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
by 小秦子
第一章
最心痛和最可怕的,就是在发现爱的时候,却已经太迟……对不起,我爱得太迟,但是,你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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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首都城市,有间国内最有名的夜总会,叫:人间。
喧闹的迪厅,震耳欲聋的音乐轰炸着,磕了药的年轻男女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身体,有些玩疯了的甚至在舞池里大胆的拥吻起来,暗肆无忌惮的爱抚,二楼观看的人拿着啤酒边喝边喊着钢管女郎把衣服脱光……
这里飘浮的是糜乱,不管天亮之后用怎样的身份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踏进这里的人都一致地选择在黑夜中醉生梦死的寻找堕落。
豪华的装潢,先进顶级的设施,无数穿着暴露的靓丽佳人,身材火辣的坐台小姐,昂贵得叫人乍舌的消费……人间,有钱人来的地方。
漂亮的钢管女郎舞动着柔软的身体,性感的动作撩人至极,艳丽的脸蛋挂着迷人的媚笑,她得心应手地诱惑着全场男性的目光,包括沈维杰。
迪厅的贵宾卡座上,坐着一位相貌出众的男人。
一身纯黑色的休闲西装,修硕的身材高大又匀称,黑色的头发剪了个偏短又潮流的发型,他斜躺在沙发把腿翘在玻璃桌上,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酒杯,黑又同样迷醉在糜烂里的眼神看着钢管台,打了个酒嗝后举起手招来服务员。
“沈少,您有什么吩咐?”服务员低着腰询问着他们夜总会的股东之一,态度恭谨有礼。
沈维杰的手往钢管女郎一指,说:“叫那女的下来陪我。”
“沈少,她是兼职的大学生,是不坐台的……”
“别跟我解释太多,叫她不来你他妈的就滚蛋。”
服务员脸色一下就变白了,“这…我现在就去…”
沈维杰不耐烦地盯着服务员跑过去和那女人打招呼,在她转头望向他时举起酒杯,扬着勾引又暧昧的痞笑把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看女人走向他。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把人间今晚的头牌搂入怀里,沈维杰连名字都没问就扣住她的后颈吻住了她,一用力就不客气地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玻璃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的士高的乐声淹没了悦耳的铃声,而正和女郎打得火热的男人也根本无暇顾及,所以最后,这通显示着庄卫风的来电就一直响到挂断为止。
不久,一条手机简讯进来,内容是──
有一些解酒药在厨房。
庄卫风
醉得晕头转向的出了电梯,沈维杰磕磕撞撞的摸到公寓门前,掏出钥匙眯着眼盯住钥匙孔,可模糊的视线他半天没能把钥匙插进孔里,在他正要发脾气的时候,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高挑而又俊秀斯文的男人,温和的气质感觉就像微风一样温柔,他静静地看着沈维杰,目光是关切和包容,以及,一点点看不到的痛。
“滚开!”粗鲁的手使劲一推,沈维杰步伐不稳的走进屋里,“庄卫风,你怎么还死不要脸的赖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庄卫风低着头缓了口气,轻轻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什么水!”沈维杰坐上沙发暴躁地把钥匙用力往茶几上砸过去,眼神盛满厌恶地瞪着他的继兄,“庄卫风,我真他妈的看不起你这把贱骨头!赶都赶不走!”
“维杰…”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庄卫风按捺着疼痛的手握紧,“…我答应过沈叔会照顾你。”
“我爸?叫你照顾我?”
以一种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的语气重复道,沈维杰笑得难以自抑,然后抹掉眼角滴出来的泪水,恶狠狠地对庄卫风吼着:“那我爸有叫你趁我酒醉把我上了吗?!啊?有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碎!”
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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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人下了药,如果我不碰你,你会……”
“闭嘴吧你!”打断庄卫风的解释,沈维杰暴红着眼摇晃地往房间走,在庄卫风伸手想扶他时也一把拍开他,醉醺醺地咒骂着倒上床。
过了一会,庄卫风确定沈维杰睡着后,谨慎地放轻脚步进了他的房间。
帮他把鞋子脱下,庄卫风把被子摊开盖到他小腹,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你再这么喝下去,身体真的会出问题,到时候如果我已经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呢?”
“我查到对你下药的是李氏企业的小开,我以前就说过别跟那种人在一起,你偏不听。”从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出来,庄卫风拉高他的衣袖给他擦手臂,“还好我一直有安排人暗中保护你,及时把你带了回来,但以后你自己要多注意点,知道吗?”
“你已经23岁了,公司的事也要多过来看看,沈氏集团将来还是要交给你负责的。”轻轻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想让他睡好点,可却瞥见他衣领上的唇印,庄卫风一怔,扯出苦涩的笑,“别再这样乱来。如果想谈恋爱,就找个喜欢的好女孩,好好对她,然后……结婚,呵呵,那个,早点给沈家留后也是好事。”
坐在床边,庄卫风举手徐徐地抚摸着他的颊边,轻柔地碰触着他刚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小心仔细地描绘过他帅气却显得年轻气盛的脸庞,然后,庄卫风漾起宠溺又有点心酸的微笑。
“本来,我想一直守在你背后,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但是,我发现,原来老天似乎不准备让我完成这个心愿……”
说着,庄卫风鼓起勇气俯到沈维杰上方,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绝望又渴望的吻,偷来的吻。
回到自己的房间,庄卫风躺在床上闭着眼,感受着仿佛还残留在这张床上的欢爱气息舍不得入睡,俊逸出尘到近乎柔美的脸露出一丝小小的满足和依恋。
其实,庄卫风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
在维杰神志不清又亢奋不已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找医生的。可他没有,反而把维杰带到自己房里,足足占有了他一整晚。在得到他的身体之后,甚至还有种庆幸的心态。
抱着被子,庄卫风想象着维杰躺在他怀里时的感觉。那时候,是一种很幸福很温暖的感觉,就像抱住了他最爱的太阳。
虽然很短暂,但他毕竟经历过,感受过,真的值得了。就算,他将来都要面对维杰厌恶的眼神,不后悔,因为…维杰的厌恶,不会持续太久…当厌恶的对象已经不再存在时,他也没办法持续太久…
而庄卫风这段藏了许多年的畸恋,也在即将结束前得到了最后的一点点慰藉,他在生命结束前可以想着,他得到过唯一爱的那个人,即使只有一个晚上。
了无睡意的撑开眼帘,庄卫风有点呈褐色的眼睛盯着纯白的天板,再一把心底的记忆重温复习一遍,细细的品味其中的每一种情绪,每一种味道。
我第一和妈踏进沈家,我见到了维杰。
小时候的我,感觉小小的维杰好像只小老虎,尤其是当他挥舞着短短的手臂,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对着我和妈喊:“出去出去,这是我的家,是我和妈妈的家。”时,感觉特别像,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好可爱。
后来他因为胡闹而被沈叔打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心疼,宁愿代替他被打也不想看着他明明很想哭,却又强忍着眼泪的样子。
从小,维杰就好倔强。不管被沈叔怎么打,他都不会求饶,也不会承认做错,只会睁大眼睛用稚嫩带鼻音的声音说他没有错,是坏人赶走了妈妈。
维杰被打,十有八是因为他故意恶整我和我妈,有一还差点让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那,小维杰第一被打哭了,我拿了糖去哄他不要哭,结果他全扔进了垃圾筒。
呵呵,可我还是很喜欢维杰,我也知道沈叔其实很疼爱他。
维杰的妈妈改嫁了,去了国外。
我不想维杰不高兴,也一直叫‘沈叔’为‘沈叔’,即使沈叔是我的亲生父亲,而这件事我不想被维杰知道。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因为梦到维杰而梦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我很痛苦,我甚至无法面对沈叔和维杰任何的目光,感觉对自己弟弟产生这种龌龊欲望的我,简直禽兽都不如。
直到,沈叔心脏病过世前告诉我的一件事,才让我倍受道德谴责的灵魂得到了解脱。原来,维杰是领养的,沈叔的前妻并不能生育。
在那之后,我一下轻松了,维杰不是我弟弟,那我就能继续喜欢着维杰了。
维杰20岁就搬出了家里,住到这间公寓。我担心叛逆的他独自在外面会出事,于是我硬是跟着搬出了大别墅,住到了这里。维杰不肯,我就骗他说沈叔临终前的遗嘱交待过,如果他想继承沈氏集团,24岁前必须跟我一起生活,最后维杰只能咬着牙忍了。
呵呵,这点他也好可爱。
生活的这几年,维杰无视我的存在天天到外面瞎混,我则一边在集团担任总裁的职位一边照顾维杰的起居生活,虽然是有点忙,但我也觉得甘之如饴。虽然,我有的时候会偷偷希望维杰能发现我的感情,然后也能喜欢我,不过,怎么会有这种可能?除非作梦。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觉得就算一直这样也不错。
可是,老天很残忍,他开了我一个很大的玩笑。
(3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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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湿热的液体从鼻孔流出,庄卫风猛地回过神仰高头,手往床头柜上摸索着抽来几张面巾纸,一擦……红色的。
苦笑着,庄卫风独自对着空气叹息,一声惆怅无奈到揪心的叹息。
维杰,你知道为什么你怎么赶我都不走吗?那是因为……我所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好么?
别的什么我都不担心,就担心我走了之后,你还没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路我会尽快一点一点帮你铺好,以后,希望你一定要过得好。
那么,我在另一个世界也会觉得开心。
……维杰,有句话一直没对你说,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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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太太亲自上门来求情了,还是非要吞掉李氏企业吗?”萧晴边问边把文件夹放到庄卫风的办公桌上,说:“我看过他们近半年的财务报表,这间企业一直于亏损状态,股票一路下滑,而且潜力有限,我们收购了它也不会有多大作为。”
“我收购它,是因为我知道李氏企业是李老先生拼了大半辈子打下的江山,知道它对李家的重要性。”庄卫风拿起资料大致地看一遍,不感兴趣地合上,淡漠对她说:“李明源对维杰下药,我要他拿家业来赔,这算便宜他的了。”
听着他的话,萧晴的细眉皱了一皱,清秀的脸露出复杂的表情,道:“卫风,我们那么多年朋友,我感觉你该管管沈少爷了,再这样纵容他整天胡作非为,你又能教训得了多少个‘李明源’?”
看着眼前的挚友兼助手,庄卫风笑着摇了摇头,说:“维杰生日过后就会接替我的位子,到时候他会很忙,应该没时间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你在开玩笑吧?”闻言,萧晴惊骇地瞪大眼,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他怎么可能做得来!如果要进公司,那也该先从低层做起熟悉一下环境呀。”
“所以你要多培训一些值得信任又有能力的人,然后安插到各个部门。”庄卫风停顿了几秒,然后用托付的口吻续道:“以后公司就麻烦你们几个多注意一点,多协助一下他。”
他状似无异的话语,萧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缓缓地,她的眼圈发红,眼中泛着淡淡的泪光。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吗?”颤抖的声线,萧晴盯住庄卫风掩饰不住日渐苍白的脸色,“为什么得了那个病,你却一点也不对我们说?”
前几天她进来拿资料,无意间看见卫风放在一边的小药瓶,她一时好奇地拿起来看,却发现竟是抑制血癌的药。
本来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不会是卫风,可是,在今天她已经不可能再睁着眼睛说瞎话,风他…是真的得了血癌…
在惊诧过后,庄卫风淡定地扬起惯有的温和笑容,站起身走到窗前,迎着微风,说:“萧晴,这个秘密,别说出去。”
“别说出去?什么叫别说出去?难道你还想瞒着大家吗?”萧晴激动地提高音量,痛心地看着庄卫风的背影,哽咽着劝道:“风,住院接受治疗吧。明天,不,今晚就飞美国,找最好的医生,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这件事,现在要是被其它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庄卫风俯视着楼下,再看着这个华城市的高楼,平淡地安慰着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问过医生他痊愈的机率了,很低。RH血型的人很少,想找到合适的骨髓那更是难。
咬紧下唇,掐紧掌心,萧晴强忍着悲伤的情绪。
眼泪可以抹去,但她不懂,不懂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卫风身上,而她更不懂的是──
……为什么,沈维杰不懂得珍惜?!卫风你又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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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唔……”
头痛欲裂,沈维杰费力地睁开眼,手按着头皱起眉,宿醉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半晌,沈维杰坐了起来,手很自然的探向床头柜,拿起那杯每天早上都会有的蜜蜂水喝了一大口,温温的、甜甜的水让他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头痛减缓就撑着脚步走进浴室,沈维杰对着镜子刷牙洗脸,然后瞄了一眼已经挂好在浴室里的衣服,关上门冲个晨澡。
梳洗完毕,他穿着拖鞋到客厅,望着整齐简洁的房子舒展一下筋骨,走到阳台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同时也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
那是庄卫风养的一株薄荷草,绿色的植物生长得很有生气。
“喂,老四吗?”沈维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厨房前进,张扬帅气的脸布满的怒气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李明源找到没有?把那臭小子给我挖出来。敢对我下药,操他妈的,不砍了他的手脚我沈字倒过来写。”
对他下药就这就够找死的了,可更该死的是居然让他和庄卫风上了床,他一个男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给做了,这口鸟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想到这,沈维杰更是火得额上的青筋跳动,他气李明源的不知死活,气庄卫风的趁人之危,更气自己那晚活像是荡妇的表现,甚至,现在还记得……庄卫风身上,类似薄荷的清淡香气…
“娘娘腔,人长得像女人就算了,居然还会有那种味道。”嘴里说着鄙薄不屑的话,沈维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接着走在炉前掀起锅盖──
一锅热滚滚的猪肉粥,扑鼻而来的一阵香味引人垂涎。
昨晚只喝了酒的沈维杰闻到这味道,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端起锅回到餐桌,从碗柜里找了只勺子就不客气的整锅吃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地祭着饥饿淋漓的五脏府。
一顿大快朵颐之后,沈维杰抽张纸抹了抹嘴,吃饱喝足地倒坐在椅子上,嘴上斜叼了根牙签歇息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信息声。
杰,有空吗?我们去兜兜风吧,你来接我。──艳。
看完信息,沈维杰露出坏坏的邪笑,心想着昨晚还叫沈少呢,今天就叫杰了,不过,她还挺有意思的。
望了眼窗外还算不错的天气,沈维杰起身拿了钥匙和外套,兴冲冲地穿上鞋就出了门,管也不管还被他扔在餐桌上的那个空锅,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庄卫风会洗。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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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运低的时候,真的是挺倒霉的。
比如说,打算带着女伴上山看风景,在把车开到半山腰的公路时,天气忽然由晴天变成乌云密布,逗留了一会想返回山下却遇上车抛锚死火……沈维杰现在的状况。
性感打扮的女人坐在车内,漂亮的丹凤眼仍残存着未散的激情,她看着沈维杰在车头忙乎了半天,缓过呼吸整理好衣服也开门下车。
挨在沈维杰身边,艳搂住他的腰依偎着他,问:“怎么样了?”
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把车盖合下,沈维杰颇感无奈地道:“开不了,有零件烧掉了。”
“那怎么办?”艳的手玩着沈维杰的衣扣,挑逗地在他耳边说:“今晚……我们要在车上过了?”
“怎么办?能怎么办,肯定是找庄卫风。”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沈维杰双手扶高女人的腰让她坐到前车盖上,轻吻着她的红唇,暧昧地道:“谁要在车上,动起来一点都不方便,害你都不舒服。”
“去死啦。”艳笑着捶打沈维杰的肩膀,然后有点奇怪地问:“庄卫风是谁?”
“恩,你不认识的。”沈维杰愣了一愣,敷衍地回答着,然后观察了一会快下暴雨的天空和不见车辆来往的公路,说:“先回车上,我打电话叫人来。”
……奇怪,他刚刚有说过庄卫风的名字吗?……
女人耸了耸双肩,不在乎的跃到地上,然后跟着沈维杰上车。
沈维杰最后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庄卫风,对方焦急地吩咐他要小心就立刻出发赶了过来,可他仍不以为然的和艳在车上打情骂俏地消磨时间,一点也没发觉他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习惯。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庄卫风。
-…-…-…-…-…-…-…-…-…-…-…
开着车找到他们的时候,庄卫风见到的是一对衣衫不整在车内拥吻的男女。
喉底涌起一种酸涩到透不过气的感觉,庄卫风在忍耐着伤痛的同时,还费心看了看那个女人,匆匆一眼──
不好。这女人配不上维杰,她不会照顾维杰。
“快下雨了,先搭我的车下山,明天再叫人把车拖回去。”庄卫风微弯着腰对坐在驾驶座的沈维杰说道,眼神尽量避开他脸上的情欲痕迹和……旁边的避孕套。
沈维杰正眼也没看向他,但却用挑衅的口吻说:“我不想和你坐同一辆车,你把钥匙给我,我和我女朋友开你的车下山。”
并非故意这样刁难他,可沈维杰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口的话。尤其是,当身旁的女人用惊讶着迷的眼神看着庄卫风时,他更加不愿意让庄卫风和他们一路同行没有理由,就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反感。
有一点,被忽略。维杰的不悦,是针对他?还是她?
──女朋友?
三个字,轻而易举地刺入庄卫风的心脏,很,到足以让他血流不止。
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庄卫风毫无血色的双唇动了动,艰难地说出:“好。”
在他们上车离开时,庄卫风再一看了艳一眼,对她露骨的眼神皱着眉头,但一想到维杰他又努力说服自己接受。
维杰说是他的女朋友,那就是说维杰喜欢她吗?……如果维杰喜欢她,那好好栽培一下应该没问题,但她一定要用心学才行,不然,我怎么放心把维杰交给她……如果维杰喜欢,只要维杰喜欢……
可是,为什么维杰喜欢的……不能是我……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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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狂风夹着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啪啪地打在车窗上,庄卫风坐在沈维杰刚刚待过的位置上,满脸是掩不住的痛苦,俊秀的五官微微地扭曲起来。
紧闭的门窗,散不去的欢爱味道,那是属于维杰和其它人的。
……那个人,同样碰触过维杰的身体,吻过他,抱过他,拥有过他,就像他最珍惜的那个晚上一样,那个女人,也带给了维杰快乐……
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的景象一幕幕在车中重演,庄卫风挣扎逃避着却控制不了自己想象出维杰和别人交缠的画面,然后,他与维杰缠绵时的一切也一并涌现──
冷汗不断从额鬓流出,握紧的拳头不停地抖动,耳边响着的幻听他分不清是谁的喘息,所有浮现在脑海的东西都压得他无法呼吸,逼迫着他,撕裂他,崩溃他的内心……
“庄卫风,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今天会下暴雨你还跑到观阳山,你想死是不是?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找个地方躲雨,你敢被雨淋到了我肯定不放过你,自己小心,我过去接你,很快就到了……”
被遗弃在车上的电话,传来箫晴株连炮轰式的怒吼,可这样的责骂声中,却每一句都蕴含着温暖人心的关怀与担忧,即便庄卫风听不到。
靠着车门站在暴雨下,仰高着头任凭急落的雨水冲刷他的脸,希望着来自天空的眼泪能带走他眼中某中咸涩的液体,可是,眼眶的酸痛……一直都在,跟划满刀伤的心一样,那种痛,挥舞叫嚣着从他身体一又一的践踏过,永远都好不了……
“─沈维杰──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残忍──为什么我对你的好,你全都看不到──为什么──”
当疼痛堆积到无法负荷的地步时,庄卫风抓紧山路边的护栏,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对着山下宣泄般大喊着,涨红的双眼,扭曲的面容,一声声犹似悲鸣的呐喊声在这荒凉的山谷回荡,久久散不掉……直至,庄卫风声嘶力竭地瘫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在雨中不住地发颤。
许久,雨势一点也没有减缓的迹象,但有一把伞却轻轻的为庄卫风撑起了一片天,遮挡了袭击他的暴雨。
所有想教训他的话在见到他表情时消失,箫晴同样跪坐在肮脏的泥地上,扬着温柔又心疼的微笑一手为他撑起伞,另一手将这个一脸迷惘的男人揽进怀中,安慰孩子般拍抚着他的背,用装作若无其事却又抽噎的声音说:
“风,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去吧。”
庄卫风,你知道吗?你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傻瓜。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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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响起杂乱的跑步声,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神情慌张地奔向同一地点。
急诊室外,箫晴缩成一团蹲在墙角,纤细的双手抱着膝盖,抖动的双肩伴随着强自按抑的啜泣,闻人炎冲过去一把拉起她,焦急地问:“卫风呢?”
该死的,该死的,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在里面…呜,闻人,怎么办…”求助般反抓住闻人炎的手,箫晴边哭着边说:“…我们从观阳山下来,风晕倒了…医生说,说他只剩下几个月命…闻人,风会死…怎么办?…风会死的啊…”
这个消息像无端端的一霹雳,硬生生地轰得他们几个同时一阵晕眩。
“怎么会只剩下几个月命?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第一个回过神的赵晨扳过箫晴的肩膀,严肃地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们什么?”
泪水不住地流落,箫晴泣不成声地摇着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箫晴,你说啊,别哭了,说啊!”
赵晨急躁地使劲摇晃着箫晴,向阳看不过去的推开赵晨,搂住她,说:“先别哭,告诉我们,风得的是什么病?”
“…血癌…”倒在向阳怀里,箫晴把脸埋在他胸膛浑身颤抖着回答:“…血癌…”
冷飕飕的一种感觉,刷白了脸的一刻,他们就连指尖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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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这样,成么?”庄卫风躺在病床上看着床边脸色凝重的几人,依旧带着温和却虚弱的笑容说:“看得我怪想笑的。”
“笑,你还笑得出来!”赵晨怒瞪着他,为他拉高被子的手却那么轻柔,道:“已经联系好医生了,明天早上就送你去美国。”
庄卫风一听,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微皱,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一旁的闻人炎强硬地告诉他:“任何反对都无效,你非接受治疗不可。”
走到他手边蹲低身体,闻人炎小心翼翼地端握他的手,说:“我明白你不想被芷姨知道你的病,尽管放心,我会帮你应付的。”
“嗯嗯,没错。公司就交给我们,我向你保证业绩期期上升。”向阳也插着嘴说道,想了一想,又说:“但前提是你在美国要配合治疗。”
“对噢,要是这小子在那边不配合怎么办?”赵晨恍然醒起地拍了一下额头,对另外三人提议出:“我们其中一个人跟他过去?”
“让我去吧。”一直沉默的箫晴出声了,她眨一眨还红肿着的双眼,故作轻快地道:“你们几个男的粗心大意的,我来比较妥当。”
静静地听着他们几个在辩论,庄卫风泛起有点感动的淡笑,说:“如果,我不去呢?”
不约而同地一齐把目光集中在庄卫风身上,不满和担忧的神色浮在所有人脸上,赵晨先是夸张地假笑两声,然后土匪似的威胁着:“那就把你绑一绑,包一包,然后塞进飞机。”
向阳貌似和善地眯着眼反问:“你感觉你现在抵抗得了吗?”
感受着许许多多的关心,释然的笑意在庄卫风唇角被扬起,他浅叹了一口气,交待出唯一放不下的牵挂:“…帮我,看好维杰…”
其实不想去接受那些未必能医好他的治疗,但是,已经没办法再走下去了……如果生命会在这里终结,那么,在终结前,最后想做的就是让在乎的所有人能放心,开心。
选择治疗,让他们放心。选择离开,让他开心。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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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起来倒水,经过庄卫风的房门前,开着的门扉空着的房间,未亮起的灯与整齐的床铺,种种迹象都告诉沈维杰房间的主人没有回来过。
说不出是什么心态,沈维杰忍不住踏进了庄卫风的房间,轻轻地感受到属于他的气息,一种干净又清淡的味道。其实,庄卫风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点起桌上的台灯,沈维杰见到书桌上摆放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和庄卫风唯一的一张合照──那年春节,一个笑得很温柔开怀的少年和另一个满脸叛逆男孩。
转眼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沈维杰意识到,这似乎是庄卫风第一彻夜不归,以往他就算是晚回来都会发条短信或者给个电话知会一声。
……今天,在山上,他应该没出事吧……他应该有叫人上去接他吧……
这样不肯定地猜测着,沈维杰挣扎地提起话筒,犹豫的手指敲了好久才拨出庄卫风的电话号码,一边对自己说只是不想良心不安,一边稍感忐忑地等待电话接通。
“喂…”
低沈动听的嗓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沈维杰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听着熟悉的声息微微失了神,继而保持着沉默,直到电话那头的人又轻声问:
“是维杰吗?”
“呃,是我。”猛然尴尬地出声回答,沈维杰支吾着寻找话题借口,“我想叫你…叫你…叫你明天早上帮我买碗豆浆上来。”
谁会半夜叫人买豆浆?──这话讲完,沈维杰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几秒的静音之后,柔和又缓慢的话语拂过耳际,沈维杰听见庄卫风说:“你这么晚还不睡?早点去休息,别总熬夜。”
“……”沈维杰也安静了一会,无言中找不到话说,“那,就这样了,我挂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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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罢,沈维杰就打算把电话挂断,可忽然好像听到庄卫风模模糊糊的又说了句,于是他把听筒举回耳旁,问:“啊?什么?”
“后天就是你生日…按照约定,你生日后我就得搬出你家…凑巧我这明天要出差,我就不回去了…”像是很辛苦地停顿缓口气,庄卫风的声线更微更沈,“我的东西你想留的就留,不想的就丢掉…我桌上的那张照片,你就先帮我保管着,可以么?”
沈维杰有那么一瞬间完全愣住了,他想不到庄卫风会真的搬走,他不是一直都会在的吗?
不管自己再怎么嚣张过分,他都会笑一笑,然后一直都在。许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哦,”沈维杰虚应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顺着本能他又追问:“那你要去住哪里?”
电话那一方又静了,就在沈维杰猜想他是不是睡着了时,庄卫风再一开口,道:“公司你随时可以上来接手了,闻人他们会帮你的…维杰,生日快乐…还有,我…喜…”
“喂喂,庄卫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啊。”话的尾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沈维杰集中注意力还是没听清,等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
沈维杰听着无意义的嘟嘟声,错愕中衍生出几分茫然,还有一种莫名的怪异不安。
放下电话,眼尾不经意地瞄到一旁的双人床,心绪顿时有些混乱。
那晚,并不能全怪庄卫风。按照他一些断续的记忆片断,似乎,是他主动多一些。
“就算是我拉着你上床,那时候我是神智不清,但你是清醒的,你不会找医生吗?”坐在椅子上,沈维杰抚着前额困扰地自言自语:“你和我发生关系是什么意思?存心报复?”
会是报复吗?……不会。
沈维杰依稀记得,就算是在欢爱最激烈的时候,他都感觉到了庄卫风的温柔,不,那应该说是珍惜比较贴切。
一直以来,他都不了解庄卫风,更是不懂庄卫风为什么能有那么好的脾气对他忍让迁就到这种地步。
其实,让他自愿搬出这里也不错,不用我再整天找麻烦赶他走。──这样说服着自己,沈维杰用尽各种理由掩住心里因少了庄卫风而产生的不适应,解释不适应只是因为习惯问题。
他不想去亲近庄卫风,也不能去亲近。
当他亲眼看着妈妈因为庄卫风母子被逼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明白什么是讨厌;当他亲眼看着妈妈被赶出沈家的时候,他明白什么是恨;在他知道妈妈在国外因为承受不了虐 待而跳楼自 杀的时候,他懂得了,什么是仇……
很多事情是注定的。比如说他和庄卫风两人本身无怨无仇,但他却痛恨了庄卫风十几年一样。
“杰,你在里面吗?”在沈维杰埋头沈思的片刻,跟着他回来的艳单披着他的衬衫来到房门前,叫唤着正想走进庄卫风的房间,却被一句“站住!”的怒喝声吓了一大跳,怯怯地问:“怎么了?”
不给她进去就不进去嘛,用得着吼那么大声吗?
“没什么,总之你别踏进这个房间。”自觉反应过度的沈维杰放软语气回答,同时也顺便关上灯走了出去,嘻闹地搭住艳的肩膀往自己的房间走,“里面有老鼠,我这不是担心你吓到了……”
隐藏在不正经的笑脸下的,是心虚。沈维杰逃避地选择忽视,不去探索。
不想被其它人进入庄卫风的房间,是不想其它人瓜分走了庄卫风留下的气息呢?……还是,不想其它人的气息玷污了这个空间中,有庄卫风存在过的空气?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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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锐的x车声划破了清晨,紧接着是路人的尖叫声和骚动,很杂,很乱……
沈维杰在睡梦中被惊醒,刚才,胸口好像被什么给狠狠地砸了一下。
鬼使神差般掀开被子下床,他带着无端的恐惧冲到窗前往楼下望──
“陈记”豆浆店门前的马路围满了人,地上隐约可以看见躺了一个人,围观的人很多,沈维杰探出半个身子也只能窥到那人的双腿,以及地上的血……
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腿部也忽然流失了力量的发软,全身疯似的冒着冷汗。
“我在害怕什么,我在害怕什么,停止,停止,不要发抖了!”
左手使劲地握住抖个不停的右手,沈维杰红着双眼对自己大吼,然后用力地按住慌乱到发狂的心窝,喉头梗塞地喃喃自语:“不对,不会是庄卫风的。他说他今天要出差,不会是他,没错,不会是他……”
找不到一点点勇气,走不出这扇门,沈维杰是个懦夫,他懦弱到不敢下楼去求证,那个人,是不是……庄卫风。
倒在血泊之中,殷红得扎眼的血流满庄卫风白皙俊秀的容颜,而他却一脸痴滞地望着对面街道的四楼──沈维杰的房间,茫茫然的眼神,他好像不觉得痛。
“…告诉维杰,是李明源…”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昏昏地在朝黑暗陷落,庄卫风努力地张着嘴,用小到他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维杰,小心,李明源…”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血 腥味从喉底涌出,溢出嘴角,痛苦不甘以及忧虑交织成庄卫风眼中的泪,表情被悲伤和绝望覆盖……慢慢地,庄卫风支撑不住的眼帘逐渐阖下,闭眼后的脸上写满了空洞与惨白,最终,夺眶而出的晶莹液体是他的留恋……
再怎么不舍不愿,却还是等不到那人下来。
…来不及告诉他,真的来不及告诉他…
维杰,我好想见见你,可是……我已经很困了,原来到最后,我终究还是等不到你。
……
黑色,是庄卫风最后的最后,看见的唯一一样东西。
而在许久后,沈维杰惶惶地来到楼下时,沾着血污的塑料袋中那一杯密封的豆浆,是他看见的唯一一样东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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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喧闹依旧,狂欢依旧。
震耳欲聋的音乐飙到极顶,劲爆的节奏牵动所有人的身体,疯狂地在拥挤的舞池中舞动,与陌生的、熟悉的人擦动着身体。
“各位朋友,晚上好。”
DJ台上,一身酷装的男DJ调低音乐,拉过麦克风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说:“今天是我们沈少生日,沈少做东,今晚所有的酒水一律免费,大家尽管玩得开心。在此,全场掌声祝沈少生日快乐!”
由DJ带头鼓起掌,全场爆发出一阵阵响亮的掌声,以及祝贺的声浪。
“沈少,生日快乐呀。”
路过沈维杰专署的贵宾卡座前的人都举着酒杯向他敬道,而沈维杰则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酬着,左手一直把玩着手机。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呢?”老四拿着瓶啤酒挤坐到沈维杰旁边,朝他的手机望了望,问:“我看你一整晚都拿着手机,你在等电话?”
“不,没有。”否认着,沈维杰再看了一眼便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对老四说:“李明源还没找到吗?”
……今天我生日,为什么,他没有给我打电话?
“现在别说这种扫兴的话,人我有在帮你找啦。”热络地勾过沈维杰的肩膀,老四露出带有邪念的笑容说:“你看,前面那个女的胸很大……”
顺着老四的视线瞄了一眼,沈维杰兴致缺缺地别开眼。
庸俗,那气质连庄卫风的千分之一都没有。
在他们嘻哈玩闹的时候,一个光彩夺目,高贵清秀的女人也进了“人间”。
萧晴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满是仇恨的秀眸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搜索着,无视那些男人下流的眼神和口哨声,她很快就找到了沈维杰──
“沈维杰,你这个王八蛋!”
(11)绝非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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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只能说,这文不是BE~!但因为是练笔作,质量方面存在一定问题,请多海涵了,谢谢。
沈维杰还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就先挨了两个巴掌,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揪住衣领猛摇猛晃,一边还听见女人尖锐的咆哮:“你这该去死的混帐,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混帐混帐!”
“你谁呀,发什么神经病,”沈维杰狼狈地闪躲女人胡乱砸下来的拳头,在脸上又被抓出几道伤口后,他忍无可忍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吼道:“哪来的疯婆子啊?”
视线一定,沈维杰就认出眼前气喘不停,怒睁双目的女人是萧晴。
“萧晴,你哪根筋搭错线了!”举手拨了拨被抓乱了的头发,感觉丢面子的沈维杰阴沉着俊脸,站起来同样拉高音量说:“存心找我闹事的是不是?”
“找你闹事?”狠狠地瞪着他,萧晴的眼睛扯满血丝,情绪失控地又冲过去推沈维杰,“我问你,卫风欠了你什么?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这样糟蹋他?沈维杰,你简直是垃圾,狗都不如。”
怔忡地站着,沈维杰听着萧晴像泼妇一样的叫骂,眉目也渐染上骇人的愤然,卫风卫风,叫得那么亲热,她喜欢他?
一旁的老四刻意展现义气似的为沈维杰出头,粗暴地用力推了萧晴一把,说:“死三八,疯够了没有?”
脚步不稳地直直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萧晴一站稳就不罢休地想再上前,可却霍地被人拉住了手腕,一转身,是向阳。
音乐不知何时静止了,全场的目光集中他们这一角落。
“我就知道你到这里来了,你怎么这么冲动?”向阳略带责备的语气对萧晴训道,眼神瞥向沈维杰,藏不住怨怼地讽刺:“何必跟畜生一般见识,打他我怕脏了你的手。”
沈维杰拧起眉,老四了解地点点头,拿起一个酒瓶往地上一砸,玻璃碎裂,围上来近百人。
“向阳,不值得。”靠在向阳胸前,萧晴垂下头轻颤着,低低地说道:“风所做的一切,真的好不值得。”
卫风,你能不能别那么傻?付出到这种地步,难道,你当时就不怕有天后悔吗?……我们几个陪伴你成长的人,就比不上一个沈维杰吗?可是,他真的不值得你抛下一切,甚至连性命都…不要…
…放心,卫风,你的仇,我们很快就会帮你报的,双倍的奉还…
安慰地轻抚着萧晴的长发,向阳抬眼环顾了周围一圈,冷冷的眼神镇住了他们的轻举妄动,然后,他不带感情地对沈维杰说:
“二少爷,如果你认为周围这些人是真心当你是朋友的,那么,提高你的戒心,我想你很快就会清楚的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
说完,向阳搂着萧晴就推开人墙朝外走,可刚走几步,萧晴却停下了。
“沈维杰,风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管你了,从此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背对沈维杰,萧晴幽幽地诉道,接着她回过头,用一种冰冷的同情眼神看着他,斩钉截铁的一字一字说:
“你,绝对会后悔。”
仿佛被摄住似的动弹不得,沈维杰无法言语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远走,右手又再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心在阵阵的寒颤,感觉……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在他生命中擦肩而过,消失在看不到的地方,再也无法找寻。
某种动力驱使下,沈维杰忽地推开围着他的人冲出去,奋力奔跑地追上那两抹已经远到看不见的身影──
“萧晴,别走,把话说清楚!”追着他们的车跑了一段路,沈维杰开始不支地缓了速度,追到无法再追他只能无力地停下,喘着气一边呐喊:“─回来,萧晴!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走了?他去哪里了?…为什么萧晴要说出那句话,他不是出差而已吗?……庄卫风……
(12)绝非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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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同样宿醉醒来的早晨,同样耀眼的阳光,同样宽敞的房间,但一切已经不同。
头很痛,喉咙很干,可是,床边没有那杯温温的蜂蜜水了,怎么找都找不着。
沈维杰望着空荡荡的床头柜发呆,接着再开起手机,看着许多条祝贺生日的信息,有些名字甚至已经忘记了那是谁。
而这么多人里面,见不到庄卫风的名字。
很不习惯。以前,生活中出现庄卫风之后,每一年的生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庄卫风最底限都会温柔地笑着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维杰”和亲手做一个蛋糕给他,虽然,每年的蛋糕他都扔掉了。
恍惚之中,沈维杰感到有点悔。至少,应该尝一口再丢掉,那些蛋糕的卖相比蛋糕店的还好看。
和往常一样,沈维杰踱步进了浴室,然后透过镜子看着挂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憔悴的男人,昨晚睡得很不好。
(13)绝非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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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快乐
脸上有几道抓伤,提醒着沈维杰昨晚所发生的事,以及萧晴说过的话。
低落不振的心情,沈维杰站在莲蓬头下任水倾洒在身上,闭着眼,水是热的,可身体却从内透出一种冷,在等他淋完浴后,他才发现忘了拿衣服。
下半身裹着浴巾杵在阳台边,看着扔在洗衣台的几套脏衣服,沈维杰又一愣了,然后稍微一回忆,想起他从来就没请过佣人,生活中的一切,都有庄卫风。
低吁一口气,沈维杰一边想着下午要去雇个佣人一边动手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拿着洗衣粉他困惑地斟酌了一会,最后倒了近半包下去。
“奇怪…我是怎么了?…”站在客厅,沈维杰掩饰不住惘惑的表情,他望着这个熟悉不已偏又透着种陌生的屋子,喃喃地说:“…好像,少了些什么…”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抱着希望的心情进厨房,沈维杰想看到热腾腾的早餐,他不是想要早餐,而是想通过早餐知道那人是否,有回来过?
……
当失落感缠绕的时候,沈维杰低着头,以往嚣张轻狂的眼神弥漫了灰暗的紊乱,忍不住叹气出声,他也开始埋怨起来。
埋怨庄卫风为什么要那么融入他的生活,埋怨庄卫风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的痕迹在这里,埋怨他……为什么走得那么干脆…
“维杰,快回房把衣服穿好,小心别着凉了。”
动人心弦的柔和嗓音在沈维杰背后响起,轻轻地掠过他的听觉,仿佛……那人正在他身后微微地笑着。
双眼迸射出难以压抑的喜悦光芒,沈维杰露出笑容快速地旋过身──
缕缕的微风吹拂过窗台,静静地,只有那株绿色的薄荷草在风中摇曳,依旧生机勃勃的迎着阳光,似乎,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经离开,不再回来。
笑容就那样凝固在脸上,沈维杰的喜悦变成沉重压在胸口,颤抖的右手,撑不住的笑容逐渐垮塌,他僵硬地回房间,换上衣服,然后……逃命似的甩门离开。
这里,到都是庄卫风留下的影子,驱逐不了,挥之不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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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油马路,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沈维杰的目光在行人之中穿梭,漫无目标的搜寻,仿似等待着某一张容颜的出现。
找寻,失望,迷惑,最后挫折。
沈维杰在暖和的阳光下仰高头,无声无息地问自己,找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自我欺骗着的又什么?
遍寻不到的答案,等于锁住他的困局,一个找不到出路的死角。
怀着有点怯懦的心态,沈维杰强自撇开束缚着他的恐惧,提起脚步,走往对面的商店。
有件逃避不去面对的事,这一刻想证实。
“帅小伙,要买什么?”店主老伯看着眼前阳光帅气的年轻人,笑呵呵地推荐道:“天气转冷了,喝杯热豆浆吧?”
“……好。”沈维杰虚声应道,在他琢磨着该怎么询问时,健谈的老伯反倒一边忙碌一边和他说话:“你住在这附近吗?”
“嗯,就住对面。” 忐忑不安的双手放在裤袋里,沈维杰盯住自己的鞋尖,呼吸正想开口问,却听见老伯用遗憾的语气对他说:
“你也住对面?那前几天那场车祸你知道不?真可惜,那个年轻人,估计救不活了。”
闻言,沈维杰霍然抬起头,血色眨眼从他脸上褪去,他用发颤的声线问:“年轻人?怎样的年轻人?”
“一个很斯文的男人。话说回来,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有他那么俊秀,不过,他脸色很苍白。”
不,不是他,拜托,不要是他!
沈维杰脚下一跄,双手紧扣住柜台的缘角,死命保持冷静地问:“老伯,我可能认识他,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我。”
“哦……”老伯有点担心地看了看沈维杰,考虑后说:“那天他过来我这里买豆浆,我就随意和他聊了几句,我问他是给家人买的吗?他就笑着说是给恋人。……唉,现在很少有年轻人这么体贴。”
恋人?不是,庄卫风是给我买的!
“我那时就在想哪个女孩能跟他肯定很幸福,谁知道他刚走出公路就有一辆轿车直直朝他撞过去,而且撞了就跑,那情况摆明了是谋杀啊。真不知道是谁那么恶毒,那凶手肯定要遭天谴。”
沈维杰浑浑噩噩的听着,瞳孔一又一因冲击而收缩,问:“…然后呢?…”
“后来他流了很多的血,倒在地上,有些小姑娘都吓哭出来了。我看见他嘴唇动着像是想说话,就大着胆子趴下来听,不太清楚,就听到什么维杰,小心之类的……跟着救护车就来了。”
老伯感慨惋惜地摇着头,把豆浆装进袋子里,转过身想交给沈维杰,却被他脸上不停流下的泪惊住,小心地说:“小伙子,你怎么哭了?是你的朋友吗?看开点,相信警方能尽快破案吧。”
哭?我哭了吗?……
沈维杰举手抹了一下脸,湿的,擦掉,又有,擦掉,又有……擦不完的液体,掉不完的泪,止不住的痛,拦不住涌现的记忆。
──记起那夜激情交缠时刻,亲昵的那句耳语…维杰,喜欢你…
──记起萧晴昨夜说的那句…沈维杰,风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管你了,从此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15)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思绪空白地走到庄卫风出事的马路,沈维杰甚至将全部的一切遗忘,他不顾旁人怪异的眼神猝然跪坐在庄卫风倒过的位置,伸出手,触摸着粗糙的地面──
这里,曾经染满了庄卫风的血。
发热的双眼一直淌出一种名为泪水的液体,沈维杰跪着,放任眼泪自作主张地掉落,整个身体都像是被人掏空。然而,痛彻心扉的感觉却被遗留在最的地方。
……是不是一定要到失去了,太懂得可惜?是不是一定要到消失了,才懂得可贵?
索性缓缓地躺睡在路中央,沈维杰苍茫的眼神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想着:
你走的时候,看到的天空和我现在看到的,一样吗?
旁观的人,有的用一种怜悯疯子的目光看着沈维杰,有的司机在怒骂,有的考虑是否上前劝慰……可是,这些人里面,有谁真正懂得他的感受?
站在岸上的人,有谁了解溺水者的心情?
当刚隐约发现感情的时候,这份未成形的爱却已经毁灭无踪,而在它消逝前,从未得到过珍惜。
是后悔,是愧疚,是想重新来过却已经没有机会,那是哀伤。
有些错可以挽救,但有些错,在醒悟的时候,已经……太迟。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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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则新闻较为血 腥恐怖,请各位观众做好心理准备……”
门窗紧闭的房屋,仅有的光线来自电视机的投射,新闻报道:“今日上午8点1分,警方在XX山上发现两具遭硫酸水泼过并肢解的男尸。经法医的取证与鉴定,确认其中之一是已破产的李氏企业总经理:李明源;另一位是某黑帮的成员,外号老四……”
颓废地缩成一团窝睡在沙发上的男人拿过遥控器,按下关闭键。
安静多了。沈维杰这样想着,转个身,抱紧怀中的照片再度沉沉睡去,只是,皱着的眉头从未松开过。
到扔满酒瓶的客厅里,只有一个模样落拓得完全没有从前的光鲜亮丽的男人,找不到从前那个天之骄子的影子。
桌上的一个摊开的活页夹,那是一分DNA检验报告,证实了他──沈维杰,与父亲沈建军毫无血缘关系。
睡梦中,那天所听到的话言犹在耳,反复回放。
三天前,狗急跳墙的李明源,出卖了他的老四,两人合伙绑架了半醉半醒的他打算向沈氏集团勒索。
在封闭的破旧仓库内,在他们对他拳打脚踢的同时,在一声声的嘲笑中,他反而知悉了许多许多从没想过的事……
──沈少,沈少,妈的,要不是看中你的钱,谁整天跟在你后面当马仔啊!靠,等拿到钱了,看我怎么理你!
当时被绑在椅子上,沈维杰的左脸挨了老四几拳,忍受着从未有过的羞辱,胸腔翻滚起怒火他想到自己加诸在庄卫风身上的羞辱,那比这种还过分辱骂。
原来,被人骂的滋味,这么难受……庄卫风,为什么,你要一直那样纵容我?……你那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对不起……
──庄卫风有你这个兄弟还真倒霉,要不是他为了你把我彻底给毁了,我怎么会开车去撞他?不过有他在你倒挺幸运的,否则按照你嚣张的作风,早被人砍死在街头了!
无法控制的嘶吼着,沈维杰愤怒到流出泪,痛恨自己的无能,想为庄卫风报仇,想杀了眼前的人,可是,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庄卫风,真正害了你的那个人,是我。
……
在后来,得知他是父亲从孤儿院领养的事情时,他已经放弃求生的想法了,甚至,产生自 杀的念头。
然而,闻人炎和向阳找到了他们,救了他并对他说:
别误会,我们救你,只是按照风临走前交代的看好你。我们解决这两个败类,只是为风报仇。
从那一秒锺起,沈维杰才知道,他许久以来的信念,原来全是错的。
全身缩进沙发里的人,仿佛睡着了般闭着眼,可是,却传出隐忍压抑的哭泣。
每一声,都代表着孤独,痛苦,悔恨,以及对逝去那人的思念。
……对不起,我爱得太迟,但是,你能不能回来……
」(17)
建档时间: 12/25 27 更新时间: 12/25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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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管沈维杰是如何如何的煎熬,地球依然在转,日子依然在过,他要自愿困守在过往不肯前进,时间也不会停下等他。
午后,年轻的大楼管理员吃完饭就闲闲地翻着报纸杂志,靠着椅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只是,在他看见走进门来的一群人时,顿时错愕了。
为首的是一位气质不凡的贵妇人,长发挽成起用一个别致的发簪固住,举止间尽是贵气,眼角的细纹可以看出年纪不轻,但又无损她风韵尤存的美貌。
贵妇身后跟着十来个人,女的是佣人打扮,每个手上拿着桶、抹布、拖把之类的东西,男的则应该是保镖,其中一个人手上提着工具箱。
“先生,你好。”庄若芷停在管理员面前,礼貌的浅浅一笑,道:“请问,沈维杰住在几楼?”
望着她,管理员心跳不由得加速,结巴地回答:“四、四楼。”
“谢谢。”
微一颔首,庄若芷转身就走往电梯,一旁的保镖随即按下按键。
等到电梯门合上,他们已经上了楼,管理员还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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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按着门铃,等了许久都没反应,于是他征求意见的望向庄若芷,问道:“太太?”
庄若芷双手环胸朝后退开,轻叹口气,道:“撬门。”
把工具箱打开,两名保镖拿出工具合力对着门锁一阵敲打,不一会就让整个锁脱落,然后,他们推开门──
刺鼻的酒气怪味、满地的酒瓶和垃圾都让庄若芷蹙起秀眉,她瞄了眼睡在沙发上对他们的到来毫无所觉的沈维杰,摇着头,说:“半个小时内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太太。”
女佣齐声回答,紧接着立刻分散开,手脚利落地开始工作。
庄若芷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帘布,让明媚的阳光倾洒进来,毫无保留地将满室照亮。
」(18)
建档时间: 12/25 27 更新时间: 12/25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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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已习惯的黑暗离去,骤然的光亮刺痛了沈维杰的眼睛,他低吟一声,慢悠悠地睁开眼,见到了窗边的女人……猛翻坐起身,同一时间,怀里的照片掉到地上。
佣人们视若无睹的继续干活,庄若芷则静望着地上的那张照片,眼神复杂而又心疼,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另一个是……她真心当儿子看待的孩子。
忍着头脑的昏眩,沈维杰垂着头弯腰捡起那张照片,爱惜地用衣袖擦了擦。
只能沉默不语,除了庄卫风,沈维杰最无法面对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可是,无法面对还是得面对,想逃,却已经不能再逃。
坐到收拾干净的沙发上,庄若芷打量着沈维杰,感觉着他的惭愧内疚,她同样沉重的无言。
消瘦了几圈的男人,凌乱的头发,蜡黄的脸色,冒出胡渣的下巴,样子落拓到庄若芷快认不出这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沈维杰。
半个锺头,佣人按时完成工作,让整个房子都焕然一新,除了消极憔悴的沈维杰。
使个眼色让其它人都出去,庄若芷盯住沈维杰,平静地说:“我来了这么久,你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沈维杰依旧低着头,有些畏缩不前地开口叫道:“……芷姨。”
点了点头,庄若芷眼中微湿地长叹,透过沈维杰身上化不去的浓厚悲伤,她又想起儿子走时的情形,以及留她的信:
妈,对不起我的病情瞒了您那么久。
但是,别因为我去责怪维杰,他并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为他做的一切,也只是我单方面的事。您知道的,感情不能勉强。
其实,维杰一直很可怜,他是那么的孤独。妈,他对我很重要,我离开之后,希望您能多点接触他,好吗?当作,是我最后一拜托您。
您记得要多保重身体,要过得开心,别为我担心,别为我伤心。
……
风,你觉得,维杰是不喜欢你吗?
或许,一切还有转机,我最爱的孩子。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你们渴望得到的幸福更重要,没有。所以你一定要坚持着,别倒下。
“维杰,”偷偷拭去那滴感伤的泪,庄若芷整理好情绪,淡淡地说:“自己住外面没人照应,搬回家里来住吧。”
」(19)修改+补
建档时间: 12/26 27 更新时间: 12/26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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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惊的抬起头,沈维杰看着她和庄卫风有几分神似的容貌,黯然地苦笑着道:“你不怪我吗?”
怎么可能不怪我?就连萧晴都恨不得杀了我。
“说完全不怪,那肯定是骗你的,我心疼小风。”庄若芷慈祥却又心酸地朝沈维杰招招手,在他坐在自己腿边时抚触他的发,呢喃着:“但你失去所爱的痛,芷姨也尝过。”
有的时候,活着的人远远要比离去的痛苦得多。
“爱?芷姨,我没有……”急欲掩饰的话在遇上她了然的目光时消失,沈维杰一震,默认地闭上嘴。
庄若芷望着他仍拿在手上的照片,心里怀着丝惆怅,“不想承认?你们还真像…要不是我有一半夜撞见风在偷亲你,我想他那时也不会向我承认。”
“维杰,你真的让他等太久了,你的感情,为什么要来得这么迟?”
看着他呆愣愣的痴傻神情,庄若芷语气尽是伤感地说:“但,你也该振作起来,沈氏集团需要你继承。而且,卫风也不会想见到你这个样子。”
摇了摇头拒绝,沈维杰的脸上有着苦涩,说:“我没有资格继承。”
唯一能继承沈氏集团的只有庄卫风。
“傻孩子,什么资格不资格,你本来就是沈家的人。”庄若芷轻拍他颤抖的背,迎视他布满痛楚和伤痕的眼神,说道:“假如你想弥补,那就守住公司,经营好公司,它是你爸和风努力的成果,别让它垮掉或者落进别人手中。”
听着,沈维杰的黑瞳之中的负罪并没有减少,他只是蜷缩起来把脸埋在膝盖,双肩压满了沈甸甸的包袱,卸不下的折磨。
感到迷茫与无所适从,沈维杰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如同废物般的他,究竟,还能为庄卫风做些什么?
庄若芷坐在名贵房车内,一边凝望窗外飞掠过的景致,一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萧晴,事情搞定了,风呢?”
“风吃完药刚睡下,谢谢你,芷姨。”
“别这么客气,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庄若芷放下心地浅笑着,语气诚挚地道:“谢谢你对风这么用心。”
“我们就像一家人,我照顾他是应该。”萧晴轻柔地回答,停顿了一会,又说:“沈维杰应该懂事了。希望,我们这么做将来能让风幸福。”
“是啊……”庄若芷注意着铺洒在前方的阳光,神色间满是感慨和祈求,“能让,他们都幸福。”
维杰,风他还在,他停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你。所以,这一你要赶紧追上他,希望,你们别再错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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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集团有很多员工一致猜疑,沈维杰是不是有双胞胎兄弟。
那个一向游手好闲、玩事不恭的纨!子弟沈少爷忽然变得彬彬有礼,尤其是他第一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一身简洁出现在业务部时,很多人当时就纳闷了,而他接下去的表现更是让人看傻了眼──
面向着业务部的职员,沈维杰微弯了一下腰,不在意他们惊诧恐慌的眼神露出友好的笑容,说:“各位同事好,我是沈维杰。从今天起我会在业务部上班,以后请多多指教。”
面面相觑着,在场的人互相递交了怀疑的眼神,眼前这位是那个妄自尊大又不可一世的二少爷吗?
那一天,是沈维贾森平第一上班,成了他以前不屑的上班族。
看着其它人与他共事时的诚惶诚恐,他会有点小小的受挫。但不要紧,因为他想尝试一下,走一遍庄卫风曾经走过的路,经历一遍他的经历。
在过程中,找寻他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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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指缝中悄然溜走,转眼过去半个月,思念,也随之积累。
下午5点。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边拉开玻璃门,一边回头对沈维杰说:“维杰,你不去酒吧的话那我们几个就自己去咯,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埋头在资料堆里的沈维杰头也不抬,举高手打了个OK的手势,敷衍的随口应道:“明白,慢走。”
男人们习以为常地结伴笑闹着离开。从第一天开始,沈维杰就一直是全公司最晚离开的人,而上头的人则要求他们用平常心和他相。不过,相了他们才发现,沈维杰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沈维杰。
为人事稳着有度,面对问题很虚心向学,对工作的热衷让他们这些老职员都常常自叹不如。
再一复核了一遍后天才要交出的计划书,沈维杰在确定没问题之后把东西整理好,锁进抽屉。
办公室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能做的工作也都已经做完,照理说也该下班了。可是,沈维杰却走到右角落的壁柜那里拿出几本厚厚的书,接着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然后开始阅读学习。
据说,他的这个位置,以前庄卫风也坐过。
融入了正常社会并接触了工作之后,沈维杰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那么幼稚可笑。一直骂人草包,但实际上草包的是自己。
庄卫风在他这个年纪时,就已经写出了许多足以编入经典教科书的企划案,而他却连什么是市场营销都还懵懵懂懂。
」(21)
建档时间: 12/27 27 更新时间: 12/27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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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的能力与距离,那么遥远。
到了9点多,沈维杰才放下书本和笔记,给自己冲了一盒泡面。
等泡面的几分锺,他手中拿着一份保存良好的手写策划,刚劲有力的字迹,是庄卫风的。一直沈浸在思绪中的他,在看到门外的两人蓦地回过神来。
萧晴和向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两人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
对他们感到有些迷惑,沈维杰吃着泡面,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追了出去。
“向阳!”沈维杰喊住向阳,在他不解的眼神中,他说:“那个日语课程,你帮我报名了没?”
“你已经报了七、八个课程了,还要报?”听不出情绪的,向阳这样问道。
“嗯。”沈维杰点了点头,忽视萧晴径自离去的背影,“要记得,因为下星期就开课了。”
“我知道了。”双手放在口袋,向阳提步跟上萧晴,然而,他刚走了几步却听见沈维杰对他说:
“谢谢。”
脚步一停,即使知道他有所改变,可向阳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
“把刚刚拍到的录像传过去给风。”比业务部高一楼的一个房间内,向阳拆下藏在领口的微型摄像头,特意向闻人炎交代:“注意把那盒泡面和时锺理掉,免得他看到了心疼。”
风对沈维杰的关心程度是众所周知的。
“这不用你说我都知道。”闻人炎的眼睛盯住在屏幕,不确定地问一边的萧晴:“萧晴,这样不让他们见面,真的好吗?我怎么感觉卫风现在会比较希望沈维杰陪着他。”
“不。让风心里有着渴望,求生意志会更强。”萧晴站到闻人炎背后,意味长又有点嫉妒地看着屏幕中的画面,说:“最能激发他渴望的大概就只有沈维杰,暂时别让他们见面,那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合适的骨髓。”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记得以前读书时,萧晴有修过心理学。
“话说,你们觉得沈维杰能不能成材?”闻人炎双手按着肩膀,挑着眉对身后的两人问道。
“我觉得呢……”向阳貌做沈地摸着下巴,半天后蹦出这么一句:“你应该问他什么时候会成材,而不是能不能成材。”
不约而同地,萧晴和闻人炎同时赏了他一个白眼。
(22)即将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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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11点的时候,在警卫大着胆子的支吾催促下,沈维杰才收拾好东西离开沈氏大楼。
放弃几百万的跑车不开,他开着几千块的摩托车回家。
房子安安静静的,可再安静,这里依旧充满着能赶走他疲惫的温暖,这里有着回忆,几年的回忆。
沈维杰原本的房间变成杂物房,而他搬进了庄卫风的房间。
洗完澡之后,睡觉之前,他在一面墙上写下今天想对庄卫风说的话,以及一句:晚安。
“晚安。”躺在被窝里,沈维杰对着空气低声呢喃,然后轻轻地合下眼……
第五章
萧晴说的暂时,谁也想不到会是半年。
这半年里变化最大,任谁都会说是沈维杰。或者说,他完全是脱胎换骨了。但有一后遗症,就是他成了所谓的工作狂,并且经常整天忘吃东西。
半年的时间,房间的墙写满沈维杰想对庄卫风说的话,他爬到总经理的位置,进了钻石单身汉的行列,却也落下不轻的胃病。
虽说他升职快有点因为他是继承人,但更多是他的努力,基本上和他共事过的人都是点头称赞。
──总经理办公室。
豪华型的办公桌后,有个男人微拧着眉心坐靠着皮椅,神情凝重而严肃。
黑亮的短发贴服柔软,从前年轻帅气的五官也越显得英俊,双瞳炯炯有神又充满魄力,一身剪裁适宜的黑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更是成熟稳重。
“二十几万的现金分文不剩,你胆子可真不小。”沈维杰双腿交迭着,凌厉的目光盯住眼前浑身发抖的中年男子,“我看你是想吃牢房吧?”
“沈总,再给我一机会。”男子满脸的卑微,哀求地连声说道:“我求求你,别报警,我会尽快把钱凑齐还给公司,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去坐牢……”
“你在公司也做了五年多了,能力表现一直很好,”打断他的话,沈维杰看着秘书给的档案,问:“为什么会偷这笔钱?”
“真的很对不起,可是,”男子失魂落魄的低着头,声音有掩不住的忧虑及无奈:“我女儿有心脏病要换心,我筹不到钱,没有办法……”
听着他声泪俱下的解释,沈维杰揉了揉因疲劳过度而有些抽痛的额头,望了他好半晌,冷淡地说:“现在正式解雇你,出去。”
男子一震动,抬起带泪的脸,神色中是感激也是绝望,他沉默的转身朝门外走去。他感激沈维杰的宽宏大量,绝望失去工作又名誉扫地的他,还能拿什么去支付孩子后期的医疗费。
留意着男人沉重的步伐,颓丧的背影,沈维杰忖想了一会,然后开了一张十万的现金支票。
沈维杰把支票交给一旁新来不久的女秘书,说:“把这支票给他。”
“总经理,”女秘书拿着支票,不解地问:“这是?”
“我查过了,他女儿确实是要做心脏移植手术。”
女秘书一听就明白了,仰慕地看着上司,带着支票追出去时心里的暗恋又偷偷加几分。
看着男子拿到支票之后在门外下跪并流泪说谢谢,沈维杰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只是拿起办公桌上的相框,手指轻抚着相片中那个永远让他心痛的男人。
知道我为什么会帮那个人吗?……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提拔出来的。他的任命书上,有你的签名。
“总经理…”女秘书整理一下仪容,把性感的短裙拉更高一点,局促地站在沈维杰面前,在他回过神抬头时红着脸大胆地说:“…我知道有家西餐厅很不错。今晚,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又来了。沈维杰忽然觉得头更痛了。
“去人事部结工资,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丝毫不顾她刷白了的脸色,沈维杰说完就拿着西装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机给向阳打电话:
“向阳,你有没有搞错?给我找的秘书一个比一个痴……什么叫我的错?你少跟我说这些。明天帮我重新找一个,没有结婚生子、或者低于岁的我一概不要……”
办公室中,女秘书的一颗芳心碎了一地,可她也亲身证实了外界的流言……沈维杰,对待他不要的爱情,真的很无情。
伤心的女孩并不知道,桌上的那张照片,那个温柔俊秀的男人,是沈维杰唯一想要的──爱情。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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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点。
向阳开车出门,顺路送沈维杰去办点事。
可能是因为庄卫风是‘死’在车祸下的,沈维杰从那以后就没法克服心理障碍去握方向盘。
视线投放在车水马龙的窗外,他的表情有点疲乏。
最近经常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沈维杰想起以前,明明不想继承沈氏集团,却莫名地接受庄卫风的话和他住在一起。
如果带女人回家,也故意要让庄卫风知道,说是有心要气他,但看着他难受的眼神时,心里又会有些闷和欣悦……很多很多,从自己一些以前没留意到的行为里,他发现在他心里,庄卫风从许久前开始,就一直很特别的存在。
突然间,胃又传来一阵阵抽痛。沈维杰的眉宇反射性地皱紧,右手按住胃部。
“怎么了?又胃痛?”向阳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放慢车速,一边问道:“你中午又没吃饭?”
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向阳连忙把车停在路边。
“忙。”额上冒着冷汗,沈维杰咬着牙关,费力地说:“忘了。”
曾有段时间疯狂地酗酒,胃病从那时候就很严重,甚至因此进过医院。虽然有按医生说的戒酒,可不正常的饮食习惯经常让沈维杰胃痛到一脸苍白。
“忘了!吃饭也能忘!”向阳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见到他整个人疼到弯下腰就赶紧掉头往最近的医院开去,开始有点焦急。
他不想沈维杰出什么事。不单单是因为无法对风交代,还因为毕竟相了这些日子。
胃很痛,可沈维杰却露出了几不可见的笑,强自咽下涌到喉头的一股腥甜,表情有些扭曲。
直至后来,他才算明白,什么是朋友。
在这时候,向阳的手机响了,烦躁的他要边留意沈维杰边开车,没办法只能腾出一只手按了电话的免提,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对方雀跃激动地说:
“向阳,太好了。已经找到适合卫风的骨髓,这风有救了……”
沈维杰怔忡地听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住向阳,脑海一片空白地开嘴想问,但忍受着剧痛的他,没说出话竟呕了口黑浊的鲜血。
眼前一暗,他被迫失去了意识。
“喂,喂,你别吓我啊,沈维杰。”无暇顾及电话那头的人,向阳一手扶住他昏倒的身体,“醒醒,沈维杰,醒醒……”
在加快油门朝医院飞驰而去的同时,看着沈维杰的惨状,向阳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或许,早该告诉他。
第六章
沈维杰胃出血住院了。
在医院的时候,向阳和闻人炎在他的逼问下坦白了一切。听完他们所说的一切,沈维杰先是红着眼圈痴笑了一会,接着静寂了一会,然后死盯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愤怒。
明明是很虚弱的病人,可那天沈维杰却还是把病房给砸得乱七八糟,给了向阳和闻人炎各一拳,要不是他最终实在走不动,他会把鞋一穿就去找庄卫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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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维杰被逼着在病床待了十天,在第十一天的时候,也就是庄卫风要动手术的前三天,向阳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病房,不用问也知道──沈维杰跑了。
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向阳给远在美国的萧晴打了通电话,告诉她沈维杰大概快到了,要她安排人去接他的飞机。
在萧晴的无声沉默中,向阳感觉更无奈了。就算萧晴装得再像,他们也都看出她对风的心意早超出了友情的界限。
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在风的心里,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只容得下沈维杰。
挂断电话望着明媚的阳光,向阳在窗边敞开心胸一呼吸,闭着眼感受生命的希望。
找到风之后,沈维杰,你们要幸福。
全身经过仔细的消毒,沈维杰穿着无菌服在门口紧张忐忑,在飞机上的时候巴不得快点到,可现在临见面了,反而胆怯起来。
“如果,你再让风伤心,我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会从你手上抢走他。”萧晴在他背后对他说,表情和语气是绝对的认真。
沈维杰微恼地斜睨着她,嘴角勾起坚定的笑容,道:“尽管早点死心吧,我告诉你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语罢,他不再理会萧晴,鼓足了勇气,按捺失律狂跳的心脏,打开门──
房间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沈维杰十分熟悉,却几乎快认不出来的男人。
白皙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躯插满了管子,痛苦的化疗也让他原本浓密顺滑的黑发掉光了。
俊秀柔美的容貌不复存在,可当庄卫风迷蒙地注意到沈维杰时,他凝视的目光却仍然是充满包容,唇边扯出的弧度温柔依旧,有增无减。
眨了一下眼,沈维杰才发现自己眼里凝聚满了泪。
整个胸腔像是塞着什么似的窒痛,他颤抖的步伐走向庄卫风,越靠近他,越看清他,沈维杰的痛就越强剧。最后,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痛。
“维杰…”细弱而辛苦的,庄卫风的视线紧锁着跪在床边的男人,淡笑中带点幸福地说:“…我又…梦见你了。”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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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高头,沈维杰硬是把即将泛滥成灾的泪水收回去,喘口气,接着也挤出难看牵强的笑脸,搭住庄卫风的手背,轻语问:“你经常梦到我吗?”
“嗯。”微微地点了点头,庄卫风仿佛是梦呓一样对沈维杰说:“…总是,梦见你…”
十指轻轻地圈住庄卫风骨节凸显的左手,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沈维杰把头伏在他手边,苦涩地又问:“那,梦里的我,有没有让你难过?”
应该有吧……沈维杰心里明白,他从来就没对庄卫风好过。就在他不禁自嘲时,庄卫风却左右小摇了一下头,断断续续地道:“录象里,照片里…梦里,看见维杰,长大了,成熟了…”
朦朦胧胧的,庄卫风感到心满意足。因为,想着他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是吗?不过,只看见我长大是不够。”感觉心酸地反问,沈维杰掩去表情里的黯然,抹掉眼底的伤感和忧愁,故作轻快地说:
“等你的病好了之后,你就能看见我将来30岁的样子,40岁的样子……呵,如果我不小心会变成有啤酒肚的中年人,你别笑我。然后呢……我们只属于对方,永远都在一起,再一天天的变老,好么?”
“好,”听着他对未来美好的勾画,庄卫风露出浅浅的微笑,湿润的双眼闪烁着水光,“…在一起,维杰只属于我。…”
意识不太清楚,庄卫风只觉得这个梦,真的很幸福。
“对不起!”
盯着他满足的神色,沈维杰再也抑止不了的透明泪滴,他低下头,抖动地说:“以前,对不起!但是,给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现在也还是很没用,我需要有人陪伴我,而陪伴我的人只能是你。所以,别再抛下我…”
模糊的视线看不到庄卫风的表情,沈维杰在他冰凉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清晰地续道:“我喜欢你,喜欢你。”
(26)结局进入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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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在做梦呢……庄卫风这样想着,眼角却也滑落一滴泪,然而笑容是愉悦与无憾,他努力地动着手指去触碰沈维杰的脸颊,细声说:“我也喜欢维杰,可,我不想被维杰同情。”
“不是同情!”无容置疑地低吼,沈维杰握住他的手,流泪的吻着,“我这种人,是没有同情心的!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一点也不会被你影响。但是,你走之后,我真的很痛。”
“房子里到都可以看到你的影子,我总会产生幻觉,以为你还在…当我发现是幻觉时,那种失落压得我快窒息…我想过搬出那里,可是,每都舍不得…”
庄卫风怔愕地聆听着,迟缓中分辨不出现实与梦境。
如果是梦,维杰的泪,又那么热,维杰的温度,那么真。如果不是梦,维杰的话,是否,真的等到了?
“我知道,我以前就是一混蛋。”严厉的口吻怒骂自己,然后,沈维杰换上一脸惘然的表情,说:“要是你不原谅我,那也没关系。但是,你一定要好起来,然后你想打我、骂我,还是想杀了我,我都不要紧。可我求你,活下去…答应我,活下去。”
“别哭…”庄卫风不舍地安慰着床边像个孩子般的男人,漾起虚弱的笑,道:“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因为,我也…舍不得离开维杰…”
克制地止住眼泪,沈维杰看着他,下了坚定的决定──
“等你好了之后,”亲吻着庄卫风的无名指,盯住他温柔的眼眸,沈维杰露出纯然的笑意说:
“我们结婚吧。”
静默了良久,颤动而不稳的声音,庄卫风也笑着,轻轻地回答:“…好。”
不管是真实或者虚幻,这一刻的幸福,庄卫风只想将它紧紧地抓住。而不管是相守或者分离,这一刻的诺言,沈维杰只想将它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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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庄卫风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天,手术室外,守候满了人。由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离开过。
亲人、朋友,以及…恋人,每一个,微红着双眼握紧双手,用虔诚的心向上天祈祷。
沈维杰背靠着手术室的门坐在地上,心情在此时异常的平静。
他相信,里面那个人,一定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爱,他的爱。
他相信,他们的承诺,一定会实现。一定!
时间一转一年过去。
星期日,游乐场热闹不已,天气也很好。
父母带着洋溢着天真烂漫的小孩,男孩牵着羞涩可爱的女孩,情侣们亲密地手挽手,四是欢声笑语的游乐场。
大门,很多迪斯尼的动物明星在和游人打招呼,合影,给小朋友派发气球。而在游乐场的入口,站着一个比这些大玩偶更引人瞩目的男人,他像是在等人。
清爽柔顺的黑色短发,白皙的皮肤,幽的黑色眸子很是动人,高佻的身材穿着整洁的卡其色休闲裤和白色的V领上衣,面容儒雅而又俊逸,他温和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于是,有几个学生鼓足勇气走向他……
“大哥哥,你、你好。”小女孩脸颊红通通的,嗫喏地说:“我们能不能,和你拍张照片呢?”
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几个小女孩,男人莞尔了,正想说些什么肩膀就先挂上一只手臂,接着有道爽朗的男性嗓音代替他回答:“小妹妹,早恋可是很糟糕的,小心我告诉你们老师和爸妈喔!”
唰的一下,小女孩们的脸整张都红透了,望向发声源,脸又更红上几分──
刚来的男人比刚才那个要矮一些,脸上挂着坏坏的假笑和不赞同的表情,女孩们发现他们的衣服一模一样,可却带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这个感觉显得很活跃飞扬。
发现女孩被维杰弄得很尴尬,庄卫风无奈地盯着他,然后在沈维杰无赖般的痞笑中摇了摇头,问:“票买好了没?”
“买好了,我们走吧。”沈维杰放下手,在女孩失望的表情里拉了庄卫风就往入口走,抱怨似的道:“真是的,我才去买门票的功夫,就有人勾搭你了,世风日下,这社会没得救了……”
“你胡说什么呢。”庄卫风听着他的话,啼笑皆非地打断他,说:“没那么严重。”
沈维杰瞪着眼回头看他,从他的眼神读懂他对自己独有的包容和宠爱,皱紧的眉一下松开了。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在人满为患的游乐场前,沈维杰一手闲闲地放在口袋,朝庄卫风伸出另一只手,问:“你介意别人的目光吗?”
注意到场内一对对牵手的恋人,庄卫风再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男人,挑一挑眉,扬起嘴角不说话,举起手,十指交握。
“小时候那你说带我来游乐场,其实,我是想跟你来的。”
无视任何人的侧目,沈维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牵住他一边在人群中穿梭,一边自我调侃道:“结果那天没来成,我晚上就躲在被窝里哭到睡着了。”
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心疼,庄卫风下意识将他握得更紧,轻笑着指住右前方的大型机器说:“那时候我还说要陪你去坐摩天轮。”
“你还记得?”感到有些惊讶,沈维杰转过头看着庄卫风,想了想,在他正要说出口时却被庄卫风拉住手,然后,前往摩天轮的位置──
“虽然迟了这么久,不过,我们现在去坐摩天轮。”
人群中携手走向那个慢速转动却象征幸福的圆轮,他们的唇边一直存在着那丝温暖的笑意,不曾再消失。
周围的人,经过的人,擦肩而过的人,各式各样的眼光,好的坏的,祝福的,鄙视的……重要吗?不重要。为什么呢?因为,那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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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摩天轮 - 陈奕迅》
追追赶赶高高低低 呼吸然后与你执手相随
甜蜜中不再畏高 可这样跟你荡来荡去无畏无惧
天荒地老流连在摩天轮 在高凝望世界流动
失落之仍然会笑着哭 人间的跌荡默默迎送
当生命似流连在摩天轮 幸福随时吻到星空
惊栗之仍能与你互拥 彷佛游戏之中忘掉轻重
傻笑中其实我已经不知道我写的是些什么了这样完结没问题吧
最后,向各位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