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罪 (修改版)

第一章
大烈皇朝升焰十八年,五月十日,晴。万里无云。

京城华京,皇宫中,一派紧张景象。
自从十八年前大烈皇朝升焰帝烈炎登基以来,大烈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样大的事情。与大烈一直交好的乌泊国竟然出兵攻占大烈西部两个城池。而且来势汹汹,大有攻入大烈境内的架势。

话说这个乌泊国,位大烈西方,原本与大烈隔得极远,之间尽是重重雪山。在十多年前不知道怎么的,雪山上的千年冰雪竟然开始融化,在飞鸟难至的高山上化出了一条路径出来。乌泊国的人,便借由这条冰雪融化的道路来到大烈。开始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经商,大烈的朝廷也没有过多干预。

如今乌泊国的人竟然看中了大烈的万里河山。今年年初,乌泊从试探性质的发起进攻演变成现在难以善了的局面。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整个朝堂鸦雀无声,连最不关心国事的人也都担心大烈的国运。

但是,紧张的也只是底下的朝臣们而已,大烈真正应该紧张的皇帝烈炎,却是一脸再悠哉不过的表情了。不止他,还有一个人也是一脸的无所谓的表情。
“你也太不尽心了吧。好歹也是你的皇朝呀,父皇――”听着底下臣子们慷慨呈词的皇帝烈炎,微微转过头对着背后传来轻微笑声的男子说道。
那声满含威胁之意的父皇总算把那笑得很没有形象的美丽男子给唤回神了。看着前面的“儿子”,翻眼一晒,“到底是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呀!别忘记了,我只是太上皇。太上皇不管事的,有了事情别找我。”不错,这个美丽得邪魅的男子就是当今大烈皇朝的太上皇烈元典。

烈炎也不争辩,淡淡挑起一边嘴角,道:“我只是担心父皇今天晚上睡不好。”
“我没有关系,就担心你太压抑,做不了。”轻声说着底下臣子们都听不到也听不懂的话,烈元典伸出手拉起了烈炎的一缕发丝放到嘴边,不屑地笑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两个月前就已经派兵了。我相信,不到三天,大烈边关就有喜报传来。如果蕉儿知人善用,今天就可能会有消息。可笑你还要在这里装模做样地听所谓战事传来的消息。而且我相信――就算他不行你也不会让战事失败的。”

“你还真是明白。”烈炎叹气道,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实在不敢小看自己这个父皇。

“那是当然,蕉儿‘病’了两个月,难道不是去了边关主持战事?而且乌泊发起战争是不得已的吧。毕竟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会大举进攻定然有人在中间挑拨,如果没有猜错,是你先有意让烈哲促使乌泊攻打大烈,好叫蕉儿有借口攻打乌泊,同时占领西北雪山一带。”有意把病字说得极重,还怕你不懂?

“西北雪山原为无人地带,但是如果冰雪融化就为边境要道,若蕉儿能够得胜,就可以占领此地,在地势上当然抢占了先机。这也是为了大烈着想。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还是瞒他不过,烈炎稍微一叹。能够从这样的人手里抢到皇位,还真的是侥幸。
“正因为我也这么想的,我才答应蕉儿的。”
烈炎一楞,随即恍然道,“我就说蕉儿怎么这这么听话,他对你说什么了?难道他又提出了不娶太子妃的要求了?”

说实话,如果烈蕉真的讨厌政事,不做皇太子烈炎也能够理解,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象他这个父亲当年一样热中于权利,对不喜欢的人来说,这个皇位只是一个重担。但是这个烈蕉,不做皇太子的理由竟然是不想取太子妃,莫非有了什么民间女子不成?这怎么想也不成为一个理由的。

“这个太子可是你选的,他提出的要求也得要你来做才是。”烈炎道。
“那是倒没有。”烈元典也不瞒他,“他答应去边关,只向我提了另外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有什么要求能够让他甘心情愿的去边关?
“答应叫容儿住进东宫朝阳宫。”
“什么?”烈炎惊呼一声,没有发觉自己失态,使得底下一帮臣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上边的两个主子。

烈蕉,大烈皇太子,原本为大烈太上皇烈元典的二儿子――容亲王之长子。因大烈皇帝烈炎一生没有成婚,膝下无子,而烈焦在其十六岁时被他的爷爷也就是太上皇烈元典看中,直升东宫太子。从此住入了太子寝宫――朝阳宫。其实,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大烈皇帝一直没有成婚?大烈皇朝对外宣称的是烈炎皇帝为了大烈百年基业,一生不碰女色,以此为大烈祈福。他这一举自然得到所有臣民的称道。当然,也有人不相信的,哪有一个皇帝会为了国家一生不近女色的,但是,事实如此。虽然,真正原因不是这个。

至于真正原因嘛,自然就出在他的父皇烈元典身上咯。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烈蕉搬进朝阳宫以来,他就一直要他的皇伯父,也就是皇帝烈炎削去他的太子之职。因烈炎和烈元典一直不肯,才拖拖沓沓的一直当太子当到了现在。
其实到现在烈炎都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抢着要做的太子他烈蕉竟然这么不屑一顾。如果说他真的对此无兴趣,或许他还会答应他的要求,但是这个烈蕉,根本从头到脚就是当太子的材料。聪明机智不输他不说,对于政事也很是用心,私底下还被人喻为小摄政王,这样的人不当太子,谁当。

不过,现在听得烈元典这么一说,烈炎就更不明白了。
朝阳宫一直只住东宫太子,其它人谁都没有权利进住,为什么,烈蕉要提出要他的父王、自己的弟弟,烈容与之同住。
而他们口中的烈哲就是烈元典最小的儿子,年纪也是十八,刚好与烈蕉同年。

“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烈元典呵呵一笑,道,“其实管他这么多,只要他答应去边关就成了。击退了乌泊,就树立了他的威望,到时候就算他不想当太子,天下人都不答应。”

烈炎心里一叹,这个自己喊父皇的男人,不论什么时候,总叫人感到心悸。幸好他不会再针对自己了。至于烈蕉,只希望他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容弟今天不是要取新王妃么?那他以后怎么住进东宫,不可能把新王妃也请入宫中吧。”临退朝,烈炎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五月十日,晚上的容亲王府。
灯火通明,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因为,今晚容王爷正要迎娶他的新王妃。
自从两年前,容王妃仙逝,容王爷就一直没有续弦,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竟突然宣布要取一位新王妃。
且不说这婚礼仓促,就是婚礼的时间也不对。恰恰在乌泊攻打大烈的时候举行,难怪他的大儿子,现在已经是大烈皇太子的烈蕉,也称病不来出席父亲的婚宴。
因此,用皇家的标准来看,这的婚礼实在是太草率了一些。
不过,就算如此,容王爷到底贵为亲王,即使是这种非常时期,来道贺的人还是很多。毕竟他是皇太子的亲生父亲,谁敢得罪。

“王爷,请满饮此杯。”
“王爷,末将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宾客们一个个的敬酒,烈容也来者不拒,一一喝完。直到夜半,满席宾客才渐散去。

等到宾客差不多都要走完的时候――
“王爷,我老马不会说话,您取王妃,就请喝了这杯酒――”一个武将打扮的男子,端着酒杯来到烈容面前,对烈容道。
烈容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的轻叹了一声,就听得那男子道:“王爷放心吧,太子不会知道的。”
“如此,就有劳马将军了。”
“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我马飞的命都是王爷的了。还是快点进洞房吧。”
烈容看着马飞,一点头,猛的接过一口喝尽了杯中烈酒。

容王府后堂,一盏盏红纱宫灯摇曳出喜庆的气氛。
而在一间燃烧着龙凤烛的房间里,一对男女正在床上进行着一项人类流传已久的古老运动。
“快――啊――我――”女子仰卧于男子身下,脸上尽是沉醉迷乱的神色。口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乱声喊着:“快,呀――快一点――”
相对于女子的痴迷沉醉,男子倒是一脸的清明,只是一声不发的挺直腰部,向女子的幽挺进。
一对红烛都快烧完,男子终于释放出体内的溶液,却在释放的那一瞬间抽离了女子的身体,把滚滚溶浆洒在了女子体外。

“还――还要嘛――”女子显然还没有满足,不依从的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你真的是淫荡呀。”男子把女子压在身下,口中毫不掩饰对女子的厌烦,却重新开始爱抚这名女子,然后埋头苦干。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两个男女做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无比震惊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床上两人的耳朵中。
“您来得可真是太慢了,父王――”看着站在房间门边,一脸震惊,身体不住颤抖的男子,床上的男子毫不在意的抽离女子的身体,懒懒开口道。

“王爷――”那女子一声惊呼,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地上散乱的衣服就要往外跑。一眼看去,那堆衣服竟然是新娘的礼服。
“站住!”床上男子突然一声厉喝!
女子猛然站住,怯怯的转头看着喝住他的男子――刚才还在和他缠绵的男人。
“身为王妃,竟在新婚之夜与陌生男人在新房中鬼混。该当何罪?”男子此刻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刚才的温存,全是严寒的冰冷,“父王,这就是即将成为我母妃的女人么?”最后一句的时候,看着他的父王――容王爷烈容,讥笑道。

“您――您是太子?”女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明白他刚才还和她在床上翻云覆雨,怎么这个时候竟然说出这么义正严词的话来。不是他刚才来到新房里主动勾引了她的么?

“您好呀,母妃――”男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烈蕉,讽刺的看着那一脸惊吓的女子,走到烈容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烈容除了说第一句话以外,根本已经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了,而当烈蕉走过来的时候,他全身还在发着抖。
“父王――这样的女人也配做容亲王的王妃么?”把嘴凑到他的耳朵边,却不算轻声的说道。他轻轻拍上烈容的肩膀,“父王,好久不见了呢。你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取王妃?见到您的儿子回来,您不高兴么?”

“你想做什么?”不说高兴,却问他要做什么。这样的说话,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不能明白的。
而且按理说应该是那个女人吓得瑟瑟发抖才是,可实际上,除了那名女子,连烈容都已经全身抖得象筛糠了。
“想做什么?”烈蕉有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好象暂时还没有想到呢?不过你取王妃都不告诉我,我想我一定要罚您喝酒的。”
他话一说完,烈容已经靠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好象连站都站不稳。

烈蕉背对过女子,在烈容的耳边轻声道:“其实也很简单的啦,我只要你杀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不――”女子一声尖叫。看着烈蕉的一双眼睛,好象看到了恶魔。“王爷,不是我――不是我主动的――”她跌跌撞撞的扑倒在烈容面前,一把抓住了烈容的衣服,拼命的摇晃着求饶。

“王爷,王爷,看到往日的恩情,求您放过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这女子有着“往日恩情”,烈容僵硬着迟迟没有动静。
而烈蕉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看了。

“这样的女人就是您选择的王妃么,一个青楼妓女。”
虽然事实是,他娶的的确是一名青楼女子,没有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这样的火坑。

“你住口!”烈容忍不住开口道。
“你难道这个时候还要维护她?她真的就叫你这么难忘么?”不去在意烈容脸上害怕的神色,也不去在意烈容一步步退后的身型,最在意的是,他竟然维护这名女子。
“你父亲新婚,你竟然勾引你的庶母。不也……不也同样有罪!”好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烈容才说完上述的话。
“真的是这样么?真的是因为这样么,你认为我真的有罪么?”突然爆发地狂吼着,烈蕉一把抓住了烈容的肩膀。“你难道敢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怎么知道。”心里猛然一颤,烈容仍然强辩道,但是头却低下了,不敢再去看儿子严厉的双眼。

“你真没有记性呀,竟然说不知道――”烈蕉用着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声音道,突然间大吼:“你既然已经忘了那我就让您想起来好了!”

“啊――”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惊叫了起来。
这个皇太子,容亲王的亲生儿子,竟然开口――开口强吻了他的父亲。

女子的声音显然提醒了两人,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一边吻着怀里的人,烈蕉一边抽出了挂在床边的剑,一剑飞出。
“呜――”女子转身就跑,却紧接着一声惊呼,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长剑。

“呜――”全身竟然都瘫软了,一直想逃离这个怀抱的时候,竟然在自己的儿子的怀里昏头了,等到烈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子倒在门边的景象。
“你――”
“害死她的不是我,是你!”知道他要说什么,烈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强硬的掰过他的头,正对着自己的眼睛。严厉地,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只是做了一件和你一样的事情罢了。我的父亲!”
力量突然从身体抽离了,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没有忘记,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一直以来,他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着,他的父亲。
无力的,倒在自己儿子的怀抱里。
过了半晌,才喃喃的,无声的,“那也不用杀了她呀。”

“她看到了不该她看的东西。”

烈蕉抱紧了怀里的男子。
“我在边关出生入死,你竟然想趁这个机会离开我,我能够原谅她么?”说穿了,那个女人只是一只代罪的羔羊。看着自己的父亲哀伤的眼,烈蕉突然道:“还是――她带给你同样的快感?”

一把抱起了这个与自己同样血缘的父亲的男人,出门来到另外一房间。
烈容身体猛的僵硬。就听他的叹息道――

“已经有两个月了,我在西部边关,每天每刻都在想着你。你却在这个时候娶王妃,你还真狠心呀!”付在他耳边邪妄地说道:“不要忘了,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刺骨的话语如寒风,呼啸在他的耳边。

烈容忍不住的,身体猛烈的颤抖起来,心也强烈跳动着,在这个熟悉又熟悉的怀抱里,身体的某些记忆,竟然苏醒过来。
是的吧,是自己欠下的。是自己的罪孽。

那时的记忆犹新,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他。注定一些错误的事情,永远不会得到原谅。闭上眼,偿还!在自己的儿子的身下,用这样的方式,偿还!

第二章 罪孽
付雁蓉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同时也是有着良好家世的女孩子。
这样的女孩子身边一般不缺乏追求者。付雁蓉的身边也一样,或明或暗的围绕着一大堆的狂蜂浪蝶。付雁蓉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那些人,她一个也看不上。正因为这样,付雁蓉大小姐的名号,才在华京这个美女如云的地方叫得如此响亮。

只因,在男人的眼睛里,吃不到的天鹅肉最美,虽然面对这样一个大美人的冷漠,都甘之如俟。同时也都慑于付大将军的名号只能远观,而不敢真的对付大小姐怎样。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观望,等待,等待有谁可以攀折这朵高贵的。

不过,那天的付雁蓉叫人大大的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皇家的宴席。身为京师京防将军的付将军,以及家眷们也都得到了宫廷的邀请。
付小姐也去了。那是她第一去皇宫。

男人与女人共坐一堂,于是她看到了那个人,一个自信英俊很有男子气势的年轻人,看起来应该比她小一点才对,但是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是那种综合了成熟与稚气的魅力。很独特的人。长大后还指不定是怎样一个有魄力的男子。

然后她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温和的,儒雅的,谦逊的,甚至看起来似乎年纪有点大的男子,安静的坐在那人身边。
应该是接近三十岁的男子吧。付雁蓉心里奇怪。
她在看他们的时候,那个年轻一点的人正在喂那一个人吃葡萄。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那年长的人宠溺地笑着,然后摇了摇头,无奈般的吃下,露出微笑。
一种温柔的笑。
好温柔的男子。世上的人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温柔的笑容吧。
而另外一个,则露出了很开心的笑容,为着刚才给那一个人吃葡萄,就笑得好象一个白痴。

很奇怪的人呢,明明那个小一点的男人看起来这么任性,他看起来却那么宠爱他,还能在大庭广众下毫不介意的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付雁蓉知道自己有点好奇了,不知道两个人什么关系。

他们都坐在百宴大殿的一头,紧挨着皇帝与太上皇的位置。独占着显要的位置。
能够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占一个显要位置的人必定是皇亲国戚。
经过打听于是知道,那两人的确是当朝大富大贵的红人。年长的一个是当今皇帝的二弟,太上皇的二儿子,容亲王。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容亲王世子,烈蕉。今年只有十六岁。比自己小一岁。他们原本身边还应该坐一个人,容王妃,但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没有前来。坐在那个位置的,就只有这对父子。

付雁蓉开始想办法接近他们,但是那个时候,准确的说付雁蓉是接近了年轻的一个男子。
综合了单纯,自信,成熟又稚气的那个男子,也许还是男孩子。

付雁蓉随同受封诰命夫人的母亲向皇帝烈炎敬酒。然后应该是由她向皇帝的家人敬酒。
但是这个烈炎皇帝没有成婚,也就没有皇后,付雁蓉只能向坐在皇帝身边的太上皇敬酒。
然后,她看着太上皇喝完他手里的酒,又看着太上皇对她微笑,像对待自己子女的微笑。

她知道太上皇满意自己这样有礼貌的举动。她也知道,他对自己很有好感,所以,趁着这样的好感,她犯了一个错误。
“你就是京城里有名的付雁蓉?付公,令千金容貌绝佳,气度雍容,你的好福气呀。”
父亲在一旁说着:“哪里哪里……”的同时,她却有意无意地幽然一叹。

“付小姐为何叹气?”太上皇烈元典是什么人,怎会不知这付小姐此时叹气叹得另有玄机。
“如果……自己连想认识的人都认识不了,有再好的容貌又有何用?”付雁蓉仿佛委委屈屈地说着,有意无意的,眼睛往旁边瞟了瞟,旁边坐着的有容亲王烈容和世子烈蕉,当然还有主位上的皇帝烈炎。

烈元典心中猛地一紧张,她想认识的人该不会是炎儿吧?
不管是不是误会,不管她到底想认识谁,烈元典径直这样说道:“付小姐想认识谁?是我那孙子蕉儿么?你们年轻人,多认识认识也是好的。炎儿――”
“父皇?”烈炎正在接受其它大臣们的敬酒。
“我看能不能把御园向付小姐开放?付小姐在这里坐不住了。想游御园,你叫蕉儿陪她去吧。”
“好呀。这有何难。”很快就答应了,只是烈炎稍微有点诧异,为什么父皇会亲自向说这件事?他自己不是也能做主呀。也难怪他不知道,他的这位“父皇”只是在吃醋而已。
诧异归诧异,烈炎还是道:“蕉儿,陪付小姐去逛逛御园吧。”

烈蕉很快就答应了,能够得到美人的青睐,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何况还是一个全京城男子都为之着迷的佳人。烈蕉没有理由不高兴。
十六岁的年龄,正是年少,也正是情蔻初开的时候。
烈蕉会爱上付雁蓉,也是在所有人料想的范围内的。
同时,烈蕉相信付雁蓉也同样这样爱着自己。
两个人从此时常来往。
付雁蓉常常待在容王府,有时候一待就是很久。
就算烈蕉没有在家的时候,她也会待在这里。

一切都那么自然,一切都那么完美,十六岁的年景,第一尝到爱情的甜蜜。
没有乌云,没有欺骗,只是单纯的,享受的,爱着这个叫付雁蓉的女孩子。
只是偶尔有的时候,烈蕉觉得自己不懂这个女孩子。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这个女子有点象他的父亲,很温柔,很安静也会对着你包容的笑着。但是你永远猜不透她的脑子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没有关系,烈蕉一直都是这么想,只要付雁蓉还是这么温柔的对他,他可以很单纯,很强烈地爱着这个女孩子。

有了付雁蓉,他认为自己拣到了宝,他最珍视的女子。
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那天夜里,两个人郊游一直到了夜晚,烈蕉提出要和付雁蓉成亲。
付雁蓉没有反对。
然后就做了。已经快要成亲的人了,也不用再遵守那些文缛节。

接着准备婚礼,付家和大烈皇室的联姻。
只等到月神会的时候,就公布出来。

但是烈蕉等不及了。因为,付雁蓉怀孕了。
而且她的态度变得很奇怪,常常问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她。还用得着问吗,爱了就是爱了。很疯狂地爱上了。
不过他的准新娘的态度也促使他早一点成婚。
在那年的八月,离月神会还有一个月的时候。
他求过了他的皇帝伯父,与付雁蓉先暂时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婚礼。
出席的人很少,只有付家的二老以及他的父母。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今天就举办婚事。

他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新娘,他看到新娘子那一身红衣。还有微微突起的小腹。还在细微的抽气,应该刚才哭过,要出嫁的女孩子么。都是这样的。他幸福地想。

他透过新娘的纱质的红盖头,看着这个女子,一身红装的付雁蓉很美,梨带雨。能够娶到这么好的妻子,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然后他拉起了她手里的红绸缎,准备与她共拜天地。
然而,老天好象开了他一个玩笑――

后面的事情突然变得很乱,难以控制,在自己意料范围以外――

他的新娘,付雁蓉突然掀开了盖头,扔掉了手里的红绸。

“我不会嫁给你!”
她看着他,有一点愧疚,更有一抹坚决地看着烈蕉。

“我不会嫁给你!”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我不爱你。”
“我爱的人是你的父亲!”
“接近你也只是为了接近你的父亲。”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父亲的。”
“我不能够嫁给你。”
口气比冬天的风还冷――
……

一切都乱了。一切都荒唐了,一切都改变了。一句话,付雁蓉的一句话,把一切都改变掉了。
他看见付家的二老躲闪的目光,也看到自己的父亲沉闷的身型。
他知道了。
却没有告诉我。

他不敢相信,他不愿意相信,他怎能够相信?!
他的女人,他那么爱的一个女人,爱着的竟然不是他。
“我爱的不是你。”
“我爱的是你的父亲!”
“接近你只是为了接近他!”
一个字一个字地把他的思想震得粉碎掉。他听不到她后来讲了些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跑出了门,在他能够感到周围的一切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门。
他听见身后“砰”一声响,他不知道那是他的母亲从椅子上昏倒下来了。

在他能够清醒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来到了皇宫。
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容王府不是他的安身之所。他能来的只有这个皇宫。
皇宫里有两个人对他很好。
一个是他的爷爷,一个是他的伯父。
他还记得那两个人曾经对他说过――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叫你做东宫太子。”
做了太子就可以入住东宫。他只是单纯的那么想的――

他来到那两个人的宫殿。那时侯是半夜,寝宫的门是关着的。

他就这样推门进去,然后看到了两个人――
在床上的两个人。
他吓得退了起来――
这是他这天第二受到的冲击。
他们是父子。
他们在做什么……

他退到门边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再也不想退了。
只有那一瞬间的惊讶。
然后明了――
或许是今天受到了更大的冲击吧,他觉得,那两个人所做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
不再退后,镇定地把门关起来。
然后,站在门边,目不斜视的,俊美的眼里闪烁着火焰,一字一句:“你们要我做东宫太子,是真的吗?”

“我们的确说过。”
隔着纱帘的床上传来了伯父镇定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了另外一个人低低的抱怨声。
“都是你太心急了。也不关门――”然后一翻身滚到床里面去。

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那两个人之间很幸福,就算,他们的关系为天下人所不齿。

“要我做太子,是真的吗?”
“是真的。”烈炎下床。这个孩子有点失魂落魄。“你要做么?”
“做了太子就可以住在朝阳宫里了,是么?”
“是的。”
“还有很多权力――”床内的人懒懒的添上一句。
烈蕉眼神一闪,“也包括杀人的权力?”
“也包括杀人的权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烈元典却依然告诉了这个孩子。不经过伤害的历练,是做不了大烈的皇太子的。

“我要做东宫太子。”

一个月后,月神会上,大烈皇室昭告天下:册封容亲王世子烈蕉为大烈皇太子。
没有多少人知道在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知道的只有――
那一个月里,付亭卫将军,付雁蓉的父亲,那个刚毅的老人,在从容王府回来的那一个晚上,就吐血而死。根据太医检查来说,是暴怒身忘。
而付雁蓉与其家人,众人均不知所踪。
根据付将军的一个叫马飞的副将讲:“那天晚上,付老将军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回家后当场吐了血。不几天就去世了。他安葬那天,我陪同小姐和夫人去送葬,却在回来的路途中遇到强人,夫人小姐以及其它家眷均被虏走。来人武功很高,他们一干武将死伤无数。却不知道何人所为。”

全京城的人都相信,付家小姐凶多吉少。
烈蕉,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传言――

当上太子的晚上,是他离开后,第一回容亲王府。从下人口中得知:他的父亲去了郊外的一座梵教庙宇,去清修。
烈蕉冷笑。做了亏心事,不是吗?

回到容王府,他得知了他的母亲,容王妃病了。
等到烈蕉来到母亲床头的时候,容王妃抓住了他的手――

“还有,别恨,你的父亲……”
微弱的声音传到了烈蕉的耳朵里。却传不进他的心里。
“答应我,别恨,别恨他……”
“蕉儿,蕉儿……你不能恨他。”
虚弱的女人摇晃着他的手,等待儿子的答复。
“若不是他,就没有现在的你呀。你不能恨他――”

烈蕉握紧了母亲的手,却在下一刻甩开。
“我做不到!”
回过头来的时候,容王妃咽了气。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仿佛还有没有说完的话。

发丧,没有让他来。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请他来。

发丧后第二天,他就派人送了一封信,内容如下:
我派人带走了付雁蓉,如要她活命,明日立刻回府。

屏退了左右,烈蕉独自坐在容王府的大厅里。
窗外,风雨大作。
窗内,灯火昏暗。
从窗户里创进来的强风摇曳着厅内唯一的蜡烛,一会好象要熄灭,一会又再亮起。
少年英俊又铁青的脸就在这样时熄时亮的烛光里闪烁不定。
孤独,却又决然。

一登上太子宝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付雁蓉关了起来。把她囚禁在没有自己的命令,永远无法进去的地方。
只有控制了这个女人,才能够控制那个男人。
幸福没了,母亲去世了。最敬仰的父亲,也离自己而去了。
他恨,却意外地不恨别人,不恨付雁蓉,只恨他,恨这个背叛了他的信任的男人。
那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白的感觉。
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竟然第一个感觉到的是:他竟然背离了我?他竟然伤害了我。那一刹那,好象天地都为之崩裂,五脏都为之焚烧,整个世界,全部都遗弃了他。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滔天的恨,与愤怒!!!

紧绷着脸,暗咬着牙齿,刀子一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
他来了――

来人修长的身形站立在门口,拿下了雨具,低头,没有看坐着的少年。放下雨具,然后迟疑了很久,才终于进了大厅。
“蕉儿。”
“你在叫谁?”烈蕉有意这么说。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大厅上方传来。冰冷的眼睛里看不到刚才的愤恨。
“蕉儿?”被他的态度搞的有点胡涂。
“你这是叫大烈皇太子的态度么?容亲王烈容!”
尖利的讽刺态度,让来人猛然一惊。

“皇太子?” 烈容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是的,皇太子。”
“你真的当了皇太子?”烈容仍然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当了皇太子,那么――
紧盯着他的眼睛,烈蕉嘲讽的一笑:“拜你所赐,我当上了皇太子!”
“你……”烈容痛苦地倒退了两步。
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为了对付自己,选择了自己根本不想的道路。
他真的当了皇太子,他竟然真的当了皇太子!虽然知道这个儿子会做出惊人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而且,在烈容的想法里,烈蕉给自己的那封信也是没有危险的,烈蕉只是胡闹,只是不甘心。他是自己的儿子,只要自己来了,他自然不会对付雁蓉怎样――

但是现在,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做了太子,那么――
他信里所说的,就不是胡闹了。现在的烈蕉,的确有能力掌控付雁蓉的生死。一想到此,烈容怎会不紧张。

怒气,不期然地从烈蕉身体里冒了出来――他在担心那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半点悔恨,竟然在担心那个女人。熊熊怒火,猛地从身体内窜出。
“容亲王感到吃惊吗?”烈蕉怒极,却反用了一抹悠然的语气。含带的含义蕴藏的却是生气,很生气,非常生气。
尤其是看到那一种担忧的神色时更生气。
为什么他这么担心,为什么他不担心一下我?为什么他不先问我为什么去当皇太子?难道,我这个亲生儿子,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么?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我是,很吃惊!”不敢对上那双眼,烈容的眼睛里――有愧。“你来报复我的?”他是来报复我的――
“不错,果然不愧是容亲王,你很聪明呀。我的确是来报复你的。”烈蕉狞笑道。混合着稚气与俊美的五官在熊熊心火的燃烧下扭曲起来。
看着这样的烈蕉,烈容心里猛烈一痛,沉默地低下头。
烈蕉又笑道:“你难道不害怕我对付雁蓉怎么样了吗?”
“你对她怎么样了?” 烈容立刻道,说不害怕是假的,现在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几天前那么简单了。

“你有权利这么问我么?我的父王――”这是今晚烈蕉第一叫烈容父王。叫的时候,却充满了讥讽,充满了不屑,也充满了激愤。
烈蕉的手里甩弄着一支玉佩,是付雁蓉随身带着的玉佩。
当初自己见着眼熟,问她哪里来的,她没有回答自己。想来,是自己这个父王送给她的。

烈容的头再低了下来。
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我的确没有权利这么问。可是――”
他冲上前去,对着烈蕉,声音又大了起来:“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幸福,是我,都是我破坏了你们。你想怎么样就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伤害这么女孩子。”

危险地,逐字逐句地问:“你说什么――父亲――”抓起了烈容的衣襟,烈蕉冷冷的声音更加冷了三分。
“我说,是我的错,你不能够怪雁蓉――”没有躲闪的看着烈蕉喷出火的目光,烈容痛苦地陈述一个事实。“是我,要求这么雁蓉这么做的”是我,是我定力不够,一切都是因为我――

“砰!”的一声,烈蕉手里的玉佩碎掉。
“你是故意的!!!”
要求这么做,要求和他上床?
要求在自己的婚礼上说出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难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么,为什么他还要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
这么残忍,这么卑鄙。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一把抓住烈容,狠狠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不是那个叫付雁蓉的女人引起的?为什么要是他,要是自己敬爱了十六年的父亲――
他甚至私底下希望,一切都是付雁蓉引起的。与他一直敬爱的父王无关!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你的儿媳妇么?”烈蕉大吼。

虽然陡然一痛,烈容的声音还是很稳,“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还要这么做,你既然知道你还要喜欢她,既然你知道你还要接近这样的女孩子!!!难道你就这么对待我么?”又是一拳,狠狠地揍上他的肚子。
“我――不能不这么做。”不再声辩,也不能声辩了,连自己,都痛恨了自己。虽然那是酒后,虽然那是一个女孩子自动的诱惑。但是自己,的确没有抵抗住,自己,的确是伤害了这个孩子,更加不能原谅的是,自己不敢说出事实的犹豫,才造成了今天的场面。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当初,说出了真相,就算伤害,也没有今天这么重吧。
现在,伤害已经造成了――
就算不能求得儿子的原谅,也要保护另一个女子的性命。
烈容,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能不这么做?什么叫不能不这么做?难道付雁蓉就这么叫你喜欢么?”抓住了他的脑袋,按在地上,对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恨,恨那里面的爱意,恨那里面的忧伤,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那一个女人!

“喜欢?”烈容楞了一下,这个问题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喜欢她就可以这么做了么?”一声大吼,烈蕉死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过了许久,一直到天地仿佛都湮灭了,他也没有答案。不回答,就是默认。烈蕉无言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悲凉:“那么――她也喜欢你?”

“她也喜欢我。”这点确实是可以肯定的。

“她也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两个人就可以不要廉耻的在一起?”他们在一起,那么我呢?我呢?我又和谁在一起?谁又和我在一起,一个是我的未婚妻,一个是我的父亲――
狂怒地吼着,看着烈容这样依然温和明净的眼神。烈蕉只觉得体内的委屈,愤恨,怒气,伤痛,都决了堤一样地狂泻出来。
“可是我真的喜欢她,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
“碰!”一记重拳打在烈容的脸上,烈容有些单薄的身体颓然倒了下去,烈蕉一把抓住了他的头,“没有想过――什么叫没有想过――难道以前那么多你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她喜欢的人是你,为什么要等到那种时候才让一个女人说出真相?在那种情况下告诉我,还叫没有想过……”

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软弱,很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发红的眼眸看着他闪躲的眼,嗫嚅着的嘴还要说什么,气愤的人一口吻上了那还要辩解的嘴,凶狠的吻上了这个是自己父亲的男人。
狠狠的吻,没有空隙的吻,更谈不上温柔的吻上了这个男人。
心里剩下的,只有恨――只有那种恨意和一种不知名的情愫结合起来的冲动。

不能,不能,不能叫他们在一起,不能叫他们这么称心如意,自己已经没有幸福可言了,他们,也绝对不能享受到伤害别人而得到的这一切。吻这个男人,然后身体变得燥热,变得急噪,只有一个念头,发出了最直接的指示――就算死,也不能叫他们在一起享受幸福。

“你干什么?”烈容猛然将烈蕉推开。吓呆了似地看着眼前这个是自己儿子的男人。
猛然被推开后,被吓住的不仅仅是烈容,也包括烈蕉自己。

吻了他,竟然吻了他!自己的身体竟然会为了他发热?!

原本只是想要羞辱他的,原本只是为了报复他的。
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把他压在身体下?
为什么听到他担心付雁蓉自己会这么生气?为什么当初最生气的不是对别人而是对他?
最主要最重要最直接的是自己身体最真实的反应:要他,现在就要,立刻就要。

“你这样子什么意思,要做什么冲着我来!”烈容大吼。
“干什么?你不是要冲着你来吗?”再狠狠的压住他,利用他的那一点愧疚,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体下。
不管了,反正就是要他,一定要了他,手不期然的伸入了他的衣服里,狠狠捏住一把拉扯过来,把那想要逃离的人拉到自己身体下,死死地扣住抵在自己身体下,然后极快地撕下烈容身上的光滑的丝绸,将他的手牢牢地捆绑在背后,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脆弱欲望,上下狠狠的揉搓。

再吻上他的嘴唇,再品尝了他的甘露。无法忘记他的唇上,干燥中带着苦涩的甜蜜的触感。
看着对方屈辱的眼神,烈焦得意的笑了,刚才的吻后就已经无法释怀了。
“放……放开我……”试图挣扎出烈焦的怀抱却怎么都无法逃脱,反而发出细碎的呻吟,屈辱的姿势让他无法相信眼前压住他的竟然是他教养了十八年的儿子。

“我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后,烈蕉似乎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一个答案。积压的怒火,也似乎得到宣泄的窗口。
是了,一定是这样,他破坏了自己与雁蓉的幸福,更杀死了自己母亲。就要用这样方式来偿还。
先是震惊的一呆后,看着疯狂中的儿子,然后看到那一双充满了情欲的毫无商量的眼睛。
“你疯了!”
“是你把我逼疯的!”不管他的反应如何,烈蕉一口咬住烈容颈项上的皮肤。
“你――“倒吸一口气,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烈容猛的挣扎,他当然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因为愧疚,在挣扎的时候,他也尽量不伤到对方。
烈蕉一把撕开他的衣服,同时撕开自己的衣服。
“不要,不要这样――”烈容喊道。眼睛不觉的移动到烈蕉肩头上的一个乌黑色火焰状的痕迹上。这是他一出生就带出来的痕迹。心中猛的震惊,他是自己孩子呀,他是自己的儿子呀。

不能,不能,不能――

“不要怎么样?”他还在反抗,他还在挣扎,他的动作,叫他怒火冲天。
“是――不要这样?”
烈蕉抓住了他的头发,往自己这边一拉。烈容吃痛的轻叫一声,倒在烈蕉身上,又被烈蕉一个翻身,压在了下面。
“还是不要这样?”一曲腿,猛地顶在他的肚子上。

疼,肚子翻江倒海一样的疼痛,身下的人痛苦的弯起了腰。
烈蕉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握住烈容的下身。将男人身体的最弱点,牢牢掌握在手里。用力一捏,“我就要这样――”
“啊――”烈容的脸色刹时疼得惨白。
烈蕉不待他恢复过来,就“唰”的一声撕开了他的衣服。
猛然的凉气让烈容马上清醒过来。
“放开我~”厉声喝道,手底技巧的一用力,反剪了烈蕉的手,把烈蕉摔了出去。
顾不得伤害到了烈蕉,烈容绝对不是看起来温和就让别人随意揉搓的软柿子。他虽然温和,却绝对不代表没有力量。文武全才,却温和有礼的人,就是人们对容亲王的评价。

“你――没事吧――”看着烈蕉被自己扔到了一丈外,但毕竟是自己先有愧于他,烈容担心的叫了一声,又在看到对方那一双愤怒的眼神后顿住了。
“你还会在意我有事么?”烈蕉坐在地上任性地吼,没事事假的,手关节在地上磨破了。
“你――”不知道怎么说,想一想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正是他自己,想说的话顿了一顿,烈容强自硬了语气道,“别再胡闹了,如果没事了,我先走了。”转身逃跑一样的离开。
他这一跑,更叫烈蕉气红了眼。
“你不担心那个女人了吗?”大叫:“你不担心她了吗?和你上过床的女人,你不担心她了么?”他竟然把自己推开,他竟然说自己在胡闹。
怒火再中烧。
烈蕉象一头怒火中的野兽一样扑了过去,直接扑倒了打算离开的烈容。
骤然被他推倒,烈容正要反抗,就听见烈蕉愤怒坚决又充满胁迫的话语:“如果你敢走,我就――杀,了,她,一,家。”
烈容猛然一震。挣扎也陡然停了下来,
“你……敢!” 烈容道,犹如垂死挣扎,他已认清了形势,雁蓉,还在他的手上。
“哼,我为什么不敢!”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烈容怒吼道,气势上却比刚才差了一些。
烈蕉鄙视的压着他,讽刺的一笑,道:“我已经说过了?还有――你这样――是在和我谈条件么?”
吃惊的看者他,确定这个人的确是自己教养了十六年的儿子。烈容只有无奈的一叹气,低声道:“不要伤害雁蓉。”
“你是在求我么?父王――”
烈容恨恨叹道:“我是在求你!”

“那好,”烈蕉讽刺的翘起一边的嘴角,抵住他的耳朵,宣布了彼此的命运:“做我的禁脔!”
“你――”怒火猛然窜遍了全身,却告诉自己必须要忍耐。 “你是要羞辱我么?”
“是的。”烈蕉毫不否认。
“不可能!你想其它条件吧。”
“你只有两个选择,她生,或者她死。还有,让我提醒你――”既然决定要做恶人,就要做得彻底,“付雁蓉有孩子,孩子是你的。如果她死,会是一尸两命。”

烈容死死的看者烈蕉,过了半晌,才闭上了眼睛:
“我……答应你……可是小……雁蓉……”
“我会照顾好她。也会照顾好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的家人。”一口一个雁蓉,叫得烈蕉怒火中烧,压住了这样的烈容,抚摩着这身体。说出,与他交换的誓言。
不再有挣扎,不再有抵抗。
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体上肆虐。
酸苦的泪水,从他干燥的眼眶里滑落。

烈蕉抱着这样的躯体,野兽一样,一的撞击。没完没了的要他。一直到两人昏迷。
这个过去自己一直追随,信任的男人,今晚彻底属于自己了。烈蕉最后的记得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
没有吩咐,大厅里没有人来过。
清晨微凉的凉意,把烈容唤醒。
也把他带回了冰冷的现实。
看着旁边睡着的烈蕉,想起了自己的屈辱。
身体仿佛麻木,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只有心,不可遏止的痛起来。最痛苦的事情也不过这样的羞辱――自己成了自己儿子的禁脔。
禁脔,好可笑的名词。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做了自己儿子的禁脔。刹那间,喉咙里,拥满了苦楚。
浓浓的苦意马上把全身都浸泡起来。
今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磨难。

第三章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你――也可以放开我了吧。”清晨,枝头上的鸟叫着床上的人起床。
烈容推开胸前抱着自己的手,对身后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永远是梦魇,但也事隔近三年,三年间,也可以有很多事改变。

不过那身后的人却不理会怀中人的刻意冷漠,仍然用力扳过烈容的身体,轻笑着说:“怎么,现在不喜欢我的怀抱了?昨晚上你可是喜欢得要死呢?”对着那双浮起怒气的眼,声音的主人继续道:“难道你昨天获得了满足,现在就不要你的男人了?”

“……”那人低叹一声,并不答话。

“难道不是?”烈蕉转过头的看着这个男人,一下子捕捉住对方红润的双唇,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早安吻。直到在他怀中的人仿佛融化般颤抖起身子,才放开他。“我虽然是你儿子,但是也是你的男人。不是吗?”

烈容的脸瞬间变红。
看着这样的脸,烈蕉继续有意刺激对方的反应道:“这是我从乌泊国学会的一种礼节,叫做早安吻。觉得实用,就学了回来,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使用了。”
“什么――什么早安――”烈容猛然瞪大了眼,“谁要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红着脸色,喘气反驳。

“不愿意?”见状,烈蕉摇了摇头道。“身体明明想得要死,却总是不肯承认。心口不一的男人就是你这样的。还是你现在还欲求不满,和我玩一种叫欲擒故纵的游戏呢?”
“你……”生气又愤怒的转过了头。这个动作却无意中刺激到另一个男人。
“不承认?还是你喜欢和别人做?”烈蕉的眼睛半眯起来。
烈容仿佛生气般的不说话。

看着他,心里发怒的烈蕉突然道:“那个女人怎样?”
“恩?”
“就是你昨天要取的女人呀?你喜欢和她做?”
“什么?”烈容不明白。
“你要娶她难道是因为喜欢和她做?”
烈容一怔,明白他所指,立刻转过了头,“有病!”

这一句有病,却叫烈蕉心里一甜,知道他那女人没有关系,上前抱住他,得意的道:“我就知道她不能够满足你!”
“……”
烈蕉又把他抱得更紧,凄然低语:“如果我不回来,你难道真的要娶一个女人,然后离开我?”
烈容心里没由来的一疼,不去看他的脸。
“罢了。”烈蕉低头自语,然后一扫黯然的神色,摇晃着烈容的肩膀道:“不过现在好了,反正你也娶不成她了。”
“什么意思?”烈容不明白。
“就是说你永远没有机会娶她了呀!”烈蕉满脸都是得意,“你看看这里是哪里。”
“这里……”听他提醒,烈容抬眼看去,自己竟然身一间从来没有来过的卧室。卧室内明黄的装饰亮得晃眼,周围饰物也是美轮美奂,自己所躺的这张檀木大床同样精致无比,这一切都显示着――

“这里不是容王府?”
“这里是我的朝阳宫。”坐在旁边的人微微一笑,道。
“那我怎么会到了这里?”昨天,明明就是在容王府的呀?

那人道:“因为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这样做?”烈容心里打了个突,不明白的看着他――自己的儿子烈蕉,“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自己娶王妃的事情么?
“还不是为了你?谁叫你要娶别的女人的!”
还真是这样,苦苦一笑,烈容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烈蕉哼了一声,“你若不娶她,我还会等一段时间再请你过来!现在,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不行!”烈容立刻大声道:“我不能留在这里!”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怎么能够留在这个地方。

烈蕉也立刻反驳道:“你一定要留下来!”
“不行!”
“你必须留下来!”烈蕉也料想到了对放的反应,半眯了眼睛强硬道。
烈容叹了口气,心平气和的道:“蕉儿,不要胡闹!”他这么反对也是有原因的,他和烈蕉的关系终究为世人不容,一旦有流言蜚语传开,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还不会有人会对与皇太子回到自己家中有什么说辞,但是一旦他住进东宫,难免不会传出什么流言。到时候对整个大烈皇室都有影响。

“我没有胡闹!”烈蕉怒吼道,他最讨厌他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你一定得留下!”
“蕉儿――”
“不要叫我蕉儿!”烈蕉一下子打断他,道:“你必须留下来,以后就住这里!”

“不,我不能――”烈容急道,为了大烈皇室着想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与烈蕉已然从父子成了如今这种关系,留在容王府,已经成为了他最后的坚持。
“我绝不能留下!”绝对不能再沦陷自己的灵魂。我绝对不能离开容王府,这里是自己最后的坚持了。
“你是担心吧!”烈蕉定定地看着烈容半晌,突然笃定的说。“你是担心自己彻底沦陷成我的禁脔吧。”
“……”烈容低头,不再说话。
烈焦眼神一冷,道:“告诉你,我就是要看见你彻底沦落为我的禁脔!”
烈容双眼发红怒视着他,“你……”
“就算你不答应也没关系。”突然,烈蕉放开了烈容,轻描淡写道:“只恐怕,病中的付雁蓉会不太好过了。”
“你说什么?雁蓉病了?”烈容马上抓起了烈蕉的衣服。
烈蕉眼中一冰,冷笑一声:“她是病了!”
“她,病的严重么?”烈容还是拉着烈蕉的衣服。
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衣服,他居然还这么关心那个女人。烈蕉阴冷道:“她病了,你很担心么?”为了让他留下,不得已用上了最不喜欢的方式。

“我……”烈容一楞,但见烈蕉眼中酸气,马上反应了过来。付雁蓉,也是烈蕉喜欢的女人呀。自己竟然会忘记这一点,烈容心中浮上一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酸楚,幽幽道:“我……确实担心。”

“你……”烈蕉几乎怒吼。还是关心,还是那么关心那个女人。“你干吗这么关心她呀?”
“我?”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她。烈容不明白这个关节上烈蕉闹什么别扭。
烈蕉心中一苦,紧紧地盯着烈容,眼中火光闪动,显然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烈容却没看见他的眼神,依然道:“我自然应该关心她。”她是因他才这样的,她也成为了他的责任。
俊美的面容猛然一寒,烈蕉死盯了他,过了许久,才从唇中吐着冰冷的话语道:“好。既然如此,如果你不想她出事,你就留、在、东、宫!”

烈容呆了一呆,过了半晌才犹自道:“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我不去是因为……我还有话要说……”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说不出来了,只因烈蕉轻轻的咬住了他的耳朵。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吗?我两个月前安排好了。对外宣称你住进这里是太上皇的意思。”
“你……”连太上皇都扯出来,你根本就是有预谋的!若自己真留在东宫,就代表真正的成为了他的禁脔。虽然现在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但是住进宫中与他朝夕相又大大的不一样了,说到底,心理还是有点害怕这个儿子。

“哎――”烈蕉突然叹了口气,淡淡道:“其实何必如此烦恼,你现在在这里住一下嘛,若是实在不合心意,再搬出去就是了。我只是想,可以有多些时间和你在一起。”
烈容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一软,看着烈蕉许久,终于一叹气,“好,我答应去。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烈蕉眯起了眼:“什么要求?”
“我要见见付老夫人和……两个孩子。”烈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幽幽说道。
他不提出想见付雁蓉,但是他知道,烈蕉是铁了心的不叫他再见付雁蓉,自己就算求也是没用。
烈容紧张的看着烈蕉,耳边一直没有烈蕉回话的声音,就在烈容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烈蕉道:“好,我会让你见他们。”
烈容心中一跳,眼睛里闪烁幽幽的眸光。

正在此刻,窗户上一声轻响,接着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殿下,该去见皇上了。”
“小林,先去准备吧。好了,我先去宫里见皇祖父和皇伯父,你今晚上就去我的朝阳宫吧。”接着,付身到烈容耳边道:“今晚便让你去见他们好了。”

大烈华京的夜空中,礼绽放。一声声炮竹响彻了天际。
全城上下欢歌笑语,皇宫里也是一片歌舞欢腾的场面。到都洋溢着欢欣的热情。只因为现在在举行着本朝得胜归来的皇太子庆功宴。

宴会庆典举行在大烈皇宫的御园里。乘着五月的清风,一队队舞女翩翩起舞。所有的宾客都尽情享受这样的庆典。
皇帝烈炎与太上皇烈元典坐在上位,底下依坐着太子烈蕉,今天的宴会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转,然而,这位被众星拱月似的包围住的太子却是满心思地不耐烦。那个人今天就要住进自己的寝宫的了,一想到今夜可以在自己寝宫彻底拥有那个人,和即将要与他说的话,哪里还能耐得下去。

“太子殿下,此得胜归来,可喜可贺呀。”所有的宾客们都向今天的主角敬酒。
“这得胜全都是大烈天威所向,烈焦只是侥幸担当主将而已。”
“但也得要殿下才智过人才能在两个月内打退了那乌泊贼国呀。”又一个大臣跟着凑热闹。
“严大人抬举烈焦了。”烈焦敷衍似的笑着,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宾客们的话,眼睛却在人群里转悠,寻找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看了半天,却只见他一个人坐在远也是被一帮大臣包围着道贺。他虽然明白那些人包围烈容是为了好与自己这个太子套近乎,但是想到此时没有办法接近他,心中不由的大大地不耐烦。

“殿下的脸色好象不太好?”正在烦恼间,一个潇洒华丽的声音猛然从后面传入了耳朵里。
烈炙连忙回头,就看见一位俊美飘逸的青年男子,男子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神情潇洒,令人一见忘俗,而烈焦只看了他一眼,脸色却是立时黑了两三分。
那男人见状并不以为意,继续道:“看殿下您这么不耐烦,不是因为在等什么人吧?”
“烈哲!” 烈炙冷眼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不着痕迹的冷笑,“我的心情怎样还轮不到向你交代吧。”
这名叫烈哲的男人低低的一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烈哲怎敢妄言殿下的心情呢?烈哲只是想分享分享殿下的快乐。让我猜一猜吧,让殿下如此开心的,是因为我那可怜的二哥吧。”

立刻,烈焦脸上变色,口气毫不客气地道:“烈哲!这是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其间有大臣一见这两人争执,立刻求救的看向主位上的皇帝和太上皇,却见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大臣们都明白,两个新贵都是自己得罪不起之人,立刻识相的纷纷避走。
“你和他的事?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二哥。”烈哲也不退让,压低了声音,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可不想你一回来,他就被你抓进地狱。”
他乃是大烈太上皇烈元典的三儿子,也就是烈炎与烈容的三弟,而他的母亲也是大烈一位番国公主,他本人与各番渊源非浅,算得上是大烈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以所有人都在巴结烈焦之时烈哲却敢不买他的帐。

“地狱?”烈蕉冷笑道,“说得好听。只怕只有你想他下地狱吧!哼!”这个烈哲,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堂堂大烈皇室之中,对大烈皇位有兴趣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烈蕉虽然自己对皇帝之位不是太敢兴趣,但是若要叫他人白白夺走却也是不那么愿意的。更何况经过几年的磨练,特别通过发生在烈容身上的事,也知道权利的重要,如今要他交出太子位已经是大大的不可能了。

烈哲也非常人,见他动怒也仍然保持笑意道:“太子殿下多虑了,我二哥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别以为你父王现在听你摆布,他日你太子之位一旦没有了,他立刻就会跟了别的人走。所以,请殿下看好您身下的宝座。也请殿下对我二哥别太过分了,怜香还要惜玉呢。”

烈蕉心中更是一怒,却发现周围的大臣都看着自己之时立刻冷静下来,讥笑道:“这倒也不用你来超心了。过不过分只有我父王自己知道。外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有的人,一辈子也别想知道!”

烈哲正欲待说什么,就见一个人来到烈焦身旁道:“蕉儿,时间到了。”
烈焦立刻转过头去,就见烈容面带焦急神色的看着自己,不禁心下一怒,你还真是想见付家的人呀。

而烈哲见二人神色,有意道:“什么时间?”
烈容看了他一眼,脸上一红,也不答话。
烈焦自然知道烈容所说的时间指的是什么,但却因为他不愿意见了付家的人,只道:“小林。”
“属下在。”一个侍卫立刻道。
“送王爷。”
小林眼光一闪,马上明白。“是。”说着对烈容道:“王爷,请。”
烈容当然也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此,有劳了。”说完头也不回的随那侍卫而去。
而烈哲却看着远去的两人,和已然看得呆住的烈焦,微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
第四章
二人一路走来,从东角门出了皇宫,一出宫门就有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
小林道:“王爷,请上车。”
烈容一上马车,车门立刻紧闭,不但如此,连两旁的车窗也都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刹那间车内就是黑暗一片,只听得马车开动时车辙发出的声音。
面对这样的场景,烈容并不吃惊,他知道烈焦不会让他知道付雁蓉被关在什么地方。如此行径也是叫自己摸不着路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了,“哗!”的一声车门打开,透出小林毫无表情的脸。
“王爷,到了。”
烈容下得车来,发现自己已经身一小院落里,这院落小巧精致,四周都是树林,只听得偶尔一声鸟叫,静谧非常。
自然的随着一条小路往前走,推开一扇红木大门,走进门内,都已经来到一厅。
小林行了一个礼,道:“人就在里屋,属下告退。”说着退出屋内。
烈容继续往里走,转过一道旁门,就看见一个年老妇人,旁边规规矩矩站着两个孩子,都是两岁多点的模样。
烈容一见三人,全身一颤,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才好。
“王爷。”而那老妇人一见烈容,大声扑了过来,呼道:“您总算来了。”
烈容连忙扶住她,满脸辛酸,张了张嘴,才道:“老夫人,烈容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付夫人擦了擦泪水。
“老夫人……你们可好。”
“老身还好。只是……我那女儿……”话没有说完,又是老泪纵横。
烈容怔怔地看着老夫人,心中也是难受,但是……就凭他现在的力量……烈容目光躲闪,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晌,蹲下身子抱过一个孩子,“这个……是无忧吧。”
付老夫人见他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以为他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心中难过,哽咽道:“这是无虑啊。两个孩子连父亲都认不得。王爷难道真的把雁蓉母子都忘记了不成。”

烈容愧疚道:“那么这一个才是无忧吧。”把一个孩子抱在一只手上,又拉过另外一个孩子,他毕竟从没有见过两个孩子,如今一见都是粉装玉凿的孩儿,也极可爱,虽然没有见过烈容,却是不怕生的抱住他咯咯直笑,一想到他们可怜的身世,又是悲从中来。

付老夫人心中有事,忍不住道:“无忧无虑,多好的名字,亏得王爷为了两个孩子还取了这么个好名字,只可惜一下地就关在了这里,注定一生命苦,连个亲生父亲也认不得,哪里还谈得上无忧无虑呢?”说着又开始擦拭眼泪。

烈容心中苦楚,也自是难过。
付老夫人看着烈容,突然大声哭喊道:“王爷,您不理我们我们也无怨言,可是王爷请看在雁蓉为您产下这一双孩儿的份上,救救雁蓉吧。”
烈容全身一震,震惊道:“雁蓉,她……她怎么了?”
付老夫人哭道:“自从我们被太子殿下抓来,我那苦命的女儿就一病不起,后来为了生无忧无虑才硬是挺了过来,生产时几乎九死一生,从阎王爷那里逃得一命,却再也起不了身了,如今她每天茶饭不思,只能进些汤药继命呀。可怜我那傻女儿,到了这种地步每日里还不忘日日叫着您的名字呀。”

烈容身形一晃,泪水夺眶而出,“老夫人……我……”他本来想说我一定救出雁蓉,却猛然间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今烈焦羽翼渐丰,他就是想救雁蓉,也是有心无力。
付老夫人泪眼汪汪,怔怔看着烈容,哭道:“王爷,如今能救雁蓉的就只有您了,如果连您都不救,我女儿可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老夫人……我……”我也想救呀。
“王爷,王爷,雁蓉受罪可都是为了您呀,您不能这么狠心,不能这么狠心呀。您难道全部都忘记了吗?难道你忘记了雁蓉为你做的一切吗?王爷――”
“我……不……我没有……我没有……”烈容后退着。他何尝不想救人,可是烈焦,他却不能不惧。“蕉儿……焦儿……”
一声蕉儿更是叫得付老夫人怒气高涨:“蕉儿,你还叫他蕉儿……你看看他是怎么对我们一家人的,你看看他是怎么把我们关在这里的,王爷,你看看他是怎么折磨雁蓉。””
“雁蓉她……”
“雁蓉她,想见您一面呀。烈蕉竟然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若是再见不到你,雁蓉,就快没命了呀。”
烈容全身一震,“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不会的是什么,是烈蕉的狠,还是付雁蓉快没命。
“烈焦,他也太狠心了吧。王爷,难道你就看着烈焦这么对待我们孤儿寡母么?烈焦是你的儿子,你不能护着他呀。付家,都毁在他的手上了。 ”
“不……不关蕉儿的事……”烈容一步步后退道:“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王爷,就算您不念雁蓉对您痴情一片,也请您念在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吧,他们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呀,雁蓉是他们的亲娘呀。王爷――救救雁蓉吧,救救雁蓉吧。”
烈容仍未说话,就见老夫人往地下一跪,“王爷,老身给您磕头了,老身给您磕头了……”说着就在青石地面上磕得头破血流。
烈容心如刀绞,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惊慌失措道:“老夫人,您先起来,您先起来吧。烈容受不起烈容受不起啊。”
“王爷,您若是不答应救雁蓉老身就跪死在您面前。”
“哇――”地一声,两个孩子见到老夫人流血了也哇地一声哭出声音来。
付老夫人一把拉过了两个孩子,哭道:“无忧无虑,快……快给你们父王磕头,快求你们父王救救你们娘亲,快给你们父王磕头……”
“父王求求您救救娘亲,求求您救救娘亲……”两个孩子极为听话,一听外祖母吩咐立刻照吩咐跪下,两颗小头砰砰砰地磕在地上。

“老夫人呀……”烈容猛的一叫,一个下挺也跪下,泪流满面,“老夫人,不是我不救呀,不是烈容不救呀……实在是……有心无力……”
付老夫人见状一声凄厉的大喊,“天哪,难道是天要忘我们付家。报应……报应……”身上一软,倒在地上,屋内立刻一片嚎啕。

“王爷。”突然,屋外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比严冬还要寒冷,“天色不早了,应该回去了。殿下还在等着您呢。”

午夜过后的夜,空气透出沁人的凉意。院落的周围,也更加的沉静。
烈容出了那个院落,心里仍然是一片怔忪,付老夫人的话象刀子一样插进了他的心里,挖出了他心脏埋藏的那一段前程往事,痛彻心扉。
久违了的甚至麻木的痛苦,再在他灵魂苏醒,一点一点,嘶咬着他的心。
孽,罪孽,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孽,已经伤害了所有他平素最亲近的人,蕉儿,以及他已经死去的妻子。而自己的懦弱,更加伤害了那个不顾一切爱上自己的女孩儿和她的一家,就连自己两个不懂事的幼子,都因为自己而受到了伤害。

后悔,心痛,可是,再多的后悔,再多的心痛,都于事无补,都换回不了已经发生的悲剧。看着雁蓉被关,看着雁蓉生下孩子,看着付氏一家为了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自己,竟然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一直以为,没有了自己,他们也会过的很好。可是事实是――他们依然在承受所有的痛苦,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承受那一场巨变的痛苦,雁蓉,付家,甚至两个只有两岁的孩子,还有――那个男子――自己的孩子――烈蕉,无时无刻都在承受这样的痛苦。

只有自己,依然安稳无忧的高坐着自己的王爷宝座。

也不是不想救他们,当然想过要救他们,他们都为了自己才遭受这样的大难,自己又可能没有想过要救他们呢?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救所有的人。蕉儿,雁蓉,两个孩子,和付家。
可是,不能,
那个又骄傲又倔强又霸道又敏感人,那个强占了自己身体的男子,他怎么会让自己救他们呢?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救他们呢?
真的不恨吗?怎么可能不恨。自己,可以恨吗?
那种夙年滋生的罪恶已经的植入了每个人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开放出罪恶的。

纵然有救人的心,却只是――有心无力。
无能呀,真真是无能之人呀。
竟然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连自己都觉得厌恶,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入了马车里,一丝丝的,竟然叫人冷得,发抖,发栗,发寒。灵魂,都像在这样的风里颤栗。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烈容也不知道自己怎样进了宫内,他只是机械的下车,机械的走入,机械地跟着几个当值的小太监进入了一淡雅清新的宫室。无言的坐下,默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任思绪,回荡在回忆的噬咬中。

宫室中,寂静得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淡淡灯下,照在他清瘦文雅的身上,拉出细长的剪剪身影。

直到一只手,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那是一只男子的手,修长,白晰,手掌宽大,显得有力而且很有毅力,手不轻不重地搭在烈容的肩头,手指轻轻沿着肩头向上滑动,滑上他清瘦的锁骨,慢慢描摹。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低沉又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霸道的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烈容转身,不意外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子,“没什么。”楞了一下后,烈容又淡淡地问道。“你是怎么会来王府的?你不是还在宴会上吗?”
“王府?你还以为自己是在王府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朝阳宫了吗?看来你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会面里吧。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错话了吗?难道进入我这里真的叫你这么难堪吗?真是伤我的心啊!如果我说来只为了见你呢!”

烈焦的恶言恶语让烈容难堪,烈容抓住烈蕉的入侵自己领口的手:“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我是真的不愿……”
“你是真的不愿意来到我的朝阳宫吗?”手指已硬生生划入不知何时敞开的衣领,熟练地截住乳首揉捏着。
“恩……你是想羞辱我吧,我想……你也不需找这样的借口吧……”淡淡说到,试图挣扎出烈蕉的怀抱却怎么都无法逃脱,反而发出细碎的呻吟,烈容连忙咬紧唇。今夜的烈蕉无端的叫人感到害怕。

为了惩罚烈容的倔强般,烈蕉改用唇舌攻占了烈容胸前的鲜红突起,并将手指按住下腹,一路下滑准确地擒住已经有些坚硬的男性欲望,感到怀中身子忍耐不住地颤抖,烈蕉眼中欲念的火焰愈发涌起,喃喃地啃咬着烈容已经微微发红的身子说:“已经等了三个月了,你让我想地发狂,你知道吗?我一直就想着你会出现在我的地方!终于,叫我等到了。”

感觉到高热硕大的物体顶住自己的小腹,烈容用尽全力咬破自己嘴唇以集中意志,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等一等,我……我有话……要说……”
“我等不及了,从三个月前,我都在等这一刻了。”烈焦一个吻,再动摇他的神志。
“不……”自己必须和他说,烈容集中全力一个反手准备将烈蕉推出,却被烈蕉以更快的速度擒住烈容的双手,死死地扣住抵在寝宫内的床上,看着烈容屈辱得满脸通红的神情,烈蕉满意地钩起一抹迷人的微笑,眼前的秀色使烈蕉欲火焚燃。

烈容的淡漠而优雅又缺乏表情的脸上此刻因为极度羞怯而染上红晕,大大敞开的胸堂经过刚刚自己的吮吸出现了斑斑点点的红痕,外衣被褪至腰际之下,露出苍白却不松弛的皮肤,闪发出耀眼刺目的光晕。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肆无忌惮地观赏着自己的身体,烈容咬紧唇别开脸,却猛地发现自己的性器已在刺激中挺立!
想到自己这样风光威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竟然绑着自己的父亲在东宫的寝殿内强迫性交,而作为父亲的自己,竟然会挺立?心痛的抽搐,身体颤抖着快感,实在是可笑,却又如此真实和――悲哀。

发现了烈容的不专心,烈蕉一把扯掉烈容的裤子,抬起烈容的修长双腿架在自己的肩头,将早已挺立的男性欲望抵在甬道口,一刺到底长驱直入没有一丝怜惜。

烈容惊喘一声随即咬紧牙关,不让痛呼自口中传出,烈蕉没有半刻停止地开始猛烈抽动越发勃然胀大的欲望,还是这么紧这么热这么令人抓狂不已!昨晚虽然做了一,却远远不够。

等待这一刻快三个月了,在西部边关军营几乎日日夜夜都想念这个又爱又恨的人,都在想念这具令人发狂的身体,三个月的等待就快让自己陷入崩溃边缘!

甬道的薄膜被激烈的抽插运动所刺穿流出滑腻鲜红的液体,顺着相交的地方滑落在铺满精美木砖的地上,很快形成一洼妖异的血渍。

流过肠道的血液滋润了干燥的内壁,敏感的内部皱褶因为更加容易进出的巨大欲望的狂猛抽动而带动原始快感的急剧降临,涌动的快感从甬道急速推向小腹并迅速蔓延至全身的每个细胞,进而侵占了理智中枢神经。

烈容的眼神开始涣散,唇部微启,伴随着破碎的呻吟泻出开始无意识地摆动腰身,紧密的交合之传出啧啧的摩擦声,烈蕉立刻发现了这一转变,眼中的火焰传遍了整个身躯,他狂热地截住烈容的唇舌紧紧纠缠在一起,让那个人儿颤抖得无法呼吸。

突然,烈蕉眼尖地看到烈容的肩头有泪痕流过的印记,烈蕉骤然停下所以动作,极度危险地贴近烈容的耳边问:“今晚去看见老夫人,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烈容一瞬间无法听懂烈蕉的话语。

“以为我没与你一起去就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要你不要忘记她的那个女儿?你是不是见到了她就想见付雁蓉了?””烈蕉笑中带着杀戮的寒意。
“不,没……没有。”烈容立刻惊恐道。

“没有?那你身上的泪痕哪里来的,不是你的眼泪?见到了那老妇人你就不想见她的女儿?你一点都不想念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红颜祸水,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怕是以后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说着一个挺入狠狠刺入他的体内。

烈容猛烈一震,急忙道,“不,不是的,是……是……”语气虽然恳求,却从中透露出难耐的情欲。
烈焦用力摇动身体,并带动他一起摇动。“不是的,那是什么?”
烈容看着烈蕉野兽一般的眼,恳求道:“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了她们?”
“放了她们?不可能!”烈蕉立刻道。
“放了他们,你去见他们就是为了叫我放了她们?那我所受到的一切又怎么办?放了他们好叫你们一起远走高飞么?永远不可能!”烈蕉喊道,狠命地再将灼热的利刃直捅进烈容密道的最,看着烈容将嘴唇咬到出血,妖艳的鲜红液体滑下烈容线条刚毅的下巴,越发激起了烈蕉潜在的欲望,他抽戳地更加猛烈,毫无顾忌。

“我不会放的,我永远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
烈容痛苦的闭上眼睛,任凭身体在禁忌罪恶的快乐中呻吟,胀大的分身在烈容的体内横肆冲撞,散发着熊熊怒火。
他不会放手的,他不会放的。
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节奏扭动腰肢响应,高潮在汹涌的快感中毫无预感地降临,淫荡的私因射出而剧紧缩,紧紧包住对方的欲望之源,一拉动烈蕉的快感神经,烈蕉在同一时刻将一股热流直冲入烈容的身体的最。

身体在羞辱中达到了高潮,心却沉入了渊。

烈焦解开束缚烈容双手的丝绸,随手扔在地上,再抱起恍惚的烈容,使他平躺在床榻上,又立即抬高烈容细软的腰部将自己再挺立的欲望推进烈容身体密。
“你真是学不乖!身体都还在为我颤抖,却想要我放手吗,放手?以后会有别的人能够满足你么?”好不掩饰的说道。毫不犹豫地将烈容的身体翻转过去,然后盯住烈容痛苦得发颤的表情抓住他的腰肢,从背后以野兽的方式疯狂地用最大的力气冲刺着再抽出,不断胀大的利刃在每抽出时都带着鲜红的印记。

床塌传来因大力摇晃而发出的咯吱声响。
“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高潮,颠峰,冲刺,胀大,尖叫,呻吟。
重复着再重复,直到跌入无尽的黑暗幽冥。

第五章
又是一天的到来,下了早朝,烈容径直坐上了小轿。
“王爷,要去朝阳宫吗?”奉烈蕉之命送他来的几个小太监问道。
烈容想了想,“先回王府吧。”就算要进朝阳宫,也得先回去收拾收拾,毕竟一个偌大的容王府还有许多事宜需要善后。
那小太监立刻唱道:“起轿容王府――”
一路急行到了王府门口,烈容一下轿,就看见门口停了一顶青布软轿。在他的印象里,好象没有什么人来访时会坐这样的轿子。
心中正在诧异是谁会来访,就见一个侍从从大门内跑出来,对着烈容请了个安,就道:“王爷,哲王爷来了。”
烈容微微一愕,道:“三弟?他回来了么?”紧接着又忽然想起昨天在庆典上似乎看见了他的,但是因为当时心中有事没有留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那侍从道:“是的,正在客厅等着您呢。您见是不见?”
烈容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见的。”说着对几个跟来的人道:“你们随他下去。”那些人也不敢驳他,跟着那侍从就下去了。

待那些人下去,烈容一边走向大厅,心中一边诧异,他与烈哲是兄弟,岁数却相差甚远,说起来烈哲比他的儿子烈蕉大不了几岁,但因为当年烈哲幼小之时,大烈北方的图兰国与大烈开战,他们的父亲烈元典一心全放在战事上,根本无暇他顾,而他们大哥烈炎当时正在图兰当人质,以至于教导这个幼弟的责任全部都落到了烈容身上了。是以他们年岁相差虽然大,兄弟感情却是很好。就连烈哲后来另立府邸,也会时常来烈容府中坐坐。

但三年前不知道是何缘故,一直有所来往的烈哲突然不再来访,而且还向皇帝烈炎请命,主动以亲王身份代天子巡查大烈各个番部。且走得极端匆忙,竟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当时就算烈容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来不及问了,更何况那时他也正逢大变,更是顾不上这个弟弟了。
如今他来,正好问个明白。不过他既然来到这王府,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何必如此便衣行事?其中原委却委实叫烈容猜想不透。
正想着,人不觉已经来到了大厅外。

一个白衣男子快步向他走去,脸上露出笑容:“二哥,好久没有来了,你这王府里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呀。只是比以前冷清了许多。”

烈容一呆,勉强笑道:“是有很久没来了。”
他见这个弟弟几年来面容虽然没有改变,但却无端觉得一骨子无形的压迫之感,就连他那笑容,仿佛也没有三年前那么明朗,心中明白不光自己,就连他在这三年间也是改变不小。想着不觉露出沧桑的笑容,“三年时光,物是人非。”

烈哲一听这话,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随即淡淡一笑,道:“二哥何出此言?想我那早熟的侄子如今已经是我们大烈国的皇太子了,您又是太子生父,将来少不了你一个太上皇当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来这物是人非的感慨呢?”说时心中又想,说不定象我们现在这个太上皇,根本就是把皇帝吃得死死的,连一人之下也不用下了。

说着二人已经进了大厅,分了宾主坐下自然有侍从奉了茶来。
烈容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泛起微微苦意,端起茶来轻呷了一口,常人只见到这华丽外表,哪里能知道其中的辛酸。就好象这茶一样,外人只闻茶香又怎知这茶是苦是甜。
烈哲看他不说话了,也不为意,面上忍带笑容继续道:“要说是物是人非之感慨,仔细想来其实也对,至少我那苦命的二嫂,就在三年前那长大变中香销玉损了。听人说,二嫂死得蹊跷呀。”

脑袋轰地一声。烈容手中一抖,将杯中茶水洒落大半,又惊又恐地看着烈哲,却又强自镇定,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烈哲见他如此模样,眼睛里更是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难道不是吗?莫说我那二嫂死得蹊跷,就连二哥几日前所要娶的那个青楼女子不也是同样死得蹊跷吗?”

“碰!”烈容手中茶杯落地,他再也坐不住地轰然站起,“你……你……你今日前来到底为了什么?”
烈哲只是一笑,并不言语,却拿那精明的眼睛扫了一眼这个大厅里站着的一干侍从。
烈容立刻会意,一摆手:“都先下去,没有吩咐不许进大厅半步。”
下人们也看出其中的急流暗涌,立刻回避。

烈容道:“就只有我们两人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烈哲默默看着烈容,正在烈容被他看得心中烦躁之时,就听他道:“二哥不想要救付雁蓉了吗?”
轰!
所有血液都在这一刻停止。
看着烈哲,颤抖嘴唇:“你……你……怎么知道的?”

“好象这并不是重点吧。”预料之中的反应,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淡淡一笑,随即正色道:“三年来,我一直暗查此事。”
烈容一阵红一阵白,“那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多”。烈哲道:“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你所知道的,我知道所有也有你所不知的。我知道付雁蓉是为了你才被抓的,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才被迫搬入这朝阳宫的。”
烈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颤声道:“你……你这又是如何知道的。”
烈哲得意笑道:“那也不是重点。”
烈容脸色变了几变,苍白道:“那……那什么才是重点?”
烈哲逼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重点是,二哥是否真心想要救那付雁蓉!”

“你……”烈容脸色又是一变,心中无数念头转过,最后终于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你为何要如此做,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
烈哲得意的一笑,道“二哥果然是快人快语,好自然是有的,比如说――”说着看了看周围,确定了没有人,才低声道:“太子之位。”
烈容霍然抬起了头,“你想做太子?”
烈哲道:“那是自然的了。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一个不想做太子的呢?不然,你以为三年前我为何要不告而别的?”
烈容此刻才算明了,“原来你早有预谋?”
“说预谋难听了点吧,”烈哲道:“应该说我一直在寻找机会。”
烈容气恼道:“那么现在你找到机会对付他了?”
“不错。”烈哲得意道:“不过也不算是我找到的机会,应该说是他给我的这机会的。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今日能站在这里与你商议此事不也是因你儿子不顾伦常所至。说白了也是他自己给我的机会,若非他如此对待你,我又哪里有机会和你说这些话呢?”

烈容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你?”
“是的!”烈哲笃定道:“因为你要救付雁蓉!”他这话恰恰说到烈容的死穴上,烈容虽不愿意与之为伍却也奈何他不得。烈哲又道:“只要你与我合作,保管可以救出付家一家大小,而你――”说着暧昧的笑笑:“也完全可以逃脱某人的魔掌了。”

烈容心中果真一颤,半晌道:“你还没有说想要我做作什么?”
“很简单。我只要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烈容不解。
“一句指正太子私养军队的话就成了。你是太子的亲生父亲,你的话会比任何证据都有说服力。”呷了一口茶,烈哲淡淡 地说道。
烈容脸色一白:“你要我诬陷蕉儿?”
“蕉儿?”烈哲抬高眉毛,讥笑的说道:“此时此刻你还把他当蕉儿呀,这个蕉儿可不把你当父亲哦。你的蕉儿,他有把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么?不说这些了,我且问你,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烈容迟疑道:“我……我……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你不能这么做?”烈哲怒道,“难道你要他继续这么对你么?”
烈容红着脸道,“你……你不要胡说。”他原本是脸皮极薄的人,纵然对方知道底细他也还是要掩饰一下的。
“胡说?”烈哲冷哼一声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知道。他若把你当父亲他会这么对你么,他若把你当父亲他会做出这等人神共弃的事情么?”说着一把拉开了烈容的衣服领子,指着上边鲜红的痕迹,“他若把你当父亲他会当成女人一样,在你身上弄出这等痕迹么?”

“不……你放开……”烈容颤抖着拉拢了自己的衣领,“你……你太放肆了!”
“放肆?”烈哲冷笑,“你儿子这么对你那才叫做放肆!我只想让你看看清楚。怎么说你也是我二哥,怎么能见着你这么被一个后辈小子欺负。你难道就真的愿意这样子过一辈子?”

“我……我……我不能……”
“你不能?难道你忘记了么,你难道忘记了付雁蓉还在为你受苦,你难道忘了付家一家为了你怎么被陷入牢狱的么?”
“我……我……我没有。”

“难道……你忘记了,付雁蓉现在为了你就快要病死了。”
“不。”他脑中轰然一响。
“你真的没有忘记么?”
全身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烈容靠在桌上,心里有一把刀子在刺着,又好象有无数双手在绞着,狠狠的把他的心绞成了一团。他当然没有忘记,他怎么可能忘记,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一切呢?

他忘不了的呀。
可是……可是……如果要他去诬陷那个人,去诬陷那个让他又愧又恨的人,他……他……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当年自己已经这么伤害他了,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再伤害他一。
“你忘记了,你忘记了。你真的忍心忘记么?”耳朵边冰冷的声音犹在无情的响,
“你想一想付雁蓉,你想一想付家的一家,你又想一想你那两个只有两岁的孩子。这一切你都想过吗?”
不――
烈容心中大喊,耳朵边仿佛回想着许许多多的声音。
“王爷呀……求您救救雁蓉吧,王爷呀,求您救救雁蓉吧,王爷……”付老夫人凄厉的叫喊声猛然出现在耳朵边。
“父王……父王……求求您,求求您了……”两个孩子嘶声力竭的哭喊。

“二哥……你能够不救他们么?”烈哲声色俱烈的逼问。
这些声音都在他的耳边大响,都在大叫着烈容救救付雁蓉。
““王爷……”
“父王……”
“二哥……”
不……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烈容抱起了头,仓仓啷啷地退到墙边,沿着墙坐在地上。
“我不能再伤害他了,我不能再伤害这个孩子了。”我不能伤害蕉儿呀。心里还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
“你不伤害他,难道你想伤害付雁蓉?”烈哲怒喝。
“不……不是的……不是的……”
“你不想伤害他,难道你就想伤害付家一家,伤害你的两个尚未成人的幼子?”
“不……我没有……我不想……我……”烈容再抱起了头,如果可以的话,我谁都不想伤害呀。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没有伤害他们吗?你既不想伤害他们,你就做出决定来。你说话呀!”
烈容颓然一坐,一动也不能动了。
烈哲牢牢逼视着他,紧逼的眼光不住闪烁变换,最后――试探性地,带着发现了某种秘密的得意的语气――
“你不说吗?难道是――你变了!”

“砰!”心里某根弦断裂了。
烈容一下子抬起了头,猛然喝道:“不!我没变!”
他当然知道他所说的变是指什么,他所说的变不仅仅指他不想救付雁蓉了,更是指他对于烈蕉的某种情感。
“你没有变吗?”烈哲狞声道:“如果没有变就拿出诚意来。光用说的,没有人会相信!”说着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烈容,心道不能把他逼得太紧,道:“我会在哲王府等你,希望你尽快做出让人满意的决定。”

**************
我该怎么办,我应该答应他么?
夜,烈容手执一壶酒伫立在朝阳宫殿的窗前,重重的忧愁锁着眉间。
自从三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以后,他与他的关系就不再是父与子,男人与男人的关系。
他是他的人,他的女人,他的禁脔。
他从来都没有过放过他的打算。
他的疯狂,他的气息,教他不寒而栗,他的气势也叫他,在不自觉中,变得疯狂。
环抱着身体,夜风不冷,但他却全身都不停地战栗――为了今天所做的矛盾的决定而战栗。
他这样做了,对吗?
如果不这么做,他与他的纠缠何时才是个尽头,如果不这么做,几时才能救雁蓉脱离苦海,如果不这么做,他如何面对他从来没有教养过一天的幼子。不是不明白烈哲的私心,不是他想要再伤害他,只是――

对的,对的,对的,他告诉自已,这个决定,他做得对。
可是,心呢?为什么他的心疼得那么利害,为什么他的身子,冷得发抖?
真的应该这样做么,真的要再伤害他么?可是――不伤害,那雁蓉――好乱,好烦,无法思考,举起洒壶,狠狠地灌下一大口,希望这火辣辣地烈酒,驱走刻骨的严寒。
烧刀子,果然人如其名,火热的酒浆骨过口舌,滑过喉咙,像刀子一样地,刮着他的心。闭上眼感受那一刻的热。
然而,一阵子的热后,又迅速归于寒冷。
不够,不够,这一点点地酒水的热度根本就不够。反而更使身体,变得燥热。
“王爷――”有小太监,进入了寝殿内。
沉浸在刚刚的燥热中。
“殿下刚刚遣人回来说,乌泊战事告急,太上皇与皇上留他下来商讨应敌之策,今夜想是回不来了,请王爷你先安歇。“
挥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烈容头昏目眩地倒在一张软榻上。
他不回来了,一阵空虚侵上心头,他却没有回来。
手指仿佛有自已的意识的解开自已的衣衫,抚摸着颈项间发热的皮肤,仿佛这手并不属于自已,而是代替了那个人朦胧中那个人正侵犯着他,喘息着,张开嘴,咬住空虚的唇,幻想他唇正压在自已的唇上,描摹揉拧,狠狠地,不留一丝空隙的吻,让自已毫无退路,呼吸在那压倒性的强占中急促起来。热。好热,狠狠地咬牙在嘴唇上撕磨,好象要把唇咬出血来。

可是,不够,仍然不够。那个人的手这时候会伸入自已的衣禁,会粗暴又有技巧地揉搓他胸前两面点。

衣裳已全然敞落,无意识的手指钻入其间,沿着滚烫的皮肤,捏住了自已胸前已经饱胀起的突起,用力的,像他那样地揉搓。对了,就是这样,自已的身体在呐喊,用力,快――快――下面,下面――

一股酥麻战栗地快感,迅速窜向下半身,无法克制的手伸到自已的腿间,握住那已经肿胀的地方套弄。一上一下,也不忘用指甲刮弄前端的嫩。
烈容的身体在床上扭动。
但身体某个羞于出口的私密部位却狂喊着空虚不满足。那里,需要高热地有力地填满。恍恍忽忽地,一手探向了身体后侧,从一张一翕的臀瓣间入,二指并为一指,狠力插入。
“啊――”
指尖划伤内壁。急速的痛楚夹着快感传来,一道粘稠液体急射而出。
那清晰的痛楚让一巴掌打在自已脸上的烈容整个人猛地清晰。
烈容,你在做什么?!“
你难道真地成了烈蕉的禁娈了么?
不――
不能的,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来人,备轿!“
“王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摆驾哲王府!”
猛地――
天空中响起了一个惊雷。
***********

七月十五,中元节,大烈家家户户焚纸燃香,拜过往鬼灵。在京城的人在这天,惊闻乌泊国大举攻打大烈西疆地域。太子烈蕉再率军讨伐。
“蕉儿,此出征不比以前。务必谨慎行事“。皇帝烈炎亲自给其送行,并细细嘱咐道。
他如此慎重并非没有原因,此乌泊突然向大烈开战竟是一天前的事,事先一点风声都未闻得,可想而知,乌泊此定是有备而来。大烈虽立即应战,但到底失了先机,形势十分不利呀。

况且,烈炎一生无子女,与之最为亲近的晚辈就当属烈蕉了,是以在他心底实是将烈蕉如子般看待。
烈蕉慎重道:“皇伯父的话,蕉儿定当谨记,此出征决不给咱们皇家丢脸,不将乌泊击退誓不罢休。“
“有此心是好的,但是轻敌了就不好了。”淡淡地,太上皇烈元典的语音从烈蕉背后飘来。
烈蕉心中一紧,立即道:“皇祖父教训得是!“说着暗地里捏了把汗。烈元典一说话,烈蕉就立刻明白了他为何这么讲。只因上与乌泊一战中,大烈大获全胜,大烈军中未免有骄兵情绪,就是烈蕉自已,也不敢说没有存着几分轻敌之心。

再说此乌泊出兵,怎么瞧这里面都透着玄机,上两国大战,明明已经把乌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若不是乌泊国离大烈路途遥远,大烈很可能就此灭了他们一国。明摆着乌泊已经是强驽之末,又如何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再纠结一支军队来攻打大烈呢?想不通,此事中疑问实在太多,唯一能有的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有其它国家密秘支持乌泊,又会是哪一个国家敢冒着与大烈为敌之险支助乌泊这样一个小国呢?又是哪国有此实力?心中细细将太烈周边各国数上一遍。唯列出北方强大的草原王国图兰和大烈以南湿热丛林中的王国天梵国。但那图兰国与大烈近十多年来交情甚好,想来不会是它。而天梵国信奉梵教,讲究众生平等,戒燥戒怒,如此一个和平之国定然也不会无事与大烈为敌的,但除了此二国,又有何有此实力呢?

烈蕉越想越是摸不清头绪,越想越是纷乱,但心中轻敌之意已是完全消去了。对方越是不露真身,自然也更可怕。听了烈元典的话后,心中不禁暗叫“惭愧”。

烈炎见那人轻轻一语,已给烈蕉起到示警作用,不禁摇着头拉过了那人的手,微微一笑,一笑之中爱怜非常。“好了,你别吓唬他了,他都快给你吓怕了。”
“怎么可能。”烈元典却是对他一瞪,目中虽是含着恼怒意,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往上翘起,也真叫人看不懂是怒还是喜。
“时辰不早了”烈炎微笑着对烈蕉道:“去和你父王请辞吧。”自已虽喜爱这个侄子却也不能老霸着他。
烈蕉躬身道:“是。”

来到烈容身边,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之人清白的容颜,烈蕉心中虽有无数言语,此刻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自已此去定有一场恶战,能否生还也都说不准,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说,又该从何说起,说放不下他,说记挂着他,还是说……自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们的关系源于一场悲剧,他一开始只是因为恨着此人。但是现在,经过了整整三年,恨早已经找不到了,却仍然不愿放了此人。仿佛心中一直有种感情叫自已不要放手,那情感不是恨,又会是什么呢?

三年来自已虽然得到了他,却总是离多聚少,每一相逢,都是行色匆匆,根本没有时间让自已理清心中这份纷的情绪。
这一,还没解掉那分别之苦,自已却又要上战场。心中好象有话要翻腾飞跃出来,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在出发之前说的,好象生怕自已这一走,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伸出手,握住他的肩,嘴唇张开半晌?

第六章

对了么?这么做对了么?独坐亭中,中独饮,亭外落纷纷,竟生生地落了一院。
夏日正渐渐离去,秋日在不知不觉中来临。再茂也终是要凋零;往日时光,也竟是要远去的;做出了决定的,已无力再回头。
是对,是错,只怕永远也无法再分清了吧。
执一壶清酒,倚坐亭中,饮一壶晚散残月含山。
罢!罢!罢!
迟早是要做的,该来的总是要来,只是心,为何痛得厉害呢?为什么痛得这么让人难忍?

“马将军!”
抓住绞痛的胸口,按住撕裂了的疼痛,烈容猛一站起,喝道。
立刻,从院外闪进一人,对烈容拱手道:“末将准备妥当了。“他说话时语音颤荡不已,显然内心极为激动。
烈容似下了极大决心,手一挥道:“动手吧!”
“是!”

八月初, 瘦月升空,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钩着人心。
大烈西面,龙池城外,大烈与乌泊战事正急。
“殿下,龙池城久攻不下,实非上策,我大烈军中死伤无数,今日若再打下去只怕我军损伤更大。”一将领从帐外进来,对坐于主座上的烈蕉急道。
烈蕉如何不知情况然危急,这龙池城已攻数日,却奈何城高池,端的是易守难攻。而这龙池端又是西南重镇,城外西南不远便是大烈与乌泊间的雪山地带,城南便是大烈一个叫梵族的番部聚居地,战略意义十分重大,若拿不下龙池,大烈占领雪山便不可能了,而且在梵族中声望也会大大降低。

是以攻此城时,烈蕉亲自来此,指挥作战,但连日来久攻不下,军中士气未免大落。
如今烈蕉心中焦急之极,来回在帅帐中走了几趟,突然猛一停下,“鸣金,收兵!”
立时,军中鸣金之时“呜――呜――”响起,一场艰险恶战方才暂时归于平静。
颓然坐在椅中,他心中也是忧虑无比,今日又是收兵,明日再战呢?难道又这样颓然收兵么?这要几时才能打下乌泊,又要几时才兑现自己的诺言,给大烈争回脸面,给疼爱自己的伯父祖父争回脸面。

这一拖下去,他又要几时才能回到华京。华京中有他牵挂的人,他以要几时才能再见到那人,此前来,战事比想象中难上许多,大烈的军队,大烈的物质,都在这场大战中损失近半,而自己,也难保在这场大战中丧生。

心中猛然间一抖……死并不可怕,既然主动请命前来打仗就已经把生死制之度外了的,只是――不甘心呀,不甘心……这样一来,自己就永远见不到那人了。这样一来,自己就再也无法看见那人素白的容颜了。自己就再也不能……告诉他一句最重要的话。

最重要的话?
仿佛一道霹雳突然劈过他心中黑暗的夜空。无比的战斗力陡然间升起。
是,是,是的。自己一定要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一句最重要的话,自己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但是,自己到底要告诉他哪一句最重要的话呢?
难道是……不希望他与那付雁蓉双宿双飞么?难道是……不希望看着他一个人独自快乐么?难道是……
不不不,都不是,到底是那一句最重要的话?
他自己却又说不清楚。一时间战事,大烈,父王,皇祖父以及一关被自己所囚的付雁蓉的面都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转了个遍,搅得他脑中纷烦不已。

恼怒地一击桌子,再站起来来回走动。
“太子殿下何事如此烦忧?”突然,帐外传来人悠然一问的声音,一个武夫打扮的中年汉子走入烈蕉帐中。看身上服饰,并非大烈军队中人。
烈蕉霍然一惊,喝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那人站定施然一礼,悠然答道:“末将乃容亲王帐下护卫总督领马飞。”
“马飞?”烈蕉皱着眉头想了想,只觉此人有此面熟,的确是在容王府中见过的,只是一直没有问过他是在那里担任何职务的了。
“是!”那马飞哈哈一笑,伸手递出一封信函,“太子殿下,若是不信,请看这封信函就知我所言不虚了。”
烈蕉一见那信,心中已是激动,不待马飞完全递出,已一把抢了过来。三两下撕取信封,仔细读去,确实是自己父亲烈容笔迹,内中先是问及自己战状,然后又是一番生活锁事上的询问,及以一点一滴叮嘱自己之事,关爱之情溢于言表。烈蕉看完此信,几乎滴下泪来,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激动,他只想到:到底他送信来了,到底他不是完全无情之人,到底他还是记挂着自己的,自己出城当日他已是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想来他定是在众人面前不愿意表露出来,不想他如今却专程派了人送来这封信。

要知烈蕉其实对烈容依恋极,心中虽不明白,实际上早已爱上了对方。只是他二人关系起于祸事,烈蕉一直耿耿于怀,又如何能查觉自己真实心意。但他一看这信,心中实在高兴至极,对刚刚想对他说一句什么要紧话也仿佛闪过一线光亮,只是仍抓不住。

烈蕉低叹一声,不再想,抬头向那马飞问道:“王爷就派你送这一封信来么?”
马飞道:“不止,王爷没说有一句要紧的话要我转告殿下。”
烈蕉立即道:“什么话?”他刚才才想要给烈容说一句要紧的话,没想到立刻烈容就要给他说一句要紧的话。当下也不知怎的脸上微微一热,心中竟是一阵狂跳。
马飞一字一句道:“王爷说,小心提防菩提庙。”烈蕉一呆,“菩提庙?”
马飞道:“太子可广派探子入龙池城打探。记得来时王爷曾有一语,看来庄严肃穆的清静之地往往便是那藏污纳垢之所。”
烈蕉一听是烈容所说,心中已信了七八分,“菩提庙有何不妥么?”在龙池城南面却是有一座菩提庙,当日行军路过之时见内烟雾缭绕,香火鼎盛,当时还笑言:“好一个梵教庙宇。“却不知这座庙宇竟是暗藏凶气。

马飞道:“庙内僧侣数千,香油无数,粮草储量更是多不胜数,若是仅仅让这些僧侣们享用,恐怕十年也难以吃完。太子还不明白有什么不妥么?”
烈蕉猛地一震,“你是说,你是说这里是龙池城内乌泊军藏粮之所在?”继而再一想,“但龙池已被我军团团围住,他们如何拿得到粮?”
马飞微微一笑,道:“这就需要殿下去打探了。”

是夜,空中无星无月。狂风呼啸,吹得远龙池城上火光忽明忽暗,摇晃不定。
烈蕉站在大帐之前,对身傍一黑衣黑裤打扮之人道:“小林,准备好了么?”小林是他贴身侍卫,对他自然极为忠诚,派他去,可谓万事无忧。
小林猛一抱拳:“我们二十人全数准备妥当,请殿下示下。”
“好!”猛一声喊:“攻城!”

二更时分,夜色正浓。
大烈军突然袭击龙池城中的乌泊军。杀声震天,乌泊守军日夜严防,并没有被人攻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趁着黑夜与战火的掩护,由大烈太子贴身侍卫小林带领的二十名大烈探子混入城内。

两日后,龙池城中飞鸽传来消息:“菩提庙确实是乌泊聚粮草之。而且,有一条密道通入城内。”
这就难怪我围了他们这么久还不见他们断粮。
烈蕉大怒,立刻调兵遣将,“来人,给我一把火烧了菩提庙中所有粮草。”
烧其粮草,断其饮食,纵然那龙池城再难攻下,乌泊也守不了多久了。
“太子,由末将领军前去。”众将领中,马飞主动请命。
烈蕉知他是烈容的人,定然了解庙中一切,由他领军自是再好不过。

“有劳马将军。”
“末将领命。”
八月六日,大烈军突袭龙池城外一庙宇,庙中数千僧侣,全被剿灭。
马飞回来复命,烈蕉震惊至极:“我只让你烧了粮草,为何要剿灭?”
马飞道:“王爷之令,暂草除根,方得干净。”
烈蕉一愣,细想有理,又是自己父王所下之令,于是不再追问。

大烈,八月十五,中秋。
华京上下张灯结彩,一溜儿城墙粉刷得亮闪如新。城墙头上齐整整的旗子迎着风西猎猎作响。
城墙下人头涌动,万人空巷,城中所有居民都不约而同地挤到京城西城门外,争相目睹大烈皇帝的天子威仪。
不错,这天烈炎正站在西城墙上,他身旁站着的自然就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太上皇烈元典。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因为他们要迎接一个人,一个凯旋而归的人――西征乌泊的皇太子烈蕉。
一个月前,乌泊挑犯大烈威仪,皇太子烈蕉率军讨伐,不到一个月便大获全胜。这实在是大烈历史上最为漂亮的一战了。
大烈京城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守在西城门外迎接这位太子。
日上中天,远方隐隐传来马蹄疾奔的声音,不多久,门外的官道上便远远出现一支队伍。
“来了――来了――”
“最前面的就是太子殿下吧――”
“有皇储如此,我大烈百年盛世当无忧也”。
、、、、、、、、、、、、、
刹那间,城门内外的议论赞美声震翻了天。
以疾风之势来到城门下,翻身下马,英姿焕发的烈蕉几个箭步走上城头,在烈炎,烈元典面前跪下道:“儿烈蕉幸不辱我大烈威名。”
“好!”烈元大笑道:“快起来。”
饶是烈元典素来性子沉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见了他也不禁面带三色喜色。
“此出征做得极好,我与你皇祖父果然没看错人。”
烈蕉谦让道:“皇伯父过奖了。”说着偷偷抬眼看了看立于烈炎身后的人,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回来见到他了。
若非他的传信,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呢?
所以――
今天的胜利,他应该分一半给他。
今日的喜悦,也应该分一半给他。

内心在狂跳,激动的眼睛忍不住看他,素白的面上如往常平淡,并无半点喜悦激动之色,眼眸微微低垂,过长的睫毛在那白晰的脸上投出两道淡淡的阴影,他并没有在看自己。
饶是如此,这样的他在烈蕉此时的眼中也是美如天人。
若不是这里是不能放肆的场所,烈蕉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直接向他扑了过去。
能让自己这么激动的,只有他。
能让自己这么欣喜的,也只有他。

城墙之上,随侍得有文武百官。
“大烈有太子殿下实在是陛下之德,苍生之幸呀。”太子大捷归来,此等喜事一干子文臣武将哪个不趁此机会大拍马屁。
“是呀,陛下虽是无子,但有太子如此也是大幸之事呀。”
“我大烈人才辈出,太子英雄出少年,实在难得呀。”
“这也是我大烈的福份,太上皇与皇上的仁德。”
“容亲王能有这么好的儿子,也是有福之人呀。”
“上苍恩泽我大烈……”
……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马屁拍得震天。
烈炎看着这一切,心中也自然明白其中玄机,但他们也没有说 错,这蕉儿的确是块可以雕凿的美玉。
城墙底下人群的欢呼声更是如雷。
“点礼炮,迎殿下!”礼部尚书的尖厉嗓音下,十几颗礼炮的轰鸣更是撤底把气氛推向了最高潮。“歌舞表演上场――”刹时,一排排舞娘们在城下的广场上翩翩起舞,尽情欢颂这喜庆时刻。

烈蕉万般忍耐地看着隔着自己两三个人远的人,一颗心思早已经不在这庆典上。
这样的人,说起来是自己父亲的人,三年前给了自己那么一场可怕的回忆,如今却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候给了自己帮助。很意外的,今天想起三年前的事情的时候心情竟意外的平和,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点当年的心痛了。

是因为这么?是因为这他帮助了自己么?还是为了……
不管因为什么?自己竟然有点感谢那一场经历了,若非三年前的那一场变故,自己也不会和他如此接近,是的,接近……虽然他还站在离自己两三个人远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心却仿佛是接近着的,甚至比自己埋入他的体内还要接近。

埋入他的体内?一想到这里,自己身上竟然就会忍不住开始发热。
可恨这该死的庆典什么时候结束……
快一点……希望再快一点……
他要与他,举行他们两个人真正的庆典。

“这些舞娘们都是各个歌舞教访专门为了迎接太子归来而‘自行’准备的,可谓美女如云,太子你有没有看上哪个呀?”特意把自行二字说得极重。
没有等到烈蕉的答话,太上皇烈元典似笑非笑的往站在身边的烈蕉看去。
犀利的眼光猛地一闪……

“报――”正在人们为这欢庆场面疯狂不已的时候,一声急报极不适合地打破这喜悦地场面。
“所报何事?”烈炎立刻面色一变。与立于身边的烈元典对视一眼,立即问道。
那急报使几步踏至圣驾前,匍匐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烈炎心中一震,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说不清楚!”
“陛下――陛下――”那使者喘着粗气,“大烈……大烈西南境梵族十六香部,悉数……悉数发生叛乱!”
“什么?”骤然间仿佛一个霹雳炸响,顿时炸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梵族十六个番部同时叛乱,这可是大烈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事。就连当年图兰攻大烈也不及这个消息惊人。
城墙内外没有一丝人语,整个场面寂静得如坟墓中,只有偶尔,天边远来的老鸦哇――哇地鸣叫声。

第七章
月亮升入中天,极圆的月讽刺地笑看着世人。
月已圆,人未圆。
心像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块,流着血,发着痛撕心裂肺。
不能想,不敢想,不愿意想的是――他骗了自己。
菩提庙是真,庙中私藏粮草是真,可是他却借自己之名剿灭了整个庙宇。而菩提庙的另一个庙名,竟然是名满天下的梵音庙。
可恨自己竟不知道。
他到底是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是……有意为之的么?
心……猛然间剧烈一痛。
不,不,不,他不相信,他不想相信,他不愿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他宁可相信,他不知道菩提庙就是梵音庙,他宁可相信,他让自己剿灭菩提庙是为了要帮自己。
他宁可相信,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他很想让自己相信,他对自己不是真的无情。

闭上眼,想象着他的容颜,仿佛依稀看见他坐在自己身边,吃着自己喂给他的葡萄。眉头微微皱着,轻轻地对自己摇了摇头,露出宠溺笑容,“你呀!”
心,绞得好痛,泪也强忍在目中。
往事历历在目,他不愿相信他会这么无情,可是事实又不容他不信。
他,又一骗了自己。
不――
心疯狂大喊,不――不――不――
不相信,不能相信,那么敬,那么爱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
我要听他亲口说。
我要听他亲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无心的,这一切都不是他有意的,这一切并不是他设计的一个骗局。
猛地冲到牢门前,对外面大喊:“来人――来人――”“殿下有何吩咐?”狱卒很快来了,眼前的人毕竟是皇族,他们也不敢太过怠慢。
“去请我父王,去请我父王。我要见他!”
“别叫了,我来了。“平静无波的声音,暗暗藏着底下的急流涌动。
“父王!”烈蕉一见来人,立刻扑到牢门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剿灭菩提庙,你知道梵音庙就是菩提庙吗?你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对吗?父王――你告诉我。”他紧紧盯着烈容,眼光炽烈灼热。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烈容素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低低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炽热的眼光。
“父王――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对方沉默的神情让烈蕉心中一窒,却依然不愿放弃的喊道:“告诉我,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没有意外,一点意外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一点没有偏离预先的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他尖厉的声音像一把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刺入自己心脏。
他应该恨的,不是么?
他应该这么做的,不是么?
他应该为了付家,为了雁蓉,为了两个孩子这样做的,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炽烈的双眼时,心会疼得厉害。
不该来的,他不该再来看望自己亲手陷害的儿子。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管不住自己的腿。意识不清间,自己已经来到了天牢的门前。
“说话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烈蕉的声音低下去了,由厉喊变成了低沉的咽呜。虽已料到了残酷的事实,但是,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人世间,多少父子的关系和和睦睦。但他们,却像两条不同方向的道路,越走越远,濒临绝望地,却依然带一丝希望地问:“告诉我……这是不是……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冰冷的声音里带牢狱里阴暗的气息,声音里饱含着得意,“一切尽在掌握中。”
一袭白衣的男子随着“踏踏”的脚步声出现在烈蕉的面前,不是意外?!男子微微笑着,好整以暇地说:“我二哥不说话,你还不明白么?”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什么意思?

心中猛的一抖,烈蕉凌厉眼光转到烈容身上“是真的么?”烈容微微一抖,依然沉默,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烈哲!”烈蕉目光扫到他的身上,“你怎么知道?”
男子笑容道,语气得意非凡,“我当然知道,暗中支持乌泊的,可就是我呢。”
“你――”烈蕉猛的一惊,“你怎会有此实力?”
“我一个人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实力,可若再加上你父王,情形就大大地不一样了。”
烈蕉目又是一冰,“你们?”
“我与二哥合力,设下陷阱,几个太子也会得如此下场。”
烈蕉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看着烈容:“父王!你说话!他说的都是真的么?你从一开始就开始陷害我的么?”
“父王――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只要……你亲口说。”
三声由硬到软的急呼,逼得人无所遁形。
“二哥,你告诉他呀。”幽幽地,烈哲含着笑说。
“是的,一切都是……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陷害你。”烈容的声音极轻,极淡。却好像一个千斤重锤砸下,一下子击碎了对方微弱的希望。
烈蕉眼前一黑,身子立刻歪了一下,若不是扶住了牢门的铁栅栏,只怕立刻就要倒下。
缓得一缓,再问:“你再说一遍。”
“一切都是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陷害你。”清清楚楚地,烈容一个字也没有变。
“为什么?”
“为了……付雁蓉。”
轰然一声,所有的希望在此刻毁灭。
而烈容的心中仿佛在滴血,再也无法待在在此,再也无法再看他一眼,话音一落,就猛地转身跑出了天牢。

“听明白了么?一切都是他的陷阱。”看着烈蕉破碎的目光,烈哲得非凡地道。
烈蕉呆立当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烈蕉方才回神来,一见烈哲眼中仿佛喷出火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滚!”

烈哲淡然一笑,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要事要告你。”
“……”烈蕉狠狠盯着他。
烈哲微笑着道:“你的父王我的二哥,过几日就迎娶付雁蓉。”
烈蕉胸口一窒,只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强支着杆低声道:“父王……你何苦逼我至此。”
“太子殿下可要珍重了。”烈哲说罢,哈哈大笑而去。
烈蕉虽然身体强健,但连日来几个打击扫来,再加从西边竟气得他昏劂地去。
过了一会烈蕉强制压制住胸口翻腾的血气,人在渐昏渐醒之间。黑沉沉的牢房,

传来别的一些死囚们的叹气与哭泣。 才发觉,自己所在之地――监牢,恍然间,有如隔世。

“我若就此死去便罢,若有朝一日,我定报此辱!”黑宝石般的目中夹着雷霆闪电,随着咒语般的低叙,缓缓地,竟都渐渐逝去,只留下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漆黑。

习惯的力量,在人的所有特性中,是一项最最难以抗拒的力量。
两年的时间,可以让很多事情发生,也可以让很多事情改变。
付氏一门,已经让烈容接了出来。
虽然不再有当年付老将军在时的荣,但日子逍遥富足。无忧无虑已经四岁,极为聪明可爱,依稀可见其兄烈蕉幼时的影子。而他们的母亲付雁蓉,因身体原因,两年间一直在容亲王的一座别苑中静养,烈容少不得经常探望。付雁蓉也因此心中满足,心气和顺,经过两年的调养,身体已全愈。

也许正因为她养了两年的病,烈容娶她为妃的日子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两年后。
今日,又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儿很圆。
沈寂两年的容亲王府张灯结彩。各路宾客络绎不绝。一溜大红的喜字贴满了整个王府。热闹程度直快把容王府掀翻了天,
容亲王烈容又要娶新王妃。
不同于以往,这容亲王娶的王妃也没有见过。只听说她是京城南边一个叫付家庄的地方富足人家的小姐。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虽然新娘从未有人听说过。重点是这位受当今皇上宠信的容亲王再办喜事,各路文武大臣们怎么也不会放弃这么个拉关系的好机会不是。
烈容站在人群中,身着吉服,淡淡笑容挂在嘴边,清醒的眼光好似看着这世间一讽刺的闹剧。
谁不知道容亲王烈容是第三娶亲。
谁不知道容亲王上一娶亲是无果而终。
谁不知道这容亲王婚事中透着蹊跷。

这一这些人来,大半的原因只怕都出在那个人身上,大半的原因都是为了那个人的面子。
大烈皇太子烈蕉的亲生父亲,谁敢得罪。

两年前,皇太子烈蕉因剿灭梵音寺获罪被贬为庶民,交与天梵国国君置。而后的两年,就是容府中最最清静的两年。

一部分人都以为皇太子活不了。一部分的人都以皇太子回不来了。还有一小部分人对这件事曾比较乐观态度的人认为,纵然皇太子活下来了,从天梵回来了,也再不可恢复他储君的身份。于是――

所有与容王府有来往的大臣官员们都不再敢登门,生怕沾染了这容王府的晦气。

直到如今,皇太子烈蕉恢复身份,所有的大臣们才开始忙着趁机与他拉拢关系。
可是至于皇太子烈蕉如何回来的,又如何恢复他太子的身份的,却是众说纷芸。

大烈京城里,十三个人说起这件事来至少可以说出十四个版本,而且个个精彩纷呈。而这种精彩成度,仍然在不断升级中,最近不久还听说华京有一著名说书艺人将听说最近还流传到了大烈北方的图兰国,南方的天梵国。可见其传奇性非同一般。

虽然有这么多个或相似,或全然不同的大烈太子历险记的版本,但是,凡是过去亲眼见过皇太子烈蕉,而现在再看见过他的人,心中定然会出现一个共同的想法――
皇太子烈蕉变了。
皇太子烈蕉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飞扬跳脱,放形骸骨,英勇无畏,锋芒毕露的少年储君了。
如今的烈蕉,有着超出其年龄的沉稳凝重,一双黑幽幽的眸子像两口幽的古井,谁也不知道那黑幽幽的井口下,隐藏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两年前的烈蕉叫人喜欢。
两年后的烈蕉却叫人不寒而栗。

烈容站在一个大臣面前,轻轻甩了一下脑袋,把那些纷杂乱的思绪都甩到脑后面去。举起杯,一口饮干了那大臣敬来的美酒。
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为什么要想起了他。
难道,是因为害怕他的破坏么?猛一想着,身体没由来的一颤,不是害怕还是什么的情绪升到他的心中,胸口一颗心子一下一下地跳得利害。
难道真的是担心他跑来破坏么?
虽然要成婚了,虽然是和自己那么喜爱的女人成婚,可是很奇怪的,他的心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喜悦,一点感觉不到激动。
或许是老了吧,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那种对爱恋的狂热。
可是,为什么的,一想到那个人会跑来破坏,他的心反而跳得更厉害呢?
好象,好象掉在在陷入泥沼中,等待一个有力的人的救赎。
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害怕,我是害怕他来破坏。用力的想,我是害怕他来破坏之时,我如何面对他。
是的,我害怕――如何面对他。
已经近两年没有见过他了,若见,也只是朝堂上远远一瞥,没有语言,没有交谈,他的眼对上那黑幽不见底的眼,那眼中,不曾出现丝毫的波动。然后,又移开。
他仿佛,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只留下自己,呆呆站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他恢复身份后的日子里,他并没有管自己的事,仿佛自己在他心中根本就不存在。

真的是不存在吗?心口,好象突然绞痛了一下。

锣鼓之声渐渐喧闹起来,宾客们的谈笑声出渐渐响亮起来,女倦们的欢声笑语更是飞扬了整个上空。
只是,这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的。
只是,这一切像刀子样撕裂着他的心。
好象一只被线牵着的木偶,必须,不得不演出这一场闹剧。
是责任,也是义务。
付雁蓉为他受了三年的苦,他有必要娶这个女人。
是的,没有选择,他必须娶她,而且他应该感动高兴不是么?他应该也必须感到高兴。
如今,要锣鼓刺耳的喧闹声中,他被人推上了主台,他看见了他的新娘,他看见了一身红衣的付姓女子。
女子脸上挂着喜极而泣的微笑。
很美,很美的微笑,那是一种只有于幸福的人才能出现的微笑。
他看见这样的微笑也觉高兴,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毕竟,这是他带给她的,毕竟,他还能力带给别人幸福,特别是这个,他亏欠过的女人。
被人推着,扯着,脚步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样,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种的红绸带。
他就要娶这个女人,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
那个人曾经破坏过的喜事,在两年后依旧的上演了,
这一他会不会来破坏?这一,他会不会来?
心好象缺陷着,好象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半,等待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来填补。
站在喜堂上,听着喜庆乐声没心没肺地响着。
烈容站着,迟迟没有行下礼去,脸面是转过去的,直直地遥望着大门。

底下宾客们开始不解,底下宾客们开始担忧,底下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容亲王怎么了?”
“看他那样子好象在等什么人?”
“可婚礼进行了一半,该来的人都来了,还有什么人没来?”
“是呀,连几个最不喜欢凑热闹的老王爷都来了,还有什么人没来?“
“是不是……”
“太子殿下使者到―― ”忽然之间,一声长喝,压住了场中所有嘈杂声响。
烈容浑身一颤,后退两步,全身发抖的不知是怕还是什么的,脸色变幻莫测地看着走入喜堂的使者。
“容亲王烈容接太子贺礼!”

传旨的使者是一个小太监,很面生,烈容从没见过。

“容亲王烈容接太子贺礼。”见烈容迟迟没有动作,小太监的声音,再公式化的响起。
烈容震了一震,才道:“容亲王接太子礼。”
“太子谕!”太监朗朗读道:“ 闻父王新近娶王妃,无奈公事忙,不能亲来道贺,心中甚是不安。望父王见谅。今天送礼若干以表敬意。接礼――”
烈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句什么。
“王爷,这是礼单。”小太监又拿出一份礼单,高声念了出来。“太子送王西域奇珍一对,东海玉如意一对,羚羊角一双,双福龙珠一串,龙眼芙蓉梵珠一串,檀木雕屏风两扇,天梵孔雀屏风一面,小月国进贡千佛珠一壶,北国玛瑙石镜两扇……”

寥寥数字,没有一字多言,再加上一份再正常不过的儿子送给父亲新婚再正常的贺礼。
所有的贺礼,堂皇大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烈容怔怔听着,仿佛骤然间被人抽了一鞭,脚下一软,就要跌倒,靠着桌子才站稳。他苍白着脸,神志仿佛昏乱,一股无形的恐惧弥漫地网住了他的心,他感受到害怕,是真正的害怕,比起他预想的他直接来破坏他的婚礼叫他害怕。

这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根本无法控制这种恐惧。同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想什么?
他送了礼来,他竟然派人送了礼来,那么丰厚,那么客气,客气得好象过去的一切根本不曾发生过。他害怕,很害怕,恐惧窒息他的心脏。
他有一种感觉:他,长大了。真真正正地长大了。他己感受到他无形的压力。
他真的长大了。他的心,却那么痛,那么痛,那么痛。

“王爷……”无视于烈容发抖的身体,那太监又上前一步来到烈容的跟前。
“……”张了张嘴,烈容却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话来。
那太监也不等他说话,径直拿出一个锦缎装饰的盒子,拿到他的面前,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只有一样东西,一颗人头,一颗血淋淋地还在冒着热气的人头。
烈哲的人头。
刹那间――
烈容的脸变得惨白。

夜不知不觉中已经了,宾客们也渐渐的散去了。
天空明月不知何时也了隐入了云层中,无形之中,竟已到了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
烈容坐在桌边,房中昏黄的灯光竟似于无,他默默地看着窗外。这种无形中的黑暗已蔓延到他的心上。
他猜不透他要做什么,他也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觉得他的心也如这夜色中的暗。湮灭了这世间一切的亮光。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不会来阻止他的婚礼了,心中泛起苦意。
因为――他送了贺礼来。

“王爷,夜已了,请歇息吧!”突然付雁蓉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
烈容猛地一惊,惊讶地抬头,一点灯光下,付雁蓉立于身前,是了,他娶了她。她娇美的面孔美丽如昔,光洁如昔,连那盈盈浅笑也优美如同昨昔。
只是,现在,这样的脸,却让他感到害怕与陌生。
他感受不到那种熟悉的气息,他感受不到那种炽热的热力,他感受不到……那种让身体瞬间融化的激动。
一瞬间,面对着她这张应该熟悉,却又无由来感到陌生的脸。他感到害怕,他害怕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当然明白她的那句歇息的意思。他害怕,因为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是他应该知道的。

后面的事好象哪里出了差错,他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反应,他的身体一下子站了起来,推开她趔趄地后退,慌慌张张跑到门边,而在出门前,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曾说了一句话:
“你、、、、、、、、你先休息,我、、、、、、、、我有些醉了,先出去走走。”
然后就夺门而出。
脑中一遍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好象看见自己没命的奔跑,好象身后就有毒蛇猛兽。
跑……
好象没有任何目地地,在黑夜最的京城中奔跑。
有守夜的官兵们看见了他,却被他身上华丽的衣料与脸上那种疯狂绝决所震,不敢上前。
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雨,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衣服全部打湿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停了下来。
等他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朝阳宫的大门前了。
朝阳宫大门紧闭,里面寂静黑暗,连门前照夜的灯笼都被两只冰冷的石狮子冷冷地看着这个发疯了一样的人。
雨水淋湿。
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一跑着跑到了这里?心里有疑问,却也管不了了,倒在宫殿前的石狮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其实已经不属于这时。
一种比黑夜还要黑暗的情绪笼罩了他的心,一种比夜雨更加寒冷的冰冷令他全身发抖。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应该回去陪你新婚的妻子!
咬紧牙对自己喝令着,狠狠压下心中那种比夜还暗的阴冷,对自己说:“回去!”
你不能再伤害付雁蓉。!
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意识不清地回到自己的新房前。

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让自己以最平静的态度见自己的新娘。
推开门去,平静地道:“雁蓉,我回来了。”
没有人,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任何人存在的气息。
心猛地提起来,慌忙冲到床前,一挑床幔,无人。
“雁蓉、、、、、、、、你在哪里?”

“王爷,太子殿下请您移驾一叙。”
轰然一声,一抹冷冰的语音在背后猛地响起。
一下子回头,只看见淡淡夜色下小林毫无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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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轰“地一声,劈开漆黑的夜。
轿子悄无声息地在漆黑的街道行走,坐在轿里的人脸色苍白。
冷冷的风,不知从何地钻入了轿中。原本因淋了雨而发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是冷的吧。是吧。不知这一
去,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只是,面对着这种强迫的邀请,烈容心里,竟没有一丝不情愿的。

“王爷,请上楼。”不知转过了多少街道,也不知行走了多久。雨声渐不闻时,轿子已停下,怀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下轿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高耸立的高楼。
“此楼名忘情楼,前朝一才子所建。本是为他钟爱的妻子所建。无奈他的妻子跟别人私奔了,他才建此楼。可是,不知道何故,这个楼主突然从这楼上掉了下来。传言说是他想念他的妻子过度而跳下来的,也不知这传言可不可信。只留下了这楼,所以这楼便名为忘情楼。”小林淡淡地道。

脸色猛一 发白,烈容颤抖着声音喃喃道:“忘情楼……”
“请王爷上楼!”好象没有看到烈容的神态,小林依然面无表情道。
“忘情楼,果然好一个所在,今夜你约我来此,也是为了忘情吗?”闭上眼,痛苦地喃喃自语,猛然睁开眼睛,罢了!纵然今夜你将我从 这楼上推下,我也无话可说了。

猛吸一口气,烈容道:“前面带路。”
带路的人推开了一扇雕刻着百鸟雕图案的红木大门。烈容跟着小林走上这名为“忘情”的小楼。
昏沉的烛光罩在周围不到三尺,越发地显出这小楼漆黑寂静,好象连楼外的风雨声都睡得死了。这样的寂静里,只有脚踏上楼板,发出一声咯吱的声音。腿似有千斤,每走一步就仿佛费掉很大的力气,每前行一步都用尽所有的勇气,可是,却是――不能不前行的。往事纷,直扑脑中。

烈容烈蕉皆非笨人,隐隐约约之间,都已对对方有着难言之情,只是二人之间沟壑从生,纵然查决到心中一星半点的心意,却都只能象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谁也没有真正确认出自己的心意。

他,蕉儿,雁蓉。
他今晚的目地,无非是向自己报复,只怕是非曲直又连累了雁蓉。
心猛地一惊,不不不,不能累了雁蓉,不能累了她,自己亏欠她的已经太多了,绝对不能再拖累了雁蓉。

这座小楼好象特别的高,小楼的楼梯好象特别的长,登上寂静的高楼时,一点灯光明亮了周围的寂静,恍惚间,烈容觉得自己仿若走过了一个完整的梦境。
“父王,好久不见。”稳健低沉的声音,陡然在前方响起。
原本已然失神了的烈容,猛然回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大吼,在翻腾,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夺泪而出的冲动。
俊朗挺拔的身形已经两年不见,熟悉的脸孔只在梦里出现,再见面时,他又已经长高了不少,比起从前也更健壮了。

只是那眼光,闪烁着野兽一般的狠戾的、肆血的光芒,但只一闪,那光芒便迅速敛去,留给烈容的,是一片不见底的幽黑。

“啊!”只是一见那眼睛中光芒突然敛去,烈容不禁后退两步,只觉如芒在背,剌得他恶寒倒涌,全身上下冰凉一片。
“父王,为何如此惊慌、?”含着别样的笑容,烈蕉一步步走向烈容。
“不!”烈容如此慌乱道,又后退了一步,那是什么眼神,那眼神太可怕了,比起两年前来,这眼神完全失去了其中的清明,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紧紧窒息着他的心。
“父王……您怎么了?”依旧笑着问。笑容多了一抹讥讽。“您这个样子,是不愿意见到我么?”
“不!”烈容心中极乱,见他一步步走上来,无法控制地急急后退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看见烈蕉一步步逼得更紧,烈容慌乱大吼:“别过来,你……你……不是蕉儿……你不是蕉儿……”

是的,他不是蕉儿,他不是蕉儿,蕉儿没有那等阴沉的眼神,蕉儿没有那等狠历的目光,他不是蕉儿,他不是蕉儿。
“你说什么?“烈蕉稍稍一楞,随既“咯咯”一笑,道:“父王,您在说什么呢?怎么会不是蕉儿呢?我依然是你的儿子,依然是烈蕉呀。不是你的蕉儿,我又是谁呢?我又是谁呢?”一把抓住了烈容,轻易地将他禁固在怀中。

“不――放开我,放开我“烈容疯狂的挣
扎着,他此时心中慌乱一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以前什么东西都没有让他如现在这般的恐慌过,在一片恐慌中,竟连前来的目的都已经忘记了,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轰响:“放开我……放开我……你不是蕉儿你不是……”

“是!我是!”一见他这样,烈蕉大怒道,用力抱着他,一下子甩倒在床上,身体狠狠地压上来,“我是!为什么说我不是呢?“
他原本就想存心报复,一看烈容如此,心中更是大怒,他明明看见我的,竟说什么我不是蕉儿。凭什么不认他,凭什么说他不是,难道他做了那一切就用一句他不是就想完了吗?
若他想逃避,这法子只会另他更为火大。
“放开我……”
“你!你不是我的蕉儿!”烈容凄然大喊。
“父王不用急着否认儿臣。儿臣会让您慢慢记得我到底是谁的。”语气闪烁着狠厉,烈蕉带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兴奋,“就不知父王是否还记得,您体内被填满销魂的滋味。儿臣可是一天都没有忘记过呢?”

“是吗?真的要我放开吗?”紧紧抓住了他,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用唇舌吮吸着烈容胸前的一点突起,用一手抓住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钳制在头上。
“放……放开我……”许久没有过这种失去自由的滋味了,烈容全身发抖地道。
“放开你?我可记得你是最喜欢这样的了。”感到怀中身子忍耐不住地颤抖,烈蕉眼中欲念的火焰愈发涌起,喃喃地啃咬着烈容已经微微发红的身子说:“快两年了,我已经等得两年了,你可知这两年我都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想象着你躺在我身下让我上的滋味,才能熬过这两年。”

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被那有力的臂膀拥抱着,下腹渐渐开始胀痛起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滋味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仿佛没有了出口的热度开始灼烧起来,那种热度将他慢慢包围,让他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安心,使他渐渐开始忘记周围的一切。集中一切的力量,烈容却仍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放……”

“父王呀,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想起什么了呢?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想念那种感觉了呢?”残酷的道,一手狠狠刺入烈容的后方。
干燥的感觉,烈容全身猛然紧绷,两年都没有做过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入。
烈容苍白的脸上闪过羞愤难当的神情,似乎想用尽全力拍掉烈蕉放在后庭的手,从那里传来的那种战栗的,酥麻的快感却让他无法动弹。
那种比太阳还要炽热的热度与饥渴让烈容无力的伏倒在他的怀中不住地喘息。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很好,看来除了我,还没有人享用过你这里呢?”
已经无法思考什么了,逐渐地失去原有的意识的烈容渐渐放弃了抵抗,一双挥舞着的双手不知不觉中反手抓住了烈焦的肩膀。
一边冷酷的挑逗着,一边讽刺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淫态。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而再地陷害自己的男人,今天,却象个女人一样的在他面前露出淫态。

这样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
烈蕉一把抓住他的下体,熟练的套弄着,他想看到更多,想看到更多的这个男人的狂态。看到这个男人哭着向他求饶的狂态。
烈焦突然撤除了探入他美丽密道的手,他要他求他,他要听到他哭着哀求他的声音。
“不……不要这样……”后方猛然一空,那种空虚好象立刻就要让人死去,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烈容已经无法思考什么了,男人都是随着欲望而动的动物。在烈焦的挑逗下,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最初原因。

“你想要怎样……”烈蕉有意地挑逗着,却故意忘记了另外一个地方。还不够,这样还不够,他要他哭着求他……
“你……”咬住了牙齿,不说出那难以起口的请求,烈容用最后一点神志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不喜欢吗?不喜欢就别做。”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手上却越来越重。抓起了他的欲望,上下的滑动磨擦着,指甲不时的刺激脆弱的前段,熟悉的手法时刻挑逗着久已干渴敏感欲望。

“你……恩恩……不……”胸膛剧烈起伏,却狠狠撑着不求对方,看着对方的目光在不自觉之中变成了挑逗哀求的红氲,那苍白的脸色不知何时也变成红晕一片。
他越是如此,烈蕉心中越怒,“父王,不给点提醒你是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了。”
烈蕉二指并拢猛地刺入对方后方。
“啊……”猛然一吸气,身体因陡然的刺激忽地一颤,后庭为之一收缩。
烈蕉心中猛地一荡,那紧绷的感觉使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立刻品尝他久违了的滋味。心中气恼自己竟然因为这点原因心软,烈蕉眼神一冷,双指钩起,用力在他内部抽送起来。
“不……”烈容一下子苍白了脸,没有经过任何润泽的肛道因为急剧地抽送而被指甲戳破,那种猛烈的抽送越发使得后方感到空虚,不够,根本不够,想要!想要更多!

肠血随着手指进出的间隙顺着白色的修长的腿部慢慢滑落在艳红地床上,很快与焰色的床单融为一体。
看着已经抖成一片的烈容,烈蕉兽性地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伏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父王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要……不这样……” 烈容哀求道:“不……不要这样……”他从来没有因为这种原因求人,就算求,这样的话也达到了他的极限了。
“不要怎样?”烈蕉大声道,他不知他心中所想,因此更是恼怒非常,狠狠再探入两指,抽送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
“不……”烈容已经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身体却分明感到在这样的抽送浮起的痛楚的快感,每一丝每一毫仿佛都在叫嚣,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出。
“不要怎样……”烈蕉总算看到一点成果,放慢了速度,却将自己勃大的欲望抵在烈容沾血的穴口,慢慢转动,却不入。“说话,不要怎样?”
好象从死神里走过一遭,神志已经到崩溃边缘,烈容终于颤抖着大喊:“不要用手。”
烈蕉低吼着将自己的性器猛地刺入烈容肛道的最,紧密的结合不留一丝缝隙,两个人都在这样的结合中发出欲望的吼声。
红色的穴口在急剧地抽动下媚惑地一张一合地收缩着,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吞没进去一样。
这么紧,这么热!快将我的东西融化掉了!呼!烈蕉呼出一口热气,一刻不停地开始冲刺起来,真是想不到他的体内依然有着这么令人疯狂的热度与紧绷度,烈蕉在一阵阵汹涌热浪的冲击下想着,自己虽然在这两年内品尝人间美色无数,但是比起这个人儿来还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只能是他,只有他才能让自己达到这样的疯狂。

狠狠的抽送中,一阵浓烈的热流射入烈容体内从未被人到达过的隐秘地带。
烈容已经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的欲望因为热流的冲击又迅速抬头,燥热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增强的趋势,借着刚刚高潮后的稍微舒缓。
烈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微张口轻喘着。稍稍移动腰肢,却不知此举触动了烈蕉也正极力隐藏的兽欲,烈蕉倏地俯下身狠狠地咬向烈容的性感喉结,烈容吃痛地仰起上身,被强迫地看进烈蕉欲念满溢的眸光之中。

看着他已经迷乱的眼睛,烈蕉一字一句道:“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从我被打入天牢那天已经过了两年一个月零四天了呢,父王。”
陡然一桶冰雪浇下。
仿佛从天堂跌落了地狱,烈容猛然睁开了眼,忍住哭泣的冲动,极度的悔恨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开门“
“哗 “地一地,一道中门猛然大开。
门后,付雁蓉跪倒在地,脸色苍白的睁大了眼,泪流满面的看着这一切。烈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她看见自己这龌撮肮脏的模样了、、、、、、好肮脏。他想大喊:“别过来!”可喉咙好象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爷――”付雁蓉哭喊着道,人已冲了过来。
一只强健的手一把抓住了付雁蓉的手腕,轻轻一摔就把她摔开了老远。
“雁蓉”烈容一声大喊,却换来烈蕉射来的凌剌眼光。
烈蕉冷冷地看着烈容,烈容只觉身上突然一寒,声音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满意地转头,对着付雁蓉咯咯一笑,一字一字地道:“你都看见了吧,雁蓉,哦,不,我想我现在应该叫你一声母妃了。”
“你、、、、、、”付雁蓉怒视着烈蕉。

“我说错了吗?“烈蕉继续笑道:”我记得,今日你与我父王拜堂成亲之时我还送了厚礼的,想来母妃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付雁蓉死盯着烈蕉,眼中又是怒又是怕,且又羞愤异常,她对烈蕉本有一份亏欠之情,但如今他如此羞辱她所爱之人,如何叫她不气愤,狠狠盯了半晌,付雁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怎么样?你们……不都已经看到了么?”烈蕉眼中光芒尽敛,只留一片疯狂的神色。“我今夜请二位来,你们想我会怎么样呢?你们想我会怎么样,”
猛地一把抓起已经软在床边的烈容,残酷一笑:“也许……我正在想让你所爱的女人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所心爱的男人如何在我身下像女人一样的呻吟。”
“不……”烈容惊恐地大叫着。
“为什么不,”一把捏住烈容的下巴,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我也想让你尝尝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被自己儿子干的滋味怎么样,想来,一定会叫你爽到昏过去吧!”
“不……”烈容只觉全身冰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付雁蓉已经再一冲了上来,“你不能――你――”
“轮不到你说不!” 烈蕉猛地一掌,再将她打出三尺远外。
邪翳地眼神看着床上颤抖的人,烈蕉一下子压在烈容身上,猛地吻住了他已经红肿的唇,狠命不留丝毫余地地在他口中肆戾。
“嗯……放开我――放开我――“一想到雁蓉在身边,烈容就羞愤异常。
“放开你!不可能!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被当着她的面的滋味。”一把撕开他仅的衣物,双手一把抓住他大腿往上一抓。
“不……不……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烈容疯狂大喊着,不能在她面前,不能在她面前。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一口咬在他的胸前,烈焦故意道:“我就是偏要在这里!这是你欠我的。”我就是要让她看看她喜欢的男人的样子。“你放心,儿臣会好好伺候您的。”

“不、、、、、、”烈容听了这话,更是又惊又羞,慌乱不已,连话也说不全了,只能不断哀求:“不、、、、、、不要这里,不要这里,不要在雁蓉面前,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一听付雁蓉名字,烈蕉眼神更冷,断然道:“不行!”说着一下子抬高了烈容双腿,呈现在付雁蓉面前。
“不……”从未以这样的姿势暴露在人前的,烈容羞辱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地喊道:“不要……放开我……蕉儿……”
陡然间……
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烈蕉目光炯炯地看着烈容,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还没有恢复意识,烈容呆滞地重复道:“蕉儿……”
烈蕉心中一苦,“蕉儿”,他终于肯叫自己蕉儿了,这是他今天第一这么叫我,但是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放开我……放开我……”烈容继续机械地重复道。
烈蕉心已灰了一半,松开手正准备放了他,却听耳边猛一声喝:“烈蕉,他是你父王,你、、、、你快放了他。”
付雁蓉此时也从刚才惊吓中回过神来,对烈蕉大喝。
烈蕉这才猛然想起付雁蓉还在这里,眼中一冷,若非有你,今日我们也不会到这等地步,此刻你竟然还有脸训人。心中怒火涌起,寒冷般的目光转向付雁蓉,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母妃可是不愿意蕉儿跟父王做?那么――不知母妃是否愿意
陪陪蕉儿呢?”
付雁蓉猛感到危机,身上抖成一片,只能一点一点向后退大喊:“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烈蕉一把抓住付雁蓉:“怎么?母妃难道忘了,我们也曾经做过的,好久不曾品尝母妃的滋味了。今夜,就让我再尝一如何 。”

“你……”惶恐地后退,却已被抓牢了,付雁蓉疯狂大叫,“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个恶魔,你这个恶魔……”
“恶魔?”烈蕉大怒道:“说得好!既然你说我恶魔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魔。”说着“唰――”地一下,付雁蓉衣衫立刻破裂。
付雁蓉慌忙大喊道:“不!不,不,放开我――放开我――”
一声声惊叫惊醒了慌乱中的烈容,一见此情景,立即大喊一声,“放开她!”
“您让我放开她么?父王――”烈蕉冷笑着转头,阴翳地眼眸紧紧盯着烈容。
看着他疯狂的神色,烈容瑟缩了一下,直到此时才真正感到如今这个儿子的可怕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烈容瑟缩却又清晰地道:“是!放开她。”他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雁蓉受到伤害,清晰地道:“放了她,你想要怎样,我都依你。”

听得此言,烈蕉心中又是瞬间大怒,咬紧了牙齿:“你为了她什么都依我,你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肯做?”
你为了这个女人不惜陷害我,如今你为了这个女人又说什么都肯依我。
烈蕉怒极反笑,咯咯一声来到烈容面前,“你真的什么都肯依我?”
烈容颤抖着,“是……是的。”
“那好!”烈蕉眼光一冷,“服侍我,用你的嘴,服侍我!”
付雁蓉已然惊呆,此时方回过神,立刻就想抢上前来,“王爷,不要,不要――”
烈蕉冷冷一喝:“小林!”攸地,不知从小楼的哪个角落钻出来的小林。 一把抓住冲过来的她,牢牢将她固定,同时捂住她的嘴。
“还等什么?你不愿意?“对着烈容,烈蕉冷喝。
心知他此刻是在找自己算帐,烈容虽然有所觉悟,心中却依然害怕,战战兢兢移到烈蕉面前,缓缓伸手,掀起他长袍的下摆。
烈蕉猛然一喝:“用嘴,不是用手。”
烈容脸色一白,全身抖成一团,却不敢违抗他的意,只用嘴咬住他的下摆,轻轻掀开……
“放开她!”待情事之后,烈蕉道。
小林听命放开付雁蓉,她此时已泪流满面。
“记住!只要你在我手上。”抓着摊软在床的烈容,烈蕉一口吻了下去,“他――就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
“不――”付雁蓉一声大叫。
流着泪,缓缓地摇着头,缓缓地后退。
第一,
她第一真正认识到,当年的一切对他,对她所爱的人,是多么大的伤害。“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不会让他永远这么痛苦,我不会让他落在你的手中,既然是因为我,就让我来解决吧。“

王爷――您不会再为雁蓉受辱。”她微微一笑,姣好的脸孔美丽非常。

“小林,拦住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烈蕉猛然对小林大喊。
小林立即纵身跃向付雁蓉,却终是晚了一步。

付雁蓉此时已经跃起,横窗而出。只见高楼急速飞降下的身影,“轰!”地一声,黑夜中的“忘情楼”下留下一个残缺的身影。
“不――”被这景象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烈容才大叫一声,“砰”地一下子从床上滚落下来,跌倒在地。
烈蕉难以置信的看着窗外,此时也全然惊得呆了,思想瞬间窒住,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他的本意……不是这样子的……
恍忽的,似乎想起第一见到她的模样,她站在太上皇身前,语气哀怨地道:“长得美又怎样,连自己想认识的人都认识不了。”说着朝自己这边缓缓看来。
这付雁蓉究竟是他少年时期曾爱过的人,这付雁蓉究竟是他曾经付出过感情的人,他再想报复也没有想过要她死的。
一时间,小楼中所有人都呆住了,过了半晌,烈蕉才从那恍忽中回过神来。
看见烈容一脸呆滞地坐在地上,烈蕉轻轻地试探着,伸出了手。
“父王……父王……”
烈容此刻大受刺激,几乎昏死过去,一脸木然,哪里还能听见他的话,更没有任何反应。
“父王……”烈蕉心中有些担忧地又试探着喊道。
依然没有回答。
心中突然急了,突然害怕,很害怕从此以后他就不再理自己,很怕他就此这样下去,他当然知道付雁蓉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极度担心中,烈蕉一把抓住了烈容双肩,猛力摇晃着,大叫“父王――你看看我,父王……”

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烈容呆呆地不答话。
“父王……”
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唤仿佛催命咒符,硬生生将烈容的思绪唤回。
烈容失去神韵地眼睛慢慢转回,看着烈焦,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目光中一片木然找不到一丝神采。
见此光景,烈蕉激动又担忧地握住烈容的手:“父王……您……您和我说话。”
过了半晌,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烈蕉,我恨你。”烈容的声音,冷淡却又清晰。

烈蕉全身剧震,不知所措地呆立当场。他说了什么,他恨我,他恨烈蕉,他已经叫我烈蕉他甚至不叫他蕉儿,他恨我。为了一个叫付雁蓉的女人,他就恨我。

理智在瞬间蹦溃,烈蕉大吼一声,猛地扑了过去,将烈容一把压在身下。什么都不知道了,心理只有一个声音,我不能让他恨我,他并有权利恨我,为了那个女人,他凭什么恨我!他已经是太子了,他已经拥有了掌握他的权利。凭什么,他凭什么恨我。

我不许他恨我!
狂野的怒火催毁了所有的理智,他像头红着眼的野兽将他撕碎。

\"说话!你说话呀!\"
烈容好象没有了生命,依然一动不动。
烈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凭那屈辱的体液布满全身,平静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烈蕉渐渐从狂怒中回过来,惊惶勒紧了他的心脏,
烈蕉慌了,真的很慌了,他有这种感觉,他不说话,他永远也不会理他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说话,你给我说话!\"猛力地摇着,\"说话!你快说话。父王。我要你说话。\"

被他这么晃着,烈容也回过神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如同一根带着倒剌的鞭子狠狠地抽着他的心,但他心中刺痛,更是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任烈蕉怎么喊怎么叫他都死咬了牙关就是不看他一眼,也不说一个字。烈蕉气极,一把把他摔在地上,\"你不说话
是吧。可不要怪我 了。\"他固然想。
我是太子,我凭什么还要求他,恨我,我就让他恨得狠些。
锐利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狠厉,烈蕉喝令道:\"小林\"
\"属下在!\"立刻,一直仿佛一个隐行人一般的小林从暗夜阴影中闪了出来。
\"带付家的人来!\"小林目中一闪,并没有动。
此话一出,烈容身上抖了抖。付家,付家仍然在他手中。
烈蕉一见他的模样,眼中精光闪动,咯咯笑着,付氏一门共三百三十七条人命全数捏在我的手中,若是你一天不理我,我就杀了一人,两天不理我,我就杀两个人,三天不理我,我就杀三个人,付家人的生死,就全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你\"烈容全身大震,眼睛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一双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狠狠怒视着烈蕉。
\"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对着他的目光,烈蕉狠狠地道。
烈容全身一僵,再也说不出话来。一颗泪水,缓缓地从脸庞滑落。
烈蕉抓着烈容,一字一句地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就算为了付家,你永远都是我的。\"
长夜的风渐渐吹入小楼,夜间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停了,朦胧的月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惨淡的光,泪眼一样看着世间的一切。
烈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容王府。
\"王爷,你起来了。\"有内侍推门进来,见烈容睁开了眼,便笑道:\"早膳用些什么?\"
烈容转过眼,这个内侍是他熟悉的,有权如烈蕉当然有他的办法叫这些人听命与他,烈容并不想为难他。
\"随便就好。\"
\"是。\"内待说完,帮烈容更衣,对他来说,这做惯的事,对于主子身上不应出现的许多痕迹,他当然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只是此刻,这个内待脸上露出一丝欲言又止的神色。

\"想说什么就说吧。\"出奇的,烈容问了一句。这个内待跟了他快二十年,什么时候进府的,他忘了,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
\"王爷……\"内待脸上一下子露出激动之色,稳了稳情绪,又平静下来,\"马飞……马飞将军在大厅等着见您。\"
\"马飞,他来做什么?\"淡淡地,烈容喝了一口小宫女端来的漱口茶。
\"小人不知,马飞将军只说他想见您,您见是不见?\"一件一件替烈容穿好衣服,再为他拉平一点点起皱的地方,灵巧的手好象在膜拜一件神圣的事物。

\"你来我府中已有多少年了?\"仿佛没有听到内侍问题,一面吃着糕点,缓声问道。
\"小人来王府已经十九年四个月零七天。\"出人意料的, 内待脸上再露出激动之色。
\"十九年啊……\"烈容淡淡道,出神地吃着糕点,心神已不飘到了何方。
内待的脸色再一黯淡下来。
\"王府内做了十年以上的老人都有多少?\"突然地,烈容怔怔地看着窗外,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没料到今日他竟与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内待怔了一下,然后想了想激动道:\"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呀,原来有这么多人。\"烈容收回目光,继续进糕点。
内待陪笑道:\"才一百多,也不算太多,每个王府内少说也有四百人呢。王爷为何问这个?\"
烈容吧了口气,轻轻地笑,\"没什么,不过随口问问。\"说着又问:\"马飞将军还在前面厅上?\"
内待遇刚要答,却有另外一个小待从进来,道:\"马将军遣小人来请王爷,说是……\"说着脸露疑色,不知该不该说。
内待问道:\"说什么?说清楚。\"
小待从道:\"说王爷若不见他,他就永远不离开王府。\"
那内待见烈容面无表情,还以为他生了气,喝道:\"放肆!他竟威胁起王爷来了。王爷,您看这……\"
\"算了,就依着他吧,我去见他就是了。\"站起来,整了整衣裳,烈容缓步走出房门。
他的身后,小待从悄悄地挨了那内待,低声道:\"石哥,要不要禀告太子殿下?\"
内待痴痴看着烈容清绝的背影,过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若殿下问起,我自会请罪。\"
烈容抬着仿佛千斤重的腿缓缓走进大厅,一抬眼就见一个武将背对了自己立在厅内。
烈容也不说话,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苍白的脸上一扫疲惫之色,冷冷咳嗽了一声。
那人听见声音立刻转头,一见烈容,脸色一震,“王爷,总算看到您了?”
烈容心中一酸,已知他定是昨晚听到风声,今天探视自己。想岁如此想,面上却冷冷笑一声道:\"马将军,曾经你挑拔我父子不和,如今你又要来做什么?\"
\"什么?\"那叫马飞的将军猛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我,我挑拔你们父子不和?\"
\"难道不是吗?\"烈容冷笑道:\"我儿烈蕉位居太子高位,日后他一登大宝我便是大烈太上皇,可恨你们这等小人眼红于我,因而百般挑拔,不就是想闹得我父子不和么?\"

\"王爷!\"若马飞前一刻还十分诧异,那此刻他所剩的就只有气愤了,\"王爷,你真认为是老马挑拔了你们关系?\"
烈容道:\"怎么不是,不仅有你,还有那付家,根本从一开始就设下毒计陷害我与蕉儿。可恨,我当时心存仁慈,蕉儿年轻气盛,竟险些落入你们的圈套了。\"
\"你……\"马飞立刻涨红了脸,若烈容只骂他一个人他还不会如此动怒,但烈容竟连整个付家都污了进去,他一心忠于付老将军,怎不生气,但可惜他实在是个粗人,哪比得上烈容的机变,涨红脸\"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也不用生气。\"烈容挑眼微微一笑,道:\"虽被我揭穿了你们的阴谋,但你们毒计不也成功了一半么?\"
马飞先楞了一下,方恶习声问道:\"怎么讲?\"
\"这几年来,我与蕉儿关系一再恶化,难道不是拜马将军所赐?假若我不是及时发现你们的阴谋,我父子关系难道不会继续交恶习,如果我稍微再胡涂上那么一点儿,我不就会永远失去了一个好儿子么?再假若――\"

\"够了!\"马飞大吼一声,\"不要再说了。\"烈容一口一个如果,一口一个假若,几乎把马飞气得肺都要炸掉。
\"你不叫我说,我就真的不说么?\"烈容魅然一笑,竟如春色乍现,魅惑非常,\"再假若,我若继续听信你们话,那么,死在忘情楼下的,就不是付雁蓉,而是我烈容了。\"

马飞全身剧震,不敢相信地反问,\"你……你刚才说什么?谁……谁死了?\"
\"哼!自然是付雁蓉死了,难不成还是我死了么?\"烈容冷冷笑道。
马飞身体晃了两晃,双眼怒瞪着烈容,\"你……她……她如此对你,你竟这样对她?\"他虽然不清楚付雁蓉怎么死的,但只要稍微想想就不难想到她一定是为眼前这人而死,可恨这人现在竟然说出这等薄情的话来。

烈容讥讽地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那贱人要死便死,与我何干。若不是因为那个贱人,我今日与蕉儿关系定然融洽,她死了还算便宜她了。\"
\"你……\"马飞眼眶几乎裂了开来,大吼一声,\"气煞我也。\"
烈容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杯茶缓缓呷了一口,\"都说了请将军不要动怒嘛。如今付雁蓉既然死了,马将军便可从此摆脱付家之人,我蕉儿将来定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马将军投入我府中,我正可为将军谋个好去,与我们共享荣华。\"

马飞大喝一声之后,人也清醒了些,冷冷听完烈容的话,狠狠冷笑一声道:\"呸!我马飞一生追随付老将军,如今付家虽败,我又岂肯投靠奸人,做那等不忠不义之辈。\"说着轻蔑地看着烈容:\"不像有的无耻之徒,为了享荣华富贵,甘做那连伦理纲常都不要的禽兽厚颜无耻!\"

烈容脸色猛地一白。
那随侍在他身旁的内侍立刻站出来喝道:\"放肆!王爷面前哪容得你如此无礼。\"
\"哼!想要怎样悉听尊便!\"马飞冷笑道。
烈容脸色只稍白,立刻恢复正常,冷冷看着马飞道:\"我好言留你你不听,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马飞见烈容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料想他是气极,逐大笑道:\"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马飞当是看走了眼!”
说着,又缓缓道:\"可怜小姐您看上的也是个白眼狼呀。\"
\"放肆!\"那内侍立刻上前一步喝道,暗中却扶住了烈容的手。
烈容紧抓住那内侍的手,片刻,也冷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多嘴,来人!\"
\"在!\"厅中吵得这么激烈,早有侍卫守在厅外,生怕里面出什么事。
\"把马飞给我拿下,送大理寺治罪!\"烈容拂袖冷道。
\"是!\"
厅外立刻冲进来十几个侍卫,三下五除二地把马飞捆了个结实,推着他出去。
马飞傲然道:\"不用推,我自己会走。\"说着,大模大样地走出容王府。
烈容怔怔看着马飞远去的背影,突然,从眼中滚出一串泪来。
\"王爷,歇歇吧。\"内侍轻轻道。
烈容转过头来,这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放开来,\"传王府内十年以上的老家人过来见我。\"

\"是。\"那内侍答应一声,旁边早有一干小侍从跑出去各传召。
不一会儿,一百多我密密麻麻挤了一厅,都不知一大早容王爷叫他们来干嘛,但是想来多半因昨夜之事,每人心中都战战兢兢,是以人虽多,但大厅里却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烈容坐在主位,逐个看了底下站立的老家人,呷了口茶,\"今日请各位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昨夜王府内出了事,而各位竟全都不在王府。你们都是呆久了的老家人,我容王府的规矩你们想来也明白,如此善离职守,我王府留你们何用!\"说完依然喝茶。

烈容如此含讥讽地一说,那些家人们立刻都白了脸。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叫到,\"王爷,人们是被人抓走了,并不是善离职守。\"他们都知烈容性情一向最好,因此为自己争辩。

但任凭底下闹翻了天,烈容依然一动不动。渐渐地,底下闹的人也息了声儿,都忐忑不安地望着烈容。
烈容放下了茶,道:\"你们也不用再闹,从今儿起,你们就不再是我王府中人了。每人送二百两银子,赶出王府,永不再用。\"说完,一起身走入内堂,留下剩余家人面面相虚见。

烈容强撑着走进内堂,听得外厅吵闹之声渐远,知是家人散去,才长吐了口气,只觉身体猛地一软,往后倒去。
\"王爷,小心。\"一人立刻扶住了烈容。
烈容定了定神,只见又是那内侍,还欲冷面喝道:\"你也是上了十年的老人,怎地还不走?\"
那内侍将烈容扶着坐好,慢慢跪了下去,\"王爷,若我也去了,连个给您备轿的人都没有了。\"
烈容眼中一红,怔怔望了他半晌,最后点点头,\"你不后悔?\"
那内侍一字一句道:\"我不后悔。\"
烈容轻叹了一声道:\"别说得这么满,若有什么未完的心愿,自去完了才好。别跟了我,误了你的事。\"
那内侍也看着烈容,眼中泪光浮现,\"小人石钟,心中唯一的心愿便是请王爷记得我的名字。\"

汗-关于小蕉怎么回来的,我后面有交代,光看前面的确有点混乱。

第十章

七月午后的骄阳火辣辣地挂在天空,一浪又一浪地热浪垄上大地,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整个大地。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地上的人不断地擦着汗,仿佛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连宫墙角上的柳条儿,也没精打采地低垂着头,不敢在这骄阳的炙烤下舒展青翠。这样的天气里,所有的行动都没有了,整个华京城一片死寂。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汉子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满脸焦急地催赶着身下的马匹,“快!快!误了事儿你我都会没命!”

“什么人胆敢骑直闯皇城!”皇宫外守护的侍卫猛地冲了出来,对来人喝道。
那武官打扮的汉子一把拉住了马,马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那汉子看来是累极,竟一头从马上跌了下来,人未着地,口中不忘高喊:“我有急报――大烈容亲王谋反!”
晴天霹雳的消息迅速传入内庭。

鸦雀无声的书房内,文武大臣倾刻间齐集一堂,出了这等大事,谁敢不来,却都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样气氛下,每个人皆是汗流浃背。
“你说,容儿谋反了?”
过了半晌,太上皇烈元典阴恻恻地问,总算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大臣听了,背却更是一冷,连汗都流不出来了。
那武官跪在底下,汗水湿透了身下的地板,被他一问,更是连话也流不利落:“是、、、、、、是的。”
不知怎么地,烈元典竟忽然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坐在身傍的烈炎,仗着底下官员们皆眉垂目不敢抬头,狠狠瞪了一眼烈炎,眼中却是恼慎半含,幸得文武官员们没有瞧见,若瞧见了,非以为这邪魅似的主子疯魔了不可。

烈炎眼中更是大有得色,暗暗伸了手就要握烈元典的手,却听“啪”一声轻响,被他将手打了回来。
这虽是这一声轻响但在这沉寂的书屋内听来却分外响亮,众人不知发生何事,想要抬头来看,却又不敢,少不得凝神闭气地静听主子吩咐。
烈元典狠狠瞪了一眼烈炎,转眼敛去笑脸看向底下的官员们。
“众卿有何良策?”
众官员总算暗输了口气,有的说要立刻回击,有的说要招化,有的说怎样用兵,有的长篇大论说容亲王无人伦君臣之礼。一时间七嘴八舌无非都是出兵讨伐之意。
正在众人说得热火朝天之际,门外一声呼喊:“太子殿下求见?”
“喧。”

话未说完只见一俊美青年男子已经大步进来。
众人一听烈蕉来,皆想烈容乃烈蕉亲父,如今烈容谋反,这个太子还不知是什么态度呢?因此全都噤了声。
“儿臣见过皇伯父,皇祖父。”烈蕉满脸阴沉,就算在他们二人面前也无法扮出笑脸来。
烈元典知他心中难受,也不追究,微微一笑道:“太子可知容王谋反一事?”
烈蕉道:“儿臣正为此事前来。”
“哦,是吗?”烈元典目光一沉道:“依太子之见该当如何?”
烈蕉沈下面容,一字一句道:“其罪当诛。朝中众人只觉背上一凉,震惊地看着太子,都被烈蕉语中阴沉之气所惊。
烈蕉自知烈容谋反是因为他,但他更恨烈容为了付家不惜谋反。此刻他心中发怒到极点,说出的话自然分外狠毒。
烈元典默默注视烈蕉,见烈蕉眼中怒火汹涌,忽而微微一笑道:“好!就请太子率十万人马讨伐烈容!”
烈蕉心中一震,大声道:“儿臣领旨。”
天空中,层层叠叠,阴云密布。
我已料到就是这样的结果。你即然敢起兵抗我,自然就得我去讨伐你。你即然如此恨我,那么,就让我们在战场上了结这场恩怨!一个闷雷,远远地从天边滚来。
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层层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呼啸地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御书房内帐幔飞舞漫天。
暴雨就要来临,属于我们的风暴,也在逼近。

“你们先下去吧。”调度好一切出兵事务后,烈元典挥挥手,遣散了书房中所有的人。

“我要做的事都办妥了,现在就看你的了。”待众人走后,烈元典往旁一靠偎入烈炎怀中,笑得不怀好意。
烈炎反手搂住了他,轻轻摇头,若是一班大臣看见这阴沉邪翳的太上皇有如此一面,非吓掉眼珠了不可。
对着空空无人的书房,烈炎突然道:“向大侠,你可来了?”
“我早就来了。”随着一声长笑,一个年逾五十的精状男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好久不见了,皇上,太上皇一向可好啊。”
烈元典一见他,立即讶然道:“向大侠,你何时来的?”
这向大侠本来是风尘异侠,早年被烈元典收为心腹,但十多年前因不喜入朝为官而再行走江湖,不想今天他竟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向大侠呵呵一笑道:“收到皇上的密函我就来了。”
烈元典看向烈炎,不知他请这位风尘异侠所为何事。
烈炎道:“向大侠,命你率影卫一万,密助容亲王谋反。”
那向大侠先是一愕,后聪明地什么都不问,“是!”
只是暗自摇着头想:身为皇帝竟然会帮人谋反,这要是被那帮臣子们瞧见了,只怕以为这个主子也疯魔了。

长风连着衰草,骤雨打着铁甲。
大烈以南梵族十六番部的领地里,丛林森森,竹楼重重,烈容坐在其中的一个竹楼里,梵族十六番的各部族长都垂手立在烈容两侧。
“消息可真切?”一族长向底下探子问道。
“千真万确!”那探子道:“华京来的人马已到了城下,片刻就要攻城。”
“王爷,攻城大军将至,我方应早作准备才是。”一将领对烈容道。
“王爷,是否应战,请示下!”又一将领道。
“请王爷示下――”
……
一言不发地,烈容默默看着那人,今天这样的场面,他也是没有想到的。但是,冥冥中,仿佛早已注定了这一步。
在烈蕉计杀烈哲以后,烈哲之母所属的梵族各部皆被烈容收管,实力大为增强。但是,纵是如此,他能够赢的机会也有限。
仿佛猛下了决心,烈容一下子站了起来,决绝地道:“传令下去,准备应战!”
“出兵怎能没有我。”突然,一个男音突然传入帐中,随着话音一个人影飞快的来到帐内。
“什么人?”众将猛然喝道。一起将这个大胆创入者拿住。
“马飞?”一看清楚来人,烈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放开他。”

马飞一被放开,猛地跪了下来,“王爷,马飞胡涂,竟不知王爷苦心。”
烈容眼中含泪,一把扶起了他,“马将军,你又何必回来呢?”
马飞目中含泪,“王爷为了付家仁德至此,马飞安能独善其身。若王爷不弃,马飞誓死追随左右。”
“王爷,人马已准备妥当。”一个将领道。
“好!”烈容一把抓住了马飞的双肩,连说了两个好,“开城,出兵!”

广袤而潮湿的草地上,雷鸣般的马蹄声叩击着大地。
空气中混杂着大战前特有的血腥。
沙尘和热气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顺着鼻腔刺痛地燃烧着人的心肺。
杀戮,之后,依然是杀戮。
无休无至的杀戮。
没有对错,没有正义,没有理由,没有任何仇恨地人。
为了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理由而举刀相向。
身临其境的人,已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他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只有杀,杀,杀!
杀到最后的人……才能活下来。
赤红的眼睛,扭曲的面容,残缺或者完整的躯体都在这一场活生生的人间炼狱中接受着生与死的煎熬。
沾满了红色的血迹,黑色的汗水,残留着腐肉的兵刃在刺入身体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哀叫。
遍野的哀号,和着狂风的怒吼,在肆血的人群中穿越。
大战时的草地,燃烧着疯狂。

身这种疯狂的时候,烈容的头脑却意外的清醒。
清明冷冽的眼睛里,只有那一个人。

“王爷,这里太危险。请快回城去!”一见烈容不要命地站在战场上,马飞大急道。
“不用了,马将军。”烈容缓缓摇头,目光动也不动地紧看着那头的人。
在那一头,他在与自己遥遥相望。
他站得极远,却又似站得极近,近得可以看清他目中汹汹的怒火。心忽然痛了起来,好象绞了起来,蕉儿发怒了,他怎么能不发怒。自已一又一地害他,他自然会震怒。
剪不断,理还乱。

种种仇恨痛苦,都因为此人,只因为此人。

不!不!不!
狠狠斥责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现在的自己,必须做到该做的一切。
只因――他是男人。
他有责任这么做。
目光遇上他的目光,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听不到了,只有他与自已的灵魂交缠,迸出熊熊火光在空气中燃烧。

冰冷的空气中,急速飞行时候破风的声响。
一支长箭,猛地飞了过来。
“王爷――”不远,马飞一声大喊。
胸口猛然一凉。
当胸猛中一箭,低头看自己的胸口,那半截插进去的箭羽,仿佛插进的不是自己的胸。
半晌才感到钝钝的痛,一下子跌下马来。
在几个近随立刻救上前来之时,自己还不忘艰难地抬头,再见到那燃烧怒气的眸子,那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微微的笑,也许,这就够了。
“鸣金,收兵。”

第十一章

“不相干,只是伤了皮肉,并不曾伤了筋骨。”迷蒙的梦中,仿佛有人这么说。强撑着想听听,只可惜意识却已将人带入了沉昏。
“父王――你看,这是我摹的字,是不是长进了?”七八岁的孩子,摇着自己的肩膀喊。
“父王,我已经有你肩膀高了呢?”十一二岁的孩子,站在自己的身旁,踮起脚尖对自己说。
“父王,你送的这把匕首真好看,”十三四岁的孩子,欣喜若狂的抚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父王,快来,听我背书。”……
“父王,你看我使的这套剑法如何?”……
“父王……”

“父王……”
……
是谁,是谁在梦里急切地唤他,是谁在梦里一声急似一声地唤他。
慌了,乱了,急了,是谁,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在那里叫他。
想抓住,想听清,想明了……那个声音……
然而……
那声音渐渐远去,渐不可闻,仿佛就要消失于茫茫迷雾之中。
不,不要,不要走。不要这样就走,那声音,已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千百遍,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百千遍。
却每一,都没有这么真切。不能,不能,不能让他走,就算是梦,他也不希望他飞走。
“父王――”耳边传来低沉地,带着叹息的呼唤。
不是梦,不是梦吧? 梦怎么可能这么真切,梦怎么可能这么清晰。
清晰得仿佛那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一样。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那声音怎么可能就在自己的耳边?
一下子睁开了眼,昏沉慌乱中,他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专制霸道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他永远也忘不了。
“蕉儿?”
“你为什么不躲开?”压抑着满腔怒火,烈蕉问道。
清晰的声音提醒着他,这不是一个梦,烈容怔怔地道:“我、、、、、、躲不开”。
“躲不开你还站在那里!”猛地吼了出来,又突然尴尬地停下来。暗想他的死与自己有何相干。
心里猛然热,一股热气猛地往鼻子上涌。
烈容默默地看着他,他也默默地看着烈容,谁也没有说话,好象……谁也不需要说话。夏夜的风不知从哪个角落钻来,萦绕着两个呆滞中的人儿。

突然,烈蕉一转身子,声音仿佛从干哑地喉咙里挤压出来的一般,“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烈容猛地喊道:“蕉儿!”
音落之时,手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心中突地一跳,烈蕉哑着嗓子,刻意冷然地问:“何事?”
然而,一双腿却再已迈不出去了。
烈容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咬住了嘴唇,低下了头。
烈蕉紧紧盯着他道:“你到底有何事?不说我就走了。”他这副模样竟让他心中燥热不已,若再呆一刻下去,只怕他就要不顾一切地将他压在身下。
“我……”烈容咬紧了嘴唇,复又松了。烈蕉不烦燥地一拉袍子就要离去,却又听见身后细若蚊蝇的一点声音:“我要你陪我。”

烈蕉身体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一双腿却再也迈不动了。怔怔地转过身来,逼视着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烈容微微瑟缩了一下,半晌,方道:“我要你陪我。”这他的声音略大一些,再也不可能让人听错。
烈蕉几乎用尽全力才能压住身上的邪热,“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为什么他又要起兵反抗自己?
烈容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笑意,无力地答,“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吗?
“那你为何……”
“我就想你现在陪我!”强硬的语气,命令的语气,抑或是撒娇的语气……
“你……的身子,才受伤。”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蕉儿……”
这么一唤,烈蕉再也忍不住,一转身就抱起了他。
好象着了魔一样,一下子把他压倒在床。

情事的余韵还没有消退,现实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压来。
“王爷?”门外,待卫的声音清晰地破坏了屋内的气氛。
烈蕉一惊,却见烈容道:“没事!”
就在烈蕉刚送一口气的同时刻,一把匕首毫无预见地架上烈蕉的脖子。

“你……”烈蕉一惊,猛地运力待要挣扎,却骇然发现全身无力。
看着他,烈容轻轻地道:“你中计了,我的口中,含有药物。”说着幽幽地笑了,那是比哭还凄惨的笑容。

烈蕉脸色大变,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问他:“你早知我会前来?”
缓缓地摇头,又缓缓地点头。
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地僵持着:“我也只是在赌。”
“那么,你赌赢了!”紧盯着他,烈蕉狠狠地说道。
烈容垂下了眼睛,没有看他。他不敢,看到那眼睛里的控诉。
过了半晌,方对外喊道:“进来吧!”
立刻,房门一开,马飞并石钟还有一个老者一同进入房中。

“王爷妙计,果然甚灵。”那年老汉子道。
石钟叹了口气,“只是太险了。”那老年汉子又道:“我的药万试万灵。”
马飞一步迈上前来,抓起烈蕉,“王爷,下一步怎么做?”

“告诉小林,送人来。”话一说完,人立刻虚脱地往后一倒。此时此刻,他已是心力交竭。
屋中几人听了,自然明白烈容的意思:以皇太子换付氏一门的安全。
烈蕉此时被擒,已完全冷静下来,眼中闪着幽幽地光,“你们以为,用我就可以保他们的安全了么?”
马飞一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此临近天梵,天梵国孔雀王又是王爷旧友。王爷早把一切准备妥当。只要救了人,就远走天梵!”
“你――”烈蕉脸色一变,脑后却被人一击。
那老者道:“还是先打昏了他好,药效只怕要过了。”
马飞看了看这个老头,心中疑惑此人才到军中不久怎么就毛遂自荐到王爷身前,看来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好。我立刻就去见那叫小林的人。”

七月十五,中元节。
容亲王兵败,远走天梵。大烈太子烈蕉率众追击。
“父王――”一声长喝,远远从烈容身后传来。
烈容黯然回首,只见一双焦虑阴翳的眸子。
“父王――”又是一声长喝。

烈容心中黯然,默默与之对视。两人的视线,在尘土飞扬中交激。
“父王――回来!”
缓缓摇头,这,我不能答应你。
再见了,孩子。
猛一夹马肚子,烈容大喝一声:“走!”

看着远决绝冷冽的他,看着前方一点点远离了自己的人儿。
心在怒吼,心在震怒,心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
我不要你走,我不准你离开,我不允许你去什么天梵。我不准你走!
你用我换回了付家的人,你以为把我狠狠羞辱了,你以为你就可以一走了之么?
不!决不!
“父王,我绝对不让你走!”狠狠摇头,“决不!”
“殿下,怎么办?”
烈蕉冷冷喝道:“追!”

上万的大烈军队立刻向着前方几千人的队伍赶去,队伍的后面,尘土飞扬,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猛地,一支长箭带着风声急射向烈蕉,烈蕉大惊之下,却见那箭已到他面前却突然掉转方向射入身前的土里,力道精准,显然是极近的人射的。
烈蕉猛一拉马,大怒“是谁!”
一个老者从队伍中迅速前来,“标下姓向,有话对殿下说。”
“什么话?”
“殿下不想知道自己怎么从天梵回来的吗?”
烈蕉果然一呆。他两年前被押送至天梵,然而不久就被送回,连原因都不知道就依然当上了他的皇太子。他一直以为是皇帝或者太上皇帮他做的,也就没有多问,而此时竟突然听人说起此事,叫他怎么不惊讶。

“殿下能奶扈笃桨w恚全因容H王搭救之固!”不徐不慢地f出@人Z。
“什么?”烈蕉全身一震。
“殿下难道不知道,容亲王与孔雀王乃是至交好友。”看着瞬间僵硬的烈蕉,那姓向的人慢慢吞吞地道,说完还递了一封书信。
仿佛听到最不可思议的话,烈蕉颤抖着手接了那书信:“天梵国君孔雀王弟亲启。废太子烈蕉,乃愚兄幼子,望弟送其归国。大烈烈容敬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烈蕉呆呆看着然而,每一个字都是自己所熟悉的,绝不可能有错。信封之中,还有一封孔雀王的亲笔回函,上有天梵国玺,决不可能出错。
“殿下,再不追就来不及了。”有将领催道。
烈蕉呆呆看着前方离去的人马。
眼中沸腾看千百味情感,最后缓缓闭上眼睛,“让他……走吧。”一颗清泪,慢慢从他脸上低落,这一放他,他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大烈,华京,朝阳宫内。
风吹动着树叶,枝在林中摇曳。一场暴雨之后,天边挂出一道彩虹,叶尖上的水滴正对着那彩虹眉来眼去。
大地一扫雷雨前的阴沉压抑,空气格外清新。然而,这样清爽的午后,却只能让立于廊前的烈蕉感到某种刺痛。
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平静了,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适合的轨道上。只是心,在想起他的时候,疼得厉害。
他走了,走得那样绝决,那样干脆,那样的,让人意想不到。
只留下他,一日复一日地在思念中挣扎。
曾以为恨他,从灵魂憎恨着他。天地之间,好象都为了恨他才存在的。
然而,他才发现,自己不是恨他。自己早已经不恨他了,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地爱上了他。
但是,他走了,他放他走了。
同时,让他带走了他的心。
他永远不会回来。
后悔,怒火,愤恨,却依然放走了他。

如果,真这么想逃离他。就让他远去吧。
只让他留在这地狱里就好。
“蕉儿,在想什么呢?”
转过身来,看见皇祖父含笑向自己走来。
一切的事情,想来他也知道吧,一直不插手管,是对他的放纵,还是对他的惩罚?
心已经死灰复燃了,怎样都没有关系。那个人,已经离开。
“没有什么。”
烈元典轻拍了拍他的肩,“如今是监国了,不能再感情用事。”他的话,仿佛话里有话。
烈蕉垂首:“蕉儿明白!”今天,他就要做太子监国了。
“好了,今天有几个邻国派了特使来参加你的监国大典,你可要拿出我大烈的风范来呀。”
“是。”
“好了,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准备,你伯父还在等着我。”说起烈炎时,邪魅的眼中流出点点柔情。
烈蕉垂首恭送祖父,五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依然邪翳美丽,是因为,他们……很幸福吧。
烈蕉露出了苦笑,与他比较,自己更显寂寥。微微叹气。
“殿下,天梵国使者求见。”欲转身时,小林又已经进来。
天梵,烈蕉心中微微一疼,他们也有使者来了么?这个国家,是他所在的国家呀。
“天梵使臣狄特依见过大烈太子殿下。”
“平身。”“谢殿下。”“天梵使者也来参加我的监国大典么?”
“是的,孔雀王特命小人前来向殿下道贺。同时孔雀陛上还送给殿下一份礼物。”使者恭敬地道。
“什么礼物?”
天梵使者道:“请上来。”
请上来?烈蕉微微一愕,礼物不是拿上来的么?
正想着,熟悉的脚步声使他全身猛地僵硬。
“蕉儿,恭喜你。”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儿站在他的身前。
“你……”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敢想信眼前丫立的就是自己一年多来日夜思念的人,话哽在喉吼里,生怕一说出声来,这人就要突然消失了一样。
“蕉儿,我回来了。”清清楚楚的话,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光了。
来人踏前一步,含笑,握住了烈蕉的手。
“父、、、、、父王、、、、、、、、、”烈容含笑应之。烈蕉总算回神,手中的温度不会骗他。
“你、、、、、、、、”眼中突然湿了,烈蕉压住翻腾的血液,陡然转身冷冷问道,“你怎么来了?”
痴痴地看着烈蕉,“我回来,找你。”

热气一下子上升,“为什么?”你不是走了么?为什么要回来。“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多。我只知道。
“我走,只因我要安顿好付家的人。我来,是因为――”
“为什么?”
微微垂下了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地狱里。”
“既然我们已经跌入地狱,那么,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爱又怎样,恨又怎样,遇到了你,事情已经这样,在爱与恨的交缠中,我们共同织就了一张网,网住了你,也网住了我。
离开后我才知道,这张网紧紧纠住我们不放。
与其苦苦在里面挣扎,不如就这样又有何妨,爱我也好,恨我也好,喜欢怎么样置我都好。
天堂我不再啬望,地狱我同你共住。
“父王、、、、、、”烈蕉一把把他抱住,用力地搂入怀中。“不会的,不会是地狱,我发誓, 你回来,这里永远不会再变成地狱的”

离朝阳宫不远的大内。
烈元典躺在烈炎的怀里满脸不甘心,“你还真是了解容儿,你怎么就猜到他定会回来?”
烈炎哈哈一笑,抱住了他,就感情而言,他这个父皇永远都是被动的人。

说实话,我、有点偷懒了,我懒得写了,不过这个结局-是写第一章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个结局才有了这么个文章的,汗-不过写到现在,又犯懒了。汗-不知道大人们接不接受这个结局,或者是觉得不合情理???

还有谢谢月影星大人的意见,烟会再做修改,非常感谢。但是至于容儿,我想,看了后面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焦儿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