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人系列二 大少爷是聚宝盆(出书版)
BY: 杜枫
28年1月25日出版
楔子
偌大的账房里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账本,由十几年前到前几个月的账册被随意堆放着,满满的灰尘昭示着账册久未被人翻阅的现状。
踏进门的时候,何歆自认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庄湛的师门之穷,他已从鬼楼楼主口里得知,而能让一个门派由极其辉煌到如今的破落衰败,恐怕跟剑门现任的几个主子都不会看帐有极大关系,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别说不会看了,剑门这七兄弟恐怕连踏入账房一步也未曾有过。
一想到这里,何歆不由瞪了举着灯笼的庄湛一眼。
「干嘛瞪我?」
莫明其妙被瞪了一眼,连日来日夜兼程赶回剑门的庄湛自然是很不爽了。
钱拿不到,原本以为把人拖到鬼楼楼主面前讨债应该没问题,结果那个楼万金居然同意何歆的抵债方法,说什么『也该彻底根治剑门的弊端』,然后就将何歆丢回庄湛怀里,让他只能拖着这个大少爷回到他自小便待在其中的剑门。
末了还被何歆要求带路来到他八辈子也不会进入的账房,于是这份气恼让他原本无所谓的性格不禁也起了些许意气。
「你从没来过这里?」
阴阳怪气的问法实在让人心情愉快不到哪去,庄湛勉强点头,连话都懒得搭了。
「剑门到如今还没倒,还真是奇迹。」
见庄湛回答得不情不愿,何歆立刻明白为什么楼万金听到他愿意来重整剑门时那透着亮光的表情了。
原来这的确不是一门人接的差事!
伸手拿起一本已经蒙尘的账册,何歆翻了几页,然后放开,再拿起另一本账册,又翻了几页,然后放下,最后,他干脆推倒最上面的账册,只抽取最久远前的账本翻看,然后
庄湛有趣地看着何歆越来越青白的脸色,虽然他知道大少爷时兴变脸,但以前还红白相交,如今一片青白,看来气得不轻啊?
「怎么了?账册里有什么值得你生气的地方?」
「哼,等你学会看帐你便会知道我到底有什么生气的地方了!」
看到该是生气的原主居然还能这样轻松的对自己发问,何歆实在是佩服到不行,若不是知道庄湛不会看账册,他还真想把一堆账册都丢到庄湛的头上算了。
由十几年前开始,每一本账册所记的数目和开支皆相同,这是欺负剑门现在当家的都不会看账册,还是账房先生根本就是跟外人勾结,努力蚕吞剑门的财富,如今搬光剑门的一切就全跑了。
这种不能以诚待君的人最是该死,若是让我查出到底剑门用了哪些账房先生,我肯定要将他们抓起来送官,将这些人往死里整!
顿时在脑海里出现无数酷刑,何大少爷暂时依靠想象来解恨,直到好一会才发觉
怎么不见庄湛吭声?
转头一看,何歆哑口无言了,但见账房的门大开,半夜的明月正闪着温柔的光辉,代替灯笼将整间账房照得光亮,而原该持着灯笼的那个人早已如烟逝去,不复踪影!
「庄湛!」
一进复一进的亭台楼阁间回荡着这声因愤怒而出奇响亮的叫声,一时惊起鸦雀无数,为原该宁静的夜添上诡异无数。
第一章
跳过中庭的围栏,跃过小小的水坑,晨曦的阳光在水的光影下晕开一阵阵金黄,抬起头去,初升的太阳露出了温和的橘色,在连夜大雨过后而显得干净的天空上挂着,亮丽得让人欣喜。
抱住一迭厚厚的账册,何歆一路奔进后院,看到的是剑门的几个师兄弟们正在练功;他已经比平常起得更早了,可不管他何时过来,总是能看到满身是汗的汉子们在挥洒着拳脚。
何歆不只一怀疑他们其实根本一夜未睡,不然哪能天天如此准时?
「大少爷又在找师兄啊?」
陆续回到剑门的师兄弟们早已对庄湛天天被何歆追赶的闹剧熟悉,身为二师兄的骆进看了看那迭厚厚的账册,再庆幸他不是排行老大,这般枯燥的事情轮不到他来管。
「嗯,庄湛跑哪去了?」
何歆被叫大少爷叫到已经不想去更正了,反正他的确是个少爷,而且他知道剑门的弟子如此称呼他并没有恶意,只是一向是穷人家的他们,身边突然来了一个富家子弟,那好奇心和敌对心总是有的,不过他肚量大,顶多虐待他们家师兄出出气就行了。
看到何歆眼巴巴看着他们等待问题的答案,骆进偷笑出声,伸手指了指后山,说道: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师兄怕他种的东西会淹死,所以一整晚上都待在那里看着,你过去的时候顺便叫他回来吃早饭吧,今天母鸡下了蛋,我们的早饭可以丰富一点。」
一向秉行自给自足的剑门兄弟向来容易满足,只可惜苦了已经连续五天日日白粥青菜、正待成长的少年。
何歆点点头,已经对早饭没有任何期待的他向后山跑去。
才加个蛋就这样欣喜,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在家里天天都要吃燕窝粥才满意,他们不知道会不会都郁闷至死?
跑了好一阵子,何歆总算看到了远远蹲在地上的庄湛,刚刚做好的衣裳因为蹲在地上而沾到泥土,可穿着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菜田里的东西,似乎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东西就会飞走似的。
「庄湛,你在看什么?」
何歆跑了过去,也蹲在旁边陪着庄湛一同望去,只见小小的幼苗正悄悄绽放,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它一捏。
何歆伸出手就要去摸摸小幼苗,可庄湛却连忙格开他的手,小心的将他拉离田地。
「别碰,这是刚刚发芽的神草,成熟之后摘下来可以做成药,很值钱的。」说完还再看了神草两眼,庄湛这才舍得离开。
原本只是想看看庄稼会不会被淹,哪知居然会发现神草能种出来,实在让人欣喜!
「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你能将账册全部学会,不用等药材卖钱你便能赚不少钱了。」对那株神草完全没有兴趣,何歆一把抓住庄湛将他定在眼前,「庄湛,你到底要不要振兴剑门?」
「要,当然要。」
看到何歆如此认真,庄湛继续每日一遍的响应,只是眼神闪烁的他看上去实在没有多大的诚意可言。
「哼,那你每天都要来账房才行啊!不要每都要我找你,你才去行不行?」想到天天玩一的捉迷藏,何歆不由气闷。
从初到此地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到现在我简直都快要闻鸡起舞了,可这个庄湛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若是一个不留神他铁定溜之大吉,完全不会去想我才是外人,凭什么我在整理剑门的账册时,他这大当家却要跑去田里种庄稼?
庄湛勉强笑了一笑,伸出大手将何歆好不容易梳理整理的头发打乱。
这大少爷没了仆人的伺候,看来还是能活得不错嘛!
当作是小孩发脾气般的哄着,庄湛大手有节奏地抚着何歆的脑袋,耳朵也没得闲地继续听着何歆的『教训』!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知道是哪里亏了才会知道该从哪赚回来,虽说你这个人是能省则省,可是该有的开销总是要有的,任你怎么省还是避不过不是吗?早从祸源出发才能根治啊!」何歆继续背诵着每天的开导词。
我就是弄不懂,只是区区的账册嘛,剑门里的人用得着能躲则躲吗?这庄湛平常对钱银很是紧张,怎么唯独对帐如此避之则吉?就算他的算术不太行也用不着这样吧?
想到第一天抓住庄湛坐在账册前、逼他拿着算盘逐笔逐笔清算时,那最后得来的可怕数字啊何歆不由『噗哧』一笑。
有人能将数目算得如此厉害也算是天才了!
由何歆打量自己双手的眼光便可得知他又在笑自己算账的愚笨了,不过庄湛并不介意。
反正我就是不会算账,整个剑门的人都很清楚,唯独何歆总是不死心,一定要试,相信再试个几回他也会投降,不再找我的麻烦!
将何歆穿得有些虚垮的衣服整理好,庄湛主动抱过重重的账册,「其实你自己来找我就可以了,不用抱着这么多账册到跑吧?」
这些账册对我们这些早就练惯功的人来讲不成问题,可是对娇娇少爷而言应该还是挺重的。
「这些是我昨晚搬回房里看了一整晚的册子,所以出门时顺道搬出来,免得一会儿忘记放回账房里;我昨晚刚想到一些点子,回头说给你听,看看可不可行?」
任由庄湛将账册取走,何歆一手拉住庄湛朝着大厅走去;昨晚他想了整整一晚的点子,连窗外电雨雷鸣都没在意,只顾着不断推算可行之策,所幸,总算是让他找到了能重新开拓剑门生意的路子来。
「可行、可行,何大少爷想的东西铁定可行,刚刚才下过雨,路有点滑,你要看路,别摔着啊!」看到何歆蹦蹦跳跳的朝前走去,庄湛立刻出声劝告。
剑门里他们平常懒得打扫,台阶上布满了青苔,若是不小心踩上去是很容易摔跤的。
这不,才刚刚警告完,何歆便一脚踩空,整个人朝后翻去,幸好庄湛连忙上前一手抱住他,让他免去摔破头的危险,只是急冲而行的力道难以控制得当,手上的账册因为这个冲击而大半跌落在地,染上地上的水渍,看来已是不能再用了。
「你、你怎么不好好拿着?」才站好就看到昨晚辛苦算了一晚上的账本全变成废纸,何歆立刻气恼的瞪着庄湛。
就算他不爱算账也不能这样不爱惜啊!
「好了、好了,反正原本就是一些不看的册子,捡一捡丢到厨房去烧就是了。」
哪里想到得何歆的账册情结,庄湛还高高兴兴地捡起被浸湿的册子准备搬到厨房去晒干当引火的引子;反正他早就在打账房里那些账册的主意了,这么多废纸不用,光占地方不贡献,这可不行。
「你!你、你、你太气人了你!」看到庄湛根本是欢天喜的搬账册到厨房去,何歆一想到自己这么辛苦的为他算账就感到莫名委屈。
难怪那个鬼楼楼主根本就没想过要帮剑门重振声威,这庄湛分明是朽木不可雕,真是气死我了!
跺着脚,怒极的直奔房间而去,何歆觉得他的满腔诚意遭雷劈。
我再也不要帮这个可恶的庄湛了,付钱就付钱,我的心血可比这个值钱多了!
这厢才收拾好账本的庄湛一抬腰就看到何歆飞奔回房。
那满是怒气的背影不知道又在气些什么了?这小小少爷满身是脾气,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磨平些?唉何老爹,你这样将儿子丢给我养,实在也太儿戏了!
◇ ◇ ◇
发脾气归发脾气,肚子饿了,光气还是不会饱的;何歆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忍不住肚子里不断打鼓的声音。
推开门,何歆左右瞧了一瞧。
那个害我生气的庄湛也不会搬些食物来讨好我,明明每他也有错,可是每一都是我给他台阶下
这个庄湛真是没慧根,都不知道只要好好拜托我,等我重振剑门雄威以后他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根本不用去鬼楼那边接一些危险的生意,就拿这回保我回家来说,他不就躺在床上好几天,回到剑门还要天天熬药养身体,我都是为了他好,他真是不识好人心!
嘀咕着自己的委屈,何歆偷偷摸到厨房里,看看庄湛这笨蛋会不会留些饭菜给他,可一揭开锅他就失望了。
锅里洗得干干净净,别说是饭菜,连菜渣也没一点,于是何歆火了,简直是怒上加怒。
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他们就不会来问一下、关心一下我吗?亏我还这么用心帮他们算账,实在是太可恨了!
何歆气冲冲的跑回房间,打包衣服、收拾行藏。
我要离开这个鬼剑门,我受够了!熬夜做帐却得不到别人的理解,连饭也不留一口给我吃,实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笨蛋庄湛,你就穷死好了,我回到家也不会还你这笔债的!
正自骂得痛快之际,门被人打开了,浓浓的香味传了过来,让肚子已经饿得快扁掉的何歆立刻转过头去,其动作之快绝对不亚于剑门里的任何一个高手,所以端着食物的骆进便被他敏感的神速给吓了一跳,差点连手上的盘子也掉了下来。
「要吃吗?」
「当然要!」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了上去,何歆先是抢过盘里的几块馍饼努力啃着,这几块馍饼的味道甘香,吃起来特别香甜,不一会儿就全都到了何歆的肚子里去。
擦擦嘴,倒了杯茶灌进肚里,何歆这才稍稍平复一下心情,等重新望向骆进时,却见他像变戏法似的又提了一个篮子进来,看着他将豆腐、青菜、白饭一一端放在桌,最后居然还拿了一小碟鸡肉放在桌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今天大师兄要到镇里卖些药材,他嘱咐我们等你出门就给你弄些饭菜,还说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叫我们去买鸡回来煮些肉给你吃,只是我们也好久都没吃过肉,所以这鸡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你可别跟大师兄说啊!」
回到剑门就等于修行,即使在江湖上怎么大鱼大肉,一旦回到像自己家的剑门,大家都是陪着大师兄能省则省,所以,好不容易看到鸡肉的他们能忍下这一小碟给何歆算是对得住他了。
「放心,我可不像你们那位大师兄不知变通,这盘鸡肉炒得可真香,方才的馍饼也好好吃,这全是你们煮的啊?先前我还以为是请别人煮好端过来的呢!」望着骆进高大魁梧的身材,何歆实在很难想象他站在厨房里的模样,跟着,他拿起筷子挟了一箸豆腐,入口的滑嫩即使尝过多仍旧赞不绝口。
「当然不是我们煮的,刚好师伯也回来了,先前我们就是陪着他到镇上用餐,这鸡就是那时点的。」骆进凑过来坐好,伸出手指捻了一块鸡丢进口中,「师伯回来是想借钱的,结果我们比他还穷,还要倒请我们这一顿,不过看到师伯一脸晦气我就特别开心。」
「师伯?你们以前的账房先生好像就是你们师伯请来的。」即使埋头吃饭仍旧抓住了要紧的信息,何歆抬起头想了一想,又问:「这顿饭就只有你们几个兄弟去,庄湛没去?」
「嗯,大师兄做了火烧馍带下山去了,他要去几天才能回来,顺便看看衙门有什么赏金能领的,先前我端过来的馍饼就是他多做的,我想让你顶顶肚子,不然这么一小碟鸡肉你全吃光了也撑不了多久。」
骆进说完话又想伸手去偷吃鸡肉,何歆便连忙一筷子打下去,总算让他缩回了手。
「吃什么,你不是才刚刚吃过吗?既然庄湛不在,今晚开始你就给我乖乖到账房里学算账,不然你今生别想再吃上一块鸡!」
「啊?可是这不是大师兄的本份吗?我们只是小卒子,成不了什么事的!」一想到那如山的账册,骆进的腿不由缩了一缩,见何歆没注意便再缩他一缩。神秘谁
「不许跑!今晚开始,如果你天天到账房来,我就天天拿私房钱让你们加菜,如今庄湛不在,你这个二师兄要当起家来,可别让人小看了,怎么样?只要你乖乖算账,我就保管你们天天能吃上像酒楼那么好吃的菜肴。」何歆丢出胡萝卜就要钓骆进这只心动的驴子。
骆进他们可不像庄湛这般死心眼,我要先下手为强,拉拢他的师兄弟们当后盾,然后再慢慢收拾这个庄湛!
连下山也不会通知我一声,光做个馍饼能撑几天,就算再好吃也不能当饭吃啊!懂得为我添菜,怎么就不想想他自己也要养伤,剑门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放任这堆兄弟不利用,平白养他们干什么?还借钱给那个师伯,哼!我倒要看看,有我何歆在,有谁敢再占庄湛半分便宜!
一想到此,何歆原本平顺的面孔顿时杀意重重,骆进不由再往门边缩了一缩。
别看这大少爷是富贵人家出身,真要凶起来可不比我家师兄差,师兄是拳头打死人,这何大少爷是眼神杀死人!
◇ ◇ ◇
夜人静,除却树上的乌鸦尽心为趁着月光而行的人叫上两声之外,其余人等都早已熟睡,没有半点声息。
庄湛丢下背了好几天的竹篓,先跑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饭菜。
然而,干净的锅子看得出来根本没有半点汁渣留下,这几天师兄弟们都吃得光光光,没有剩下任何东西。
明白这个事实之后,庄湛气馁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洗手做羹;先拿出剩下的面粉加上少许菜油和水,接着使劲在面板上搓揉,不一会儿,碗口大小、表面光滑的面疙瘩便揉好了,然后生火烧锅,慢慢开始炕着面团,直到外表凝固才再用柴火灰壅闭。
反复数,天都快要亮了,这个闻起来焦香的火烧膜才做好。
浓浓的香味慢慢渗入空气里,让整个厨房香味扑鼻;已饿个半死的庄湛张口一咬,顿时将辛苦一夜做成的馍饼吃掉四分之一,肚子的充实也立刻让冰冷的身子都热了起来,连原本混沌的头脑也清醒几分。
接下来,庄湛将其余的馍饼包好准备带回房间去,等换洗完毕后再继续吃。
这几天我在县城里弄到了一些银子,加上先前的积蓄,看来这个年还是勉强能过,到时跟何歆商量一下,送他回何府去过年好了,不然他铁定过不惯这穷巴巴的年。
庄湛快步朝着后院走去,越过长长的走廓,路过因为最近何歆进入而打扫得很干净的账房,才刚想往里面的内房走去时,眼角却敏锐地扫到账房里的余光,透过窗纸只见光影下一团黑影在晃动,而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形。
才晨鸡初鸣的时分,到底有谁会进入账房?难道是小偷?
庄湛立刻警惕的、不发出声响的慢慢朝账房靠去。
账房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些账册还能供我们过年时当柴薪之用,我可绝不允许旁人轻易将它偷走
轻声靠进房间,还未等庄湛破门而入,门就被人猛的一把打开,差点吓到门里门外的两个人,何歆瞪着久久未见、一回来就吓人的庄湛;庄湛看着一脸青白、似乎受了不少罪似的何歆,一时间两人都呆愣在门前,只能同时朝着对方发出同样的问题。
「你在这里干什么?」
◇ ◇ ◇
坐在账房里啃着新鲜的馍饼,何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馍饼渣。
这种东西果然是新鲜时最好吃,庄湛有此手艺真是难得,或许该说他的遭遇练就他百般技艺,既会医术又会煮菜,若不是他是男人,还真是一位贤妻良母的好人选!
恶意打量着庄湛刚洗完澡、未及穿好衣裳而露出的肌肉,何歆又舔了舔手指间的味道。
这饼真是好吃!为什么庄湛长得这么壮,煮起食物却这样好吃呢?
「干嘛一副色咪咪的表情盯着我?」
看到何歆一边舔着手指,一边用饥渴的眼光看着自己,庄湛任是再粗神经也忍不住后退几步,连忙拉过外衣穿上,这才重新面对一脸惨白脸色的何歆。
「我不在这几天你干什么了?怎么弄到这副模样?」
庄湛走到摆放账册的桌子前,瞄了瞄他不在的期间又往下掉了一些厚度的账册。
看来大少爷仍旧坚持不懈的计算着,他到底想算些什么?
「教骆进看账册累的,难道练武的人都不会看账目吗?你愚笨,你家师弟也没聪明到哪去。」想到那几天他化身修罗逼着骆进天天学、时时学,这才稍稍练出成绩,何歆就大叹当老师真是难矣,遇上笨徒弟的老师更是惨矣。
「我们都是练武出身的,会懂得大字已经算很不错了,还学什么算账?像我,简单的数目加减还行,你让我将整个账册的名目加加减减,那可就是折磨我们了,等我们算好后面,前面也忘得差不多了。」
一边解释着自己不拿手的项目,庄湛一边伸手想拿起辛苦做了一夜的馍饼来充饥,可是不管手怎么摸,该放在桌上的油包仍旧不见了,当下警觉的抬头扫望,立眼就看到何歆意图毁尸灭迹的油纸。
「你吃光了馍饼?」
叫声里何止哀叹,庄湛简直是用怨恨的眼光看着何歆,似乎想从他嘴里挖出粮食来,见状,何歆赶紧讨好一笑,将先前叫骆进买来的一些小点心端出来。
「别这样,来,这里还有一些昨晚吃剩下的点心,热一下就能吃了。」
「点心?」狐疑地看着何歆几近讨好的神色,以庄湛管教师弟们得来的教训,这样的表情下面藏着无数烂摊子需要他收拾。
「嗯,我请骆进从镇里带回来的,我拿到厨房帮你热一热。」
一说完话何歆就像逃命般的想跑,让庄湛更加确定其中有鬼,手一伸,迅速将他捞回到原地。
「给我站住!说,你们都做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你师伯将吞掉的钱吐出来罢了。」虽然用的手段有点不光彩
何歆讨好的朝着庄湛直笑,笑得庄湛越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且不说什么叫『让师伯将吞掉的钱吐出来』这样听不懂的话,光是有钱就去买点心当夜宵的奢侈生活他就觉得不能接受。
你少爷爱享受是一回事,可是带坏师弟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骆进帮你做的?这夜宵也是他买的?他们都有吃的份吗?」一想到年纪轻轻的师弟们易遭外物影响,庄湛的脸色便变得跟锅底一般黑。
「那又怎么样?有钱吃一些好的不行吗?你这个大师兄吝啬就一定要师弟们也跟着挨饿吗?」见推搪不过,何歆也收起怕事的模样,他的师弟们怕这位师兄,他可不怕,即使庄湛生气起来的模样有一点点吓人。
「你事情是这样说的吗?他们还没尝到世间艰苦便先学会享受,以后还要怎么过日子?你尚有父亲庇荫,他们却是要靠自身长进,这其中的差别你以为只是吝啬与不吝啬的区别吗?你是富家子,吃喝不愁,有些人穷得连口水都喝不上!」
庄湛被何歆死不认错的态度给激到了,原本吃一顿、半顿好的他也认可,可是天天大鱼大肉就是他庄湛的忌讳。
「你、你、你、你这块烂木头,我懒得跟你吵,我要去睡觉了!」何歆被庄湛一顿抢白,虽然觉得论调有些不对,可一时间又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我虽然身为富家子,但是要跟庄湛他们一起过生活的时候,不也是白粥青菜就解决一餐吗?这些庄湛难道都看不到吗?
委屈的咬着唇,何歆实在不想跟庄湛争驳。
庄湛这个人讨厌极了,总是莫明其妙的朝我发火,我干嘛要待在这里受气啊!
将捧在手上的点心大力扔向半空,何歆大踏步离开,将怒火全部发泄在脚底下,重重的脚步声响过,人已经消失在庄湛眼前。
庄湛徒手接下散布在空中的点心包,完全顾不得阻止何歆的离开,无法看到食物被糟蹋而不起反应的他只好先囫囵吞枣似地将冷掉的点心吞下,毕竟食物无罪,何歆他再慢慢开导就行了。
吃了点心,又恢复了些许原气,放弃先大睡一觉的打算,庄湛快步来到练功的院子里,果然看到师弟们都已乖乖早起晨练。
「骆进,你过来一下!」
「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庄湛出现,骆进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跟着才作出反应,而其他的师弟们也都动作迅速地齐齐向左移动,似乎在掩饰些什么。
庄湛眼尖的瞧见,立刻推开几个人墙,来到他们要遮掩的东西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的形状、颜色都和方才庄湛吞下去的冷冰点心一个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点心都在冒着浓浓的热气,看起来都很新鲜。
「骆进,这是什么东西?」
何歆吃,我尚且可以当看不见,可现在师弟们人手一份算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么有钱,天天都能吃点心吗?
脸色已经由青转黑的庄湛吓得师弟们悄悄后退,虽然几年没和师兄对打过了,却仍旧知这个性子固执起来没人可劝的师兄打起人来那痛可不是普通的痛啊!
一时几个师兄弟们纷纷找寻能逃的路径,没有一个愿意上前主动受罚,而受到师弟们用眼神一再拜托,骆进这才勉强的接下庄湛的利眼一瞪,然后尝试着解释这短短几天的剑门的变化。
「这个,大师兄,其实,那是因为」
辗转半刻仍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骆进不由搔了搔头,心想,果然,我们都不是说谎的料子。
「说实话,这钱到底哪里来的?」
「其实就是大师伯一直在骗我们的钱,大少爷带着我们一起设了一个局,逼大师伯吐出来还给剑门,所以我们这几天都有鸡肉能吃。」
看不过两位师兄说半天仍旧没说到重点,年纪最小的师弟董华立刻站出来为何歆争功了,说道:「多亏大少爷呢,他先借他家威名哄师伯上当,以为有人要买我们剑门后山的地产,然后大少爷出面说出他是剑门的账房先生,师伯立刻跟他一拍即合,两人商量要怎么卖掉剑门后山的地,然后如何分红。
之后,大少爷家出一万两银子买我们的地,师伯只能给我们三千两,少爷跟他讨价还价才变成五千两,我们不算他亏空的银子,光是向我们借的就有两、三千两银子,也就点头答应,但是要他先付银子给我们。
哈哈等他付了银子,大少爷立刻翻脸不认人,看到师伯那副不敢置信的嘴脸,我们多痛快啊,他说要告官,大少爷就说好啊,拿着历年的账册要跟师伯一起见官去,他就立刻不敢再哼一声,灰溜溜的跑了。」
一想到那时的情形,剑门的师弟们不由齐齐笑出声来,顿时招来庄湛的一声怒喝。
「笑什么,都给我罚站两个时辰!不管师伯有没有错,有了银子你们就想乱,这是剑门的作风吗?」
「这个其实我们也没多吃啊,大师哥,你饶过我们好不好?」
一听到罚站,几个师弟们顿时围了上来,一人拉手、一手抱腿,硬是将自己变成几岁小孩似的挂在庄湛身上撒娇,意图躲过师兄的怒气。
庄湛看着这几个立刻「返老还童」的师弟们,举手想打,两手早已被聪明的师弟紧紧抓住;举脚要踢,腿也被抱得死死的,一时怒不得、笑不得,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了!都放开,这我不罚你们,但是再有下一的胡乱浪费,我们每年一的武术比试就要重开。」
「是、是、是」
众连连不点头,忙不迭的放开庄湛,而骆进看着师弟们已将大师兄的怒气摆平,这才上前请罪。
「大师兄,都是我不对,你可千万不要怪何家少爷,毕竟他真的帮了我们大忙。」
「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们节衣缩食省出来的银子全都落到师伯手里挥霍一空,几千两啊,都够我活一辈子了,呜呜更别提以前请师伯变卖的土地跟各剑门的产业,想到心就更痛啊!」
「怪不得何家少爷坚持我们一定要懂得查账,平白当了这么多年冤大头都不知道,说有多冤就有多冤啊!」
看懂骆进的表情,庄湛点点头,也不好意思说他早就跟何歆吵翻了。
看来待会还是不能睡,要先将小孩哄回来才行!
想到小孩,又望了望刚才使用小孩招数的师弟们,庄湛严肃警告道:「下再有耍赖的举动,每人煮饭一个月,每一个人都必须吃下那个人煮的东西。」
「啊」
「不是吧」
「不要啊!」
顿时场内众声惨叫,这里的诸位师兄除了庄湛煮的东西还是人吃的之外,其他的拿去喂猪也被猪嫌弃啊
在从声惨叫中,庄湛愉快的大步走开。
他们有治我的法宝,我也知他们的短,跟我斗,也不想想这几个小毛孩都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
浑然忘却自己也只比这堆毛孩子们大个几年的年岁,已经用当爹的心态看着人家师弟的庄湛,开始琢磨到底要用哪一招才能将大少爷哄得心平气和呢?
到房间,没看到何歆在,再看看行李,幸好还没跑,于是庄湛立刻施展轻功到溜达,毕竟剑门太大了,一个人真想躲起来,要找到也不容易。
几经辗转,庄湛甚至连他的种植地也跑了一圈,这才看到后山里那条躺在草地上孤独人影,今年的蜀地春来得早,年还没过立春已到,虽说气温仍旧显得寒冷,可草地上的蛇虫蚁类已经纷纷冒出头来,那样躺在草地上无疑是自讨苦吃。
庄湛走上前去,并没有劝阻何歆的举动,而是一并躺在草丛中,和他齐齐望向亮的不可思议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的蓝天上只有浅浅的蓝,就像何歆本人一样,看似通透又总是看不清。
「谢谢你帮了剑门一个大忙。」良久庄湛才开声道谢。
「师伯如此作为我并非没有打击,只是当初我不会怀疑,如今我也不会质疑,自己错了,苦往心里倒就好。」
「你怎么不生气,别人骗你钱耶!你不是很爱钱吗?怎么都不生气?」
何歆听不出庄湛的爱恨,躺着望天时,他老是想象庄湛知道他帮了大忙以后会有多么感激,一下就帮他讨回五千两银子,还永绝后患,为他砍掉一个会拖累他的尾巴。
怎么这庄湛就算道谢也是云淡风经,一点都感觉不到半点欣喜?
完全没有质感的道谢让何歆感到非常不痛快。
「我有生气啊!」
「你是生气我带坏你们家师弟,哼!」一想到庄湛为了什么原因朝自己开火,何歆就满肚子气。
这样的生气我才不要呢!
「是我不该,误会你了。」
「你道歉跟道谢一样没诚意。」
「那要怎样才算诚意?这追讨回来的五千两算是抵销你的欠款?」说着,庄湛笑了。
不管如何,有了这笔钱,以后又不用照顾师伯,这个年能过得轻松许多,何歆欠下的银子我也可以大方的不用他还!
「才五千两算什么,等我重整你家剑门的生意,你一年赚五万两银子都不是问题!欠款不用抵销了,这钱原本就是你的,我只是举手之劳,回头我再让你瞧瞧我的真本事,让你瞧我不起,哼!」
「这么大方?那我就先谢了。」庄湛也不推搪,反正抵债与否这钱都是他的,如果何歆真的能再还上几十万两银子,对他更是好事。
「你!你就这么大方的接受?」至少也假装一下吧?
平常和商人推委惯了的何歆还待再发豪言数句时,哪知庄湛居然连一丝丝假装也没有,直接就收钱了事。
「你不是要给我吗?」庄湛挑眉。
「那你也应该有诚意一点的向我道谢吧!」何歆气鼓。
「那请你到镇上吃顿晚饭?鱼鸭全齐。」
「我不希罕!」而且这小镇上的饭菜也没好吃到哪里去!
一想到前晚剑门师弟们请自己的那顿饭,何歆就一也不感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
平生没有送礼的经验,庄湛非常直接了当的向何歆发问,然后又惹来你一眼哀怨。
「礼物要自己用心挑选才有诚意。」
「送礼送到不能用的,那叫浪费。」
「才不是浪费,你都不肯用心!」何歆一阵哇哇大叫。
怎么这人想什么最后都会归到浪费呢?
「如果真要我送,我挑的肯定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我又不希罕钱!」何歆干脆的转过身去,不理躺在身边的庄湛老兄。
这人只会气我,偏偏我气浅,老是气两下就又搭理他,然后自找罪受!
「那我送了?」「现在送?这里有什么可送的,难道你要送株草给我?」听出庄湛话里的认真,何歆连忙坐起身来。
我可不要一株破草就抵了我的辛苦!
「所以我才问你要什么啊?」见何歆紧张的坐起身来,庄湛也心情大好的站起来,走到还远摘了一株草回来递给何歆,然后侧下身子俯视着闹脾气的容颜,「你看这草多有趣,是不是很像狗尾巴?小时候我们常常玩。」
「这是什么东西?」拿着狗尾草摇来晃去的,看着膨松的草叶就像足一条狗尾巴似的在摇来摇去,感觉上挺有趣的。
「叫狗尾草,小孩子常玩的。」
看着何歆像个小孩子似的拚命摇晃草根,庄湛笑了,直起身子再环顾四周,突然「哎呀」一声轻叫,人就消失在何歆面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庄湛的态度给吓到了,何歆不由跟着左右顾看起来,可还没等他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庄湛便又快速奔回他面前。
「来,你的礼物。」
眼前被一片粉红色挡住,香味扑鼻而来,何歆惊喜万分地接过早春的第一枝桃,虽然只是小小绽放的蕾,可是枝身布满的嫩红足以让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
「想不到回来没几天这株桃便开了,喏,送你,桃可是宝贝啊!等年过了,将它制成药能卖不少银子。」诚实的庄湛如此说道,完全没看到何歆初时的惊喜到听完话之后的惊呆。
一个人能如此不懂察觉气氛也是奇事,明明都已经将我哄得这样开心了,怎么就这么老实的又破坏气氛呢!
何歆咬牙哽吞闷气,看在桃的份上,他当听不见庄湛那满嘴的药材经,左手拿着桃枝、右手提着狗尾草。
回去睡觉好了,免得庄湛再下去又会被他气到不行!
「怎么?要回去了?那你自个小心。」
看着何歆的举动庄湛有些不解,但也没太在意,抬头看看天上越来越近的太阳,又看看多日未曾下雨而显得干燥的地面,率性的他走到一树荫下躺卧。
天气正好,就在这睡睡,醒来还能立刻到药园去查看情形,省下不少时间!
「你就在这里睡?」
听完庄湛的话,何歆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回身看向庄湛,却发现他早就躺平在地上呼呼大睡,明明先前还在说话,怎么这会儿就睡着了呢?看来是累极了。
走回来的何歆低头看看用手盖住大半脸庞好遮挡光线的男人,接着悄悄伸出一只脚踢了一踢,见庄湛没反应又多踢几脚,这才算解气地朝着前方剑门的大院走回去。
哼,若不是看在桃的份上,那一脚我肯定踢得更用力,老是气我的坏蛋!
偷偷骂了两句,何歆伸伸舌头,心底一扫先前的闷气,跳着步子朝前走去。
待会用过早饭再拿张被子给他吧,这几天虽然回暖了,但是还是会冷的,嗯,就这样办吧!
一觉醒来,别说是日上三竿,连北斗七星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庄湛摇摇头看着满天星斗。
我居然能熟睡到晚上,若不是太累了根本没可能,而且我特地挑不舒服的地面睡觉就是为了醒睡啊,怎么也能昏睡至此?
瞄瞄身上,别说是冻醒了,就连现在暖气依旧从庄湛脚板底下暖起来,他的身上盖着两张重重的棉被,并且除掉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体暖炉正在旁边打着呼睡觉,大腿也缠在他身上,他能不热醒已是奇迹了,更别说是冷这一回事。
「何歆,醒醒,你怎么也在这里睡觉?」
被人缠着一起睡觉不是头一回,和何歆同床也不是第二,可是会睡得这么熟真可算是头一遭了,若是之前有人要暗算我,还真不知道我能不能醒过来?
被人推醒而不是自然睡醒的状态自是不太好受,熬了几夜教骆进看帐册也没怎么睡过,好不容易睡得正暖,被人推醒了任谁都不爽,于是何歆瞥了看起来神清气爽的庄湛一眼,然后扯过棉被盖头,断续睡。
「别睡了,都晚上了,该回去吃晚饭,吃完饭再继续睡吧。」
我睡地上是一回事,何歆这小孩没武功容易被地气冻到,到时再怎么医也是没用!
想到这里,庄湛伸手连被带人一起抱在身上就要走回大院。
「你要干嘛?」突然整个人悬空,何歆似醒未醒的睁开半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
原来庄湛眼下有一颗小痣啊
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何歆立刻打起精神来,继续研究庄湛脸上还有什么他平常没注意到的特征,而被如此火辣辣的眼光盯着,任何人都会有感觉的,于是庄湛便低头看着在夜幕下显得照熠生辉的眼睛,清澈的瞳孔中映着自己的模样,竟如一面镜子般,纤毫毕露。
「你在看什么?」
被盯得脸上都发热起来,庄湛闪躲着毫不忌讳的双眼,脚也不停加快行走的速度。
夜晚的黑总能让人露出许多不应该出现的神态,一如眼前庄湛发烫的双颊;除了小时候之外,从没有人能光用看就能使他脸红,偏偏何歆带着太多欣赏意味的眼神却让他失控了,知本身皮相的贫乏,更是少有被人如此细细审观的时候,庄湛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意图拉开何歆的注意力。
「你啊,原来你这里有颗小痣啊!你自己知不知道?然后你的鼻子有点塌下去哦,难道是以前练武时伤到的?」
手指沿着眼皮底下的小痣爬到庄湛换鼻梁上,有些痒痒的感觉,但更多的是冰凉肌肤接触到热源时的轻颤;庄湛忍耐住想摔开何歆那只手指的冲动,脚下的步子已经飞快到使用轻功的地步犹未知觉。
「鼻子是以前练武的时候被打断过,小痣则是自小就有了,以前相命先生倒是有提过,说我这颗痣是凶痣,是个克绝六亲的命。」
话说起来轻松爽快,从庄湛口中一点也听不出曾经有过的艰辛困难,但是仅仅由此而引发的想象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何歆知道庄湛是个孤儿,他也知道庄湛的武功天下少有,他更知道庄湛对剑门忠心耿耿,不然这么多的欠债,换个没良心的早就跑了,还会乖乖每年想尽法子保住剑门仅有的财产吗?
可是何歆没想过,庄湛并不是一出生就是武林高手,更不是一出生就没有爹娘,他能活下来肯定是熬着过来的,所以他节衣缩食、省吃俭用;所以他看不惯别人的浪费;所以他宠弟如子,只希望能长久拥有一个家。
一想到悲戚之,何歆不由红了眼眶,大有流泪之势,而庄湛原本还庆幸终于让何歆移开了目光,哪知道下一刻何歆却抱着他痛哭起来。
「你好可怜,好可怜啊」
何歆哀恸的模样让庄湛顿时好笑起来。
这小孩子是不是想了些不该想的东西啊?怎么转眼就哭了起来?
手略略调整一下位置,然后轻轻拍着何歆的背部以示安抚,庄湛小声洪道:「不可怜、不可怜,等你将债还清了我就不可怜了。」
「我是帮你哭你的身世,你说什么欠债,真是破坏气氛!」原本还觉得庄湛很可怜的何歆,哪知他一开口又是破坏气氛的语言,当下破涕为笑,两手捏向他并不丰腴的脸颊,「等我以后赚大钱就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就没有会说你可怜了。」
「我白白胖胖的样子能看吗?真是的。」见小孩笑了,庄湛顿时松下一口气,只是想到自己变成猪的模样又觉得消受不起这等福气,这小孩的手劲可真不小,我的脸都被捏疼了!
第三章
「当然能,庄湛打扮打扮也是个翩翩男子啊!」
不说亮如星斗的双眼,在此之前我就觉得庄湛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加之现在看到的塌鼻梁虽然不够挺拔,可是矮矮的也显得楚楚可怜,好想让人伸手去压压看,顺着看过去的唇不够红润,可带点茶色又泛点光泽的厚唇却有想象不出的好滋味!
之前我已经尝过这唇的味道,我还记得庄湛吻过我之后,这唇因为摩擦而变得红艳的模样,若是配上受伤而苍白的脸色,那是格外的诱人
总而言之,庄湛整体上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加上身体结实得像块原心木板,即使身上小伤痕、大伤痕一堆,依旧是一个非常值得信任的男人,所以对一般女子而言他可是一个择婿良选,就不知道他找到妻子人选了没有?
想到庄湛的怀里会塞进另一名女子的身影,何歆就有些莫名不快,手上用力将庄湛捏得两颊通红才肯放开手,结果一看,他又不由乐了起来。
「你脸红的模样原来是长这样啊?哈哈哈哈」
被捏得红润到不行的脸颊,因为疼痛而显得委屈的眸子,还有被人嘲笑而紧抿的嘴唇,其实庄湛很年轻,那股透着羞赧与倔强的模样活像一个大闺女似的,欲语还羞。
「你笑够了没?」
「没、没,庄湛,你再红脸来看看,那模样好漂亮,好像小姑娘!」
何歆忽然想到家里常被他调戏的几位婢女,自小玩到大的情谊让她们在被他逗到脸红的时也是这般恼中带羞地瞪着他,然后挥袖而去。
庄湛做起这个动作来,简直是一模一样,实在是像极了小姑娘!等等庄湛挥袖?他不是抱着我吗?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不在庆湛怀里的何歆,下一秒立刻感觉尾椎的痛苦,被人摔在地上伤的不只有身,还是心。
虽然是我嘲笑庄湛在先,但是他也不用将我丢弃在地上吧!
揉着痛慢慢站袒身来,何歆朝着庄湛离去的背景吐了吐舌。
亏我还怕他冷,特地搬被子来给他盖,最少丢下我的时候也要将被子一并丢下来啊,哪有扬开被子将我丢弃,然后自己将两条被子卷走的道理?实在是太可恶了,再说,今天晚上要睡的时候我岂不是没有被子可以盖了?
想到剑门穷到连多一床被子也没有,何歆立刻奔上前努力和庄湛攀关系。
「庄兄?庄湛?庄大哥?」
「吃饭!」
听出何歆的试探之意,庄湛突然一把拉他进入小厅,原来两人早已走回剑门,如今正赶上剑门师弟们煮的一餐盛宴。
「这是什么?」立刻被眼前的菜肴夺去注意力的何歆无力问道,相信换作任何人看到桌上全是焦黑食物时会如他这般模样。
「今天为了迎接大师兄回来,师弟们特地煮了一些菜,来、来,快入座啊!」
原本还怕他们两个赶不上酷刑的开始,没想到我还没派人去找,他们就自投落网了!
想着,骆进不由掩起半边嘴笑了起来。
「咦?师兄,你的脸好红啊,难道这种天气你也会中暑吗?」
「闭嘴,吃饭!」神啊 秘谁
早就见识过师弟们「超强」的厨艺,庄湛半点意外也没有,今早刚被训斥过的师弟们为了讨好他,肯定会乖乖下厨做一顿饭菜一作自我惩罚,每每撒娇、耍赖后的惯例,从未有过变故,这也是他总是轻易让师弟们胡混过关的原因。
眼见庄湛含笑望着众家师兄弟,那似乎将自己隔开在外的神秘气氛让何歆浑身不自在。
这顿可怕的晚餐难道有什么理由吗?
不知为何,何歆就是无法忍受庄湛在他面前故作神秘的模样。
「今晚这顿难下咽的饭菜是做给谁吃的啊?」
一言即出,做菜的几个师弟顿时转头瞪向何歆,心想,我们才刚刚催眠自己以便啃下这顿饭菜,这大少爷就不要提醒我们难吃了行不行?
「你们的表情似乎也不想吃啊!」何歆被瞪得莫名其妙。
难吃就是难吃,难道不说它就会变好吃了吗?
「这是他们的自我罚!」庄湛笑着为何歆挟了一箸菜放进碗里,「其实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难吃,用山上的清泉灌溉的菜本来就有一股清香,只要下油炒炒就能配饭,这是最能吃的东西了,你不妨尝尝看。」
庄湛低笑的语气含着一丝丝宠溺,而听惯他说话的几位师弟们则是同时转头看向何歆,心想,看来师兄开始接受何大少爷了,这分明就是当年我们进师门时师兄认可我们的语气!
何歆倒是不觉有何变化,只是比往常更低一些、更柔一些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若是庄湛常常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说不定何歆就不会常常生他的气,即使他的不解风情已经是何歆梗在心口的一根刺。「你也吃吧!」礼尚往来君子也,这样难吃的菜我可不要独自享受!
何歆也还了一筷子菜给庄湛,看着他神情自若的吞下,这才捧起放在面前的碗,小心的尝试第一口。
菜的味道其实也还好,只是卖相差了点,不过该咸的咸、该淡的淡,还是能入口的饭菜,就是腥气重了一些、油气重了一些,因此,何歆挑剔的皱起眉,勉强吞下几口就不想再吃了。
居然比庄湛弄得烤马铃薯还难吃!
「不想吃了?」
庄湛明白何歆毕竟是富家子弟,能陪着吞下几口已是给足了面子,他也不便多难为,只是他正值长个子的时候,不多吃点饭菜是不行的。
「我还想睡。」说着,何歆委屈的看着庄湛。
都是他吵醒我,方才睡得多好啊!
「那就回房去睡吧,晚一点我煮夜宵给你吃。」
「真的?」
「真的吗?师兄,我也要!」
还没等何歆答应,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其他人早已纷纷举手申请,气得何歆一个个瞪视回去。
庄湛是要煮给我吃,你们凑什么热闹!
「好了,别凑热闹,乖乖把饭菜吃完,不把饭菜吃完,晚上夜宵谁也没份。」
丢下话,庄湛拉着何歆、拿着两条棉被一起朝厢房走去。
这几天我虽然不在,可是何歆能在几天之内就扳到师伯,肯定下足了苦功,累也是应该的,多睡也是好事!
牵着何歆的手,陪着他一起朝房间走去,庄湛走了好半会才发现他没有发过只字片语。
他又怎么了?
庄湛赶紧转回头去,却只看到何歆眉角含笑,一脸傻傻的盯着地上看。
不知道这小孩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伸手将何歆的脑袋扶正面向前方,庄湛像个老妈子般的嘱咐道:「走路的时候别看着地上,要目视前方,不然很容易摔倒。」
「我哪有看着地上,我是看着我们交握的手啦!」何歆一脸欣喜,晃晃庄湛还在牵着他的手,「你的手好大,也好硬,不过手心暖暖的,也软软的!」
「我是活人,手心当然是暖的。」
被何歆像是天大发现的神情给逗笑了,庄湛放开牵着他的手就要继续往前走去,见状,他赶紧前行两步和庄湛并肩而行,肩头擦过时手忽地缠上庄湛的掌心,两只手又牢牢的握在起来。
庄湛一愣,抬眼看向何歆,就见他咧嘴一笑,「这样好像小时候跟友人一起走路一般,真是有趣!」
「你啊!还是个孩子」被何歆这一说,庄湛不由摇头感叹,然后回道:「我倒是觉得跟我少时带着师弟们进门一样。」
「我才不是孩子,我已经够大了!」早在十三岁就已经接管何府泰半生意的何歆不服气的说道。
在家里连爹也没觉得我小过,就是庄湛这人动不动就说我是个孩子!
「还敢说不是,你不服气时嘟起嘴的模样不就是证据吗?」想到初识时的种种,想到共同逃离追捕时的情形,庄湛不由伸出手指扫扫何歆嘟起来的脸颊,「连自己喜不喜欢人也弄不清,还听妓院里的小官摆布,是谁抱着我哭着说喜欢我的?」
幸好那时惊天动地的告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哪来现在的和平日子?
「我我我还是喜欢你的。」被庄湛这样笑话,何故一阵语塞,抬头望着奚落他的厚唇,想到那时庄湛为了证明他所言是虚而亲近自己的吻,他只觉得心情一阵烦躁。
我原本以为不再想、不再提起,那便什么都不是,但现在看来,不再想的我是不是遗失了什么东西?
「你当然喜欢我,但是只把我当成大哥般喜欢不是吗?」
庄湛轻笑,再为两人确立关系;一段时间相下来,其实他也挺喜欢有何歆这样的弟弟,即使常常惹事,可帮弟弟收拾残局向来都是大哥的天职。
「我才没有将你当成大哥般喜欢!」何歆气得甩开庄湛的手。
若是当了,就不会被你常常气得胸口郁结,有些事情是需要求证的,不然永远是心里的一条刺,拔不掉只会一直刺着自己!
「怎么了?」被粗暴的甩掉手,庄湛一脸不解的看着何歆,不懂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我手,我不是将你当成大哥般喜欢,我想弄清楚心里对你又气又恼的感觉是什么?」何歆朝着庄湛吼道。
越想越心烦,光是想着庄湛的种种心情就烦躁到不行,前些日子还好,可沉溺在心底再挖出来,那股感觉就特别奇怪,就拿方才牵手的举动来手,原本都好好的,可是一想到我喜欢他的事情,他的手就立刻变得好炽热,让人忍不住丢了开去,却又忍不住想牵回来
「我又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又气又恼?」
庄湛倒是不怕,反正何歆就是小孩脾性,说雨就是风,他已经养大这么多师弟了,不差这一个。
「庄湛!」
「嗯?」听到严肃起来的语调,庄湛不禁提起三分精神。
「庄湛,让我吻一下好不好?」
只要再吻一,说不定我心里那起伏不定的心情就会找到出口,我向来也是一个能言善辩、镇定自若的人,可是每每在庄湛跟前不是不由自主的发怒就是不由自主的发窘,我一定要找到原因,不然以后还要怎么纵横商场?
何歆愤愤然的想着,双手已经抓住庄湛的双臂,用尽全力将他压在走廊的柱子上。
「吻?我们不是吻过了吗?况且我还没整理仪容,现在可是满脸胡须。」想到那接吻之后何歆的评语,庄湛就控制不住的直想笑。
「我不在乎,我们再吻一。」
喷着热气的嘴唇越靠越近,何歆看着将自己映入眼底的眼睛,那眼睛里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认真得让他感觉到有点恐怖。
这样扭曲的自己,到底是想证明什么?
「你」
「我不接受拒绝!」
十六岁的男孩子有着勇往直前的勇气,何歆制住想发力的手腕,因此,距离越来越近的双唇终于贴了上去,有些干干的,又有些痒痒的,何歆忍不住伸出舌头想去撬开那紧闭的唇关。
上庄湛吻我的时候还将舌头伸进去,那样赤裸裸的接触很震撼,我要再试一,就一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消失在何歆的脑海里,压住庄湛,辗转开侧的吻着,连何歆也数不清是第几了,在庄湛要逃开的时候又吻了上去,因为怕庄湛将他打飞而将庄湛整个人拥得紧紧的,脸上被庄湛细小的胡须扎得痒痒的,却止不了他还想再吻一的冲动。
吻得甜美,里面残留的香菜气息终于让何歆尝到庄湛所手的清香滋味,那舌头不像庄湛本人壮实,它小小的、滑滑的、怯怯的,又很狡猾,缠斗着不肯就范,却更加刺激冲动少年的最后一条神经。
何歆简直像是想吞下庄湛的唇似地拼命吻着,吻到唾液早已承受不住溢出嘴角,还是忍不住继续吻下去
被送回房间时,何歆还在有点神游太虚的状态,是怎么样从庄湛身上被扒开的过程他不晓得,他只知道庄湛的味道很甜美,那因为被他强硬制住却反抗不得的瞪眼很可爱,就连在冒着胡须的脸蛋上晕开的红云也异常美艳。
何歆的眼前只有庄湛的模样在不断飞驰,冷漠时的、无奈时的、狡黠时的、叹息时的、宠溺时的,甚至连杀人时的都历历在目,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大少爷,你清醒了没?」
骆进扶着何歆进屋,将他放倒在床上就倒了一杯水准备递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少爷,哪知道他居然保持着一路上回来时的神态,那样傻傻的笑着、甜甜的笑着。
难道他被鬼上身了,所以才敢对大师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觉得自己判断正确的骆进连忙丢下水杯朝庄湛的房间走去。
我得赶紧跟师兄说手,免得师兄晚一点要讨回自己被占便宜的债时误伤好人,大少爷是个好人,光看他帮剑门讨回五前两就知道了,所以我可不能让师兄发火伤了他!
「师兄,师兄」
骆进急奔进房,看到的是庄湛一脸怒火的坐在桌边,而几位师弟都噤若寒蝉、不敢稍有动作,只在看到他这么胆大包天的冲进来时不约而同地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闭嘴!吵什么?」已经用毛巾洗过脸还擦过脖子的庄湛冷声喝止骆进的鲁莽。
先前何歆吻得太厉害了,让我的唾液也流到颈边,真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少爷突然不怕死的压倒师兄了!」
众师兄弟们都对此存有怀疑,毕竟,除非有人不带眼,否则谁也不会想压倒庄湛。
「哦?为什么?」庄湛也很想知道答案。
说吻一下就好象要吻到山崩地裂似的,如果不是我怕怒极的时候不知轻重伤了何歆,我早就一掌劈下去了!
「他中邪了!」骆进洋洋得意的手出这答案,同时换来众家师弟们的一道惊呼。
中邪啊!我们还是首看到中邪的人,原来中邪的人是会压着男人亲吻的!
「闭嘴,谁跟你说他中邪了?」庄湛不赞同的看着骆进。
他吻我之前还跟我说话呢,哪里像是中邪的模样!
「可是他一直在傻笑啊!连现在也不例外,师兄,你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给他压压惊?」骆进力争,他还是觉得何歆莫名其妙变成这样很可怕,要是为了研究剑门的帐册而研究成这样,他们可就对不起何府了。
「他真的在傻笑?」庄湛也不由心惊。
想想也对,平常的何歆哪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压得我一时反抗不得,况且,若不是中邪的话,哪会吻得这么神魂颠倒、死巴在我身上不放,我又不是什么绝色之人,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人给他下了降头吧?
这样想着,面目自然严肃起来,庄湛看着眼前诸位师兄弟,冷冷问道:「何歆有没有到剑门以外的地方?有没有遇过什么人?我不是说过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他吗?虽说任务已了,可是潘鸿飞绝对不是甘心承认失败的人,他肯定会卷土重来,你们都有没有小心防备吗?」
庄湛的几句话问得诸位师弟齐齐低下头去,他们还真的忘了这件事,当他们看到白的五千两时,早已不知云里雾里了。
「你们真是算了,我去给何歆把把脉,看是不是真被下了降偶,或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药?」庄湛也没力气再说这些天真的师弟们什么了。
都是我惯坏的,下一定要将他们都踢出去接任务,让他们也成长成长!
「师兄去看?会不会又出现刚才的情形啊?」虽然男风不禁,可是自家师兄被压倒在柱子上的模样还是很让人吃惊。
「不怕,刚才是怕弄伤他,若真的有下,我」
被这样一提醒,庄湛呆愣了一下,还没能发豪言要怎么应对就见罪魁祸首摇摇摆摆的走进门里,那醉酒似的脚步、那笑得可亲可掬的俊颜,顿时将何歆的亲和力扩散到极点,整个人像发光似的,耀得人睁不开眼。
「庄湛」
明明只是叫唤,偏偏甜得腻人,庄湛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盯着一下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小孩。
「何歆,你是不是病了,过来让我瞧瞧?」
「我哪有病了?」才刚刚想和庄湛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悦之情时,哪知一进门就遭遇寒弹袭击,何歆差点想捶胸顿足。
这庄湛找一天别这样破坏气氛行不行?
「你还没病?你都中邪了!」骆进见何歆不肯承认,立刻站起来列举他的种种不对劲,「先别提你在走廊上做的事情,光是我将你带回屋里时,你由始至终都保持着傻笑的表情,我叫了多少声了,你一句也没听见,光会傻笑,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是我高兴!」
「高兴会这么傻吗?你高兴啥啊?」
「你管我!我就是不爱跟你说,我要跟庄湛说。」说完话,何歆不理会一脸不服气的骆进,只一个劲的朝着庄湛笑道:「庄湛,我有话要跟你说啦!」
「喏、喏、喏,就是这样傻笑啦!」
还没等庄湛回答,骆进就在耳边咋呼,惹得何歆不悦的伸出手捏了他一把,成功的将咋呼变成惨叫。
「我是要找庄湛谈东西。」言下之意,你们都该闪了。
「你刚刚才对师兄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们怎么可以走,要是你狂性大发,到时师兄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我倒是不知道我已经弱到要被你们保护了?」
庄湛原本也想看看何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哪知先是骆进出头说话,接下来师弟们也这样,害他大师兄的位置顿时受到质疑;尊卑长幼,庄湛向来分得很清楚,同样的,他也希望师弟们也能懂得这四个字的含义。
师兄发怒了
一干师弟们终于领悟到这个重点,悄悄看了一眼仍旧对着师兄笑眯眯却浑身寒冰的何家少爷,看着平常无所谓的大师兄浓霜罩面的样子,看来他们是有一场激烈的斗争要进行,他们还是别掺和的好。
善看眼色的师弟们退了出去,一下就退得干干净净,看到场里再剩下自己与庄湛两个人,何歆立刻收敛起一身寒冰,又朝庄湛笑得热诚又亲切。
「庄湛庄湛」
「你干什么这般傻笑,真中邪了不成?」没有将那失控的吻放在心上,庄湛拉过仍旧傻笑的大少爷,担忧的帮他诊断。
上上下下都检查遍了,都没发觉何歆有什么中降头的迹象,难道是骆进猜错了?
「庄湛庄湛」
只会叫我的名字,然后一个劲傻笑的少爷实在让人担心!
庄湛想了一会儿就伸手要点何歆的穴,想将他带回房间好好休息,毕竟在他发傻之前最正常的一句话就是睡觉。
「你想干什么?」
因为在意,所以对喜欢之人身上的气息变化尤其敏感,当何歆见庄湛一动,脚步也跟着一滑,竟退后三尺之远,起反应之快是前所未见的,看得庄湛不由更加担忧起来。
何歆这短短一个时辰的变化,有点可怕
「何歆,你不是说困了要睡觉吗?可还记得?」
「叫我小歆。」
「何歆,你」
「叫我小歆。」
何歆坚持庄湛必须换称呼,因为他觉得庄湛平常的语调太没起伏,若不是加点亲密的叫唤,根本分不出他叫何歆跟叫骆进的区别。
「小歆」望向清澈得让人惊讶的双瞳,庄湛读懂了其中的坚持。
改称呼就是改称呼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从善如流就是!
「庄湛!」立刻甜甜的回了一句,何歆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光是叫着庄湛的名字就好象往自己身上塞棉絮一样,让自己感觉更加轻盈!
「你到底是怎么了?」实在是怕何歆突然如此是遭逢什么变故,庄湛看不过的上前抱住何歆,「你清醒一点好吗?都不像是我认识的何歆了。」
「小歆!」何歆什么也没听见,只顾着争辩称呼这个问题。
「行,小歆,我先带你去休息下」说不定你睡完觉就正常了!
心里嘀咕庄湛当然不敢说出口,他甚至没有想过是因为他的吻,他决定等何歆睡着之后抓几个师弟彻查剑门一遍,看看是不是有人暗算何歆,才会让他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好,你也累了,一起睡?」提起睡觉,何歆立刻想到早上庄湛躺在地上睡得雷打不动的情形。
庄湛受伤而回之后每天都忙着照顾我,先是带我跑了一趟鬼楼,回到剑门又忙着照顾他的药材庄稼,甚至忙着照顾诸位师弟,如此劳心劳力,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挨不住的,况且他还有伤在身!
一想到庄湛为了救自己而受伤,何歆不由一阵颤栗。
是不是对一个人的重要程度会连对一件事情的重视程度也有所改变?先前想到庄湛救我的那一幕时,我虽然痛苦,去却还不至于太揪心,如今再想竟觉得呼吸困难、两眼发烫,恨不得立刻再抱住庄湛一,好感受他就活生生在我眼前!
想到就动手,何歆向来不迟疑,所以他趁住庄湛还在努力想着该怎么拒绝他邀请共睡的提议时,他已经伸手抱住庄湛,将他狠狠抱在胸前。
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这个人摆在心底的?从以前吵嘴的时候?从舍命救我的时候?从他为难却又开始宠溺我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庄湛是什么时候变牵动了我的心,只是每每想到有很多事情我完全可以不在意、不介意,可是我却生气了、郁闷了、拼命了,还舍不得了,这样一来的心情还是第一
何歆不由用力按了按放在庄湛背上的手掌,感觉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为什么没有发现亲近这个人总是让我愉悦又易怒?那全是因为我的注意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完全交给了他,由他操控我的喜乐!
十三岁就开始谈商,即使年纪还小,可喜怒不露颜色何歆还是会的,唯独庄湛由一出现就打破了这个规律;原先是他经历生死一线,放松了戒备,接下来却是庄湛和他完全不同的模样吸引了他的注意,才会一败就兵败如山倒。
何歆越想越觉得这生意亏得太彻底了,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上的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呆木头,他如果向庄湛手他的感情,庄湛铁定只会当成兄弟情谊,不是庄湛不愿意,而是庄湛根本没往那边去想;几回交手下来,已经知庄湛本性就是一种打击何歆努力动着脑袋里的主意。
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将庄湛拐在我身边永不离去?看来首先还是要破除他视为我小孩子的假象,让他见识到能干的我才能扭转局面!
◇ ◇ ◇
不知道何歆心里纠葛的问题,庄湛不适应地推推一直抱着他的何歆。
幸好他没再发疯,不然我一掌劈下去也管不得何大老爷会不会痛失爱子了!
「怎么了?」被紧抱住的庄湛更容易感觉到何歆身上的情绪动荡。
之前只觉得何歆脾气不稳,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他到底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难道真的被人下药控制住了?还是我的医术不够好,没法诊治出问题?
顿时冒出对自身能力的质疑,庄湛拍拍仍旧不肯放开他的何歆,柔下声音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歆,去睡吧,你该累了。」
当低哄的声音掠过何歆的耳边时,带出了不明的战栗,他先是点一点头,接着才松开对庄湛的拥抱;毕竟他由揭开感情的浓雾、硬是扒开自己的心情到现在,实在也累极了。神秘有谁
「那回房睡觉!」重新拉起何歆的手,庄湛想到他还算正常时不就是喜欢拉着自己的手吗?或许这样就能让他多找回一点往日的他,于是便一边低声哄着他,一边悄悄朝他的房间移动。
先哄睡小孩子,然后就是我彻查的时间!
「我不要到那间房间睡。」
「那你要到哪里睡?帐房?」想到几个日夜何歆似乎都待在帐房里休息,庄湛立刻就要朝帐房走去。
「我要睡你的房间,若没有你的味道我就睡不着。」诚恳的坦白是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是瞬间红了脸。
这何歆在说什么啊,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我一定要睡你的房间!」用上耍赖的招数,何歆知道庄湛最招架不了的就是这一招。
「好、好,我带你去。」庄湛不想再争辩,只是房间而已,不要紧。
片刻,两个人已经来到庄湛的房间里,只是任凭何歆再怎么想也没料到他的房间竟堆满了药材,除了一张小小的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就睡这里啊?」
「大部分的日子我都会睡在庄稼旁的小屋里,这里只是偶尔回来而已。」庄湛如实解说。
种庄稼并不像旁人说的那么容易,一夜浇几趟水、除虫剪叶,还有旁边的药材种植地,如果不是每年这个时候他要下山接任务,他早就搬到林子里去住了,陪着他喜欢的庄稼一起过日子,加上山下人心难料,他虽然常常绷着一张脸,却还是能惹到像潘鸿飞这种看他不顺眼的人,若不是有楼万金帮着,他还真不想老是下山,因为每每下山后,他的心情总是会很累,要平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那我也要到那里去住。」
「别胡闹了,待在剑门里好好住着,这几天我下山时有接到鬼楼的通知,潘鸿飞的任务还没有完结,他铁定还会再找上门来,上我们让他损失惨重,这还真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庄稼地里没有东西可以掩护,真被人围上时我是猛虎难敌猴群啊!」
「那你也搬回来住,若潘鸿飞真要执行任务,他的首要目标就是你不是吗?他要玉佩,我身上没有,可你身上却有。」何歆可没忘掉他之前的际遇,也没忘记这个潘鸿飞带给他多大的刺激。
要不是我手无寸铁、武功不行,我一定会去宰了这个人,省得他老是给庄湛找麻烦!
「何歆,你在想什么?怎么一身杀气?」发现何歆突然眼露凶光的庄湛不由被吓到了。果然是中邪了啊!回头找一下山里的巫师,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讨厌潘鸿飞,如果能杀掉他就好了,这样大家都不用心烦。」出口便是杀戮,何歆并不嗜杀,可是他绝不会放过会伤害自己重要之人的凶手。
「杀人毕竟是不好的,如果没必要你可不要手染血腥。」见何歆变得如此反常,庄湛也不敢丢下他去巡查,将他安置在床边,又为他脱去外衣跟鞋袜,「来,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会好很多了。」
「我现在清醒得很,要我睡,你就陪我一起睡。」
从庄湛充满同情和怜悯的眼光就可以知道他真的当我中邪了,不过这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呵呵,庄湛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何歆迅速在心里打起算盘来。「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不管,你不睡,我也不睡。」
耍赖的招数是越练越熟练了,何歆率先钻进被窝里,然后背对着庄湛,露出一身的落寞给他看。
见状,庄湛想了又想,终于掀开被上床,决定先哄睡小孩子再说,可才刚上床人就被翻过身来的何歆给缠住;之前两人曾有过共睡的经验,可是被缠得这么紧还是第一。庄湛困难的推推何歆,「你这样睡不累吗?」
「不累,明天开始我就要重整剑门的财政,那才叫累,不过有了五千两我就能做很多事情,原本我还想要不要动用自己的私房钱来帮你重起剑门呢!」
何歆将头埋进庄湛温暖的颈项边,而庄湛不愧是练家子,这么寒冷的天气他就只穿着一件单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伤的关系,他身上一直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现在这房间只觉得由浓转淡、由淡转浓,让何歆整个鼻间都充斥着药材的味道。
「若是很难,就不要为难自己,剑门的破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帮得了我们这,我们还是难逃下一。」
毕竟剑门里没有一个会看帐的,别人说什么我就当什么,所以我会被师伯骗得这样惨,除了毫不怀疑以外,也是因为我不懂怎么看帐,若不知晓一年的正常费到底该是多少,又怎么会被师伯骗去这么多钱呢?
「你家师伯不是好人,不过不怕,有我在!而且我发现那些人还是有点良心的,不但在表面上做出一份很漂亮的帐目,实际的支出也有记录下来,只不过我要将重复的帐目一条一条去掉才能看得到真正的帐册。
前天骆进陪我到镇里看了一圈,我心中大概也有些想法,你擅长药理,种植的许多东西都可以将它变成药材,这是一条路子,等我再规划得仔细一点,以后你就真的只要在山上种庄稼就餐能快活过一辈子了。」
「是吗?那可真要谢谢你了。」庄湛不以为真,摸摸何歆邀功的脸,「睡吧你的精神激动高亢,应该累了。」
「不累,真的不累,庄湛,你身上好暖和,能让我靠一下吗?」
都已经抱得这么紧了,还要靠?
庄湛实在想不出何歆还要怎么靠,于是点了一下头,任由他摆弄。
何歆打开庄湛胸前的两颗盘扣,然后将正个脸埋了进去,冰冷的鼻子磨蹭着他温暖的肌肤。这样子就能闻到庄湛真正的体味了,清清淡淡的药香,嗯,果然好闻!
完全没想到何歆居然会这样做,庄湛只觉胸前一痒便已经被占掉便宜,可是看他迅速打起呼的模样又不忍将他拉开。
这小孩该是想家了,所以才会渴望和别人有肌肤相亲来寻求安全感;其实会让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所说的振兴剑门之外,我和何大老爷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既然有人觑视玉佩,那么,只要另一枚玉佩没人找到就必定还有人会来找何歆的麻烦,何府暂时没有能力护他周全,那我就只好继续第二个任务,将他先带回剑门好好养着。
何歆若是知道即使他赖了第一个任务的债,我还是有第二个任务的钱领,那他会不会气大叫?毕竟他一直以为他是来拯救剑门的。
思想着,庄湛的手指轻轻缠住何歆柔软的发丝。
不知道是不是富贵人家的人都是这样娇嫩,连头发也柔软得不可思议,何歆长得自嫩,皮相之好平生少见,只是他的个性冲动易怒,让他原本金童般的脸顿减不少威仪,等日后他真的长大了,气质转为沉稳,那个时候肯定能迷死不少女人,这小孩能这样活泼的日子少有了啊!
知自由的可贵,但也明白在这世间上每个人总有必须肩负的责任,我之于剑门如此,所以强行打造出冷漠无情的庄湛;何歆之于何府,不久之后是否也会打造出一副面对世人的面具?
一想到这,庄湛不由轻捏如今正打着呼、睡得一脸没形象的俊颜,轻轻的笑了。
不趁现在欺负个够,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何大少爷恐怕已经变成了何大老爷,如今的何歆,我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何歆变了!这时众家师弟们的认识,先不提他突然带着他们在商场上开疆拓土,光是将剑门三产地先后变卖的决定就足以让人吃惊。
庄湛和何歆力争过,但是也没能保下这几块生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地,然后事情快速转了起来,变卖土地、重新整顿商号,先是闭门装修半个月,然后再开时硬是将原地的三酒楼改变用。
原本这三家酒楼地理位置不错,也是庄湛评估过还能自给自足的酒楼,听起来应该还能赚钱才对,可是何歆大笔一挥便将这三变成了药材铺子、木材铺子以及专营茶叶的茶楼。
骆进不明白,酒楼还人来人往有点热闹,这三种偏门的店铺能做些什么?
「你们蜀地有绿茶一绝,可是没有人专门贩售,先前我看过酒楼的开支,其中以绿叶一项最为好评,可见喝茶的人颇多。商客们到奔忙寻找商机,吃饭住宿只是平常,不会求最好、最差,可是茶叶的好的话,他们贩售出去便是奇货可居,我们要做的是先将附近茶农全数签下纳为剑门附属,这五千两银子刚好够做这件事,也幸好这边绿茶尚未被商人看中,正好便宜了我们。」
「啊?」
「木材取于你剑门山上参天巨木行列成林,我仔细看过了,许多都是可用木料,剑门山是你们剑门下的,当然要善加利用。我请了几个雕刻师父过来取材雕琢,成型后会散到各卖给一些乡绅,如此做法自当让剑门的木材大名远播,到时不管别人想做些什么木质的东西都会想到剑门来选材,而整个蜀地就只有你们一家木料铺子,当然生意兴隆,旁人没有剑门山做附也不可能做到这一项,远比开酒楼何人竞争的好。」
「哦?」
「药材铺子自然便是你家师兄的那手好戏,我请专人看过了,这蜀地至少盛产十几样常见的药材,加上你师兄医术超绝,只要配一些成药治疗一些常见的疾病,头一、两个月免费赠送,之后便人人都知道这药材有用,就算不请,也自来了。」
「可是也没必要放弃酒楼的生意啊?」
「你们既没有好的厨师也没有好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又没有特色,只是占一点地利,所以大家会住宿却不会吃饭,这样赚不了多少银子的。」
「啊?」
「骆进小师弟,你还要好好学啊!」
何歆苍白着一张脸如此说道时,骆进突然觉得比他小几岁的小孩突然变得强大起来,在商场上指点江山,每一步井井有条,带着他们游走在蜀地时伶牙俐齿让诸多店家纷纷退让或是给予好,并且短短一个月就将做了几十年生意的酒楼改变用途,展开另一新生。
「你看上去似乎很累啊?」
「我是用脑子帮你们想办法,当然累啊!」
况且这里的水土我好像还不能适应得很好,所以身体更累!
其实何歆很想回剑门山上听听庄湛对他怒吼。
我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依庄湛的个性铁定会很着急,可是不行,我得做出成绩之后再拖着病体去见他,这样才能更震撼他的心!
一想到这,原本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跟眼前已经出现庄湛惊恐万分的模样。我每绞尽脑汁在想东西的时候脸色都会差到不行,小时候用来吓爹,长大后用来吓庄湛,应该同样有效!
骆进看着原本以为中了邪的大少爷在第二天就抓着他们下山办事,至此为止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如今却看他面露邪笑,那股邪气啊,如果说他没中邪骆进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现在唯有祈祷他家师兄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怎么将这个病秧秧的大少爷还回去也是个问题。
「干嘛一脸邪笑?」
「我哪有!」被骆进这样一说,何歆也觉得他实在笑得很可疑,于是赶紧敛起嘴边的笑意,重新拿起案上的文书来。
这几天吩咐了许多事,只可惜这边的人不是用惯了的人手,做事总是慢上半拍,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庄湛?那晚拥着庄湛入睡,淡淡入鼻的药香味仿佛还萦绕在身边,弄得我看见药材也觉得亲近三分!
把玩着几样常见的药材,突然其中一样东西引起了何歆的注意,拿在手上看了看,又闻了一闻,有点意外地问道:「这是桃?」
「少爷好见识,这正是阴干的桃。」负责看顾药材铺子的掌柜原本只是钦佩何歆的手腕,如今却是欣赏他的学识来。
富家少爷间,能将美丽动人的桃枝和如今干枯失色的干做联想,不容易!
「原来真是药材,掌柜的,如今这蜀地可有要开的桃?」
何歆想到了庄湛送给他的那一枝桃,还没养上一天他就离开了。想来应该也已经枯残凋谢,实在有些可惜。
「有的,剑门庄后山的桃今年开得异常快,如今正是桃红一片,远远的在这里也能看见啊!」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老掌柜感叹说道,却见何歆急忙奔出门去,炮到大院朝山上望去,果然万绿丛中一点红,明明真的只有一点,可何歆却觉得满眼桃,尽是庄湛执送给他的模样。
第五章
「何歆,怎么了?想看桃啊?等过几天就是年末了,我们也要回转剑门,到时你再看也不迟啦!」看着何歆一脸陶醉地盯着山上的桃林看,骆进立刻自认聪明的认为他非常喜欢桃,现在正在郁闷看不到它的盛放。
「庄湛在做什么?」
「啊?」
「我说你大师兄现在在做些什么?我们都跑了,剩下他一个,他会做什么呢?」何歆想到他抓着庄湛的师弟们要他们陪他下山做事时,庄湛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这个人老是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才能让他动心?
「他啊!我们不再,肯定是守着庄稼去了,好像小时候师兄家里也是种庄稼的,他为了不让家人丢弃他,很是卖力学习怎么样打理,不过最后还是被丢在路边,然后被师父带了回来:话说回来,正是腊月天,我跟他是前后脚来到剑门的。」骆进也若有所思,他老觉得庄湛这种庄稼的毛病很奇怪。
现在想一想,会不会是以前就种下的毛病呢?
「哦?你也是被丢弃的?」好像瞄了骆进一眼,立刻换来他的摇头摆手。
「我是爹送上去学艺的,过两年等师兄点头,认可我可以独闯江湖之后我就要离开剑门了,师父临死前吩咐过,一定要师兄点头我们才能下山独创名声,师兄为人木头,若是他真的能点头就表示我们能力足以在江湖上立足。」说着,骆进想到了师兄的木头天性。
其实庄湛不笨,只是不会变通,它能迁就,却不肯改变。
「也就是说,谁都会离开,以后剑门就只剩下庄湛是不是?」何歆侧脸想着那个总是将自己排在外的庄湛。
怪不得他总是独来独往、少有合群的时候,原来这群人终究有分开的一天!
「也不能这样说啦,我们还是会常常回去看师兄的,等师兄娶了妻子就不会寂寞了。」一说完话骆进立刻摸摸鼻子,勉强闪过何歆瞬间发射的杀人眼波。
我说错什么了,居然要被大少爷如此怨恨?
「你们不再,有我陪他就行了。」说完话的何歆也不理会骆进惊讶得合不起大嘴巴的丑样,直接走回租借的房子里。
得赶紧完成手上的工作,我要赶回去帮庄湛过一个好年!
「啊?我没有说要遗弃师兄啊,大少爷,这可不能这样解释啊」骆进这才懂得何歆为什么怒视他。
他该不会以为我帮师兄找到老婆之后就不理师兄了吧?我可真当师兄是大哥,从没有嫌弃过师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以后我会陪着庄湛而已。」见骆进着急,何歆连忙安抚,然后又想到一件事,「啊,对了,骆进啊,你觉得一个懂得药理的人会轻易中迷药吗?」
「如果是非常高等的药可能就会中,不过像大师兄那样的人应该就不会中,以前他常跟唐门那边的人切磋药理,一定会学到怎么解这些下三流的东西。」
「唐门?」不懂江湖事的何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唐门那家子最会用毒,暗器使得也不错,以前真的穷到熬不过日子时他们也会借钱给我们,后来师兄捡到了楼万金,借钱让他去做生意之后我们就没再向唐门借过钱了。楼万金虽然来历莫名其妙,不过他想的法子倒解了我们的困境,说什么拿能力去卖就能赚大钱:当初我们笑他天真,没想到居然真的让他做出一个赏金榜来,听说他现在天天收银子收到手软,怪不得越来越胖了,以前明明很瘦的。」
想到楼万金那圆滚滚的身材,何歆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的确没想到一个跟庄湛差不多年岁的男子,居然身材相差如此之多,站在楼万金身边,庄湛就向一个干扁柿子,不过也是我爱吃的柿子!
想到平常吃的外皮干涩、内里柔绵、韧劲十足的干柿子,何故脸上的表情又是温柔得滴出水来。
的确很像那个人的感觉呢!神日秘谁
「你又傻笑了,你确定真的不用去看看巫师?」骆进担心的问着。
既然连师兄也诊断不出他生了什么病,那就只能寄托神秘的巫术了!
「我才没有傻笑!我什么病也没有,你们不用担心。」
老是说我傻气,我这样子笑起来像傻子吗?真是的,那叫甜蜜的笑!
何歆气愤的坐在案桌前,重新开始学习怎么辨认药材,等这药材铺子也安慰下来他就要赶紧赶回剑门山上,不让那个只会待在庄稼田里的男人孤零零过日子。
暖冬湿年,原本以为立春已到,天气应该会暖和一点,哪只一场阴雨下过,顿时冷得人直从脚底寒颤起来,就连身上裹着厚厚棉衣也抵不住那渗入骨里的寒意。
何歆坐在马上,看着前面那几个练了武功、如今豪气得只穿几件单衣的武林高手,心底第一百遍痛恨自己当年没去学练武艺。
「快到了,看!」.
一声惊喜的叫唤振奋了已累坏了的众人,只见剑门的众位师弟策马飞驰、迫
不及待要回到师门里,并且一时兴奋过度到完全将马技远远不及他们的何歆遗落
在最后面,直看得何歆牙咬切齿,直骂前面那几个没人性的家伙。
好歹我们也相了一段日子,怎么这么轻易就将我给忘了呢!
偏偏个性里的不服气又不让何歆服软叫回那几个直往山上奔去的师弟们,只能
一个人慢慢催着马沿着山路小跑,又过湿的道路难行走.他要是真的摔了下去,依他身上的那些累赘,他恐怕很难再爬回马背。
小跑了一阵子,突然,何歆看到前面有一人急冲而下。
看来总算有人想到我被遗落了!
何歆存着满肚子怨气,就等着看是骆进还是董华来到他跟前,然后将他们大骂
一顿来解解气。
只是还没等存在肚里的气吐出来,对方已经来到何歆跟前,布衣粗鞋,平凡的面
容仍旧少有表情神,但是炯炯有神的双眼正牢牢地盯着他,直盯得他满肚子气无形消失,只想扑进这个人的怀里。
「庄湛」开心得就要爬下马,何歆没想到庄湛会出来接他,这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何歆,这段日子你不要放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没有起伏的语气向来是庄湛说话的语调,而何歆也不介意。
看来庄湛很担心我呢,一发现他家师弟落下我就立刻飞奔出来,真好!
「何歆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发现小孩又在傻笑了,庄湛不由一惊。
看来何歆真的有病啊!
「我没病啊,你要叫我小歆!」何歆轻易就发现庄湛眼底浮现的疑问。
本来我还怕自己读不出庄湛的情绪,原来只要一直盯着他看就能轻易发现他所有的表情都在眼里!
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湿冷,何歆笑着扑进庄湛怀里。
果然还是庄湛的怀里最暖!
「你全身都是湿的居然还敢扑过来!」被何歆强行入怀,庄湛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棉衣湿气过重,连忙运气进入他的身体,好维持他的体温。
「我就是太冷了嘛!庄湛、庄湛」
「嗯?」
「我喜欢你哦!」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庄湛一边摸摸湿冷的头发,一边看着何歆努力往他怀里钻的模样。
那像小动物般不安分和撒娇的样子在何歆身上居然不显得突兀,可见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啊,只不过
想着,庄湛比了比原本只到他下巴的头,如今已经长高到他的鼻子边。
看来何歆短短时日长高了不少啊!
「那你也要说你喜欢我!」
你来我往才不会吃亏,我说了这么多,庄湛总该要说一了吧!
「」
「庄湛,怎么了?」等了好一会儿,一直期待的心还是等不到庄湛的那句话。
只是句喜欢,又没指明是什么喜欢,这样庄湛也不能说吗?
何歆失望的抬起头来,却看到庄湛一脸凝重,眼神直投前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刚才所说的话。
是什么东西移开了庄湛的注意力?真是讨厌!
转头望去,只看到白衣飘荡,山风吹来的寒意让何歆赶紧楼主庄湛来御寒,而那个人却还故作潇洒的摇着扇子,完全不顾别人看着会更冷的感受。
哼!真爱装!
何歆认得拦路的这个男人,潘鸿飞,一个莫明其妙到了极点的男人.还是伤害庄湛的罪魁祸首,他可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死死瞪眼的下场是自己的眼睛也会疼,全身虽然在庄湛的怀里暖和了不少,但是近日来的精神消耗早就让何歆筋疲力,如今都快撑不住了。
怎么他们还没开场说话啊?
何歆摇摇头意图振作自己,可是才刚动了一动,庄湛暖和的大手就轻轻抚过他额间的痛,药油的味道瞬间弥漫在鼻间。
看来庄湛已经发现我的不舒服,特地为我擦药油!
何歆立刻又忘了惹人厌的潘鸿飞,闭上眼,很是享受的任由庄湛用手擦过额头,然后有力的指头在疼痛轻轻按着,为他舒缓疼痛。
「两位真是好情谊啊!」
摆了半天姿势也没换来两个人的注意,潘鸿飞终于不甘心的发话了,然后庄湛抬头扫了他一眼,脸上慢慢涌起带着轻嘲的微笑。
「潘公子好雅兴,就不知道今天带了多少人过来这里呢?」
上会出动军队,恐怕也是因为幕后的主使者是皇族的人吧,只是损失惨重的他,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庄兄你不用这样忌讳我,常言说年比天大,在过年前我们还是朋友,不是敌人。」「那你应该回你家过你的年,别来打扰我们!」听到有人居然如此厚颜无耻的说话,何歆不由发声顶了回去。
既然知道嫌人厌,那还不快走!
「这个嘛因为这任务重,所以我决定在庄兄家过年,然后再执行任务,省却我跑来跑去的麻烦。」潘鸿飞这样说话时可说是满脸献媚、一脸讨好,看得何歆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踢走那无耻的笑容。
这样的话他居然也有脸说出来,真是
「剑门地小,容不下大佛。」
「小小方寸,立足之地,剑门总坛又怎么会容不下区区在下呢?」潘鸿飞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双桃眼看着庄湛,似乎等着庄湛接下来的对应,以便逐一击破。
「你真是厚颜无耻,你是要来杀我的,难不成我还要让凶手大摇大摆在面前逛啊?」
何歆一听潘鸿飞将话说得这样理所当然就忍不住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这场景自从认识潘鸿飞之后,他就无时无刻想做一这样的事情,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他的心里好不得意。
「我要的是玉佩,大少爷的性命尚没有珍贵到让我出手,莫要弄错了。」朝着怒颜的何歆一摆手,潘鸿飞不再理会他,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庄湛做出决定。
「如果我不让你进剑门你要怎么办?」庄湛皱眉,潘鸿飞说来说去就是要在剑门过年。
「也不能怎么办,只是我会睡不着,自然也要麻烦庄兄陪我。」摇摆的扇子摇得潇洒极了,因为庄湛如此问法便是让步答应让潘鸿飞在剑门上留下来。
冷冷的瞥了潘鸿飞一眼,庄湛突然用力搂住何歆,然后翻身上马,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直往剑门的大门奔去。
见状,潘鸿飞也就施展轻功亦步亦趋的跟着,居然也没落下,一马两人和他几乎同时挤进剑门,就在这一刹那,武林高手的两个人手上翻过几招,等闪入门内之际,双掌一分,已是一人站在屋顶继续潇洒,另一人搂住何歆冷眼而视。
「大师兄」
「师兄!」
原本都坐在大厅里休息的师弟们听到了击掌声,那沉闷的哼声让他们纷纷奔出来看个究竟,只是拥有再大的想象,他们也想象不到那个跟他们敌对的潘鸿飞居然敢大摇大摆地擦过他们身边,直直往剑门唯一能住人的客房走去。
「喂,你要上哪去?那是何歆的房间!」董华不悦的出声。
剑门日久失修,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翻新这间客房给何歆,这潘鸿飞想干什么?
「由现在起,这间客房便是我的了,不信,你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师兄。」折扇指指仍旧搂住何歆站在庭院中央的庄湛。
方才互对一掌,虽然只得五成功力,可是庄湛要护着何歆自然不能让撞击之力弹到何歆身上,这等于是要他活生生受下这掌的冲击,要说他暂时还能再阻止我,那除非他的功力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厚,不然他无法开声阻止我!
「师兄?」骆进询问,却见庄湛眼底波澜不兴,良久才略一点头,然后低头看向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少年,「若不介意,这段日子你先和我共睡一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歆原本一脸担心的看着庄湛,怕对掌时那个潘鸿飞出了什么阴招,以至庄湛许久都哼不了一声,如今一听庄湛问话,心底立马爽到不行。
我还在想要用什么借口将在庄湛拖到我房里去,如今是得来全部费功夫,这潘鸿飞也是有做好事的时候啊!
「我当然没问题!」何歆笑眯着眼,非常有诚意的回答这个问题,与此同时,那乐得已被人归为傻笑的表情再现人寰,顿时增添庄湛的忧虑。
看来过年时有必要将何歆带去给山上的巫师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中了邪才会变成这种模样?
「我都说我不是有病了!」何歆不悦的看到庄湛满脸慎重地摸摸他的头,又抓住他的手把脉。
怎么这人老是点不明白,我这叫正常的思春期!
气鼓鼓的坐在床沿,何歆看着庄湛走进门里,然后收拾衣服细软,接着就要离去。
「你要去哪?」满心期待落空,原本还想今晚可以搂着庄湛共眠的何歆很是咬牙切齿。
「田那边。」庄湛如实说来。
「你不管我了?」扁起嘴,何歆委屈的瞪着庄湛。
你是不是忘了今晚上有一个可恶至极的刺客住在这里啊?
「潘鸿飞说了,他的目标是玉佩,现在你身上没有玉佩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想要的是我身上的玉佩,攻击的对象是我,若是我跟你在一起」
「我不怕,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一个人睡,况且谁也不知道这潘鸿飞用的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何家少爷向来耍赖起来毫不客气,整个人往前一扑,紧紧缠住站在柜子前的庄湛,声音里满是委屈。
「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他只找玉佩,那他肯定也会过了年才动手,你这几天自然可以安心一点,都已经大过年了,你还要留下我孤零零的吗?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听到哽咽的话语,庄湛不由一惊,伸手就要抬起何歆的头好好看着仔细,可是他却用力低下头,不肯让庄湛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只是要喜欢的人陪着我过年,有这么难吗?」
说话时终于泪流满面,庄湛只觉何歆将脸压在他的肩头,两行热泪慢慢渗进外衣里,声音里的委屈顿时放大无限,让向来自认冷情的他也不由暗叹一口气,伸手抱住何歆,像对待小孩子般轻拍着那渐渐变宽厚的背。
再过些时候,这小孩的外型应该会成长成更加成熟的模样,可脾气怎么还是一直这般小孩,让人疼惜呢!
「好,我不离开,这样可以了吗?别哭了,这是弱者的行为。」伸手擦去何歆脸上的泪痕,庄湛主动拉过他并坐在床前,「小歆,过了年你便是十七岁,该是有担当的时候了。」
看到庄湛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何歆差点破功失笑,不由搂紧他,再将脸埋到他的胸前。
「你不是我爹!」
「我自然不是你爹,但是也希望你好,不要再动不动就哭了。」
以前的何歆不是对我还挺有韧劲的吗?怎么现在是越相越回去了?
「因为你值得我信赖,我才会这样啊!对待旁人我又是不同的姿态,你放心!」抬起头笑出一脸灿烂,何歆庆幸他没有要庄湛陪着他一起下山,不然看到他在商场上翻云覆雨,肯定不回再相信他的示弱,到时他就抓不住庄湛心底隐藏极的柔软,也打动不了他的心。
何歆很是满意地看着庄湛眼底藏得很的担忧之意。
比起初识时那冷冰冰的庄湛,如今这模样好多了,而且也不会动不动就提起我的欠债,虽然依照接下来的运作这笔欠账半年之内便可还清,但是庄湛单纯的关心更让人喜欢,现在只盼他不要动不动就破坏气氛,像现在这样,我搂住他、他搂住我,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接下来的动作一切顺其自然,何歆拉着庄湛齐齐睡倒在床上,接过棉被时特地先将自己缩进庄湛的怀里,然后再将棉被盖在两人身上。
虽然庄湛这笨木头还没开窍,可至少我已经赚到同床共枕这一项了!
第六章
「庄湛,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多了香?」除了药香还有淡淡的桃香味萦绕在鼻,何歆满足地大大吸了一口庄湛身上的气息。
突然很想吻庄湛,从离开到现在,我都有半个月没有吻他了!
想到就行动向来是何歆的行动准则,只见他捏捏庄湛的手,然后庄湛就不明所以的低下头。
「你怎么了」一低头就迎上何歆热切的吻,舌犹如食髓知味的缠进嘴里,庄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欺上压在身下,然后容不得他哼上半声,对方已经展开有技巧的热力十足的诱惑。
从身上传来的热力竟比火炉还要来的厉害,庄湛只觉得瞬间体温高烧,嘴里不断被搅动着,所有敏感的地方一一被占领。
热切的手伴着随着热液在颈边游走,重重的力度磨蹭着庄湛的肌肤,让人有一种被揉掉皮的痛楚,可痛楚过后已然变得敏感的肌肤便再也经受不住宛然而下的轻吻,光是牙齿间的轻磨便足以燃起大火,当下将他的体温也点燃起来。
居然被何歆找到我的敏感
这是庄湛唯一存在脑袋里的想法,才刚想再动脑筋甩开压在他身上的重力时,人又被拖进万重渊,一时半刻爬不上来。
就如上一般,过度索求的吻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庄湛身上的力气全部都抽走,甚至连思绪也迷蒙起来,好半会儿才想到要将何歆踢开。
只是这一仍旧不用庄湛动手,在他心情激动间,何歆已经结束了这个过于疯狂的吻,激烈起伏的呼吸停在他的颈边,那仍旧热力十足的身体不自觉地磨蹭着他,让他浑身上下似乎都被比他还要矮小的小少爷笼在其中,形成一个难以戳穿的热源。
「庄湛、庄湛,感觉怎么样啊?」有些献宝似的追问着,何歆明显感觉到庄湛先前的沉溺。
庄湛应该并不讨厌跟我相濡以沫!神秘可谁
「你长大了,应该去妓院走走才行。」庄湛思考良久,就在何歆越来越期待的那一刻,一锤重击顿时让他变了脸。
早该知道庄湛这石头脑袋不开窍的,我居然还问他,真是笨极了!
「庄湛,我只喜欢你,你要记住,我喜欢你啦!」何歆不气馁的继续洗脑攻势。
庄湛并不讨厌我,也不讨厌我的亲近,相久了就容易潜移默化,我一定能将庄湛抓在手里!
一想到这里,何歆又朝着庄湛露出迷死人的微笑。
「反正你只要记得我是喜欢你的就行了,我们睡觉吧」
「恩」
看到何歆说到睡觉后就将头埋在自己胸前的模样,庄湛唯有一叹,正想推开他的时候,身子一动,人便僵直了,虽然想极力忽略下半身碰到的热源,但是,是男人都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庄湛没有想到何歆居然真的情动起来。
明明先前他的感觉,就像就像
庄湛原本还以为何歆对他只是思慕和崇敬的感情,却没想到真的夹杂情欲在其中。
怪不得那吻
想到这里,庄湛的身子不由得又轻轻挪动,想移开何歆的怀抱,可是何歆不依,才动不到半寸就又死死缠了上来。
「庄湛,不许离开。」
「我不是离开,只是这样大家都会睡不好。」庄湛意指何歆仍在高烧的身体。那热得惊人的体温仍旧没有下降的趋势,可见他的情欲还在浮动中。
「我可以忍,你不许离开,你要习惯我才行!」霸道地将腿也伸进庄湛的双腿间,何歆模糊的声线传了过来,很是有一点委屈,「不许离开、不要离开,我喜欢你。」
「你只是误解了喜欢的含义。」
何歆只是年幼的冲动,我总不能赔上自己吧?况且,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我有哪一点能让他喜欢的,想到当初这个小孩还常常暗地里用着怨毒的眼光盯着我呢!
「我才没有误解,在我眼里庄湛就像天仙一样漂亮,你不是说过,如果丑八怪也能看成天仙那么漂亮,那便是喜欢那个人吗?」
「你是说我是丑八怪?」庄湛的脸顿时黑了起来。
我虽然长得不帅,但是也还没有到丑的地步吧!
「反正你再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吐吐舌,何歆抬起头又占了庄湛一下便宜,吻轻轻印在他的嘴边,「我喜欢你,请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小孩子一旦认真起来,那股傻劲总是大人比不上的,因此,庄湛不禁被亮到极点的大眼迷惑了心神,直到何歆一声欢呼他才知道他居然答应何歆所说的事情。
这小孩喜欢我
纠缠了一夜,何歆睡得心满意足,只是原该春风得意的面貌在一早就被人挖起来之后就如晚娘一般吓人。
「你们是要我打扫?」看着手上的抹布,何歆一再确认。
好吧,其实打扫的地方也不大,只是大厅里的一些桌椅,可是我是少爷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让我来打扫
「学一下总是没坏的,来,这是抹布,你沾了水后就这样轻轻擦拭桌椅,直到你觉得他们光彩照人就可以了。」庄湛示范好动作之后就将一桶水和一条抹布放在何歆手里,在剑门过年总是要贡献一点心力的。
「好吧!」喜欢的人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照办了。
何歆哀怨的拿起抹布,慢慢地开始他的首劳动。
大年三十的,不是应该窝在被里等到晚上吃年夜饭吗?我原本还以为能跟庄湛厮缠了一个早上呢!
「不用伤心,在剑门里过年都是要干活的。」
庄湛拍拍何歆哀怨的脸蛋,意有所指,只见何歆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
在剑门里过年的的除了我之外,昨晚还多了一个人
「所以他要是真的想留在剑门里,他就要打扫他的房间。」庄湛笑了,剑门地大人少,年年过年前他们才抹抹灰尘、为祖宗们上香,平常可是任由它荒废,没人管理的。
「这还差不多。」
知道另一个人待遇不比自己好多少,何歆顿时开心的蹦来蹦去,来回抹着桌椅也觉得心情愉快,况且还是帮喜欢的人做点事,他开心。
来回抹了好几趟,确定桌椅真的光彩照人之后何歆才提起水桶准备去找庄湛验收,只是一踏出大厅就看到剑门的几师弟们窜来窜去、跳上跳下的打扫着,门牌、柱子、走廊几个汉子都拿着抹布努力擦拭,力求在年末的最后一天还给剑门干净的面貌。
「大少爷做好了?」看到何歆快乐的提起水桶走过来,骆进不由瞧了瞧大厅的方向。
听师兄说今年的大厅是由大少爷负责的,有时候师兄就是这点不好,人家好歹是来这里做客的,怎么也要他们做事呢?
「嗯!擦得很干净,你放心,庄湛在哪?」
「我说大少爷啊,你动不动就大师兄的,你不觉得烦吗?」骆进很久以前就觉得何歆粘庄湛黏得很厉害,从最初看到他们两个开始,他们就少有分开的时候。
「你管我,庄湛也没觉得烦啊!」
「你也是,大师兄要是真的觉得烦了的话,他会逃跑的。」
「哦?」
「你以为大师兄为什么每年只接一任务,那是因为他讨厌面对陌生人,当年他会捡回楼万金就已经够让我们吃惊的了,」身旁的另一位师弟搭嘴,也开始八卦起他们家的师兄。
「对啊,对啊,不过师兄很容易心软,别看他一连冷情的模样,真的做错事了,只要装可怜,耍耍赖,然后自动领罚,他多半不会再记恨。」
「是啊,是啊,庄湛就是心软。」
「而且师兄最受不了我们撒娇,好像他家以前也有不少兄弟,只是全部年纪轻轻就分开了,大师兄这是移情作用。」
「原来是这样,其实庄湛很喜欢肌肤相亲。」
何歆听着众师弟们的七嘴八舌,然后得出结论,只是这个结论让众位师弟们都一阵呆滞,似乎听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别以为你们这些师弟们算是很了解庄湛,我才是最了解庄湛的人,从亲吻跟我的一些小动作就可以探知,他对自己愿意照顾的人都有很大的包容心,可是他更喜欢肌肤相亲时的温度,若是无意识时,不光是我搂住他,他也会反搂住我,只可惜这些举动他都没有自觉,一旦意识清醒就推开我,还假装大人老叫我小孩子来划清界限。
不行,我一定要找个方法让庄湛正视我!
翘翘嘴巴,何歆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呆滞的众人,又提起水桶朝田的方向走去,只不过这一停住他脚步的人又多了一个,正是故作潇洒的潘鸿飞公子。
「你挡着我做什么?」被挡下来时,何歆怒不可止。
就是这个坏人,先前伤了庄湛不算,现在居然还敢打庄湛的主意,又死皮赖脸的留在剑门,都不怕别人给他脸色看吗?若不是我没有武功,真想一掌劈死他!
「干嘛这样生气,小歆?」
话叫的亲密,但是眼睛里的怨毒任谁都可以看出,于是何歆小心的后退几步,这才重新看向潘鸿飞。
昨晚夜,看不清潘鸿飞的脸色,如今看来着脸色可真真不太好啊!
「怎么?被雇你的人骂了?明知道自己比不上庄湛就别接跟他对头的任务嘛,不然伤了你自己的心可不好了。」
「哼!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庄湛的?」说这话时潘鸿飞的脸色明显青黑了不少,看来这句话是他的死穴。
「你还真的在心里跟他比啊?光是为人你就比不上他了,更何况你的武功比不上他,才艺也比不上他,庄湛百般好,他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
「说得真好听!」潘鸿飞本来话是跃听脸越黑,可听到最后句时脸色有好转起来。
「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的,庄湛!」何歆吐了吐舌,丢下水桶就直直扑向突然冒出来的人影。
我就知道庄湛怎么会让我一个人单独跟潘鸿飞相呢!
「灰尘搽完了?」举起袖子帮何歆搽掉脸上沾到的灰尘,那浅浅的指印肯定是他在搽灰尘时不小心弄上去的。
这小孩,真是
摇头笑了一笑,庄湛面向潘鸿飞,顿时整个人变得冷淡起来。
「潘公子做完份内的事情了?」
「打扫房子是小事情,我早已办妥,闲逛时刚好遇上了何少爷。」话听起来很像是在解释,只是潘鸿飞那上下打量的眼神却让庄湛不堪自在起来。
「潘公子有事情吗?」
「皇朝虽然允许男妾,只是一旦娶了男妾后便不得遗弃,不得纳妾,这条律法何少爷可曾听过?」潘鸿飞打开折扇,笑得很是惬意。
何歆那不懂的掩饰的目光真是赤裸的可怕,若是他投注在我身上,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而庄湛居然还能懵懂无知,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看来这个新年会很好玩,也不忘我特地赶来蜀境一趟,不光任务要完成,还要报庄湛欺侮我的仇,什么叫比不上他?我铁定要让庄湛在我手里栽跟斗!
被人如此露骨的打量,何歆只觉得讨厌,而庄湛则是紧皱起眉头。
这潘鸿飞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潘公子若是已经完成分内之事,那就请到散心吧,今晚的年夜饭会在大厅举行,若是潘公子不嫌弃可一道赏脸,我们还有事情,就不陪你闲聊了。」
一说完话,庄湛抓起何歆的手就要离开,而且走得很急促,完全没有看到潘鸿飞在背后递给何歆的眼色,可何歆却是有接收到,那眼色似乎是要和他谈生意,到底潘鸿飞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何歆很想知道,但是他不鲁莽,现在他要把握跟庄湛手牵手并行的时间,就算潘鸿飞的事再急也比不上这件事。
回头,朝着仍旧拉着自己的手往前直走的庄湛,何歆暗暗得意。
至少庄湛已经习惯和我的肌肤接触,实在是好事!
「你找我有什么事?」站在隐蔽,何歆用力拉紧庄湛送给他的心棉衣,他没想到庄湛居然还为他准备了新衣,这实在是意外之喜,他决定要好好珍惜着这份礼物。
「何少爷不想知道为什么庄湛如此容忍你吗?」短暂的沉默之后,潘鸿飞发话了。
「这不叫容忍,这叫包容。」
「有什么不同。」潘鸿飞无意在字面上做功夫。
「当然有大大的不同,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若不是被潘鸿飞的眼光缠了几天几夜,何歆也不会被缠得睡不着觉,最后只能站在这里听他说话。
「你可知道去年庄湛破例接了两回任务?」
「哦?不是只接了我的任务吗?」
也没见庄湛离开过我多久,他怎么完成任务的?他肯定是怕我还不了债,剑门没办法度过新年才接的,若不是为了装小孩亲近他,我早就想将我的满腔计划都说给他听了!
「两趟任务都是你,自然也就不用到跑来跑去,他的第二任务是保护你知道我的任务结束为止。」看出何歆的疑惑,潘鸿飞好心的解惑。
「哦?」
「所以庄湛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不过我有办法帮你。」潘鸿飞的折扇越摇越快。从前几天的怀疑到试探,到确认,马上就在他脑海里拟定了第二计划,因为他跟庄湛硬碰硬他未必能赢,自然要迂回,曲折一点,从侧面攻击。
「然后代价便是我要给你玉佩吗?」
「果然是聪明的生意人。」潘鸿飞笑了。
真是七巧玲珑心,一点就明!
「你说,我便要信了吗?」
何歆并不笨,潘鸿飞说的话至少有八成以上的真实,不然他不会拿来跟他谈生意,虽然他对庄湛并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有点丧气,但是他相信经过几天的缠绕,就算庄湛有多少打算,如今恐怕也是心甘情愿和他同床共枕,他们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是结果,并不是过程,这倒是潘鸿飞想偏了。
「看来这个引诱不了你,那换成另一个好了,你想和庄湛有肌肤之亲吗?有或者说,你想得到庄湛吗?」看出何歆对自己的提议不有兴趣,潘鸿飞立刻换另一个来当诱饵,总有一个会合何歆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
「看你们的相亲密有余、甜蜜不足,庄湛怎么看都是十足的木头,倒是要难为你了,何少爷小歆。」最好两个字明显加重了语气,因为潘鸿飞一想到庄湛叫小孩子的语气就觉得好笑。
平常最常见到的就是庄湛冷嘲,无情的笑容,却不知道这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的面具,私底下的木讷简直让人喷笑!
「那又怎么样,你能帮我多少?」何歆当然希望自己和庄湛能更进一步,可潘鸿飞这个人不得不防,于是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决定个对方周旋到底。
「如果点化不成,何少爷觉得苦肉计如何?」
「苦肉计?」何歆来了兴致。
果然是浑江湖的经验丰富,却不知道怎样的苦肉计才能打动庄湛的心?
「我可是要庄湛喜欢上我的苦肉计。」
「少爷真是真性子,说话也是这样坦白,难不成你也如此坦白的对庄湛告白吗?」原本还以为何歆是暗地里喜欢,可看他的模样摆明了是势在必行,不禁让潘鸿飞有点了然,有点嫉妒。
毕竟何歆也算是一个丰神俊秀的人物,喜欢上一个木头,还这般用心,即使是我尚没有这般待遇,这庄湛好命得很啊!
「我早就对他说了,只是他不当真而已,怎么样?用玉佩交换,我要庄湛的人,而且是安全无恙,诚心诚意接受我的人。」何歆打量着潘鸿飞说到。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得手,至少最近一时半刻他不会去找庄湛的麻烦,也是件好事,至于玉佩,大不了到时候我再去挖自己那一块给他,反正他只要玉佩,又没说要谁的!
「少爷爽快,我自然也爽快。」潘鸿飞收敛思绪,专心跟眼前擅长谈判的少年对峙。
真是小看他了,原本以为他会冲动的答应,没想到一个交易设限这么多,还要我帮他追求庄湛,这少爷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强硬!
「我向来爽快,只要别欺负我年少无知便行。」何歆上前和潘鸿飞互击三掌,「这项交易不宜书写,要不要执行下去全凭良心,我以诚换你,希望你也以诚换我。」
「哈哈哈果然是少年雏英雄,我潘鸿飞答应的事情从没有反悔的。」
潘鸿飞没想到会被何歆用话拿捏住,的确,他是这样想的,若是真的没办法让庄湛喜欢上何歆,他就动用武力,用何歆威胁庄湛交出玉佩,或是将这个小孩杀了。一劳永逸,因为他不喜欢有人比他厉害,即使那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相比。
第七章
密约已成,何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在过年的这几天能放下心头大石,陪着庄湛回来在剑门和田园间,光是坐在旁边看着庄湛沉迷药物和庄稼的表情,他就觉得有说不出的甜蜜。
庄湛在我面前是越来越不设防了,晚上也会主动帮我拉拉被子,将我搂进怀里,至少让他习惯我这一步是走对了!
庄湛擅长悄然将自己和旁人分隔,剑门的师弟们不觉得,我可是看得很清楚,这是为了以后大家分别时他不会太伤心,这个人太过渡保护自己了,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只会突显他的懦弱,而这正是我攻破那无形围墙的最快途径!
我不要庄湛现在觉得我很重要,我只要他在我离开的时候会觉得痛苦就好,至于苦肉计嘛,我看那潘鸿飞要拿什么计谋给我了
想到兴头时,何歆的脸上又「嘿嘿」的露出傻笑来,而庄湛已经懒得理会不时会傻笑的人。
看他平常行为正常,只要这个傻笑不会出现在何老爷眼内就别管他是不是真的有病,只是那潘鸿飞天天在剑门里逛,也不知道想做什么?玉佩在我身上也不见他对我有任何动静,真让人不得不防阿!
「干什么叹气?想到什么坏事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歆已经陪着庄湛一起蹲在田边,看着小小的幼苗萌芽,何歆也很为庄湛欢喜,虽然这爱好实在是奇异了一点。
「潘鸿飞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放弃!」想到潘鸿飞一天不放弃,小孩子就要一直待在这里,庄湛就头疼。
如果说潘鸿飞真的只针对玉佩,我还能送何歆回去,最怕的是潘鸿飞两边都不想放过,这才棘手!
「等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走了。」
回答庄湛的问题,何歆伸出五指慢慢和沾满泥土的大手纠缠,庄湛抽出,他追上,庄湛再抽,却被紧紧握住,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可听到潘鸿飞说过的话?」
「什么话?」
「皇朝娶男妻的律法。」
「那又怎么样?」
轻松的语气让庄湛有些怔忡,许久以后,冷嘲的微笑挂上了嘴边。
「的确,那又怎么样?是我想得太远了。」
「啊?你再想什么?」一直专注在和庄湛五指勾缠的游戏中,何歆这时才真认真听清楚庄湛的话,却见他将手由他掌心抽出,然后拉起他。
「该回去了。」
「嗯?可是时间尚早啊!」平常不是会一起待到傍晚才离开田园的吗?
「放任潘鸿飞一直在剑门并非一件好事,看来我要去问问楼万金,看他有什么法子赶走这个不速之客。」庄湛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又为何歆捻下头上沾着的野草。
这阵子连这少爷也野起来了,专往草丛间躺卧,不是少爷的体统!
「哦?楼万金有法子?」
「他这般聪明,肯定能想到万全之策。」
「我也很聪明啊,我也能想到法子赶走潘鸿飞!」何歆不悦的叫道。
庄湛光称赞别人,怎么不夸夸我!
「你只是一介贾商之子,楼万金毕竟是鬼楼楼主,在压制潘鸿飞方面比你想尽方法容易一点。」说起这话时,那冷嘲的小仍旧没有放下,何歆看这久未带上这层面具的庄湛,突然觉得他似乎有点和他故作生疏。
「庄湛,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直截了当的话让庄湛脚步一顿,然后望了望一脸认真的何歆。
「没有,我没有不开心。」
「可是」
欲出口的话被庄湛举手拦了下来,看着一脸不知所以的何歆,他慢慢卸下冷嘲的面具。
他还是个小孩,是我不经意当真了,这怪不得他-
叹了一口气,拍拍何歆快和自己齐高的肩头,庄湛放缓语气,「我只是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事,等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庄湛!」
「嗯?」
在继续往前走去时,庄湛有意无意的领先半个步子,何歆拼命快走也无法保持齐头并进的姿势,最后干脆耍赖的站在原地。
庄湛突然都不迁就我了,真是讨厌!
「你都躲开我,不牵我的手了。」指控的话说得这般理所当然,让庄湛看了看他何歆拉开的距离,在何歆痛诉的眼神下,心底莫名的柔软了。
「人小,步子也小,是我忽略了,来,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吧!」
伸出来的手有着粗糙的茧痕,那是辛苦劳动得来的,手因为常年照顾庄稼而显得有点干裂,但是何歆知道,这手掌的掌心有多么温暖、柔软,一如庄湛的心,即使旁边皆是硬刺,但是内心是柔的,也是软的。
何歆欢欣的追上去,一把搀起庄湛的手臂,掌心和掌心相握,似乎这样就能永不分离,然后又笑着对庄湛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何歆」
没想到何歆会从嘴里吐出这句话,就算庄湛没读多少书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时间他不由惊骇地望着这个才刚满十七的少爷;他是用怎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仅仅才十七岁,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这样的承诺只会显得虚伪,因为年少无知正好是他们的开脱之词。
「庄湛,你不相信?」
看到庄湛惊骇的表情,何歆委屈的嘟起嘴来,更像是一名赌气的少年,让庄湛又叹了一声,然后慢慢回道:「我只相信,你喜欢我这件事情。」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喜欢你了?」即使没有得到庄湛的承诺,可这一句话便表明了庄湛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何歆激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苍天有眼,石头也能打开心了!
「嗯,不过相信跟付出确实两回事。」说着,庄湛微微翘嘴。
心放在自己身上最安全,何歆这小孩想抢走,没这么容易!
「小气鬼!」何歆不满的吐吐舌,但眼底却满是笑意。
只要庄湛肯正视我的问题,那付出与否,就看我的本领了!
「庄湛、庄湛,你听我说,过年后你陪我下山,我捧金山银矿给你」讨好着剑门的大师兄,何歆一边牵着庄湛的手,一边蹦蹦跳跳的开心至极。
「你当你是聚宝盆啊?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金山银矿?」庄湛轻敲何歆的头。
光是会作怪的小孩子!
「等我事成你便会知道了,我随便都能点石成金!」见庄湛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何歆更是装模作样的乱点一通,「等过了年,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里是银子。」神不秘谁
手指过皆是剑门百年参木,庄湛只当笑话一笑置之,因为他认为养了百年的树木,除非何歆是妖精变的,否则木头仍旧是木头,还是变不成金银。
「相信我,我何歆说的话永远都是一诺千金!」握住庄湛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何歆认真地,执着地要求庄湛相信他的每一句话,那时他对自己,对庄湛最诚实的情义。
「我相信你,不过更相信我自己,等你点木成金前,你还是需要我养的,小弟弟。」再轻敲一记何歆,庄湛突然也童兴大发,「你能点石成金,我也能飞天遁地,今天要尝尝这个滋味吗?」
「飞天遁地,那是武功吗?我要、我要尝,庄湛,你背我!」说话间,人已手脚并用地想爬上庄湛的背。
庄湛苦笑一声,「这个时候你的动作倒是很快。」
「所有有关你和我的事情,我都会反应很快的!」何歆无辜地低头抱住庄湛的颈项。
感觉上似乎又回到庄湛首背我的时候,但是的我是既喜欢这个人又是讨厌这个人吧?不过现在全然变成喜欢了,想象,心境变得还真快!
「反应太快,有的时候就会变成想太少。」
「想太少不是很好吗?这样才有冲的勇气,况且我是神童,我眼一转就能将事情看得通通透透,庄湛不用怕我吃亏。」
「是、是、是,你是神童!」回应的话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语气。
我知道庄湛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不相信又何妨,只要他重新和我拉近距离就行了!
想到这里,何歆又俯身抱住庄湛的颈项,然后恶作剧的伸出舌尖一舔,立刻惊得身下的身躯一震,却没有将他甩出去。
「别胡闹了。」
「我哪有?」何歆心满意足的笑了。
连这个也能忍耐我,不知不觉间,我似乎攻占了庄湛很多地方呢,说不定他连这个也没察觉到,实在是太迟钝了!
一想到庄湛还没跟自己说一声喜欢,何歆就不由得扁扁嘴。
不管用出什么手段,我一定要庄湛喜欢上我,一定!
◇ ◇ ◇
正月十五过了,欢腾的日子也到了尾声,在这两天剑门的师弟们陆续辞行,似乎有接下任务,试探的问了几句,好像是楼万金帮他们接的,当是历练他们,若是任务完成的号,不久他们就能下山闯荡江湖,创立属于自己的名声。
「话说回来,庄湛你今年几岁啊?其实你的师弟们都只比我大个几岁而已。」
连骆进都只比我大上五岁,这样算起来庄湛应该不会太老,骆进不是说他和庄湛是前后脚进入剑门的吗?
「二十七。」
「啊?你大我这么多啊?」何歆倒是没想到庄湛足足大了他十年之多,一时不断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可是不管他怎么看,庄湛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三、四岁。
「我驻颜有术。」朝着何歆咧嘴一笑,庄湛继续低下头去整理药材。
「庄湛,我都说了,等晚一点我就能点石成金,你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去照顾这些田地也行啊!」
「空口说白话是人之大忌,这些东西卖了至少还能换实在的银钱,你的金子等你赚到了再来向我炫耀吧!」
庄湛知道何韵对剑门的财政做了一番改革,但是对商场上的事情完全不了解的他,是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何韵要将逼师伯还回来的银子全部散尽,而且还是包下茶农的收成,当他听到这句话时可是眼皮直跳。
自己都顾不及了,还包下那么多茶叶,我喝上一年都未必能喝掉多少!
一想到这,已经听完何歆全盘计画的人又是翻了一个白眼给少爷,看得何家大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晚一点等商人来采购时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过完年就是商人活动的时候,到时哼哼,我铁定要让庄湛难以忘却我的能力才行!
「庄湛,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
「你觉得我败家,我觉得你小气,这样好了,等三个月后,你的收成已近,我的第一批运转也回笼,到时再看看到底哪个赚的银子多,怎么样?」说完话何歆还眨眨眼睛,装出一副可爱的表情。
「那赌注是什么?」庄湛不笨,这何韵摆明有所图。
「若是我输了,我以后就不缠着你,若是你输了,以后你要每天说一句喜欢我。」
说多了,就算是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就这样?」
「嗯!」庄湛看着何韵可爱的神情,又望了望他精心栽培的庄稼,最后勉强点了点头,何韵能不缠着他也是一件好事。
「别好像活受罪似的嘛!来,吃些点心,是骆进托人从山下买回来的。」捻着一个点心递给庄湛,何韵讨好似的等着他张嘴吞下,然后摇着尾巴等他夸自己。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我特地请骆进按照你的口味买的。」
「就你最古怪。」庄湛本来想接过糕点自己吃下去,没想到何韵却坚持一定要咬住他递上来的那个,结果望了望左右,发现没有其他人才终于叹息一声,咬了上去,并且咬上去的不只是糕点,还有何韵不请自来的手指。
被轻易撩拨起来之后,心底的一丝清明让庄湛古怪的看着何韵。
明明是个雏儿,怎么手技却越来越厉害、调情的手段也是越来越强,看来有必要查一下才行!
「不要想其他东西嘛,现在这个时候只能想着我。」
霸道的话随着一个吻而进,庄湛只能动弹不得的任由何韵攻城略地,又庄湛只当何韵是玩玩而已,偏偏这一玩也玩得太过火了,过火得连他也燃烧起来,以致一直没有立场和何韵对话,让他停下这不道德的事情。
「都说这个时候不许想别的事情了。」发现庄湛又分心了,何韵朝前一扑,将他压倒在地上。
我就是要赖着这个男人一辈子,就算他不喜欢我,只要他离不开我,我就是胜利了!疯狂的吻着庄湛,感觉庄湛从先前的抗拒变成投入,何韵再神智烟消云散的这一刻不禁忆起一件事。
潘鸿飞当作人情送给我的春宫图果然有用,不枉我将它都快翻烂了却不知道那苦肉计进行得如何,天知道我忍得多痛苦啊!
一想到这,身体已不受控制的直接往庄湛身上蹭,熟悉的热度,过硬的热器都在身上传染着,何韵不由伸手往下摸,探索到和自身一般沉重的性器,手笨拙的揉搓着,却带着惊涛骇浪的快感,激得庄湛不由轻哼一声,随即咽喉便被咬住,痛得他又再哼一声。
「庄湛、庄湛,你方才的叫声好好听」像是刚从水底打捞出来的一样,何韵浑身上下汗滴成河。
身上和庄湛传来的热气都快要蒸发了,快要将我化作乌有不然为什么我的头昏沉沉的,整个人只看得到那双亮得不可思议的眼镜慢慢染上欲望的迷蒙,还有那像是上了胭脂的脸蛋都美得让人恨不得将庄湛揉进身体,再也不放开!
手指悄悄探到春宫图里的部位,只是戳进去便被抗拒得严密的小口逼开,不死心的再进,这回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头了。
被重重敲了一击,顿时敲醒乱七八糟的脑袋,庄湛沉着脸,看着敢站他便宜的少爷,好一会儿都发不了声,直到何韵又用可怜的眼光看着他,他才重重叹了一口气,推开身上的热源。
看来我们必须分开,冷静一下彼此!
◇ ◇ ◇
又被庄湛逃了!每每到情欲高涨的时候他就用逃字诀,他知不知道这样很伤身体啊?何韵咬牙切齿,郁闷的坐在树下,正在盘算过完年会怎么样。
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剑门,也不可能一辈子用耍赖留在庄湛身边
想着,何韵摸摸今早被刮得干干净净的下颚。
再长长一点我便会越像大人,如今身高都跟庄湛快齐高了,再耍赖未必赖得住他!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显示何韵烦乱的心情。
不管怎么样我都打不过庄湛,想下药也不行,唉「霸王硬上弓」这条计画可以放弃了,都是这个潘鸿飞出的馊主意,说什么让庄湛沉溺在情欲当中自会言听计从,结果庄湛时刻保持清醒,倒是我
瞄瞄可怜的下半身,何韵真是想哭。
我聪明一世却笨在一时,我喜欢庄湛,情欲自然比他来得凶猛,而他未必喜欢我当然能保持清明,所以每每我想要更进一步苦的却是自己!
「小韵干嘛一脸哭相,待潘鸿飞为你分忧解惑如何?」
树上传来一声轻笑,却是不知何时爬到树上去的潘鸿飞,哪知现在的何韵恨死他了,捡起石子就往树上扔去。
「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又是庄湛这块木头气你的,哈,若不是相下来,还真不知道这庄湛木头竟是这样厉害?」潘鸿飞笑着接过石子,光看何韵脸上的表情,早已经验丰富的他当然知道这分明就是欲求不满的表情。
小小年纪就想压倒武林高手的庄湛,自然要吃下诸多苦头,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实在是有趣极了,庄湛那木头也不知道会不会动心?只是看他疼惜何韵的模样并不像是无心,真将这两个人凑一起也算是报了我的仇。
上借兵马出来,接过损失泰半,还是庄湛一马平川式的大获胜,之后我射了他两根银针居然也活了下来,这上天对他可真是恩宠,所以我施些手段让他受些折磨也是应该的!
越想越对得住良心,潘鸿飞勾勾手指头,朝着仍旧一脸忿忿不平的何韵说:「来,这是真的想出法子了,你可莫要忘了,事成之后要给我玉佩的事情。」
「哼,不会亏待你的。」虽然气潘鸿飞,但是何韵对待外人向来沉得住气,他倒要看着这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能想出些什么法子来让庄湛依顺他。
「商人最重信誉,我也相信小韵不会轻易违诺,来,且听我说说我们要怎么办」
说话间,潘鸿飞忽然故作神秘地凑上到何韵的耳朵边如此说道,可还没等何韵反应过来便腰间一紧,人已飞上天去,却是潘鸿飞将他掳着朝剑门外奔去。
「庄湛、庄湛,快来救我!」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般变故,何韵不由扯开喉咙大叫。
我可不要被这潘鸿飞抓到什么地方去啊!
听到何韵的呼救声,庄湛立刻急急冲了出来,却只看到潘鸿飞负着何韵的白色身影飘然离去,浴室连忙急起直追,又因为他和潘鸿飞的武功再伯仲之间,一时间竟追不上去。
「庄湛、庄湛,快来救我!」看到后面追来的人影,何韵开心的直呼。
只要有庄湛再,这潘鸿飞肯定讨不到好,居然敢骗我,实在是太可恶了!
「别叫了,我这是为了你好,什么叫苦肉计你忘了吗?」
没想到潘鸿飞会有此一说,何韵顿时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只一犹豫,潘鸿飞便已经领着他跳入剑门山脚下的树丛中央,借用树影做为掩护。
「武林人牢记逢林勿进,我倒要看看你在庄湛心中到底有几分重量?」
看着潘鸿飞说话时的阴险表情,何韵实在不知道这个潘鸿飞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似乎正在执行「苦肉计」,可是看上去又像是违背诺言,准备将我和庄湛一举擒拿,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第八章
一时间何韵只觉得脑袋乱转,既想看看庄湛是不是会真的不顾一切追来,又不想庄湛为此而遭遇不幸,当下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然而,就在庄湛停在树林前的那一刻他突然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
「庄湛,快回去,这个人不敢伤害我的,你不要进来!」
「你在干什么?」看到庄湛就要踏入树林的脚因为何韵的叫喊又缩了回去,潘鸿飞真想敲晕这个事到临头来添乱的少爷。
若是庄湛真的听话不进来,那我在林中所设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功夫?
一想到这,潘鸿飞用力一捏何韵的咽喉,朝着林外喊道:「庄湛,你若是想要他活命就乖乖进来林中,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还能不能找到他的尸体!」
「你!」
「你不要动他!」何韵气恼潘鸿飞的手下不留情,勉强哼了一声又被人紧紧捏住咽喉三寸,连呼吸都痛苦起来。
庄湛不能进来,这坏人肯定在林中设下埋伏,他不能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进来,这等于是送死!
想到这里,何韵的手脚更是大力挣扎起来,为自己、为庄湛,他怎么也不能容许自己被人如此钳制,而潘鸿飞看到他居然还能如此生龙活虎,手上又添了两分劲,顿时截住他好不容易才从咽喉里进出来的声音。
一声声的闷哼就像是响雷般落在庄湛耳里,庄湛脚不动,心却动摇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厉害。
这林是要进,还是不进?何韵正在被潘鸿飞施虐,如果我真的不进去,依潘鸿飞的个性说不定真的会将何韵杀了,毕竟现在的何韵身上没有玉佩,等于连救命符也没有!
「潘鸿飞,你给我住手,我进去便是!」
脑袋千转百回仍旧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唯今之计是赌潘鸿飞只是虚张声势,他不可能在剑门的监视下仍旧能在林中设下重重埋伏,我自小就在这片山林里长大,环境远比他还要熟悉!
心定下来,脚一步步踏出,庄湛稳稳的走着,朝着林中露出衣角的一走去,全身早已贯注内力,若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脚步很慢,但是往前走的气势却是越来越凌厉,潘鸿飞计算着还差三步,三步之后庄湛就会踩到他布置的陷阱里。
脚步声停了,庄湛看着明显不同于平日的泥色,心底冷冷一笑。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小时候就玩腻了,这潘鸿飞以为只要将陷阱掩起来就能骗到我吗?
重新举步之时,人已经略过陷阱继续往前走,见状,潘虹飞顿时哑然,想不通庄湛到底是凭什么发现那里有陷阱,不过他不怕,他还有其他东西可以招待庄湛,他不期待能杀死庄湛,但是让他受伤总能多添几分胜算。
只是潘鸿飞又失算了,庄湛再绕过他所设下的的竹阵,毫发无伤的往他们走来,气得潘鸿飞简直像劈开庄湛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凭什么看出竹阵来。
「你咳你真笨庄湛从小就跟泥土打交道、在这山林里讨生活,怎么会看不出变动来?」
何歆也在看着庄湛小心翼翼前进的步子,只是他远比潘鸿飞了解庄湛,也更信任庄湛观察入微的技能;毕竟长期对着一棵幼苗的庄湛都能说出这棵幼苗每天的不同,潘鸿飞这般大改动他又哪会看不出来。
庄湛冷酷时的表情很帅气呢!真希望他外表跟内在一致,不过外表跟内在落差很大的感觉也很有趣!
何歆这边是对庄湛评头论足,越看越喜欢、越满意,可潘鸿飞却是快要气得脑袋升烟。
又避过一个陷阱,明明大网都已挂到树林顶端去了,怎么庄湛还是能看出不同,我也就在挂上去时不小心揣了几脚树枝,难不成他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脑中疑惑之际,手劲松动得更是厉害,何歆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畅快呼吸,接着,他突然盯着之前还掐住他脖子的人,拉过潘鸿飞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你干什么?」
潘鸿飞措手不及,被何歆的利齿咬个正着,几乎是连皮也咬下来的痛楚让潘鸿飞再也顾不及抓住他,而他则是连忙推开潘鸿飞就朝庄湛跑去。
「庄湛啊!」
才叫了一声头发就被人紧紧纠住,潘鸿飞目露寒光,手一捏、一翻,何歆的嘴便捏得大大的,被迫吞下一颗药丸。
「呜呜呜呜呜」这个是什么?
何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庄湛已在远看到变故,不再慢步前行,身形一动就朝着潘鸿飞抓去,两掌瞬间对上,已用上八成掌力的两人都被对方的劲流震退两步。
当潘鸿飞看到庄湛已经站在何歆身边,不由露齿一笑,「哈哈哈,何歆已经吞下我的独门毒药,若是真想让他活就带玉佩来换解药吧!」
得意洋洋的说完话,人已跳上枝头,几个跃起便消失踪影,而何歆还没听明白潘鸿飞话里的含义,庄湛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脸带微怒地望着他。
「何歆,你吞下药了?」
「嗯?你是说刚刚那颗东西吗?是潘鸿飞硬塞进我嘴里的。」
「真是该死!我居然、居然」完全没想到只是一时疏忽何歆就被潘鸿飞掳走,还下毒药,庄湛立刻拉起何歆的手把起脉来。
脉象很乱、很急,乱得已经都诊不出什么东西了,这分明、分明
还没想到有哪些毒药可以造成脉象乱成这样的原因,何歆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若不是庄湛眼捷手快的抱住他,何歆这栽下去恐怕就要头破血流了。神饿秘谁
将何歆抱起,庄湛环看了一下四周。
刚刚追着潘鸿飞进入山,看来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了剑门的师弟们了,我还是赶紧背何歆回剑门去再行医治吧!
庄湛才这样一想,何歆已经浑身发颤、体温顿高,而他则是浑然不知他已经满脸汗水、脸上表情惊慌失措,他只知道方才乱的是他的心,所以很乱、很急,到现在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听何歆的脉象。
「好热、好痛,好热」
不断从何歆嘴里吐出的呓语总能适时打乱庄湛的思绪,抱着何歆走了几步之后,庄湛这才发现他终于中了潘鸿飞最大的陷阱,乱了心的他居然已看不到林子的出口,望眼过去皆是林木,全然没有空隙。
怎么会这样?
心知自己可能中了阵法,庄湛不敢再闯,毕竟手上还有一个何歆,他不敢也不能让何歆再有半分危险。
「好辛苦,好热、好痛」
呓语仍旧不断,每出一句都像在煎熬庄湛的心,他试过盘膝打坐,意图将何歆的话音从脑中除去,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何歆熟悉的音容、笑貌,若不是收功得快,这回恐怕不只被困,连走火入魔都有可能。
庄湛重重一叹,心想,这可算是我出道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了!
「庄湛,我好热、好热,好痛啊!」身体突然被缠上,何歆原本被放在一旁的躯体有了动作,硬是将先前色胚子的模样重现。
缠过来的身体热得可怕,何歆整个人都热得通红,到底是什么毒药会造成这种现象呢?
庄湛一手搂住何歆欲滑下去的身体,然后重新抱元归一,意图静心后再施行一诊治,可才一闭上眼睛,何歆的舌头就缠了上来,原本冰冷的脸皮被过于火热的舌尖一挑,一时擦出无形火,震得庄湛几乎拿捏不住方寸。
庄湛猛然睁开双眼,对上的是赤红双目,原本傻气有余、稳重不足的脸,此时已经完全扭曲。
似乎是莫大的痛苦让何歆寻求自助,而且他嘴上不断喊着热啊、痛啊,在相似度上
一旦有所怀疑,心情便立刻冷静下来,庄湛一手抓住何歆在他身上不安份的手,然后重新把脉,这脉路清晰,一诊便知,可诊过之后,对症下药更是难!
「纠缠」是最近黑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药品,简单的说,这是春药,非常容易解,可从药师的方向来说来却是最难解的春药。
看着被放置在地上、只能滚来滚去、不断撕扯自己衣服的何歆,庄湛咬了咬牙,突然抱起他就往林中走去,林里有一潭,出不了去就往内走,那里还有他小时所筑的木屋,能暂时过一阵子。
将何歆丢下潭,让他先止住身上的热气蔓延,可庄湛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压抑住春药的暂时替代品,一旦反弹回来何歆只会更加痛苦。
只是
蹲在潭边,看着浸入半个身子的何歆,一时半刻庄湛也找不到任何药物或是人来给何歆解毒。
这春药的狠是必须七七四十九天和第一天相欢之人共渡,由初夜所承受的寒意一点一点吸收何歆体内的毒素,一旦何歆好了,另外一个人也会变成半个废人,实在是最歹毒的毒品。
不救?姑且不说这是何老爷托付的儿子,光是何歆跟前侍后这么多天向我表达的情意,我说不出不救这两个字,潘鸿飞啊潘鸿飞,你果然够毒,将我们困在这里,你的居心可想而知,就算我们真出得了树林,恐怕日后我也没能力跟你再战,到时任你如何鱼肉皆行!
头疼得要命,仍旧想不出半个主意来,看着何歆已经痛得嘶吼的模样,庄湛心乱如麻,终究还是没忍住的潜下潭去,往何歆走去。
「何歆,小歆,你还好吗?」
双目赤红的人勉强盯着眼前问话的人好一阵子,这才认出是庄湛,稍稍清醒的头脑也发觉自身的可疑,何歆勉强推开就要靠上身来的庄湛。
声音已经因为过度嘶喊而沙哑,若不是用尽全力制住自己的双手,何歆恐怕会在下一秒就扑向庄湛,将他撕碎,可脑袋仅有的清明却让他牢牢记住眼前是他喜欢的人。
我不能伤害他、我不能伤害他!
「快走」
抵抗药力的理性越来越少了,何歆嘴里叫庄湛跑,可手却缠上了庄湛,硬是不让他离开自己,庄湛侧头躲过何歆的亲吻几,可当他看到原本俊美的面孔因为毒药的关系而扭曲,听到何歆药力发作时还勉强出声叫他逃,光是这样的情谊他就没办法再逃避。
「何歆你真的喜欢我吗?我是谁?你知道吗?」
失去理性时所问到的答案,是否真的就是最真实的答案呢?
听到问话,何歆勉强睁开眸子,难以聚焦的瞳孔好一会儿才映入庄湛的影子,有注视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混乱的头脑中终于抓到他想要的答案,何歆习惯性地窝在庄湛的胸前,轻轻啃咬着挺直的喉结,「庄湛我喜欢的人」断断续续的回答着,何歆已经不耐地扯开庄湛的衣服,朝着平滑的胸前吻去。
庄湛的身体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就在这一刻、这一秒间,庄湛认输了,何歆的坚持、何歆厚的情谊让他赌了。
如果我真的变成废人,相信何歆也不会抛弃我!
「不要骗我,何歆,真的不要骗我!」双手围上何歆的腰际时,庄湛伏在他的耳边说到。
庄湛不能接受何歆再像当年的爹娘一样,口中说着不会丢弃,却在转头间将他遗留在陌生的天地间,无从立足,他曾经拼命讨他们喜欢,努力学习一切,只求养活自己也能赚些余钱养活他们,可他们还是听从相士的话,将他丢弃,从那一刻开始,他便明白人的关系是如此脆弱,说离开,便是离开,你永远挽留不得,也追悔莫及。
「庄湛喜欢庄湛」
已经丧失理性的小孩突然从嘴里吐出这句话,然后便整个人扑上去将庄湛压倒在潭边的碎石地上,再、再冷的潭水都比不过庄湛身上的凉意,那还飘散着一股属于田间的清新气息是他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
何歆像小狗般不断在庄湛身上嗅着,似乎想找回自己遗忘的东西,而庄湛在他如此作为的时候,身体是颤抖的。
将自己的身心献祭般的奉献出去,庄湛的心底是害怕的,可是他不这样做不行,他只能这样做,任由何歆撑开他最羞耻的部位,将所有的毒素经由欢爱聚集在腹部,然后喷进他的身体里面。
这样才能救他,救这个我一开始并不喜欢的小孩,也觉得不会在一起很久的男子
「庄湛喜欢」
似乎发现庄湛紧绷的肌肤会在这句话里节节败去,所以何歆的嘴便不断重复这句话,唇舌并用地在他身上弹出最美的音符、最甜美的乐章。
有些紧绷而且有不少伤疤的肌肤上像是涂了一层蜜糖一样,何歆不停的舔着,他舔得很开心,一寸一寸占据那冰凉的地方,然后经由自己全部变成火热。
傻笑着,何歆任由身体的欲念控制着自己。
乱舔一通之后,手已经找到了最想进入的洞中,那洞很温暖、很紧,何歆知道这里就是他最想进去的地方,也是能接纳他痛苦的地方。
恍惚间,何歆笑了,随着探进的力度,那洞慢慢的缩紧,就好像要紧紧包住他一般,给予他最强烈的呵护,不管他怎么摇摆都如影随形,不会离弃。
动作瞬间疯狂了起来,在何歆强行进入自己的体内时,庄湛仍旧在不断调整呼吸,这被人撕裂般的痛实在不是人受的,即使他向来耐得住痛,此时也不由想满嘴痛骂,好用来减轻身体被侵入最的痛苦,只因为那满满的压迫简直就像是要将他的内脏全部压碎。
「好棒」
听到庄湛的痛哼,何歆回应的只有这句话,然后就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起来,可怜庄湛尚未调整好自身便遭到这般待遇,又偏偏止不住自己的嘴,任由声声呻吟溢出嘴里。
该死,真是该死!
「太棒了,庄湛,我喜欢你。」
失去理性的人仍旧在进攻,似乎要将眼前的人影狠狠撕碎后吞进肚里,只见何歆狂猛的摇摆着身躯,进行着他不知道第几的泄欲。
年轻就是有本钱,都持续这么久了仍旧停不下来
庄湛模糊的想着,身上那头野兽似乎早就遗失人类的理性,全身上下只剩欲念在支撑,可不管是在他痛晕过去或是痛醒过来的时候,入耳的话都是那已经失去理性的人的喃语,一声声喜欢似乎就是他唯一记得的事情。
庄湛投降了,为了那一声「喜欢」,他放松了身躯,努力包容在他身上肆虐的男孩。
我真是
嘲笑着自己是堕入黑暗中的最后一个意识,庄湛不由祈祷
这就真的让我晕了吧!
醒过来时,身体已经被打点完好,除去身上被撕破的衣服难以恢复原状、身上过于沉重难以站起之外,庄湛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当然,那个羞于说出口的位置所传来的火辣辣痛楚他决定自动从脑中删除,不然老是想,很容易让想到一些他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
躺在小木屋的小床上,庄湛看着亲手搭建的一梁一木。
自从学武之后我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毫无抵抗之力的躺卧在这里,这简直是男人的耻辱,就算是为了救何歆,这我真的是亏大了!
庄湛皱眉环看了四周一眼,却不见罪魁何歆的踪影。
这里是丛林径,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的,这小孩该不会想去搬救兵,然后迷失在这森林里吧
想到这里,心底全是难以抹平的焦虑,庄湛勉强撑起自己,却又因为下半身太过沉重而倒了下去。
这样的痛苦简直远比以前三餐不继、被人打骂还要厉害,这个何歆到底知不知道森林的危险,他可别真的迷失在森林,然后毒发而死,这样岂不是浪费我用心救人的辛苦
一想到这,体内又多了些力量,庄湛撑了几回,好不容易终于撑着坐起身来,刚想看看能找些什么东西当拐杖好让他站起来时,外面就传来水声,很像是一个人出水的声音,看来何歆就在外头。
「何」
庄湛放声大叫,可才叫了一个字何歆就火速冲了进来,那满身狼狈硬是逼退他嘴里的另一个字。
「庄湛,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感激涕泣的模样实在难看,庄湛叹了一口气,些许的怨恨也在小孩紧张的眼神下消去,招招手让他过来:庄湛看着那身本该细皮嫩肉的肌肤上密布着小小的伤痕,不由抬头用眼神询问何歆这伤是打哪来的。
何歆难得的闪躲,眼底全是羞愧之色,不用说话,庄湛便想明白了。
这一定是他毒发时不敢再对我做出什么而跑到碎石地里磨出来的,旧伤再加上新伤,背部、胸前都是一片殷红,受了伤还敢去泡水,如今连伤口都快要溃烂起来了!
「这样这样比较容易痛,也比较容易」看着庄湛用带着责备的神情望向自己,何歆不禁羞愧的低下头去。
待何歆清醒过来时,身下的庄湛早已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好不容易将他拖到小木屋里安置好,却因为没有武功又走不出丛林而没办法去救助,只好先将他身上带着的伤药拿起来帮他涂抹羞耻部位的伤势,只是他不知道,光是帮他上药,何歆就血涌翻滚到差点失常。
在何歆模糊的记忆里还清醒地记得他曾经在那里得到多么销魂的快感,即使他不敢相信那小小的洞穴真的能容纳他。
难怪庄湛身下全是血迹,我这样强硬的进入,到底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
「庄湛,你饿了吗?我抓了鱼,一会儿烤给你吃。」
这三天大少爷可是说历尽了艰险,找不到食物就下潭去抓鱼,幸好他水功还算了得,潭下的鱼也多,搏斗一番总能抓到一、两条,然后就生火煮食,若不是这小木屋什么都齐全,他恐怕就要学野人生食了。
「你倒是长进不少。」
说起话来仍旧是嘶哑的嗓音,让庄湛叹这真是折磨,而何歆则是被这具诱惑的嗓音顿时勾起情欲亚,无关药物,光是看到庄湛这般无力的靠在床上他就很想扑过去了,可是他不行,他已经伤害了庄湛,他不能再这样任性。
等掌心都快被捏出血来了,何歆这才忍住心底澎湃的激情,勉强笑了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我现在连说话的余力也没有,毒就快要发作了,前几天我都是靠着冰冷的潭水跟磨伤身体的痛楚熬过去的,今天再加上本身的欲念,怕是会更难熬!
「何歆」向外走出去的凝重脚步庄湛不是没看到,他唤了一声,却不见何歆有任何反应,不同再唤一声,「小歆?」
何歆的身体猛然一震,心想,庄湛还愿意叫我小歆?
庄湛朝何歆招招手,「过来,我帮你上上药。」
仍旧是那个待自已不冷不然却又带点宠溺的庄湛,只见何歆顿时泪如雨下。
庄湛没有怪我,也没有躲我,这实在是太好了!
隔了一大段距离,庄湛只看到何歆背对着他,双肩不断颤抖,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哽咽让他仿佛连心也跟着抽疼起来,连他根本无力站起来的事都忘了,不由伸腿下床就想走到何歆身边安慰他,又偏偏脚一沾地、身子一软,整个人便重重摔在地上。
「庄湛!」
听到响声,何歆一回头就看到庄湛摔在地上,吓得他连身上快要毒发也忘了,立刻扑上前去将庄湛扶回庄上坐好,手紧紧的搂住庄湛。
我好怕好怕庄湛受伤
「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
精鲁地擦掉何歆脸上泪痕,庄湛原本觉得他能毫不在意,可在掌心被牢牢握住的那一刻,瞬间所产生的热气却让人心惊,似乎那天被何歆撬开的不光是身体,连心也被撬松了一块。
「庄湛,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不住!」紧紧握住庄湛的手,何歆一个劲的道歉,眼泪不断流下来,让庄湛怎么擦也擦不干。
「没事的,你只是中毒了,这不是你的本意,不要伤心了,嗯?」出口的安慰温柔得不像一个受害者所说的话,庄湛毫无认知,一心只是想止住小孩脸上不断掉下的泪水。
皮相好的人就是吃香,连掉泪也让人怜惜,可怜受伤在身的我还要哄着他,不让他哭丧着脸,真是
叹息着,费力地也将何歆圈进自己怀中,庄湛拍拍他背后以示安抚。
「不哭,不哭,我真的没事。」
「你流了好多的血,我怎么叫你,你也不醒,还有还有」哭泣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何歆憋红着一张脸,突然用力反搂住庄湛,「我我与你有夫妻之实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果然不愧是木头般的庄湛,这个时候也完全没注意到何歆愧中带羞的神色,之于他那应该是解毒的动作,对于旁人那叫作夫妻之实。
「所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们成亲、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急切的说着,何歆已经等不及庄湛喜欢上他再说了,他想跟庄湛白头到老,他想跟庄湛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庄湛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已经被何歆大胆的求亲给吓住了。
等不到庄湛的回应,何歆不由着急的摇着怀中人,「庄湛,我喜欢你,是真的,跟我在一起好吗?」
庄湛仍旧没有回应,回应的是门外的两声笑声,庄湛和何歆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却见两个神仙般的人物站在门边,一脸戏谑表情。
「没想到十年不见,庄湛倒是拐了一个孩子啊!」
笑声是由黑发男子口中传出来的,只见他扶着旁边一身银蓝的男子笑着,似乎对庄湛和何歆的事感觉非常有趣:浑身银蓝的男子,除了衣裳,连头发也散发着幽幽蓝光,面目是世间少有的俊雅,和黑发男子的豪迈形成两种风景。
「宇文大哥、寒公子!」
听到庄湛的称呼,何歆意外的回头瞄瞄庄湛,然后又看看门外站着自在得很的两人,一脸疑惑的模样很是可爱,逗的「宇文大哥」又笑了起来。
「庄湛,这小孩你从哪里骗来的?挺可爱的嘛!」
一声声小孩,明明自己也没比我大多少的模样,居然敢这样叫我,好歹庄湛也比我大十岁呢!
嘀咕的言语让庄湛跟门外的两人都不由笑了起来,那委屈的模样实在可怜,跟着,庄湛扫扫何歆鼓起的腮帮子,正想帮他们介绍时却突然被何歆用力一推,整个人猝不及防就往床上倒了下去。
庄湛还没反应过来时,何歆已经冲出门外,直直跳进寒潭里,看来这毒又发作了。
熟练地先伸手为自己把了把脉,发现身上居然没有余下毒素,看来是这几天流汗时逼了出来,庄湛稍稍放下心来,当年吞下这么多灵丹妙药果然是有用的,只是要苦了何歆。
「庄湛,你还没说这孩子是谁呢?怎么往潭里跳去?」
宇文凌烈开声了,方才他被何歆直直冲出去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虽然他和寒星随躲过了那像失控马车似的冲撞,可看何歆一脸坚决的跳进潭里,他也不好阻止。
「他只是中了纠缠。」一句话解释一切,庄湛自认已经解释完毕,可是宇文凌烈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似乎还在等着他将话往下说,「怎么了?」
「中了纠缠还能熬过,至少有人吸了他大半毒素离体,至于怎么吸法,相信你我就不用说明了,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又只有两个人待在这里,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啊!」
言中意有所指,庄湛瞄瞄身上破损的衣裳,光看他这身狼狈,眼前聪明绝顶的两个人肯定能猜出来一二,那他也不用再多解释些什么。
「你的个性还是一如既往啊!」
见庄湛居然面不改色的承认,宇文凌烈轻叹,十年前偶尔上剑门山拜祭故人牌位,哪知就遇上这么个面不改色的弟子,从而结下一段缘份来。
「剑门还是这么破败吗?日子真的难过可以到雪山取些珠宝银子一解燃眉之急。」
即使剑门不至破败,可宇文凌烈还是一眼就看出庄湛身上的衣裳并不精美,甚至有些破旧,剑门的首席弟子落魄至此,他不帮一把很是对不起剑门前代和他交好的好友。
「不用了,能温饱就行了,血剑被偷,我已经拿回来放回山上了,只是最近有人在窥视两块玉佩,恐怕就要麻烦你们帮个忙,将幕后的势力除去,不然光是面对他们层出不穷的攻击我都快要累死。」
若说十年前还对面前这两个人恭敬,十年后庄湛已觉得能和这两个人称兄道弟,至少他没办法面对两个怎么看都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人又敬又拜,即使十年前他们就长这副模样,从未变过。
「你不管少时还是现在,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
宇文凌烈就是欣赏庄湛这种不会故作姿态的模样,即使当年跟他说出自己的身世也没见庄湛动过半条眉毛,如今遇上困难也只是就他无法解决的部分求助。
这个性子该说是太过朴实呢,还是太过死心眼呢?
「要我们帮你将现在的攻击也一并铲除吗?」神秘不谁
宇文凌烈心知庄湛最爱的就是平淡的生活,不过话说到这里,他不由瞟了一眼站在隔壁的人;寒星随那除了他谁也不理的冷冰性子和庄湛这种不闻窗外事的个性还挺相似的,难怪寒星随会破例教庄湛几招武功,给庄湛玉佩时也没有反对。
「不用了,话说回来,何歆手上也有玉佩,那也是你们给的吗?」
「何歆?」宇文凌烈不解,只是「何」姓倒是很熟悉。
「就是外面的小孩。」说到外面的何歆时,庄湛不由担忧地看了一眼仍旧浸在寒潭里的何歆。
待打发这两位贵客离开之后多再帮他治伤吧!
那分神的姿态早已被宇文凌烈和寒星随看在眼底。
庄湛虽然口里没说什么,心底却是很在乎这个小孩,那眼底的浓浓担忧到底他自己知不知道?
「何歆我不认识,不过何府我倒是知道,如果你是指天下首富的话。」
「当然是指他们,我就猜到跟你们有渊源,所以他请我接任务的时候我也派了剑门的人去保护他们,但是一日不除祸根我跟他们就没有一日安宁。」
「好、好、好,为了你跟他们,我们去看看到底谁敢找你们麻烦?倒是你,血剑既然有缘获得,为什么不留着?」宇文凌烈好脾气的笑着,对于庄湛这个后辈他向来喜欢,而他喜欢的人他向来纵容。
寒星随利眼一瞬,在看到宇文凌烈露出微笑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不过庄湛这不闻窗外事、只愿下田耕的后辈也是难得一见,确实也属趣事,况且在得知他们身世后不利用、不沾光的个性他也非常欣赏,看来这一趟奔忙也不算太遭。
从身上猛地一变的气息,宇文凌烈便知道寒星随已经答应入京城一趟,毕竟会想要这两块玉佩的人,除了这两块玉佩的确是治伤良药之外,也是由于那个缥缈的传说吧,能有钱、有势地又做下让庄湛头疼的事,相信也只有京城里的人了,若是江湖上的普通常人,庄湛手上宝剑一挥,又有几人能挡。
「血剑我才不要,要了等于是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先不论会有人不断来抢夺光是容易被血剑牵着鼻子走我就不愿意了,我想请你们帮忙另外一件事」
「哦,怎么突然语气这么恭敬了?」庄湛话里语气一转,宇文凌烈对后面这件事情更是上心,又看他仍旧不自觉的将眼神瞥向潭边,可见此事跟何歆有关。
「可有伤药借我?」
吐出的要求微之又微,可庄湛却是用诚恳的姿态对宇文凌烈拜托,看得他再失笑。
庄湛或许不晓得,唯有他放在心上的人或是事他才会在语气里放下傲骨,何歆与他实在有戏!
宇文凌烈才想待在这看好戏时,寒星随白发一闪,人已朝门外走去,看来他已经不耐烦了。
毕竟我们只是偶尔经过这里,这下山闲逛突然又多了入京的行程,恐怕这孤傲的男人不舒服吧,因为当初明明说好不理人间俗事的!
一想到这,宇文凌烈便急着想去安抚那个唯有在他面前才会展露情绪的男人,于是他掏出怀里的瓶瓶罐罐,挑了几个递给庄湛,然后眨眨眼又拿出一个墨绿瓶子。
「前面的是一些伤药,这个比较特殊,是给你的药。」
「嗯?」见宇文凌烈笑得暧昧,庄湛伸手接过瓶子,拔开瓶盖一闻,脸顿时黑了一半。
这是
「你们下回要翻云覆雨的时候记得用,不然你的身子很容易受不了。」笑说这句话时,庄湛发誓,他看到了宇文凌烈嘴角边的那股奸笑。
这药有鬼,我敢肯定!
「不用忌讳,多用对你的身子有好的,别忘了,他身上中了纠缠,难道你舍得他一直泡在寒潭里?」
最后一句话如同重击,庄湛一时作声不得,却见那两个活神仙般的人物瞬间消失。
已螓化境的功夫是我望尘莫及的,即使我练了这么久的功夫,恐怕也只能抵过他们一根手指头,唉人比人,气死人
想到这里,庄湛不由又想到那两个人身上穿的是顶级丝绸。
难道他们老担心我的境况?我身上这套衣裳跟他们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远,可是他们自己就是燕庄的主人,当然能免费穿到极品衣裳,我可是要掏一买的,光是想到他们这两个奸商将衣裳价格定得这么贵我就买不下手,这是暴利、暴利!
嘀咕着两名已经远走的人许久,庄湛这才挑了一瓶宇文凌烈交给他的药,倒出药丸服下之后就打坐。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的疲惫便消失泰半,庄湛又能行走了。
下了床,走到潭边,果然看到何歆还在努力和自身的欲念作斗争,庄湛呆呆站在潭边上看着潭里的人影。
那时迫在眉睫所以我从了,可如今若是何歆能忍,不如就让他忍下去,只要熬过七七四十九天
心底的自私在挣扎着,身上的痛还在延续着,庄湛对男人之间的亲密不拒绝,看惯了寒星随和宇文凌烈毫不顾忌的表演,又得知师祖们前几辈都是男夫男妻的相,他早已想过,若是真找不到合适的女人陪伴他,那男的他也不介意。
但是要庄湛自动委身给一个小孩,即使是替何歆解毒、即使那个小孩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心底还是没法不抗拒。
「庄湛,你还好吗?我」
从水潭里抬起头,何歆一眼就看到站在潭边的庄湛,被他撕破的衣裳里露出了这些天来常见的红痕,那是那天他失去理性所做出来的事情,庄湛身上没一完整,满身的红印、牙印,他的疯狂连他自己也被吓到了,所以他不敢,不敢再向庄湛求欢,至少那恶梦般的情景他不想再让庄湛忆起。
打从心低流露出来的渴求和愧疚纠缠出一幅动人的风景,原来还像是小孩般的稚气脸蛋不知何时竟脱了幼稚,那双大眼里满是折磨人的情,庄湛握着瓶子的手正在颤抖。
肯?不肯?一但接纳了我是否承受得起失去,再敞开一身体,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点点,而是全部
「庄湛,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即使已经在寒潭里泡到脸色青白,可何歆仍旧心疼庄湛眉间闪过的沉痛和胆怯,那是一直阻隔着两人的东西,他不明白庄湛在怕什么?也不明白庄湛在想什么?但是他不要庄湛痛苦,若是他真的让庄湛这么痛苦,他可以退一万步,只要庄湛留在他身边就行了,不要管什么肌肤相亲、什么琴瑟和鸣,他只要庄湛能像平常对着儿、草儿般开心便行了。
「庄湛,我对不住你,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相信我,请你相信我!」
像个孩子一般,只能不断诉说自己的心情,何歆不懂他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他全部的心情只是一句喜欢,庄湛,我喜欢你。
看到何歆惨白着脸却仍旧这般在意着自己,庄湛咬了咬牙,然后转身离去。
「庄湛,我喜欢你!」
以为庄湛真的要抛下自己,何歆只能扯开喉咙叫得满山皆知,他不要庄湛离开,可是他又想不到法子留下庄湛。
那个潘鸿飞说什么苦肉计,连我真的受罪了,庄湛还是不肯在意我
想到这里,何歆不禁悲从中来,再度眼泪盈腔,可他刚想放声大哭,屋内便传来庄湛的叫声。
「小歆,进来吧。」
走进小木屋的时候,何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副光景,已经脱下外衣的庄湛正坐在床边,手上捏着一条红布巾,脸上浮现的红晕很像他不久前才看过的可爱模样,那恼中带羞的表情就像现在一样清晰。
「过来!」
拍了拍床,庄湛叫唤着何歆走上前来,跟着手一吸便将不远的桌子给吸了过来。
何歆乖乖上前,一时忘掉浑身已经湿透,即使身上因为离开寒潭而显得炽热起来,可是他极力忍耐着,忍耐着内心似搔似痒的心情,因为那股蠢蠢欲动似乎在告诉他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小歆,你」话一开始庄湛就说得断断续续,好一会儿,似乎是存足了勇气,他才继续往下道:「您愿意和我结发吗?」说完这句话时,何歆明显看到庄湛眼里似乎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看来这句话了庄湛很多勇气。
见何歆没有反应,庄湛的脸色稍稍一白,手上的红头巾绞得死紧,然后又放弃似的松开手,任由它飘落在地,伸手搔了搔头,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没事了,当我先前的话没说过,你的毒还没清,我们还是来驱毒吧。」
说这句话时,庄湛的语气明显有一丝起伏,似乎正在极力忍耐的样子:手指绷得紧紧地伸到何歆面前为他脱下湿透了的衣裳,脱下衣裳的身子带着病态的苍白,平滑肌肤上的两颗珠萸已经直直挺起。
庄湛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将何歆搂进怀里,用自身的温度慢慢唤醒因为泡水过多而僵硬的身体。
即使日后形同陌路,庄湛明白,终其一生,他恐怕不会忘记眼前这个少年。
怀抱被轻轻推开,庄湛不解地看向何歆恢复一点血色的脸,却见他慢慢弯下腰,因为折磨身体过久而显出的迟缓让人有点不忍心,只是庄湛不明白何歆想干什么,只能呆呆看着何歆将飘落在地的红头巾捡起来,然后举着颤抖的手慢慢盖到庄湛的头上,光是这样的动作,其实已经是何歆用尽全力克制住毒性发作后的余力。
第十章
将红头巾盖在庄湛头上之后,何歆吃力的抱住他,紧跟着,离了水便开始干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愿意和你结发,我刚才只是太过惊喜了,我不是不愿意。」哀哀说着,何歆用力一抽,将头巾从庄湛头上掀落,然后塞到庄湛手里。「你已经跟我结发了,不许说后悔!」
霸道起来的孩子总是让人又气又笑,庄湛点点头,事实上他点头的力度大得连他自己都吃惊,僵硬的脖子用力点着,就像是得到一个看得见的承诺,需要一个人用那么多的力气将他捡起放在心里。
「你还没掀我的头巾呢?」
皇朝律定,男子成亲必须互掀头巾,不管贫富,一旦成亲,地位平等,不离不弃。
「说的也是!」
接过头巾的手是颤抖的,当红头巾盖在何歆的头上时,他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庄湛的眼中浮现了一滴泪光,然后昏暗,然后清醒,再见光明时他们已经连成一线,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再丢弃对方。
「庄湛,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们在一起了!」
说这话时虔诚的,只是身上的欲念一旦得到放松却是汹涌的,何歆双眼赤红,即使理性如此坚持,可心中的野兽就要即将出栅,关也关不住。
明显感觉到何歆身体的变化,庄湛立刻脸上一红,事实上,对于何歆那似乎无穷无尽的精力,他是吃惊的,至少他以为何歆的身体已经达到疲累的程度了。
「我、我就是反正我就是想要嘛!」
不提这几天照顾昏睡的庄湛时我几乎欲火焚身而死,其实庄湛长得不帅气,身上也是伤疤累累,可是只要我一想到这就是庄湛的什么时,那股欲念就腾空而起,几乎让我不顾一切地连昏迷的也想染指!
「庄湛、庄湛」
想到那几天不管怎么叫都叫不醒庄湛,何歆又是一阵叫喊,手紧紧地在布满伤痕的背上游移,紧接着,身上那不可自控的部位就如枪杆般挺直,直直戳向庄湛的腰骨,庄湛一愣,猛的忆起这是什么东西,脸上x时红得比红灯笼还要红。
「你、你、你」
「给我、给我行不行?」
哀求的语气、可怜的表情,庄湛最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这一招,勉强点一点头,然后指指放在床头边的药。
「一会儿,你要进来前,用这个」
隐隐约约的话音让何歆听不懂话,只是当他看到庄湛羞到极点的表情他就觉得还是他无师自通比较好,况且这个时候也容不下他再继续问三问四。
手腕一动,庄湛便被何歆压倒在床上,轻柔的覆了上去。
两具赤裸裸的身驱一相接,那一刻所引发的热流便如同火药般猛烈,何歆很想温柔地对待极力在忍耐的庄湛,可是不行,光是身体一接触他的脑袋就已经沸腾了,
他只能狂暴地扫荡着庄湛的唇舌,拚命榨取着庄湛的每一分甜蜜,庄湛很清凉,只是靠着他就能让身体已热得快要烧化的他发出叹息。
「庄湛、庄湛,我喜欢您。」
不断、不停重复的只有这句话,何歆双手不受控制地抚摸着如玉清凉的全身,腿间的磨蹭让人目眩神迷。
再快一些、再温暖一些,再抱紧我一些
脑袋疯狂地重复着这样的念头,手指已然往下探进曾经让自己享受极乐的地方,何歆喘着大气,拚命想拉回一点点意识,他还记得庄湛浑身是血的模样,伤到那里,即使是庄湛也要晕睡好几天才能清醒。
我不能就这样横冲直撞,我要好好的、温柔的,我
脑袋其实已经想不了太多东西,何歆指头颤抖的抵在入口,却怎么也伸不进去,原本只是躺着承接他给予一切的庄湛感觉到了。
何歆想珍惜我的心情一直在和毒药作对,坚持了这么久都不敢再伤害我
只犹豫了一阵子,庄湛的手指便缠上了何歆,慢慢指引他去拿药,然后灌在自己羞耻的地方,脸已经烧得快熟了,眼睛也因为过度的热力而显得迷蒙,庄湛摇着头,不明白只是躺着的他为什么也像是在水中被打捞起来一样,心脏跳得飞快,在何歆那火热的铁柱探进身体的那一刻,他几乎认为这世间已然停止
承受、接纳、欢喜从原本节奏稳定的律动到几乎要将自己掀翻的抽插,庄湛只知道眼前的景象在不断摇晃,身体被人狠狠的捏住,然后搓圆按扁,一切都随着何歆的动作在变化,手已经抓不住床边,背也早就被逼到木板边。
庄湛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身体能容纳这么多、这么多的感情,还有这么多的激情,一又一抛上去的快感就如同浪头尖上的船帆,只能不由自己的颤抖着,随着主己的命运做出决定。
直到眼前发黑的那一刻,庄湛被人紧紧搂住,就像是在大海中被捞起,然后安心,合上眼,将自己放任在温暖的怀里,然后睡去
整整四十九天何歆都尝到快活似神仙的滋味,白天和庄湛并坐在床边谈天聊地,细心地照顾着总是被自己累得下不了地的庄湛,然后又继续毫不愧疚地将日复一日、越来越漂亮的男人吃掉。
经过情欲的洗礼,庄湛的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些味道,常常看得何歆人神,恨不得这四十九天变成一生一世,这世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也不用顾及其它东西。
只是好梦结有时,等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小木屋的时候,何歆真想抱住小木屋,耍赖着不走,可是庄湛着急回剑门,其实怎么看,何歆都觉得他更着急四十九天没有人照顾的田园,所以败给田园的何歆只得乖乖跟着已经痊愈的庄湛朝着森林的出口走去。
「庄湛,那药似乎很灵,你会配吗?能多配吗?」何歆最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
自从用过宇文公子送的药汁后,庄湛被我索求得太过厉害的部位就好得很快,基本上不用我多费心,只要进入前擦一擦,不但能防止庄湛受伤,也能让他更放得开,好好迎合我!
这个结论是何歆欢察好久才得出的结论,当然,他不会笨到跟庄湛说。
庄湛看了看紧跟在他身后的何歆,「那药不是凡间该有的药,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在这些天里,何歆有谈到他的计划、他的手段、他的预算,只是口说无凭的少爷生意经实在难以让庄湛相信,所以他还是决定赶紧收成他的药材,然后拿到城上卖给大夫,好准备一些银子翻新剑门,毕竟以后何歆就会住在这里,他可不想何歆住得太差,又耍起他的少爷脾气来。
想法是好,可是庄湛似乎忘了,已经结发的他们,不管吃喝都会在同一间房里,「我才不死心,我要广招名医,我就是要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的只有他们有办法配!」
碧龙皇朝也有不少家里和男子结发的,如果这药真的大量做出来,光是卖恐怕也能赚到不少暴利!
「什么嘛,结果只是撑着少爷脾气,你只是不想输给宇文大哥是不是?」
庄湛怎么会不懂何歆偶尔闪过的嫉妒眼神,以前可以不在意,如今却连角落的东西也放不下心。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有这个药方,你家剑门就能赚翻天,我的债就能轻易还掉。
话音一落,何歆是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而庄湛却是一脸恍然大悟。
「啊,对了,你还欠我债,我都给忘了。」
同时也忘了这个任性的小孩不光是我的结发情人,还是任务要保护的对象,最近变化太快了,记忆都变不太好,果然是老了的迹象啊!
想到自己过年后就二十七了,比何歆整整大了十岁,庄湛就很有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即使被吃的人是他,可是他还是希望能尽点力将这个少爷情人供起来,就算不能养尊优也至少要衣食无缺。
「我才不用你操心,三个月后你就知道我能赚多少银子了,庄湛,你要相信我,以后就是我帮你买衣服,我要到燕庄做许多适合你的衣裳,让你天天换、日日换,再也不用一身泥味,像个庄稼汉。」
何歆这样说着,脸上一片兴奋,却不知道他的语言让庄湛一怔,脸上原本愉快的表情也渐渐收敛。
「你讨厌我一身泥味吗?」问这话时,庄湛的语气沉重,明显他非常在意何歆这司话的意思。
「我也不是讨厌啦,只是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一点。」
希望情人能在自己的照顾下过得快活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嘛,何歆只恨不得将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放在庄湛面前,好让庄湛天天开心。
「我已经很好了,这收成后我将药材卖了,相信也能加几个菜,大家开心开心。」
听到这话,何歆不由嘟起嘴来,心想,明显庄湛不如我爱他,我只想着他,他却想着很多、很多人!
「庄湛,你还没说『我喜欢你』呢!」
想到庄湛即使已经和自己结发了,可是这话好像都还没漏出过嘴巴,何歆更是哀怨了。
「你不是说过,等你赚钱赢我之后我才要说这句话吗?」
想起当时那无聊的赌局庄湛就不由失笑,但这也是他的挡箭牌之一,要让他一个二十七岁的大叔向一位十七岁、年华正茂的少年示爱,这确实有些难度,还是先让他有心理准备再说。
「你、你太坏了,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说一会死吗?」
没想到庄湛还在推三阻四,何歆不由大叫起来,完全不顾自己身在山路中,很容易被人当傻子看待。
庄湛看看少爷的不服气模样,只是摸摸鼻子,笑了一笑,接着冲天而起,逃跑去了。
「好你个庄湛,你给我记住,我真赢了,你每天就给我说一百遍喜欢!」
武功不及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为了逃避而逃跑的情人,何歆顿了顿脚,也只得自己慢慢走上剑门去,其实他很怀疑庄湛只是借故逃跑,因为他实在放不下他种的一菜。
「何少爷看起来很春风得意啊?」
明显凉薄的话引来何歆一个转身,立马就看到这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他,我跟庄湛也不会这么惨,被困在森林里过着野人的生活!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潘鸿飞,你就不信庄湛会砍了你?」
何歆看着站在不远又开始故作潇洒的男人,与其面对潘鸿飞,他情愿陪庄湛待在田园里看着自己种植的东西如此顽强地活下来,这样还比较有趣。
「哎呀,何少爷不能过了桥就拆桥板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是苦肉计!」
这话一出,何歆几乎是扑上前想封住潘鸿飞的嘴。
「算我怕你了,反正我告诉你玉佩的下落后,这苦肉计就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它人什么也不知道。」
闻说自己中毒的时候,何歆的确有想过这会不会是潘鸿飞所说的苦肉计,可不管如何,他拐到了庄湛、庄湛也肯答应和他在一起,这就是胜利。
商人看结果要紧,真相就留到年老庄湛打不动我的时候再说出来吧!
「怎么?难道庄湛没跟你一起?我可是重金买了纠缠,只要他不与你交欢,当时荒山野岭的,他要是真的没救你,你就会见到母猪也像貂禅的扑上去。」
「你,这么歹毒的手段你也敢用在我身上!」
若不是真的有效,何歆很是考虑要不要将赚到的银子送给楼万金,找他发一个任务干掉这个潘鸿飞公子。
「反正只要庄湛不忍眼睁睁看着你毒发身亡,你便是胜算在握,我赶你们入林也是想困住你们半个月、一个月,到时一天不成功,四十九天你总该成功了吧!」潘鸿飞笑得很洒,似乎他说的只是一件笑话,而不是一个人的性命。
何歆冷视潘鸿飞,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跟潘鸿飞一见面就不对盘,而对庄湛却是这般喜欢,潘鸿飞骨子里也是一个商人。
同行相忌,下他再来一定要拿扫帚把他赶走才行!
「玉佩在我当初掉崖的山谷中央,只要下到山谷中间的横叉大树上,然后往上数四个洞那就是我藏玉佩的地方。」
「这样说来,当初你掉崖时的确是有玉佩?看来我们真是小看你了,连掉崖也懂得先埋藏重要的东西。」听到何歆的指点,潘鸿飞将信将疑的看了何歆好几遍,确定他真的不是说谎之后便飞奔离开,毕竟真的惹庄湛出来他可是得不偿失。
「哼,一块仿制的玉佩也值得你们这般大惊小怪,我倒要看看伪品入手时你潘鸿飞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一报还一报,何歆光想潘鸿飞奔波这么久最后仍旧什么也得不到时,心底就是莫名的快意,至少也算帮庄湛报了半个仇:其实那块龙形玉佩在他小时候就跌碎了。
不过说实话实说或许池没人相信,况且他刚好央人打造这块玉佩的伪制品,就当是便宜了潘鸿飞吧!
快乐得几乎是蹦跳着进门,何歆一眼就看到剑门的六个师弟只剩两个,整个大厅显得冷冰冰。
也难怪庄湛老是往外跑,换成是我早就人都不回来了!
话说已经朝着何歆所说的方向奔去的潘鸿飞压根不知道,在路上他即将遇上的两名活神仙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挫折,让他至少三年振作不起
◇ ◇ ◇
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到当初说过的三月这期。
庄湛很紧张,毕竟这三个月来何歆可以说是得寸进尽,尝到甜头就停不了手,天天想的不是让他腰快折断的事情,就是念念不忘让他告白的赌注;原本这是可有可无的生活调剂品,可是何歆真的非常紧张的来阵以待之后,庄湛知道何歆真的很想听见他的告白。
何歆最近天天查帐,加紧收资,看来真的想和我一战胜负,是不是我平常老是把他当成小孩子,所以他才想利用这一点来挽回颜面?
对于年轻恋人最近坐立不安的神色,庄湛抚着下巴,决定要认真考虑,不过他还真没想到,剑门的生意经何歆巧手一弄,居然能起死回生。
果然不愧是天下首富家的人,即使是养子也有此功力!
想到当时庄湛还有点愧疚让何歆没办法传达宗接代,可是这小孩子倒好,一句其实他也是认养回来的话,当下就让庄湛知道天下首富的胸襟有多么广阔,广阔到了何歆决定在剑门定居时他们也策划丢下天下首富的豪宅,一起搬来剑门居住。
那看似身材魁梧的何家老爷居然是离不开小孩的爹,他不计较何歆和男人成亲,他不计较他们先斩后奏,可是他很计较以后何歆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不去承欢膝下,即使他们已经再三强调真的不是因为嫌何老爹烦才拒绝他搬进来,只是一个何府都快都比剑门广阔,如果真搬进来剑门岂不是会被挤死。神秘和谁
他庄湛虽然称不上孝顺,可也不想做不孝子孙,所以半年何府、半年剑门,从此奔波两地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凉风呼来,树影徐徐,在这几个月的努力打扫之后,剑门已经焕然一新,至少从外面看来已经能哄骗小孩,说明剑门也是一个大门派,不愁吃穿。
从在凉亭里环顾着这半年来的变化,庄湛不由看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情人,何歆今天笑得很神秘,将他哄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微笑,笑到让他毛骨悚然,这笑似乎也笑他的自投罗网。
三个月下来,两人虽然仍旧在事上有着天南地北的不同,但庄湛试图接受多一些钱换取好的享受,何歆也愿意少一些冤枉钱去理一些不必要的一事情,有吵过,不过最多吵半天就又和好半好。
总而言之,这三个月过得飞快,若不是最近何歆有意无意的提醒,庄湛还当真忘有这件事。
数数今天下山卖掉药材后的盈余已经比去年还要多,庄湛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静待何歆何时要炫耀他的得意。
「庄湛,你今天收成如何?」见庄湛脸上没有担忧的表情,何歆终于开声了。
我就不信今天还听不到庄湛那一声表白!
「差强人意,何大少爷看起来很不错哦!」
带点调笑意味的看着何歆,庄湛不由得感叹起来,心想,这何歆实在非人也,只要他谈的生意、他做的事,居然没一样是不赚钱的,难怪他爹这么小就敢将生意托付给他,他是天生的生意人,就像一个活生生的聚宝盆一样!
「哼,这个当然!我知道你的药材一共卖掉二十两银子,对吧?然后这是我将你卖给店里的药材制成成药后所赚取的金钱,来看看,就是这锭金子了。」
金子丢上桌时光芒四射,远比一般通用还要大的金子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庄湛看着这锭号称用自己药材制成药后所赚的金子,在那么一刻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庄湛当然知道如今蜀境的药材铺子都是何歆来后开的,而何歆制作成药去卖的药方子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只是请人到各地乡绅做了一些夸大其词的赞美,将那些原本成本低廉的药品标上高价,高价卖出。
对此庄湛一直不予置评,可如今这相差悬殊的赚钱差价却让他眼红。
「奸商!」恨恨的一句话带着庄湛的不甘心。
事关男人的颜面,实在是可恶至极!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我赢了,来、来,说一声你喜欢我!」
咬牙等了三个月,何歆也觉得忿忿不平,只是当他看到庄湛眉梢上的怒意又不由欢天喜地,毕竟庄湛平素少有表情,如今刺激、刺激他也是一件好事。
「你喜欢我!」
从善如流,庄湛眉也不眨,立刻说道,反正何歆喜欢他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他双重复几也不要紧。
「庄湛,不许耍赖!」一听便知庄湛想来个打死不认帐,何歆立刻扑上前去,一手圈住庄湛的脖子,「快说、快说,庄湛喜欢何歆!」
「真要我说?」
「说啦、说啦!」被庄湛重新拉到怀中安坐,何歆甜蜜的靠在情人怀里。
庄湛现在是越来越有情趣了,实在不错!
「那等你先把欠我的债还清,算上这锭金子,你尚欠我十万八千两,所以这锭金子是归我的,你还了钱自然两手空空,跟我比起来只输赢。」庄湛说这话时是眼儿眯眯。
耍赖这东西哪个不会,平日何歆耍得多了,今日换我耍一样得心应手,谁叫当初何歆豪气的说何老爹第二回的任务也是他看帐,自然我还是他的大债主!
「哪有这样算的?我只是跟你算三个月的盈余,你不能耍赖不认帐啊!」何歆气得跳起身来。
庄湛太坏了,居然耍赖,真是太坏了!
追逐、打闹着的两个人争着到底该谁告白,却没人在意放在凉亭桌上闪闪发亮的金子孤零零的,即使一身金光灿灿却依旧吸引不了有情人的注意,若是金子有灵,可能会觉得自己更哀怨,居然变成有情人打情骂俏的工具了呢!
<完>
后记
真的写完了,在去香港的前一个小时前,我感动啊一直以为很容易、很容易就写完的故事居然不断卡稿,然后家里的事不断产生变化,我快觉得这一年里所发生的事情能抵十年了说。
平安夜里没有空,看着奶奶的病容,祈求的已经不知道是平安还是希望她平静离去,而且等到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不久前都是两、三个月才去探望一她,每每要等她电话来关心才会想到要去关心她。
如今天天去看她,她也不知道,人形憔悴,在曾经病危的那刻看着一个健康的人慢慢演变成这样,明明一个月前去看她的时候还是精神奕奕的,一个月后几乎真的天人相隔。奶奶有些要强、有些倔强,可是身为长辈,她给出的关心每每想到都会热泪盈腔;不敢去医院是不敢看到她日复一日的变化,可是不去医院,时日无多的说活又让自己担心会不会再错过长辈的离逝,造成无法补救的遗憾。
所以说心情DOWN得很厉害,不想见人、不想聊天、不想去想很多的事情。
但是逃避毕竟不是办法,所以每天去跑户籍、跑租盘,一但奶奶逝去竟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想便觉得奶奶很宝贵。
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终于要准备交到别人手上,心里不知道是感慨多还是感伤多?原以为自己是一个性情很淡薄的人,可想一想,是不是我也如文里的庄湛一般,因为怕失去,所以不敢投入感情,然而日久生情一说不止是对人,对物也是一样。伤感的话就到这里结束,接上来会是很忙碌的日子,写完了赏金人的第一部,跟着是兑现多年以前开出的空头支票天生鬼子的续集。
希望还有人记得这本书在说什么,其实我也快忘了!正准备坐在火车上时用来当消遣时间的工具,然后继续为我的爱而奋斗!龙宿大人,我会为你拼的,虽然你不是我的本命,555
因为耶诞节没办法上网,所以在这里补足吧,祝各位亲亲圣诞快乐、事事如意,新的一年又来了,不知不觉又快到向各位拜年的时间,希望到时能平安跟各位见面,已经天亮了,所以跟你们See You later了说!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