞家遇袭――。”见医生熟练的止住血,槐木这才似笑非笑的开始了。我马上打断他(既然将斋夜害成这样,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了……):“主子。打断片刻。并非只有昨晚而已,一个月以来,天天晚上都有忍者刺杀我,昨晚才殃及斋夜哥。”

槐木似笑非笑的,没有表示什么,继续道:“这事十分严重。两大表象家族遭击,你们一点也不知情。你们难道这一个月都在睡觉吗?”似笑非笑的说话却给人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我随着他的目光也看着那八个现今应当后悔不已的人,压下内腹中隐约的不适――现在即使再疼,比那天和龙飞演第一场戏时还疼,我也要忍着!不能让槐木看出不对来!绝对不能!要是这时候出事,龙飞、龙翔就惨了!

“怎么?无话可说?”似笑非笑的自动帮他们接续,眼里蓄起的是滔天怒气。

“主子!此事确是我们失职。我们愿意为此负责,派人好好护着桥本家和斋夜家。”他们终于推选了一个代表,恭敬的朝着槐木鞠一躬,低声下气的说道。

“哼!谈失职也未免太牵强!难不成你们一个月都在失职?!那八大家族还可靠么?!”我冷哼一声,傲然道:不好,好象是因为坐飞机太久加上下楼的缘故,使得病发作了。怎么办?内腑开始搅动、转圈,我隐藏在和服袖子中的手也慢慢握紧拳头――松开――再握紧。

“是,桥本家指责得是。我们承认近日由于家中长辈过世的关系没有好好打理事务――。”

“呵呵……。”

那代表脑子也转得忒快,我话音未落他便沿着台词续下去,既谦逊又得体,让人无从发作。
不过,他还没将后面说完,一阵笑声便传将来,那笑声如此快乐,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反倒忘记自己的职责与角色。

意识到自己已经失礼,代表有些不自在的张口打算继续。此时,书房门再度被人推开了,一张笑眯眯的脸伸进来:“主子。我觉得他们的表演实在精彩呢。喏,你想要的一切事实就在这里。”他像是怕还有人看不见似的将手中的文件扬得高高的,转身合上门后,慢慢的走过来――顺带睇睇我,再递给槐木。

“小十?!”这时他才发现(谁知是真是假?)斋夜,凑到皮躺椅边,奇怪的看看医生凝重的模样,而后――笑脸一瞅到斋夜背部的伤口,立刻风云变色,“谁?谁将你伤了的?!”

斋夜漠然的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八大家族人员。回答完毕。

笑面虎的脸色更加骇人。不过他没有立刻抓狂或添油加醋的表演以眼杀人技术,只是弯腰贴着弟弟的耳说些什么。斋夜听得,表情越发冷漠。

此时的我已经是冷汗泠泠,为了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死命的咬着嘴唇,还惟恐别人发现,不断的打量四周。好痛!好痛!仿佛再支持几秒,再装出一个傲慢的模样便会倒下。找一个可依靠的物品!对!身后不是有沙发么?可以靠靠沙发休息休息。绝对要稳住气息,绝对。虽然这里只有水上一名忍者,可槐木的厉害我也是知道的。不能有半点地方露馅。

我开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几步,再慢慢的站住,紧盯着四周的人不放。所幸八大家族的人正愁着怎样圆谎,看见我有些出汗也没有多大反应。槐木则将注意力聚集在手中文件和斋夜、笑面虎身上,压根没空注意我。

好,马上要到了,该没人看我才是吧――槐木方才的眼神!里面有一丝复杂!在似笑非笑常常盈满全身的他眼中表现得那么明显!那是像是妒忌!没错,妒忌。

他是妒忌笑面虎能够与斋夜如此亲密么?那他就从来不妒忌我与斋夜的亲密么?肯定会的。那,他为什么不干脆任鸢子将我除掉?难不成真如鸢子所说,他是爱护我的?!那怎么可能?!

我陷入不解中,突地竟忘了自己于何种境地,居然发起愣来。

到我快速整理自己心绪之时,槐木已经放下文件,似笑非笑的瞄过来了。我装作在冷眼看仇人,没有理会。似笑非笑的:“要怎样你们才坦白呢?”

“主子!属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主子着想!桥本龙飞存有异心!我们希望能代主子早日除去他!”这回倒是有志一同、异口同声了。该死的!好痛!

我敢肯定若让我再开口便会哼哼了。怎么办?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此时不反唇相讥哪还像龙飞?!不成!要说!而且要――好疼……,腹内已经若翻江倒海一般的绞痛,我根本、我根本没有气力再说话!

怎么可以没气力?!我才不要刚在龙翔面前夸下海口便食言。

说。桥本龙腾,你今天非说不可!

“哼哼。我桥本龙飞是否有异心还轮不到你们来判断!主子自有他的看法,难不成你们觉得主子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么?!”咳咳……。几乎要咳嗽出来了,怎么办?呼吸困难起来了。斋夜,斋夜,我该怎么办?

心里连连求救,我却没敢看向斋夜,生怕槐木就此看出些什么。

“呵呵,还是小飞说得是。小飞如何,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替我打算。不过若是你们借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闹内讧,我绝对不会轻饶。”似笑非笑仍旧,依然不减危险,“下小嗜再受伤,你们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我们会谨记主子的教导。”

“还有――以后不准插手表象世界的事。小飞做什么我自会知晓,你们只需盯住他即可。”

“主――。”惊惶的抬头想表示反对却被槐木眼里的怒意震住,不能再言语。于是,不过短短半个多小时,一切就在我们的预料中顺利的进行完毕。而此刻的我,只消一根手指便能被推倒。自那日起,我便从未如此累、如此痛苦过。就是从几十级的台阶上摔下来,也未曾受到这样精神与肉体双重的折磨。

我甚至怀疑自己已经不行了。

“小飞。”

似笑非笑的,他是在向我说话么?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如此遥远?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我想我同斋夜哥也该回去了……。”赶紧回家,回家!眼前的景物怎么模糊起来了?糟糕,不休息休息就完了。

“小飞像是很讨厌这里呢。看小嗜的伤不能再轻易走动了,不如你们在此留住一晚……。”

“我就不必。桥本家事情满多的。”呼吸,呼吸……,可不要显露出絮乱。

“小翔不是回来了么?他也聪明得很,这点小事应当应付得了吧。”

什么?!他怎么知道?!龙翔甚至从没出家门!我猛地盯住那似笑非笑的脸,将惊骇小心的藏起来:“既然主子如此盛情,我再推辞恐怕就过不去了……。”

浑身无力的趴在斋夜床边,我昏昏沉沉的脑袋已经弄不清楚到底是斋夜将我扶出书房还是我扶着斋夜出书房。话说两个钟头之前,我病发。开头还能勉强坚持,甚至都没向斋夜寻求帮助。最终到了危机关头,眼看就要不支的当儿,斋夜突然闷闷的说我要休息。

槐木自然是殷勤的想扶他,不过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随口叫我将他搀回北边。可我才一碰到斋夜的手便不知东南西北……。仔细分析,应该是我被送来才对。

唉。真是没用。扮演龙飞都只能是半个钟头。我迷迷糊糊睁开半条眼缝,找寻斋夜的位置:“斋夜……。”有气无力,这种声音恐怕只有自己才听得见。不料不到半秒,耳边便有了动静:“干什么?”

冷冰冰的。

“我――想喝水。”

“刚才吃了药喝了水。”

“口、口渴着呢。”连这点事都不肯办,可恶的家伙。
〖自〗
“你先睡觉再说。”温暖温暖的,是被子么?那斋夜他不需要?既然他不想睡就给我吧。于是乎,我没有再多想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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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真的很饿。于是乎,在胃部隐约的疼痛中,我终于圆满的休息好,完全的清醒过来了。呀,我是趴在床边睡的啊。斋夜呢?四望望,发觉斋夜正坐在外室闭目养神。都伤成这样还要帮我掩饰,他可真够累的。

“斋夜,到床上去睡。”推一推,我有些心疼的打量着他苍白得过分的脸庞。

墨黑的眸子突然睁开,认真的看了我的情况,这才面无表情的便朝里面走去。“你到自己房里休息。”临了,他盖好被子,俯卧着侧头道。

点头――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也不太痛了,这时候应该再休息还是打听情况?难以抉择。当然,这样的小九九是不能被里面的黑脸阎王知晓半分的,否则我回去可有一顿好受。再加上龙翔、小隽和小梵……。唉,那三张口加恶鬼似的一张脸……,还是饶了我吧。

斋夜便阖眼睡觉,不多时,他脸上出现恬然的神情,我了解他是睡熟了,暗忖:那就别打扰他。几点了?啊?下午两点?看来我也没睡太长时间。

无意识的又转头看看斋夜,再一看得入迷。随后脑海中又开始天马行空。

“睡着了么?”当似笑非笑的声音插进来时,我还在妄想中,结果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背对着他还可能掩饰,但那惊讶的反应他可能会觉得奇特吧。镇静下来,我缓缓回头,微笑:“主子很少到北别墅的。”

似笑非笑的睃着我的脸,似笑非笑的再多些不知名成分的皱皱鼻子:“确实呢。本来喜欢在东别墅的,小腾不在,也就来这里找找乐子。”

为什么总要在龙飞前提到我呢?“主子,到底要怎样对待我哥?”

“‘怎样’?这话说得很不好听呢。小飞一直觉得我不怀好意?”兴味盎然的瞧着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摩挲着下颚。

“不是凭空感觉,是事实。”和他打交道真是世上最累的事情,不小心便会被他套到话。

“呵呵。小飞真的好可爱呀。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小腾治好,不是么?我想依小嗜的身手是不给被几个二流忍者伤得如此严重的。莫非是由于小腾病重的关系?”似笑非笑的蹙起眉。

差点被他识破了我们的苦肉计。但这样也正好,恰好可以抵消了他的疑虑。

“我哥他,能治好么?”他也应该知道甲贺流的药对我的病才起作用,若让伊贺流治疗我,岂不是为难他们?

“若不能,小飞你会怎样?”似乎非常感兴趣。

“死。”那就满足他的好奇心吧。我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龙飞便会挥着大刀去砍人结果弄得自己也命丧当场吧。他是一定要给我拉陪葬品的,“主子大概还是老样子吧。”

“我是那么没人性的人么?你们兄弟俩都将我当成洪水猛兽,好冤枉呢。”似笑非笑、亦真亦假的叹叹气,道。

“兽怎样都是兽,人怎样还是人。”我忍不住出声抬杠兼讽刺他。

似笑非笑的更了,转身便慢吞吞的离开:“小飞这话真是太具哲理了。我会记着的。唉,其实我又何尝不要一个活生生的小腾?”

怕吵着睡熟的斋夜,我跟着他出去,掩上卧室门。

在我生活在这里的五年间,我从来没有踏近北别墅一步。幸而事先斋夜仔仔细细的向我绍过了这别墅的房屋构造、分布,我才得以了解槐木是想走到玻璃走廊边去看那人工岛。而我要进入自己的卧室必须经过那走廊。无法,我只有随着他走了。

槐木踱着步来到走廊上,透过玻璃注视着人工岛上的槐树林。槐树开散叶的时节早已过去,现下正是秋季,树叶边都呈浅浅的橘黄色。在正午的暖暖阳光下,它们摇曳生姿的舞动着、舞动着。

我仅仅是望他一眼边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料手刚贴在门柄上,背后便是悠悠一声似笑非笑:“小飞想杀人么?”

“想听实话?”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自然。”回头笑道,似笑非笑让人如何也猜不出原本的心思。

“想杀你。”这是大实话。

“是么?我也很想杀了自己呢。可惜我是个怕死的人。呵呵,而且,小飞。我比你活得长。”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私下对龙飞不利?我眼神一变,差点就要冲过去质问。幸而努力忍住了,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小飞正戒备着我呢。呵呵。别误解了我的意思――你太勉强自己了。操劳不长命。”似笑非笑的瞅瞅我的窘相,笑得更加畅快。

哼。我没有答语,想到龙飞每日得理如此多的杂事务――甚至都不能有第二个人来帮助他执行或者思考这些计划。……。他真的会累病的。所以让他去休息休息也是件好事。唉,龙翔现在有我们帮忙,只需做经济上的打量应是轻松许多,但就是如此我也满心疼他。以后千万不可让龙飞累下去了。他是弟弟,应该由我来照顾他才是。

“哥哥?龙腾――不对,龙腾哥哥病了。你是龙飞哥哥??”稚嫩的嗓音突地在我身边响起。我回神,惊讶的看向旁边两个小小的……。

洚儿、涪儿??他们不是常常在东别墅玩吗?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到北别墅逛了?哎呀,我拿他们最没辙了,怎么办?故作冷漠吗?那岂不是会吓着他们……?真是糟糕,即使是在扮演龙飞的角色我也知晓龙飞对小孩子同样心存好感,不会拒绝他们的任何不过分的要求。但是现在我理应好好休息……。

“爸爸!长得好象哩!”什么?爸爸?我愕然。他竟然还准许他们叫他爸爸?!

“才不是很象,是很很很很象!”两个小家伙开始叽叽喳喳就我的外貌进行争论。

似笑非笑竟有些孩子气的扬高下巴:“我就说象吧。他是小腾的弟弟小飞。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和你们俩一样非常好呢。”

“龙飞哥哥同我们玩!”

“是啊。我们好久没有玩了。到山下的田里好不好?陪我们爬树嘛。”

无奈之下,我只有摆出严酷的模样:“到时候你们自个儿一边玩去,少来惹火我。”

“好嘛好嘛,我们会一边去嘛。”小洚嘟起唇道。

小涪则笑开了,拉着我便朝外头走,到快离开槐木似笑非笑的视线时,他叽叽笑了:“哥哥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很想和我们玩是不是?说出来我们也不会笑你的。对了,龙腾哥哥也好喜欢我们哦~。我们最喜欢的也是龙腾哥哥呢。”

这就是小鬼们惊人的想象力么?我哭笑不得,只有任由他们牵着乱走了。可怜本来可以好生休息的一个下午,便被这两个小家伙生生的给挥霍了去。

傍晚时分我才说服两个小萝卜离开爬得不亦乐乎的槐树林,拖着在地上打滚半天、最后不得已一步三回头的他们到东别墅去用晚餐。他们满脸不悦的从山下走到山上,在经过南别墅时眼睛都一亮。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小涪便突然拉我进去。门口几位二流忍者纷纷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沉沉眸子,稚嫩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十足的威胁意味。

我心中暗暗讶异,不过是五岁的小孩子,居然气势惊人?是因为家教的关系么?以往我都没有机会见过他这样呢。这里……,是软禁鸢子的地方罢。也应该是不随意让人进出的。

“主子吩咐过,生人不许进入别墅!望小主人别让属下为难。”

“龙飞哥哥是生人么?!十大家族的人你们没听说过?!”最后竟提高音调,象模象样的冷冷睨那出声的忍者一眼。我在心里给一个大白眼:这也太夸张了,小孩子的记性有到说一遍我是哪里人他就记得清清楚楚的地步么?

“总有一天你们全部都得给我滚!”小涪阴着眼便拉我走开,站在一旁也在生着闷气的小洚忙过来恳求的望着我:“下回带哥哥去见我们妈妈好么?妈妈念着龙腾哥哥的名字,可是龙腾哥哥病得好严重……。爸爸说我们要是去吵他,他就不会再回来了……。”眼睛已经红透了,泪水眼看着就滑下来,“龙飞哥哥和龙腾哥哥长得那么像,如果去见妈妈的话,她也许就会带我们出去散步……。”

真是早熟的小孩――而且是早熟得让我震惊无比的小孩。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若我去了,鸢子的病可能会更严重。唉……,怎么劝他们呢?我就是见不得喜欢我的人流眼泪。

“我不需要她。只要她不再吼小洚就行了。”小涪马上皱眉头,“小洚做梦还梦到她带我们出去玩。我只要……,只要龙腾哥哥回来。只要爸爸不会不理我们就好了。”

“爸爸才不会不理我们呢。”小洚马上擦了泪水嘟嘴说道,“爸爸每天晚上都陪我们,还给小洚讲魔戒的故事哦……。”

那种故事是适合给一个四岁小孩讲的吗?我啼笑皆非的想:这变态不是医生么?起码也应该看过儿童发展心理学之类的书吧。那么带魔幻气息的书籍最好是让孩子八岁之后接触……,何况他们听不听得懂还是个问题。那变态该不会心理扭曲到想把两个小家伙都变成槐木家族牺牲品――小变态吧。

等等,这……,好象有什么不对,好象……。

“东别墅到了啦,哥哥陪我们进去好么?”小涪用力扯着我的和服袖子,不得已我只有暂时放下脑海中正盘旋着快出答案的问题,陪着他们在一层转一圈。一层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我想起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别墅群中最热闹的地方,尤其在用晚餐的时候。

笑面虎总是迫不及待的坐在桌边,嘴角噙着最迷死人的笑容等待着美食上桌――据说他最耐不得饿了,可菜色上来之后,往往又以最优雅的动作慢吞吞的开饭;水上总是在六点开饭的时候准时到达,一秒钟也不早,坐下就开始闷吃,对我们可有可无的对话听而不闻――简直恨不得将头埋在饭菜里才甘心;日里……,日里他最喜欢在开饭之后一分钟内到,然后四下扫荡,将喜欢的东西全弄到自己餐盘中,再津津有味的坐角落里吃――不过他最喜欢吃的恰好是我们都最不喜欢的,这样也相得益彰,不必浪费粮食;津川也喜欢准时,不过偶尔会迟到,娃娃脸老是先跟我笑笑后才转身看桌子,然后惊呼今天又挖到什么宝贝菜色,接着便吆喝着雾和齐藤赶紧出来。雾和齐藤必定也会在下一刻出现,冷漠的坐下,听着他讲述今日趣事引出大家姿态不同的爆笑。而笑面虎也非得“适当加上”几句,直到我笑得快断气为止……。

也许是我的笑容让两个小孩有了一时的错愕,待我平复自己有些酸涩的心情,他们都张着小嘴瞪着我瞧。

“回北别墅,和我们一起吃饭。”我哪管得了他们那么多,径直拽着他们朝外走。

“哥哥……,你刚才,好像龙腾哥哥……。笑得好像……。”

什么?难道我的演技在小孩子面前都这么不值得一提?那槐木那边还怎样演下去啊!又一路过南别墅,我一面叹气一面吩咐他们绝对不能将此事告诉爸爸――不,是任何人也不行。
“为什么?”小涪坚持打破沙锅问到底。小孩的固执真让人头疼呢,我想,又叹气:“和哥哥很像是很没个性的事情……。”有人?!

是谁?我抬头搜寻给我带来不良感觉的视线,咦?三楼靠近中间的那白色镂空窗帘前……。那淡淡的影子――曾经让我吃过不少苦头的影子却也救了小隽和小梵的影子。淡路,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温柔得像个无奈的父亲。他原本就是个父亲啊,不过鸢子剥夺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利。

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爱着儿子的父亲啊。原来,这两个孩子还不算比我们更不幸。是啊,天下还有儿女比我们兄弟三个更不幸的么?被父亲当作工具,为任何利益都能出卖的工具。甚至那做父亲的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我们的不幸,罪魁祸首到底是父亲大人自己,还是槐木家族?两者都有责任。既然他已经死了,槐木家族就必须付出代价!

淡路的脸色变了。他认出我来了?!是了,龙飞绝对不会与他熟到能认识他!可恶!居然露出马脚!我心中一凛:若是他此刻跑去对槐木说了什么,我保证槐木一定会像个恶魔一样跑来和我算帐的!龙飞!龙翔!甚至笑面虎!水上!都会受到牵连!

只见他似乎迟疑了片刻,看看两个有些惘然但无疑非常快乐的孩子。仅仅是几秒的时间,他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定定看了我一眼――如果我没领会错的话,是托付。我值得他如此相信么?苦笑着,我想。

“哥哥,为什么会没个性呢?”小洚似乎很不明白,抓抓小脑袋。

“每个人的个性都不一样。没有人,能完全模仿另外的人。即使他再喜欢、了解那人也是一样。”所以待上个两天以上,我一定会被认出来。接着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低下头,我接着苦笑解释。

“哦。”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抓着我的袖子丝毫不放松。

到得北边,我便开始耐心的扬起手,一只一只的掰着他们紧拽着我的小指头。我已经精神不济了,再闹那么几分钟就要接近投降了。唉,虽然一下午就教了他们怎样爬树,但亲身指点示范还是累得要命。

斋夜的味道!借着眼角余光,我瞅到斋夜正靠在走廊墙边,沉默的看我们闹腾着。不到三秒,似笑非笑的气息也接近了。我暗暗开始防备,斋夜则浑身散发着漠然的气势,宣告生人勿近。

“咳咳!哎呀,你们缠得哥哥很紧呢。好久没人陪他们耍了。小飞,真烦劳你了。”从楼上下来,似笑非笑的居然皱眉咳嗽。跟在他后头的水上立刻变戏法似的转眼便拿着药和水恭敬的奉上。

“唉,我感冒数日,不能太接近他们呢。否则便陪着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似笑非笑的接过药和水。

我这才想起刚刚被打断的问题――他怎么对这两个孩子态度如此亲切?对自己的妹妹尚且称得上是残忍的人,怎会费心照顾两个和他基本上没关系的孩子?好象又多了一些人性。而且,他对龙飞开玩笑和耍我根本不是一回事。到底有什么不对劲我现在确实说不上来,但……。好似他对待斋夜也不一样。那样隐隐的关心与呵护……。呸!假慈悲你忘了么?!桥本龙腾!你是要毁灭这个家族的!而这家族最后希望的破灭正是他的死亡!你怎么能……,怎么能……。

脑中想法一现,我脸沉下来,更加冷漠、沉静的看着这似笑非笑的男人:如果长得还像个人的话,起码会有那么两三秒泛出属于人类的同情心吧。总之,槐木家族是绝对别想改变它的命运了。

“爸爸,龙飞哥哥可以多留几天么?”小涪自动放开我,奔到槐木身边,仰头认真的询问。他眼中的盼望让人难以拒绝。

的却难以拒绝――若我如今的角色是龙腾。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冷冷的看着。

槐木退后一步,似笑非笑的伸手摸摸那小头:“你应当不想成天带个药罐子玩吧。离我远些。至于去留的问题――若是小飞有空……。”

“我只是桥本家的族长,不是保姆。主子。”令人惊讶的温和。但我还是打断了他。

似笑非笑的瞥向我――我正耐心的掰小洚“粘”在我袖子上的指头,一根一根,但顾得了这根顾不了那根,半天还是什么也没干成。“呵呵……,若是小腾就心软了。”

“哥是哥,我是我。主子可当真是很关心我哥的嘛。”有些讥讽的,我冲口便道。

“小飞真是愈来愈火气大了。弄得好象我是你苦大仇的几世死敌……。唉。”似笑非笑,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随后他又轻喃喃一句。我仔细竖耳听也没听清楚,而就倚在他身旁的斋夜眼神一变,有些骇然。站在槐木前的小涪也惊讶的又昂起小小的头。或许是因为他太小,再早熟也实在无法理解这话,他便带着不解反问:“爸爸?什么是毁掉你的关键?为什么这么说?”

我大惊――难道我演得太过火反而成了弱点?!斋夜望着我的墨黑眸子里刹间充满了恐慌,我第二见到的无比恐慌……。

但,事情并未如我想象的的那般发展,槐木只是回了小涪一个似笑非笑便催促他们快回东别墅吃饭睡觉,而他也亲自押犯人似的将他们带走了。剩下我和斋夜,这样对视着,就像几百年几千年都没看过对方――就像即将看不到对方……。伤痛与恐惧构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斋夜,我却只能盯着他,动弹不得。

但事实证明我并没诠释错龙飞阴晴不定的个性。我与斋夜也禁不住放下一颗提得老高的心,准备早些离开这鬼地方。

第二天清晨,槐木似笑非笑的执意前来送行。他的表情相当奇特,我忍不住注意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的诡异作风,似笑非笑始终挂在脸上。

飞机快启程时,他眸色变了,温柔的看着斋夜正试图将束缚自己自由活动的绷带弄得更舒服些。之后,他突然便定定的锁住我的动作。此时我正假装等斋夜先上飞机借此蓄积漂亮一跃的气力。

“小腾不在,你便急了。小飞,虽然以前也这样,可现在就太过了。冲动的孩子不会有好下场的。”似笑非笑中的狠辣令我背脊隐约发凉――怎么办?惹上他了。这事回去再思考吧,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噢?主子打算怎样编织罪名杀了我?”我温和,甚至是纯真的笑问,无害得就像个无辜的孩子一般。

“会有。若死了一个,小腾――。”

后边的话消音。是直升机的螺旋桨旋声太大了吗?抑或他突然改成自言自语了?如果龙飞死了我能怎样?痛苦的活着!我已经,我已经忍受不了任何一位真心关怀我的人离去!缓缓的吸口气,收了眼中的痛楚,我冷冷瞄他一眼,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眼中充满了复杂情绪。

难以解读的沉至于炽烈的情感!!那绝对不是城府能有的眼神!为什么?这是我们认识的那变态么?这会是我们熟悉的无情残忍冷血的槐木昼一么?!
〖自〗
到底是他已经变了,还是――我们从来就不知道他的本性?!
2

于是乎,接下来的两年中我始终在苦思冥想此事。我努力的搜集记忆中槐木性格的片段:发怒、生气、高兴、悲伤……。但经过这么多的详尽考证,所得出的结论还是只有一个――他是个超级大变态兼没人性!他可以毁灭全世界――只要他爱的人:斋夜或者还有……(不可能的!!)都安全,纵便是所有生命在一瞬间消失,他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将身边的人全部推进死亡之旋涡中的人,对他还有什么仁慈可言?

即使是神下凡来惩治他也绝对不会给他第二重生的机会!若是我在罗斯林教堂见到的美丽无比的天使必然也会一剑取了他的性命!而我不是神也不是天使,同样不是善心时时发作的所谓好人。我不懂什么叫做慈悲。我只是按照一个标准来量定我的敌人:他伤害了真心关心我的人们。我复仇的目的是要保护那些爱我的人――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样的无耻变态,我无论作为龙飞还是龙腾都恨得要死的人,已经白白耗了我两年的空闲时间。

根本不必有任何犹豫的。我只要杀了他就够了!小洚与小涪必定有一天会了解我的理由!

血流满地……。血……。为什么会有血?从哪里来的?我不是……,我不是在家里么?黑色的世界中是白色的水与鲜红的血液。水……,瀑布一般的从崖上奔涌而下,和着一丝丝的红色气势万千的冲将下来。咦,有人?高高挂在悬崖上的人?尖锐粗大的树枝刺破了他的胸膛,而他的血,像泉水一般汇入雪白的水里……。

他是谁?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在这诡异的梦里徘徊?!他是谁?!我的心好痛!是我认识的人么?是么?!那原本应该死去的人突然抬起头来――不!熟悉的墨黑的眸子!冷淡却对我温柔无比的眸子!斋夜!怎么会是斋夜!不对!那脸开始变幻了,不是斋夜,是我!不……,龙飞!

哥哥……哥,哥……。纯真得像个小孩一般的笑容在滴血的唇角如鲜一般绽开。

不要是龙飞!我不要!怎么――是……。哥……,哥……。你怎么都不象是我哥?悲哀的笑容衬托在惨白的脸上……,好刺眼!

不要!!龙翔!

“呼呼……。”急促的呼吸着醒来,发觉沾腻的和服贴在身上,就像淋了一场雨般不舒服。浑身都浸湿了,是因为出太多冷汗的关系么?还没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呢,唉,冷汗沿着眉梢落在被子上,沿着发梢滚下脸部曲线,渗进白色的和服里。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预示着什么还是因为我太恐惧槐木力量的关系?习惯性的看看右边:并没有人。斋夜总是早就醒了,练习功夫去了吧。疲倦的坐在床上慢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视线――没变,什么都是原样。从兰色窗帘的缝隙中透进阳光了,一道一道的,切割着暗红色地板。

好累。下床,光着脚丫便走进浴室,将已经湿得可以绞出一大盆汗水的和服丢在一旁,开了淋浴蓬蓬头。

水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又想起刚才的梦来。我忍不住睁大眼睛,望着流水的蓬蓬头:是我多心了么?总觉得这是个不祥的预兆。唉……,搞不好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我,已经不想连累任何人了……。又睨向浴室中的那面一人多高的镜子――天!镜子里的人身上都被蚊子咬得……。等等!该死!都忘了昨天晚上怎么过的了,怪不得现在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身体从上至下斑斑红点,特别是脖子右侧的痕迹,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可恶!这让我还怎么穿衣服啊?现在大热天的,总不能穿高领长袖吧。非被龙翔笑死不可。

看着那些吻痕,我的脸突然烧起来,怔怔的望着镜子竟开始发呆。

这两年我的身体渐渐好转,已经不是当初在那走几步路就会作捧心蹙眉状的林黛玉先生了。甚至壮实得可以跑个两三千米呢――当然是以龟速跑,而且斋夜还又拉又拖又拽……(小腾,实话你就说了吧~,根本是小嗜拉了你三千米吧~)。看我状态渐好,两个小鬼头也一脸暧昧的说该进行的都能进行了。我还在暗自庆幸平日斋夜都不太注意我们的谈话,谁知他昨天耳朵特别灵,双眸一亮,兴奋的盯着我看。在我被迷倒在他灿若子夜星辰的黑眸中时,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拖进我们的卧室里(小腾以前的卧室,可怜两人睡的床size很小啦~),再……。

不过我对他丝毫不排斥。我就是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对我做出什么残忍事情来。他的呼吸吐呐、他的手指触感、他的清香体味、他的沉默与快乐奇异的集于一体的脸庞,还有他的微笑、他的情意,我虽是伴随着他在情迷意乱中载沉载浮,却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他的身体,多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伤痕。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可能轻易的忘记,教我看一眼我便不会忘了。因为我知道在那五年里他有多么的痛苦,他在怎样的挣扎着。为了能使自己变得足够的强大,他付出了多大代价……。

只消看到他的伤痕就明白了。也许在某些个他正等待救助或者在生死一线间的时候,我正在被那种小小的烦忧骚扰着。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危机。他沉默的接受着一切的挑战――也许有家族里的争权夺利,也许还有日本本土范围内的厮杀血腥,更或许还牵扯到国际黑道集团的挑衅与反击。当他再出现在我的眸光中时,他已经变得如此的厉害,这一路的旅程何其艰辛!

斋夜,是不断想要保护我的人;是拼命也要帮助我,保证我们得以在一起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我全都明白。我也知道相对而言,我付出的实在太少了。

所以,他积压了七年的放纵,我是没道理抱怨的。

只是,真的很痛啊~~。

尤其是腰部,再差那么一点可能连路也走不成了。遑论今天还是个与重要客户见面签定合约的日子。

怎么办啊?

卧室里怎么有脚步声?啊,是斋夜的,他已经早锻炼完毕,那么时间差不多有七点半了。时间!!哎呀!立刻回神,匆匆拿起毛巾用力擦洗着身体。昨天龙翔已经警告过了,今天的客户是绝对不能得罪的类型,千万要给人家好印象。首要一条当然是不能迟到了。要扮龙飞还真是不简单,越这样演下去我越没信心。迟早得露馅的……。

冲净身上的泡沫,套上宽大的浴袍(一般来说日本人平常所穿的和服都称做浴袍,只有正式场合穿隆重的琐服饰才是真正的和服)――不知是不是因为养成了习惯,现在让我改穿西式睡衣、西装之类的我反而不太习惯。在家里就总是舒舒服服的套着一件和服晃来晃去。

刚开始因为这样实在不像龙飞的作为,大家便公然开会讨伐我的行为不当。我涨红脸死不退让,又理屈词穷,气得火冒三丈。斋夜也没反对,只是冷冷的瞄我一眼替我辩解说:“傻瓜的服装总不能太麻烦,最好一脱就下来……。”(小嗜,哼,这其中也有你的企图是不是??‘一脱就下来……’,如此暧昧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啊你……)

“这话还有点道理。”龙翔呵呵的笑着道。

“谁说我是傻瓜!!我明明都大器晚成了!主事大人也是这么说的!!”气势汹汹的反驳。就是嘛,聪明人怎么还能让人叫傻瓜!?

“傻瓜是不懂反抗的。当他变聪明一点点,他便以为自己是天才了……。”斋夜继续道,简洁明了,简直就是哲学家一般的口气。我百口莫辩,只有干瞪着串通一气的龙翔、小梵小隽,拿他们出气。哪知不久斋夜也常常穿和服。到最后,家里所有人,包括老管家也都跟着成天和服来和服去的了。

我常禁不住嘀咕:刚开始为什么不承认我的影响力呢?

“哥哥,你身上的蚊子印记还真不少啊……。”
“什么蚊子居然如此厉害……。记得昨天我们两个才喷过无毒杀虫剂……。”空气中突然响起轻轻的咭咭笑声,而后是一阵清晰可闻的嘻哈推挤打闹。

我怎么没发觉他们的气息?赶紧系上浴袍的宽腰带,横眉竖目,朝着天板角落里叫:“你们还敢说,若不是昨天――。”“砰!!”浴室门被踢开的响声令我忍不住住嘴,回头看向冷冷的站在门口的斋夜。只见他举起手中的银制弓,一弓三箭:“滚!!”

等等!斋夜,你怎么随手就将龙飞的宝贝收藏品给拿来了??听说很贵重的!我瞥瞥那弓箭。立马变了脸色:放回去!

很不幸的是,那两个家伙就是要闹个不休。斋夜也没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只有在一旁看戏。

“好好,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别吃醋了……。”

“是啊,我们根本是没看到龙腾哥哥遍布全身的草莓,也没有看到哥哥出浴的模样……。”

咻!!话未竟,三支箭已经连连发出去,不过透过空气是什么也射不着的,仅是插在了天板上。

斋夜也没顾上收好龙飞那几支珍贵的收藏品,寒着脸拉着我出来,便将弓随手扔到床上:“为什么?”

为什么让他们免费观看?我也不想啊:“我已经熟悉他们给我的感觉,他们并不会伤害我。所以才没有危机感――哼,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否则大清早的我干嘛起那么早洗澡?”

斋夜冷哼哼着,随手冷不丁的将变声器安到我喉咙里,我咿唔几声,火气真是越来越旺。待到他松开,想起那令我心神难安的噩梦,我更觉得委屈,一言不发的便打开更衣室的门,锁上,换西服。斋夜闪身跟进来。

“腾。”

哼,憋不住要说话了?这两年可真是转了性子,居然变得爱说话一些了――虽然大多数时候他说话只是让我更郁卒而已。

“我,爱你。我嫉妒。”

这谁人不知?醋劲大得惊人,有时我都奇怪:五年啊,他是怎么忍过来而没得内伤的。

他也不再说话,换上黑色的一套西服,理所当然的将我拉出去。我自眼角睃见他冷峻的神情便心软了。那么俊美的脸总是冷冰冰的也着实破费了上天赐他的优秀遗传因子。“我,也爱你,也妒忌。”

瞬间他便微微笑了,下一秒又恢复冷淡,低低的叹着:“我都知道。”

知道还摆什么脸色给大家看?真是的。心中突然像装满了什么,一直向外溢,使得我浑身都充满了莫名的气力和快乐。于是我也咧嘴笑了。

见到我笑,他喟叹,双眸温柔的将目光尽数铺在我全身上下:我讨厌你在别人跟前笑。

我才讨厌你笑给别人看呢。弄得好象每他们一看见斋夜的笑容就一副眼珠子快爆出来的模样。

那,少笑。

不成,对龙飞、龙翔、笑面虎、小梵小隽这些真正关心我的人,我总不能和你一样没良心的摆张酷脸吧。

我没良心?瞠大眼睛表示不满。

哼。难道我还说坏了么?

“拜托,哥,你还要不要上车啊?那样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再送下去,隔年春波都预定齐了。这里还有两位未成年人,别教坏了他们,让人家以为我们一整家子都是变态。”楼下龙翔调侃的声音传上来,我没有理会,而发现了更值得注意的事情:斋夜的脸上依稀有两抹飞红跃上!呵呵,他的脸皮倒是比我薄了不少。

“别含情脉脉的,我求你们了。少打击我这连初恋美人都没遇上的可怜年轻人好不好?”又是一句废话,说得自己象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

“哎……。”自怨自艾开始唱作俱佳的表演,“我就知道我只有眼红的份。唉……,为什么就没有会挂记我呢?”

“我们挂记你就是。”空荡无人的客厅上方又嘻嘻哈哈的接应了。

“不必。”龙翔一脸恶心,“我又不是恋童癖……。”

“呸呸!!我们都满了十四岁,哪点像儿童?!论打架你还不是我们的对手呢。”

“小鬼别自以为是……。”

“好了!少说一句你们就吃不下饭么?!”实在受不了,丢下去一句。斋夜也恶狠狠的看向空中自行飘荡着的大型枝型吊灯,叮叮当当的玻璃细碎珠子敲响着,不几秒便又恢复静寂。斋夜便转移目标盯住还在碎碎念的龙翔。

“别瞪我。守时一些嘛……。”假装瑟缩着倒退几步,畏惧的模样就像看见恶魔降临。

看准时机,斋夜便抱起我从二楼一跃而下,飞速奔离龙翔的位置,龙翔怔了怔,哇哇大叫着追过来:“我也是交易的关键人物哪!斋夜哥怎么不背着我跑一段?!”

“你少妄想!”

“哥!你妒忌了?!”

“我妒忌又怎么样?!哼!!”想拿我开涮,小鬼还嫩着呢!我可是大器晚成嗌!!

奔驰在外京都高速公路上的黑色奔驰车中飘着荷叶鸡丝粥的清香味。

“哥,这人很难缠,不对他的眼他便不与你做生意。我们必须博得他的好感,才能令他成为我们最大的贸易伙伴之一。到最后他才可能放弃到手的利益,临门抽脚解除所有和约,令我们资金无法周转而一夜之间全部毁灭。”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粥,一边以小小的空隙时间说话,龙翔好象已经驾轻就熟。

“这么难缠啊。怎么让他生出好感?”相反的,我有些紧张,喂开车的斋夜喝粥的手都有发抖的倾向。

“这是关键一步。若成功,复仇的事情三两年便可完成;若失败――还要十年辛苦。”放下空空的青瓷碗,舔舔唇角,龙翔带着与动作不符的严肃说道。

十年啊。我还能撑到那时候么?龙飞呢?他会静寂到那时候么?槐木呢?他会按捺到那时侯么?

3
亚当斯・考特。年三十五岁,未婚。德意混血儿,性冷而面善。考特集团总裁,拥有其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喜好不详。疑为gay。

“龙翔,这就是你所谓的费尽半天辛苦所调查来的资料?”火气藏在字里行间再也隐忍不下出来冒头。手中的一张纸由于我指间用的力过大而不自然的显出歪曲皱折。瞟一眼正端坐在后座的龙翔,我有种想狠狠K他的冲动。不行……,绝对不能为了这个家伙而爆发,万一引出许久未出现的毒素怎么办?心情绝对不能有太大的一样密杂的西京都环城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斋夜挑挑斜飞眉,很悠闲的侧头瞄了瞄那张薄薄的纸,嘴里随之哼了一声。

他这声哼是冲着我这傻傻相信龙翔再三保证的白痴还是连杂志上的八卦资料都弄上来的龙翔那蠢瓜啊!!

稳住、稳住……。不能因为他们两个的态度发火……,临走时小隽和小梵特地在我耳边提醒过了的――不能轻易发脾气。绝对不能――“这些都是八卦、经济杂志上一打开就能看见的东西!都算是常识吧!谁不知道这些啊!!叫你查是让你查什么?!查他的喜好!!你将时间都浪费在什么身上了?!还口口声声不要我们帮忙!!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咬牙切齿!实在是忍不住啊!自己也说这客户万万不能丢了!居然搞出这种问题!就算我对经济一窍不通至少也明白人之为人的心理!!投其所好!连白痴都知道!

“哥……,别生气嘛。再生气都不象我亲爱的大哥啦……。我也知道要查就要查关键的。可是他的隐私我就只能弄到这一点嘛~~。早知道就让那两个小鬼去了(背黑锅的人就不是我了)……。”二十三岁却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像个十六七岁少年似的某人夸张的拉下个苦瓜脸,随手拿身边的笔记本电脑挡住头防止我的愤怒袭击。

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现在不K他还得了?!于是几乎是同时,我将夹着大叠双份的合约书的资料夹就着他的大头拍下去。

“哎呀!哥!小心你的身体!!”正中目标。

“哼!我死了算了!反正要是没办法签到合约我也撑不到十年之后!!”依现在被某人惹生气的频率来看,估计连五年也难为!

“二哥非杀了我不可啊~!哎呀!哥!小心发生车祸啊!!”再中的,你躲我追,奔驰车里好不热闹。

“哼!斋夜的飙车技术一流!要死也轮不到你!!”用力的拍!使劲的拍!

“哥!小心将合约书弄散了!刚刚整理好!!”壁虎一般攀在车顶,拉长脖子左右闪。

话未竟,纸张已经如雪片一般四散飞扬,洒在车厢内。龙翔忙落下来,蹲下开始一张张小心的捡拾,顺便还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整理资料的还是我……。我就知道挨骂不够还挨打……。

你活该!知道还办出这样的事来……。我冷冷的瞵他一眼,垂首暗咒一声,也开始整理。

在我们正忙的时候,斋夜还是像往常一样不插手(他也不能插手吧……),等到龙翔开始认真整理,他便自后视镜中望他一眼:“疑为gay。为什么?”

“他不仅未婚,而且身边从来都没有女伴出现。连那些不得不去的偕伴参加的宴会场合他也是请特助和秘书代劳。最可疑的是――他从来不和女性亲近,所以没有传过绯闻。按理说他这么出色的人传点绯闻也是无可厚非的。就是二哥也有不少绯闻缠身呢。”头也不抬的整理着,口气却相当兴奋,小孩一般。活像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只有两种解释:他太爱那女子,却遭家族反对,因而不得已只有与爱人暗暗来往,做到暗渡陈仓。还有――他爱的女子尚未出现,或者,其实他根本就是同性恋。”轻声回答完毕,我叹气着想我的弟弟们在我跟前的表现怎么都那样与年龄不符?

“可是哥,西方世界对同性恋好象没有东方这样无情吧。他没必要将自己的性向隐藏得如此之密啊。再者若是说社会压力的话,不少社会名流都承认自己的性向或者风流秘史什么的……。”仔细的将那些有小小折页的地方清理好,龙翔就如小学生般正襟坐着,眼里带着实实在在的疑惑。

“他要保护自己的爱人,你明不明白?自己不在乎是一回事,爱人的名誉又是另一回事。我看你就是自私型的……。”横他一眼。

“好嘛,如果他的爱人是男人,哥,说不定同类的感觉能够让他对咱们产生好感哦。”黑曜石般的眸光似乎在一瞬间沉难懂,待我迟疑的想看清楚,龙翔已经恢复平常――或者准确的说,恢复他在我眼中一贯表现出来的模样。他神秘的笑开来,我只有附和着表示理解,连连点头:同类?咱们?用我粗浅学过心理学的脑袋只能想到龙翔他可能也有男性恋人……。难道是我的带头作用?!错误的榜样效仿么?

大概联想到我们兄弟签和约常用的美男计手法,斋夜的脸立刻阴沉得可怕:“你们别想走什么歪门邪道。这个不行再找别家就是。”

“哪行啊!考特集团是欧洲最强的企业集团,我们这样的境遇要那些差一些的有什么用?不过连美国最大的企业集团都与我们轻易签约,欧洲的应该也很好拿下。”我想起两年之前就与美国第一跨国企业罗伦企业签定投资协议的事情。当时真让我们欣喜若狂:没想到我和斋夜刚从槐木家回来就听说龙翔两天就搞定这样一个大冤家……。现在想来,奇异得很。龙翔的面子还真不小,竟然只有两天就通过了,而且所有条款都没有改变……。

有些狐疑的,我盯住正在慢吞吞的将资料夹收起来的龙翔。

“哥。你有什么话要问么?”故意慢吞吞的拖延时间么?

“还用问?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别想转移话题,别想借故引开我的注意力,别想闪闪烁烁不正面回答问题。身为兄长,我有权关注弟弟的生活和情感。是在牛津的时候认识的人?

“这是我的私事。”嬉皮笑脸的,“我希望不要再被提起。”

“这样――。”若是好事没道理不让我们知道,我若有所思的看看斋夜,斋夜没有作声,瞄瞄后座:这是你弟弟的事情。做哥哥的才有权利问。我气结:我弟弟不是你弟弟么?真是的。

“是怎样的人?”

“不是适合我的。”听起来竟有些哀伤的味道,我沉默了,一时想不出如何安慰我最想亲近的弟弟。龙飞他和我说话时也经常很伤感的模样,我却始终猜不出来他为谁伤感。是因为我做哥哥做得太失败吗?想了解他们的心思也不行,想保护他们更是没能力。

那帮助他们呢?

龙翔想避开那美国人,对方既然知道他回家了,那他在日本就很容易被找到:“龙翔,不管合约签没签成,事情一过你就回牛津去。”才沉吟几秒,我便下了决定:虽然我不懂经济,但两年的耳濡目染,至少也学会商场打交道的手段了。而且小隽和小梵成天跟前跟后的,理文件什么的应该不会太差吧。

“为什么?!”哥,难道你觉得我待在你身边只是麻烦吗?我不能帮助你吗?言语中更甚的哀伤令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想帮他啊……。旁边的斋夜又抽空看了我们两个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出口。

“我需要你。需要你学完医学与心理学――治疗我们。”至少我的心理是极不健康的。

“哥,如果是你所期望的,我会马上去做。”

口气怎么和龙飞一样?真是,好象是他们在还我债务似的,好不舒服。我笑得有些勉强,极力想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快到了。”斋夜出声道,看着后视镜中的我们,“早些完成早些回去。”腾,我今天有不祥的预感。

不详的预感?那我――早上的梦魇?!如果它是在预见我们的结局――不堪忍受的结局,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爱我的人们得到幸福?

亚当斯・考特与我们约在京都郊外他新买下的小别墅中相见。我也知道,在经济方面的签约时刻,只有双方都保持冷静才能双赢。若交易在其中一方比较熟悉的地点,另一方必然会受到不小的压力。因而,在双方都比较陌生或熟悉的地方商谈往往是最能让人安心的。

但是因为亚当斯远来是客,且他一向习惯在家中谈论合约,我们也不能与他谈判这个问题。一者,他总不可能因为我们而改变主意吧;二者,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自信?三者,反正我迟钝、斋夜冷漠、龙翔开朗,我们在哪里也无所谓。

斋夜刹车,将车停在了古罗马风格的小别墅门前。一名高大健壮的黑人男子正在那儿候着。见车子到了,他回头对钟点佣人吩咐开车进屋。斋夜下车,我忙随着他,直挺着背脊走到男子身旁,以主事者应有的大度笑容与他握手致意。天哪,他好象有两米二左右身高……,简直和座塔没两样。龙翔也快速的跳下车,伸手与他相握,那手竟比他的大了三分之一。(汗,巨人确实是特别恐怖吧……偶一想到姚明那种身高经常是腿发软的说……)

“考特先生在书房里等待各位驾临。”纯正的日语,“今天由我担任翻译,请多指教。”

“真么说真是见外,能拜访考特先生是我们的荣幸。”我以德语说道。

有些惊讶,男子做个手势:“请。”便带领我们穿过园。

园并不大,我喜欢它的布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四周本是静悄悄的,但我灵敏的耳朵马上捕捉到几个音符。

是音符。离正门越近便听得越清楚,是钢琴弹奏的曲子。进了门,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便隐约的自走廊荡漾着过来。这是我从来没同过的音乐。不是圣洁的宗教歌曲,也不是通俗歌曲,更不是古典名曲。它好象就响在我心头,是非有情的人们不能懂的充满着热力与爱的曲子。从弹跳着的音符中一根根牵拉、渗透出的丝,将我的魂灵都给温柔的包围了。如胎儿在母亲子宫中的温暖、快乐……。音乐中伸出的触角紧紧的巴住我的感官,让我再也不能脱离那敲动我心钟的弦音。

如此美妙的音乐,从人心中直接派生出的魂魄,从自然万物中萃取来的精华。我想歌唱。歌唱这音乐带给我的感觉……。我要歌唱,忘记那些所谓的圣洁与无暇!七情六欲!挣扎与幸福!只要自自然然的活着、爱着、享受着……。

我轻轻的揪住斋夜的笔直的阿曼尼,他眼角温和弯弯,了然的望向那走廊里,微微倾着身体听着。

“唉……。好动人的琴声。”龙翔沉迷的赞一句,“我哥特别喜欢音乐,不知能不能让他认识认识这位奏者?”

黑人像是刚从乐曲中惊醒般,犹豫的看着我的表情,许久才迟疑的摇头――突然他黑色的眼珠转向上边:楼上一位黑衣老年男子点点头,他吁口气,这才舒开眉:“考特先生方才也到琴室去了。那三位随我来。”

钢琴声在此时停止了。我有些失望,斋夜握握我的手,没说话。

马上,熟悉的歌声开始……,流水一样的淌着。黑人男子失神的站住了,叹口气,有些自言自语的嫌疑:“考特先生和费曼先生真是有眼光呢。好不容易买到这张碟子。如果说费曼先生的音乐足以影响到我们工作的心情,能让我们沉醉的话,这里面的歌曲则好象可以洗涤什么。不管是身还是心,那声音都能为你去掉那些污点。我们会忘了在哪里,忘了在做什么……。”

“那我们自己进去吧。”龙翔试探着道。

黑人男子已经没有反应了,我们便朝着走廊最里边的房间而去。

这是熟悉的歌声。我笑了。既然我喜欢他的音乐,他喜欢我的歌声,朋友应该是很容易交到的。只是不知能相知到什么样的程度就是。我现在渴望能得到一位像日里那样交心的好朋友。能实现么?

费曼是吧。依琴声方响,亚当斯・考特便忙不迭下楼来认真听的情况看,他相当宠爱那位费曼先生。那必定是他的爱人……。

我们站在琴室门前,门上简单大气雕着文艺复兴时期常见宗教性质颇浓的希腊神话人物。门后的歌声还算清晰。

“歌颂你啊!我的主!……。”

“哥,一听就知道是你的声音。看来若是你改行去发唱片也不错哦。”龙翔小声笑道。

“嗯,看来这回关键就在我了。”刚来时候的紧张现在已经到九霄云外了――我是个情绪起伏相当大的人,为此斋夜经常说这是笨蛋的表现。

“别暴露你的真实身份。”斋夜想想道,“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傻瓜。”

“我知道。”如果我欺骗他又怎么能与他成为知心朋友?所以……,所以……。但是,若他将我出卖了怎么办?只要到外面随意一说我们便毁了。

推开门,正对着门、背着窗户的便是德国产的最名贵的钢琴――听那琴声看这黑宝石般的色泽便可知道了,槐木家东别墅也有一架一模一样的。钢琴边靠着一位金发黑眼的男子,带着好似人人都可接近的笑容,缓缓的回头看过来;琴前是位二十余岁棕发蓝眼的男子,肤色偏黑,有别于我们经常看到的那些钢琴家作曲家的苍白瘦弱模样。他没有理会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径自笑看钢琴正对面的墙面大屏幕。屏幕正中央是位黑发的天使,背对着镜头慢慢赤足走在森森的林间小道上。歌声伴着风从他身旁流过,摄影师巧妙的抓住了这一特点,使画面看起来臻于完美。

一曲止。

亚当斯站直身体,打量了我们一番,随后笑了:“久等了。”

我回一个笑容,突然张口轻吟:“我的魂灵永远向着乐园,我的罪孽用圣水都已洗清。我的主!我的父!请让我恳求,进入我们的伊甸!”

费曼惊讶的回望着我。

引起他的注意了,是个好兆头。我笑笑,继续唱:“我从未如此快乐,幸福溢满我的胸襟!尘世的欲望有何值得留恋啊!我如今已经是纯净之身!等待奇迹天使加百列的净化!”

“你的乐感很好。”他中肯的评价道。

“谢谢。我喜欢极了你的曲子。太圣洁的人不会爱它,太邪恶的人也爱不了它……。对我而言,真是最适合的音乐。”

“呵呵。”爽朗的笑,费曼指指大屏幕,“有人喜欢真是太好了。不过,可惜你的音色比不上他……。”

黑发的天使拖着长长的灰白色亚麻布,饰物叮当,低低的伴着他的歌声:“我的灵魂永远向着乐园,我的罪孽用圣水都已洗清。我的主!我的父!请让我请求,进入我们的伊甸!”

“你常听这个么?这首弥撒可十分稀罕呢。”

“是啊。”家里有事没事就会放我的CD,如今估计连小隽小梵都能将歌词倒背如流,更别提我这正主儿了。

黑发天使突然回头,露出他没有表情的脸,虽然化了视觉系极艳丽的浓妆,但轮廓是有眼力的人都可看出来的――费曼和亚当斯都一愣,瞠眼看我。我便笑吟吟的在屏幕跟前站定:“你们能喜欢我哥的歌真是太好了。”

“你哥?”

这天使的资料应该是极机密的,他们再怎样查也查不到,所以才如此愕然吧。

“对。我哥,桥本龙腾。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桥本龙飞,那是我的弟弟桥本龙翔,还有我哥的爱人斋夜嗜。”

龙翔有些被动的笑笑,不自然的拉拉领带;斋夜则冷冷的点头了事,目光看起来还有些不友善。

“我是亚当斯・考特。这是我的爱人费曼・考特。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家里。”黑眼男子亮出迷人的笑容,令我想起许久不曾见过的笑面虎。

坐斋夜开的车,通常应该具备坚实不可摧的心脏。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无视后面呼啸已久的警车,他径自将速度提升到二百……。龙翔闲闲无事在打瞌睡,而我呢?只有拍着胸口经受住这迎面来的视觉冲击。

高速公路旁姿态优美如天鹅颈的路灯们一闪而过,稍远一些的房子和树木也都只能在视野中待上个几秒。我瞅了身旁脸色看来如常的斋夜一眼:他并没有生气啊……。

“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费曼了。”肯定句。

他可真是了解我。我做着心理建设想。

“白痴、蠢蛋、傻瓜……。”喃喃的开始了一连串冰冷却显无奈的骂声。

“斋夜,但是你现在也很信任他们了吧。不然,我哪有可能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坐着。”他应该只是为我擅自作主张而焦躁吧,我想,换种坐姿,微微向旁边倾,靠在他身上。斋夜叹口气,以他的下颚轻轻摩挲着我的头顶,似乎承认自己是有些太过了。

不过马上近了的警铃声令他的眉头好看的皱起来。他迅速的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扭转弯入另外一条公路,将警车远远的抛在了后头。

被斋夜这么提起,我记起上午的事情来。那时我们才自我介绍没多久,亚当斯好象看出了我与费曼相当投缘,便借应许合约的事情将斋夜和龙翔请到二楼书房里去商讨。留下我坐在费曼的钢琴前倾听他如行云流水般的演奏。

真是对我的胃口。这种音乐完全像是为了我们这种人而被挖掘出来――我们这种既不圣洁也不邪恶,但双手染着点点血腥的人。

费曼笑着看我对他音乐的评价,开始向我述说他的不幸童年、他的钢琴天赋被亚当斯发现、他的创作灵感如何出现……。他是个相当直爽大方的人,脑海中好象也没有西方人相当看重的隐私观念,所有能令我了解他的事情他全一股脑的倒出来。

我津津有味的听着他讲亚当斯是他的远亲、出于他成为孤儿的考虑而将他收养的事情。我应该也可以讲讲和斋夜相识的事情吧。不过,这岂不是要说明我就是桥本龙腾?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之下,突然又想起斋夜在门前对我说的话。

不能表露真实身份。

可费曼都那么坦白的以交一个好朋友的心态告诉我了他与亚当斯的点滴,甚至是他的身世、他的一切。我怎么能隐瞒他我的身份?那不是欺骗么?我是决意不想因为这种原因而将费曼推离我身边的。于是我稍微斟酌了一番,仔细听了费曼讲完才开口。

“费曼,我由于出于某种特殊的考虑而欺骗了你……。我坦白。”听起来怎么像警察和骗子之间的对话啊。真是别扭。哼,如果刚才就说清楚,铁定没有现在的尴尬。不过斋夜的顾虑也是应该的。

“有时候,人不会相信刚见面却给你好感的人。我了解。而且――你现在不是打算说了么?”露出率性的笑容,费曼不在意的道。

对,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伸手到口中,忍住呕吐反应取下变声器,“我就是桥本龙腾。我和我弟弟换了角色,正在为件复仇的事情做准备。我们想做的就是要让桥本家的公司在一夜之间倒闭。”

费曼睁大了蓝色如海洋般明丽的眸子,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背负的复仇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这个变声器他没见过?或者我的事情很有震撼力?应该三者皆有吧。

他优美的唇线抖了抖,我发觉他看起来竟然有些紧张,连带的我也紧张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慢慢来没关系的。只要你将我当成好朋友就行了。我的个性可是很奇怪的……。费曼??”

“表演天赋真是惊人……。你取下变声器后的气质完全变了。或者说,你从你弟弟变回了你自己。”才被我提升的音调拉回的费曼解释他的失神,“而且你的声音真是没话说。我以前以为至少应该做过某种理的……。世间少有这种天籁音色,对音乐的把握又如此到位……。”

“我们来唱一曲吧……。我随意的将你的音乐给词,好么?”好想快些复仇完毕,和费曼合作,在日里的墓前为所有我爱的人们和爱我的人们高歌一曲。真的好想。世间是一定会有灵魂存在的,所以……,他们都能因为我们的音乐获得幸福。

“好啊好啊……。”嘿嘿。两人都是喜出望外。

我们都没料到两人的合作竟能使音乐如此动人。我也突然理解了天籁之音于我而言的真正含义:它不是单指圣洁唯美,还要糅合心灵的情感。它是从人心仰望的快乐与无暇,是人心中飘出的纯洁、自然的魂灵。

而我们曲曲歌结束后,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彻底的成为了三具蜡像。

蜡像恢复正常的时候,我正和费曼讨论对圣乐、通俗乐、灵乐及其他娱乐的见解。两人不时笑得不可自已。亚当斯迈步走来,有些疑惑的俯身在费曼耳边问讯。我呵呵的笑着靠在钢琴边,斋夜如豹子般的气息从后方张扬的散发出来。龙翔了然这等于已经是自己的家了,开始小孩子性的东摸西看挂在墙壁上的名画和放置在壁橱上的雕塑。

沟通好了,亚当斯便请我们留下来用午餐,同时有些好笑加佩服的看龙翔如猴子一般的上窜下跳,评论着墙上的画。我虽然恨不得将这小孩子脾性的家伙赶回家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可还是忍住了――谁叫他是我的弟弟呢?谁叫他或许也是想将少年时期从未有过的顽皮补回来呢?就像龙飞一直在渴求少时未有的关爱一般。

送我们回家时,为了防止走出门会引起常在我们四周监视的忍者的注意,我们是在客厅中告别的。小梵和小隽隐身在空气中警戒四周动静,我则和费曼约好什么时候再来拜访。快要走时,亚当斯将我拉到一旁,诚恳的道谢:“费曼他十分爽朗,所以受过很多背叛和欺骗。可见他以前遇不上与他有相同心性的朋友。谢谢你成为他的朋友。”我在斋夜隐隐的杀人目光中呵呵笑着:“我也想谢谢他能成为我的朋友呢……。”

我连话都没说完,斋夜便匆匆拉我离开了,龙翔也只有赶紧告辞。他这样突兀的动作,弄得我现在还有些不爽呢。

向上瞟瞟被我当靠垫的某人的侧脸,我想了想:“斋夜,你说的不祥预感……。”难道是指我交上了朋友不成?我今天做的梦也是足够的诡异呢。

斋夜白我一眼:蠢蛋。说不定马上有什么事发生――

龙腾哥哥……,附近有厉害的忍者气息……。我们俩先闪了,你们自求多福啊。

斋夜的眼神传语还未完呢,我耳边便响起小梵的声音,最后的几个字都模糊不清,像是他们已经跑远了。我低咒着,斋夜显然也听见了什么,脸色一变:莫非是水上?

水上师傅?槐木已经有两年没露面了,连一年一例行的事业报告也都省略了两年。难道这变态又出来了?记得两年前,我们要从槐木家别墅离开的时候,他眼中明白的就是要对龙飞不利的信息,为什么这两年来一点动作也没有?难道就是今天吗?!

斋夜突然将车子靠左停下来,从我们周围飞驰过去的车主惊险的擦着右车身驶过,黑色的车右侧冒出一串火。我快速摇下车窗,看向路旁――左边路灯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影,冷淡却温柔。

“水上师傅,是他有什么命令么?”

“到伊贺流。”

伊贺流??他难道两年来都待在伊贺流么?还是想策划什么事情?我眼里有着明白的疑问。

“并非主子要见,是老主母。”垂着眸子,水上轻飘飘的落在了路面的护栏上。

老主母?上任主母?不对,老变态没有妻子活下来,槐木的母亲也是斋夜和笑面虎的妈妈,早在十六年前就去世了。那么,是槐木家族的曾祖辈――将槐木养大而推翻自己儿子的槐木家老婆子了?

她居然还活着,并且提出要召见十大家族的新主?难道这厉害的女人看出什么来了?我额头上的一滴冷汗缓缓的沿着颧骨轮廓流下来:还是,龙飞、笑面虎会出什么事?

“马上走。”水上道,还是没有掀起眼睛。

“等等!哥!很危险的哎!”龙翔也被惊醒了好梦,急急的拉住我的手道:别去……,别去!

“你快点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上飞机去英国。我早让他们给你定了机票。”这些事你别管!我抽手,急着要恐吓他,赶他尽早离开日本。这里如此的危险,他怎么能再待下去?

“不要啊!哥!”

“你已经答应我了。”答应我只要是我希望的你都会去做,龙翔你可别忘了!

“车开回去。”斋夜拉着我下车,回首对龙翔道,“放心。除非我也死了。我不会让他再受伤害。”

龙翔苍白的脸在我看来是如此让人心疼,他自后座爬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而后忍不住转头定定的看我们半晌:哥……,你千万不要抛下我和二哥。没有你,我们都活不下去的。

我从来没想到过――他们对我如此的依赖!!我点头答应,奔驰车便立刻像风一般远去,那速度,显然是极限……。

“走。”斋夜拉着我走向水上。水上双手将我们夹起,随着几个刚出现的忍者一块,带着我们跃下公路,朝树林中奔去。

5
伊贺流,传说中忍者的天堂。两三百年前,它与甲贺流并称为日本有志青年的聚集地,总是伴随着潇洒、随性、冷酷等形容词出现在人们的口中、在野史传说中。即使到现在,于爱幻想和冒险的青少年们的梦里,它也依然是神秘而惊险的园地。人们用歌、影视剧来膜拜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们,添油加醋的述说着他们除暴安良、暗杀拼斗、武道大会的传奇故事。可惜谁也不知道,这大多数的英雄拥有的只有奴性,而没有他们极力推崇的个性。失去了个性的忍者只能成为不会思考的暗杀机器――伊贺流之所以存在,不过是为了服务、保护一个腐朽的家族而已。

棕色的、显然已经经过多年风吹雨打的木制窗栅栏后,是蓝得连一抹云也不见的天空。蓝得像一块绸缎一般的天空,美丽而邃。我自栅栏的缝隙中瞥着它,想起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京都郊外悠哉游哉的转悠,不禁叹口气。

从高速公路上被截下的我们,被强行带到伊贺流。我也曾经想象过伊贺流的居地――至少应该在北海道的山里吧……,即使在地下也没人会惊讶的。甲贺流不是很秘密么,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居在奥羽山脉的层层山岭中。伊贺流的势力比甲贺流大上几百倍,但,令人惊讶的是,它居然在本州西北部靠近伊势神宫的数座神秘的山谷中。而伊势神宫因为帮助被囚禁的甲贺流传人下了诅咒,正与伊贺流交恶。不过如此也正是隐藏自己的好地方。

我们并没有得到信任――被蒙上眼睛,由一个寒冷的洞口进入山谷。大约一分钟后,不过才闻到时令明显不对的槐香味,我们就立刻被推进这座小木屋里,手中还塞上烦琐无比的正式和服装束。

而且那些低沉无比的声音还摧着说尽快,怕老主母等不及!

要召见就早说嘛。这样急匆匆的,又时时刻刻的催着、赶着,恐怕是凶多吉少。槐木家的男人个个变态,想必能培育出这种大变态的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哼,肯定不是很残酷、吝啬施情与人就是以折磨人为乐,动不动想杀人的妖婆……。

心里极尽能事的将未出场的所谓老主母贬得一文不值,我的心情这才好了些,转身先帮斋夜系上内服的蓝色带子,再帮他披挂上外袍,挂上种种饰物。斋夜的呼吸与平常一般的平稳,神情也一如往常的冷漠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似乎没事人一般。他像是发现的我的不安,捋起袖子,轻托起我的脸,黑色的瞳中映照着我带着些忧虑的脸:你,怕吗?

当然怕。怕就怕那老婆子给我们带来什么坏消息。

龙飞?

嗯。现在能让我挂心的无非就是代替我在奥羽山脉某个秘密的地方治疗的龙飞了。

侧耳听见外面忍者小小的骚动声,斋夜飞似的移动了手指将我的白色袍子系好,再迅速的替我戴上挂在胸前的饰物:别担心。若是要宣布龙飞怎样了还轮不到她。

也是,毕竟越是家族大女人越不可能管事。只不过……。算了,再想下去便会吓着自个儿了。于是我点头让他放心,就这当儿,小屋的门被踢开了。斋夜皱眉率先迎上去,冷看着那几个被黑色忍者服包裹得紧紧的忍者。我扫了他们一眼,发现水上并不在其中。难不成槐木不在?他回去复命了?不可能啊,槐木不在那老妖婆怎么能指使得了他?!

正觉得不可思议,几位忍者二话不说,迅速闪过斋夜,抓住还在整理衣装的我,咻的便将我拉出去。我瞠大眼睛,来不及再看一眼斋夜冷峻的侧脸,便风一样的被两个忍者拉走了。

几分钟之后,如坐车一般感受迎面飞驰景色的我终于发现离伊贺流层层叠叠、比甲贺流不知气派多少的房屋已经湮没在上个山谷中了,远远的前方是一座庞大而华丽无比的古屋――仿中唐式设计,足可与奈良国寺相媲美的富丽堂皇却超脱不俗。它建在一座山崖上,完美的配合着断崖三面的曲折,高达四五米的红墙将唯一能传来世间尘嚣的远伊贺流屋落隔绝在外。正门正对着悬崖,平常恐怕没几个人能进去瞧瞧。若要进去,也非得忍者这般的轻灵功夫不可了。

唉,稍稍有些胆战的被忍者们抬着,借着断崖上根节交错的巨型槐树的枝桠,在枝间跳跃。我发觉这断崖实质上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空中园了:整个崖壁上奇特的布满棵棵槐树及树根错杂间的小植物们。当然,这绝对不像自然形成的……。

离正门已经近了,忍者们兀的将我丢到门前被树木草包围的台地上,我匆忙稳住身形,在空中翻个跟斗,稳稳的落在地上。正庆幸这个动作完美得就像龙飞应有的,不经意抬眼却看见浓密的树阴下站着八个似乎很面熟的人――八大家族的族长??

那八个年轻人也都回头望望着我,之后马上又转回头不加理会。

我站直了,避在一旁等着斋夜的到来:他们脸色看来也并不好,估计也在猜测为何是那老婆子召见吧。我都没料到是召见所有人,如果他们在那女人面前胡乱说坏话怎么办?虽然说比不上槐木……,她的权利好象也不小。不会趁人不注意便将我们就地解决了吧,毕竟我们算是可能威胁到她孙子地位的……。

越想越有可能呢……。我死了倒是没多大影响,如果斋夜死了……,我连想也不敢想!!

斋夜他――

诶,有些不对……,树上好象落下什么东西,我正要抬――砰咚!下一秒头便被一只手当作撑杆,令我踉跄的向后退一步,差点便摔了一跤。已经成功落地的斋夜回头拉我一把:白痴,难道都不知道危险么?

还说……!要不是你突然就跳下来……。你该不会是自己来的吧。

骄傲的挑挑眉:怎么,不行吗?

为什么要让斋夜辛苦的跃过来呢?这老婆子是想看他的厉害还是要折磨他啊?或者……,她讨厌他??斋夜应该根本就不认识那老婆子吧,这种可能删除掉……。

有些纳闷的瞅着斋夜的侧脸,我跟在他的身后走近那朱红色的门。刚到门前,紧闭着的两扇门便蓦的开了。斋夜和我都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堵在门口的着白色服装的忍者。忍者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仅露出一双锐利得像鹰一般的眼睛,冷漠的打量着我们十个人:“到齐了,请进。还有,主母吩咐――下回若还有人迟到耽误了她老人家的时间,请自求多福。”

是在影射我和斋夜吗?明明是她半路上杀出来,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还是她根本是有意针对我们?我悄悄让开,礼貌的请背后八大家族的人先进入。斋夜于是也稍稍避开了些。

“请――。”白衣忍者状似礼貌的躬躬身,却在我和斋夜通过的时候眼神一变――冷酷的杀意迅速的张扬。我觉得有些心寒,故意放慢速度想和他磨磨。斋夜则皱眉的走得快速了,留下我在最后,慢吞吞的边走边想。白衣忍者跟在我后头,我察觉到他的视线如此冷漠无情,似乎在预示着我将来的遭遇。

只是过了几个走廊,我们便被引入一间昏暗的和室。屋主显然是正需要这种气氛,窗子都被关上,蓝色的窗帘也拉得密密实实。等到我跨进了,门在后头也被反锁上了。整个房间里只有在和室另一头的帷幕后点着几支小蜡烛。

有些晕眩的感觉――大概是光线变化太大了。我走几步,想靠近正走在前面的斋夜,无奈实在还没适应屋内的光线,步伐稍微有些凌乱。突然,背后有人一脚便将我踢倒在地,我趴在地上才反应过来,赶紧一个鱼跃站好。

此时斋夜已经冷冷的朝着空中说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见到主母不下跪是臣子该有的礼节吗?”帏帐内传出一个女声,音色听起来并不苍老,只是其中的傲慢和轻蔑令人很不爽罢了。

斋夜不语了,黑色的瞳眸里满是不悦。我靠近他站着,之后随着所有人下跪行礼。此刻我们都很清楚,若还是反抗的话,恐怕会死得很惨。那就暂时忍耐忍耐好了。

“你就是桥本家的族长桥本龙飞?”又是那声音。

“是。”我垂首答应。

“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语气中满是优越感,似乎在呼唤一只走狗。

我心里不爽到极点,却也只能站起来走到帷幕边。背后平空又飞来一脚,刑是提醒我别忘了身份。这回我可学乖灵巧的让开了,再躲过一击,顺手掀起幕布,定睛看看这老婆子是什么样。几支蜡烛光颤颤的,黄色的烛光耀在帷幕里唯一的女人身上,我张着嘴都说不出话来――哪有什么老婆子?柔细的肌肤,狭长的凤眼点缀在白净的脸上,高直的鼻子下是小小的红润嘴唇,活脱脱浮士绘中的美人再世。最多四十岁的女人着一件粉红色绣满樱的和服,梳着传统的发髻,发髻上还插着金制的簪子和珠。唯一令我确定她身份的便是――她一直面不改色的阴着眼打量我。

不会吧……。大致算算这槐木家的曾祖辈怎么说也得八十岁了,怎么可能保养得那么好的?盯着那柳眉凤眼的模样,我瞠目想。

“真是胆子大呢。看来昼一确实是很纵容你们两个嘛。”美妇眉头突地一松,连嘴角都弯了起来,看似无比和蔼,“来,近一些。我倒想看看如今这代桥本家的孩子长得是如何倾国倾城。”涂着肉色蔻丹的长指甲伸出老长,我这才发觉她变换了一个姿势,正是想要仔细抓我看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可不怎么和气。我心想着,却也不得不上前令她能用抽筋剥皮般的目光将我的每根细细的毛细血管都给拉出来。于是我躬着腰,十分尊敬的走过去两步,此时我可以感觉到斋夜正用不善意的冷峻视线看着这美妇。

“啧啧,长得真是既秀美又帅气。很吸引人的一张脸呢。比起你父亲和伯父是更加漂亮了。怪不得……。”伯父?她也知道伯父的存在吗?……。怪不得什么?我竖耳想听下文,她却收了话语,长长的指甲轻轻竖起来,托着我的脸颊,仿佛要仔细欣赏般微微眯眯凤眼,“我真是越看越妒忌呢。年轻真是好――啊!!”

痛!好痛!!

长达几寸的指甲冷不防狠狠的在我两边脸上划出几道又长又的伤痕来,我疼得皱皱眉头,反射性的便要抓住她的手。哪知她的反应稀奇的快,在我手指尖触到她时,她便反手又给了我一巴掌。长指甲再度刺破我的脸,我能感觉到涌流不止的血从脸上流下。眼看又一巴掌扇过来了,我立刻回头望望立在身后像背后灵样的忍者――真是想躲也不让躲啊。

“啊……。”只听得美妇微喘气的声音,巴掌却没过来,我叹口气:斋夜总会在关键时候冒火。

“呐!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他这是代兄受过……。斋夜家的小孩子火气倒是不小嘛。”显然还是不解气的美妇略微挣扎几下,想将两只手从斋夜的手劲中摆脱出来。斋夜抿着嘴唇更是加重了手的力道,疼得美妇美丽的脸开始有些扭曲。

“大胆!竟然冒犯主母!斋夜家族长还不跪下求饶??”白衣忍者上前拔出武士刀,架在斋夜的脖子上。

斋夜依旧冷冷的,似乎这刀在威胁的不是他的颈子:“什么叫代兄受过?!”

美妇似乎惊讶于他的腕劲,再用力想脱手已是不可能。于是她恢复阴冷优雅之态,傲然说:“还用说么?他哥哥迷惑得昼一完全失去了最优秀继承人的冷静与自持。……。不过,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斋夜!你小心一些!这里可没人会留着我们的命!!我擦擦脸上的血迹,使个眼色。血迹应该是红色的吧,怎么?!黑的?脸上开始火辣辣的刺痛,我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是为何了――那指甲上是有毒的!

惊惶的望着斋夜――旁边忍者的刀已经要砍下来,斋夜拿那美妇的手去抵着。忍者忙将刀势收掉,美妇趁机挣开,反手便狠狠的抓了斋夜的手。斋夜躲闪不及,双手血流如注。

混蛋!她根本就是想一举便除掉我们!头脑开始昏沉的我,终于想清楚了这女人最可怕的地方――言出必行。她早就想干掉我们了,所以不能有任何时间上的拖延,也不能有任何让猎物逃生的可能性。

该死!难道我和斋夜就活该在只有两年的等待中死掉么?视线有些朦胧了,那八大家族的族长像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着我们的受伤。他们的脸似鬼一样的在我脑中不停的旋转。

该死!!斋夜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我比他先流血,可他的伤口得多啊……。

该死的!房间里怎么这么寂静?!就算是嘲笑和讽刺也好!起码让我有精神记仇……,要是这样……,我,我们……

呼呼……。喉咙里刺痛得厉害……,快不能呼吸了……。呼呼……。我应该是很命大的,几别人想让我死都没死成……。都会有人救我……,这……,这也不会例外的……。什么声音?!像是……,门被踢开――

房间内突然一片光明,被光刺得差点睁不开眼的美妇马上抬手以和服袖子遮着脸庞,大声喝问:“谁竟然敢擅自闯进来?!!”

是谁?谁进来了?是我们有救了?我极力睁眼回头要看看来人,却只见眩目的金色光芒。很熟悉的气息,似笑非笑的气息。虽然很让我厌恶,但此刻仿佛是救世主一般的人。呼呼……,他……可能不会管我的。但即使是救了斋夜也是好的啊。救斋夜……,他一定会。

似笑非笑的一声轻叹:“奶奶,是我啊。昼一。”模糊的人影浴着阳光站在和室正中央,身体靠着一旁的淡淡黑影。

“昼一啊,你来做什么?奶奶召见十大家族有什么不妥当吗?”当真是变脸如翻书一般的快。若无其事的放下手,美妇微笑着,就像最慈爱的母亲一般。

“没有啊。孙子对这无可置喙,只是突然想到很久没有孝敬奶奶了――。”似笑非笑的目光斜睇过来,停顿一秒左右,声音开始带些邪吝,“所以想给奶奶剪剪指甲。留那么长的指甲对奶奶而言好象很碍事,不是吗?”

“没有。我觉得很不错啊。”镇定的微笑着,美妇收起了手,将指甲全部都掩进袖中。

“不,不。奶奶觉得很不错,但我觉得好碍眼啊……。”

糟糕,声音都听不真切了!!我拼命的命令自己头脑要清楚……,绝对不要昏过去!!

“所以……,奶奶还是乖乖的将手伸出来。别发抖。否则多剪些什么我就不保证了……。”
6

对常年生活在平原上城市中且又忙忙碌碌无心他事的人而言,山这名词给他带来的幻象便是――充斥视野的翠绿,清新甚至还带着树木香味的空气,和……,时时刻刻能感受到、若有若无拂着的风。

我此刻便正在享受这样的“幻象”。晚秋时节的阳光淡而暖,坐在大宅子前头台地崖边栏杆上的我,难得的享用着无人打扰的时光。也是,这宅子被称为伊贺流的禁地,同时小小的台地周围树木自由生长着,几乎将这好地方给遮得找不见,谁会有那份闲情逸致来干扰我呢?

刚来的时候还对这悬崖多少有些惧意,现在则好多了。因为知道即使摔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脚下一片郁郁葱葱,说什么也会有一棵树能接住我吧。唯一可担心的只是可能会被树枝刺伤罢了。因而我很有兴致的晃着双脚,以少有的童稚时的心情打量着悬崖以外的世界,顺便好好的吹吹风。

风起了。来了。没被衣物包起的脸和手都可感应到那微微的流动。渐渐的,它流动得快了些,我浑身的毛孔都张开,迎接它的进驻。只是,脸上有些个地方感觉没那样灵敏了,还是有些不习惯。闭上眼睛的我苦笑起来。

风触着我的脸,像手指指腹般轻柔的划过我的脸颊,划过颊上长长的十道浅不一,却都显得很淡的疤痕。疤痕应该是各有长短的吧,不过都均匀的从两眼眼角下拉到唇角边。缓缓的抬起手,碰碰它们――感觉还是比周围的皮肤迟钝得多。其实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伤痕,在意脸应当是喜欢漂亮完美的人才会做的事。我比较注意的是我的伤给我带来的烦恼。若不是因为它们溃烂难以愈合,若是吹风恐怕会落下的疤痕,我才不会被强迫似的留在这里呢。

斋夜很在意我的脸吗?难得与那变态有一致的想法,居然丢下我就走了。哼,难以原谅!

一个月前伤口才愈合好,替我医治的忍者禁不住我时不时的逼问,说出斋夜早就治好了伤口。而我,因为天生皮肤愈合能力就远不如他,所以才拖到现在还有疤痕。那怪来怪去就怪我自己了?我可是恨不得宁可脸上伤痕累累也要离开这变态聚居地的。

多涂涂药对愈合应该没什么坏吧。想到这里,我掏出和服袖子中的小青瓷瓶,打开小盖。一面心不在焉的勾住脚下的栏杆,一面小心的抹药,同时还不忘分心认真的看崖下的小小空间中到底能种下几棵大树。

从夏天到秋天。时间过得好慢啊。天天数着日子过的我,早已等待不下去了。想探听龙飞的近况偏又没人告诉我,连笑面虎也没见着。对,怎么这么久都没见笑面虎?莫非他还是留在槐木家别墅群中理事情?或者,他有别的……。

老是觉着他的目光总追随着龙飞,所以也造成他一定知道龙飞情况的错觉。龙飞现在被藏在奥羽山脉,成天想着装病应付那伊贺流的主事,笑面虎怎么可能与他联系?真可笑,越来越依赖他们斋夜家的人了。

正出神,后方突然伸来一只手,扳过我的身体,冷不防的将我扯向后面。我一愣,手指还抹着药膏停在半空中,错过了最佳逃生机会。似笑非笑的唇已经欺上前来,贴住我的嘴唇,而且还不甘心的死磨硬缠,快要有进入我口中的趋势。

我……。混帐东西!不要脸的变态!狠狠的咬他一口,再顺势推开他,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了。正有些解气的看着槐木似笑非笑的嘴角边流下的鲜红血丝,不留神自己便往后摔下去。天!我这又是何苦来哉!若是受伤又得被变态找借口留在这地方了。无奈归无奈,后悔归后悔,我立刻反射一般想伸手攀住哪根枝桠等人来救。谁料手却被拉住了,身体根本没有坠落下去。

唉。想甩掉的怎么都甩不掉呢?抬眼望着上方,似笑非笑的正俯视着我,一手紧紧拉住我渴望自由的手,另一手撑在栏杆上。似笑非笑的脸显然是有些痛苦,冷汗一滴一滴的自额上冒出来,气色差得令人难以置信。

“小飞,还愣着做什么?再不上来我就捱不住了。”

他会有捱不住的时候?我虽然不相信但据他的脸色看来应当也是确实的。于是我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想拉住栏杆再做打算。想不到的却是:听见似笑非笑的轻轻呻吟一声,我发觉拉住我的力道突地一松,愣了不过一秒之后,两人已经双双摔落下去。

该死的!这变态以前不是生龙活虎的么!成天都有气力捉弄我、算计我!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了,脸白得跟中了毒似的。看起来都像病人了,却不好好的缩在房间里养病!现在来拖累我了吧……。
出来闲晃吓人也只有这变态才做得出来!

摔死他得了!我极力的要自他掌中抽出手来,哪料这动作不过才开始,又一熟悉的气息便笼住我和他。我使劲一拉,终于将手解放出来。

将我与槐木放到离平台远远的树丛中,水上立刻跪下请罪。我站得远些,扭着被扯得发疼的手腕,皱眉想着槐木方才的举动。他难不成以往便对龙飞有这样的举动?不会啊,龙飞向来是客客气气的模样,也不生气也不恼怒的。再说龙飞的性向……。而且,他不是很讨厌龙飞,欲将他置于死地么?怎么可能会吻他?那他是认出我来了?若是真的认出我,对我的方式未免有些奇怪――不折磨我都算好的了。

“主子……,属下愿意领罪。”

“你是该反省反省。”似笑非笑的也不知是责怪还是生气,“好歹我也支持了半分钟,你反应那么慢,实在有负伊贺流一流忍者之名啊。”

“请主子决定罪责。”水上垂头道。自我的角度我丝毫看不见他的表情。

“……。”似笑非笑的偏头皱眉,带些许孩子气的似乎真在考虑怎样给他罚。我心里暗暗吃惊,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替水上担心着。

“罢了,你先扶我回房再说。”似笑非笑的语气中带着疲惫,身子微微斜斜,水上忙站起来,扶住槐木,“主子还是好生歇息。”两人都退了几步,树阴盖住了脸,他们的神情开始显得模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想。

看他们转身便要走了,从头到尾的将我晾在一旁晒太阳。我忙叫出声来:“等等!!”

“主子对方才的事就一点解释都不给么?”他是装的还是真的?记得四个月之前,两年来第一回见到他时,他也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莫非他真是受了伤?

“只是很想亲亲小飞而已。没别的意思。”似笑非笑的戏谑挑起似笑非笑的眉头,唇角也弯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难道小飞很高兴么?那好,我是不介意再来一的。”

避病菌一般往后一跳几步:“请自重。”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同他一般的变态……。

“呵呵。小飞好可爱啊……。”似笑非笑的,连眸子中也带着笑意。

我怔怔,觉得似乎哪里有些变化又说不上来,只有目送似笑非笑的槐木倚着始终对我沉默的水上远去。到底是哪里变了?这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是什么?总觉得有什么秘密隐藏在这里,是我所不知道却关乎我切身利益的……。

是谁?!周围有人!槐木同水上刚刚消失在树丛后,我便发觉周围有忍者的气息。有些熟悉――是那个变态老婆子身边的白衣忍者!果然,我还没转回身去,那白衣忍者便轻飘飘的落在我身前,冷冽的瞳紧盯着我不放,就像是在看危险人物一般。

“阁下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请别挡路。”他看我的眼神是恨不得将我吞了还是怎地?真不舒服。

“主母提到应该是族长理公司事务的时间了。她想请您到她休息室中去做事。”如冰凌般刚硬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道,好像怕我耳背听不清楚似的。

请我到她的休息室做事?这老婆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我又没有什么借口说不去……。也罢,再暗算我就来吧,这回斋夜不在,不会连累到他。而且我也很想套出龙飞的下落来。最近总有些时候心神不宁的,真担心他会出事。

“既然主母相邀,龙飞还有什么好说的?先让我回房取了手提电脑,再请阁下带路。”既然这样,就只有过去看看了。机灵一些应付就是。

“电脑我已经帮您取来了。”白衣忍者从身后拿出我的电脑来,我眯眯眼睛,什么也没说便接过来。“那……,请跟我来。”变得好礼貌客气。与我们第一回见到的他简直是天壤之别。所谓忍者可真是善变。惟有忠心像是永远都不会有贰~~。

跟在白衣忍者的后头,走出树丛。我颇觉意外的望见前方不远在慢吞吞移动的槐木与水上。怎么?他们应该早就在宅子里头才是。怎么这时候还在这附近晃?真是够龟速的。(等等,腾腾,人家是担心你耶……,居然还说他们龟速……)

白衣忍者似乎有些意外――他没发现他们在附近也确实有些可疑。但他还是得谨守属下的本分,于是就冷冷的上前低声询问槐木些什么话。

似笑非笑的目光懒洋洋的朝我的方向射过来,似笑非笑的悠然叹口气:“怎么?奶奶有这等雅兴都不叫上我呢。”似笑非笑的眼中罕见的竟有了凌厉之感。

我觉得罕见并不是说没见过,而是觉着他此刻不可能会由于这点小事而发出警告。真是不理解,我禁不住皱皱眉,抱起手提,一副看演戏的样,瞧着接续发展。

“若是主子想去,那也是随时候着的。只是主母担心主子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就不必劳累了。”白衣忍者气息不乱,镇定的道。

“哎呀。很久没看望奶奶了,确实是很怀念呢。等我睡过一觉后就去瞧瞧吧――对了,奶奶的伤口可好多了?唉,我真是不小心呢,想帮她的忙却伤了她。得给老人家赔个不是。”似笑非笑的睃过白衣忍者有些发白的脸,给了我一个似笑非笑的眼色,眸中的笑意粲然。

他这是在……提醒四个月之前的事情吗?我跟着白衣忍者错过他们朝门那边走去。想起那天的事情,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家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差到那种地步了么?奶奶……,应该是很宠孙子的。从那外表像中年美妇的槐木家主母的行为看来,我也不认为我的观点有错。她不是想除掉我们,除掉对她孙子的威胁吗?但是槐木的反应,却像是对她无丝毫感情。

他,应当是被奶奶带大的吧。

记得四个月前,我们被槐木家主母毒倒时,槐木进了房间便是威胁。还以为他不过是说说罢了。下一秒,尖锐的叫声便将我神游的意志拉了回来――只见那槐木家主母痛得脸色惨白,扭曲着美丽的脸,愤恨的瞪着她的孙子。而她的十指上都汩汩流血,长长的指甲已经不翼而飞。

刹间兴奋的感觉遍布我的脑海,这女人真算是受了惩罚了。或许是兴奋得过了头,接着我便不省人事……。

到我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脸上被绷带缠得死紧,不仅不能有任何表情,说话也被限制。而后,便是斋夜不动声色的让我好好留在这里,自己跑了。再……,就是如今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随着白衣忍者来到一座大殿前。他推开门,示意我进去就成。于是我也没有时间多想什么便跨了门槛,进屋。
大殿内亮堂堂的,光芒甚至眩得我有一刹那尖的怔忡。窗帘都拉了起来,是白色蕾丝镂空荷叶大下摆的欧式风格,在中式殿中却不显得突兀。窗大开着,便于染着金色的阳光斜斜的洒进,给近黑色的木制地板上映下个个微微颤着的光斑。有些温暖的错觉呢,我回神暗想着,仅仅是扫了一遭,殿中少得可怜的设物便入了眼。
整座殿空荡荡的,仅仅是正中央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小方桌、对门靠着窗口前有一张大檀木躺椅。躺椅上半倚办坐着的可不正是那槐木家的主母?

她像是在假寐,听得我的脚步声便动动眼睑,蓝色的眼影庄雅而不失雍容。掀开凤眼,淡淡的瞅瞅我正笑笑的脸:“想不到还真来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颇意外我会答应。

我看似尊敬的弯下腰,走至小方桌前,将电脑放下:“主母派人来请,自然是看得起龙飞。龙飞怎能不来谢您老人家呢。”话客气又得体,不至于能抓得住我什么把柄吧。

凤眼上挑了挑,逸出嘲讽来,粉红底色绣着白蓝相间槐瓣的和服随着她的细微动作而起伏着:“小小年纪就那么看得开?不怕我又杀你一回么?”

看着她头顶乌黑发髻上正轻摇着的簪,我一面跪坐下来,一面笑得纯真:“若是龙飞得罪了主母,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可是,龙飞我并不记得有得罪过您啊。”

抬起右手支着美丽的脸孔,保养得宜的肌肤在阳光下依然是细滑无比,令人啧啧称奇。槐木家主母红润的唇慢慢的张开,唇角向上勾一个奇异的角度――像要挑起或不如说更如要撩拨我的好奇心:“确实,你没得罪过我。你哥哥与我结的梁子可是不小呀。那斋夜家的孩子,更是要早早除去的人……。唉,为何当初我没弄死他呢?后患无穷。”

我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注意力看似大部分在电脑上,实则将她的话和语气都一丝不漏的接听了去。好奇心也明白的升腾:她难道早就对斋夜出过手么?怎么什么都没听他说过。也对,斋夜遇上了危险从来没向我提过,反而要求我事事向他讲明。若是回去我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我哥不喜欢与人结仇,都不知他在哪些地方得罪了主母?”这回我的视线放在了和服袖子没遮住的手上,五指上还包扎着,可惜了那双漂亮的手。

随着我的目光也看回自个儿的手――又笑了:“你也看着呢。说说,若是你哥在他跟前,他可会下手?”

她就认定了槐木这变态会照顾我?!她就认定了那家伙是真的会关心我?怎么可能呢?他只不过是看在斋夜的面子上才……。我心里突觉有些慌乱,但在这女人眼前怎么能露出半点端倪?只有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心里的不安,更加注意观察她的举动了。

“换个人吧。若是斋夜家那孩子,他下得了手么?我这做奶奶的,居然连两个男子也比不上。你说他们可有得罪我?”神情中仿佛显出几分怨怼、几分痛恨、几分阴郁、几分嘲弄。

“主子身体不好,应当是不小心才伤您的。您将他培育得如此出色,他怎能不对您心存感激?”打开类机密的文件,我便开始装模做样的理事情。虽然还是不太懂,但我做决定之后,这些个文件又会发给亚当斯瞧,所以我尽情胡来都成。只是想夹杂在回复中问几句话,却无论如何也没能成文。

“呵呵。”优雅的掩口而笑,美丽的妇人从容的自躺椅上起身,步至我身旁,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微笑的模样,“龙飞啊龙飞,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你以为谁都会念恩情的么?我纵然将他从街上捡回来,他只当我是责任所致。”

她是想发泄还是想从我的言语中探知些什么?现在她对槐木是如此的不满,难不成想联合我将槐木拉下来?给他点罪受受?这确实是最佳的报复手段。想必她亦早打听到我们与槐木是水火不容。

我该不该联合她呢?自然不该。若是联合了她只能于被动位置,不单不能将这家族给毁了,还可能将小涪或小洚给拉进这渊里去。可此刻要是不联合她的话,怕她不惜将我给杀了,再找上别人。那样不是不能预知她的行动对我们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了?我们是不能失败的。即使没了我,也一定要成功。

眼眸垂垂,我刻意不让她看清我此刻脑中转圜的念头:“主母毕竟还是疼爱主子的,此刻不过是一时气话。主子曾说,一会之后亲自来看望主母,那时您的气便该消了。”

她的决心有多大?

“龙飞,小孩子不要总是在大人面前玩游戏。大人看了是会觉得幼稚……。”她身子上若有若无的香味越发近了、浓了。

“若觉得幼稚,那龙飞自然不敢再献丑。只是,您不会有什么不舍么?”我不动声色的稍稍远离了些,那香味熏得我有些头昏,该不会是用来算计我这“小孩子”的吧。利诱我答应这口头合约?要利诱也该让个女孩来才是……。虽然她外表像三十几岁的美妇,却少说也该八十岁了,怎么还用这种把戏?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能立起来跳舞了。

“会有什么不舍?我最喜欢的是小孩呀。不是那种老忤逆我的人。那种连奶奶都能不顾的人,我怎会有不舍?”掩嘴轻笑,香味渐远了些,“龙飞似乎不喜欢香味?”凤眼里露出些难以知晓的迟疑。

“只是有点过敏。”我依旧笑得真切――看来她还不信任我,那又何必向我说出来?岂不是要冒极大的风险?难不成她的权利欲已经达到冒再大风险也不辞劳苦的地步?想将槐木拉下,实质上是想自己来控制这家族吧。一个小孩对她而言还构不成威胁。看来……,老人家在山里确实是闷了不少年头。

“是么?哎呀,小孩子老不先说实话。”脸上的笑意映在我眸里是十足的虚假丑陋。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一刻没有权利都会难受。他要权利却不是为了享受,只是喜欢权利带来的呼风唤雨的感觉罢了。

暗忖了几秒,我合上电脑,认认真真的与笑得开怀的槐木家主母对视着。

沉寂了半晌――

“呵呵。龙飞可真是老实。这样的孩子讨人喜欢呢。”粉红色的和服顺着主人贵气的举手投足而显出高雅来,槐木家主母慢慢的又退到躺椅边,整整衣冠后坐下,半躺着。凌冽的视线与微笑的神情是如此的不搭调却又该死的和谐。

我于是也笑了:“我也不喜欢别人缠着我哥哥。”龙飞确实不太喜欢吧。

“你哥哥对你如此的重要?”丝毫不掩饰怀疑。

在龙飞心目中,我有多重要呢?我也不知道。或许,比他在我心中的分量还要重……。他甚至都不曾怀疑过我对他的诚实。而我,利用这一点将他骗了。我当真不能算是个好兄长啊。

“我哥哥,对我非常非常的重要。”我再露出个无比纯真可爱的笑容,轻叹道。

“重要到什么地步呢?”更加凌厉的目光逼得我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此刻突然希望能直接与她撕破脸就好了,就不必在这浪费半天,口蜜腹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虽然现在我说的,确实都是心底想说的。

“重要到……。”龙飞对我而言重要到我可以将生命舍弃来保护他,他必定也能将生命丢掉来维护我,“我可以将一切都放弃。”

“好。若是这样。之后,我会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哥哥。”交易达成,阴郁的美丽脸庞突然灿烂起来,唇角也愉快无比的勾起。女人,真是善变的生物,却绝不是像大多数男人所认为的是易掌控的生物。因为是人类的两种形态之一,她们自然也算是最危险的生物。

唉,怕是将龙飞还我之后,下一秒再很义气的将我们送上西天吧。我暗暗嘲弄着,拿起手提便要离开。

“已经确定了么?”红唇弯弯,精致的妆容突然令我极度的不舒畅。想必若是我奶奶是这般模样,我的童年也不会有快乐的记忆吧。因而我抱着手提轻叹口气:“我是早已确定。只是主母您也要拿出些诚意来啊。”

“难不成我还不够有诚意么?”柳眉微蹙,绷带扎着的指头轻柔的向着我点一点,似乎稍带一些不悦和威胁之意。

“您觉得够了么?要扳倒他的话,至少那八大家族得提防提防吧。”现在最看不顺眼的便是三天两头都跑到这里,不知道向槐木禀告什么事情的八大家族新族长了。

“唔。你是指他们啊。不必担心。他们的方面,我会有个交代的。等着就是。只是你也得做出点什么来瞧瞧。”

“尽管放心。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伙伴,跑不了的。”老人家太小看孩子们,得到的下场恐怕难以预料啊。我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呵呵。”再度轻笑,似乎很满意我的说辞,“我要午睡一番了。去吧。”

转身出门,我没有向守在门外的白衣忍者表露出任何特别的神情――笑一笑,立刻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大殿在宅子的,而我的卧室在宅子左前方。相隔甚远,为了节省一些时间,我特意的想找条捷径抄近路回去。哪知半个小时后又转回了同样的院子里。这下麻烦了,我居然在个宅子中迷路了。

说来可真够丢脸的。虽然在宅子里迷路并不是第一(在斋夜家还不是找不着东南西北?),但在我自认为比较聪明了之后还是走丢,那就难以启齿了。这宅子也真是的,每个院子都该有自己的风格,看起来都一样岂不乏味?

一个劲的埋怨宅子的设计师,我再度绕一圈,回到原地。

要是再不赶到卧室里,小梵得扑个空,那就危险了。都说别三天两头跑来送药,他们就是不听,硬说药得临时配置,只有见到我才能配出药来。弄得我总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他们哪一个被水上给发现了,不是又欠了水上一笔就是被抓起来拷问……。

谁来当救世主帮帮我啊……。丢脸……。

急得似热锅蚂蚁样的我抱着电脑正团团转,突然听到由远而近的笑声。几乎是反射动作的躲起来,做贼一般的藏在大柱子后头观望来人。唉,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躲起来见不得人?真是的。可现在人都已经出现了,总不能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又跳出来吧。

唉。继续躲着窥视的我,发觉那一大两小的身影实在眼熟得很。笑眯眯的模样,不正是想找又却步的笑面虎么?那两个蹦蹦跳跳、猴一般机灵的小鬼,不正是曾经让我教爬树的小涪、小洚么?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以前都不见……。莫非是老婆子借故叫他们过来,顺便拉拢两个小孩的?小涪也已经七岁了,应当不会那么容易上当才是。两年前就他的气势看来,就是不容易被人左右的孩子了。话虽如此,要从小洚下手也不无可能啊。毕竟傀儡须得越小越好……。

我正犹疑不定的猜测老婆子的用意,冷不防和服袖子便被往下拉了拉。

哪个小子又在干扰我思考?不知道打扰别人是很失礼的吗?白眼一翻,我正想训人,却发现站在我跟前的可不正是小洚和小涪,死拉着我袖子不放,让我连逃走的机会也没了。

尴尬的望望依然笑眯眯的笑面虎:嘿嘿,我是路过……。

笑而不答。眼神中却也多了些我不明白的涩意。我有些不明白,低头看着两个小孩:他们长大了呢。高了许多,也更像鬼灵精了。

“龙飞哥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小洚很天真的问道,眼瞳里全然是笑容。

“迷路了,不躲起来还能做什么呢?”实话实说好了,免得更加丢脸。

“这样更应该站在路旁找人问路吧。哥哥你真是爱面子呢。这点和龙腾哥哥像极了。”小涪一副十分了然的神情道,我顿时气结――小鬼一个还很了解我的样子,真是没面子~~(面子早就丢光了,你还是少发牢骚吧……遭瞪~~)。还没待我发表任何不满,他便又回眸望向笑面虎,“老虎叔叔,我们送哥哥回房去好吧?功夫过会儿再练。”

笑眯眯的点点头――“小鬼,你不觉得给我们的称呼差太多了吗?凭什么他是哥哥,我不过大了三岁就成叔叔了?”好象很不平衡呢。

小鬼们嘿嘿的笑了:“大了一天也是老啊……。你就服老吧。”

笑面虎笑而不语了。于是我们任小鬼们领路,在后头跟着向我的卧室方向而去。

笑面虎。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老婆子请来,槐木也没办法。再说小孩子好奇心旺盛得很,上伊贺流瞧瞧也是迟早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被留下来的。没见我脸上的伤痕么?

这样……。笑笑的脸望去竟有些萧索。

我颇觉意外。以往以为笑面虎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变脸的,现在是什么让他居然会变得多有愁绪了呢?难道是龙飞出事了么?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顿时竟觉得紧张之极:笑面虎,你知道龙飞现在怎样了吗?

怎么会知道?笑眯眯的眼中再度闪过掩不住的黯然:他也不在意我知不知道。而且。现在,你是龙飞啊……。

我无语了。龙飞啊龙飞……,我的弟弟,你到底怎样了呢?
7
唉……。坐在床前频频叹气的我,从来没觉得日子是如此的难熬过。想念斋夜已经是将我五分之二的心思给占去。余下的五分之三,一是放在龙飞的消息上:现在却全然打听不出任何事来。任我怎样旁侧敲击,笑面虎就是坚守阵地,和我绕圈圈。他越是不正面回答我越难心安。另一个,用在周旋槐木和槐木家主母。槐木像是身体越来越差了,也越来越少出来烦人了。我颇觉奇怪,但也不想问讯。他的情况倒是令主母兴奋不已。而最后的五分之一,全给了小涪与小洚。成天陪着他们闹腾,而且还时不时要提点他们小心那老婆子。幸好两人对那老婆子感觉差极,我也不必太担心他们被骗了。

唉……,再叹气。

唉……,好烦哪……。

连下雪我都不想出去看看了。总觉得好孤单,似乎再多一秒便会承受不住,孤单便能将我的心房全啃噬了去。如今觉得对斋夜的依恋强得自己也无法置信,简直要像个女人一般无法自已。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死……,但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还要将我锁在这里?为什么斋夜在布局却不肯让我参与……,真是郁闷~。他难道觉得我不可信?觉得我是那么软弱的人吗?我在这里难道会比较安全?一年半了啊……。一年半的时间难道不够吗?说实话,我是再也不想离开他半步了。

好想回去。

忍不住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来来回回,来来回回。

突然站住,像是想到什么又抓不住那感觉,只有再踱步,来来回回,希望能唤起同样的念头。

直到疲累了,我才又安静下来,无神的望向透明的玻璃窗。猛地上前拉开窗帘,无暇的世界就在我眼前展现着它的风采。琼枝玉叶,云山雪雾。山上雪下得比较早,才不过十一月份,大雪早已下过四五场了。去年早先我还兴致勃勃的陪着两个孩子玩雪人游戏,到后来,即使他们在我房门前唤了又唤,我也借故病了而不出门一步。而今年,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情了,成天关在房间内生闷气。

是累了还是倦了?还是空虚思念扰得我心乱了?如今的我与当初同样被关在槐木家别墅的我难道并非同一个么?那时我虽是如此想念却从未有过这种心境,现在是怎么了?一年半就待不住了?还是我担心会被排除在计划之外,担心斋夜过于保护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又恼又忧?重重的坐在床上,我心绪烦乱得几乎想大声叫喊出来。龙飞在哪里?斋夜为什么要将我排除出计划?难道他认为我参加计划会有什么坏么?难道我在这里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龙飞?龙飞……。

都到现在这地步才不让我参加不是太晚了么?再说就凭他与小梵小隽又能做多少事情?不行,实在是静不下心来。火气也大得很,不如出去冷静冷静吧。这个方法应当是满有效的。冰冷的空气向来能令人理智许多。

想到这里,心动不如行动。我环顾房间里,找到一件大风衣。算了,不过是出去溜溜,用不了多长时间的,穿少一些也应该不会感冒着凉。就这样,穿着件大风衣的我推门出去,才跨出门几步,便被寒风吹得通体发凉,颤抖不已。

不怕不怕。正好可以平静平静。我暗示着自己,关上门便向园而去。今天涪儿和洚儿来邀我出门曾经提到他们在园里造了一座雪殿,现在去看看也好吧。

雪殿呢?哪里有雪的影子?园里被扫得干干净净,连树梢枝头也不见半点晶莹剔透。我皱眉绕了一圈,寻寻找找,终于让我看见角落里一个白色人影正打扫着,园中最后的雪景眼看就要消逝了。

是鹿岛(主母身边的白衣忍者),他做什么?好奇的想欺近瞧瞧,不料他突然转身,双眼便冷冷的望着我。我吓了一跳,只有站住了,侧身望望那最后一片像墙壁一般的雪块,耸耸肩:“你做什么?那不是两个小孩子忙了一天才做好的宫殿么?”该不会又是那老婆子的命令吧。

“主母吩咐,不能令他事扰了小主人勤事学业。”大概是因为我与主母现在关系正得不错,他也难得的回答了我的话。

可恶的女人……。风衣抵挡不住接踵而至的寒风,我只有退出园,漫无目的的在偌大的宅子中游荡。就像无助的魂灵一般。

一旦单独自,那份烦恼和想念便再也守不住了,臆测和纷扰、痛苦随之而来。

“怎么会这样的呢?怎么会被陷在这囚笼里了呢?”

“斋夜怎么会将我一人扔在这里呢……。为什么?笑面虎为什么不告诉我龙飞的下落?”

呢喃着,呢喃着。风渐猛了,实在受不住,我只有随便找个院子角落窝起来,瑟瑟发抖。

这片少有人来,院子里漆黑漆黑的。天空也是蓝黑色,偶尔落几片雪,伏在白色的大地上。真是适合我这样的人的景色!我这样想着,就像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一般顾影自怜:为什么他们都像瞒着我什么!!难道我不值得他们信任吗!!

一个人。现在我只能是一个人!

笑面虎老躲着我,我向槐木提出要回去也只得到似笑非笑的婉拒。斋夜也没有传达一个信息,小梵小隽每都是三缄其口,问什么答别的。

我到底算什么?可恶!混蛋!每个都是混蛋!

每一个我信任的人都像要将我放弃一般。像要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不是在电脑上发出阿拉伯语暗码信息叫他们将我带出来吗?为什么他们要置之不理?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完全是无所事事么?想念和空虚已经要将我折磨得发狂了!!

可恶!!

我将头埋在双膝间,极力压抑着自己孤独的泪水。悲伤的心境却无论如何难以压制,痛苦从最底层的意识中冲上来,几乎将我的理智全冲破了。

没有人。没有人理会我。

我很没用吗?连自己也要别人保护。我不需要啊……。这种过度的维护算什么……。我要回去。我要赶快回去。我要救出龙飞……。我要将龙翔脸上时不时的落寞抹掉……。我要让涪儿和洚儿脱离这家族的束缚……。为什么现在我就什么也不能做了?日里的希望怎么办?……。

可恶!!

好冷……,冻死算了……。反正没人理会我,我也当不了任何人的保护者,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冷,真是彻骨的冷,冷得我的心都凉了。

正昏昏沉沉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一副热源的靠近令我本能的依偎过去。热源僵了僵,慢慢的却也放松下来。

温暖……,怎么会有温暖的?我不是缩在角落里等死吗?睁开眼睛,我发觉自己被人抱在怀中,紧紧的抱在怀里。好熟悉的气息……,好痛苦的波动。是……,水上么?

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刷刷的便往下流。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脆弱了?想解释却还是开不了口,只有对着白色的院子流泪,流泪不止。

良久,我才将泪擦了,身体温暖许多,也有气力说话:“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回答。

“你明天还要陪着槐木一整天,难道就不累吗?”要是稍微出了点差错,岂不是会受到惩罚!

再叹口气,忖度着怎样才能让他放心:“我不过是心情不好,没什么关系的。怎么会舍得死掉呢?”真的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所以才会――。我以前都不会哭的,现在这会不过是发泄罢了……。确实只是发泄,一定是发泄!我怎么会有不被需要的时候呢。错觉而已。他们只是想保护我。因为我看起来很笨,又不懂得转圜,可能还会胡思乱想(就像刚才)。所以才令他们想保护我。这没错,一点错也没有。拼命安慰自己,心里的空虚和孤独却怎样也添不满,越发失落。

生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已经很多了……。”虽是硬邦邦的,其中的音调倒是能让人听出些许积蓄多时的情感来。

“什么?”什么很多。难道……。

“每你都是,在房子里游荡……。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一般……。”断断续续的,仿佛在克制自己的伤心一般。

“你!每回都跟着我胡闹吗!”我反应过来,马上惊异的挣开水上的怀抱,定定的看着他……。这是多少个夜了?我徘徊在这巨大空虚的与世隔绝的空间。他难道每回都跟着我,惟恐我做什么傻事么?他……。

“不跟着你又怎样?”让你一个人吗?已不会掩饰的眸子中,溢出担心与痛苦。

“早些去睡。我保证再也不穿这么少出来乱走了好不好?你怎么能吃得消?”我欠他的已经太多了,早就不敢想我们对决的时刻,现在却不得不想到。那个时刻,我们是不是会刀枪相向?我们是不是非得拼个鱼死网破?怎么能忍心!

“你……,很想回京都去么?”水上希冀的眼睛传达的意思我又何尝不知道!但现在还能怎样!他是我的师父啊!那几年若不是他时时刻刻维护我,我能活着站在这里吗?我能好端端的坐这里自怨自艾吗?

“这件事别提好吗?去睡吧,你太累了。”对于真心关怀我的人们,我怎么能伤害!!我怎么会伤害!!急噪的将他披在我身上的厚实毛大衣拿下来,挂在他身上,推着他便向雪遍地的院子走去。

他退后几步,站住便又要将大衣塞给我,我急忙要跑,一个不稳摔在雪地里。雪将我的衣物浸得濡湿,寒冷铺天盖地般袭来,昏沉的脑袋更不清醒了。唉……。一声叹息,水上用大衣将我包裹起来,背起我便朝我的卧室飞去。

冷……。伤心……。我迷迷糊糊的想着。脑海中只出现了两个词。眼中的世界好狭小,好似缩水了。天板,灯……,离我好远,都看不真切。只有水上的脸,是看得清楚的。于是我努力张大眼睛要将他的神情看得更清楚,却徒劳无功。他始终都是那么远又那么近,就像在以前的日子中一般。

“要你真是那么想他……。那么急于得到他们的认同,我会请求主子……,请求他早日放开。”好苦涩。

“不属于他的怎能强求呢?虽然痛苦,忍忍不就好了吗?即使令他一放开两个确实是太残忍,但迟早也要面对的……。”好难过!不单是他,还有我――

不要……。水上……。你别说!要是他一生气将你杀了怎么办?放了我……,应当是由我自己来提的才是!

悲哀的神情……好悲哀的神情……。你很痛苦是吗?何必要这么痛苦!其实刚才放着我不管不就可以解脱吗?选择很难,我逼了你做了那样的选择,你这回自己选择如何?将我放弃,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傻瓜,我怎么会……。”爱上你了呢……,放不开你了呢……。一向冷漠的脸满是哀伤,慢慢的放大,并不柔软却冰凉的唇印在我的额头上……。

你不要说!不要说啊!!我怎么能再度伤害关心我的人们!求你!不要去!不要去!!不要……。为什么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关上门,燕子一般轻灵的离开?水上……,师父。
一整晚我都未曾阖眼,到天亮的时候,身体终于蓄积了些气力,我便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的便要往门的方向去。不料才下了床就是一阵头晕目眩,想抓住什么借力站稳,却只能和着被子软倒在床边。糟糕,因为昨天受冻,现在发烧了……。怎么办?可能没等走到门边便会晕倒。自顾不暇哪还能帮得了水上什么忙?

现在……,现在谁会在外边就好了……。

拖拉着被子往外走,果然不几步便支撑不住跌倒在地。我虚弱的喘着气,盱一眼离我还远着的门板,使劲要伸手够却够不着。挪一步也不行了……。水上一定不会当晚便对已经就寝的槐木说清楚。他会等到天亮他起来再讲的吧,赶在那变态家伙起来之前去拦住他就好了。

要……阻止他。头越来越昏沉了……。不要,不要!要阻止他!!昏――

“好奇怪哦,虫蛹似的缩在地板上,嘴唇都冻紫了。空调可是开成27度的。”像是洚儿的声音吧,有些稚气。虫蛹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在说我吗?我怎么了?我不是要阻止水上去见槐木的吗?怎么洚儿也会在附近?

“不仅这样,他还发高烧了。”涪儿也在……。说我发高烧了吗?是了。好象是昏倒了,那水上呢!!

“睡了三天没醒。”洚儿又补上一句,温软的小手敷在我额上,“老虎叔叔急得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三天?!水上怎样了?三天……,我居然错过了三天!!拼命的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连掀开条缝隙也不成。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得马上到槐木卧室附近去瞧瞧,水上千万不能出事!关心我的人们不要再离我而去了不行吗?连这点小要求上天也不能满足我吗!

“那样就很麻烦呢。梵,你说该怎么办?”这是……。小隽怎么和小梵都过来了?岂不是会很危险?这两个家伙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哥哥快醒了。看他的眼睛在动呢。醒了再喂他吃一药,喂。两个小鬼叫什么名字?”语气不善,小梵好似转身在问涪儿和洚儿。涪儿沉默了一会才抗议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小鬼。我快九岁了,洚儿也快八岁了!”

“总之比我们两个十六岁的人要小上一倍吧。废话少说……,名字?!”小孩子真是的,见有比自己小的就窃喜在心,恨不得好好欺负一番。与其让他们在这里吵吵,还不如早些离开这里,以免被人发现。这两个家伙是怎么搞的!!

“槐木涪唯,我弟弟槐木洚未。这是龙腾哥哥对吧,不是龙飞哥哥……呜……唔……所粟米(做什么……)。”

“你这小鬼有没有大脑,附近全是伊贺流的忍者,你想龙腾哥哥被抓起来啊。”小隽带着抱怨的语气道。

“你们不是甲贺流一流的忍者吗?干嘛还要怕伊贺流二流的忍者?水上叔叔又不在这里。”洚儿像在替哥哥抱不平。听他提到水上,我的心又一紧,他不在这宅子里了?为什么?这一急,眼突地就睁开了,还没等一直在望着我的洚儿呼叫出声,我一手便搂住他,喘着气问:水上在哪里?洚儿,你知道么?

一问出口才发觉因为昏睡太久了,口干舌燥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我急了,呜哇的反手摸着自己如火般在烧的喉咙,不能说话的日子我已经尝够了,在这节骨眼上怎么能不出声?!

“哥哥,你是在问我水上叔叔的下落么?别急啦。他两天前被爸爸派回主屋去了。好象爸爸过两天要带我们回去住呢。”洚儿窝在我怀中一副安神的表情摇头晃脑的道,“水上叔叔什么事也没有,你别担心。”

他没事?既然他说要向槐木开口就必然是日就说清楚了的。槐木没有惩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幸抑或不幸?我愣了愣,舒口气的同时又提心吊胆的望向还在捂住涪儿嘴的小隽和正调药的小梵: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小心一些。

“发前五……(放开我!!)。”涪儿用力挣扎。

“哥哥,你三天没醒,我可一直守在这里呢。”小隽一手放开了涪儿,担心的上前也探探我的体温,“好多了……。这下斋夜哥就放心了。”

斋夜?!关他什么事?哼!把我当成老弱妇孺似的,保护得连我这被保护人都感觉不到好了。

“别生气了。见隽那么久没回去,他急得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虽然脸还是冷冷的,眼神可是谁也骗不了的。亚当斯和费曼两位大哥都劝解他呢。”小梵将药都和好了,小心的端杯温开水到我跟前,笑容晏晏的说道。

我叹口气,接过来就着水喝下,喉咙里的燥意也消退了许多:你们向他说,要是这回计划没有我的份,叫他自己替我收尸去。

“哥哥,不要这样嘛。斋夜哥也是因为担心你病还没好,所以才迟迟没向槐木提出让你回去的。现在你的病情也都控制得差不多了,想他到时候自然就要求你回去喽。”小隽坐在窗台前,警戒着四周,分神与我说话。

我卧室周围确实很少有忍者出没,这也是我能够在屋子里经常性的自说自话而不被人发觉的缘由。但今天添了两个危险家伙在,我不得不提高警惕――“你们还是回去吧。我这不是好了吗?”而且涪儿洚儿都在陪我呢。

“这两个小鬼根本就没有危机意识,怎么能相信他们啊。”闲闲收好药物,小梵瞥了瞥正努力全蜷缩在我怀里的洚儿和拉住我不放的涪儿,一副不屑的神情。这大概惹恼了自尊心甚高的小兄弟俩,只见洚儿马上从我怀中跳起来,拦住我看小梵和小隽的视线:“哥哥叫你们回去就回去嘛。这里是我们家,我们难道还会有什么危机吗?”小脸一昂,万分愤慨的模样。

涪儿则冷冷的起身开门送客:“要是哥哥不能安安全全的回到斋夜哥哥的身边,到时我们可以任你们发落。怎么样?”

怎么闹得这样僵了?我皱皱眉,刚要开口说话,洚儿便随手从移至床头的茶几上拿起些点心,硬是塞给我吃。没办法,肚子饿了,暂时也消除对水上的担忧,小孩子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于是我接过来便吃。

“好吧。记着啊。小鬼。”两个白色的影子飞一样飘出房间。涪儿反应不及,只有对着他们远远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我则吃着点心,想着怎样才能托笑面虎给水上传个信叫他小心,怎样自己才能早日离开这里。要再不能回去的话,下一回情绪上来,恐怕我就真要冻死在这宅子里了。

几天之后,又降了一场鹅毛也似的大雪。我因身体养好了许多,便开始思量怎样让槐木家主母帮我离开这里,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比较合适委婉的说法。涪儿、洚儿又跑来提醒说他们过不了一两天便要离开了,更是让我急得团团转。

夜色正浓。

房间里依然是灯火大开,蹲坐在地上的我正在烦着:这几天都没见笑面虎,不知他现在怎样了。逼问他龙飞的事情也就这样算了吧,他不想说我也没什么法子拷问哪。只是要他传达给水上的事情,非得亲自向他说清楚不可。并不是信不过两个小孩,只是觉得还应该再见他一面。

站起来再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角瞄到新降大雪的景色。很美呢,不过可惜无法见到满山遍野纯白。不过……,如果到宅子外空地边看夜色雪景应该会使我心静下许多吧,毕竟在那里流连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是算都不错的。念头一转,顺手便拿了厚厚的毛皮大衣穿上。

轻轻关上门,我便偷偷摸摸找到围墙边,四下里梭巡后,不负期望的发现了一棵高壮的树,正好供我爬到外头去。欣喜之下就顾不得是不是会出得去、进不来了,捋起袖子,手脚并用,还算敏捷的攀上墙头,跳下去。寒冷的风更刺激着我的兴奋不已的心,确认了方向后,我便朝自己常待的空地栏杆跑去。

银装素裹的世界。山外山,林外林……,看得真切的也好,看不真切的也罢,都无暇得令人生出错觉。

站在栏杆边的我,忍不住又低头望望崖下。光秃秃的树枝全被白雪覆盖住了,看起来竟有些像在童话中。白色,到是白色。除非去北海道,否则应当很难看到这样漂亮的雪景了吧。京都也是很少下雪的,若是下,也很快便会融化,没多少时间让人欣赏它们的美丽。白色……。

奇怪,我怎么觉得有一树根上白雪像是在反光一般?确实是,相较旁边的大块的雪是亮上许多了。可灰蒙蒙的天空连星星也不见一颗,这山也封闭很久了,哪里还有光源呢?那是……,从崖中射出来的光么?!心中突然一振,铺天盖地的惧怕与惊骇顿时将我整个给笼住了。

存在感。巨大的存在感将我的心紧缚得几乎不能呼吸……。

为什么我会到现在才发现!为什么我一直在那空荡的大宅子中转悠却没想到来这里!!存在感……,必定是有人住在崖中!才给我存在感!

不行,我一定要下去看看,管不得自己有危险了。我要下去看看。我要亲眼证明这崖中……,没有人!即使有人,也不会是……,不会是――龙飞!泪水在眼中聚集,我小心的抓着被雪盖住,滑溜的栏杆,慢慢的往下爬。

不能是龙飞!不要是龙飞!不会是他的!

小心的将脚下的雪磨去,踩实了,我才继续向下移。一定要小心,不要急,里面的人跑不掉的。但这回掉下去可没人再来救了。啊……!鞋底太滑了!顺势手也没抓住,我便如倒栽葱一般摔了下去。所幸自己反应及时,死死抓住附着在崖壁上的树根,才没有持续掉落。

吁口气,朝上望望,我不禁屏住了呼吸――就在我上方,一个比手掌稍大一些的小洞中透出亮光来。在夏天或秋天晚上是断然看不到这灯光的。密密麻麻的枝叶将它射出的光统统给抵挡住了。只有在冬天,只有在没有月光的这时候,它才能被人发现。这里一定是藏着什么人,不能为人知的人……。

有人的存在感,有人的气息!屋里还充满了药的味道。

我热泪盈眶,颤抖的挪动自己此时稍显沉重的身体,努力瞠大眼睛,向洞口挨过去。

泪水刹那间无法抑制的滑落,遮住了我的视野,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我才得以顺利的就靠在洞口边,朝里边探看――简单的摆设:一石桌一石桌的草药,磨好的和没磨好的,甚至有上面还带着残雪的叶子。地上摆着一个原始的药磨,旁边放着一双毛皮手套。白炽灯就放在地上,散出冷硬的光。斜对着洞口还有个被厚重的黑色帘子遮住的门。

是有人。这显然只是一个房间,黑漆漆的门那边,一定是那人的卧室。

脚步声!他来了!

泪水再占领了我的视线,我忙伸手匆匆的抹掉,看到一个人的模样自洞口帘子里现出来:苍白的手映衬着白色大衣……及腰长发……。啊!谁!!突然有人一把抓住我的腰将我揽在怀中,我还来不及看清那被囚禁着的人便被来人灵巧的身手带了上去。

才在台地上立稳我便挣开身后人的双手,怒不可遏:“为什么!笑面虎!你为什么不让我看清楚!为什么……。”我不敢确定!我不想确定!难道就不能让我看清楚他的脸!逼着我接受么!如果那是龙飞!如果是龙飞……,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居然被囚禁在这见不着光的崖中!!我好心疼!

抬起我泪水涟涟的下颚,笑面虎的神情忧伤、落寞:“只是一个被囚禁的人而已。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龙飞,他还在奥羽山脉中与伊贺流主事斗智呢。”

“你骗我!否则为什么不让我看清楚!!”

“不……。我不想骗你的。我怎么会因这点事情骗你?你知道一个囚犯被关在这崖中又有什么用?平白让你更受压力而已啊。”平日笑容满面的模样全然消失了,他像痛苦得快要死掉,那样沉痛的眼神……。

我心慌,我心乱。我宁愿接受他给我的解释。是的,龙飞怎么会在这里?若是槐木发觉我们两人交换的事情,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便放了我。斋夜更不会放心的将我留在这里。而笑面虎,是从来不会骗他弟弟的。

“不是龙飞。”于是我收了泪水,急切的想得到他的肯定。

“不是龙飞。”重复一遍,忧伤的眼望着我,无意识的帮我确认。

“不可能是龙飞……。”

“怎么可能是龙飞……。现在,你是龙飞啊……。”苦笑着的唇近了,盖着我在颤抖的唇,他给了我一个痛苦的吻,一个安慰的吻。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他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自己。
8
好想回到斋夜身边去。好想斋夜现在就在我身边,即使他总是喜欢对我也板着张脸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帮我确定心里的答案就好了。答案……,为什么我不敢正视心里呼之欲出的答案?难道我还在期待什么奇迹的发生吗?期待龙飞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笑吟吟的说我回来了?!

还是不想……,不要……。那,不是龙飞。绝对不是……。绝……不……是。笑面虎保证了的,他不会说谎的!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会欺骗斋夜!可是,可是当时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忧伤。是我的错觉吗?还是龙飞被禁锢得太久,他被思念折磨得要受不住了?

瞪着窗口飞舞的帘子,一夜没睡坐在地上的我烦躁的抓着头发,痛恨自己乌龟般的表现。

桥本龙腾!你这是懦弱么!怎么不敢面对可能的事实!难道事情一关乎你最爱的人们你就乱了吗!懦弱懦弱!发生什么事就躲进自己想象出的壳里!怪不得斋夜不想让你加入计划当中!你这样懦弱的人能够做些什么!你比以前还弱小!连事实都不能面对的人如何来保护弟弟们!!

猛地站起来,又来来回回的转悠,突然定住了一般,我下了决心:

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今天便回去!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我会发狂!我会忍不住再去见那关在崖中的人!我会忍不住……,即使知道他有十分之九的可能是我的弟弟龙飞。

理好被揉得不象样的衣物,打开门,阳光灿烂,刺眼之极。我反射性的闭上充着血丝的双眼,沉重的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好了怎样应付那八十岁的老女人。正打算避开每天必来报到的小兄弟俩,耳朵灵敏的便听到小孩子走路特有的轻快声音。我思考了几秒,决定要是先跟他们说好,免得伤害无辜却敏感的小家伙。

果真,就在我转身关上门,再回头望着美丽雪景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从长廊里奔过来,临到我附近又放慢速度,像是怕惊着我。

“哥哥……,今天怎么样?”涪儿和洚儿迎面走来,小小声的问。他们也是为我的去留担心了好几天。两个孩子既想我和他们一起到槐木家主屋去,又不愿意我挂记着京都,为难的最后还是选择了让我回京都去。从此便每天向我通风报信,只盼着我能够早日回去,早日又来槐木家主屋来见他们。

“今天我一定要回去。”扣紧些大衣,我打起精神,刻意不想让他们看出我昨晚的失落,徒增他们的烦忧――小孩子是不该如此早熟的。

神情中立刻浮出失望来,不过马上便掩饰过去,两人强装微笑:“好啊。哥哥先去跟那老婆子说明白。今天天气不错,爸爸会出来晒晒太阳,那时侯你也可以去向他说。我们会求情的。”

“乖,你们两个先去玩,这件事情用不着你们插手。”我可不想连累他们被槐木责备什么的。虽然看来槐木是真的将两个孩子当亲生儿子般看待,但也不保证他什么时候玩兴大发。令小孩们得到个鸢子一般的下场。

“哥哥……。”带着哀求。

“听话。先去玩。笑面虎呢?”我故意沉下脸来,孩子们只有委屈的瞅着我不再多说。瞥着他们不情不愿的模样,我有些不放心,睃巡四周找着笑眯眯的身影。笑面虎不是常和两个孩子黏在一块的么?怎么现在倒是不见人影了?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不要再想了,那不是龙飞,不会是的。懦弱懦弱!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大叫。

脸僵硬的朝两个孩子笑笑,我向着宅子里面走去。后面小孩子待在原地喊着:“叔叔天还没亮就下山了……。”

下山了?留下两个孩子?

他要去做什么?是槐木命令的吗?否则他怎么能私自离开伊贺流?一连串的疑问在我心里炸开,我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了。

到得槐木家主母房间时,得到的消息是她还未曾梳洗完毕,我只有耐心的在屋外等着,顺便应付白衣忍者鹿岛的审视目光。就在我即将要爆发的时刻,屋子里槐木家主母带着些高傲的声音便传了来:“龙飞有什么事情么?”

“请许我到屋内再说。”我刻意使得自己像是急得要火烧眉毛似的,几乎还未等她的话音落下便说道。

“那就进来吧。”带些好奇的回答,大概是我先前在她面前也表现得沉静了一些,她以为我不会有紧张的时刻吧。鹿岛便推开门,同时侧身给我让开条道来,睨着我的目光锐利而危险,仿佛睨着个间谍。

他一直在找我的把柄吧,真让他失望了。在他的修为没达到水上那种程度之前,他永远也无法察觉到我如何与山外的斋夜联系。我冷冷的看着他隐晦的眸,转身进到屋里,随手关上朱红色的木门。

屋子里每回都会给我特别的感觉――每进来一回便可知道这屋子里又添了看似纯浪费空间实则有大用的摆设。然而,今天我已经无暇再探看这间屋子又变换了什么装饰了,急匆匆的便走到在暖炉边背对门口站着的女人身边,点点头低低的说:“我要回去。”

美丽的脸庞微微的偏了偏,使得我能够看见她有些有些意外的模样:“怎么?先前我以为你在这里挺不错的。”

我表现得那么不在乎吗?怕是她在套我什么话吧。我暗想,嘴上还是十分恭敬:“回去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请主母您别见怪。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计划能够早日实现。”

“真的非回去不可吗?桥本集团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啊。”白色的和服上蒙着火光映出的晕一般的橘黄色,衬得这漂亮的女人更添风采。但她流波般的眸子怕才是最动人的,丝毫没有半点老人应有的死气沉沉,使人不知不觉便要忘记她的年龄。此刻,她就用她顾盼生辉的瞳,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端倪来。

我自然还是微笑着,如刚出生孩子般纯粹的笑着:“原来主母一直在调查我们。我还以为您对我们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呢。”在意料之中的事,希望在台面下操作的一举一动,斋夜千万小心保密,以免让亚当斯和费曼遭到这些只疯狗的袭击。

“你对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不是吗?”火光跳跃着,在槐木家主母的细致面孔上投下一道一道不规则的阴影,更显得这女人攻于心计。

“我至少不曾质问过您这方面进行得如何了不是吗?”如此互不信任,我真怀疑当初我们两个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三言两语就定了契约。而且还实行了有一年多之久!

只是一边的唇角稍稍勾起:“好,我准你回去就是。不过得定时与我联系联系。八大家族的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他们死也不愿意加入我方阵营。幸好最近昼一也没太管他们,否则他们说出去我们不是惨了?所以,我要你传话给斋夜家的孩子,明天就去除了他们,一个不留。”

“妇人之仁会后患无穷,这我自然清楚。不过八大家族全消失的话,不会对下一任主人的威信有影响吗?”那八大家族的人还是很有骨气的嘛。知道不答应可能会陷自己于危险之中,槐木又不曾相信过他们,还死守着槐木不放。继承了祖父的遗志啊。话说回来,这老婆子将善后的事情交给我,是不是为了以后有把柄将我除掉?等局势稳定,恰好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定我的罪责?好一招借刀杀人连环计。最毒妇人心哪……。

“当然不会。只要有桥本家的经济手腕和斋夜家的黑道势力,我们还是可以横行无阻的。”袖子抖了抖,蒙盖在衣上的薄薄一层烟灰掉落下来,袖子下露出一截桔色的指甲。已经又长出的指甲仅仅蓄到一公分左右的长度,……,或许是怕了吧。

“用横行无阻这词,主母还真是毫不掩饰。”我轻笑起来。

“呵呵。在龙飞前头我又何必要掩饰呢?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嘛。”笑靥如。

“是、是。若是没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主母,到槐木昼一葬礼上见吧。”或许是在您的葬礼上见也不一定,心里暗暗再加上一句。

“那是……呵呵。”满足的眯起眼睛,含笑的眸中闪出一道寒光。

我欠身出去,想到还要到槐木那里报备一番。现在主事的总还是他,如果没有他的同意,那些忍者是决计不会放我回去的。即使槐木家主母也只是被软禁在这里而已。不同的是她还有党羽,而我那些人,一个个像没了音讯一般,影子也不见。

我在大宅子里转来转去,想找到槐木小心的说明我想回去的愿望。若是水上那时侯已经向他讲了这回事,我回去的机会是更微乎其微了。不过,还是应该试一试。否则等明天小梵来给我送药时,我就要以死相逼让他带着我出去。

要找到槐木还真是不容易,好半天我才在园里看见一群忍者雕塑似的站着。猜想他们可能没那么多闲情逸志晒太阳,我嘴角扯出一个可怜我双脚的微笑来,便慢慢的向着那边走去。待我能看到槐木的病榻时,我又停下了,远远的望着那个曾经是将财富、权力、荣耀一手攫住的男人。
犹记得第一见到他是我还在校园中时,转眼已经过了九年。那时候,他作为我们学校的校医,必定是来寻找斋夜的吧。似笑非笑的模样从来没改变过,但是身体却如此虚弱了,不过是三年多,他身体变化的速度和我那时中毒差不多……。中毒?!莫非有人下毒害他?

草药……,毒。明明潜意识中我已经知道是谁,现在却恐慌的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是不能想。只有回去质问的份了。

正在思考着怎样开口为好,抬头却看见似笑非笑的眼朝这边射了过来,弯弯的眉眼似乎早就知道我站在这里,一副了然的神色。心里暗叫不妙,只有在一无准备之下硬着头皮走过去。

“小飞怎么在那里发起呆来?不是有事找我才接近这里的吗?”似笑非笑的扬扬手,一干忍者都退后,偌大的园顿时只留下我们两人。

“是。我想回去。”集中将我当做危险人物的视线并没有让我不自在,只是眼前的人令我颇多顾虑:要是他不让呢?这念头在脑海中转了许久,也不断的想小梵小隽的安全,致使我说出这句话时,失去了龙飞圆滑的一些特质。说完我才发觉,马上就闭上嘴,观察槐木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终于说出来了呢……T~。”口型突然有些改变,不过在我惊疑的目光下,消声了,似笑非笑的转转眼,“这回可忍了年多呢,耐性好多了。”

他像是察觉了吗?刚才的口型是……,根本不是叫龙飞的口型啊。我暗想着,不过有些紧张,毕竟能瞒他这么久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回他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不能。

“……。回去吧……。”似笑非笑瞅着我的模样像是有些不舍,我肃然,猜想果然是被他又耍了一回,不过他的神情仍令我有些难以相信。“水上同我提过了,你在这里过得很不好呢……。想必是太想念了吧。”

水上果然已经提过了,那他是要惩罚水上才将他调离还是……。“你,早就知道我了?”是什么时候?龙飞露馅的时候吗?

似笑非笑的咳嗽两声,待到平静下来许多才又笑着:“小腾以为我要到什么时候才发现呢?”

“至多在我来到这里一个月中。”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将另一个演得就如自己一般的自在,即使再了解对方也是一样。我与龙飞差得太多了,破绽自然也是百出――虽然我的演技可以说还不错的。但演技最好用来演自己而不是演别人。

“我很善于装做什么也没料到。你不说,我就当你不知道。”我的确是那样的人,所以当自己潜意识明明知道有危险或者龙飞有危险,却宁可装成什么也没发生……。因为怕被抛弃和抛弃人吧。怕龙飞出了意外,丢下自己。怕自己出事又害了别人。有些事情不点破挺好的,胡思乱想反而毁了自己。

“呵呵。这很不像小腾你会说的话。难道是太怕了我了,所以患得患失么?”阳光下的似笑非笑别有不同。

“难道你不可怕?”我讽刺的道,微微将眼睛眯起来,觉得太阳光有些刺眼。

“不过在小腾充满不安的时候,还能与那老婆子制定一系列的计划,欲置我于死地,这可不简单呢。这是另一面的小腾么?”说得简单,就像谈论天气一般。似笑非笑的眼中也没有一丝戾气,仿佛我们预谋的杀人与他毫无关系。或者……,他就是要我这么做?他就是在一步一步的逼我们早日与他决战?

我皱起眉――实在是很难了解他这样的人的想法。见我像是不解的样子,他笑了,这回是有些难言的涩意:“小腾觉得很奇怪么?”

听到被杀者对杀人凶手说我早就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任哪个杀人的都会惊讶吧。我想,冷冷的望着他:“为什么要任由我们算计你?”

“唉……。让我先说件事吧。小腾是真的爱小嗜的吗?不是因为他是除了你奶奶之外,第一个与你亲近的人么?假如,那个时候你遇上的是别人,应当也会依赖上的吧。”叹气,似笑非笑的咳嗽了一阵,举手拦住忧心忡忡想上前探看情况的一位我看来面熟的忍者。

那忍者是……,曾经替我治疗过的……,伊贺流主事。现在我还要说什么呢?心被拧疼了……,龙飞,现在还被锁在那不见天日的山崖中;斋夜,有人开始质疑我们两个的情感……,即使这与他并不相干。

我没有回答,静待他说完。

“而小嗜,是真的爱小腾么?不是因为错认了情感?他并不依赖小腾呢。看他连与我决战相商的事情都从未对你说过……,他一直隐藏的过去,也没对你说……。若是相信你的能力,他不会不说的吧,而且,他以前并不是那样沉默冷淡的孩子。这些你都不知道吧。”这样的槐木看起来竟一丝虚弱也没有,似笑非笑的眼中有些称为嘲弄和希冀的东西,像在支持他的精神。

“我不需要知道他过去是什么样子。他现在就是如此就好了。而且……,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过了。那时要是别人,我就不可能会当他是爱人,最多是朋友。因为――只有斋夜才是最适合的。”莫名其妙就顺着这我本来不想发表意见的话题说了下去,我皱眉,再加上一句,“斋夜也不是傻瓜,情商不低。”假如说是一两年的错认是有可能的,但斋夜那样沉静的人,是不可能让一份错误的情感维续十年。

苦笑,似笑非笑的:“小腾一直都不信我呢。如果让你回去,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单独见面了吧。不管小腾信不信,我还是要说出来――,也许是小腾早已经察觉到的事实。”

“世界上,所有的都是游戏一场。即使是我自己也是游戏的产物,理当以游戏结束。但是,你和小嗜不是。”顿了顿,“你可清楚我的意思?”

我没有答话。大概……,也是在我的想象中了。本是不想知道,拼命的对自己说不可能,可现实就是他对我太宽容了,宽容得让我不能不正视这奇异的情感。

“我的本意是将你们收归我自己――现在看来是有点难了。但你们若要脱离我,必须拼死将我杀了,否则我就要毁掉你们。我对小嗜也说过同样的话,所以他在准备着。而小腾,你也在不自觉的配合他的步伐准备呢。”

说得太明白。我被一连串的意外怔住了几秒,没有答话。

“所以……,再见的时候,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但,你们可放心的是,槐木家族是不复存在了,你们的目的也会达到。毕竟连斋夜家、桥本家、紫上家……十大家族都毁掉的主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了。”

“我记住了。”我颔首说,疼的内心越发难受,只是分不清缘由。走几步,后边一阵清风,便见伊贺流主事正紧张的给槐木把脉诊断,而槐木惨白的脸也格外诡异,似笑非笑的眼凝视着我的脸,似乎要将我刻印在心里一般,接着,像是气力不续的猛锁住眉头,一阵干咳。

我曾经忍受过那样的痛苦,所以我知道那种窒息的感觉是那么令人绝望。那时侯,若不是日里经常在一边,怕我早就因为遥远而放弃了家人和爱人。可槐木,他有什么好放弃的呢?他为什么要让龙飞给他下药,让他变成这般模样?而龙飞也是一声不响的在山崖中,就连夜晚还不眠不休的研磨着药材?

他的意思一直是让人迷惘的,当初我并不聪明的时候是这样弄不透,现在即使能轻易应付那些老狐狸时,我还是这样,没有半点长进。

“为什么……,像是助我们一臂之力,毁了这家族?”知道权利、金钱……,在他眼中一切都不重要,但毕竟是他所属的家族吧,连半点眷恋也没有吗?一直设局,一直在利用我们毁了这他从小生活的世界?他与这世界有多大的仇怨?!

“因为它该毁掉啊……。咳咳……。小腾……,向小嗜带一句话:我们约定的事,最终实现了。而且是假他……的手。”撑着将最后的话说完,便又一阵咳嗽,血喷出来,就如我当年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

我望着他,再看看扑到他身边大哭的两个孩子,什么也没说,走出了园。不多时,一位忍者便抿着唇将我带出伊贺流,在长崎将我丢到火车站便走了。我孤零零的坐了一会,微笑着向路过的几位小姐借了些钱,回家。

踏上新干线的时候,我抬头看看天空,蓝色的一尘不染的天空,纯净如天使。而灰色甚至是黑色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也罢,在与槐木的战斗开始之前,我先将斋夜料理一番再说吧。我和煦的微笑着面对好心借我钱的女子,心中翻腾着满腔的怒意。

也许是被煽动的,也许是积蓄久的情绪与疑问就需要某人来当发泄品,总之,那人是逃不掉的了。
―――――――――――――

9
远远的大门在望了,我回头笑对一直随着我回来、时不时供我所需的几位女孩,她们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的光彩。我暗想这房子也大了些,怪不得将人家吓怕了。不过,要是斋夜家的主屋在前,那还不吓死一堆人。提起斋夜,我眼里便精光一现,面容顿时肯定也恐怖万分。

阴阴狠狠的在心里排练着上千回拷问斋夜的方法,不紧不慢的按按门铃。铃声才响,下一瞬小梵便兴冲冲的跳进我的视线中,张着大嘴便嚷:“刚才跑了一趟伊贺流,找不到哥哥真急死我了!幸好看见那两个小鬼头缩在一起哭……。”

见我冷冰冰的反常模样,他讪讪的收回要趁斋夜不在抱住我的一双手,试探性的眨眼、再眨眼――“哥哥……,龙腾哥哥?”

我仍然没有答话,突然就他的说法想起涪儿和洚儿无助的哭泣,心禁不住软了:怎么能将火气都发在无辜的小孩子身上呢?唉,反省之余,伸手轻轻搂搂他已长得和我一般高的壮实身子便向里面走。

“我先去告诉斋夜哥哥,最近他可是快疯了呢。”灿烂的又笑起来,转身就要抹烟一般飘到主屋里去。我眉一皱,赶忙拉住他的和服下摆:“我自己去见斋夜。你好好招待这几个女孩,帮我还了她们给的车费、便当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哥哥。迟疑的望着我过于沉静的眼眸,再瞅瞅我身后几位惊讶的女孩,认命的垮下脸来:好吧……,斋夜哥哥可千万不要又瞪我了……,最近被隽数落得都想挖地躲起来……。

你摆平了她们就是大功一件了。我终于被他逗得笑起来,见他还是不情不愿也不管了,回头再对那几个女孩笑了笑,便进屋去。

直到我上楼到二楼书房也没遇上一个熟人,这倒也好,省了我寒暄的时间,能让我好好想想质问斋夜些什么。首先自然是龙飞的事情,他一定很清楚却不告诉我。然后是他与槐木间的种种,巨无靡细,我一定要了解透彻。拖沓走到到书房前时,银衣、浅衣恰好推门出来,见了我都愣愣的。

我笑笑:怎么,不认得了?

银衣惊喜的回头便想通知里面的人,我却马上拉住他的袖子,使劲的将他拖到一边,笑得无辜的就跨进门反锁上。临了在关门时见浅衣、银衣一副笑得无可奈何,我猜他们是不是理解错误了?我可不是因为想念那个人才如此急不可耐的,我可是为了算帐呢!(表死不认帐了!想念就说出来嘛,偶不会笑你的……活活……。)

属于龙飞的书房中早已没有了龙飞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书桌后那个穿着黑色和服的让我又爱又恨,心痒痒的人。他俊美无俦的脸并没有抬起,垂着头正看着什么文件。正午的阳光从白色稠布窗帘缝隙中钻进来,就投在书桌上。从我这角度看过去,他仿佛被蒙在雾中,朦胧不实。

停了停,等他自动发现我,他却足有几十秒没动静,我只有忍着气上前去。

我刻意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就这样冷冷的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聚精会神看着什么的他。眼角瞥到他手中的“文件”……,不,图画,很眼熟。

熟悉的笔画,山势、地形……。地图。他在看日里画给我的地图!

混蛋!要是我不回来!他就要自己攻去槐木家主屋了吗?我怒火一下子涨了起来,伸手便要将地图抢过来。谁知手才伸出去,他便一手飞快的将地图折好塞进抽屉里,另一手风般搂住我的腰肢,接着轻轻一带,我们两人便摔进附近的大躺椅中。

我反应不及,本想惊他一惊,威胁他将所有事说清楚,谁知道他早就发觉了我的气息。真是错算了他(你其实是巴不得吧……。哇呀,谋杀亲妈!!)。哼,睁开眼想骂他,冷不防对上他带着笑的墨黑眸子,顿时气焰一消,说不出半点责备的话来。

斋夜小心的搂住我,温柔的盯着我看,像看几世都看不够般。接着,他慢慢的俯身下来,我还瞪着他,却放弃了任何抵抗。他的呼吸拂着我的发,他的气味充溢着我的肺部,唇片压上我的唇,承转压吮,暖流如陈酒,丝丝滴滴渗进我早一刻还盛满怒气的脑里。

唉……。我索性闭上眼,回应着他。

一吻便是良久,直到我察觉不对,该问的、不该问的都还没影呢,匆忙的将他推开,怒气冲天的睃着他的无表情的脸:“你究竟在想什么?!”

斋夜似乎还不理解我怒从何来,侧侧头,疑问的眼神。

分离了这么点时间就一点默契都没有了吗!!“龙飞!龙飞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那时侯留下我一个人就跑了!哼!你以为我是什么!竹姬吗!弱不禁风!”越想越觉得龙飞孤零零的一人被关在崖中实在教我伤心,他受的委屈这么多!当初我为什么要想那么烂的计中计?还以为龙飞能歇息一阵,结果却让他陷入更加危难的境地!在他被囚禁在崖中的日子里我都干了些什么!几乎没什么进展!这么想来想去,心疼得无以复加,要是被囚的是我就好了,是我,龙飞就可以不必受那么多苦了,“龙飞……,你明知道我有多担心他……。”

斋夜低低的呢喃一句,将我搂得更紧了,温柔的吻落在我酸涩的眼边,拂过我耳边的低语淡淡的――“这是龙飞的意思。”

“龙飞的意思?他为什么――。”

又在我唇上舔咬了一番,这才兴犹未尽的凝视着我:你回来之前,哥来过了。你,已经知道龙飞被关的事情了吧。那你应该也看到了他正在研制草药。

我知道。我也知道槐木毒伤就是龙飞做的。但,为什么?槐木怎么会如此大意?!他根本不会信任任何人的!谁能下得了毒去害他?何况是身陷囹圄的龙飞?!

他和槐木两人定了个赌约。若是槐木最终被毒死了,龙飞便可获得自由;要是槐木还活着,龙飞便得死。

我惊骇的瞠目:死!?龙飞他居然……!!

点头:你知道真正的赌注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唯一可确定的是和我有关是不是?龙飞这傻孩子最会做傻事了。傻瓜,傻瓜龙飞。为什么要拿你的命来赌?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以为我会高兴吗?泪水没有忍住,从双颊滑落下来。

是你的幸福。龙飞说要是他赢了,槐木不得不放手,谁也不能找我们的麻烦了。这样,腾你便能得到幸福。

可是……。

嘘,别哭。他说你的幸福中必定要有他的,所以你就放心的让他去做吧。若是早早的告诉你,你肯定会担心。所以,他才特地请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瞒着你。

龙飞……。纯真的笑脸,迷茫中好象也猜到他那时风华正茂的傲然模样:“哼,我哥的幸福怎么少得了我!”确实,我的幸福中怎么可以缺少人呢?我怎么可以再失去所有的爱我的、我爱的人们?

斋夜拿自己的和服袖子帮我擦了眼泪,继而又面无表情的舔吻着我的唇,半晌,他以少有的闷闷音调,埋在我颈项边问:“你是不是在槐木那里听了什么。是不是怀疑我了?”

我刚想斥责他有所隐瞒反过来还说我,想想却多有不妥,只有很委屈的问着:“……。斋夜。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在我认识你之前,在你和槐木定下毁灭槐木家族的约定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槐木他却一清二楚!”终究还是好奇,还是很想知道。也许爱上一个人就固执的想知道他的全部,仅仅作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怎么会心甘呢?

解开我稍稍凌乱的和服,斋夜没有立刻作答,只是将许久未发泄的情意统统撒出来,吻得热烈而柔情。我也反手抱住他,解下他的和服衣带,抚触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每抚过一个得令我心疼的伤痕,我便吻上去,吻得专注而温和。

算了。即使我不知道也好,那也许是斋夜不愿意多想的事情,我又何必血淋淋的挖出他的旧伤?

他是很爱我的,爱到刻进血肉里,我也是很爱他的,爱到侵入骨髓中,这就够了。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不管。不管。统统不管!

躺椅随着我们过大的动作而一摇一摇,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在偌大的书房中清晰可闻。只有斋夜,只要斋夜就好了。我的身体,始终只需要他一个人的爱抚,而我,也只是想爱抚他一个人。溶入彼此,糅合彼此!

恍惚中,窗外的阳光也慢慢的暗下来。过后,我窝在斋夜的怀里昏昏沉沉。因顾及到我的身体,斋夜仍然不会太放纵自己,倒是我自认为身子骨强多了,不免又恶虎扑羊将他吃抹了个干净,这才累得手指也不想动半下了。两人挤在躺椅中,亲密无间的依靠着对方,就像自恒古到如今都没有分开过。

“睡着了吗?”才眯眯眼半醒半睡了半个小时左右,耳边斋夜充满怜惜的声音便传了来。我糊里糊涂的便连连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听他好不容易要主动说什么话。

他亲昵的咬着我的耳朵:“我不记得小时侯是什么样子了。也不记得槐木曾经在我的童年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因为九岁那年,曾经遇上了一场车祸。九死一生,醒来时,忘了个干净。谁也不认识,谁看来都不像好人。”

车祸?!淡淡的语气却将我脑中的睡虫驱个无影无踪。我紧张的抓住腰间搂我的一双手,向上移到我脸旁,吻了又吻。

身后是低低的笑:“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那时侯开始沉默寡言的。虽然我哥老说我之前是多可爱、多开朗的孩子,我也记不起了。不过一年,母亲死了,我们兄弟俩无依无靠,被人欺负都是哥帮我挡的……。虽然如此,这样冷漠的性格却是改不了了。”

“怎么会没事呢?一个九岁的孩子要面对完全是陌生的环境,怎么不会怕了?再说你们家勾心斗角的兄弟、妻妾那么多,两个十岁、十一岁的孩子怎么能自保得了?斋夜。所以说你会变得冷酷,是环境造就的啊。”一边叹气一边埋怨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起好奇心,一面回头吻住他。

“你也不要太维护我了,斋夜。我也是磨练出来的……。”

“我知道。可,还是忍不住。”

……。

躺椅又摇晃起来了,载着我们两人在欲海中沉浮。天好象全黑了,今天晚上,没有月光――

醒过来,正对着天板上的昏黄灯光看。斋夜在自家待久了,果然不习惯白炽灯,换了很普通的钨丝灯呢。唉,我也很想念那无忧无虑的一个月的时光。举起有些酸痛的手,撑着坐起来,忙忙的看钟。晚上十点,我只是小睡了一会。斋夜呢?房间里没有斋夜的气息,大概是去书房了。最近事情多得肯定让他三头六臂都理不顺了,放纵了一个下午真是不该。唔,也应该算是我的错吧。

懒洋洋的穿好和服,赤脚便走出去,来到空无一人的书房门口,细细聆听。斋夜不久前说的话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说什么还是忍不住要维护我,这会肯定又是躲在这里说些不能让我听的话。哼,看我不全听了,好好算计算计。

“时间要到了吧。”这是……,龙翔!!那时候不是叫他到牛津去读书吗?真是不听话!我这做哥哥的就那么没威信!?

“这里就交给你。”斋夜冷冷的。

“放心。我已经在回来时顺便拜访了在德国度假的亚当斯和费曼哥,他们全告诉我情况了。我想只要一声令下,桥本集团不倒都不行了。”

原来他也是刚刚从英国赶回的。这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不休息休息能行吗?我忍住想进去抓龙翔睡觉的念头,继续听着。

“斋夜哥忧心的模样可是很不象你了呦!安啦,这绝对是准确内幕消息!日本政府迫于压力改变经济政策,积极得令人难以置信。但不过为了争取国外资金和选民罢了。再说考特集团与罗伦企业都答应一夜之间抽离所有资金,安啦!”这倒真像我这乐天的小弟说的话,只是事情真有那么顺利就好了。

“小梵刚刚不是说已经将在政府中与槐木家族牵扯不清的人都送上西天了吗?政府中断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帮槐木的了。那老婆子提供的名单虽然还有掩藏遮盖,可我们把有关联的人都给找出来了。”是小隽的声音,“这样,政治脉络断了,东山再起也难了。”办事好成熟的小家伙!我惊叹着,想我十六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干什么有的没的呢。

“八大家族小梵休息过后就会去搞定。斋夜哥,要他们死吗?”不几秒,小隽便又问。我听得心惊,刚才小隽的语气,他们兄弟竟是杀人无数了,早已麻木。他们还没满十六岁,怎么会……。是我将他们拉进来的啊!心境好复杂!

“不必。腾会和他一起去看看。”斋夜马上低声道。

这个才交给我吗?八大家族现在是四面楚歌,很容易就可以对付,派这么容易的事情给我们做,真是很过分呢。我心里暗暗不服,可还是按捺住性子,仔细听着。

“大哥回来了?!我真是赶得巧!斋夜哥我――,好啦,不打扰哥休息就是了嘛。真是的,看你脖子上的痕迹都不知道要掩盖一下……,我不说,不说好吧……。”

死龙翔,老是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脸一热,咬牙想着怎么之后怎么对付他。哼。我可不是谦谦君子,是有仇必报的诶。(果然承认了真本性了吧……,小翔!妈偶一定会帮你的!)

“之后我们在飞禅山脉槐木家主屋会合。”里面又传来斋夜的声音,应该是瞪得龙翔不得不退让才开口吧。

“可是,斋夜哥,只有我、银衣、浅衣陪你去赴黑手党的约能成吗?那可是黑手党亚洲区、欧洲区的总教父。这要是言语不对打起来,怕我们都占不了什么便宜。”小隽有些担心的开口,“要是小梵也一起去,我们还能及时带你离开。可……,要是我一个人的话,速度肯定会慢了不少……。”

“不碍事。”斋夜否决了小隽的担忧,我心中一震,接下来的事情全不想听了。低头想想,蹑手蹑脚的退开,攥紧手心便向着一楼小梵的卧室走去。说什么不碍事,怎么会?斋夜行事手段向来强硬,而黑手党也不是好说的角。在这时候与黑手党有约岂不是要毁了这计划?!

黑手党素来心狠手辣,道上鼎鼎有名的。一言不和便要你的命是常事。再说了,就是这回躲得过,他们势力遍布全球,难保也插进复仇的事情里来。到时候可不是说复仇要怎样怎样了,而要说逃命该如何如何了……。

急匆匆的朝楼下跑,也顾不得撞没撞到人――呀!真被撞倒在地了。抬头看来人,不是银衣是谁?

“龙腾少爷……。”银衣伸手要将我拉起来,我反扯住他的银色和服,差点没将他的和服撕下一大片来,紧张的问:“你知道斋夜与黑手党在哪里会面是不是?”

银衣面带难色,将我拉起来:“是。但银衣不能说。少爷吩咐不能给我们几个之外的人知道半分。”

“你真不告诉我!!”斋夜这混蛋!肯定是为了防着我呢!可恶!可恶!,“就是事关斋夜的性命你也不告诉我?!”我恶狠狠的瞪着他,大叫着。

银衣一怔,竟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怎样是好了。

结果我还是凭借着凌冽的气势和咄咄逼人的话语逼得银衣不得不说出地址。然后我便闯到小梵的房里,把刚睡着的小梵拎起来,大吼着要交给他一项十万分艰巨的任务。

小梵可怜兮兮的揉着惺忪睡眼,臣服在我的淫威之下。

我便凑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一番。于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我和小梵马上离开了别墅,对浅衣宣称我们要赶去八大家族驻地,其实却是到京都郊外斋夜与黑手党相约之地谈判去了。

我,决意要保护斋夜和所有其他爱我的、我爱的人,所以,不后悔!

5
站在静寂的山脚下向上望,这层层叠叠、巍峨壮美的山林总无法抑制的令人打心底生出敬仰来。尤其在这无月的夜中,那森森的树林,星星点点、在漆黑巨幕中点缀的灯火,隐隐约约的迷雾,看上去别有一番神圣肃然、不可侵犯的意味,更是不负了圣地之名。

我心叹着――好一个鹿儿岛啊。

鹿儿岛在日本国内可谓是赫赫有名,与伊势神宫、高野山、旭川神社、九州火山庙一同被列为神秘圣地(是偶杜撰的……),每日来朝圣的人以千百计。八大家族为了要替主人抵抗伊势神宫帮忙下的诅咒,而且不至于离主人驻地太远,就将他们的居地建在鹿儿岛山庙不远,日日布施为槐木家族祈福。

算来这八大家族真是对槐木家族忠心耿耿了,他们也没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吧。被敬爱的主人下了诛杀令,谁都难以接受的。

白天热闹的鹿儿岛,晚上清净许多,似乎现在在山脚下的就我们两个呢。斜瞅瞅正站着努力与睡神搏斗的小梵,夜晚的山风吹得他脑后几缕特意留长的发丝飘飞起来。我嘴角勾起笑容,想起学汉语的时候记得有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但,现在生杀大权已经不是掌握在我手中,端看他们自己的态度了。

头一点一点,很有韵律的扣着,眼皮难为的上下打架,似乎是上眼皮胜利了:“哥哥,你在看什么啊……。今天八大家族聚会,苍衣和麻衣大哥已经围住了紫上家的大别墅,一个也逃不掉了。我们是不是得赶紧上去会合?”被我磨得精神不济,说话也没有平常生机勃勃的热量了。好可怜的小孩呢,要是不让他休息休息恐怕今晚是凶多吉少。我总算又见识到自己恼人的性格带来的危害,只是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情绪起伏――

我温和的拉起他的手,冰凉的手,一句有些挑衅嫌疑的话出口:“你还有气力吗?”慢慢的揉着他的手,给他增加温度。

“当然有!”小孩子受不得激将,一双本已无神采的眸刹间睁开,亮如星火。小梵冲动的伸手将我背起来,两跃三跃便开始上山。夜晚的树林如漆黑的布景般向后连绵的撤退,风迎面而来,如手顺过我们的头发。

我想着刚才在京都附近做了交易就马不停蹄的赶到鹿儿岛,现在又让他做如此重的体力劳动,实在是暴君――“小梵,到了之后你尽管睡觉去。哥哥会摆平那堆顽固份子再叫醒你。”

“那怎么行啊。我就是来保护哥哥的啊。”不满的小声咕咙着,硬是要死撑。

“你这死脑筋!在这里还要你浪费体力做什么?到槐木家主屋的时候才要靠你和小隽呢。”空出一只手敲敲他的脑袋,我心情大好的低笑。

小梵实在累得够呛,也没有多少精力逞强,乖乖的闭上嘴。

紫上家别墅一楼大厅里亮堂堂的,借着射出窗外的灯光,我细眯着眼睛,看到别墅四周步下的人墙――还真够多的啊,对付手下堂口早已毁坏的八大家族有必要这么慎重行事吗?“小梵,上二楼。”

“二楼可能有人啦!太危险。”很勉强的挤出话来。

“傻瓜,不想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睡觉吗?现在八大家族聚在一块儿讨论逃命还来不及,二楼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守啊。啧,你的智力开始衰退了,小老头。”

小老头将我放在二楼一个房间的阳台上,靠着墙就开始打盹。我失笑,牵着他的手来到房里,替他铺好被子,看他沾枕便睡的模样禁不住心疼:好小子,真担心就这样把你给累垮了呢,那就拖延一点时间让你睡足一些好了。弯腰低头摸摸他的头发,这自称超一流的忍者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有人?回头看时,却是苍衣麻衣站在我身后。

“两位大哥,好久不见。”我笑得灿烂。他们两个素来也是淡然的性子,都轻回了个笑容便罢了。“龙腾少爷要什么时候开始呢?”苍衣随后问道。

“我先下去同他们讲理,要是实在说不通的话再杀一儆百。”虽然说并不想杀人,八大家族的倔强却也是我领教过的。不做得厉害一些,恐怕他们还不服呢。

“是,龙腾少爷。”没有讶异以前那个傻傻的少年为何变得如此思虑周到,两人仍是淡淡的答应着。

“你们……。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我认为你们现在最好赶去保护你们主子。”笑面虎和龙飞都不能出事。可在槐木家主屋里他们都是孤家寡人没人帮忙,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如果龙飞赌赢了的话,那些忍者可能会放过他们吗?又或者……。不,龙飞他不会输的!伊贺流主事怎么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解了槐木所中的毒?现在要想的就是该怎样接应他们――瀑布!

“现在就去。从水路率着一帮弟兄逆上,攻个措手不及。”

“是。”

似乎有些不放心,麻衣马上又轻声道:“龙腾少爷千万要小心。我们外头有几百名弟兄――。”

“我只要一百个,几百就太多了,我没办法率着他们迅速到达槐木家附近。而且有小梵在,你们别担心。”虽然这“超一流忍者”在睡觉可是雷打不醒,不过要真醒来后当真是不能小觑的呢。我噙着笑好让他们放心,“但,现在你们得派几个人在这卧室里守一会儿。”

“是。”两人想想,无奈之下认同我的话,行礼后便退下了。

见他们走远了,我便关上门到走廊里。紫上家的整幢楼中间都是打通的,站在二楼走廊的我微微低头便可以看到一楼大厅中聚集的一群人。老弱妇孺,黄口小儿。嗯,是都到齐了。挑上这个日子,斋夜必定叫人做了万全的调查。紫上家号称监视家族,调查、反调查功夫肯定是我们比不上的,如今落在我们手里,真是不小心啊……。

堂而皇之自二楼缓缓的下去,客厅里的人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我,可当一个白衣女人使劲抱紧她的孩子大叫了一声后,几百道视线全都集在我身上。大厅里顿时一片混乱,老人、女人和稍大一些的孩子脸上都是恐惧的神情,活像见了鬼一样。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长得像杀人魔王吗?这是成了恶人再世屠杀无辜平民了?我有些无奈的想着:纳粹不会对那些可怜的犹太人笑得像我这样诚挚吧。皱皱眉,往八个看起来比较面熟的年轻男子站着的方向看过去,示意请他们控制控制局面。男人们低声的安抚令老人、女人、孩子都安静了些。于是我笑容可掬的步下了楼梯,站在楼梯口,环视着众人。

“啧啧,拖家带口的聚会啊?”以自认最无害的笑脸询问着八大家族中我最有印象的紫上家族长。他铁青着脸不发一语,我也只有自找没趣的耸耸肩,找张靠着墙的沙发坐下来,“大家不要拘谨,就当我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就是,继续吧。”

可惜的是,我坐到太阳升起了,也没人敢说一句话。阳光洒进厅中,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疲惫来。我笑笑,脑里冒出一个念头:“我饿了,哪位好心告诉我,厨房在哪里?”既然客人得不到主人款待,只有自力更生了。

一个老人怯怯的指向楼梯后边,我笑着致谢,走进去找了些菜,做了十几个简单的三明治,再冲了几杯牛奶,放在餐盆中端出来。

安静的大厅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我颇有几分过不去,再说做这么多东西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吃完的(本来就不是预备自己一人吃的)――“谁饿了拿去吃吧,不要客气,不在意我手艺不好就行。”灵敏的捕捉到几个孩子眼中闪着饿了饿了的信息,我笑得更无辜了:“小孩子饿肚子怎么能行?来来,吃点叔叔做的东西。”(好阴险的叔叔……汗)

几个小孩在妈妈身上扭动起来,哀求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不要过去!!”紫上大叫一声,终于打破了我一直唱独角戏的尴尬,虽然所说的话是抹杀了我的劳动成果。唉,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就是我啊……,真是在打击我的自尊心呢。我笑得更加无辜了。不过幸好仍有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的小家伙。于是我便集中注意力,开始逗一个挣脱母亲怀抱的两三岁小男孩,小男孩丝毫不知道在他父母眼中我是怎样狰狞的人物,清脆的笑两声就冲我跑过来,他的母亲发出尖锐的悲鸣声。

相对大人们惨白的脸色,小家伙是惬意极了,一边坐在我怀中吃着三明治,一边喝我小心喂他的牛奶。我瞧着他可爱的脸,夸张的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叫起来:“紫上!他和你长得很像呢!!”

这样一说,紫上的脸更白了,但仍倔强的抿着唇不说话。我叹口气,为什么要逼我用不人道的法子呢?对付小孩子可不是我的专项啊,可如今,却不得不拿小孩子来威胁人了。唉,假装颇有兴味的转身从附近墙上取下一柄做装饰用的长剑,慢慢抽剑出鞘,金属相磨发出的悦耳声音令在场人士微微颤抖着。女人将自己的小孩搂得更紧,老人脸色苍白的闭上眼睛。而孩子的母亲哽咽着,惊恐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耶,不是纯属收藏品,很锋利呢。在阳光下看剑刃时,反光流淌着射在我的脸上,令我不得不眯起了眼。此刻我应该更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人了吧。心想不知自己套上哪部电视剧的情节,居然还很有效。人哪,都是欺软怕硬的。

“这剑真是不错呢。看起来满锋利。”无视所有人警戒惧怕的眼神,轻笑,“紫上家族祖先真是有眼光。不过……,换个角度说,挑主子就没眼光了。”

“桥本龙飞,你可是奉主母的命令来杀我们的?!要是这样,你就赶紧!如果这事给主子知道,你们一定逃不了了!!”紫上定定神,冷冷的开口说道,眸子中不见一分惧意。

“啧啧。主子无所不知。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要杀了你们吗?他啊,早在主屋等着我们过去杀他呢。”我一副怜悯的表情,剑仍在手中闪着寒光。

“是么?”

“我有必要骗你们?真是的,难道你们还能不知道主子的能力?”

又是一阵沉默。

我手中的孩子已经吃完了东西,滴溜溜的眼眸转着,回头便用力亲我的脸颊,我呵呵笑着,另一只手却举起剑来,自小孩看不到的角度贴住他的脖子,“紫上,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说呢?你以为我真的很想手里沾满血吗?”

“不要!你杀了我就好,不要动我的孩子!!”母亲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起来,她急着要跑向我,却被自己的丈夫紧紧的抱住了。见她的泪水,我突然想起我的妈妈,如何的流泪,如何的受尽委屈,只是为了保护我,如此想来,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唉。为什么我们不能拿出个折中的法子呢?”小心的将剑稍微偏离了小家伙的颈子,我亲亲小家伙的脸,消了心中的苦涩,笑着提出我原本就有的想法,“主子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八大家族,你们又何必为他卖命?你们祖上一辈人为槐木家族牺牲得够了吧。犯不着今天又将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赔上啊。主母要杀你们,主子丝毫不想管你们的事。你们各自的势力已经被我们清除得一干二净,你们说,你们还剩下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脱离如今的身份,你就放我们走?”

“是。我可不想杀这么可爱的孩子啊。”啵……。再亲亲。这娃娃当真好可爱啊,一点都不怕生。

八大家族的人又齐聚一起,讨论着。倒是孩子的妈妈,立刻走到我身边,紧张的望着她的宝贝孩子将口水糊在我脸上一又一。我对她笑笑,放开小家伙。谁知小家伙还是缠住我不放。他的妈妈也随之露出歉意的笑容。

直到下午,他们吵吵嚷嚷的才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此时的我正在餐桌上和老弱妇孺、黄口小儿以及屋里屋外守着的黑道份子们吃得兴高采烈,顺便向女人们说明白他们应当在哪里定居最好,女人们见我说得头头是道,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她们的丈夫见我们相谈甚欢的场面,纷纷耐不住了,结束商谈便走过来。

“桥本龙飞,你为什么要放过我们。我们曾经千方百计要杀了你……。”紫上想想,凝重的问道。

我叹气,亲亲怀里小家伙的脸:为什么还是不信我呢?我可是真的不想他们死掉啊。死的人太多了呢。“我凌晨上山的时候没看见月亮,想着今天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所有人脸都变得透明,“但是今天也是个逃跑的好日子呢。”

众人脸色缓和下来,带些责怪的目光凌虐着我无辜的脸。

实在装不了无辜,我扑哧笑了:“呵呵,其实即使你们执意要留在槐木身边,我们最后也不会痛下杀手的。不过,这样值不值得呢?”

“我们谢过你了。这就走。”

“等等!!”

他们怔怔,似乎怕我反悔一般皱起眉头。

“饭还没吃吧。”我白了他们一眼,说道。楼上小梵的声音也传过来:“你们吃得好舒服!我呢?有没有留给我!!”“小老头!快下来!!”哄笑声中,我不经意间看见,八个年轻男子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脸。

夜幕降临,八大家族的人已经全离开了,我将所有苍衣和麻衣留下的人都召集起来,放火烧了别墅后,翩然离开了鹿儿岛。此时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直接赶往槐木家主屋。而现在却没有人告诉我龙翔方面做得怎么样,也没人告诉我,我和黑手党首领的谈判是否有效?斋夜,他有没有全身而退呢?

飞禅山脉槐树林中。

拿着一份报纸,我很轻易的便找到几乎占了六个版面的桥本集团一夕之间化为飞烟的消息。不愧是日本最有名的读买新闻,头天夜里才发生的事情,一大清早便可以得到这么明确清楚的消息。当然,朝日新闻也不落人后,不仅仅将桥本家族的风光史抖出来,还耸人听闻的加入了记者假想的破产缘由以及所谓“权威”分析的结果。比如说有一条原因就是太过依赖泡沫经济,根本没看清时事发展动态。还有一条很是滑稽,说桥本家族和黑道有世仇,所以在九年前才使得一个月内三人死亡。并且警方也出面做了说明说是日本黑道鼎鼎大名的斋夜组与此事有极大关系云云……。

自然,只有龙翔刻意放出风声才有这样火暴的效果。至少是在将来的一个月内,桥本家族的闲谈将布满日本国民的每一寸生活环境中。所以无缘无故在飞禅山脉中发生的一场争斗他们是无暇关心了。

不错。做得真是不错呢。我顺手将报纸上突出的标题指给正在拔足飞奔的小梵看,小梵的表情我是看不到,但从他微微惊喘中我便听出这小家伙对这种玩弄计谋的事情还是懂得不少的。看来这两年或许他们有上甲贺练习忍术,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这些个被污染的人也将污染品一点不漏的染到他们身上去了。

是好是坏?我还在想。

“龙腾哥哥,快要到了吧,我听见打架的声音呢。”背着我四跑也确实累了,小梵在一枝结实的树杈上停了停,侧头说道。我收起心思,透过层层枝叶望着北方槐木家主屋,只有南别墅是有灯光的。而在光亮之前众多黑影如同蚂蚁一般相互残杀着,就像要争夺那濒临亡境的灯火似的。

“大概是斋夜比我们先到。”我从小梵背上下来,眺望着那方向,“幸好他没事。”

“黑手党的人见只要放了一个也没多大机会能杀了的人就能得一百亿,斋夜哥不安全无虞才怪呢……。”小梵在我身旁开始精力十足的唠叨,让我突然有些后悔令他睡得那么饱,“不过哥哥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要怎么偿还这笔债务啊。一百亿美元,请注意不是日圆……。”

一百亿,一百亿。恶寒从背脊上慢慢的向上爬,我有点为难的回头睃一眼正担心自己以后过乞丐生活的小梵――好象我当时情绪一波动,脑子就不好使了,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连小梵连连的手势也没管~。如果我们一大群人真还有以后的话,这笔债务恐怕不是十年八年可以还得了的。

这就叫才出狼窟又入虎穴。我为什么还那么笨的信誓旦旦以自己的命当作抵押品说绝对在一年内付清所有款项?

完了,完了。斋夜,我们以后做牛做马也是活不了了……。

“龙腾哥……好啦!你办的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是你太心急了,不会折损你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的。不过有一个小小要求,今后要真还债务,不要把我卖了……。”

光辉形象?我在这小鬼心里还有形象可言吗?我禁不住白这落井下石的小家伙一眼:“到时候我可能连自己都给卖了……哪顾得上你这小鬼。不过前提是我们还有命在喔。我可是拼着一条命上槐木家主屋来的。”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而且,说实话。要不是甲贺流主事先生相救的话,我的命在三年多以前就应当结束了的。现在断送在这里也好,只是活着的人要帮我偿清债务可真是对不住他们。

“绝对不可能有事。哥哥,你想丢了这条命还要问小梵我准不准呢。”小孩子仰起头,不可一世的哼两声,“我现在可是甲贺流超一流高手,就凭区区几个伊贺流二流人物哪能伤得了我想保护的人半分半毫?”

“切,毫无根据的自信,真是小孩子。”在少年恼羞成怒瞪着的暗潮汹涌的空气中泰然自若的我轻轻跃下树,“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前面的战斗暂时不要管。先把涪儿和洚儿找到,将他们带离这危险的地方。最少,也要让他们远离槐木,我不愿他们被血腥的场面吓到。”

“其实,或许他们早已经熟悉了。”小梵随着跳下树来,瞥着我的侧脸。

“即使是熟悉了,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最重视的人相残的局面吧。”我瞧了瞧突然就沉默不语的小梵:是勾起他的不好回忆了?这孩子与双胞胎哥哥,是亲眼见着父亲死在我手中的,他是否也曾经有很痛苦的挣扎呢?

意外的是,小梵表情突的便放松了,笑呵呵的睇着我:“哥,你真是心软。好吧,那两个臭小鬼……叫槐木涪唯、槐木洚未吧,就交给我找好啦,你跟在我后头就是。”拉起我便朝山顶飞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带着我掠过冲杀的众人,直接窜进南别墅。我只能大致向斋夜的方向望一眼,同时察觉到南别墅中似笑非笑的目光。

是的。我真的曾经不下几百在诅咒槐木昼一早点死去,因为他和龙飞做的赌注实在令我恐慌。可如今,他还活着,就说明……。

不要!绝对不要!龙飞怎么能――

小梵出手击退几个守卫在南别墅门口的二流忍者,带着我来到二楼。

一个飘忽的影子突然从后方出现,是水上!小梵随手将我推进一个房间,上前迎战。该死!我毫无防备的就这样被推进屋子,摔倒在地上。随后我发觉,似笑非笑的气息已经细细密密的如最小的蛛丝般缚住我的动作。

悠长的叹气声,仿佛亘古以前就存在着:“小腾为什么不爬起来呢?唉,我现在是不行了呢,帮不了你任何忙了。你瞧瞧――。”灯亮了,我回头,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竟微微漾着一些血色,而后我的视线慢慢的向下,在他安坐在轮椅上的盖着一块毯子的下身上定住。

良久。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告诉我,龙飞在哪里?!”

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不回答。

“你告诉我!龙飞他在哪里!!”我跳起来,冲向他,结果发现自己竟丝毫不被阻止的扭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在地上。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这样虚弱的被我这身体同样弱质的人按倒在地上,眼中的神情竟然充满了悲哀和痛楚,以及我从没见过的脆弱。他,也会有脆弱吗?我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所见是否为实。就这瞬间怔忡,他已经巧妙的制住我,翻身将我压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眸中仍旧是高莫测。

“小腾,难道你忘了?这是他自己与我定下的赌约。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现在你看我虽然成了残废,但至少还活着吧……。”

不可能!不可能!龙飞!龙飞怎么能死掉!我忘了挣扎,拼命的摇头:“你们的赌注是什么!是我吧!连我这个赌注都不同意的赌约还有什么有效的!你将龙飞交给我!交给我!你将我弟弟交给我!!”

“还是这样呢。小腾,你和小嗜一样呢,似乎你们之间,你们那群人之间是我永远无法插足的……。我……是如此的需要你们,你们却都将我当成洪水猛兽……。现在,与我争夺你的又少了一个……。小腾……。你说,看你这样我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似笑非笑的吻就这样下来,我用尽气力腿抬起来狠狠的给了他一脚。生病后的身体敏感得几乎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我十分了解此刻他惨白的脸色定是因为自己的痛楚远比我给他的痛楚要大十几倍。

恶狠狠的看着蜷缩起来的他,我混沌的脑中闪过一抹亮光,手伸过去,揪住他和服的领子:“如果你不将龙飞给我,我,就杀了你!现在就掐死你!!槐木昼一!你一定想用龙飞当人质的……。你――”

似笑非笑的脸抬起来,冷汗泠泠,眼中的悲哀令我再也无法错认:“小腾……,为什么你还不信呢?小飞和小望……,都跳下断崖了啊……你也知道水压吧,也知道我的二流忍者也不差到哪里去吧……。呵呵……。”笑声已经和哭声没两样了。

松开手,倒退两步,我摔坐在地上:“龙飞、龙飞……笑面虎……。”喃喃着,泪流下来。脸被濡湿的霎间,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像离我而去,脑海中只剩下那张纯真的笑脸,叫着:“哥~~。”

是我!是我……来晚了吗?……龙飞――

51
是我!是我……来晚了吗?……龙飞――

请不要再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们离开我……,这样简单的愿望老天也不能满足我吗?!难道真是我太贪心了?谁也不能保证我所关心的人能安全的回到我身边吗?!龙飞……,你回应我呀!我是哥哥呀!龙飞!你在哪里!你回应我啊!

抽泣着,我试图站起来,用尽了气力却始终只能趴在地上,哀哀的流泪。一年多以前,我的噩梦不仅是预示着龙飞的囚禁,还预示着龙飞的死亡么?我不相信!我不要相信!我不能相信!龙飞……龙飞你怎可以食言?我的幸福中怎么能少得了你!你说过我的幸福怎么能少得了你!这是你说的!你不可以不兑现啊!

龙飞!你回应我呀!!

不要!我不要失去你!不要!!

那个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护着我的倔强少年在哪里?!那个时时刻刻都纯真笑着全然信任着我的年轻人在哪里?!在哪里?!龙飞……你在哪里……。

龙飞!!!

巨大的火焰发出的红色光芒从朝北窗口翻飞的窗帘中射进这有着昏暗灯光的房间中来,耀着我朦胧茫然的视界――我要找龙飞……。我一定要找到他!!光芒中蓦然出现一个黑影,熟悉的身段,熟悉的气息。我伸出右手,努力的伸得更长更远,向着他低声哭喊:“龙飞!带我去找龙飞!”

那人影如风一般打破窗子,来到我身边,将我紧紧抱住,沉静的声音慢慢的敲进我的理智中:“龙飞还活着的。绝对还活着。”肯定之极的语气,仿佛他说的便是真理一般。我在无助与哀伤中寻找着自己散乱的思维――

要是龙飞真死了……,槐木一定会直接将他的遗体放置在我眼前的……。龙飞那么聪明,他不会不要命的……,他准是有自己的考量才会从断崖跳下去,再说还有笑面虎能保护他呢。

龙飞还活着的,是的!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抛下我们!我怎么能因为槐木的一席话就方寸大乱?现在乱了,还怎么去救龙飞呢?不行不行……,不要这么情绪化……。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借着身旁这令我安心的力量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腾……。”斋夜的脸逐渐清晰,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沾着血和汗渍,彰显他方才是经过怎样的拼杀才来到这里的。大约是已经知道我状况稳定下来了,他冰冷的眼眸便突然一转,看向地上――墨黑瞳孔突的缩小,再夹带着危险而复杂的情绪散开。我感觉到不妙,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才还望着我的槐木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不对!他在――

侧对着我们的床边,水上怀中抱起的不正是槐木么?虚弱惨白的脸上仍旧挂着似笑非笑,仿佛怎样都不会消停般。

斋夜警戒的举起手中血迹斑斑的武士刀,横向的刀锋在屋外火光的映照下潋着红光。

水上却依旧只是站在原地,带着忧伤的眼眸望着依在斋夜身边的我。我顿时想到不得不与他的对立,才刚收好的情绪又开始波动。我们双方就这样对峙了一会,谁都没有动作,似乎都在等待着适当的时机。

突地,槐木重重咳嗽几声,惨白的脸也因为这难受的咳嗽而稍微有了些血色,水上立刻忧心忡忡的低头看看他,还是沉默。

斋夜冷冷的,也不做声。我更是怕一出声便泄了自己情绪不稳,也跟着不言语。

槐木似笑非笑的眸中莫名的复杂起来,开口笑道:“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了不吗?那……咳咳,好吧,这里就留给你们罢。咳咳,小腾,小嗜,我可等着你们来找我一决雌雄呢……。”话落,水上便如魅影般自斋夜打破的窗口跃出去,轻点阳台,如鹏翅鸟模样飞向西方。

斋夜拉着我要立刻跟上去,临了却像想到什么,冷眸凛着,转身踢开门。我顺势巡睃周围――只见小梵晕晕忽忽的才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在触到我们两个时变得寒冷无比:“我去追人!”他急性子的如轻烟似的就要飘走。

“不!你去悬崖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哥和龙飞。”斋夜飞速吐出一句话,旋即搂住我奔下楼,抄小路自草丛赶向瀑布边的密道堵人。

三年多以前,我也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飞奔向悬崖,那天,我失去了我的知己好友,今天呢?我绝对不要再失去我的弟弟!我们如离弦的箭一般很快便来到被火光照得如黄昏时分的悬崖边。

槐木应该是想从这里的密道到人工岛上神社中去找出路!我们穿过乱石,接近一团黑影,可还未等看清楚前方的人影为谁便被其中传来的一阵凄惨的叫声攫住。反射性的朝后退了一两步,我们防备的看向那大堆的人。

北别墅冲天的火光很快照亮了这块小地方,那黑影――清一色的青色和服式样!这么多伊贺流忍者?!糟了,如今他们是不可能没注意到我们在附近了,可我们只有两个人啊,怎么办?

几个忍者瞥了我们俩一眼,马上便随着大群同伴围成一圈跪在地上,不将我们带来的小小威胁放在眼中。我悄悄松口气,观察着他们看起来如此与现在境况不搭调的动作――为首的可不正是那伊贺流主事?他们在恳求什么吗?脸色苍白的?

那惨叫声又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到斋夜的手指动了动,于是我心有灵犀的朝他正淡淡扫过一眼的方向瞧去:一个美丽无比却衣装不整的女人正跪在地上,悲切的放声哭泣,仿佛将旁人的眼光都给抛开了。那不是鸢子么?能让她哭得如此凄惨、梨带雨也似的模样的人,也只有她正双手紧紧抓着不放的那似笑非笑的男人了。

鸢子不是一直在南别墅里面?现在怎么跑出来了?这岂不是要造成更大的混乱了?难道是淡路又心软,经不住她的哀求,带她来堵住槐木去路的?若是这样倒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他要是没这份心,槐木不知早躲到哪里去了……。

斋夜微微低头俯视着我几秒,我会意的往他身后靠靠,令他可以将周身都防护得滴水不漏。面对着这么多忍者,恐怕即使再想全身而退也是很难的吧。我想着,不经意又看见淡路显出淡淡的棕色身影来,而他背后,是两个小孩哭泣的脸。

什么!!是涪儿和洚儿!!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骇然,我脑袋里几乎都不能再思考下去了。难道是淡路带他们来的?我怎么,怎么能让他们看到血腥杀戮的场面?怎么能让他们看到至亲相互残杀的情形?!无法,我只有下意识的拉住斋夜的衣角提醒他注意。斋夜好似早就留意着他们,一张阎王脸努力的柔和下来,近乎温和的回望着我,安抚我躁动的心绪。

“主子!请您收回方才的命令!!”伊贺流主事白着脸,恭恭敬敬却又态度稍带强硬的说道。我一方面注意着涪儿和洚儿两兄弟的动静,一方面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试图理出目前的境况来。只是,这一句话我也并非十分明白,只有抽空使个眼色向斋夜问讯。

斋夜并没有应答,薄唇倔强的抿着,冷冷的望着似笑非笑的脸,两人像小孩子较劲一般的互相瞪视着,目光在空气中对战、切割、交缠。

“我是宗主还是你是宗主呢?”似笑非笑没有转移注意力,嘴里却吐出一句来,我察觉到周围的忍者身形突然都有了瞬间的微妙颤动,忍不住暗暗心惊。

原来他居然是伊贺流的宗主!无怪乎伊贺流的人拿他的话当圣旨了。同时身为宗主与主人的话,伊贺流便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算盘打得真是不错呢。

“宗主三思!若是宗主舍弃这位置也应该等少爷们长大之后再说!”依然僵持着。难不成槐木这是要放弃对伊贺流的掌控?结果那伊贺流的主事还不答应?所以这么多忍者聚集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宗主,一方面是为了挽留宗主?

看来我要收回刚才的想法了,我们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大约也感觉到我的犹疑,斋夜将视线抽出来,轻轻抬手握拳触触我由于紧张而握起拳头的手:这与我们没什么干系,当作来接应小梵就好。

我知道。不过……,这种阵仗还是很有……(威胁)。他们现在是没有将我们当成一回事,但难免他们不会将主子要离开的帐算到我们身上。要是同时小梵也带着龙飞、笑面虎上来了,到那个时候可是――

你别当心他们会攻击甫从断崖上来的小梵他们,现在他们可说要听令于两个孩子……。

斋夜始终相信龙飞没事,我为什么就做不到呢?我为什么不相信龙飞曾经的话语?而相信那似笑非笑的言语?是我觉得似笑非笑的计谋真的无人可比了?将他看得太厉害?还是不敢确认这似笑非笑机关算尽,也有失手的一天?

不知道……也不要想了……。斥责着自己竟然在这紧急关头走神,我再定睛朝似笑非笑的槐木身边望过去,涪儿和洚儿显然不是因为鸢子的缘故哭的,两个孩子正围在他身边,无限眷恋的平视着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他,嘴儿一开一合,正是在唤着爸爸的口型。只见似笑非笑的回头低低说了几句,两个孩子的目光便向我们这儿看来,泪水收住了。

伊贺流的主事依然在努力的规劝,盼着主子能够回心转意,但那不想听的人早就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了。似笑非笑的挥挥手,挑起似笑非笑的唇角:“我是不会改变主意了。今后,涪儿和洚儿将成为你们的新宗主,你们对他们的话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可听清楚了?”似笑非笑的眸中射出一丝威胁来,自我们的方位看去全然是可将人镇住的魄力。感受到威胁,斋夜眯起冰冷的眼眸,捏紧手中的武士刀。

伊贺流的主事怔怔,脸色更加不堪,沉默半晌后,他终于还是恭敬的朝似笑非笑身后的两个正在强忍着哭声的敏感孩子鞠躬:“宗主……,属下誓死为宗主效忠!!”

涪儿毕竟稍年长一些,即使知道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哀伤,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似笑非笑的便伸手摸摸他的头表示鼓励。但还未等其他的忍者也宣誓效忠,鸢子尖锐的叫声便又起来了,打断了应当进行的程序。

“昼一!我求求你!无论去哪里都带我走!我没办法离开你!你可知道这两年你不在……我都要发疯了!!昼一!我爱你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怎样都爱你!你将我带在身边就好了!求你!!”红色的火光衬着她美丽的、扭曲的脸,轮廓间似乎都带着些魔性了。

“鸢子,我不需要你。”似笑非笑的答一句,并不认真,也不在意。

“呵呵呵呵!!你不需要我!你不需要你的妹妹!!不需要爱你的女人!你需要他们是吧!啊!!”立刻反应过来,鸢子疯狂的目光转向我和斋夜,松开抓住槐木手肘的双爪,眼看就要朝我们扑过来了。斋夜缓缓的抽出刀来以示警告,而我冷眼看着她发狂的模样,心里竟更多的是在为淡路和两个孩子哀伤。

“昼一!你看清楚啊!他们不需要你!他们恨不得杀你而后快!!只有我!这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只有我!!”

似笑非笑竟然敛住了!

我们所有的人,几乎都可说怔住了。凡是见过槐木的人,绝对会被他似笑非笑永不改变的特质所惊住,然而当他有一天、有一瞬改变他的特征,毫无疑问必定是受了重大的刺激。

难道这句话给他的刺激竟是那么的大?大到连他常年的掩饰也都忘了?!

但那不过是短短几秒而已,不过弹指之间,似笑非笑的便又充溢着全身上下:“鸢子啊……。”似笑非笑的叹着气……,“我还巴不得他们能将我早点杀了呢……,你难道不知道么?”

“为什么!为什么!!昼一!为什么!!我爱你呵!”鸢子对着夜空悲泣着,呜咽着,她身后的淡路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不说话。

确实,没有哪个男人在听见自己所爱的女人对别人告白还不心绪烦乱、不愤慨、不伤心的。没有。即使淡路有一辈子被当成影子、替身的认知,他也做不到完全释怀。

我还没从淡路的事中缓过神来,便又听见似笑非笑的声音开始了――

“涪儿,洚儿,接下来就是你们了。我是不可能再养着你们的。现在你们就自己选择,是跟着妈妈……,还是。”似笑非笑的朝我们这里努努嘴,“哥哥们呢?”

“哪里也不跟!”涪儿斩钉截铁马上反应说道。洚儿稍慢一步,却也只是看着我,说道:“洚儿只跟着爸爸就好了。”

“不。一定要选。”似笑非笑的眼中透出严厉,两个孩子犹豫着,不说话。

“罢了。”似笑非笑见他们还是不愿意,只有再议他事,“小腾,小嗜,幸好你们追过来了,否则我还得让水上带话――顺着密道来找我如何?咳咳,咳咳。见面时间就是明晚此时。不见不散。”

斋夜将刀收好,表示同意。我也点头。

突然,我们背后一阵响动,马上被龙飞的事情拖住所有心神的我立刻回头去看。斋夜也难掩对笑面虎安危的担忧,向后瞥一眼。

仅是这一眼,我便想到那不是给背后的人一个逃跑的空子吗?马上回首补救错误,但当我们警觉的再看回去时,忍者、槐木、水上已全无踪影。乱石中,只有已经不知所云的鸢子、伤神的淡路,和呆呆站着的两个孩子。

我奔过去,将两个小家伙揽进怀中。

淡路马上扶住鸢子,警戒的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斋夜,嘴角依然淡淡的牵起来:“你们――。”这话是对着两个孩子说的。他是想弥补以往几年做父亲的失败么?

“我们跟着哥哥们。”他的声音被涪儿打断。

淡淡的笑容随之也苦涩了。不过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多加留恋,点头说声:“拜托。”后便抱着鸢子消失了。

而我可以感觉到胸前濡湿了的衣服,和怀中两个孩子小小身体的颤抖。唉,聪慧早熟如他们……,已经知道身世了吧。却依然选择了我们。他们现在的依靠就只剩下我们了吧,我呢?我――

斋夜蹲下身来,温和的看着我,似乎在回应我突如其来的感慨。而更令我放下担心的是――悬崖上方出现的长发飘飞的身形,他正迎着火光的脸上,露出那么纯真无暇的笑容。

“哥……。”纯真的笑容在我眼中晃荡着,及腰长发均匀的铺在他背上,显得他有些许柔弱。我叹口气,实在是责备不了他。本来想一见到他没事就好好说说他竟然将命也拿出来当赌注的事情,无奈我天生心软,现在见到他平安无事,实在是不忍心再对他怒目而向。

“哥,你生气了吗?”纯真的笑脸依然不减无暇的神情,龙飞凑得更近了,同我一模一样的脸几乎都要贴在我脸上。我不得不一手将他搂进怀里,下颚摩挲着他的发丝,一时间聚在他安危上的众多情感也都慢慢的发泄出来:“你怎么可以……,不管我的感受……,不管自己的安危。你知道我和龙翔、斋夜他们担心得不得了吗?你――。”

药的味道。浓重的药香味窜进我的鼻中。龙飞反手也将我抱住,紧紧的偎着我,头埋在我的颈窝中:“哥……那你呢?你骗我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想让我休息……,幸好我能与槐木定下那赌约呢……。我也能做点什么,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哥。我们都不要一厢情愿的为对方着想了……,不要自以为是……。好吗?”

唉……。说来说去,难道又是我不对了?抬手轻轻抚顺了如黑缎一般的长发:“龙飞,为了我们以后便于别人区别,你就要留这么一头长发吗?”不过也好,他看起来怎样都不若以前那么锐利了,倒是能让他的人缘好上不少呢。

“我再也不要这种事情发生了。”颈窝里传来他压抑的声音。我笑笑,将他抱得更紧了。

我们一大群人现在都在南别墅中三楼起居室,也就是槐木常年居住的场所里。我确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受了伤的笑面虎执意叫我们在这里稍做休息,不过他是向来很冷静明理的人,我们便也都听从了。

笑面虎是为了龙飞受伤的――显而易见,不过好象受保护者还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样子,自从断崖那边回来后,便一直是和我腻在一起,连瞄也没瞄一直不吭声的笑面虎一眼,无情到了极点。我虽然想向笑面虎道谢,但是还是明白不是龙飞的道谢是毫无意义的,因而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笑面虎最大的伤口拉得很长很,皮肉翻飞,血流汩汩,从颈背部竟然一直拖到右腰侧,明显是尖锐的石头划伤的。很可能是在龙飞跳下山崖后,为了保护他不受伤而拿自己当肉盾所造成。而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举不胜举。我看着他依然笑眯眯的跟斋夜小声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的模样,忍不住替他叫屈了N。

“龙飞。笑面虎为了保护你都成……。”

“我没求过他。哥。”颇无情的应道。

算了,这么别扭我也劝不了……。于是我拥着龙飞坐在角落的沙发中,看着龙翔捧着大把绷带和药进来,随后是小隽。

“二哥,你别像小孩一样赖在哥怀里行不行……。要么也让个位置给我嘛。”龙翔一面给笑面虎小心擦药,一面抱怨道。斋夜闻言朝我们这边冷冷瞧一眼,旋而又转回去,低声向着笑面虎争辩什么。笑面虎则是充耳不闻,认真的小声解释。

龙飞没理会任何人,依旧埋在我怀中不愿起来。小隽呵呵笑着来到我旁边,报告我交代给他的事情:“哥哥,那两个小孩都睡了。就在隔壁。梵也陪着他们睡着了。”

“睡着了就好。是不是吃了镇定剂?”

“是的。估计在明晚之前不会醒过来。”

瞅着小隽黑黑的眼眶,我爱怜的伸手拍拍他的肩:“你也去睡吧……。”

“那,我在这里睡吧。”小家伙还是很担心我们这群人的安全问题,我反复强调了好几回也像是有听没有到。

“在这里睡没几分钟就得被吵醒,还是过去睡吧。现在附近已经没有伊贺流忍者在了,所以你们都该放心了。再说,外面银衣、浅衣、苍衣、麻衣都守着呢,信不过这几位大哥吗?”

“没那回事。哥哥,那我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哦。”

“会的……。”我给他一个令他安心的笑,小隽便闪身离开了。

晨曦洒进起居室中,我回神望着在晨光中已经低声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的两兄弟,觉得有些奇怪――斋夜和笑面虎向来观点较为接近,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疑问的看着龙翔,龙翔耸耸肩:我已经被警告过不能张扬了。

我翻个白眼:好好的包扎去……,可恶的家伙。

哥,你好过分哦……。对二哥那么好,对我却这样。眉毛一挤,又开始自怨自艾……:我知道我是离开了一年多没错……,我知道我是不听你的话卷入这争斗。但是,你刚刚明明也听见二哥说的了吧。我想要的就是参加这争斗啊,而不是躲在哥哥们身后。

唉……。也许是我自以为是了。不过……,之后你还是要回牛津去完成你的学业。

哥,你很没情调耶。我们现在不要说这个问题好不好……我们――龙翔猛的将注意力放在笑面虎的伤口上,似乎在躲避即将到来的小风暴――

斋夜突然腾的站起来,紧锁着眉头,向来冷淡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愤怒与难以置信。他和笑面虎两人不相让的相互瞪了许久,转身看我一眼便走了出去。笑面虎随之也恢复了往常,笑眯眯的看着我和龙飞。

龙翔被这有些诡异的气氛闹得微微有些不自在,包扎完后便准备开溜,我唤住他,指指已经靠着我睡着的龙飞。他忙赶过来,将龙飞横抱出去。临了,还很体贴的替我们关上了房门。我随即站起来,走向笑面虎。

“和斋夜吵架了吗?”哥哥一旦与心爱的弟弟吵起来,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难受。我很了解。

“算不上呢。”笑眯眯的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瞧。

“你再瞧下去我都不知手脚怎么放了。……。你们能安全的回来真是太好了。”后面我的声音是压低了说的,抬高了声音倒是说不出来这般感性的话了。

沉默了一阵,我知道笑面虎可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说,而且我也约莫猜到他要谈的事情和斋夜有关……,自然,和那似笑非笑的槐木也是大有关联,否则不会挑槐木的起居室谈话。

笑面虎移开了似乎也在笑着的目光。

“我们能回来还是你想得周到。要不是苍衣和麻衣及时赶到,恐怕我们早就成了那些忍者的刀下魂了。”

“我原先也没想到他们那么巧的就在瀑布附近救了你们……。早时只是想让他们早一点赶到这里参加会战的。”

“呵呵,龙腾……。我们还得了甲贺流主事的帮忙,也看见雾和齐藤了。”像是不经意提起,却未免转圜太快。笑面虎很急切的想对我说什么吗?

于是我不动声色的笑笑:“主事大人还好吗?雾和齐藤都恢复了吗?”想起之前在甲贺流待过一阵,想起日里和津川,还有主事大人,冷冰冰的齐藤和雾……。好久不见了。事情过后,如果我没事的话,一定要去甲贺流拜访他们的。

“还好。他们说为了维持平衡,要是伊贺流主事也加入战斗,他们自然得过来。不过,幸好事情有了转机,所以他们又离开了。”

我想想,带些肯定的问道:“是不是主事大人对你说最好可以放弃这段仇恨?所以笑面虎你在说服斋夜,斋夜却拒绝了?”

“不全然是。主事说,要我们好好想想这样做值不值得。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关键在未来的人如何生活。龙腾,你已经将涪儿、洚儿带在身边了,他们对槐木的情感难道你不明白吗?如果你一定要杀了槐木。他们会作何感想?难道你没有想过?!还有水上呢!若你要杀槐木是必定要和他决生死的!你想他死吗!!”笑面虎有些激动起来,“而且,真的毁灭了槐木才算是毁灭了槐木家族吗?!你们不可能没想到的――事实上你们的复仇全都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他在帮助你们做一个华丽的复仇计划,帮助你们实现……。又有什么理由说他是槐木家族的最后代表?!”

“笑面虎。你想说什么?事实上,你到底要说什么?”被他说得像一切全是错误,我也保持不了冷静了,大声的质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们自始至终都错了?你觉得他没有伤害过我们大家?!”

“我要说:我们不能杀他!甚至说!我们应该放过他!也许是我的私心作祟!总之,我不希望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兄长死掉!”

“笑面虎!他将你当成过是弟弟吗!当成过吗!你这样为他辩护!”何时笑面虎的心变得那么软的?他怎么会――怀疑我们复仇的正确性!!

“不是辩护。而是龙腾你根本没看到你自己真正的心思。你就真的那么想杀了他吗?还仅仅是因为他曾给你的屈辱?而斋夜……,他真的能杀了他吗?你们不会后悔?”

我瞠大眼,不解的望着笑面虎苦笑的模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不是真的想杀他了?”

“事实上,你是不愿伤害真心关心你的人吧。槐木……,就算他开始不是真心关心你。后来不是吗?你背叛他与龙飞交换,他已经气得几乎想将你们抓回来了。可是为了你的身体在甲贺流能得到治疗,他没有将你抓回来,也没有特别为难龙飞。你知道为什么他要与龙飞定下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赌注吗?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不是因为想得到你们!!”

我无语,被震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是的,其实我心里一直在犹豫吧,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一而再的询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但我知道原因后又能怎样?我能放过他吗?我会放过他吗?甲贺流主事大人早就规劝我了,我没有答应。现在笑面虎又来劝我,我会答应吗?我能答应吗?!

见我矛盾之极,笑面虎静静的望着我复杂的脸色,笑着,笑着,突然又说:“其实,斋夜的恨,也不是那么的。他只是在妒忌罢了。如果他能想起以前,大概现在是恨也恨不起来了。”

对了,槐木曾经托我带话给斋夜说幼时的约定可以实现了……。他们……,在斋夜失忆之前必定是很熟的。甚至,我想到,熟到槐木将斋夜当做自己唯一在乎的人的地步。

见我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面虎悠悠苦笑着,叹气:“龙腾,我不会逼你。我只是不想你们以后再后悔。杀了槐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族。这个家族,怎么会生出他这样的人物?那不是太讽刺了吗?……。唉。你也不要忙着做决定,无论最后你所做的决定是什么,我不会再多说一句。不过,我要求你们今后绝对不能后悔。”

说完,他站起来,步伐微微有些不稳的迈向壁炉,我上前要扶住他,他却笑着摇摇头,手看似随意的在壁橱的某颗石头上按按,我随即惊讶的看着壁炉后,一扇门缓缓的打开了――正对着门挂着一幅画像。是一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孩子,眉眼都似曾相识。

那是,斋夜。

小时侯的,我所不知道的斋夜。失忆之前的斋夜。

“自从我看到他的画,我再也提不起任何要杀他的话语了。”笑面虎低声苦笑的声音在我身边响着,“龙腾,请你看看好吗?请你仔细的看看,然后再决定如何与他――我的哥哥,斋夜的哥哥,真正决战吧。”

我咬着唇,眼角余光扫到他的神情,不忍心违仵他的请求。因此,我慢慢的迈着步子,走进那间并不大的夹层密室。密室中挂满了画,触目看去,全是十分鲜艳的色彩,描绘着他心目中最重要的……。

斋夜。小时侯的斋夜。长大的斋夜,愤怒的斋夜,微笑的斋夜。还有我――,虚弱的我,强硬反抗他的我,还有……,还有数十幅蝴蝶的画像,十分美丽动人的蝴蝶,自蛹中挣扎着出来,张开艳丽无比的双翅,振动着……。

如此充满感情的笔锋画出的作品,我看着看着,内心澎湃不已,不等对上笑面虎问讯的目光便匆匆忙忙的奔了出去。

在走廊的这边看见斋夜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初生的太阳,我跑过去,与他并肩站着,企图平复心中乍然而起,却再也不能当作不知、不见的浪涛。

杀是不杀。又是靠我自己判断么?

杀?……。不杀……。其实,我早就没有决断了……。

侧头看着斋夜的脸――斋夜,那我就将决定权交付给你了。你想杀,还是不杀呢?

52

“再下些。”

我盯着与我惊人相似的沉睡中的脸,以自己也不曾听过的无比冷静音调冷然说道。

站在床头的小隽有些为难的望望床上早已陷入睡梦中不醒人事的龙飞,顺从的将手中白瓷瓶里的药粉再倒出来些。

药粉如轻烟半遮半掩着龙飞的脸。他的脸有些苍白,显得有些柔弱。尤其是在蓝色被子的映衬下。只是,我很清楚这种错误的印象会带给人怎样的疏忽。

脸色不变,我开口又说道:“再下些。”

小隽停住了,低声道:“哥哥,够了。迷倒一头象都够了。”

是,五份剂量恐怕两头象也得倒下。可――“对龙飞还不够。”龙飞的意志力非常人可比的,要是他倔起来,怕是十头大象也拉不回来。最后一战绝对不能让他参与,我却又没半点把握说服清醒时的他,因此左思右想,横竖也只有使这下流手段令他好好睡上一天再说了。

小隽叹气,便又倒了些。他才将瓷瓶收起来,我张口还想要他再下些。出人意料的,龙翔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再下二哥怕是醒不过来了!哥!你放过他吧。”

我和小隽这两个刚做恶事被受害者抓住的恶人浑身一僵,几秒后才放松下来。幸好不是最难搞定的那个,我一面自我安慰一面悲哀的想着他们怎么都那么厉害呢。才下了三剂重药,瞧瞧我这小弟弟,三分钟不到就醒了,真不知这是迷药还是催醒药。还是我顾虑得对,若不是对龙飞下了六剂,我恐怕走不出南别墅的大门。我慢慢转回头,龙翔就坐在床上,清明的眸子倒映着我,一脸不满。

“龙翔,小心照顾笑面虎的伤。”说得很明白吧。

“哥,我要照顾你。”掀开被子下床,稳稳当当的朝我走来。我禁不住怀疑甲贺流制药的功力已经下降如斯――能药倒两头犀牛剂量的迷药此刻却应付不来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我好好的,没病没痛。身为医生应当以病人为优先。”料理了一个又冒出一个,简直是存心不让我赴约了。还是斋夜好,笑面虎都不阻止他也不强迫他带自己去,十足好兄长样。是了,是了,那边是哥哥,这边是弟弟,两者不同,不可相提并论的。只有弟弟才有要求的权利。

“老虎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我也没说我是医生。我学医不是要救在我哥危险时的其他任何人。”少有的严肃,在龙翔脸上竟也是该死的搭调,我不否认一瞬间有种自豪感浮上心头,可目前最重要的好象是弄昏他,而不是替这样的弟弟骄傲――呃,虽说替这样自私没有半点仁慈心的弟弟骄傲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想你不需要我重复再说两遍――我没事。”小隽,既然你已经到他后头了,还不快小心揍晕他?后果我来承担就是。

好吧。有点无奈。

“小隽你少在我后面准备偷袭我啊,要么我今后不会放过你这小子的。”火眼金睛发觉我们使眼色图谋不轨,马上发出警告。然而,相对而言小隽还是比较怕我的威胁,于是乎下一秒,龙翔难以置信的瞪着大眼“砰”的倒在地上。我蹲下来,抱起他,轻轻将他放在床上。

小隽带些幽怨的声音冷不防在身后响起了:“哥哥,你不会连我和梵也不带去吧。我可不依的。”

本来是想不带任何人去,可要真这么说的话,怕是两个小孩也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吧。我暗想想,微微一笑:“怎么能不带你们去?记得要将我水上师傅打败请回来喝茶。”也许因为我将选择权交给斋夜水上师傅会有异议,会恨我们,会恨自己。但我无法做出决定,相信他也是明白的吧。活着,让关心我的人们活着,水上师傅是一定不能死的,至于槐木,实在不在我的范围之内了。

不用看也知道小孩绝对是笑靥如了,我一面暗自盘算到时候怎样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带着水上师傅先走,一面朝楼下而去。不过才两个阶梯,突然感觉到一阵气愤难当的情绪波动直向我袭来,不是龙飞却是谁?!惊异之下,忙叫小隽赶紧带我到西别墅与斋夜会合。小隽悄声以口型说活该,别无选择的带起我飞掠过草地乱石而去。

中午斋夜去查看瀑布乱石附近的密道时,不意外的发现那密道里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和我商量后,我们决定走西别墅的密道,那条道或许现今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能开了吧。

当小隽将我带到西别墅大天井内时,斋夜与笑面虎也在那里等了一阵了。两兄弟今早起的争执依然未曾消弭,如壁垒分明般分站在那几盆仙人掌两旁,话也不曾说过一句,活象两个斗气的小孩子。

然而他们斗气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赶紧跑,逃开龙飞才是正事。

糟糟糟!两分钟他居然就醒了……,我改天是不是要特地跑去嘲笑嘲笑齐藤制药的功夫?!气喘吁吁的伸手小心的避开仙人掌刺,摸索着里面隐藏的开关。“哥!!”低吼声让我的手顿了顿,然而为了小命着想,我没有回头面对龙飞的怒火,也没空想小梵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这么快把龙飞带过来……。

“哥!手出来!这仙人掌有巨毒,别乱碰!斋夜嗜!你就这样看着我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而不阻止吗?!”

唉,龙飞好象已经气得昏头了,但愿心情不佳的斋夜别和他互瞪起来才好。心思无法集中,我的手只有僵在半路上,眼睛也不敢随意乱瞄。这也是我第一试图打开这个密道,怎么没人体谅我的辛苦呢?唉……。

“哥!让我来!”龙飞只能心急如焚的吼着,不敢上前来打扰,生怕我一个惊吓就白白断送了小命。斋夜倒是很沉着,任龙飞怎么说他也冷冰冰的站在我身旁不发一语。我停了一会,又开始向里探。

有了……。突出的冰凉硬物。应该不是畸变的仙人掌刺才是。手指小心向上抬抬,地底石头移动的声音令我不由得松口气,小心将手缩回来。才站起,斋夜便示威一般将我揽进怀里,冷冷的看着龙飞怒睁着眼的模样。

“哥……。”龙飞努力使自己恢复冷静,然而生性较喜怒哀乐外显的他,根本不能克制自己的火气,“我一定要去!”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

“不行。”我当然是铁了心不让人跟才费心思求得小隽用迷药迷昏他们的。现在怎么能前功尽弃?密道就在我们身后,而且是即开即合,现在与龙飞耗不得。斋夜斜眼看到密道张大最大了,拖着我便要跳进去。

“哥!!为什么!!我可以保护自己的!!”龙飞伸手要抓住我们,不料一直没动作的笑面虎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示意我们赶紧走。斋夜也没有迟疑的搂着我跳下去。就在密道闭合那时,我突然听见龙飞大喊:“我爱你啊!!哥!!”这句话中的情感,如此的充沛――

我终于可以确认,这其中的意蕴并非我对龙飞的感情那么简单的。唉……,我的弟弟如此的需要自己的哥哥是坏是好呢?依在斋夜怀中,我不期然的想起那似笑非笑的脸。亲情、友情、爱情有时候真的很难分辨,很难说出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区别。所以,就不要区别它们好了。两人的关系越是复杂便越是难分开,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不过――我是很介意槐木与斋夜分不清楚就是。自我解嘲的笑笑,想想这一天来过得还真是闲散。每个没有权力却得到维护的人都过得那么舒服么?早知道我就不必为了这件事伤自己的脑细胞了,趁早丢给斋夜不省事多了么?

闲人啊,就是这样养成的。

这场雪还没化呢。夜幕降临,我一面弯腰对着神社里冰凉的墙壁敲敲打打,一面分神看着屋外雪反射的银光。原以为这神社里再也没什么机关,槐木不可能跑得更远,哪知道搜了两个钟头连一点头绪也没有。小梵、小隽赶忙在树林中找,我和斋夜则试图看出神社里是否别有洞天。今天就是最后了,我不愿再拖,想必斋夜也是倦了。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分出胜负所以来!

这个――

骷髅,不,干尸,十分完好的干尸。不小心不知按到什么机关,祭坛后边的墙突然便翻过来,墙上合着人身打造的水晶棺材令我讶异。看来这个人就是日里的祖先……百多年前甲贺流的主事了。在他诅咒过槐木家族后,难道那个男人没有恨得将他鞭尸或是挫骨扬灰?可见我低估了这家男人的忍受力。

干尸的模样虽然不能辨认,他的服饰却证明了我的观点。我仔仔细细在棺材周围找了一番,还是没有任何收获。熟悉的气息从后面接近:“腾,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我将棺材再转回墙后去,回头拉着斋夜朝外走。斋夜对那干尸兴趣也不大,再说一整天和笑面虎吵架,心情也并不好,因此不言语任我将他拉到外头,找到小梵小隽,一齐进入他刚发现的新密道。

为了早些走过密道,小梵小隽在没征求我们意见的前提下擅自带着我们开跑,不多时,我们便经由一个树林小地洞中出来,还没等看清周围,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槐香味。忍术!白色前端夹杂些浅蓝色为缀的槐瓣从天而降,自然的在空中打着旋儿,飞舞飘扬如雪。我几近沉迷的望着那些朵,却也聪明的顺着斋夜避在一旁。小梵小隽已是备战的凝重神情,我们再离得远些,以免他们注意力分散反而擒不住水上师傅了。

虽然小梵是曾经说过自己超一流,不过他们也明白,水上的功力已经不能用超一流来形容得了了。两个少年毕竟不是自小就学忍术的成人的对手,经验与判断力尚不够成熟。……。还是不要再打击他们了,两个对付一个的话应当是没问题。

退到忍术未曾波及的范围,我和斋夜都向着离树林不远、回廊纵却看似小教堂的别墅看去。树林或许曾经是槐树林,如今叶都落光了,徒留着秃枝,凭空令人觉得事物无常。而那教堂似的别墅,在这片肃杀中,竟也落得孤独了,它的主人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槐木,孤身一人在里边等待,解决了他,今后……。

“斋夜。杀槐木或是不杀的事,我想得你去判断了。”

“……。他跟你说了。”没有特别的反应,可笑面虎说的话,我是无法怀疑的。

“是。你不相信,可我却信了。而且……,你知道我有时候很心软的。”的确,看到那些画之后我就心软了,是不是被奶奶养大所以缺少男子汉气概所致呢?心软得就似个慈善家。

斋夜的脸仍然没有表情,只是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我,眼中不可置否的全是温和:“我现在,很想杀他。”平平常常的说也好,平平常常的心情杀人没那么多负担。

枯槐树林正好为他送葬。我想着,笑笑:“你想怎样都好。即使改变了主意也无所谓。”

“不会。”有点斗气的嫌疑,但斋夜历来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不像我。

讨论完毕,我将一直在担心的打斗一事放入整条感觉神经中,皱眉看着槐和樱飞舞。在看来我们还是被围在忍术范围内了,才看不见人,只看见。白色――雪樱,红色――赤樱。怎么会有雪樱、赤樱?!难道主事大人不止将平常甲贺流惯用的招式教给小隽小梵?雪樱和赤樱,交替的艳丽令我不自觉的想起日里来。

小隽和小梵占了上风。小隽作势要冲向别墅,水上知一人抵挡不住他们,虚晃不久便消失了。我们五人便分别小心翼翼的去找他。树林不大,一有动静其他人都会赶来,危险应该是不存在的。

“水上师傅。请你出来好吗?出来啊。我真的不愿和你起冲突。我不要!”重重的踩着枯树枝不是为了让其他人难找到他,是为了方便自己被他注意。

“你是伊贺流的忍者,现在应该听宗主的话不是吗?你有保护宗主的义务……。”目光四巡睃,怎么没见到他呢?,“你不愿意见我吗?!”

担心的到找着,虽然知道他没有受伤,我却有种不详的预感。我的计划,怕是实现――雪的反光中,倒映着血的颜色。我顿住,只敢缓缓的向上看……,看。水上轻飘飘的像随时会断线的纸鸢般,站在前方望着我。他银灰色的衣服上像泼了重彩一般,身前全是红。他的眼,却依旧是忧郁而――带着解脱之色。我呆愣住,突然反射性抓住自己生疼的胸口:原以为两三天之内我怎么可能还会痛苦一回,可是!这会……,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流下来。

静谧。不敢过去,我只有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迷朦的望着他猛掉泪。

“……。你不杀他,他杀他,性质还是一样。我都无法阻止。”血从嘴角慢慢流下来,染着他脚底的雪,仿佛嫌那红雪还不够红一般,“我――只有一个主人,背叛过他……,不能有第二。”

是说隐瞒我和龙飞交换的事情吗?是我!又是我害了人!!“斋夜不见得会杀他的!你为什么要自杀!!”我大喊着,不自觉的上前几步,怕他跌倒。

冷淡的眼里渐渐竟浮起笑容,胸口的血却是流个不停,脸如薄纸样透明:“他的记忆要不恢复,一定下得了手。而我,……不……不能替主子作半点反抗。”

“什么主子主子!!你为自己活着不行吗?你的命非要为别人活!”我不理解,我不理解……,我只是,不想关心自己、自己关心的人离开而已,这样也错了?!无论我将抉择权给谁我都避免不了这个结果吗?!

“不懂。……。也没必要懂了。”微微勾起些笑容,他沾满鲜血的手抬起来,握住胸前的刀――一柄白色刀身的匕首,此刻血却不停的从上滴落下来。猛地拔出来,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的血。

我哭出声来,上前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是我太自私了!是不是!!”因为自私所以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想法,自以为是的定着对他们好的标准。事实上却总是在伤害他们!对龙飞也是!龙翔也是!斋夜也是!笑面虎也是!

他已经没气力应和了,将手里的刀塞在我手中,再紧紧攥着我的手,而后松开――呼吸渐弱,弱……,首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我再呆住,木然的看着斋夜、小梵小隽倒抽着冷气奔过来,木然看着斋夜吩咐小梵小隽将水上的遗体送回去,再木然的看着斋夜担心的抱起我,朝别墅飞去。我好累。突然觉得好累。真的好累。或许,斋夜也累了吧,眼中竟有些萧索。待到他推开别墅大门,将我放在最靠外的椅子上,我才回神,打量着这酷似礼拜堂的大厅。除了神像,有祭坛、一排一排的长椅、五彩玻璃,摆设简直是一模一样。是谁要忏悔吗?是才怪。

祭坛前那安心挂着似笑非笑的人,不知情的人一见或许以为他和善,实际上可以换句话说,他若是和善世界上就没有恶人了。但,我现在面对着他也并没有恨之入骨的感觉。或许以前也不曾有,只是自己强迫自己得来的罢了。现在连厌恶也没有,是我太累了吧。我想。

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们,驱动轮椅接近了我们几米便在斋夜冷漠的视线中停下动作:“水上死了。”

“为什么不叫他回伊贺流?”我知道这样问是绝对自私且无知的说法,水上此时是不可能会离开槐木的,况且槐木也没那么好心。

“解脱了不好吗?咳咳……。”似笑非笑的目光在我和斋夜脸上来来去去,最终定在我手里的白色匕首上,“那是――水上的爱物。”

我低头看看这白色刀身,才过了这阵子,居然就没了血迹,果真是好刀……刀。眼怎么又酸涩起来了?

“咳咳。咳咳……。是他奉命杀了自己搭档后,搭档赠他的纪念品。”似笑非笑,毫无危险意识的说道。

老早,水上就摆脱不了奴才忠心的命运了。他每天所受的耳提面命就是要对主人忠诚不贰,习惯、漠视……,已经改变不了了。背叛没能使他的心情好受,所以,他,是真的解脱了吧。

大约十多分钟后,我接受了水上临死前快乐的目光,暂时停止对自己的愤恨与无奈,轻轻瞥了瞥身边斋夜阴沉的脸和对面依旧像不知死到临头的似笑非笑的人。

“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决雌雄?”我平板的问道,斋夜或许对这种拿病人开刀的做法并不认同,他知道的。

似笑非笑的自怀中取出一张宣纸材料的残破纸片来,伸手递向我们。斋夜没有迟疑的便走过去,接过来,皱眉,拿给我瞧。

又是用这么多种语言写成的拼凑品。我看看,这上边无非是教堂别墅的建构图,以及必要时可以使出的同归于尽的手段――房子就是在炸药上建起来的。“嗯。什么时候你也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了?”同归于尽,设置定时炸弹似乎不是槐木的作风。

“咳咳,小腾难道认为我不是下三流的人吗?错了呢。五分钟。”人是会变的,似笑非笑十年来的转变证实了这一点。他居然落魄到要三人一起死掉的结局,这是我们料想不到的。原以为依他的骄傲宁可光明正大的自杀也不会被别人杀,更遑论暗算别人与自己一块儿死了。

我淡淡的看着斋夜拔刀,没有阻止,也没有火上添油:“是。是不入流的人。”

似笑非笑的看着刀落下,连眨眼也觉得多余似的。斋夜凌厉的气势却不因他的表现而有任何疑虑,刀闪得像电一样快。

“呜!!”刀已经到脖子上了,颈背甚至已经渗出一道血流。斋夜的刀却突然落在地上,本人抱着头倒在槐木轮椅前头。糟了!“斋夜!”我慌忙赶到他身边,紧搂住他,喃喃安慰他的痛苦。

是不是潜意识里抗拒杀了他才如此痛苦?作为九岁之前的你根本是下不了手的啊!笑面虎料得不错!“斋夜!斋夜!你不要逼自己!杀不杀他无所谓!不要逼自己!!不要啊!!”逼得太紧不仅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还可能带来负面效果的!

“斋夜!斋夜!!”斋夜……,他是你哥哥,你杀不了他也是应该的。即使是痛苦,斋夜也没有发出一丝呻吟,我心疼的扳起他的脸来看,泾泾的冷汗沿着额角、眉角、唇角流下来,俊美的脸毫无一丝血色。“不要逼自己!!你听见没有?不能接受也得暂时忍住!不要抗拒自己的潜意识!!”不能任他栽进去,怎么办?难道要他也在这里陪死?!

可是他好痛苦!我根本就没办法将他拖离这里!我不记得来时的路啊!!

“三分钟。小腾,再不走,我们就要一起葬在这里了。咳咳,你不厌恶吗?小嗜不在意吗?”似笑非笑的在身后咳嗽着,我将斋夜环进怀中,紧紧的贴合,不露任何缝隙。“你知道他会想起来,他杀不了你。”

没有反驳。

“你早就准备好了逃生吧,而我们两个注定要在这里死掉。我不恨你,他也不恨你,你走吧。回去领涪儿、洚儿一起离开。”这个人永远不见底,谁也别想和他斗的。我们,是自不量力了。

不几秒,似笑非笑的悠悠一声叹:“难道你不信,在我眼里,你们的命远比我自己值。”

我都可以听见定时炸弹的钟倒计时了,他怎么还在这里烦人?地底下,好象有震动了……。“为什么。”信不信现在有什么用?不想走就算了,两个半废人凑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中少有的惘然,“或许是同类。”

同类吗?我们会是同类?!我想大笑却笑不出来,只能将斋夜护得更密实。突然,他画室中的十几幅描写蝴蝶蜕变的画闪进脑中――“蝴蝶?蜕变了的……。”经历了常人不能经历之苦痛,最后成就的人,就是蝴蝶,就是同类?!可以套上中国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真是讽刺!原来我的大器晚成都是被他磨出来的。是
。经过了这么多的痛苦,我的性子像是又变了些了。斋夜呢?大概也会变了,只不过我已经看不到了。

“越是经过痛苦蜕变的蝴蝶越是美丽。我欣赏蝴蝶。”似笑非笑的声音仍然在身前响着,温煦如和风般回答我莫名其妙的话。

而我突然也莫名其妙的懂了,他想帮斋夜毁掉槐木家族,却又苦于妒忌,忍不住要欺负我;之后则嫌我们所经受的痛苦太少,所以特意一手帮忙一手压榨。这一切都如此的莫名其妙,起于妒忌,终于什么呢……谅解,还是……退让?

时间到了。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要震碎我的鼓膜,怀中斋夜突然想反搂住我,我用平生最大的气力钳制住他,将他禁锢在我怀中。热浪袭来,浑身剧痛,我似乎能闻见皮肉灼伤的焦味。短暂的间歇不容我想到怎样躲避,连续的爆炸声还在响,几秒之后我却已经听不见了。奇怪的是,背后轻轻的似笑非笑的一声叹我却听得清楚,随后感觉到似笑非笑的气息笼住了我们。还不走!!我猛地睁开眼,就看见――苍白的手臂横过我的视线,挡住了冲向我眼睛的那波火焰。我从来没想过,我所能见到的最后场景,就是这个……。

尾声

我应该没死,不然,怎么能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暖洋洋的,这是……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在伊贺流大宅中晒了那么久的太阳,托福我也能通过阳光感受时令变化了。鼻子里闻见的,是香,没有兰,也没有味特别浓重的卉,完全是按照我的喜好布置的。眼睛……,眼睛好象还蒙着绷带。

是最后一眼导致自己的眼睛受损了?瞎了?努力睁开眼睛,慢慢的伸手将绷带解开,光也渐渐透进来。有些迷朦……。看不清楚……。

待眼睛适应光线后,我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在之地,和式的布置,中间却杂着不少现代化的家用品。唔,尤其是阳台,西式落地窗怎么看怎么显得与整个室内的基调格格不入。不过不能挑,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上地狱报到了呢。没死还好,周围也有斋夜的气息,斋夜……。

心念动了动,我努力挪动自己的双腿,谁知刚落地便使不上劲,摔坐在地上。有些黯然的想自己腿是不是废了……感觉神经断了,腿踝一丝一丝连绵不断的痛楚却令我失笑。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这是二楼?我们家还有楼房可住吗?还有园。耶?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对着不小的园,姹紫嫣红。

啊……。斋夜!他好好的呢!两柄刀在空中激烈的战着,兄弟俩不给对方任何取胜的机会。笑面虎陪练得倒是很认真。两人的气也早该消了吧。视线再转向隐约可见的大门口。一群人叽咋的说话声让我半天才明白是某人被清理出门了。

“哥还没醒!我要哥醒来后能看见我!!”好凄惨的声音啊,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呜咽。

“哼!你还敢说!!哥昏迷了这么久!每他假醒时,很‘凑巧’的我都睡着了……。别装可怜兮兮的!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

“可是哥都是假醒,之后根本没印象……。二哥……,我不要现在去牛津……。”宛若十来岁少年在撒娇耍赖,也只有某人才能做得出来。

“切切,读大学读了快十年也才把经济学博士后读回来,还是智商一百七十的天才……。羞不羞啊……。”某两兄弟在旁边煽风点火。“我看龙翔哥哥还是赶紧拿了医学和心理学博士后回来吧。到时候就可以天天见到哥哥了。现在嘛,少妄想啦。”

“小鬼少拽!你们连书也没念过说什么说!还不想想自己一个月后怎么插学进高中!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跑去牛津读书了!!”而且一念就是九年没消停。

“快滚!废话少说!学费自付!生活费自理!滚!”火气好大,吞了多少炸药啊。

接着是一阵放声假哭,边哭边诉二哥恶形恶状,某人醒了一定会讨回公道。惹得两个稚嫩声音也出来了。“再延后一两天啦,龙飞哥哥不是说龙腾哥哥这两天就会醒了吗?”“而且龙腾哥哥醒了一定会想见大家的。”

“哼!你少拿眼角偷瞅我!滚!!”小孩子的话明显无效,看起来,不在我目光可及范围内时,龙飞自有一套恐怖面目呈现在大家眼前。只是威逼弟弟也太不人道了些。

“斋夜哥!!老虎哥!!你们出来说说话啊!!不要再练啦!”再呼救兵,结果是两人一个冷冰冰、一个笑盈盈的没耳不闻。假哭得更厉害了。我好笑的看着可怜的龙翔拖着件小得可怜的难民用行李,慢吞吞的出现在大门的通道前,一步三回头,眼睛发亮的扫到我时,更是假哭得是人都清楚,脸上的笑就连白痴也看得见。

“还不快点!!要我打你出去吗?!”恶人大吼着,被怒气冲昏头了没注意到弟弟的小动作。

龙翔笑着吹着口哨一溜烟跑了。

我也笑,自己已经回不到床上了,只有这么干坐着。

“啧啧,没想到我有如此殊荣第一个看见醒来的天使啊。”似笑非笑的声音自门边响起来,我没有惊讶的回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脸,笑:“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了。”

“呵呵。病人的感觉还没有退步啊。怎么办,我现在也拉不了你。”翻起袖子的双臂横呈在轮椅扶手上,我可以看清上面烧伤愈合后的些微痕迹。

“就这样好了。”笑着转头看斋夜和笑面虎的对阵,“很意外我们都还活着,也挺高兴的。”

“呵呵。我也很意外。”

似笑非笑的话音刚落,我便发现斋夜墨黑的瞳眸已经朝我凝来,几秒的错愕后,他纵身借着篱笆跃向空中,带着喜悦飞来。而我,也张开双手,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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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终于完了!!!泪……偶滴……腾腾……好爱你呀~~舍不得……
好!一定写多些外篇来看……

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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