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夫妻同心齐力断金

贺朱焰不笑了,理了理褶皱的衬衫,问:“你想知道?”

“说。”

“因为许毅,知道吗,他在我的床上叫的却是‘少爷’。”

卓夜旭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先是一愣而後肩膀耸动笑不可支“他在你的床上?火哥儿听你这话,原来你是被上的那一个。”

贺朱焰点燃一支香烟夹在指间,“我是不是被上的,你问阿九就知道了。”

“难不成你们还当面给他表演?”卓夜旭将腿放下地跺了两下,眼睛盯著他抿唇而笑,“如果是别的理由我也许就信了,火哥儿你不是这种人。”

“你倒看得起我。”贺朱焰用手指掐灭香烟的火星,烫得他微微皱眉。

“真是为了许毅你不会说出来,只会悄悄弄死那笨蛋阿九。”他们三人如果沦落到为争风吃醋的事自相残杀,那就太悲哀了。

“那没准儿。这一回要我把这边搭进去,下一回让我赔掉整个红帮…许毅要是哪天把我给逼疯了,我说不定真会…”

“火哥儿…”卓夜旭暗暗吃惊,愁、苦、痴、迷…这些居然出现在风流贺少的脸上,他果然栽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麽不阻止阿九由著他胡来?”其他的事可以帮他,但这事帮不了。艾九的事才是他该操心的,那个笨蛋竟然和条子扯上关系,想找死吗?

“我这回拦了他,以後呢,我不可能永远教他怎麽做,他铁了心要干的事谁拦得住?除了你。”贺朱焰转过头正色望著卓夜旭,沈声说:“阿旭你想清楚,当真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条道上混?他不笨,甚至能说很聪明,手段也够利落,但偏偏脑袋只能转过一个弯,做事只求痛快从来不去考虑会招来什麽後果,这的事也一样。没有你悠著,他总有一天会出大祸。”

“恩,我知道。”卓夜旭点头,“我会好好想想。”

“哎…”贺朱焰长长叹口气,凄凄笑著,“你们,招人嫉妒啊。”

卓夜旭不可置否地扬了下眉。

艾九对塞拉克下饵损失了艾家在纽约的大半财产,也把贺朱焰在这边辛苦经营的‘分舵’搞得几近垮掉。这等大事许毅想瞒也瞒不住,还是传到了艾老爷子耳里。老爷子的训示只有一句,别玩得太过火。虽然没有挨骂,艾九仍然把许毅他们狠狠劈了一顿,阳逢阴围的家夥最可恨。

贺朱焰说的事卓夜旭很快下了决定,其实也没有什麽好想的,思想挣扎的只有一点,他如果走上这条道,可恶的臭老九一定会得意的不得了,说什麽嫁鸡随鸡、夫唱妻随之类的屁话。

“总裁,会议时间到了。”美丽的女秘书爱慕的眼光毫不掩饰地投在总裁身上,殊不知这个潇洒英挺的背影日後再难见到。

“恩,走吧。”

卓氏纽约分公司上任一年的年轻总裁宣布辞职,副总裁威尔和众高层微感遗憾,他们才对这干练的东方小夥刮目相看,满心期待他下一步给公司带来的发展。

卓夜旭带著礼貌的微笑与众人握手辞别,心中想的是昨晚和祖父的谈话…

“爷爷我要辞去公司总裁的职务。”

“另有打算?”卓士舍沙哑洪亮的声音微微震耳。

“谈不上打算,大概会回到道上。”

“想要跟著少爷?”少爷是艾少爷。

“恩,不放心。”

“那就跟著吧,照顾好少爷。”

“我会的。”

早料到祖父会同意,只要和艾家有关,他势必会点头答应。据说他早年是艾老爷子的得力手下,根蒂固的主仆观念怕是去不掉了。

早晨,艾九光著上身穿条大四角裤,揉著眼屎哈欠连天的走下楼。

“阿旭我的衣服怎麽一件也找不著?”

卓夜旭端著咖啡埋头看报,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你只管穿出去就没见拿回来。”

“那我穿你的。”

“行,穿过也不用还我了,我怕被传染艾滋。”

艾九刨了刨乱发转身上楼,突然回头怒吼,“贺狐狸!你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到什麽时候,趁早给老子滚蛋,看著就心烦。”

“我在这儿吃喝一辈子也是应该的,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些。”大四角裤消失後,贺朱焰赶忙问卓夜旭,“阿旭你们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卓夜旭放下咖啡,扔他一个白眼,“注意你的用词,不要用‘你’也不要加‘们’。再有,除了屁股好看,我一点没看上他哪儿。”

“要不我也穿一条?”贺朱焰摸著下巴自语道。

艾九穿著一身米色的休闲服下楼,卓夜旭的衣服在他身上也挺合适,有玉树临风的感觉。坐下拿起阿玉端来的三明治,刚咬一口卓夜旭就问他艾家赌场的经营状况。“不知道,问许毅。”无端感到莫名的烦躁,他大口将三明治塞进嘴里再灌下一整杯牛奶。

“少爷。”许毅已立在门口。

很久以前卓夜旭就挺佩服这人,总觉得他无时无刻都跟在艾九身边,偏偏还能分身打理所有的事,真是不错的万能属下,令人羡慕。

“赌场最近怎麽样?”艾九问。

“皇後区那里‘做买卖’的人比较多,我暂时关闭了,剩下两家正常运作,属下会留心防著捣乱的人。”

“最近不要有大的举动,其他交易最好停止。”发号司令的是卓夜旭,艾九并没有觉得不妥,一家人谁说的话不是一样。“赌场和艾氏的联系马上断开。”赌场来源不干净的钱大多都从‘艾氏’流过,艾氏公司存在的意义就是洗钱。

“对,现在要尽量保持低调,低调。”贺朱焰伸长手去拿艾九面前的三明治,被艾九不留情的打掉。

许毅习惯地低著头,眼角余光扫过正朝贺朱焰竖中指的艾九,“是,卓少爷,属下会照办。”其实,哪一回需要别人下命令,这些事许毅早已全部理妥当,只不过艾少爷从来都不去关心。

“火哥儿你认不认识Ryan?”卓夜旭突然问。

“纽约大名鼎鼎的西街赖安谁不认识,但是人家不认识我,所以别指望我能帮你什麽。”纽约的黑道不允许一人统霸,几大帮派相互牵制维持道上的秩序。赖安接手其父的‘西街’之後平衡的局面有所打破,势力逐渐超越塞拉克一帮和其余几个巨头。依附他的小团夥最後大多与‘西街’纠结在一起。威名远播的贺大少,赖安怎麽会不认识,但两人确实没有交情。“不过我听说,赖安有一个宝贝妹妹,特别锺意东方男人,阿九可以考虑去勾上那妞。”

“这种小道消息你最清楚。”艾九擦干净嘴,把纸巾揉成团扔他,“贺大少一向受女人青睐,要不你代劳?”

“免了,我只喜欢男人。”

艾九逮著他飘离的眼神,坏坏一笑,“我看这主意行,但说男人魅力我是比不上许毅,让许毅去勾那妞得了。”

“艾少爷可谦虚了啊。”贺朱焰凑近他身边,哥俩好地勾上肩,遮住他和许毅之间的视线,笑眯眯地说:“说到男人魅力,我们谁能和你比。这可是件美差啊,赖安那宝贝妹妹好莱坞大导演都亲自来找她拍电影。”

“得了吧,好莱坞是个鸟。”艾九甩开肩膀上的手,嗤之以鼻,“那些洋妞就电影里能看看,站在面前能吓死人。”他有幸见过几位据说是当红的歌星还是影星的,那些女人,香港街头抓一个阿妈上了妆也比她们看著顺眼。

“你有没有审美…”

卓夜旭打断无聊的两人,“想做鸭还得看人家要不要你们,阿九走,出去,我有话问你。”

夫妻俩拉扯锤打好不容易出了门,剩下两个人在客厅里,许毅拉开门出去被贺朱焰上前挡住。柔声问:“你还好吗?”

“什麽还好?”许毅面无表情地反问。

“没什麽…”

飙车到山顶,早上没有其他的人在。卓夜旭下车坐上微烫的车盖,迎面的山风吹乱了他的衣领和头发。艾九觉得这样的老婆实在性感,跟著爬上去按倒他热吻,和往常一样最後被卓夜旭占了主动,吻到他全身无力才放过他。

两人在引擎盖上挨肩躺著,卓夜旭状是无意地问:“阿九你在生我气?”

“气你什麽?”艾九侧头含住他的耳朵轻咬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怪我多管闲事。”

“不是。”收起狗牙,仰头望天,“我只是觉得你们瞧不起我,认为我一个人成事不足…”

卓夜旭也侧起身咬他耳朵,“阿九,我只问你,换了你会让我一个人在这条道上走吗?”

“当然不…”

“一个人成事不足,两个人…话怎麽说,兄弟同…”

艾九抢过他的话,朗声说:“夫妻同心,齐力断金!”

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紧紧相握,不过温情的气氛没持续多久,渐渐变成握力比拼。

“阿旭,这儿不错,我们来一回。”

“好啊,我在上你在下。”

“凭什麽!”实力较量,各凭本事。

“很久没大干一场了,来吧。”

勾搭妞,那是玩笑话。因肖恩和塞拉克事件声名大震的艾少爷,赖安?雷大为赞赏,只需一通电话就得到了他的热情款待,而後几又主动邀约夜总会、高尔夫球场。过分友好的背後,卓夜旭和艾九很清楚,他不过是想借两个颇有背景的毛头小子替他办事。要玩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干小子,赖安似乎成竹在胸。

机械加工的厂房竟然是存放一箱箱凶家夥的地方,虽说眼下毒品比军火查得严,但这样明目张胆地大批私藏,也只有西街赖安有胆敢做。

赖安挥手,十几人利落的抬出多个箱子在艾九和卓夜旭面前打开,每个箱子里装著的都不一样。

艾九随手拿起一支‘手炮’,赖安的手下立刻递上五发粗大的子弹。M5转轮手枪,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枪,口径5英寸,发射5英寸的手枪弹,由於子弹太大,手枪弹膛能装五发弹。杀伤威力极强,俗称“手炮”。

“试一试吧。”金发赖安微笑著说。

“在这里?”这家夥发出的声音可不小。

“没关系,就在这里。”

艾九熟练地装上子弹,举枪瞄准约二十米外一个箱子犄角的黄色金属片。一声震耳的声音,子弹出膛击碎了整根金属片。

“好枪法!”赖安拍手称赞。

艾九动了动手,隐隐感到不对。丢开转轮手枪,拿起一把AK7装上子弹对著厂房最尽头竖立的钢管连发三枪,一发命中,两发脱靶。丢开枪,他不客气地说:“货。”

赖安微微吃惊,随即赞许地点头,“这把枪的口径约有零点三五英寸,枪膛线也不符合标准。”

卓夜旭目光扫过箱子里长长短短的枪支,委婉地问:“敢问雷先生,在这里的都是不符合标准的?”

“是有差一点,不过…”

“不过这些玩意不是参加射击比赛用,差那一点也不差。”艾九笑著接下他的话。

赖安朗声大笑,“的确,除了两位这样的好手,一般人不易察觉。枪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用来打硬币的。”

“雷先生的意思不妨直言。”卓夜旭赔笑问。

都是快言快语的人,赖安不多兜圈子,“你们有句话,好水不留给外人。两位认为这批货运到香港,能脱手吗?我只收七成。”

“想不到雷先生还懂中国谚语。”艾九弯腰拨弄著箱子里的家夥,对上卓夜旭的目光,卓夜旭点头他才说:“雷先生尽管放心,我们会帮您赚上一笔。”

两个东方小子驾车离开後,一辆火红法拉利在赖安跟前停下,他拉开前座的车门坐进车里在妻子的脸颊亲吻一下,手抚上她微凸的肚子轻轻摩挲。

东方女子清秀的脸扬著满足的喜悦,软软的嗓音出口是流利的中文,“那两个年轻人太会捣乱,安为什麽会和他搅和在一起?”

赖安用蹩脚地中文回她,“乱好,乱世出枭雄。”

女子扑哧笑出声,“安,这句话不能这麽用。”

“他把香港人全当乡巴佬了。”艾九掰过後车镜照著脸。

“臭美。”卓夜旭笑骂。

“最近上火的东西吃太多,脸上长了几个红疙瘩,又疼又痒。”说著艾九把脸凑过去给他看。

“我看看。”卓夜旭把车靠边停下,“果然上火了!”左手制住袭击肚腹的拳头,右脚抬起劈压在他腰间,右手肘再猛力撞向他的额头。

艾九顺势拉开卓夜旭的腿,放倒两人的座位,抱住压身上的右腿从他的胯下钻过置身於他的两腿间,宣誓一般地说:“我一定要在车里上你一回!”

“看你有没有本事!”

十八章

初露锋芒

这批货,赖安事先并没有料到两人会识破。除非是玩儿枪的老手好手才能发觉那细微的差别,两个年轻人虽有背景,可更像是养尊优的富家公子哥,大概连握枪的姿势也不对。他却是看走了眼。

艾老爷子放任艾九浪荡游戏、不学无术,只有一个要求,要会玩儿枪。从小到大,一年中少有的两三召见大多时候是为了考核他的枪法。五岁的孩子失去父母,唯一的亲人只剩下冷漠的祖父。对於亲情的渴望使艾九在别的孩子拿玩具枪的时候拿起了真家夥。

八岁时男子汉长大,不再稀罕老头子的夸奖,逐渐厌倦时在一射击练习中遇到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九岁的卓夜旭第一随祖父来这样的地方,眼见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枪法了得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第二见面,艾九很吃惊,上一回枪也拿不好的人竟然在短短时间成了神枪手。两个孩子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能被对方瞧不起,宿命的比拼由玩儿枪开始。

一大批军火从纽约运到香港对艾家来说不是难事,以艾老爷子的名义把这批货全部卖出去也不难。不过艾九和卓夜旭没有打算这麽做,运到香港的货只有一部分,剩下的找另外的买主儿。墨西哥人强尼是其中的一个大买家。

墨西哥和美国交界充斥著各种毒品、军火交易,毒贩子和军火商每年在这里赚的油水多多。正如赖安说的,枪是用来杀人不是射硬币的。这批货对专职的狙击杀手肯定不行,差了几毫厘也许就取不了那人的命,但对於街头械斗抢占地盘的黑帮,目标近在眼前,也就不差那几毫厘。

强尼对陌生的卖家并不信任,查验货後才放心地戴上大草帽。价钱方面他不想按市面上的来付,两个小子瞧著面生也没报上名字,大概没什麽背景,价钱能压就压。他伸出手掌,五指大张,随即歪嘴笑著弯下麽指。

艾九勾起嘴角摇头,“开业酬宾,我们只收七折。”

强尼以为自己听错了,招手身边的人,让他有西班牙语翻译一遍。确定没有听错,他取下头上的大草帽摆手皱眉,“先生在开玩笑?”

卓夜旭弯腰勾起一支短小的手枪,拿在手里旋转把玩,“不是开玩笑,这些货只值这个数。”

强尼从他手中接过枪,琢磨了一阵後递给身後的人,那人拿著枪离开很快又回来在强尼嘀咕了几句。强尼听完咬住厚厚的大嘴唇歪向一边,先是疑惑不截再来摇头笑著戴上大草帽。“先生应该知道,您不说出来我们不会发现,这样的货我们以前也买了不少,过後不会找上先生。”这一路上的规矩,眼睛睁亮过期不认账。

艾九锤了锤疲惫的肩膀,吐了口气说:“你们能不能发现是你们的事,我们的货值哪个数就是哪个数,不会多赚你们一美分。”t强尼正要说话他马上打断,有些不耐烦,“强尼老兄,这些货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当然。”

“那货你就收下,钱麻烦你存进这个户头。”递出一张纸片,艾九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欢迎下惠顾。”

这样做生意的人强尼还是头一回见,主动向艾九伸出手,“希望下能再见到两位。”

艾九握住他的手,与卓夜旭相视而笑。卓夜旭也向他伸出手,带著玩笑口吻说:“以後不会再是这些,可不想别人以为我们不是卖好货的家夥。”

“先生放心。”强尼明白卓夜旭的意思,是要他别把货交易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阿九累了就到後面睡一会儿,到酒店我叫你。”

艾九不想动,靠著开车的卓夜旭闭上了眼。卓夜旭怕他著凉把车里的暖气调热,看著他眼下夸张的黑圈好笑又心疼。两个月里琐碎多的大小买卖他全部亲自参与,说是不放心怕出漏子,和从前懒散莽撞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或许是人长大了想拥有自己一片天下,他们也该是时候闯出一番样子,可这家夥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

回到纽约,消失一阵的於琪琪找上艾九,未免她在耳边聒噪艾九狠狠破费一笔,卖了一支十克拉的钻戒给她。女人还让他送红玫瑰亲自给她带上,像是在求婚一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能怪谁?”贺朱焰连声嘲笑,不忘大口吃著蛋糕。

“我哪里愿意。”艾九偷偷看了一眼卓夜旭,对方没有特别的反应。“这一回累得半死一分钱没赚到,很快就会穷得饭也吃不起。”

贺朱焰也在观察卓夜旭的表情,“不用担心,你就是讨饭也不会落单,会有人陪著。”

艾九嘿嘿笑道:“那是,不过真他妈不甘心,累死累活钱全进了赖安口袋。”

“要赚钱以後多的是机会。”卓夜旭又夹了一块蛋糕放进盘里,问:“蛋糕哪里买的?”

“很好吃吧?”艾九讨好地说:“我听说了一家手工蛋糕老店,开车在布鲁克林找了很久才找到,大清早去已经排了很长一队人。”

“你会规规矩矩排队等?”贺朱焰一脸的不相信。

“那麽多人,轮到我早卖光了。我把外套拉开,他们就自动给我让道。”拉开外套露出手枪,再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谁敢不让。

“恐怕是旁边的於琪琪等不得吧?”贺朱焰吐他的槽。

艾九瞪他一眼,转向卓夜旭说:“我先买到蛋糕才去见她,我本来是不想的…”

“是麽?”贺朱焰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手肘撑在桌上在艾九鼻前晃点,“不是我说你阿九,就算你和她藕断丝连、旧情复燃、破镜重圆也要挑时间嘛,今天可是阿旭的生日耶。哎,还想给阿旭开个Party热闹热闹,一天也不见你的人影。”

卓夜旭放下刀叉,擦干净嘴,“我不想热闹,最近还没累够吗,生日没什麽大不了的,每年都有一回。”

贺朱焰噘嘴吹响口哨,幸灾乐祸地说:“呃哦,阿旭生气了。”

卓夜旭对他冷哼一声,起身上楼休息。艾九揣了他一脚才跟上去。

“蛋糕你们不吃了?”不吃拉倒,他拿去给许毅吃…

“阿旭,阿旭,你听我解释。”艾九跟进卧室,又追著卓夜旭进了浴室。

“听你解释什麽?”卓夜旭哭笑不得,当真以为他吃饱撑著在意这无聊的事?“我不介意你和於琪琪藕断丝连,也不会为生日的事生气,OK?”

“真的一点不气?”艾九苦著脸,心中非常失望,老婆居然一点不介意他有外遇。

“只不过你连生日礼物也没准备,这说不过去吧?”

他被那女人头搞得都大了,哪还记得买礼物。“要礼物,那容易。”

卓夜旭倚著门边,抱手看著他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直到剩下最後一件猛地将他拉进浴室压在白色墙上,左腿曲膝顶入他腿间,“这条我来脱。”

艾九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眼波流转羞怯不已,“今晚寿星最大,随便你啦。”

“操!”卓夜旭差一点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等会儿谁求饶谁是***孙子。”

“恩…”

四唇相接,迫不及待地将舌探入对方口中,尝到了蛋糕的香甜,和著他的味道更是美味,争夺似的吞取他口中的津液,刺激著分泌出更多流出嘴角发出淳厚的“啵啪”声。

卓夜旭强硬地把艾九的舌卷入口中含住用牙齿轻轻磨咬,艾九舌尖翘起划过他上颚,一股痒酥使他松了口…

艾九双手抵在墙上,双腿打开腰微微後翘,卓夜旭右手按著他胸前一粒乳尖揉捏,左手掰开他的臀丘,哑著声音说:“阿九要进去了…”

想著上回过了火把他搞到昏厥,艾九生怕他报复,可怜兮兮地说:“今天被於琪琪折腾惨了,能不能…啊!”

听见女人的名字,卓夜旭毫不留情地大力挺入,窄窄的穴口被巨物突然撑开随後极力收缩。又热又烫的粗棒全部插进体内,艾九眼前黑了一秒大口喘著气来缓解不适。卓夜旭不等他适应就开始快速抽送,从後的体位是他最喜欢的,撞击这结实挺翘的臀部能勾起他骇人的欲望,最大限度地刺激他的肾上腺素。

窄穴吸住烙铁一样的硬物,肠口沾著透明体液的红色柔嫩随著抽插不断翻出,强烈的视觉冲击使卓夜旭更加勇猛,抓住艾九的腰狠命地冲刺,像要把自己挤进他体内和他溶成一体。艾九双手已经撑不住胸膛贴著墙壁支撑身体,腰被拖向後面下压成一条水平线,双腿战栗著承受身後的撞击。

攀上顶峰,卓夜旭呼吸急促,咬牙说:“我要射在里面。”不等艾九拒绝,他发出失控地低吼,登时精门大开,几股滚烫的热流喷射在艾九体内。

艾九被烫坏了,眼泪随著眼角滚落,卓夜旭将他转身吻住,手握住他半勃起的分身揉捏挤弄,唇齿咬住他乳尖的同时他在卓夜旭手中释放。

连月的辛劳两人无力再战一番,清洗干净後双双躺倒床上。累过头艾九反倒睡不著,烦躁的在卓夜旭肚子上翻来滚去,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问题。

“阿旭,如果有一天我和伯母一起掉落山崖,你会先救哪一个?”港片里好像是这麽问的。

卓夜旭直想敲破他的脑袋,世界上怎麽会有这样无聊弱智的人。“我一个都不救。”

“你就那麽狠心?!”艾少爷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不是超人不会飞,如果你们在我叫来直升飞机之前还没落地,我先救你行了吧。”

“那如果是我们一起落进海里呢?”

“船上有救生员。”卓夜旭连打两个哈欠,拉上被子不想再理无聊的人。

艾九从被子里钻出来,压在他身上继续说:“如果我们不是坐船,是在游泳池,游泳池也没有其他人,我和伯母都不会游泳,你会先救哪一个?”

卓夜旭捧起他的脸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随即变脸一脚将他揣下床,“我妈会和你‘单独’去游泳池?”

不到三个月艾九和卓夜旭就为赖安做成一桩大买卖,纽约各帮各派知道两人有赖安做靠山也不就敢轻易惹他们,甚至以为艾九敢动塞拉克全是因为赖安在背後撑著。两人疲劳奔波没赚到一分钱,但也不是毫无收获,道上已经有不少人认识这样两个童叟无欺的年轻人。赖安又一失算,真正欣赏起这两个东方小子,起先只是想利用两个有趣的棋子,现在是真心想拉拢他们为己所用。两位少爷傲气冲天又怎甘为牛尾,婉言拒绝,并表示只想做生意,对纽约的地盘没有兴趣。成为香港、纽约最大的军火中介商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要得到货源首先要有门路,说到门路,黑白两道艾家、卓家、红帮这路子可宽了。

“中国仿制AK7的改进枪种,射速六百发,射程五百米,六百米内有效。制造完全符合标准,成本比俄罗斯造的低很多。”

“火哥儿,你哪儿弄来这些好东西。”艾九把一支枪拆成零件再熟练地装上。

“一个朋友介绍的。”

“这好东西你怎麽不自己留著?”卓夜旭问。

“你们知道,我很少做这个。”军火目标太大,要承担高风险。相比之下毒品运货容易不那麽麻烦,赚得比军火容易也要多不少油水。

艾九撇嘴冷哼,“专干那缺德的,小心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我干那怎麽了,你们以为比我高尚?”都是让人家破人亡的罪恶之源,一粒枪子儿瞬间就把人给崩了,白粉说起来是慢性的安乐死。

“不管怎麽说这回谢你了火哥儿。”卓夜旭转头看向艾九,讪笑道:“很快就会把於琪琪敲你的一笔赚回来,说不定还有剩余让你再拿去孝敬她。”

艾九哀号一声,作揖打拱地哀求著,“你们别再说了好不好,我说过那是最後一,当是分手礼物。”

“好大手笔的分手礼物,要不我们也来分一?”卓夜旭认真地提议。

有些话不能乱说,说出来怕是要成真的。

十九章

棒打鸳鸯

顺利把货脱手之後就到了圣诞节,正如卓夜旭事前所说,这赚了很大一笔。钱来得容易多亏了贺朱焰,这麽一批物美价廉的好货他本可自己留著,却让给了他们,贺狐狸有时候虽然可恶,但哥们儿可不是做假的。

为了酬谢他,艾九打算送他一件圣诞节礼物,送什麽呢?“嘿嘿…”望著不远正向属下交代事情的许毅,他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阿旭,我知道送火哥儿什麽礼物了。”

“什麽?”卓夜旭顺著他目光看去,马上知道他想干什麽,“怎麽,你要把许毅装进礼盒里送给他?”

“主意不错吧。”艾九非常得意的样子,“这样一来不用一分钱,礼物就搞定了。”他们不富裕啊,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阿九别胡闹。火哥儿与许毅怎麽样是他们的事,许毅不是女人,这事他乐不乐意别人管不著,你少参合。”

“他没有不乐意吧,你没见他们做的时候,许毅被上的很享受啊。”除非是喜欢的人,否则谁会愿意被男人上。

卓夜旭拉开车门,手把门叹息摇头,“当你艾少爷家的人真是可怜,做牛做马到头来还要被卖掉。”

“艾少爷家的人?”艾九邪邪一笑,猛地将他推进车里压倒,“老婆,艾少爷家的人那可不是许毅哟。”

卓夜旭被手刹杆顶疼了背,又见车外的人全都看著他们,破口大骂,“妈的,滚开!”艾九故意在人前压著他不放,他伸手掐住艾九的脖子使劲摇晃。大庭广众下两人身体一半悬在车外,四腿交缠著火热地在车里翻滚,令人大饱眼福。

因为找不到那麽大的礼盒,艾九并没有把许毅打著丝带送给贺朱焰,只是在酒店定了一间总统套房给他,再让许毅将一瓶百年红酒亲自送过去。

为了补偿卓夜旭二十三岁的生日礼物,艾九打算送一分很有分量的圣诞礼物,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该送什麽,临近平安夜才在珠宝店买了一对带挂链的纯金八音盒,八音盒很小巧,比一枚一美元的硬币大一些,盒盖上的图形一个是‘日’另一个是‘月’,艾九觉得和他们很登对就买了下来。店里的小姐向他介绍女式新款戒指,使他想起他们的结婚戒指,卓夜旭一直没戴,不成对哪能叫结婚戒指。

平安夜在艾九死活纠缠下,卓夜旭答应戴上结婚戒指,他并不是介意公开他们的关系,只不过经常同进同出,两个大男人带著同一款戒指,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但是任艾九怎样泼皮耍赖,卓夜旭也不收他的圣诞礼物,那种东西哄小孩去吧。

“要不这样!”艾九把腰间围著的毛巾扯掉,往床上一躺,一脸慷慨就义地看著卓夜旭,“今晚我让你上,你收下礼物。”

“我考虑一下…”卓夜旭表面上很勉强,心里却乐翻了天。本来是艾九先脱光了他的衣服,他输了该在下面,现在来个大逆转让他怎能不乐。“哎,我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窗外的雪飞舞,戴上戒指的手折压住艾九的一条腿,火热的坚硬在他体内驰骋。艾九心里那个气啊,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悲惨的人吗,送圣诞礼物还得献身人家才肯要。

而卓夜旭觉得这是他最美好的一个圣诞夜。

圣诞节过去不久的一天,卓夜旭在医院救了一名东方女人。女人大著肚子被几名持枪人追赶,虽然她身手不错但毕竟身有不便,危急时刻卓夜旭挺身而出,救下了这名同胞女子。从她的身手和枪法能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她竟是赖安的妻子唐曼。爱妻子的赖安得知卓夜旭救了妻儿,几乎要给卓夜旭跪下磕头。卓夜旭惊讶他的情,更惊讶唐曼的身份。七八年前,骑著哈雷机车单挑香港黑帮高手的女人,有一段时间艾九还将她当成崇拜的偶像。

贺朱焰说过,艾九和卓夜旭是上帝的眷宠。有了赖安的协助,两人的军火买卖想不红火也难,纽约的东方小子威名逐渐远播。贺朱焰也说,上帝不可能永远眷顾他们,他们不可能永远无灾无难。

又一年的‘六一’,艾九没能在纽约度过他二十二岁的生日,艾老爷子一通强硬的电话把他召回了香港。卓夜旭一人留在纽约打理新接手的买卖。

“卓少爷。”许毅在车库叫住欲出门的卓夜旭。

卓夜旭从车窗探出头问:“你没和阿九一起回香港?”

“我的飞机晚一班。”

“有事?”如果不是一早认识,知道他就是这样冷面冷脸的人,卓夜旭大概会认为这人把他己当成了情敌。

“卓少爷…”许毅停了一下才说:“还是回香港一趟吧。”

卓夜旭从车里出来,盯著他注视他脸上每一丝变化,最後伸出手说:“拿来,机票。”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拿上护照,打电话交代贺朱焰要办事情,而後飞车到机场等待两小时後飞往香港的班机。

“你真是好心啊。”贺朱焰抬起许毅的脸,冷冷地嘲讽。

许毅偏头甩开他的手,突然抱住他的头热切吻起来…

“你爱上我了吗?”

摇头,抬高腰身迎合他的贯穿…无关爱与不爱,他只是渴望这个男人的拥抱。

艾九回到香港的当天,艾祁榆派人到机场接他回艾家宅子,并亲自嘱咐他调整好时差,隔天要见重要的客人。

隔天艾九穿得西装笔挺,早早来到饭厅向祖父问安。

“爷爷,要见的客人是谁?”急召他回香港,是什麽人非要他见不可?

艾祁榆喝完碗里的粥擦干净嘴才回答他,“你的未婚妻和未来岳丈。”

“未婚妻?!”艾九惊叫著站起身,弄倒了身後的椅子。

艾祁榆冷下脸斥责,“等会儿别在客人面前丢了脸。”

“爷爷,你,你在说我吗?”艾九手指著自己,满脸惊慌失措,“可是,可是我已经结婚了,怎麽还会有未婚妻?”

“你和谁结婚了?”

“阿旭,您忘了吗?我和阿旭在纽约结过婚了,是您安排的啊!”

“两年你还没玩够?” 艾祁榆起身走出饭厅,“十点准时到会客厅来。”

等祖父走远艾九才敢发泄,抬起椅子狠狠砸出去,拳头在墙上重重锤打著,“我们没有玩,不是在玩!”

埃雷尔?克罗是中美洲最大的毒枭,与东南亚、南美洲、欧洲的毒贩保持著密切的联系,有人说他的白粉多得可以当面粉用,至今没有落网是因为在美国和墨西哥政界、警方里都有他的人。

看著这个叽里呱啦说西班牙语的黑胖子,艾九眼里能冒出火,要他娶这个黑胖子的女儿不如毙了他来得快。

“老爷,克罗小姐到了。”佣人进来说。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进门来地毯才隐去那刺耳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克罗小姐。” 艾祁榆向孙子介绍。

艾九目瞪口呆。

埃雷尔身边的人翻译马上解释说:“小姐是先生的养女,但就像先生的亲生女儿。”

“Elan,好久不见。”美丽的克罗小姐走到艾九跟前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於琪琪?!她竟然是埃雷尔的养女!要当他未婚妻的女人!

“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麽一回事!”将女人拉出会客厅,带到卧房关上门,艾九大声吼著。

“什麽怎麽一回事,Elan难道不高兴我和你结婚吗?”女人晃动左手十克拉的钻戒,笑容又甜又美。

“你明知我和阿旭已经结婚了!”

“我不介意啊。”於琪琪脸上出现嫉恨的表情,仍是笑著说:“男人是有贪玩儿的时候,如果你还没玩儿够,我可以和爹地说迟些结婚,不过能不能先订婚呢?”

艾九冷眼看著女人丑陋的脸,不明白以前为什麽会喜欢她,还动了和她结婚的念头。“戒指还我。”女人没反应过来艾九已经提起她的手,强行从她手上拔下戒指扔出窗外。

既然撕破脸,於琪琪也不必装笑脸,恨恨地说:“艾九,你一定会娶我的!”

爷爷,我不会和她结婚,我已经有阿旭,我们已经在美国进过教堂神父面前发过誓,我不会和他离婚的!

离婚?在香港没有男人和男人结婚,你和他不用离婚。

她是於明德的女儿啊!您为什麽还要我和她结婚?

她现在是克罗先生的女儿…

接到卓夜旭的电话,艾九闯了十几个红灯冲到卓家,见到卓夜旭不顾其他的人在场就扑向他抱住。“阿旭,阿旭,阿旭…”

阿旭和火哥儿常笑他没用,祖父说一他不敢说二。他挥手潇洒地说,那些事他不在乎,听谁的都一样。其实他们说对了,他没用,祖父的话他从来不敢不听。可是,这一…

“阿旭你一定要和我一起,一定要和我一起…”

卓夜旭躲不开他的亲吻撕扯,握起拳头打在他下巴再将他按倒在床上,“你冷静点,阿九!”

“冷静,你叫我怎麽冷静。老头子说到做到,说不定明天就让我和於琪琪结婚,你让我怎麽冷静!”

“你吼什麽,你不早就想和那女人结婚吗,正好…唔!”话没说完肚子就被狠揣了一脚。

“卓夜旭,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你他妈是不是人!”

“那你要我说什麽?”卓夜旭放开手坐起身。

“说你无论如何也会和我在一起,说你不会和我分开。”

“阿九我说过,离婚不是分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们也不会…”

“少他妈再和我说这些!”艾九抓住他的衣领,额头脖子青筋暴鼓,“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一起对付老头子。”

卓夜旭失笑,“阿九他可是你的祖父,你要对付他?”

“我…我说的不是那种意思。我是说不让他分开我们。”

“你想清楚了?和老爷子斗,也许会死得很惨哟。”

“谁怕了,老子不怕!”

“阿九你在虚张声势。”

“我没有!你快说你愿不愿意!”

“你清楚了?以後的路会很难走。”

“老子不怕!”

“你快说啊!”

“愿意…”卓夜旭抱住他的後脑勺,抵著他的额头笑得想个讨到糖的孩子。怎麽会不愿意呢,你终於想清楚了,艾九。

“爷爷,早上好。”卓夜旭省略了称呼里的一个字,从前叫的是艾爷爷。

“坐。”艾祁榆挥手让上茶的佣人退回去,客套问了一句,“卓老头近来怎麽样?”

“身体还算硬朗。”

“还算硬朗,哼。”

他的冷哼卓夜旭很不解,这句话说的不对?

“有什麽事别拐著弯子说,我没有时间。”

“恩。”卓夜旭点头,抬眼与他正对,不卑不亢无畏无惧,“爷爷,我和阿九不打算离婚,阿九也不打算和克罗小姐结婚。您想从克罗先生那里获取的东西,我和阿九也会帮您得到。”

艾祁榆冷笑,“就凭你们?”

“是,就凭我们。”

指甲在木头上划出哧一声,艾祁榆抓紧了木椅扶手,卓夜旭的坚定和坚信,出现在另一张脸上。

“好,我给你们机会。”

“谢谢爷爷。”

卓夜旭走出门听见身後有砸东西的声音,回头看,艾老爷子将那张承重的红木椅砸向了玻璃饰柜。诧异,更是疑惑。‘他也是’,什麽意思,他是谁?

卓夜旭抹掉嘴角的血,动了动裂开的嘴角,面无表情地看著许毅。

“卓夜旭,别不自量力。”

“这是你要说的话?”打扰他和艾九的浪漫晚餐就说这无聊的话,“知道了,我会量力而行。不过还是请你称我一声‘卓少爷’OK?”

二十章

贺朱焰一见卓夜旭的脸马上从沙发里爬起来,连声啧啧走到他跟前。卓夜旭被盯得不自在,动了动淤肿的嘴角,贺朱焰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阿旭你…唔啊!”只说了三个字他就被一脚揣在肚子倒退两三米倒在地上,这脚够狠命。

“谁都能笑,就你不能。”

“为什么…我不能笑…”地上的人捂住肚子半晌还起不了身。

“因为”卓夜旭指着嘴角,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他干的。”

“许毅?他对你动手?怎么可能,为什么?”贺朱焰难以相信,爱人竟敢和卓少爷动手。

卓夜旭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他说我不自量力,大概是怪我连累了他的艾少爷。”

“他的艾少爷…”贺朱焰淡淡笑了笑,扶着沙发背靠站起来,问:“艾老爷子要你们做什么?”

“别说你不知道。”

“我是知道一点。”贺朱焰示意把香烟给他,卓夜旭伸手推给他,点燃香烟他继续说:“你们考虑清楚了?和这回的买卖相比,你们以前干的那些九牛一毛,也就是买些玩具给小喽罗打打玩儿。”

这一批军火数目庞大,卓夜旭和艾九一年中交易的货累计也不及它的冰山一角。据说是以防‘九七’出乱子,当时香港政府的某些要人向俄罗斯购买的自卫装备。和平度过‘九七’这一大批凶家伙也渐渐成了隐患,像快石头搁在那些要人心里沉得慌。中东局势逐步紧张,人人藏粮储枪。艾祁榆认为机会到了,善意地表示愿意帮助他们解决掉这些东西,他们正求之不得,双方一拍即合达成协议,由他们将货运出香港,艾祁榆负责把货脱手给中东那些土包子。

艾老爷子的要求,由艾九、卓夜旭亲自将这批庞大的军火运往俄罗斯,再由俄罗斯转向中东。其间进出境关卡检查香港这边会有人打点,货到俄罗斯会跟随一批官方出售的同种货以正当的途径进入阿富汗,这以后的事就得两人自求多福。且不说现今中东局势如何,如果货在香港往俄罗斯的途中被香港或是大陆海关缉拿,黑祸自然由两人来背。

然而这仅是艾老爷子‘考验’的开始,刻了解老爷子手段的许毅对不知天高地后的两人愤怒至极,对于艾九他从来只有迁就服从,怒火惟有发泄在卓夜旭身上。

“老头也真够狠心,亲孙子也毫不留情。”几经周转,这一宗交易艾家根本赚不了钱,那几个高官要人认为艾祁榆在讨好他们,但他不过是想借此对俩小子好好‘教导’一番。“他摆明了要弄死你们两个,我劝你们还是别跟他斗,斗也是都不过的。”贺朱焰认真地说。

卓夜旭弹掉烟灰,懒懒地说:“试试看吧。”

“以为你比阿九懂事,原来两个都是笨蛋。”

“这事不说了。”卓夜旭丢掉烟头,扬手让他停住,问:“那女人的事查得怎么样?”

“呵,那女人可了不得。”贺朱焰后仰全身靠在了身后的沙发背,以老太爷的坐姿对卓夜旭教训道:“我早告诉你们那女人不单纯,不听老人言现在吃亏了吧。”

“得得得,你快说吧你。”

于琪琪,香港富豪于明德的独生女,现年二十六岁,八年前就读于美国芝加哥大学化学系,三年前获得博士学位回到香港,而后进入香港大学念法律,和同一个院系的艾家少爷艾九相识,两人很快陷入热恋。早在芝加哥大学念书时于琪琪就被教授和同学称作天才少女,她发表的一篇关于新型毒品制造的论文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由于其中过于详尽阐述毒品制造过程,论文很快被学院收为机密资料不再对外发布。

“她竟然比我和阿九要长几岁。”想起女人在艾九面前装单纯小女生的样子卓夜旭就哭笑不得,自诩风流丛的艾少爷得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香港这边所有资料档案全被改过,没有在美国念大学的记录,年龄也只有二十一岁。”

“别告诉我她和那个埃雷尔?克罗真是养父养女的关系。”卓夜旭哼笑着说。

“他们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不过也差不多了。短短五年里她就成为埃雷尔的得力助手,算是克罗集团的二把手。因为美国和墨西哥警方近几年对埃雷尔盯得紧,所以她接近阿九大概是想在香港建立他们的基地本营,大批生产她的‘杰作’。”

“行啊火哥儿,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卓夜旭由衷地佩服。

“我自然有小道消息。”话是这样说,贺朱焰脸上却没有得意和炫耀,“这个女人你们恐怕不能留她,眼看于明德被艾老爷子搞垮她也能忍着不出手,光凭这就该明白她是个狠角色,眼光远志向高,你和阿九啊比不了人家。”

“能得你贺大少赏识的人,我们是比不了。”卓夜旭没好气地说完,站起来走出门,一句告别的话也没说。

贺朱焰望着他的背影,小声骂着,“没礼貌,回来再教训你们。”别有事啊…

“谁来过?”许毅穿着一身休闲服从楼上卧房下来,洗过澡头发还挂着水珠。

“你惹了祸,人家找上门了。”贺朱焰摇头叹气说。

许毅不懂他说的什么,进厨房去找吃的,拉开冰箱突然从后被人抱住。

“我记得那天在床上你求我放过你,想不到你还有力气跑去揍人。”

贺朱焰粗鲁地扯下许毅刚穿上的灰色长裤,再抓住黑色内裤的中间拉到一边露出粉色的穴口。拉开裤链,抵着穴口,摩擦轻撞,分身渐渐昂扬坚硬。

“我…等会儿有事…”前端被握住揉弄,许毅扶困难地开口。

“我相信你有足够力气应付,宝贝。” 腰身一挺撞进干涩的甬道,蛮横不留情。

许毅吃痛闷哼出声,手紧紧抓住冰箱把手稳住身体。是惩罚吗?

“许毅,你打他一拳也解恨了。最好别再干其他的,否则就算是你,也别怪我…”许毅的狠他见过,非一般地令人心惊,为了艾九他可以更狠。

“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同样你也答应我了帮他…啊恩…”

“有感觉了?” 贺朱焰几个大力抽送停下,转过他的头问:“换了其他人对你做这种事,你早崩了他对不对…你爱上我了吗?”

摇头,没有,不会。

阿富汗法拉省的一家旅馆里,艾九整个人压在卓夜旭身上呼呼大睡,卓夜旭在睡梦中被他压得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房间里陈设很简陋,看着倒干净却有一股霉掉的酸臭味道,店员在他们进来之后喷了一罐香得刺鼻的香水,又香又臭混在一起差点没把两人逼疯。娇生惯养的艾大少一沾着旅馆的床就浑身起疹子,只好穿着长衣长裤压在卓夜旭身上睡。一个月没合眼,精神时刻在紧崩状态,两人倒在床上没多久就鼾声打雷。

艾老爷子确实是想整死俩小子。按现在的局势,大买家有,能买下他们全部货的买主儿也不少。他却联系了三个买主,把货分开卖给阿富汗、伊朗、伊拉克三境的人。由阿富汗进入伊朗还算不难,但要把军火武器从伊朗走私到伊拉克那几乎就是玩儿命的事。

完成法拉的交易两人打算在此休息两天。睡饱后醒来,一路跟随的伊万已经不在旅馆,留言说去办自己的私事,两人在旅馆呆不下去来到大街上闲逛。

两个穿着体面的英俊男子是很吸引人的。浑身包裹严实的女人,用头巾半遮视线两颗眼珠偷偷瞟着英俊的华裔男子。

贫穷之地绝不能和香港、纽约相比,艾九觉得新鲜硬拉着卓夜旭走街窜巷子招摇过市。走进一个广场坝子,很多希奇古怪的玩意儿在地摊上摆卖。两人在一个摊子前停下,地摊上全是铁制的碗盘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难道他们吃饭的时候也要拿块盘子在胸前挡子弹?”艾九蹲下身拿快圆盘搞怪地在胸前比了比。蓝的格子衬衫在他蹲下时往上缩起一截,一支外形小巧的手枪露出来,那是一支贝雷塔92F,以高度的射击精度、安全性和精美的外形著称。只需一眼,这支枪就吸引了几双眼睛。

“走了。”卓夜旭踢了一脚他的屁股,拉起他离开集市…

艾九连声骂娘,可恶的阿副汗人,穿的袍子、长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以至于他们被这一伙人在身后跟了很久也没发觉。

那几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手中拿着破旧的长猎枪。两面四个,后面三个,把艾九和卓夜旭堵在一个土墙围着的巷子里。

一个戴着铜片耳坠的少年走上来,手里捏着几张纸币,是十元一张的美元,他一手把美元递给艾九,一手飞快拍了下艾九腰间的枪。

“要买这个?”原来不是抢劫,但这和抢劫有什么分别,几十美元就想买他这支枪,买里面的几发子弹还行。“No,No”艾九推开他的钱,摇头拒绝。

几人立刻用手中的破猎枪指着两人,卓夜旭不慌不忙地从艾九腰间拔出枪,优雅地打开保险,指着戴铜片耳坠的少年。少年们面露惊恐没等有所动作卓夜旭已扣动扳机,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中少年的铜片耳坠,然后转手对着另外一个举着猎枪的少年连开两枪,两发子弹打他的破枪枪管打出两个洞眼。

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卓夜旭用英文说:“看见了,这枪不适合你们,杀一人要打中他的脑袋才行。”

七个人被他精湛的枪法吓住,也是的佩服,没再纠缠等耳坠少年招手后迅速离开。艾九收好枪和卓夜旭刚走出巷子就听到巷子里一声巨大的轰隆,是炸弹爆炸的声音!接着又是嗒塔枪扫射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转身跑进巷子,艾九冲在前面看见手拿冲锋枪的一伙人赶紧拉住卓夜旭躲到土墙后,等那伙人走远他们才走出来。

前两分钟生气勃勃的七个少年现在已倒在血泊里,有两个人炸飞了手脚,所有人都身上都有无数个枪孔。血肉模糊的人分不出谁是谁,卓夜旭只凭那块被他打掉一半的铜片耳坠认出那个少年头头。这是他们见过的第几起了呢?

前几天他们刚把货交手给法拉省的买主,那人就用他们卖的枪当场拿一个抓来的少年试枪,随后少年的家族手持武器赶来,一场枪战血斗发生在他们眼下。还有那天,伊斯兰教也不知新教徒杀‘旧教徒’还是旧的杀新的,总之几十个拿枪的人把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赶到一堆,接着就是疯狂地叫嚣扫射。

杀戮不是他们引起的,他们却给了杀戮者杀人的利器。

“阿旭,我们做这生意以后会生儿子没屁眼的。”艾九闭眼,脑中出现了少年的断手断脚。

“我们不做也会有人做。”过了很久,卓夜旭又说:“再干一阵吧,等差不多了我们干别的。”

“恩,听你的。”

伊万是贺朱焰介绍给艾九和卓夜旭的‘向导’,他非常熟悉中东几个国家的货物运送路线。尽管贺朱焰事先对他说别小看两个年轻人,他仍然以为阅世尚浅的毛小子靠不住,直到他见识了两人的机智沉稳才对他们刮目相看。他们一个有胆识,机敏、果断,却难免缺乏耐性不顾后果,另一个冷静、谨慎,凡事考虑得很周详。两个人像凹凸的缺欠犄角,互补成一个完美的圆,再没有像他们这样般配的搭档。

虽然发生了点意外,在库姆的交易还是顺利完成。受伊拉克局势影响,伊朗国内也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下,任何身份可疑的人尤其是外国人,接受盘查如果拿不出可靠的身份证明都会被视为‘入侵分子’抓捕拘禁。这天中午库姆市中心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肇事者逃入市北部。

艾九和卓夜旭正在库姆北城郊一家餐厅用餐时,一队伊朗军人闯进来枪杆齐唰唰指着他们的脑袋,当他们被压在餐桌上接受‘检查’的时候伊万赶来出示了两个人证件,证件里家夹厚厚的一叠‘通关卡’。带队的军人点了点头,挥手让其他人放下枪,准备走人看见艾九左手的钻戒后抓住他的手想要拔下戒指。艾九怎么可能把戒指交给别人,使力反手擒住他,再赏给他一个铁拳。带队军人呼天抢地的叫,十几把枪再抵着艾九的头。

“阿九给他!”

“这个不能给!”

那是他和卓夜旭的结婚戒指,谁也不能拿走!

二十一

恩怨情仇

艾九怎麽可能把戒指交给别人,使力反手擒住他,再赏给他一个铁拳。带队军人呼天抢地的叫,十几把枪再抵著艾九的头。

“阿九给他!”

“这个不能给!”

卓夜旭抢在伊朗军人动手前抓住艾九的衣领,抬腿就是一脚,然後把他按在桌上拔下戒指丢给那名带队军人。伊万忙挡在两人身前用波斯语叽里呱啦和一队伊朗人说著什麽,又再塞出一叠东西,一夥人才算罢了事。带队军人持枪走到艾九和卓夜旭跟前,猛地把艾九的头往下一按,艾九重心不稳向前倾倒,卓夜旭飞快将他拉住。

整队强盗走了之後,卓夜旭马上就要对艾九发火,但看见他满脸的暴戾,压下怒气好声好气地说:“阿九别瞎闹,戒指回头再买就是。”

“那能一样?”艾九瞪他一眼,推开他径自走出餐厅回到酒店房间。

卓夜旭追进房间,关上门恨不得把那不知轻重的家夥暴打一顿。“我早让你把戒指收好。”进入阿富汗伊万就嘱咐他们把表、戒指等贵重的东西收起来,这臭老九却说戒指戴习惯了摘掉会觉得不舒服,现在戒指被人抢走可舒服了。

“他妈的,你要再敢给我乱来,老子饶不了你。”卓夜旭拉了拉衬衣,想起十几把枪同时指著艾九的脑袋的情景,背後又是一阵凉飕飕的。“我告诉你…他他妈在听我说没有!”

艾九由他一个人大吼大叫充耳不闻,全神贯注摆弄手中的一个黑盒子。

“追踪器?”卓夜旭盯著他手中的遥控仪,上面显示的三个目标中有一个正在移动中。在库姆的交易被当地警方和军队的人发现,他、艾九还有伊万被迫分开逃离,行动电话信号时好时坏,最後三个人好不容易才回到一起。为了能随时知道对方的位置,加上伊万常常有私事要做,所以他准备了这东西,三个人身上都装有一个追踪器。“伊万出去了?”

“不是他,我把追踪器放在了那杂碎身上。”

“你说刚才那个人?!你什麽时候放的?”

“就在他削我头的时候。”艾九丢开遥控仪,从皮箱里拿出两把手枪,装弹上膛。

“你想干什麽?”卓夜旭抓住他的手厉声问。

艾九指著追踪遥控仪,“趁还有信号,找到他,崩了他,拿回戒指。”

“你脑袋坏了是不是!”卓夜旭按住他的手,手肘抬高给他的下颌大力一击,“艾九你今天真要发疯是不是!”

“你走开。”

望著那一脸的横样卓夜旭知道他来了驴脾气,今天这事不解决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闹个没完。“妈的,去发动车等我。”整装後卓夜旭拉上了伊万,毕竟他对这里比他们要熟悉得多。

坐在後座的伊万眼望前面的两个年轻人,不断地唉声叹气,他看走了眼,什麽成大器的人,就是两个蛮干的混小子!

寻著追踪器的信号,车离库姆越来越远,疾驰了五六个小时後进入了伊朗和伊拉克交界的边境城市马里万。两伊的不和使这里驻扎了大批伊朗军人,这可不是任由艾九乱来的地方。伊万郑重地警告两人不要玩儿命,否则他就不奉陪了。经过几小时的冷却艾九也不那麽头昏脑热,卓夜旭也一再保证回香港重新定做一对刻著他们名字的戒指。

“既然到了马里万,顺便去看一看这里能不能过。”伊万提议说。最後剩下的货要运往伊拉克境内,可要穿越两伊的边境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私运军火。

在边境三个人发现了件令人吃惊的事,一种喷上红色纹的运输车竟然没有通过盘查就直接过境,关卡的人远远看见车就通关放行。运输车每天晚上过境後隔天早晨会从伊拉克境内回来,也就是说两边的人都会让这种运输车通行。

伊万很快查出了其中的暗怀的鬼胎。原来马里万的伊朗兵营实际上是一个庞大的‘鸭营’,这里男妓盛行,贫困的年轻士兵被强迫卖淫,也有一些是自愿的,想从中得到收入用部分行贿从而自由出入部队。卖淫的对象主要是马里万附近的城镇,也包括伊拉克境内的。

艾九三人正愁不能把货顺利运送过境,得知这事惊喜万分,当晚就开香槟预贺成功。剩余的货三辆车就足够,要弄三辆一模一样的红色纹车对伊万来说轻而易举。装货上车後他让艾九和卓夜旭进了第一辆车的车厢,以防万一,因为有时候关卡守卫的人也是‘客人’。

“伊万,你干嘛一直盯著我看?”艾九摸了摸下巴,胡子刮干净了啊。

望著两张英俊的脸,伊万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丢给卓夜旭,“等会儿有事也别慌。”

大概是艾九把胡子刮得太干净,所以运气背,正好遇上关卡守卫来了兴致。伊万喊了一声卓夜旭的中文名字,卓夜旭拉开车厢篷布和艾九露出脑袋,那几个守卫见了两张脸眼睛一亮,露出黑黄的牙齿相视一笑就把两人从车里拽了下来。车里还有几人也跟著下车,可守卫们对只对卓夜旭和艾九感兴趣。

当一个守卫大力拍艾九屁股的时候,卓夜旭轻推了下艾九从他身上掉下一包东西,一包黄色药丸。卓夜旭装著慌张的样子地去捡药丸,被那个守卫抢了先,捡起药丸一看守卫马上变了脸。药丸袋子上的英文字母他们非常熟悉,AIDS(艾滋病)、AZT(艾滋病防护药)。

几个守卫指著两人说著非英语的语言,两人示意听不懂他们的话,卓夜旭伸出手要回药丸,划破的手掌根正流著血。那名守卫惊慌的退开,举著枪将两人赶上车。

“好险。”艾九长长吁了一口气,语气怕怕地说:“幸好他们也怕,不然…”

“艾滋谁不怕。”不过伊万怎麽会有这种药?

“他们这些人今天没中,明天也逃不掉,不知道在怕什麽。”原以为这些地方的人艾滋当感冒,图个一乐就好。

“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还敢来碰,活得不耐烦了。”卓夜旭突然压低声音,问:“阿九你说伊万是不是…”

“很有可能,随身带著这样的药,而且他也说过这是最後一带人跑路,干完了就收手回家养女儿。”艾九叹了一声,又说:“本来想和这老家夥交个朋友…诶?先别冲掉!”见卓夜旭用水冲洗手掌的血迹他急忙阻止,捧起带血的手掌放在嘴边,啧啧说道:“这一滴血要值多少钱啊,我尝尝是什麽味…”嘴还没挨上就被卓夜旭喂了一拳,仰翻在车厢里,脑袋撞了一大包。

有了伊万的帮助,两个年轻小子完成了三宗交易,也有命回到香港。临别前,伊万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双手握住说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但他们想那一定是的祝福。

幸福哟,天神之子。

许毅走入天台园,对摇椅上的人鞠躬行礼。“老爷。”

“他,怎麽样?”

“卓老爷子前日已出了医院,医生说他的心脏没有大问题,再修养一阵就会康复。”许毅恭敬回著话。

“哼,卓士舍你也老了。”

“老爷,少爷和卓少爷昨日回了香港。”

“知道了。”艾祁榆见许毅还站立原,睁眼问:“还有什麽事?”

许毅动了动嘴角,终是不敢放肆,“不,没有,属下告退。”“老爷,卓老爷子的电话。”许毅退下後又很快返回,手中拿著电话,递出电话後自动退出天台。

手握电话靠在耳边,艾祁榆没有出声,等待电话那端先开口。

“老爷。”依然是沙哑而洪亮的声音。

“卓老头,是不是没死打电话来报一报喜?”

“托老爷的福,摔一交死不了。”仅是陈述,不带喜怒的陈述。

“哈哈哈,摔一交,卓老头你不死也没用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刻,等待那张狂的笑声结束後才说:“老爷,少爷和旭儿,能不能不难为他们?”

闻言,艾祁榆笑得更加肆意,摇椅随著他快速晃摆著,“你说,可能吗?”

“他们不一样…年代不同了…”

“都一样…”

艾九再也不管面前是不是他敬畏的祖父,再也抑制不住冲天的怒气,先是一脚踢翻茶桌,再来把伸手可及的东西全拿来砸在艾祁榆的脚边。

“为什麽!我们已经按你说的去做,而且也这三笔买卖也完成了。为什麽还要我们分开,为什麽还有我和於琪琪结婚!”

艾祁榆挥手让挡在前面的保镖走开,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一个星期後是订婚酒宴。”说完他踢开脚边的瓶碎片,与艾九擦肩而过走出门。

“诚叔,当年,我也是这样?”

跟在艾老爷子身後,头发全白的老者埋首不语。艾家的人,一代一代,总是那样惊人的相似。

艾九独自站在客厅很久,的绝望一滴一滴渗入心底。习惯地去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却是空无一物。他的戒指…

“Elan!”女人从背後搂住艾九的脖子甜甜地喊著“你终於回来了想死我了。”

艾九捉女人的手将她拉到前面来没有盛怒下的吼叫仅是冷冷地问:“你们做了什麽?为什麽老头突然改变了主意?”

於琪琪被他抓得很疼,可仍然保持著笑脸,“艾爷爷从来就没改变过主意。我只不过送了些孙媳妇的见面礼给他老人家,爷爷一高兴就答应一星期後给我们举行订婚仪式。”见面礼,二十公斤优质‘加料’的海洛因。

“於琪琪,我再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一遍,我死也不会娶你,你不配,给阿旭舔鞋底你都不配!”艾九摔开女人奔出艾家大宅,上车就将油门踩到底,发泄似的横冲乱撞。操他妈的!怎麽就心软,怎麽不杀了那臭女人!

电话连续不断地响了很多艾九才打开,见是卓夜旭打来的赶忙接通。“喂,阿旭…”

“他妈的,要打了几百你才接。快来,我在…”

“阿旭,老头他反悔…”

“快来,我订了你最喜欢的法国料理,难得酒店主厨亲自掌勺,晚了就没得吃了。”

“好。”

用完晚餐,两个人在卓夜旭订下的房间激情了一夜。艾九只记得他上卓夜旭两,卓夜旭上了他三,还有一他想扳回来可再也没有气力,浑身无力连脚趾头也伸不直。

“阿旭,都说好哥们儿亲手足好老婆美衣服,你既是我的亲手足又是我的美衣服…”

“老婆?是不是还想要老公我再疼爱你一回?”

他们本只是手足,却被逼穿上了这件衣服。既是手足又是衣服,那他更是少不得。这件衣服恰巧都喜欢得很,要他们再脱下来可就难了。想要斩断他的手足脱掉他的衣服,不管是谁,休怪他翻脸无情。

二十二

血泪

他们本只是手足,却被逼穿上了这件衣服。既是手足又是衣服,那他更是少不得。这件衣服恰巧都喜欢得很,要他们再脱下来可就难了。想要斩断他的手足脱掉他的衣服,不管是谁,休怪他翻脸无情…艾少爷一贯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概,但祖父对他长久以来的威慑不是一两天可消除的,只要面对祖父他就不可避免地畏畏缩缩拿不了主意。这种时候贺朱焰就该派上用场了。

“火哥儿,你快给我想个办法!”

“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和艾老爷子作对,他又不是活腻了。

艾九跳到他跟前,揪住他的领带愤愤地说:“你想见死不救?”

“干什麽,干什麽,快放开你的脏手!”贺朱焰叫嚷著拉开那只脏手,这可是他亲亲爱人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他的宝贝啊。

“阿九,别拉著火哥儿。”卓夜旭望著拉扯的两人一语双关地说。

艾九踢了一脚沙发腿坐回自己的座位,脸上满是焦躁和怒气。

“照我说没到那种地步,结了婚也可以离婚,不就是订婚嘛,阿旭都不介意…”

“你当然可以这麽说,现在和许毅亲亲热热,你他妈知道个屁啊!”

贺朱焰刚要回骂,卓夜旭摆手示意他别理疯子,看了看表站起身说:“飞机到点了,我走了。阿九,和於琪琪订婚的事你先顺了老爷子,等我回来再说其他的。”

“你要去多久?”艾九气鼓鼓地问。

“大概两个星期,抱歉,赶不上喝你的订婚喜酒。”说完卓夜旭飞快闪出门外,艾少爷发火好可怕。

艾九当一声把手枪搁在桌上,枪口指著贺朱焰,“火哥儿我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於琪琪结婚,红帮还能不能在香港占一片地?”艾家拉拢了毒枭埃雷尔,红帮再别想在香港有买卖做。

“这有什麽,大不了我改行做其他的。”狐狸眼笑眯成一条缝,口气里是满不在乎。

“你说真的?”艾九阴了整张脸,冷冷地问。

贺朱焰放下交叠的腿,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哎呀,艾少爷这可不像你。如果是以前的艾少爷一定会让订婚酒宴,热闹非凡。”

艾少爷恍然大悟,猛拍著脑袋直骂:“笨啊,***笨死了,我怎麽没想到这一招。”

“阿九,你也想过没有?”

“恩?”

“你姓艾,老头再狠也会留几分情,但阿旭不一样。”

“少瞧不起人,如果我连老婆都保不了还有脸出来混?”

贺朱焰又是一笑,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燃香烟,想起许毅说不喜欢这股味道只好又丢开。不是见死不救,他真是无能为力了。

卓夜旭来到纽约造访赖安和唐曼,正巧遇上两人的宝宝出生,虽然不想打扰唐曼休养,但时间不多他马上说出了来意。

艾祁榆在香港几乎是江山独揽,如果他再和埃雷尔联姻那其他人就别想有出头的一天,先别说他和艾九难有一席之地,就是贺朱焰的红帮也会很快消失无踪。对付艾老爷子不容易,艾九也绝对狠不下心。想阻止香港的道上龙头和中美大毒枭连手,只能从埃雷尔下手。卓夜旭来纽约正是向赖安和唐曼求助的,他知道赖安是生意人,所以很不齿地用救唐曼母子的‘恩情’来做买卖。

一个纤瘦的漂亮女孩挽著唐曼从後楼的草坪进来,一进客厅唐曼就吩咐佣人沏一壶中国茶。

“不用了唐姐,咖啡就行。”

“当是陪我,这边的外国佬完全不懂品味。”

“恩”卓夜旭微笑点头,看向她身边的女孩问:“这位小姐是?”

“我来介绍。”唐曼把腼腆的女孩向前带一步,“唐婷,我们唐家的二小姐。婷婷,这是香港的卓先生。”

卓夜旭礼貌地伸出手问候:“唐小姐你好。”

羞涩的唐婷轻握了下他的手,小声回了一声:“你好。”

“婷婷去看宝宝好不好?”

“好”唐婷点了点头,走过卓夜旭身边上了楼。

“怎麽样,我妹妹很漂亮吧。” 唐曼望著妹妹的背影笑问。

“很漂亮。”卓夜旭由衷地称赞。

“你干脆甩了那臭阿九,我把婷婷介绍给你怎样?”

卓夜旭笑著摇手,“唐姐别,二小姐金枝玉叶身娇肉贵,我这种粗人配不上,将就和臭老九凑合凑合还行。”

“你们哪…”

佣人沏好茶端来,唐曼和卓夜旭也不再说笑,开始谈正经事。

半年来埃雷尔停止了在中美的大部分交易,因为前两年频张狂地毒品交易,克罗集团已落入美国和墨西哥警方的黑名单,一旦握有确凿的证据两境警方将会连手把埃雷尔送上法庭。埃雷尔想借香港暂时躲避,等风声过去再回到他的老巢。在这以前也有或类似的情形,无需他操心,自有那些他平日养壮士的议员高官为他打点。这一回他不太走运,与他有关联的几人先後暴出受贿等丑闻自顾不暇。不过他还剩一位有力的靠山,一位年轻的政坛新秀,年轻人从南到北一路扶摇直上,即将参加纽约市长的竞选。

“他只是给民主党造势的小角色,起不了作用。”唐曼皱眉说。

“可他的势头很高,媒体给予的关注并不少。”

“阿旭,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舍子套狼,她可不能让丈夫喂了狼。

年轻的新秀背後没有大财阀的支持,竞选的巨额开销来路绝不光明,西街赖安也恰好与这位新秀有笔不黑不白的‘小生意’。卓夜旭的意思是让赖安把这一桩小生意‘不当心’地泄露出来,而且要提供证据确让人相信,这样一来声名大好的新秀会更受人瞩目。

很快媒体和警方还会收到北部一些毒品交易的情报资料,这些情报缺乏证据不知真假,其中涉及有政坛新秀也有克罗集团。这以後大造声势的偶像新秀一定会令选民失望,为了维护政坛偶像的形象势必得找一个代罪羔羊。就算加利福尼亚和墨西哥南部的警方掌握的证据不足以指控埃雷尔?克罗,也会很快找出新的,香港那边还可以免费提供一些。

“初生牛犊啊,也只有你们年轻人才会这样幼稚、不要命。”虽然幼稚得可笑,但也不是不可行。政坛新秀和西街赖安做过生意,呵,“年轻人,还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

卓夜旭答非所问,“我大学念的是环保。”在纽约待了两年,哪里干净,哪里不干净,谁和谁做不干净的事,他大概也知道七八分。

唐曼不懂他的话,但她懂得一点,“阿旭,你太可怕了,可怜的阿九。”

“可怜的是我…”

卓夜旭知道事情不可能完全按照他自编的剧本来演,他要得是‘乱’,越乱越好,乱起来埃雷尔才会六神无主,他们才能有机会,什麽机会他不知道,瞎捣乱吧,他和艾九也只能做到这分上。

与此同时,艾九也在他的订婚喜宴上瞎捣乱。当准新郎和准新娘准备为对方戴上戒指时,一队穿著像飞虎队的蒙头人举著枪冲出来,向四周乱扫,抢走了订婚戒指後逃散离去。在艾家上演这样的闹剧还能顺利逃走,不用说,自然是艾少爷安排的。

孙子好玩,艾老爷子没多说,只说订婚仪式另外安排时间。之後的两个月艾家在湾仔和西贡的赌场、夜总会频有人闹事,条子总能适时出现抓获做买卖的人。毕竟是自家的,艾九只能做这些隔靴搔痒的事来向祖父表示反抗。贺朱焰实在看不下去这笨蛋干的蠢事,打晕倒了许毅拖到大屿山度假。

艾老爷子任由两个小子在眼皮底下嚣张放肆,看著两只小毛猴子在手心里翻来覆去,也挺有意思。

卓夜旭二十四岁生日刚过,马上又迎来一年的圣诞节。

“阿旭,你说老头怎麽想的?”他们折腾了几番,却没有一丝回应,像在空气中挥打拳头,挥得再有力也是什麽都打不著。接下来要怎麽做?

“谁知道。”那是艾老爷子,谁能琢磨透。也许会拿卓家先开刀,而後是红帮,或者直接除了他这个勾引艾少爷的狐狸精,公狐狸精…

“笑什麽?”艾九问。

卓夜旭拉起脖子上的红绳,指著下身的红色内裤,问:“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些礼物?”

“你怎麽能不要,这可是人家一番心意啊。”艾九搂住他的脖子发嗲说道。

“艾九!你他妈越来越恶心了!”

艾九飞快接住挥来的拳头把他重新压回床上,紧紧抱住,“阿旭,这样抱著你真好…”

破天荒地,卓少爷居然红了脸,“你哪天没想把我压死…”

艾九傻笑了两声,突然哼起歌来,“All night you’d lay asleep… enfolded in my arms…breathing slow and sweet …”[整夜,抱你在我怀中安睡, 你柔缓而香甜的呼吸…]

“是这麽唱的吗?”

“原来的调子难听…I never understood …how it would prove to be …such a luxury to feel…your hand…warm in my hand your kiss on my cheek…”[从前我不曾了解, 握住你温暖的手、 你亲吻我的脸颊, 竟是如此奢侈…]

艾九片刻不离卓夜旭,以为这样就能确保老婆的安全。

这天,两人在西餐厅吃过午饭,推开西餐厅的门出来,卓夜旭突然脚一折倒在地上。

对面大楼应该有埋伏一个枪法不准的狙击手,没中他的脑袋,子弹只打中了他的右大腿。艾老爷子这回倒是干脆,直接除掉他这个公狐狸精。好歹他也叫艾爷爷叫了好些年,老头确实心够狠。

冲出来的五个人缠住了艾九,另外两个人踢掉了卓夜旭的抢。那两个人没想到中枪的人还能反抗,挨了结实的几拳拼了全力才制住他。一个人抽出五寸长的刀,准确地刺穿卓的右大腿股动脉,刀留在肉里没有拔出来。

许毅带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打开车门,卓夜旭忍住痛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但要到那个医院至少要三十分锺,路上可能还会遇上塞车。

“这附近有医院…”不等说完艾九的枪就指著许毅的脑袋。

“开车!”

“阿九…”卓夜旭用最後一点气力拉下他的手,“许毅开车,只有去那个医院我才有命。”

少有人知道卓夜旭是罕有的类孟买血型,全世界拥有此血型的人不超过三百人,在香港发现的仅有他一例。在香港和纽约,卓夜旭每隔半年都会到医院存血一,以防日後发生意外需要用血。救唐曼那一回,他到医院就是去存血的。

“阿旭,你怎麽样,是不是很痛?”艾九盯著那把刀去不敢拔掉,两只手一只捂住中弹的地方,一只压住刀口周围,血不断从他的指缝流出。

“废话…当然痛…你来试试挨一枪子儿再捅一刀…”

“别说话了,忍忍,很快就到了。”转头,对背後地人大喊:“给老子开快点!”

“小点儿声…头都被你…”

“好好,我小声…阿旭你别睡啊!”血越流越多,卓夜旭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看他闭眼,艾九眼泪嗖地窜了出来,“阿旭你说话,你别睡啊!”

卓夜旭睁开眼,轻声骂:“他妈…一会儿要我别说…一会儿又让我说…”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就行了。我说什麽,我说…”喉咙哽咽住,用力咳了一声,“刚才在餐厅有一个…很正点的妞儿,看见没有?”

“没有…大概…被你挡住了…”

“那昨天,在射击场的那个,也挺正点。还有前几天,把我的车划的,那女人的胸…”

“妈的…你就不能说其他…”

“其他的…”艾九松开一只手从衣服里拉出一根挂链,是去年买的小八音盒,“阿旭这个你带身上没有?”

“谁会带…”

“我这块上面是‘日’,发觉没有,日加九是什麽?”

“旭…”t

“当初买的也没想到,後来才…不要睡,别睡!”

卓夜旭再合上眼,艾九抓住他的肩膀摇醒他,浅色的风衣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手印。“阿旭你听过…里面的音乐没有…我打开给你听…”已是泣不成声。

“不听…想睡…你让我睡一下…”

“不让!阿旭告诉你…其实我很怕一个人留在一间屋子里,那叫什麽,密闭空间恐惧症什麽的…”

“我知道…”

艾九住哪里卧房都必须有一个大大的阳台,睡觉的时候门必须敞开,用卫生间时门也总不关,从来不一个人在餐厅包间吃饭,下雨车窗也要打开…卓夜旭和贺朱焰早就知道,所以每贺朱焰要教训他们,卓夜旭就怕他把艾九一个人关起来。那他们被关进冷藏室,是在警告他,如果再有整许毅的念头,下一关起来的就只有艾九一个人。

“还有…别睡…你知道吗阿旭,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在下面的时候也很舒服。”艾九泪水鼻涕糊了脸,还好卓夜旭看不清,否则一定会恶心他这丑样儿。

“那以後…你都让我上…”

“你别睡,你别睡我就让你,一个月,一年也行。”

“才一年…”

“十年,二十年,只要你不睡,一辈子…阿旭,阿旭!”

二十三

眼见卓夜旭陷入昏迷,艾九顾不得车里还有人,叫著卓夜旭的名字哭出声来。哭声震得动许毅几乎握不住方向盘,曾经听卓夜旭在贺朱焰面前取笑少爷不是男人窝囊爱哭,可他一也没见过,五年来这是第一。

“少爷,请向医院通一个电话。”到医院还有十分锺的车程。

“电话…对,电话…”艾九极力压下哭音慌忙在卓夜旭的衣兜里翻找电话,找到了电话却像有千斤重,拿在手里像要往下坠,试了两也没打开翻盖。试著第三时电话响了,正是他们要赶去的医院打来的。低吼一声甩开那该死的恐惧,快速按下接听键…“你…你说什麽…”

同分同秒,卓家卓老爷子的居也接到相同的电话…

“老爷…”

卓士舍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左手举高电话筒认真听那端的人说话。“你是说旭儿在医院存的血包,刚才,全部被人抢走了?”洪锺般的声音震疼了人的耳朵,更吓吓了人的胆。

“对…对不起,卓老先生…那些人手里拿著枪…”

进门来的人再也等不得老爷讲完电话,出声打断,“老爷,少爷出事了,少爷被…”

“你说什麽!血包被持枪人抢走?!妈的!找回来!找回来!老子崩了你们,老子马上来崩了你们!”艾九一声声吼叫著,喊红了脸叫哑了嗓子。

许毅忙安抚他,“少爷冷静点,我马上派人…唔!”

艾九突然转身揪住许毅的头发用力砸向车窗,车子因此失去控制撞向右车道的一辆车。“是你们,是你们干的对不对,是你们想弄死他!”

许毅被砸破了头,忍住痛将方向盘打向左边回到车道。艾九仍然不放过他,一只手死命拉扯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说!血包在哪里,老头子把血包藏哪里了?是不是给毁了?我杀了你!”

“不,我不知道,我没有…少爷…”模糊视线的除了额角淌下的粘稠温热,还有眼角溢出的…

听完手下人的话卓士舍右手抖动了一下,黑木拐杖也随著晃了一晃。浓黑的双眉向中间挤著,片刻後说:“备车,去医院。”

天台园,艾老爷子仍像往常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品茗著一杯香茶。听见身後的脚步声,问:“医院给他电话了?”

“是的,老爷。”

“卓士舍你要怎麽办?求我吗…”

车还没停稳艾九已抱著卓夜旭冲进医院,医院的人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纷纷靠边让路。救护人员很快推出急救床,艾九一放下卓夜旭就把穿白大褂的医生推按在墙上双手拧起几乎让他脚不沾地。

“知道我是谁吗?艾九。”

“艾…艾先…”

“救不了他,整个医院,你全家,***我全杀了!我说到做到!”

在场每一个人都相信男人的话,相信如果救不了那满身是血的人他们都会被这红了眼的男人杀了。

“准…准备O型血…”医生困难地挤出声音。

“少爷,请放开锺医生。”身材高大魁梧的甲老者进了走廊,右手边的拐杖点在地板上发出当当的清脆声。

“卓爷爷…”

“锺医生,旭儿能不能用其他血型的血?”

锺医生捏住脖子揉著,埋头不敢看面前的两人,“卓先生对O型血有排斥现象,这失血过多恐怕…”

“恩。”卓士舍点头,拉起左袖管,“抽我的,我也是那种鬼什子的什麽血…”

稀有血型在亲属间存在同型血的几率比其他一般人大,但也是微乎其微。卓士舍的血型…

“老爷,医院的人来电话,卓老爷子和卓少爷是同种血型,现在正准备输血。”

“他也是?”艾祁榆从摇椅上起身,手托紫砂茶壶轻抚著。

“不过…”

“不过?”

“卓少爷失血过多需要大量的血,鉴於卓老爷的身体,医生劝他慎重。”正说著电话又响起,接通,是医院打来的,“是,我马上转告老爷。”

“什麽事?”艾祁榆的脸上已没了淡定。

“卓老爷子心脏病有发作的迹象,但他坚持要…”

!啷一声,紫砂茶壶被砸得碎片四溅,“卓士舍!算你狠!”

二十多分锺里,卓夜旭的血包被抢去又被还了回来,虽是虚惊一场但因耽搁了过多的时间,卓夜旭还需要度过一晚的危险期。

这一天艾九像受惊的麂子惊慌失措,除了吼叫威胁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也做不了。手术室灯灭了卓夜旭从里面推出来时他竟忘了要迎上去,直到卓家的人簇拥著卓夜旭到加护门口他才发了疯的冲上去,挥拳打开所有的人拖住手术推床不放。卓家的人不敢和他动手,许毅上前忍住他的踢打将他架走。冷静下来他回到加护病房外面对门坐著。许毅一直陪在他身边。

“少爷…你饿吗?”半夜,许毅小心地问。

艾九缓缓抬起头望著他,目光聚焦在他额头白纱布上浸出的红。“很疼?”

“不疼…”

“很疼,阿旭一定很疼…”

“少爷…”

“我在想,阿旭死了我怎麽办。”沾满血迹的脸埋进双腿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一个人干架赢不了…一个人玩儿枪没意思…一个人找不到好吃的法国菜…一个人睡觉要把门打开…一个人…”火哥儿早就提醒过他,是他自大是他没用,***挨刀挨枪的怎麽不是他…

“阿九!”急匆匆赶来的人穿著宴会礼服,外套拿在手上。

走近,见到许毅额头的伤贺朱焰皱了眉,许毅接过他的外套对他摇了摇头。

“阿九…”环住肩膀拉起坐在地上的人,无助的脸上血和著泪水,惊得人无以复加。贺朱焰张开手将他拥住,“你还真他妈没出息…”

艾九双手紧紧抓著白色衬衣,手上的血已经干了,没有在上面留下印子。“火哥儿,火哥儿,阿旭要死了,他要死了!”孩子般的失声痛哭惊扰了医院的宁静。

大难来时各自飞?

贺朱焰和许毅陪著艾九在加护病房外守侯到天亮,当医生宣布卓夜旭度过了危险期时艾九脚一软跪倒在地,全身无力站不起身。病人探视在隔天才允许,艾九坚持要在病房外等著,贺朱焰对许毅使了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把他架出医院。浑身是血又脏又臭,还没脸没皮的在医院大哭大闹,艾少爷不怕丢脸他怕,怕传出去认识这样的人以後没法混了。

卓父卓母和儿子并不亲近,到医院见到卓夜旭还有命不久就打道回府,留下了最好的看护。几小时後,艾九洗完澡、换好衣服、吃过饭,贺朱焰一放行他就火速冲到医院,强行取代了专业尽职的看护。

几小时静静地等候,眼睛一秒也没有离开病床上的人,灰白的脸干涸的唇没有往日的光彩,可艾九还是觉得好看,尤其是那浓密的睫毛。

在床上动情时他会抱住卓夜旭亲吻他的眼睑和睫毛,为此被卓夜旭揍了好几,说不准把他当女人,奇怪,亲吻眼睛就是把他当作女人?卓少爷老爱摸他的屁股,那又怎麽说?

“卓夜旭,你他妈到底要睡多久…”

早先卓夜旭已经醒过一,只是睁了睁眼睛又睡过去。不知道是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还是嗓子干的难受,意识逐渐清晰,眼帘挣扎著要掀起…好重…

不愧是恩爱夫妻心有灵犀,卓夜旭才想这眼皮重艾九就冲到床前用手撑开他的眼睛,“阿旭你醒了?!你醒了对不对,快睁开眼啊,看我,看我,我是阿九。”

看你妈!眼睛被掰得鼓出来,卓夜旭不醒也不行,想骂人喉咙却像火烧一样,只好先忍下要水喝,一个水‘字’说了几艾九才听清。

“喝水?不行,那个护士说你失血过多不能喝水。”说著艾九端来水杯,手里拿著棉棒蘸上水,“只能把嘴唇湿湿。”小心将湿棉棒挨上破皮的嘴唇,轻轻滚动。

这点湿润顶个屁事,卓夜旭拼了一口气抬手去抢水杯,可手臂半途就没了力气,“阿九…快给…给我…”

“不行,护士说不能喝…”都怪他,阿旭连水都不能喝…

“…我不喝…”妈的!不准哭!老子不喝了!

两天後卓夜旭转到普通病房,艾九每天无微不至地照料他,那细心与周到令医院所有的人动容。一星期後的一天他离开了医院两小时,回来时卓夜旭已经不在,听手下的人说是被卓老爷子接走他才放心。不管怎样,卓家总比医院来得安全。趁卓夜旭修养的这段时间他该把有些事办了。

卓夜旭出院的第三天,艾家大宅艾老爷子常待的天台园,一枚定时炸弹爆炸,老爷子喜欢的常青藤全部化成灰,炸弹爆炸的时间恰好是他每日定时品茶前的两分锺。这等大事一夜之间传遍了香港,道上的人无不为之震惊,如果安放炸弹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他要杀艾老爷子简直易如反掌。当然没有人能够潜入艾家做出这样的事,除了艾少爷。

虽然知道艾少爷狗胆一向包天,但贺朱焰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他做的事。

“我收回以前的话,艾少爷您不窝囊、不是懦夫,您胆识过人、敢作敢为。”贺朱焰边说边做出作揖佩服的样子,脸上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艾九沈著脸并没有理睬他,拿出行动电话打给卓夜旭。

“阿旭,我等会儿过来。”

“今天吗,不行,爷爷说晚上有事找我。”电话那端的人叹气拒绝。

“那我也可以来啊,以前不也…”

“改天吧,不说了,吃药的时间到了。”

听著电话里嘟嘟声艾九的脸又阴沈了几分,卓夜旭回到卓家十天他们再没见过一面,只是通了几个电话。“阿旭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事?”

贺朱焰哼笑,“只要不和你待一块儿他就不会有事。”无视艾九射来的冷光他继续说:“阿九,你们的事是要好好想想了。”

“我知道,好好想过了,也想清楚了。”

“炸弹就是你想清楚的结果?”

“不是结果,是开始。”他对老头宣战的开始。

“阿九,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说穿了,你有的一切全是靠老头子。离了他你什麽都不是,现在你要反过了和他斗,你能斗得过?妄想也不是你这麽想的。”残忍,却句句是实话。

“你以前不是这麽说的。”艾九铮铮地盯著他,口气冷到了底,“你说只要认为自己有本事就去干,能干好、不能干好其他人说了不算,妄想、不是妄想其他人说了也不算!”

“我是说过,可是不一样…”贺朱焰不再接著说下去,最後摇头说了一句,“我忘了,阿九你还是孩子…”

随後两天卓夜旭都借口有事拒绝艾九去卓家,第三天艾九正要杀过去时他打电话来,说要和祖父一起前去艾家大宅。

车里鳖得慌,卓夜旭让把车窗开一些,车外冷风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转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祖父又转回看车窗外。记忆中他从未和祖父这样靠近过,和艾九一样,都与亲人不亲近。

祖父是一个简单的人,卓氏的事、道上的事很少有过问,简单地过著他自己的生活。祖父也是一复杂的人,怎样的复杂…那时是七岁还是八岁呢,他闯入了祖父禁入的房间,祖父盛怒的样子他已经模糊,祖父流泪的模样他却还记得…

和少爷分开…

艾爷爷的最後通告?

不,是我的…

祖父也来插一脚,老头们全吃撑了没事做?非得要分开他们…

一听卓夜旭要进狼窝,艾九立刻全副武装回到艾家。巧得很,车和卓家祖孙一前一後驶进大门。

“阿旭!”

卓夜旭打开门下车,他已经可以下地走路,除了右脚跛著…

跛脚刺痛了艾九的眼,上前就要把他抱回车里。“来这里做什麽,我们走!”

“不会有事,找个地方我有话说。”卓夜旭推开他,径自走向左边的小路,路尽头有一片清油的草坪,不知这跛腿要走多久才能到。

“有话说…”艾九看著眼前的一来一少,突然间呆住了。

一老一少,走向一右一左,右脚都是…

“卓小子的腿…”艾祁榆说到一半别有意地停下。

“烦劳老爷担心,旭儿的腿过段时间就会康复。”卓士舍的目光有些贪婪,几年呢,七年?八年?这张脸和他一样又让岁月添了不少痕迹。

“是啊,会康复。没伤到腿筋过段时间就会康复,不过现在的医学,断筋断骨也能接回来。和那时候不同…”冷冷的目光在卓士舍的右腿停了一瞬,很快移开。

“快进棺材了,我以为你早忘了干净。”

“忘了,可他们又重演一遍让我记起了。”

“所以你惩罚他们?”

“是啊,你知道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提起不痛快的事。”

“不痛快麽?因为旭儿同是男人,还是因为他同是姓卓?”

艾祁榆笑而不答,问:“你猜会是相同的结局吗…”

这条小路果然是走得漫长…

“阿九,这个给你。”

艾九接住他扔来的东西,摊开手,掌心里是一枚戒指,他们的结婚戒指!

“会是相同的结局吗?当然是相同的,你说是不是?九哥。”

“九哥…”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久得让他快忘记自己曾有人叫他这名儿。

二十四

Lovers and friends…

卓夜旭跛著右腿要走在前面,艾九不敢上前去扶,为什麽‘不敢’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敢。到了小路尽头一片清油的草坪,卓夜旭停下脚步,手里拿著一个闪亮的小东西抛到空中,落下再抛起反复几,最後朝艾九扔来。

“阿九,这个给你。”

艾九接住他扔来的东西,摊开手,掌心里是一枚戒指,他们的结婚戒指!

“这个不要了?也好,只剩一只留著也没用,改天再去买一对,刻上我们的名字…”

“阿九!”卓夜旭厉声打断他,左脚跟旋转慢慢转过身,轻轻地像是无力地说:“阿九,我们还是,分开吧。”

“分开?你要和我离婚?”艾九激动地大喊,一步射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使力掐著,“老头子对你说了什麽?阿旭你别被他吓唬了,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出手,我们回纽约,回到纽约就…”

“就怎麽样?就能逃过老头?”卓夜旭後退想挣脱他的手,却因右脚陷进草坪里一个浅浅窝跌坐在地上。挥开伸来的手,冷冷地说:“艾九你听清楚没有,不是离婚,是分开。不关老头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

艾九像是听到什麽天方夜谈的事,嘴微微张开愣著。望著卓夜旭冷漠决绝的脸,久久之後才消化了他的话,困难地吐出几个字,“给我一个解释…”

卓夜旭冷冷一笑,伸直右腿,“不需要了吧。”

“可是医生说你的腿再过两个月…”

“这是右腿,下是左腿,下下是哪里?”手贴在左胸膛,问:“这里?”向上指著头,“还是这里?”

“你怕了?”

“怕,怎麽不怕…”

“他妈的你怕了!”艾九再也压不住怒火,弯下身拧住他的领带和领口粗暴地向上提, “你居然怕了!卓夜旭你居然说你怕了!”

卓夜旭没有挣扎由他提著,脖子被勒住很快涨红了脸,受伤的右脚没站稳当脚踝向外翻折,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由它那样折著。“我是怕了,换了你艾少爷就不怕?”

“我怕?我不是你这孬种!”

“你当然不怕,你可是艾少爷,老头子再狠毒也不会把你怎麽样,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还是那冷冷淡淡的语气,嘴角勾起刺眼的笑痕,满眼尽是冷嘲热讽,这样的卓夜旭陌生得直叫艾九生厌,直想挥拳揍烂他的脸。

“你是故意这麽说的对不对?一定是老头逼你的,你瞒著我什麽你说啊!”艾九双手用力摇晃,似乎这样就能把卓夜旭的真心话给晃出来。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兄弟哥们儿一场我可以同你出生入死,但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挂了谁会甘心!”

“无聊的事?你给老子说清楚,什麽是无聊的事,我们这叫无聊的事?!”艾九的双手再举高,手里拧著的人就快要双脚离地。

卓夜旭仍然没有反抗,手垂在两侧一动不动,相信今天就是脖子被拧断了他也不会挣扎一下。“是很无聊,两个男人玩高兴了就好,搞得要死要活的你不觉得难看?”

“我们之间就是无聊和难看,卓夜旭原来你是这麽看的!”松手,退开,怕一时忍不住活活把他掐死。

“被男人上难道不难看?如果你是女人我也许…男人还是上女人的好。”

“你是不想被我上?那好,我让你上!”宽阔的草坪没有遮挡,艾九根本不顾四周可能有人,解开皮带把裤子拉到膝盖,“如果以後我都让你上,你别再说分开,行吗?”这样哀求人是生平第一,也是最後一。

卓夜旭抹了把脸突然贴上去,手指伸入他的股缝,竖起指甲在柔嫩的穴口不留情地划了两下,“玩腻了。”

“我操你妈!”一声咆哮,卓夜旭被打倒在地,没让他撑起身艾九就扑上去拳脚相加,死命地打,往死里打,直到冰冷的枪口抵著他的脑袋。

“对不起阿九,就当我没种,怕了,玩不下去了。”

艾九没追上去,站在原地望著一摇一晃的背影,鼻头蓦地一阵酸涩蹲下身抱住头叫吼著,“卓夜旭你他妈孬种,没胆的孬种!”

随後两天艾九一刻不停地灌自己酒,喝完了自家的就到贺朱焰的地盘继续。在他醉死之前贺大少在他酒里加了小半瓶安眠药,与其醉死不如睡死。

把酒鬼扛上床後,贺朱焰也不管酒鬼能不能听见立在床边叹著气说:“阿旭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你真想看他被老头弄死才甘心?就这麽算了吧。”

酒鬼没醉,听见了他的话。

算了吗…

戒指还给艾九的第五天,卓夜旭到医院接受完检查回到停车场时遇上了许毅。不是碰巧,许毅是专程在此等候的。“卓少爷。”问候过後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卓夜旭没赶他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长话短说,我没有时间。”

“你和少爷…这是否是你最终的决定?”他没有资格过问别人的私事,可他还是多事了。

“是。”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那卷录像带应该让他们拍下去,那时候分开会比现在好。”只不过,他们真会因为一拳录像带而分开吗?

“是你?”卓夜旭终於肯正眼看身旁的人。

“那天正好也在酒店,看见两个男人扶著一个人进了电梯,那个人背影和卓少爷你很像,我跟上去在电梯里捡到了你的皮夹,找酒店的人查过没有你的房间记录。”

卓夜旭单手把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抽出香烟点燃,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许毅,我真搞不懂你。”

许毅勾了勾嘴角,拿过一支香烟,打燃打火机却没点上,又放了回去。“我想,这样最好,对卓少爷和少爷都好。”

“恩,我知道。”

艾九在贺朱焰那里整整睡了两天,第三天贺朱焰怕他饿死上楼来拖他下去吃东西,可揣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湾仔渡头,天微现鱼肚白,开舢舨的阿伯盯住不远伫立的身影,随时准备冲上去救人。这年头,年纪轻轻的怎麽都想不开,不是跳楼就是跳海。

艾九已经吹了三四个小时的海风,身上的酒臭味被吹得一点不留。在这里,他和卓夜旭曾被贺朱焰用网子套住丢进海里泡了两天,那是姓贺的第一死整他们,差一点把他俩整死。在海水里卓夜旭一面骂他蠢问候他娘一面叫喊要他撑住。海水冻死人可和他抱在一起却暖死人。这样抱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不怕,当时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後来想他们是好兄弟好哥们儿,自然要同生共死。

哥们儿好友…至少卓夜旭还承认他们这样的关系,但他回不去啊…

伫立的身影开始动了,阿伯从舢舨站起迅速上岸。艾九摸了摸身上没钱,也没带电话,甩甩晕晕的脑袋走向阿伯,问:“阿伯,有电话吗,能不能借我用用?”

“有,有。”阿伯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行动电话,破是破还能用。“打吧,打哪儿都行,阿伯不心疼那钱。”好称头的一个小夥儿,竟然也想不开。

“谢谢阿伯。”艾九拿著电话想了一阵才记起要拨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是一个礼貌冷漠的声音,“您好,这里是艾公馆。”

“是我,艾九。”

“少爷?!”那端的人惊讶不已,要知道少爷很少打电话回大宅,更别说这种时候。

“我现在在湾仔海边,开车过来。”说完艾九把电话还给阿伯,又道了一声谢。

阿伯笑得脸皱一块儿,拍下了他的肩膀拉著长声说:“年轻人啊,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

“想通了,谢谢阿伯。”

一个小时後几辆车驶到了海边,艾少爷被接回了艾家。梳洗干净後艾九来到艾老爷子面前,头低著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不玩了?” 艾老爷子问。

艾九摇头。

艾祁榆脸上闪过一抹,嘲弄?“阿俊,以後少爷跟著你,尽快让他接手。”

蔡俊弯腰点头:“是。”许毅、蔡俊都被外人传是艾老爷子的继承人,现在看来不是了,毕竟艾九才是他的亲孙子。

从艾老爷子屋里出来艾九已饿得两眼冒星,可没有一丝进食的欲望,远远诚叔在八角亭里打太极拳,走进里面坐下压住咕噜叫的肚子认真看他打拳。

“少爷回来了。”

“诚叔早。” 诚叔的年岁当艾九的爷爷辈也绰绰有余,但凡认识他的人上至艾老爷子下到艾九这些小子们全都称他为‘诚叔’。

练完一套拳法诚叔才停下,走来端起茶杯可茶水已被艾九喝的一滴不剩。笑著摇头,“少爷何苦和我老头子抢这一杯。”

“啊?对不起,我去给您泡上一杯。”艾九起身就要去泡茶。

“不用不用。”诚叔笑呵呵地朝他摆手,也只有对这位少爷一贯冷情的他才展现笑脸。“刚才去见老爷子了?”

“见了。”艾九坐回长木椅,靠著後背合上了眼,好累。

“少爷,别太恨老爷子。”

别太恨?

“当年少爷豁出去了所有,换来的…时代真是不同了,他们那时像过街老鼠人见人打,现在男人抱男人倒是见怪不怪。”

“诚叔,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他当年豁出去了所有?当年是哪一年?

“没想让你听懂,不过少爷,你可比上那个少爷。”

“您老糊涂了…”他爹妈只生了他一个。

艾九在八角亭里睡著一觉醒来躺在卧房,手上正吊著点滴,之前饿昏厥了。颤颤地坐起身,从枕边的外套里掏出卓夜旭还他的那枚戒指,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阿旭,我把戒指扔了。”

“恩。”

两端同时挂断,艾九抬手举起戒指,用尽全部力气扔出窗外。会落到哪里呢?水池里,草中,还是被那群野猫的吃进肚里,哪里都无所谓,这戒指他不要了。

这一年,艾九快要二十三,卓夜旭年过二十四,左手的结婚戒指都不在了,算是离了婚,结束了两年多的婚姻。

这以後,艾九由蔡俊和许毅辅佐开始插手艾家江山,卓氏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卓夜旭将出任香港总公司总裁。香港最炙手可热的两大黄金单身汉全新出炉。

艾祁榆没再逼迫艾九和於琪琪结婚,唐曼和赖安按卓夜旭所说的成功地让毒枭埃雷尔?克罗成为那位政界新秀的代罪羔羊,失去靠山於琪琪也没了做艾少奶奶的筹码,这个时候她大概在想办法把克罗集团的‘财宝’转到自己口袋里。

两个月後卓氏突然宣布,新任总裁将与台湾唐氏集团的二小姐唐婷喜结姻缘。婚礼定在一个月之後,六月前後。

艾九起床下楼,佣人像往常一样把报纸放在餐桌上。许毅从贺朱焰的床上爬起赶来已经晚了,艾少爷已经看到了英俊的卓总裁和美丽的未婚妻相拥的大幅照片。

“吃过没有,坐下一起吃。”艾少爷视而不见,把报纸垫在屁股下扭动揉了两下。

许毅拉开座椅在少爷对面坐下,等佣人送来一份早点和少爷一起安静地吃著。

不久艾九的电话响了,是贺朱焰打来的,抱怨艾少爷虐待员工,大清早鸟没起他的亲亲爱人就得上工。罗罗嗦嗦念了半天,艾九终於忍不住对他大吼。

“妈的!给老子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许毅强见了!”

“咳咳…”许毅正在喝粥,听见他的话差点没被咽死,俊脸马上变得比碟子里的红辣椒还红。

“那笔买卖谈得怎麽样?”不想他尴尬艾九转开话。原来这个属下脸皮这麽薄,像个女人似的,活该被火哥儿压。

“出了点问题,暂时过不了大陆海关。”

这一批货是从法国来的葡萄酒,全是些有年份的。不过来路不正,加上过境的关税重,要想有赚头就不能走官道。

“我过去看看吧。”

许毅抬头,微微吃惊,“少爷不必亲自去,阿俊已经让人…”

“我说要去!”

“是…”

本是小事一桩艾少爷却在一个月後负伤而归,话说那天把货运过海关之後他带著手下到酒吧庆祝,谁知他酒量不济,几杯下肚子就发起酒疯砸人家的场子。大陆不是香港,没人认识艾少爷,干起架来也不会对他礼让三分,虽说後来还是干赢了但他的脑袋也被砸了个大洞。

世上无事不巧,回到香港的那天正是卓夜旭的婚礼日,也是艾九二十三岁的生日,六月一日。艾九头疼得厉害,中午时候逼医生给他推了针镇定剂就睡下了。镇定剂,头疼不是应该用止痛药吗?

艾少爷睡到傍晚,起床喝下一整杯水润喉咙,坐在床边拿起电话按下重拨键。电话一声没响完就接通了。

“阿九。”

“是我,突然发觉很久没和你通过电话。”

“三个月。”

“恩。”

没了话说,静谧了很久,谁都没提婚礼的事。

“阿旭,我唱歌给你听吧。”艾九再出声。

“唱歌?你…”电话那端的人还没转过弯,艾九已经轻轻吟唱起来。

“All night you’d lay asleep… enfolded in my arms…breathing slow and sweet …”[整夜,抱你在我怀中安睡, 你柔缓而香甜的呼吸…]

“I never understood …how it would prove to be …such a luxury to feel…your hand…warm in my hand your kiss on my cheek…”[从前我不曾了解, 握住你温暖的手、 你亲吻我的脸颊, 竟是如此奢侈…]

“Lovers and friends are all that matter …You’ll never know …how much it came to mean to me …to have you by my side …in battles lost and won…”[主宰我全部的朋友、爱人啊, 你永远不会知道, 败或是胜, 有你在我身边,意味著什麽…]

“And now I understand …these things can never be …guaranteed …I wish I could recall …each mundane tenderness…remember every look… each word preserve every breath… each kiss… each caress…”[我现在已了解,这些不可能成为永恒。真希望我能忆起, 那最平凡的点滴温情, (你的)每个脸庞、 (你的)字字句句。真希望我能保存那每一呼吸、 每一亲吻、 每一爱抚…]

“歌词有错吗?”

“没有,可调子不是这样的。”

“原来的调子不好听。我继续?”

“好。”

“Lovers and friends are all that matter…I never thought …that I would …watch you drowning…

far from any sea… on crumpled sheets… white sand in your eyes…”[主宰我全部的朋友、爱人啊,

我从没想过,我会眼看著你在破裂的浮木上,在远离海洋的地方沈溺,任你银沙入眼…]

“Lovers and friends are all that matter…And now when all…I have of you… is a memory…I raise my hand to touch my cheek…imprinted with your love…”[主宰我全部的朋友、爱人啊, 而现在,对你, 我所剩的,只有回忆。 扬起手, 触摸我的脸颊, 那里,留有你爱过的烙印…]

“唱完了,拜拜。”

“拜拜…”

挂上电话艾九喃喃念了一句,I never understood how it would prove to be …such a luxury to feel,your hand,warm in my hand ,your kiss on my cheek。[从前我不曾了解, 握住你温暖的手、 你亲吻我的脸颊, 竟是如此奢侈。]

二十五(上)

龙争虎斗

“一亿三千万。”

“一亿五千万。”

“一亿七千万。”

“一亿九千万。”

“两亿一千…”

“两亿三千万…”

拍卖会场众人纷纷转头目瞪口呆地盯著那两张此起彼落的竞标牌。拍台後面戴金丝边儿眼镜、黑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拍卖师已失去了的冷静,报价的声音微微发颤。“两亿九…”

“三亿一千万。”艾九等不及助手举起牌子,直接开口说。

卓夜旭淡淡一笑,跟上,“三亿三千万。”

“三亿四千…不…五千万。”艾九拖著懒懒的声音。

“三亿七千万。”卓夜旭再跟。

艾九却没再开口,助理正要举牌被他拦下。

寂静,过了三秒年轻的拍卖师才记起自己的职责,“三…三亿七千万一。”停下,没人啃声。“三亿七千万两。”仍然很安静。“三亿七千万三!成交!”檀木拍槌重重击下。

卓氏集团最终以三亿七千万的天价购得油麻地一块地皮,面积约三千平方米,原本每平方米的价格不超过六万,这块地最多也就值一亿八千万。

“下面是铜锣湾…”

地皮拍卖会仍在继续,艾九可不管是不是扰乱会场,带著一行人大队走到卓夜旭跟前朗声说:“恭喜卓总裁啊。”

卓夜旭不起身,翘起二郎腿懒懒地靠著座位後背,微笑著说:“艾少承让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就当做兄弟的送给嫂子的礼物,前几个月的婚礼没赶上现在得补上不是。”

在场的人再惊讶转头,让人损失了两个亿还敢说这话,恐怕也只有艾少爷了。卓总裁也疯了麽,明知道他是恶意抢标抬价可还不停手,那是两个亿啊,钱多也不是这麽的。

“我替内人谢过了。”

“甭客气,咱哥们儿兄弟的还说这些。”艾九一个眼色,强壮的黑衣手下立刻将卓夜旭身边的助手拉开让出座位。艾九坐下手搭在卓夜旭的肩膀上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块地呢,你就和嫂子盖所大房子,有事没事欣赏欣赏窗外的飞车表演。但是,记得关好窗户哟,要是被那些小流氓扔的汽油瓶砸到可就不好了。”

卓夜旭也伸手搂住他的肩,感激地说:“我会的,到时记得来玩儿。内人法国菜做的还不错。”

“是吗,那改天一定要来尝尝。”艾九缩回手,站起身大步出了会场,卓夜旭随後离开。

被两人大闹了一番,之後的地全以低价卖出,有了前车之鉴人人都怕有人恶意抬价不敢轻易举牌。卓夜旭‘赠送’两个亿还不足以弥补卖方机构的损失,後悔啊,怪就怪没烧香才会招来这两尊瘟神。

坐在车里,艾九抬起那只接触过卓夜旭的手凑到鼻前,他的味道,有才怪,又不是十天半月没洗澡。

“少爷,怎麽了?”开车的小卜从後视镜里见到他奇怪的举动问。

艾九急忙放下手,双眼一眯起身就给他一个响亮的剃头,“开你的车,妈的,哪天撞车死了别想老子给一个子儿的安家费。”

“不,不会的…”莫名其妙的挨打挨骂,小卜委屈无限,座旁的恋人祈山忙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刺,扎眼的刺,扎了艾少爷眼睛的刺!

“停车!祈山下车!”

“少爷?”

“我有东西留在拍卖会,你给我找回来。”艾九厉声命令。

“是什麽东西,少爷。”祈山下车问。

艾九长手一伸关上车门,怒吼:“东西就是东西,找就是了,***,问那麽多干什麽!小卜开车!”男人和男人搞,女人都死光了是不是!

“是。”小卜看了一眼高速车道上的恋人,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在弃夫面前卿卿我我,这不存心找抽嘛。

车开了一段,艾九的电话响了,是贺朱焰打来的。“阿九啊,等会儿过来吃饭,我找了个大厨,很会做法国菜…”

“吃你他的!”又是法国菜!

最後艾九还是去了贺朱焰那里吃晚饭,谁叫他真的很喜欢法国菜呢。

大厨做的法国菜是很美味,艾九也吃得欢,偏偏嘴巴还闲不住,非要说点什麽才高兴。

“我说,许毅。”

许毅放下刀叉必恭必敬地等候吩咐。

“你这是怎麽回事儿,别说你还是艾家的人,就算嫁了也该记娘家还有事等你做,成天待在这…”!!一把餐刀射到手边半寸远扎进桌面,吓出艾九一身冷汗。

“吃饱了就给滚。”没了餐刀贺朱焰就用叉子叉著大块吃,“他不过在这里住了两天,再说不是你说最近几天没事吗?”

“我什麽时候说过?”艾九端开盘子远离那把凶器,手上狠狠地插、嘴里恨恨地嚼。一人单个儿,他还真不敢惹毛贺狐狸。

贺朱焰冷哼几声,转向身边的人说:“别理他,吃…”身边哪里还有人,早走了。大怒:“你妈的,就见不得别人好?”

艾九撇撇嘴不可置否。

“你今天和阿旭…阿九,你想做什麽?”

“我没想什麽,只不过和他玩玩,无聊啊。”t

“玩玩?”贺朱焰惊叫著丢掉叉子,锤胸顿足地哭喊:“两个亿啊,换成金块也能砸死一堆人啊,你们谁要给我,我保证让他玩得高兴舒畅。”那麽多钱,他要做多少桩买卖冒多少风险玩多少命才能赚回来,同样是人真他妈不公平啊,呜呜。

“是玩玩,我会把他怎麽样,顶多是玩玩,只要他不惹我。”艾九冷冷地说。

贺朱焰见他变了脸,停下耍宝,问:“艾家水步的场子真是阿旭挑的?卓家应该不敢吧?”

艾九擦掉嘴角的油渍,讪笑著说:“怎麽不敢,你可别忘了,人家现在可是唐氏的亲家。唐家在台湾呼风唤雨,要想渗入香港也很容易,因为唐曼更和大圈帮那些渣子关系不浅。不光是水步的场子,上一个月那几部电影投资也被卓氏抢了。” 香港的黑帮,除了染指黄、赌、毒外,在娱乐圈亦占有很大势力,近年来已经有几股势力渗透其中瓜分电影圈的利润。

“是麽,阿旭好厉害。”贺朱焰拍手称赞。

“是厉害。”

“阿九你也不能落後哟。”贺大少托腮沈思著,“不知道红帮以後也要仰仗谁吃饭呢?”就是有那麽一种人,惟恐天下不乱。

“是啊,谁呢?”艾九取下餐桌上插著的刀,拿在手里当作飞刀玩转。

二十五(下)

龙争虎斗

半年以前艾、卓两家由两位少爷开始全面接手,年轻人们不像父祖辈那样墨守家业,几近疯狂的对香港黑白两道鲸吞蚕食。已经漂白的卓家和唐氏联姻竟又涉入黑道,唐家占据的虽是台湾但在香港也有一股势力,并且和西营盘、薄扶林地区的大圈帮交情不浅,当年幸有唐曼大圈帮才在地盘争夺的死斗中存活下来。多是做‘赚钱’买卖的艾家也开始在商场上投资,以娱乐、餐饮业为主。两个年轻人时有粗手粗脚,但其非凡的魄力胆识是父祖辈所不具的。

用贺朱焰的话说,两个败家子有资本随便玩,玩得好赚了就是有本事,赔了也无所谓。但地皮拍卖事件过後他收回自己的话,照他们这样玩法再有资本也会在三年两载被他们玩儿完。可事实上两人半年来倒还进了一点钱,其他大部分被玩掉了。玩,玩得也有名堂,是为了道上争夺地盘而玩。

艾家议会堂,艾九懒洋洋地歪坐在黑木宽椅里,各地分堂的人正在报告近来的情况,蔡俊时不时的点头回应,像是他才是真正的当家。艾九聪明地不计较这些,蔡俊是老头精心栽培的人,有的不止是两把刷子。贺朱焰曾经和他抢过白粉生意,後来想起就哀声长叹,生意上从蔡俊手中讨便宜就如同情场上从许毅身上讨便宜,老头子养出来的人都***难缠。

“摇头丸张老板说要转给大圈帮,他们出的价更高。”领近西营盘分堂的老大上报说。

这批摇头丸是从泰国过来的,纯度较高价钱很公道,刚到香港就被‘张老板’全部收买。摇头丸数量大又非常受年轻人欢迎,势单力薄的张老板这样吃独食,道上眼红的人自然不会让他安稳做买卖,所以他准备把货整批转让。蔡俊最先派人找上了他,谁都想艾家他一定不敢拒绝,没想到他硬是有胆。

分堂老大别有所指艾九当然听得出来,坐直腰杆问:“是卓夜旭还是大圈帮?”

“有区别吗?”蔡俊不客气地反问。

“你想怎麽做?”艾九又问。

蔡俊冷著脸说:“挑了水步场子的人我已经查清,是卓夜旭。他手下有一帮从台湾过来的人,都是些不好惹的。上回砸场子的时候一个人就能轻易放翻我们几个兄弟,砍人脑袋眼睛眨都不眨。这件事情少爷该表个态,要怎麽做?”

失去地盘的水步老大立刻附和,“是啊少爷,卓家太放肆了,再不教训不行的。”

“还有红帮…”一个没资格说话的副手忍不住插了半句又马上住口。

艾九向他抬了抬下巴,“说,红帮怎麽了?”

“两边人在场子闹起来的时候没顾得上,我们藏的一批白粉被人偷了,後来手下的兄弟说是红帮底下的人干的…

“操。”艾九撇嘴骂了一句。贺狐狸一贯爱干趁火打劫的事,但就这一丁点儿他也瞧得上?***最近穷疯了麽。

想著艾九转头看向身边的许毅,难道火哥儿是被他榨干了?养老婆果然钱,不过也不尽然,他的阿旭就不…他的阿旭,呵,今天起早了还没睡醒啊。

许毅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的和艾少爷拉开距离,状似不经意地拉高衬衫领子。

“少爷,请你尽快拿出主意。”蔡俊咄咄逼人。

“你要少爷拿什麽主意?”一直不啃声的许毅冷眼看过去,议会堂的人心理寒颤了一下。众所周知,艾老爷子的左右手一个阴险虚伪一个心狠手辣,前者说的是蔡俊後者指得是许毅。大多数的人宁愿和蔡俊耍阴也不愿和许毅斗狠。“是不是少爷要和卓夜旭、红帮、大圈帮全部撕破脸,让他们联手和我们对著干才是好?”

蔡俊因那他暴戾的脸窒了一窒,随即硬声说:“我只是认为不能再这样纵容…”

“行了行了。”艾九出声打断,“自家兄弟可别先打起来。兄弟们要吃饭我知道,等会儿去把生活费领给他们。”话是对失去地盘的水步的人说的。

就是这样!蔡俊恨得牙痒痒,他打拼多年就是这样被艾九给搅了!半年多来几番大方的施舍使得原本质疑不服的兄弟对艾九另眼相待,有时候有义气讲道义是需要有钱来堆筑的。反正钱是老头的,慷他人之慨而已。

“俊哥你也别生气。”艾九对蔡俊陪笑脸说:“我已经向爷爷说了泰国那边的生意由你负责,以後要仰仗你了。”那些全是捞油水的生意,一直被艾老爷子捏在手里,艾少爷出道自然由他负责。他并没有和祖父说起过这事,不过既然由他负责那就是他做主。

蔡俊巴望了很久,听艾九这麽说心脏激动要抖起来。“少爷放心交给我吧。”

“恩。”艾九点头。钱,不是他稀罕的。“你们说的对,不能让大圈帮渣子嚣张。告诉张老板我艾九愿意出更高的价买他的摇头丸…”摇头丸是小东西,但必须是转给艾家,道上的脸面丢不得。

卓夜旭表面在客气地笑,心里却是很不高兴的。看来‘张老板’不懂礼貌,他就不觉得做生意到别人家中是很不妥的?

唐婷端来沏好的茶,卓夜旭站起身接过手,“客人我来招呼,你去医院,别耽搁了。”

“可是,这样不失礼吗?”唐婷仰起苍白的小脸问。拥有良好教养的唐二小姐,认为有客人主人出门是很失礼的。

“你的身体重要,快去吧。”卓夜旭柔声劝著。

“恩。”唐婷重重点头,丈夫的每一丝温柔她都拒绝不了。

“卓少果然有福气,卓太太真是高贵美丽啊。”张老板夸赞说。

望著消失在门口的纤细背影卓夜旭笑著点了点头,二十岁的女孩倒没显出高贵,或许长倒她姐姐那个年岁…

“正如先前说的那样,我保证让摇头丸卖给艾家更高的价,张老板负责找水步的兄弟谈话。”抢了人家的地盘总还有其他一些帮派的人不服,张老板是他们中最能说上话的人,要真正稳固地盘就不得不要所有人心服口服。

“卓少放心,这事交给兄弟我。”对於卓家的赏识,张老板有些受宠若惊。

卓夜旭本是不屑与这些人打交道,可是要撼动龙头老大就必须从这些一点一点地做起。他知道自己在有恃无恐,仗恃著祖父,艾老爷子还不会因为这些小手段把他怎麽样,他要尽快…

半个月後,艾老爷子六十六岁的大寿,六六大顺,这一个生日庆宴也办得格外隆重。出席的人全是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包括卓家。卓家来贺寿的是卓少爷和新晋的卓少奶奶。

一对壁人一进大厅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铅灰色西装的卓少爷英俊儒雅,美丽的卓少奶奶一身枣红礼服清W而典雅,就是身材实在纤瘦了些。

艾九最先带著女伴迎上去,亲热地搭上卓夜旭的肩膀,朗声说:“阿旭你们来了。嫂子好,初见面,我是阿九。”

“你好。”唐婷微笑著向他伸出手。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丈夫最要好的却从没来过家里的朋友?

艾九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一个少见的漂亮女人,如果她不把脸弄成调色盘一定更美,会比身边的於琪琪更美。

“阿旭,好久不见。”於琪琪对著卓夜旭甜甜一笑。

卓夜旭回以笑脸,“好久不见。”

“少爷。”许毅走到艾九跟前叫了一声。

艾九赶忙说:“失陪了,琪琪你招呼阿旭和嫂子。”

“恩,你去吧。”女人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

到了没人的角落许毅才说:“少爷,事情办妥了,人已经到了那边。”

“叫手下的人小心点,先给他们找点乐子尽量拖延时间。”

“是。”

望著远和人交谈甚欢的卓夜旭,艾九嘴边勾起一抹笑。阿旭对不住啊,这批货我收下了。

宴会中间,艾老爷子排出一张巨型长桌,被点名的年轻小辈入座向他敬酒。卓夜旭和唐婷坐在艾九右手边,举杯饮酒,酒太烈唐婷咳了些出来。

“对不起,内人不会喝酒。”卓夜旭一边道歉一边体贴地用侍者递来的手巾为唐婷擦拭,手到唐婷胸前时手蓦地停住。艾九!

艾九右手紧紧握住他下体发热的根源,偏头低声说:“好大的反应,嫂子没有满足你吗?”

二十六(上)

你死我活

艾九将右手伸到桌下,用力握住卓夜旭下体发热的根源,正为唐婷擦拭酒渍的卓夜旭惊地向前一扑,弄翻了面前的酒杯。

“好大的反应,嫂子没有满足你吗?”

“艾九!”一声低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旭?”唐婷轻喊一声,疑惑地看著丈夫。

听见这一声,艾九冷冷一笑,将身体贴在桌沿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手中力道加重并开始套动起来。

“没事…东西掉了。”卓夜旭给妻子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後埋下身去‘捡东西’。“你想干什麽?”

“找著了吗?”艾九微微伏下身,低声说:“不干什麽。”

“松手!”

“好…”艾九听话地松开手,等他直起身时手飞快抓住他的皮带扣,麽指一插一挑就将皮带解开。皮带用的还是那个牌子和款式。“卓总裁,这买卖要不我们到楼上谈?” 艾九故意拔高声音说,手中拉了一拉,警告卓总裁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被抽掉裤腰就乖乖听他话。

你敢!卓夜旭愤恨地瞪著他,换来的又是一个拉动。算你狠!“好。”

“我想会‘谈’得很晚,嫂子我会派人护送回去的,卓总裁,走吧。”艾少爷这才放开手,率先向楼上走去,走到楼梯露出很暧昧的笑容,“快些,我等你。”

卓夜旭向妻子嘱咐了两句,又对上座的艾老爷子点了点头才跟上去。上了二楼拐进走廊却不见艾九的身影,他走了两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门突然打开一双手猛力将他拖进去。

後脑勺重重撞在墙上,脑袋有片刻的晕眩,睁开眼一张大脸压来,接著嘴唇被堵住辗转啃咬。本能地挣扎踢打,可当那具烫热的身躯贴上时身体被迅速点燃,伸手抱住激烈回应。

两人就像是沙漠中快干渴而死的人,拼命地吸饮对方口中的水源。又像是残酷的掠夺者,誓死也要夺取对方的唇舌,血的腥甜美味使得掠夺者更加兴奋,掠夺,直到他臣服为止。急促粗重的喘息、西装摩擦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到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两人才同时推开对方。

“哈…啊…”艾九退到一边的墙靠著大口呼气吸气。

卓夜旭滑下地坐著抵著门,胸腔激烈地起伏,鼻子急急地喘著。“艾少爷真是…欲求不满啊…”

“我可不像卓总裁,家中没有娇妻夜夜春宵,这火烧得那是难受。”

“外面的於小姐呢,最合适你的女人还灭不了你那把火?”

“哟呵,卓总裁吃醋了?”

“我一向怕酸,你知道的。”

“灭我这把火,琪琪还是比不上卓总裁的。”

“你他妈拿我和那女人比!”

卓夜旭的怒吼惊住了艾九,自己也愣了。两人四眼相对,默默过了几秒艾九一把扯领带脱掉西装,轻笑著说:“我看我们都烧著了,不如灭了?”

“是个诱人的提议。”卓夜旭站起来,干脆利落地脱光上身的衣服,抽掉被艾九解开的皮带,笑问:“各凭本事,或者,一人一?”说著他一脚向前滑出一小步,摆出戒备的姿势。

艾九拂了拂大腿,右手插进裤袋慢慢向他靠近,“各…凭本事吧!”

距离一步远时,艾九突然伸出左臂拳头直击卓夜旭的脸。卓夜旭偏头躲开,双手飞快扣住他,正要将他背手擒住口鼻瞬时被一块东西捂住,刺鼻的气味窜进鼻管扩散到大脑,电击般的麻痹很快湮灭了意识。

艾九把昏迷的人放倒在地,丢掉白手帕,三两下拨干净了两人的衣服。“我可没有时间和你‘各凭本事’……”

很快,疼痛让卓夜旭恢复了些意识,乙醚的麻醉还没有过去,他正在半昏迷状态,可他仍然感觉得到後穴有东西在捣搅,粗暴地扩张穿刺。借著痛楚用力甩开脑中的迷雾,张开眼睛看清楚是谁…“阿九…”

“醒了正是时候”艾九抽出手指抓住那两条修长的腿猛力推向前面几乎把卓夜旭翻了个身

卓夜旭眨了眨眼看著贴在耳边的腿再望著自己高高翘起的臀部脑子瞬间大醒可是这样的姿势他根本无法反抗“艾九你!”

艾九以半跪的姿势下压推进,久未拓展的穴口太过紧窒,骂了一声娘再托高他的腰身,微微站起身,一鼓作气垂直刺入火热的甬道。卓夜旭发出一声痛呼,手在地板上不断地抓著,指甲划出哧哧的声音。

“还是你厉害…我只是摸了摸…亲了亲,什麽都没做就硬了,还这麽硬。”艾九也疼,像是要被夹断一样。操!早知道就用润滑剂,操!那东西哪里还有,几百年前就没了。

“你想弄死我是不是?”两人的姿势,卓夜旭可以清楚地看到结合的血红。

“哼”艾九冷笑一声,口出秽语,“就是要干死你!”

想著外面有一个叫‘旭’的女人,想著她日日夜夜枕在身下人的怀里,想著这唇他亲不到、这手他握不了,艾九当真不留情,每一利剑都戳刺到最,狠狠发泄自己的火,欲火和怒火。

卓夜旭觉得腰痛、背痛、後脑勺也痛,腰部的脊椎快断了。艾九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他只有肩胛和脑袋挨著地,艾九每撞击一,他肩胛和脑袋就像是往地板里陷了一些。痛、难受、还有这极为难看的姿势,他发誓总有一天要艾九双倍、十倍地还回来,非弄死臭老九不可,那一天不会太久…

“睡一会儿吧。”发泄过後,艾九把几乎昏厥的人抱上床,拿纸巾帮他擦干净身体然後穿上衣服离开。做过火了他知道,但他就是要这麽做!

出了房间回到卧室,淋浴後换上干净的衣服,电话正好响了。

“少爷,车已经准备好。”

“恩。”好好睡吧,这批货,他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二十六(下)

你死我活

艾九‘接手’的这一批货是从纽约那边来的,一批仿造AK系列的枪支,制造精良价格不菲,是卓夜旭通过赖安向美国枪支制造商购买的。由於香港海关近年来重点打击走私、贩毒,这一批军火运送到境风险很大,卓夜旭事先交付了一半的定金对方才肯冒这个险。

这一的卖家竟然是卓夜旭和艾九以往的买主,在美国的时候他曾经向两人购买过枪支弹药,如今双方位置改变,不变的是同样的交易。

“又见面了,élan。”高瘦的红发杰瑞握住艾九的手笑得好不开心,见只有他一个人忙问:“卓呢?没有来吗?”这一对东方小子可是从来不单独行动的。

艾九伸手勾住杰瑞的脖子给他一个有友好的拥抱,“他生病了,只好由我来招待贵客。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货一到香港艾九就打听出杰瑞和卓夜旭的交易时间和地点,时间是今晚,也就是艾老爷子举行生日酒宴的这一天晚上,地点在屯门的一个蔬菜加工厂房。卓夜旭携妻参加宴会以前派人接待杰瑞,但在途中被许毅带人拦下,而後又让手下的人以买主的身份前去盛情款待客人。人生地不熟的杰瑞坚持见到卓夜旭才肯交货,当然见到艾九那也行。最後,艾九将剩下的一半现金付清接收了这一批枪支。

“élan和卓还是那麽爽快。”拿到钱杰瑞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不比卓夜旭生得好看,可笑起来尤为性感迷人。他曾经对艾九示过爱,当时艾九只是笑笑,站到卓夜旭身後牵起他的左手高高举起,让人看清楚他们手上的一对戒指。注意到艾九投来的目光,杰瑞靠近埋下头伏在他耳边说:“今晚要不要来酒店,我不挑的,什麽位置都可以。”

艾九再伸手拥抱了他一下,笑著摇摇头转身离开。他还是对女人比较有兴趣。

隔天早上,卓夜旭醒来後穿上地上的衣服,撑著折断的腰跌跌撞撞走出艾家大宅,路上艾家的人见了他恭敬地问好却没有派车送他的意思。他和艾九之间的纠葛他们知道一些,所以不能多管闲事。

出了大门,卓夜旭叫车回到自己平时休息的公寓,洗过澡後躺进床里,看见床头的相框拿起来就要摔出去,可还是没舍得。有生以来从没这样狼狈过,恨不得一枪崩了相片上的人。这个仇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十分锺後刚睡著的人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卓少,那批货!丢了!”

“什麽意思?”他昨晚没有去,杰瑞不可能和其他人交易。“他们被条子给查了?”

“不是,不是!”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是气急败坏,大嗓门惊痛了卓夜旭的耳朵。“是艾家,是艾九从那个老外手中买走了货,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卓少,我们相信你,你可别给我们下套啊!”

打电话的人是大圈帮的二把手,薛力行。难怪他这样口不择言,购买枪支的定金是他们付的,货到後的另一半由卓夜旭承担。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大圈帮几乎砸下了血本,为的就是用这些硬家夥威慑其他帮派和艾家。他们已经惹了艾九,有了这些家夥拿在手才能继续和艾家斗下去。

卓夜旭冷笑,“你们有什麽值得我下套,货丢了定金我自会还给你们。”

薛力行立即赔不是,“我这嘴,一急就,卓少大人大量就当我在放屁…”

丢掉电话,卓夜旭继续睡觉,身体太累了一切都等睡醒再说。可他没想到,他这一睡大圈帮的人就闯了大祸。薛力行咽不下这口气,得知艾九藏货的地方後,带著手下的人拿上帮中火力最强的家夥想突然袭击把货抢回来。

与同时,艾家,艾九被祖父叫到了跟前。

“卓家小子有出息了啊。”艾老爷子感叹道。

艾九直直站著,一语不发。

“这一年你跟著蔡俊也做的很好。”

“恩。”微微惊讶,老头也会夸人。

“有的事不妥当那也是你做的主,我不会插手。”说这话时,艾老爷子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蔡俊,蔡俊胆怯地低下头。不妥当的事是指艾九把泰国那边生意交给了蔡俊。“不过有一句话你要知道,上阵无父子、上阵无兄弟,手一软输的人就是你。”

“是,爷爷。”

出了客厅许毅已经等候在外,神色有些慌张,能让他变脸的事可不多。

“少爷,大圈帮的人找上了门,看来是为了那批货,手下的人挡不住。”

“挡不住?他们有多少人?只有大圈帮的人?”

“四五十个,每个人手里都有枪,都是拼了命的。”停了一下许毅才说:“卓少爷不在…”

被看穿心思艾九面露窘迫,随即耸肩哼笑,“不会挡不住,叫兄弟们把那批货全部拿出来用。”

许毅大惊,叫出声,“少爷!这怎麽行!”

艾九挥手,垂下眼淡淡地说:“不能再手软了,上阵无兄弟,不是吗?”

“少爷…”

隔天各大报纸头条,黑帮械斗腥风血雨。这是港近几年以来最大的一起黑帮火拼,从傍晚一直到黑幕火星四射、枪声连连,四周的人缩在角落不敢出来,等警方赶来已有三四十人倒在血泊中,场面用腥风血雨形容并不为过。

两天後,艾九被警方传讯,当天就被律师保释出来。卓夜旭没有直接参与,事情与他无关,薛力行几人被他送出香港暂避风头。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卓夜旭一不做二不休,让人在一天之内把艾家九龙的娱乐城、赌场、歌厅、酒吧全部砸了,没有动枪不过也砍死了几个人。才出了大事,又发生这种事,九龙的地盘很快被警方全面地盯住,以後的两三个月里艾家的生意根本做不下去。

连续发生严重破坏治安的刑事案件,虽然都不是艾家发动的,但警方只觉得是艾家不给面子,黑白两道的制衡眼看就要打破。又过不久,早已淡出道上的卓老爷子出现在大圈帮和其他帮派的谈判桌上。於是道上纷纷传言,卓老爷子将再出山。纷纷议论,香港黑道曾经呼风唤雨的人物是否宝刀未老。

宝刀老没老艾九不知道,但他要这把宝刀出不了鞘。於是,卓老爷子在医院检查身体时遇上了几个持枪袭击的人,带头的人是艾九。被卓夜旭砸了场子,不报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卓士舍虽然躲过了枪杀,但心脏病也因此复发,抢救後送到了加护病房。

“你竟敢!”艾祁榆失态地大吼,高举手中的紫沙茶壶重重砸在艾九的脑门。

艾九身体被砸得晃了一晃,茶水溅了他一脸,水不烫可头被砸破了,伸手抹去一把血面无表情地说:“卓士舍虽然不问事多年,但只要他站出来,湾仔和铜罗湾那些老不死都会听他的。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什麽?”艾祁榆已恢复冷静,不过那眼神,实在不是祖父该对孙子有的。

“我明白了。”艾九吐出一口气,点头说:“我不会再动卓家。”

事情传到了贺朱焰耳中,不等艾九送上门他就驶车来到艾九的住,艾九开门就挨了一顿暴打怒骂。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卓老爷子你也敢动,杀他,你就不觉得是在杀你家老头子?”

艾九揉了揉嘴角,挑起眉毛,“上阵无父子,你懂吗?”

“阿九,你们非要斗得你死我活才行?”

“是啊,你死我活,我们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

怎麽,翅膀硬了,敢拿枪对著我了?

哪敢啊卓爷爷,不过麻烦你在加护病房住两天好不好…这是我们的秘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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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还有三章完结^^

二十七 (上) 

三年五年

四月香港的气温节节高升新界甚至超过了三十度。卓夜旭从医院回来撤掉领带就来了电话唐曼是从纽约打来的越洋电话。

“阿旭我和爹地妈咪商量过了过几天把婷婷接到纽约来。两老和我会陪著她度过最後的这段日子。”电话里的声音里透著几分哀伤。

“她知道吗?”卓夜旭问。

“上礼拜已经和她谈过她也同意了。”

卓夜旭拿著电话坐进沙发里点头说:“恩我知道了。两天以後我会和她一起飞往洛衫机。”

“答应得挺干脆啊。阿旭你真无情。”电话那端传来半真半假的斥责。

“唐姐我不是无情我也喜欢婷婷。只是…”

“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来喜欢对不对?”

“恩。”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谢谢你阿旭谢谢你为婷婷做的。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停了一会儿电话里又说:”最後一个请求我知道你有事忙著做但还是希望最後的一个礼拜你能来陪著她。”

“我会的。”

挂线後卓夜旭还将电话拿在手中身体後仰陷进沙发里。唐曼说的对他很无情。不管怎样唐婷是他的妻子他不该这样薄性寡情。可他无法分身去顾及她他有更在乎的人。他是不是做错了…

阿旭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理可请你一定答应我。我希望你能和婷婷结婚。

唐姐你在开玩笑!

你听我说上回你来过以後她就成天追著我问卓先生什麽时候会再来她从小就怕见陌生人惟独对你…

这不可能请别再说了!

阿旭算我求你!她的时间不多了医生说情况好也只有一年半左右。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这麽说吧如果你答应我会尽我的力量帮助你。你是有本事的人凭你一个人也许二十年後香港会是你的天下但你能等吗?和唐家联姻会得到什麽你应该很清楚。婷婷她不会妨碍你们她剩下的时间不多啊。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能。

这回伤的是你的腿下回枪对准的也许就是他。年轻人好好想想想清楚三天後给我答复。

他做错了麽如果回不去怎麽办阿九…

手中的电话响起拉回了卓夜旭的思绪。

“总裁下午的投资洽谈取消吗?”

“为什麽要取消?”

“总裁夫人…我以为总裁…”

“照常举行。”

艾九枪袭卓老爷子的事道上传得沸沸扬扬原本以为卓家嚣张放肆不把艾家放在眼里大概会被艾老爷子肃清倒没想到是艾大少出手更没想到竟会对卓老爷子出手。看来艾老爷子是开始修身养性了不过出了个同样狠手的继承人。

生意一谈妥艾九马上出了夜总会不作丝毫停留於琪琪在後面追上来勾上他的手。

“Elan一起吃晚饭吧。”

“不饿。”

“别这样嘛我们现在不是仇人是合作夥伴啊。”女人双手艾九的脖子微微後仰挺高半露的酥胸。

艾九翻了俩白眼使劲拉下她的手。“对我们只是合作夥伴。”话说完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上车发动车子这回没让女人追上。

随著克罗集团的瓦解於琪琪聚集了自己的一股势力如今在香港毒品买卖做得不小仅於贺朱焰的红帮。她的野心远没有满足再找到艾九要求合作。艾九不计前嫌同意和她有钱一起赚。毒品买卖艾家以往做得不大大多是从泰国过来的。现在和於琪琪合作由她制造、寻求货源艾九负责帮她输送批售当然数量并不多这种生意他本来就不喜欢。贺朱焰说他是对於琪琪旧情难忘纯粹是为了帮这个女人。

旧情难忘吗他是有和於琪琪上床也有和别的女人上床正常男人总有需要正常的发泄。至於和这个女人缠在一起实在是因为日子过得无聊。

望著远去的车女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急既然艾少爷已经妥协了一那就会有下一。艾少奶奶的位置她是要定了。

夜艾九开著车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儿打电话给贺朱焰只听到一阵闹烘烘的声音然後就被挂断了。似乎还听到卓夜旭的声音?听错了吧他人不是去了纽约?

卓夜旭没想到自己刚下飞机就摊上这事儿早知道就不来了。天底下的酒鬼难缠最难缠的莫过於红帮的贺少。

“火哥儿到底有什麽事你快说!”

贺朱焰醉得不轻刚站起身又跌了回去差点砸翻皮椅。撑著扶手挣扎著坐直身体伸出手指著卓夜旭喊著“你要好好…好好谢我!”

“谢你什麽?”卓夜旭握紧了拳头就快要失去耐性。

“谢我什麽…上个月阿九生日你去了纽约我替你送了他礼物…呃…”打了一个酒嗝身体又缩了回去。

卓夜旭垂下眼问:“你送了什麽?”

“红的红西装红领带红衬衫红内裤…”醉鬼一一数著。

“已经是二十四岁生日了麽三年没有送过他生日礼物了。”

“你可真小气。”醉鬼横眼指责。

“二十二岁的时候他被艾老爷子召回香港逼著和於琪琪结婚二十三岁是因为我和唐婷的婚礼今年也没能给他。”

提到唐婷贺朱焰眼睛睁大了些“纽约那边理完了?”

“恩她走的很平静。葬礼上她的家人又谢了我一回。”卓夜旭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口饮下整杯烈酒。“说实话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伤心难过一点也没有。只想著葬礼耽搁了我回香港耽搁了我几桩生意。人冷血到我这份上也够他妈操蛋了。”

“冷血说到冷血谁比得上那姓许的。操***!我对他…掏心掏肺他呢心里除了他的少爷还是他的少爷。”愤怒力量终於促使贺少站起了身左手扶著後靠左脚踩在皮椅上右手指著天板放声大喊:”许毅你他妈不是人。你给我等著我要你好看许毅───”

包厢的门猛地被揣开进来的不正是贺少情呼唤的人麽。

许毅脸色铁青双肩微微抖动很显然刚才的话他听见。“卓少爷。”他向卓夜旭招呼过後走近贺朱焰贺朱焰停止叫嚣呆呆地望著他。

“要我好看?”一记力道十足的勾拳打在贺朱焰的肚子上使得他呕出了一口酒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许毅朝卓夜旭点了下头然後抓住他的领子也不顾他是否能走路粗暴地拖出了包厢。

卓夜旭笑意盈盈地举起空杯左右转动不过三年,火哥儿你算是熬出头了。

二十七 (下)

三年五年

艾九得知唐婷病逝是在两个月後的一天听贺朱焰无意说起的两个月里他忙著做事无暇分身去关心其他的事贺朱焰以为他早知道了。那天艾九没有和蔡俊一起去应酬客人让司机小卜开车送他回艾家大宅。许毅见他神色不对跟著上了车。

回到自己的屋艾九从酒柜里抱出一堆酒坐在阳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许毅站在旁边看著没有阻止的意思也阻止不了。从头到尾艾九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到最後醉得拿不住酒杯也是默默无声。所有酒喝完以後他伏在桌上说许毅扶我到床上记得别关阳台的门。喝了那麽多也不顶用醉不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艾少爷的脸色同样晴朗酗酒的事像是没有发生过。其实有些心疼那几瓶酒加起来少说也是几万美元就被他早上一泡尿给放了。放了就放了吧反正一个人喝酒也没意思。

三个月後香港国际机场卓氏和艾氏的两位年轻总裁在此接待来自美国EW娱乐公司的布里克林先生。

鉴於文化背景等差异为了降低风险布里克林先生打算与香港本土的娱乐公司合资设立EW的分公司。看中娱乐业的高额利润两家排挤掉其他正牌的娱乐公司获得与EW合作的机会。布里克林先生此番前来将确定最终的合夥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进入机场大厅见到卓夜旭一夥人艾九本是离得远远的那晓得双脚不听话拐了个弯向仇人走了过去。

“卓总裁真赶早。”

“彼此彼此。”卓夜旭没抬眼继续看他的报。

艾九脱下长风衣丢在一边在他身旁坐下“卓总裁样子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啊。”

“对手是艾少爷谁会敢说胸有成竹。”卓夜旭哼声说。

“卓总裁可别妄自菲薄就连我不也吃尽了卓总裁的苦头麽?”艾九叹气摇头伸手从他手中抽出一张报纸抽到的是广告版一个壮阳药的广告就占据了一幅版面。

“那些是艾少爷瞧不上的残汤剩菜我还得多谢承让。”

“既然要谢卓总裁这就不要和我争了吧。”艾九边说边研究起壮阳药广告。

“一件归一件如果艾少爷赏脸我倒是可以请吃顿饭。”卓夜旭见他看得认真好奇地伸过头去。

“饭我每天都在吃真想谢我卓总裁还是想想其他的。”操有这麽神奇?

“艾少爷想要怎麽谢法?”怎麽可能。

左一个卓总裁右一个艾少爷两人说得顺口旁边的人却听著别扭。两方的人都瞪大眼全神戒备生怕让对方有机可趁。可是这两位头靠头哥俩好的人是怎麽回事?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你想试试?” 卓总裁指著报纸问。

艾少爷低头看著双腿间邪邪一笑“我用不著了吧够不够大你还不知道?”

卓夜旭正要说什麽这时广播里响起清亮的女声“洛杉机飞往香港的CX883航班已经抵达……”

洽谈只进行了两天卓夜旭以唐家为依托承诺除香港还能够在短时间内进军台湾市场所以布里克林先生最终决定与卓氏签定合约。艾九又一被抢走了生意。以往那些他可以不计较但这回为了排除其他竞争对手他耗费了不少资本如果就这麽打了水漂也不好给老头子交代。

卓氏与EW召开签约发布会的前一天秘书刘小姐接到一通找总裁的电话。

“请问先生贵姓?”

“贵姓我没有你就说找他的人是他的…前夫。”

“先生请你不要再打这样的电话!”

刘小姐刚挂断电话门口桌上的披萨饼盒突然爆开桌上的文件和披萨饼渣四飞溅离得最近的一名职员倒地头破血流所有人尖叫著挤在角落。很快电话铃声响了刘小姐战战兢兢地拿起是刚才的男人。

“没伤著人吧?吓到各位真是对不起。”男人抱歉地说。

“我马上…马上替先生接到总裁办公室…”刘小姐连忙按下键接通电话“总裁有一位先生找您他说是…是您的前夫刚才有炸弹…”

不等她说完电话里的人就命令说:“接进来不准报警。”

卓夜旭当然知道自称他‘前夫’的人是谁除了艾少爷没有其他人。

“艾九你终於做到这一步。”

电话那端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说明目的。“放弃与EW签约否则将会有第二第三我保证不会是刚才的小玩意儿。”

“你认为我会听吗?”

“合约我拿不到别人也休想。一拍两散的事我做得多不差这一。”

“那我等著要杀要剐尽管来。”

电话里冷笑一声“卓夜旭嚣张到今天你不就是冲著我不会把你怎麽样。”

“你说对了我算定了你不敢你没种。”故意说出这话是想激怒对方。

静了一会儿电话里的人淡淡地说:“明天的发布会你最好祈祷布里克林先生能够出席。”

“妈的!你非要和我对著干才高兴是不是!”卓夜旭站起身揣开座椅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臭老九你给老子滚出来!”

黄昏太平山半山腰两辆车几乎同时到达弯道。先下车的人大步走向另一辆车车里的人刚打开车门就被他从里面拽出来摔翻在地。倒地的人爬起身二话没说冲向去就和那人撕打成一团。

“还打?”艾九晃动拳头笑得好不得意。

卓夜旭擦掉鼻血脱下西装丢开。“打老子打不死你!”

“凭你?以前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他妈一也别想赢我。”

“原来艾少爷喜欢被我干明说就是用不著故意输给我。”说话的当口卓夜旭已飞起一脚踢向艾九的脑袋。

艾九用手臂挡住倒退几步屁股著地随即跳起来捂著屁股狠狠瞪住他“你来真的?”这一脚踢中颅骨铁定破开。

“手下别留情哟艾少爷。”

“我***!”

红了眼的两人毫不留情地攻击对方的致命不同以往有那麽一瞬是真想这麽把他弄死算了死了就不会再揪心了。

冬天里没人来这冻死人的山上除了两个专程来热身的疯子。太阳完全隐没时他们双双躺倒在地上。黑黑的一片看不到对方鼻青脸肿的猪头样也好如果忍不住笑会牵扯到断裂的肋骨那样更痛了。

过了很久身体也冻僵了卓夜旭突然喃喃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再不说出口他们会越走越远,远得回不去。

“我不知道什麽?”艾九望著漆黑的夜空问。

“五年戒指还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五年後一定要重新拿回来五年後夺回…我的阿九。”

艾九只觉得夜空在塌陷一块一块掉下来压在身上压得他就快窒息。“你的阿九少他妈恶心人。五年?”嗤鼻哼笑”我只要三年。”那时候他轻易放了手是想在三年以後抓回这个胆小的孬种。

“大言不惭。”

“瞧著吧。”

“阿九你在哭?”

“我在哭你妈死!”

二十八(上)

艾九爱九

艾、卓两家後辈接手家业以来在黑白两道刮起的飓风非同小可仗势自家的背景两人无所不做只要有的赚就扑上去活像是几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卓家原本已经漂白成为正经的商界人士卓夜旭坐镇後又重新入了道而且迅速纠结势力抢夺地盘。这一切起先得罪了道上不少前辈一个黄毛小子这样出位就算是卓家少爷也不行。渐渐地卓夜旭让他们了解到卓家、唐家、大圈帮在他手中意味著什麽让他们见识到即使是对艾家,他也不会礼让。再者相比艾老爷子他凡事都会留了三分余地很多时候不惜钱财去安抚他们。但有一点他们必须认清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必须掂量好他的分量。钱财身外物他不介意和道上的兄弟分享可如果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胆敢和他对著干那他的手段不会比艾老爷子仁慈几分。敛财又散财目的是什麽再清楚不过。

与其相反两年里艾少爷眼里只有钱。仗著艾老爷子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只要有大钱赚不管是黑是白、不管冒多大的风险他都照干不误行事之胆大让旁人望尘莫及。为了钱他甚至把和艾老爷子两条道上的好几个朋友得罪了更是不给那些长、警司的面子明目张胆的在条子眼皮下做毒品、枪支买卖。有了艾老爷子收拾摊子他只是被警方请去喝过几茶过後照样肆无忌惮地做他的买卖。艾祁榆对孙子也没有多加教训他认为年轻人就该敢拼敢做至於行事做派不够成熟慢慢磨练就是。

从菲律宾飞回来刚下飞机艾九就接到贺朱焰的电话请他过去吃饭为他庆祝生日。庆祝个屁他的生日早过了一个礼拜不过还真想念贺狐狸家大厨的法国菜。

一直不明白贺狐狸并不很喜欢法国菜为什麽要大把钱来雇大厨。艾少爷也不想想贺朱焰为什麽会三不五时地邀他到家里来吃饭他当真以为是哥们儿情。那是许毅见少爷常奔波连口热饭也吃不上才特意找来这麽个难得的厨子。为此贺朱焰妒火中烧加上高额的薪水由他来付对艾九积怨更了。

到了贺朱焰的住艾九进客厅就躺倒呼呼大睡。

“阿九醒醒吃…”见他的样子贺朱焰住了口。

一个月不见脸又瘦了一圈颧骨又突现不少眼下有的黑影下巴满是泛青的胡渣子。这副模样哪像是从前英姿勃发的艾少爷。

从来都认为艾九和他们不一样天生就该是少爷命吃喝玩乐天经地义。两年前开始的转变到今天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知道和卓夜旭有关但艾九真正要做什麽他猜不透。如果说是为了够本事与艾老爷子斗那他走的方向也太不对了。虽然主事的人是他可大权在握的人仍然是老爷子他只顾忙活抢钱压根没想过对老头下手这样不要命地干到头来还是在老头的手心打转。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扳倒艾老爷子十年八年也没可能啊。

“啊-!”

一声凄长的惨叫把贺朱焰吓得跳到老远”见鬼了叫什麽叫!”

艾九惊醒过来赶忙去看大腿完好无损伸手戳了戳不痛。妈的梦里比真实的还痛。操***卓夜旭!

“吃饭再看你那条腿也变不成火腿肉。”

三两下狼吞完後准备到客房继续睡贺朱焰叫住他从酒柜里拿出一个方盒。”阿旭给你的生日礼物。”

艾九不伸手去接撇撇嘴说:”受不起呀。”

“你阴阳怪气的干什麽!”贺朱焰火大地吼起来。

“哼”艾九轻拍了下大腿似乎还能感觉到痛。

半年前与卓夜旭在太平山干的那一架下了狠手的两人都伤得不轻。艾九的右大腿骨骨裂打著石膏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过後又瘸了一个月直到前不久才能行动自如。在这期间那个差点打断他腿的人不但没露面来探望过,甚至连一通慰问的电话也没有。虽然虽然他也没有但至少他想过也派人到医院探听过情况。卓夜旭呢搞不好还以为他挂了。

接过盒子掀开里面是两瓶酒葡萄酒。艾九有些傻眼几秒过後怒不可遏举起酒就要砸出去。***两瓶酒就敢当生日礼物打发他还不如别送!

“别!”贺朱焰赶忙阻止”说不定很贵的。”

“很贵那就别浪费了!”说完艾少爷!!上楼走进了房间的浴室把两瓶酒放在洗梳台上拔出枪连开两枪打烂瓶口。倒酒刷牙。

Romanee Conti 19291959。有价无市的帝王之酒可惜了。

2959…蠢货艾九…

‘怨妇’艾九抱怨没有被探望的第二天卓夜旭打给他电话约他在一家夜总会见面。艾九不满他总统召见的口气从挂掉电话一直到赴约心里就没停止过骂娘。进了夜总会他直接从角落的电梯上了楼里面人声喧闹灯光昏暗没人认出他。

安静的包厢里卓夜旭等待已久艾九进来时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只左腿。艾九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带路的侍者吩咐他别让人进来打扰。半年没见过一面没有心情说那些冷嘲热讽的话只是呆呆地四眼相看。

“坐。”卓夜旭首先开口。

艾九在他对面坐下突然起身伸手抓住卓夜旭的衣领拉近隔著玻璃桌吻住他。卓夜旭愣了一下随即抱住他的头回吻。不同以往这是一个温柔细腻的吻像是在品味醇香的美酒怕太早喝完慢慢地由浅而。绵长的吻持续了很久四片唇才分开艾九仍然揪住卓夜旭的衣服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磨蹭著。

“怎麽了?”

“没怎麽想你了。”

“阿九你一定要这麽坦白吗?”卓夜旭哭笑不得推开他坐回沙发倒上两杯酒。

艾九可不认为自己说了丢脸的话,端起一杯酒喝进嘴里漱了两下才吞下肚。

“阿九,这的竞标你别给我争。”卓夜旭马上步入正题。

“海上娱乐城?”

香港政府日前宣布海上娱乐诚的开发将进行公开竟标。卓夜旭志不在赚钱只想借此机会拉巴某些执行要员。

“眼红的人多的是我不和你争你就能保证成功?”艾九扬眉问。

“其他人我自会有办法现在这个时候我还不想与艾家产生摩擦。”

“说这话是不是太迟了你和艾家产生的不止是摩擦吧。”

“那是和你不是艾家。老爷子这回插手看来是志在必得。上一和EW的合约被你毁了所以这一你要帮我。”

艾家举起空杯透过玻璃看著对面的人。”我帮你的应该不少了。”

“是麽?”卓夜旭端起另一杯酒喝去一口再递给他。

两年多里虽然时有争夺打压但卓夜旭隐约感觉到艾九在有意无意地帮他或者说让他有机可趁。换作艾老爷子不会给他机会成今天的势。

“我会帮你。”艾九接过酒杯一口干掉剩下的酒。帮他当然要帮他!这种一年才见两三回的日子最好快点结束他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

“阿旭相应的代价可就大了。”艾少爷丢开酒杯一个恶狗扑食扑向对面的大餐。

“你他妈有脸说害老子用了几个月右手!”腿伤了办不事他只有靠自己打手枪来解决。当然女人来服侍他也行可他不喜欢在下面。

卓夜旭长腿一伸把玻璃桌揣向他趁他身体倾斜时拧住他胸前把他摔进一边的长沙发里并迅速伏身压上去。“我也忍不住了。上回是你这一回轮到我”上一回一年多以前被他用乙醚迷倒的那回。

“时间不多你确定要我和干一架再来?”

艾九停住铁拳思考一秒後骂了句娘拉下他的头伸舌侵入他的口中卓夜旭和他唇舌纠缠手下也没歇著拉下他的裤链包裹住他的热根…

二十八(下)

艾九爱九

海上娱乐城的开发权,最终卓氏竞得此标,报价仅比艾氏高出两百万。不知情的人认为双方志在必得都报出很高的标价,而卓氏比较幸运,区区两百万就赢了对手。像这样的巨资竞标如果是志在必得,估量的标价一般会比其他竞争者高出几个亿。报价只相差两百万,只能说卓氏走了好运气。

不过,艾老爷子可不这麽想,好运气一贯是跟著他的,这回倒邪了。他给的标价正好比官方预算的底限高出十五个亿,足以压倒其他人又不至於超出成本范围。能知道官方预算底限的人绝对只有他一个人。

卓氏真有那麽好的运气吗?

饮完香茶艾祁榆吩咐手下的人打电话给艾九,想找许久不见的孙子一起用晚餐。

艾九理完手头的事回到大宅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他可不认为祖父真是要和他共进晚餐,而且看著那老头他也没胃口。只是没想到这麽晚老头还在饭厅等著他。

“爷爷对不起,手头有些要紧的事。”

艾祁榆轻点头,“坐下吃饭。”

佣人把温著的菜端上桌,陆陆续续摆满了一桌。艾九有些愣眼,这些菜足够二十口人吃的。老头是想用这一大桌来拉巴拉巴他们的祖孙情谊?似乎没有必要。

“看看菜合不合胃口。”

“恩。”艾九拿起碗筷慢慢吃起来。早先他已经吃了三个烧卖和一大盒鲜奶,可总得给人面子不是。

用餐其间饭厅里只听见艾九扒饭的声音,等到他吃完两碗饭搁下碗艾祁榆才开始了今晚的话题。

“你把标价告诉了卓家小子?”

“啊?哦。”艾九吃了一惊,老头竟问得这麽直接,他不总爱打哑谜麽?

“卓家小子拜托你的?”

“不完全是。”艾九丢开纸巾,叹了口气说:“有点小把柄被他捏著。”

“小把柄?能让你把娱乐城让出去?”艾祁榆边说边夹起一根青菜杆放进嘴里。

“也不是。”艾九身体後仰座椅向後摇晃著,“激烈一点的手段也不是不能解决,只不过…”只不过,老头你不是不让碰卓家麽?

“你和卓家小子时常有来往?”放下碗筷艾祁榆无意问了一句。

“有,有几一块儿喝酒吃饭。”艾九叼著牙签吊儿郎当地晃著腿,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等了好一会儿祖父也没出声他又说:“爷爷如果没有事我去忙我的了。”

“去吧。”盯著孙子的背影艾祁榆锁紧了眉头,有什麽从心头逐渐浮出明朗,几秒後突然冷笑出声,吓著了身边的人。

“老爷?”

“让蔡俊明天来一趟。”他可别是被人糊弄了!

出了饭厅艾九马上变了脸色,整张脸阴沈得吓人,手下的人全都不敢靠近。没交代一声他就开车离开大宅,上了车道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脚下的油门渐渐踩到底,他的心也跟著冷到底。老头发觉了吗,要出手了吗?

“在做什麽?”

“睡觉,几天没合过眼。”电话里卓夜旭哈欠连天,刚刚睡著就被艾九持续的电话铃声吵醒。

“阿旭,老头刚才问我,是不是把标价…告诉了你,有没有和你来往。他发觉了…”艾九的话有些不连贯,像是在颤抖。

另一端卓夜旭感觉到了,低声吼著,“你在害怕什麽,阿九你冷静点!就连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麽,他能发觉什麽!”

“不是,不是…”他不是怕自己被老头…脑中出现卓夜旭满身是血的样子,艾九更加话不成声。老头的仁慈仅有一,不会再给人第二机会,再出手绝对不会给人活路。“阿旭我要见你,不,还是不要见面…”

“阿九!”卓夜旭几乎是咆哮出声,试图喊醒电话那端失去冷静的人。原以为这两三年来的磨砺,他已经能够自持得住,现在才遇上这麽一点事情就慌了手脚。

卓夜旭并不知道,他浑身染血的样子早已成为艾九的梦魇。每当忆起那时候他几乎死掉艾九就觉得心肺和肠子在被人抓著往下拉扯,痛得他抽不上一口气痛得他失去理智。“去找火哥儿,听见没有,到火哥儿那去。”

接到卓夜旭的电话後贺朱焰从红帮总堂赶回了住,进屋就见一只丧家犬倒躺在沙发上。走上前去敲了一下他的头,“死了没有?”

“你妈死我都不会死。”

“我妈早死了。”贺朱焰在对面坐下,从兜里拿出香烟点上,“你这样子没事啊,阿旭催命一样,我还以为你抬著枪去和老爷子干上了呢。”

艾九望著天板淡淡地说:“我不能就这麽功亏一篑…”

“你这麽想就对了。”贺朱焰想起晚上要和亲亲爱人亲热不能带烟味,抽了两口烟以後就把星火掐灭了。“不过阿九,你想怎样不能说出来吗?这几年你把艾家拉离了原来的道,是想给了阿旭丰满羽翼的机会?但不光是这样吧,你的目的是?”

“还用问。”艾九白他一眼,当然是为了讨回他的老婆。

对上那双眼睛,冷光如箭,贺朱焰感到一丝胆寒,“阿九你别乱来…”

几个月後一批从美国到东南亚军火被香港警方拦获,枪弹数目不小。卓夜旭做了中间商买到手再两倍价卖出。事前打点妥当该是万无一失,半小时後就会起船离境,哪知道被条子在码头逮个正著。事发时卓夜旭不在场,手下的人也知道怎麽做不会牵扯上他,只是血本赔大了。他在警署里还有几分关系,可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再有,在香港短暂的停留按说不太可能被条子发现,如果不是有内鬼就是一早被人盯上了。敢阴他的人不多,很容易想到是谁。艾老爷子,还是要对他下手麽?

“Elan为我们合作愉快。”於琪琪端起两杯酒,递给艾九一杯,“Toast”

艾九轻哼了一声,伸手接过来没与她碰杯自己干了。

“别这麽冷漠嘛,我们现在可是很亲密的人哟。”

“亲密?”

女人像蛇一样缠上艾九,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感受衬衫下纠结的肌理,“你的事我全知道,这样算不算亲密?”

“是麽。”艾九勾起笑意,猛地将女人推开,女人倒退几步倒在床上。“彼此彼此。”说完他穿上大衣走出房门叫来司机小卜送走女人。

对这女人是腻透了,昨晚搞了半天也射不了。艾九不禁想起在夜总会的包厢里,妈的,丢脸丢给祖宗十八代了,被卓夜旭干到射出来。也不能怪他,长久不识肉味嘛…

“少爷?”

“啊诚叔!”

诚叔皱起眉头,不满地说:“这才多久没见,少爷就给我改名了,阿诚叔?”

“呵呵,您老今天也打拳啊。”他怎麽走来八角亭了?正好,有些事他老早就想问这个比老头子还老的老头。“诚叔有件事你能和我说说吗?”

“哪件事?”

“老头子和卓爷爷他们之间,有什麽?”

“怎麽这样问?”诚叔停住,走向艾九在他身边坐下。

“从小到大我不是没长眼睛,只是以前没兴趣知道。阿旭的血包被老头子拿起又还回去,我枪击卓爷爷被老头子砸破头,还有从前很多很多事…”

没等艾九说完话诚叔已经开始说起早年旧事。

“少爷十五岁从日本回到香港和父亲一起打江山,他在日本是念书的学生仔,所有人都认为贵少爷根本不能过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直到後来他们长了见识。少爷十六岁那年就凭自己的本事帮老爷看著两个场子,他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说一是一,砍起人来比谁都狠。。。”

“炸弹接连爆炸,没有人敢进去救少爷。很快,一个姓卓的小子赶来,不要命地冲过几尺高的火墙将被烟呛倒的少爷护在坏里救了出来。少爷毫发没伤,倒是那小子胳膊膀子被烧掉了一层皮。过後,老爷看他长得高壮就让他留在少爷身边做起保镖。他排行第九,少爷叫他九哥……”

“九哥…”艾九喃喃念了一句。

“他们的事还是被人发现了,老爷当场就喂了卓九一个枪子儿,第二枪被少爷用手堵住了枪口。整个手掌爆得血肉模糊,他连眉都不皱一下站得直直地对老爷讲‘我就是要和他凑一对儿’,才十七八岁的孩子……”

一直不知道祖父右手掌那片肉是怎麽回事,原来是堵了枪口。

“道上兄弟见不得他们脏,要送他们‘下海’。少爷选择了‘挨七刀’,按规矩只要他们挨过七刀能活命就得放他们走。少爷是抛弃了所有啊,打算能活命就和卓九一起去日本……”

“三刀砍在少爷的胸口、肚腹、後背,刀刀过一寸。卓九大概是吓怕了,跪下给老爷和其他的大哥下话,说他不敢了说他和少爷分开。少爷让他再说一遍,他说‘我怕了,少爷你放过我。’少爷哈哈哈大笑,提刀冲上去砍了他右腿一刀然後倒地昏死过去。送到医院,医生说救不了……”

“九哥…”艾九反复咀嚼著,问:“我的名字是老头子取的?”

“是啊。记得你母亲生下你以後你父亲马上打电话来让祖父给你名字,还是我传的话。当时他在窗前想事情想得出神,我问他给你什麽名儿,他就说了一个字,九。”

艾九,艾九,爱九,爱九…

“所以少爷,别太恨你祖父。”

艾九抬起头淡淡一笑,“我知道。但是诚叔,我们不会一样的,我和他不同,不会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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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即将完结~~不知道亲亲大大有没有兴趣看两个老爷子的故事?

二十九(上)

最终较量

和少爷分开。

艾爷爷的最後通告?

不,是我的。

为什麽!

为了不让卓家绝後,你以为下一老爷还会留你的命?

爷爷,如果我求您呢?

求我什麽,让我和老爷动手?旭儿,你记住,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我知道了,我能保住命就行了吗…

他不懂,他们原本好端端的,怎麽一夜之间就成了罗密欧和朱丽叶。时间好快,转眼间已经六年了,纽约那场婚礼仿佛是发生在昨天。那时谁会想到他们会成为真正的情人、夫妻,两个男人两个哥们儿,怎麽会这样?如果说是冲动、新鲜、刺激、迷恋,这麽多年还玩不腻吗,那臭老九又有什麽值得他迷恋的?他知道自己陷进去了,可是***,要跳出来就这麽难?别人能说是儿女情长,他们呢,男人对男人,不,根本不配称作男人,两个没用的孬种!

像他们这样孬的人,世间罕见,不凑在一起还真说不过去…

“总裁,刘律师和高杉先生到了。”

“请他们进来。”

卓氏竞得海上娱乐城的开发权以後不久,因涉嫌洗钱被冻结了投入资金,被控利用银行贷款等方式掩盖其非法所得。如果卓氏在三个月内不能给出资金的合法来源,主管方将收回娱乐城的开发权并根据合约索赔高额的违约金。投入资金自然不全是来自於合法途径,要做适当理使其合法化也不难,难得是三个月内做不到。

“两位请坐…许毅?!”抬眼见到刘律师身边的高衫清俊,卓夜旭大大吃了一惊。

高衫清俊摇头,“卓先生是第二个把我当作大哥的人。”说著将手伸向卓夜旭,“高衫清俊,我随母姓。”

卓夜旭堆起笑脸与他握手,“抱歉。”没想到许毅竟然有一个弟弟,还是日本人。两兄弟的模样很相象,但不像是双生子。高衫清俊的脸看来要年轻一些,没有许毅的那分沧桑,不过沈稳和刻板倒是如出一辙,日本人的血统作祟。

卓夜旭是通过刘律师认识高衫清俊的,知道他一个顶著大堆头衔的能人,像是银行家、金融家、MARKETING、精算师等等。做了一番了解後高衫清俊承诺如果卓夜旭能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将会在四个月内帮助卓氏解决资金合法化问题。

“那就拜托两位了。”

会谈结束,卓夜旭起身和两人握手道别,可刘律师都已出了办公室高衫清俊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恕我失礼,请问卓先生和贺朱焰贺先生是朋友吗?”

卓夜旭点头,看他面露难色主动问:“高衫需要帮忙?”

高衫清俊咬了咬嘴唇,像是难以启齿,“是这样的我今晚与朱焰有一个约会,可我遗失了他的电话,我想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卓夜旭已拿起纸笔把电话写给他,“这是他的行动电话,随时都能联系上。”

“谢谢卓先生,真是失礼了。”

“不客气,走好。”门一合上卓夜旭马上笑开了嘴,朱焰?这个弟弟可要比大哥主动多了。火哥儿W福不浅啊,好好消受哟。

自码头那批过境的枪支被条子没收,这是艾老爷子第二出手。才开始就给了他狠狠两棒,想必是非整垮他不可。可怜他没有还手之力只有承受挨打的份,就算有力回击也是不能,祖父是他惹不起的,打击报复的事留给艾少爷就行…

“是,多谢於警司代为转答,兄弟改天请吃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环最近帮派间诸多是非,现在警方又接到线报近日会有几起大规模的黑帮械斗,决定在明天开始对西环进行肃清。西环是卓夜旭主持的地盘,近日械斗是没有,不过有朋友借地方做几笔大宗白面买卖倒是真的,万一被逮著他就得吃不完兜著走。

和於警司通完话後随即拨通薛力行的电话,“让兄弟们这几天休息,条子要来了…那些买卖也叫他们缓後…干什麽?什麽也别干,回家睡老婆带孩子。”心情烦躁的人说话没一点好口气。

艾老爷子大概还不清楚,他的好孙子把几位警司长得罪得不轻,如今人家认的纳税人成了卓总裁。现在两方白道上都有人,这一招不太管用了。

放下电话卓夜旭仰头连连苦笑。这是哪门的斗法,世上还有这样的祖孙爷们吗?不会有了,他们这两对一定是空前绝後的。

那边涉嫌洗钱被指控,艾少爷这边一方面加紧将所有‘不干净’的钱转入艾氏作为流动资产做正经的生意,另一方面不理外面硝烟弥漫默不做声地做他赚钱买卖。他究竟是怎麽想的,艾老爷子也摸不透。

这天,艾少爷奉诏回家吃饭,开车回到艾家大宅子进了车库再也熬不住,手把方向盘就打起瞌睡来。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老头没有好心等候他一起用餐,也不等他垫垫肚子就让人把他叫到书房。

“爷爷,我回来了。”

艾祁榆回过神收起怀中的东西,神色有些慌乱,见孙子伸头探找他怀里马上沈下了脸。“下一我不希望再等你几个小时。”

“对不起。”艾九低头道歉。

“卓氏出了问题,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将怀里的东西分放进抽屉锁上,来到书架前随手拿了本书翻阅。

“知道。”

“尽快拿回娱乐城的开发权。”

“我不…”艾九摇头表示拒绝。

艾祁榆冷笑,“你是要留给我来做?”

艾九又把头垂下一截几乎搭在胸膛,很久过後他才出声,“爷爷,我和阿旭真的不会再…帮他也是一时情不自禁,以後不会这麽做了。我甚至可以不和他来往,这您放过他吧。”

“不和他来往?”

“是。”

“出去吧。”艾九一直搭拉著头,所以看不见艾祁榆脸上的鄙夷。原以为他至少会做些什麽来帮卓家小子,到头来只懂得求他。也就是‘一时情不自禁’而已。

“啊,好酸啊。”出了书房艾少爷不住地扭动脖子,脑袋搭拉得太久了。

贺朱焰好几个星期没邀吃法国菜,艾九嘴谗自动上门讨吃的。从走廊高高的窗台翻进屋时看见里面的两个人惊得跌落地上。两个许毅?!

“原来是高杉先生,幸会幸会。”把眼前的人从头到脚看了两遍,然後看看人家的脸又转头去看看许毅,品头论足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无礼。

恩,看久了还是觉得许毅比较中看,这人的皮肤实在不好,许毅就比较光滑。当然他老婆的更好,那是怎麽形容的,皮光肉滑、滑若…若…若…反正就是很滑啦。

“朱焰、艾先生,请入座用餐。”

高杉清俊一副贤惠‘女主人’的派头让艾九又是一惊,抓起贺朱焰就朝洗手间跑。“我们洗手,洗手。”

“他叫你朱焰?!”

“那我是叫朱焰。” 贺朱焰苦著脸说。

艾九拍手,一脸大彻大悟状。“哦,你也玩劈腿…唔!”

贺朱焰一把捂住他的嘴,“我没有!你别乱说,他留在这里不走,我有什麽办法。”

“你没有办法?”艾九掏出腰间的枪啪一声拍在洗梳台上,“给你拿去,朝他脚下开两枪他一定会走。”

“要是能我早就做了。” 贺朱焰扔出白眼,抚住额头做出无比困扰的样子,“你看他的脸、他的身段、甚至他的气质他的感觉,都和许毅一模一样。”

“你长鸡眼了,差那麽多。”洗完脸找不到毛巾只好用手抹了两把。

贺朱焰仍然自顾自地说:“看著他就情不自禁地当作许毅,你说我忍心把他赶出去吗?而且他不像许毅对我冷冰冰的,虽然是男人但和女人一样温柔…”

“你懂女人的温柔吗?你碰过一个女人?”照镜臭美,发现头发上有一抹脏脏的东西干脆将整个头放进洗漱盆里拧开水冲。“火哥儿,如果想看许毅为你争风吃醋,我劝你免了,小心玩出火。”

贺朱焰不在意的撇撇嘴,问起另一件事,“阿旭你就坐视不管了?”

冲完头抬起来,像小狗一样猛甩著水,溅了身边的人一身湿。“我管不了啊。”镜子里根根湿发竖立,精神抖擞英姿勃发。

二十九(下)

最终较量

诚叔上楼时正遇上蔡俊从天台园下来,行色匆匆的样子看来是老爷子交代了事情。找上蔡俊而不是许毅,那这事肯定不是好勾当。近来老爷子插手的事情少,不是好勾当的就那麽一件。

白发老者走上天台园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喊一声诚叔。艾老爷子示意佣人在旁边摆上座椅,再吩咐沏一壶茶。

“不用了。”诚叔摆手说:“我只坐一会儿,等不得它凉。”

“不是来找茶喝的?”艾祁榆端起紫砂壶独自品著香茶。

诚叔笑笑,“是来‘找茬’的。”

艾祁榆看了下时间有些不耐烦,“有事就说吧。”

诚叔拨了拨白发,堆起满脸的笑,“我们都老了,就不要和小子们计较那麽多了。”

“不知事的小子是该教导教导。” 艾祁榆冷冷回道。

“恩。”诚叔点头,“卓家小子还算懂事的孩子,一声艾爷爷也叫了你好些年啊。”

艾祁榆哼笑一声不再答腔,闭上眼轻轻晃著摇椅。

诚叔无奈地摇著头,抬手遮住晃眼的阳光端看著摇椅上的人。岁月催人老,昔日的少年郎已年逾甲,年轻的脸刻了上风霜,不见了那张扬暴戾,可眉宇间还隐约见得著一分年少时的坚持。几十年过去究竟还要坚持什麽,还能坚持什麽?

“诚叔?”感觉目光落在脸上艾祁榆出声询问。

“老爷和少爷长得太像了。”像是像,不过那时的少爷更俊一些,不到十八就有许多大佬富贾来为自家闺女说亲。那些千金小姐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心仪的俊哥儿竟是一心要跟著一个男人。“少爷,告诉诚叔,你要的是什麽?要的卓家小子的命,还是那老小子的?”

提起卓士舍这一回艾祁榆没有动气,睁开眼平静地望著前方,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有些事太久了,久得让他忘记最初是为了什麽、想要什麽,而今只是继续下去,不为什麽。

诚叔长长吁了一口气,撑著靠背起身,背手走下天台。老的小的没一个劝得动,艾家的人当真是死心眼得很!

蔡俊以艾老爷子的名义召集了道上各帮各派开堂会,来的人有七成,没出席的另外三成自然就是站在卓夜旭一边的。这七成中也并非全听艾老爷子号令,卓夜旭已今非昔比,香港迟早是属於年轻一辈的。因而其中有三成表面奉承,实际上是想置身事外先观望一番再做打算。

堂会後隔日起,卓夜旭手下的地盘包括大圈帮那边时时有人借故闹事,赌场、夜总会等一些场子开始不得安宁。生意上明显受到排挤,原本谈妥的一些买卖对方却变卦了。艾老爷子在道上这麽一吼,敢和卓家和大圈帮谈买卖的人还真不多。不过,敢正面来碰的人也不多,仗著艾家的势放些暗箭可以,明著叫板的胆还不够大。

这样的结果令艾老爷子很不满意,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卓家小子。可仅是这样也够卓夜旭受的,几乎每天都有人向他抱怨买卖被人抢、场子看不住、兄弟被欺负,害他连卓氏的事也耽搁了,桌上的文件堆过了头。一整天下来忙得焦头烂额操掉了半条命,他宁愿艾老爷子一个枪子儿崩了他,死得也干脆些。

相比之下艾少爷过得就要快活多了。他已经将全部‘脏钱’转入艾氏准备通过收购股票、地皮等将它们洗得比Chu女还干净。算点一下钱赚了一大把,老头插手了道上的事也没他什麽事,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他没了忙的,於琪琪那女人正好有借口缠著他,说什麽四月的夏威夷是与恋人一块儿去度假的胜地。没错,他是个土包子,从前老头不让他出国他只知道夏威夷在一个热死人的海边,至於养什麽鸟的不很清楚。

不过,既然是与恋人一块儿去的胜地。“我凭什麽要和你去?”第一当然也留给他和老婆,才不要便宜这女人。推开女人艾九飞快翻身跳进跑车发动车子,女人却耍起赖抓住他的车门不放。

“艾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今天要敢扔下我,我们就走著瞧!”於琪琪全然不顾形象,双手抓住车门,窄裙上拉露出大腿准备跳进车里。

艾九目瞪口呆,简直要对女人刮目相看了。这女人在人前一贯扮高贵装优雅,今天居然这样当众撒泼,嗑药了?

等了三年以为两人之间会有所进展,可至今他还是不正眼看她一眼,对卓夜旭还是念念不忘。最初她的确是贪恋艾家的权势,可现在她是真心喜欢他的。她自认并没有做过分的事,只是一心想嫁给他,家业、家庭她都可以成为他的贤内助,他们是最合适的不是吗?为什麽他要对一个男人心心念念,那正常吗!

“你要怎麽和我走著瞧?”艾九一面笑问一面掰开女人的手指。

女人发了狠,长长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你别忘了,你所有的事都捏在我手中!”

“我说过,彼此彼此。”

於琪琪冷笑,“你不了解女人,逼急了什麽都做的出来!”

“是麽,那我等你。”艾九突然起身,抓住她的手反拧在背後再使力一推将她摔在地上,然後驾车扬长而去留她在身後叫骂。车开了一段才感觉手背有些疼,定睛一看被女人的指甲剜了一个坑不禁连声骂娘,正骂著行动电话响了。

“谁呀?”

“少爷,是我…”

听许毅讲完,艾九立刻掉头将油门一踩到底赶去西环。

不久前卓夜旭接了一宗军火买卖,买主儿是马来西亚人,拜托卓夜旭从美国购买一批新式枪支。卓夜旭原本很少做这种冒险难做的买卖,况且数目也不大赚不了多少,但因那个马来西亚人是朋友介绍的知道他在美国有熟路所以不好拒绝。许毅在电话里说下午两点卓夜旭会亲自去交易,而他查到那个马来西亚人原来是艾老爷子的老朋友,老爷子像是交代了他一些事。

老头,你要再敢,我不会放过你!

到了交易的地方,将要拐进叉路时一辆车冲出路口,头车撞上了那车的车身。赶时间的艾九火喷十丈,跳出车提起枪冲过去打烂那人的车窗。“你他妈找…阿旭!”

“你来这里干什麽!快走!”卓夜旭挥开他的枪,打开车门出来拉著他跳上他的跑车,“开车!”

“有没有事?受伤了没?流血了没?”艾九一手把著方向盘,另一手把卓夜旭从头摸到了脚。幸好,没有受伤没有流血。

“我没事。之前就发觉他们有问题,事先有提防著。”对方一直强调要他亲自前来,说是借此机会交个朋友。交朋友买卖做成後有的是机会,为什麽非要这个时候。怀疑事情有变,他事前通知了於警司安排警方在两点三十分到达交易地点,如果交易顺利双方会在这之前离开,如果事情有变警方就会采取行动。

车疾驰在高速路上,艾九左手紧握住卓夜旭一语不发。

“阿九?唔!”出了高速路口突然刹车,卓夜旭没系安全带重重撞在挡风玻璃上。“阿九…”

艾九转过头,蓦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谋杀的拥抱,只见他脸逐渐涨红就快被勒死。“三年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我也该有动作了。”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他的老婆就没命了!

“动作?”

“阿旭,我想做…”艾少爷伸手按了一下合上车顶就在路边发起情来。

“妈的!在这种地方你也…”卓夜旭护住自己的内裤,挥打出一拳。

艾九侧身闪开,叫嚷起来,“要不你先来,总之老子就是要做!”

如果是这样卓夜旭自然不会拒绝,“那还不给老子趴过去。”希望在警察来之前美美享受一顿…

一个月後,艾家湾仔、铜罗湾同新和的地下买卖场被曝光,艾氏的全部资产被冻结,艾氏总裁艾九涉嫌贿赂官员、暴力勒索、贩卖毒品、走私军火和洗钱等十几种犯罪活动被警方拘捕。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得黑白两道地动山摇,一直到警察到艾家大宅将艾九带走艾祁榆仍然被蒙在鼓里。没有人看得懂,艾九临走前那示威一般的笑。

卓夜旭赶到红帮的时候,贺朱焰正死命抱住许毅,不让他把眼前的女人给活剥了。

“怎麽回事?”

於琪琪瑟缩在一旁,不断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没有…是他先威胁要把我…我才那麽做,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阿旭,你帮帮他,你一定要帮他啊!”

“滚开!”许毅一声咆哮挣脱贺朱焰冲向女人。

卓夜旭立即挺身挡在女人跟前,硬声说:“不管她的事,是他自己找死!”

这就是你说的交给你,这就是你的动作吗!***的臭老九!

三十章 完结篇

夫朋妻友

他早该想到的,一拍两散是那臭老九惯用的伎俩。那年他就是用艾家在纽约的一半家财加上火哥儿的半壁分堂除掉纽约黑帮三巨头之一的艾伯格?塞拉克。只要惹火了他,任你是谁他也要和你斗得鱼死网破。

艾九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於琪琪是第一个到警局探视艾九的人。两个小警察带路进探视室,艾九走在後面。没有她想象的颓废,一丝也没有,仍然是往日意气风发的黑帮大少,前面两位就是开路的小弟。

“哟,是你啊。”艾九抬了抬下巴招呼。

於琪琪将手搁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过了很久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监视的警察,轻声说:“这几年你让我待在身边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切你早已谋划好了是吗?录像带的事你一早就知道,现在只是借题发挥,假装被激怒要把我干过的事供出警方,为了逼我把你送进这里面对不对?”

艾九抿嘴一笑,点头,“琪琪,你的确很聪明。”

“为了他,你当真什麽都敢做?”

“是。”艾九嗖地迷起眼,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这是翻不了身的!”女人脸上有恨也有悲,仰头呼出一口气掩饰眼里的泪,“曾经你也说过喜欢我爱我,如果我是男人你会不会…”

“不会。”艾九打断她的话,帅气地甩甩开额前的头发,“曾经沧海难为水…呃…”

於女人微愣,而後凄凄笑笑,起身走出探视室。

“喂,‘曾经沧海难为水’接著下一句是什麽?”被带回的途中艾九询问身边的两个小警察。两个警察相视一眼,嘴角抽动摇摇头继续前走。艾九用鄙视的目光瞪人一眼,哼声说:“国文那麽烂。”这下一句是什麽呢,好像是什麽山什麽云的。

於琪琪之後来看艾少爷的是许毅。许毅唤了一声少爷後两人就相对无言,实在看不得那苦瓜脸艾九挥手将他撵走,带著两个小弟,哦不,两个警察阔步离开。

“操!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瞎凑什麽热闹。”

艾混蛋,从来就只会伤人。

卓夜旭、贺朱焰还有许毅奔波了半个月动用黑白两道所有人脉,可起到的效用仍然不大。三年来艾九对生意搭档兼旧情人可谓是‘推心置腹’,交易记录、非法收益、存款户头、涉及人员,甚至还有一些照片、录音录像,总之於琪琪交给警方的资料全得可以写一本艾少爷个人自传。加上警方在艾家地盘查获的毒品枪械,艾少爷判个终身监禁一点也不冤。

证据确凿警方根本没有半点转圜余地,即使他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单是一个艾家得罪了後果已经不堪设想,如果艾老爷子唯一的继承人被判终身监禁不知道会起多大的风波。万没想到,卓家和红帮居然也放话出来,艾少爷被办了那麽相关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这相关的人首先是警方和法庭那些个主事的,再来是两条道上那些应该帮忙的人却没帮,帮了却没帮上的人。言下之意就是要祸及无辜,要所有人陪著艾少爷一块儿不好过。原本的仇敌此时应该落井下石才对,反而不遗余力地去帮这个仇家,世道一天一个啊。

一个礼拜後,六月一日,艾九的生日。二十二岁艾老爷子召他回香港和於琪琪结婚二十三岁是卓夜旭和唐婷的婚礼二十四岁卓夜旭在纽约为妻子举行葬礼,二十五岁他去了菲律宾谈买卖。从九岁以後他每一年过生日卓夜旭都会在身边,相隔四年,二十六岁的生日卓夜旭终於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在警局的探视室里。

“原来还不到四年,可我总觉得…那什麽…恍如隔世。”艾九不由得裂嘴笑开,他的国文越来越有水平了。

卓夜旭转了转头,那笑容太耀眼,那样儿太欠揍。“艾九,这是惩罚吗,是在惩罚我吗?”

“什麽惩罚?”艾九不懂他的话。

“我孬种逃走,我和唐婷结了婚,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艾九的好脸色暗了一点,冷冷地说:“今天我生日高兴,你他妈别给我提那些。”

“也就是承认了?” 卓夜旭勾起一个比他更冷的笑,“好啊,你高兴在这里面待就待著吧,等我理外面的事就进来陪你,免得你一个人晚上被那‘密闭空间恐惧症’吓得尿裤子。”

一旁监视站岗的警察忍不住笑了出声,艾九横他一眼,很没品地骂:“笑你妈的。”

卓夜旭嫌他丢人,伸长脚狠狠揣他一下,他不甘示弱地回踢一脚。卓夜旭骂他一声娘再踢,他再回。直到长桌快被掀了两个警察才冒死前来阻止。看著黑色长裤上的脚印卓夜旭气歪了鼻子,搁下一句话就摔门走了。

“艾九,我给你三个月,你不出去我就进来陪你,我说到做到。”

他竭尽了全力,能做到的只是让其他人顶下艾九其中几起‘证据不足’的罪名,‘建议’法庭从轻量刑,或许等到他四五十岁的时候能出来。臭老九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即使疏通道上所有的关系让所有的人都替他扛罪请最好的律师也无济於事,一开始他是这麽认为的。

可是,卓夜旭是何等人,很快就嗅到了那一丝不对劲。於琪琪交给警方的录音、录像中的确记录的是艾九一帮人干得非法勾当,但负责这件案子的张副长说其中并没有直接涉及到艾九本人。再有,那些所谓的犯罪证据中犯罪嫌疑人是‘élan’而不是艾九。élan是艾九的英文名字,在签署艾氏合约等文件中这个名字具有同等效用。一些国外的银行户头也是用的élan,可他知道艾九不喜欢这个名极少去用,除了於琪琪整天这麽叫。这两点可疑的地方在旁人看来说明不了什麽,他却认为有文章…臭老九,你千万别让我猜错了。

错不了的,密闭的监牢没有阳台,睡觉也不会开著门,他一个人会怕的。但如果错了呢…那 就只有进去陪他了。诶,可以逃狱啊!怎麽没想到这麽好的点子,守法纳税人当得久了。

“喂,什麽事?”卓家佣人打来的电话,“爷爷犯病了?!”

“老爷。”年轻的手下喊住上车的艾老爷子,吞吞吐吐不敢把话说出来。

艾老爷子坐进车里,厉声说:“什麽事,干脆利索点。”

“刚刚听说…呃…卓老爷子心脏病犯了,正在医院抢救。” 卓老爷子犯病的事从前就要他们及时报告,可如今两家已经对立,不知道还该不该说出来。

“人怎麽样了?” 艾祁榆故在镇定,仍然掩饰不了脸上的慌乱。

小夥小声说,“医院还没传来消息…”

车里,诚叔摇头叹气,“老小子这麽三天两头的,能折腾多久。再不去美国,恐怕要走在我老头前面了。”

艾祁榆没下车也没让开车,静静地坐在车里,等待。“为什麽不去?”仅是随口问问。

“你说呢,老小子会离开香港?换心哪,搞不好有去无回。死在香港也好,临死之前‘老朋友’还会去看他一眼,指不准儿他等的就是那一天。”诚叔边说边注意身旁人的表情。他一大把岁数老而不死,是不想死不瞑目。为这两个老小子操心了几十年,没见他们有个了结走也走不安心。

“老爷,医院的人卓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

听完手下的话艾祁榆的身体像是泄了气,向下滑了一些喘著粗气,看来很累的样子。

小夥继续传达事情,“少爷的律师来电了话,少爷想见老爷。”

“开车。”

警署很给艾老爷子面子,给了祖孙俩单独谈话的时间,不过仍有监控器监视著。相对而坐,抹去岁月的痕迹两张脸是那样神似,尤其是那又狠又倔的眼神,不是艾家的人还真没有。

“接下来你要怎麽做?” 艾祁榆首先开口问。

艾九翘起腿笑似非笑地说:“能怎麽做,好好里面待著呗。”

“不担心卓家小子了?”

“不担心。”艾九十指交握支撑在卓上,下把靠在上面笑著说:“你以为还能把他怎麽著,现在他未必斗不过你。”

这一艾家大大动摇了根本,承载了艾家三分之二资产的艾氏被冻结,黑道地盘被警察端得彻底。即便是艾老爷子重振旗鼓,也已经失去了龙头地位。很快香港将是卓家、红帮、艾家三足鼎立的势头,很遗憾,艾老爷子无法再唯我独尊。这就是艾九最终的目的。

他和卓夜旭连手也许在十年以後能斗过老头,但在那之前老头不会给他们蓄势的机会,他也等不了漫长的十年。如果‘筑建’难以办到的话,那‘毁除’该是很容易的。

“我始终不懂你所想的,你认为我不配得到属於我的,是不是我要像你一样用手去堵枪口、挨上三刀七刀,这样才够格?如果只是这样,我随你开几枪随你砍几刀,过後我要和他在一起。”

沈默了许久,艾祁榆垂眼问了一句,“换了你,你会怎麽做…”

艾九半晌才听懂他的话,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最初决定了不放手,那到死我都不会放。他孬种也好,背叛也好,不放就是不放!”

“不放手…”艾祁榆突然笑了起来,连连笑了好几声。他又何曾放了手!可他们却是截然不同…

艾总裁的律师在法庭开庭的前三天出示了新的证据,证明被指控的犯罪嫌疑人并非艾氏总裁艾九,而是另一名美国籍男子élan。其身份档案、各地出入境记录、以及相关金融机构的客户身份都与警方掌握的资料中的élan吻合。存入艾氏的巨额非法所得也是经过他在美国的账户中转的。而且,此名美国籍男子也对自己的犯罪活动供认不讳,其他涉案嫌疑人也指认他才是‘élan’。这样的事实似乎显得荒唐,一名美国人怎麽会是香港黑道的犯罪头目,但证据就是证据。

而後,法庭宣布推後开庭。两个月後艾九暂被释放,在案件结束前不得离开香港,随时等候法庭传唤。一切都在艾九的掌控中,虽然够悬,但他的确做到了。他可没有勇气在监狱中独自过一辈子,如果事情失控,只有剩下一条路,和卓夜旭亡命天涯,想想也不错。

卓夜旭接人扑了个空回後到自己的住,远远地见到别墅大门外站著一个人。车没熄火就下车迎上去。

“你太慢了,我就自己打车过来。”艾九拿下头上遮阳的衬衫在手中甩著,笑容比头顶的太阳更耀眼。

“我以为你不会来这里…”

“我现在是一无所有,老婆你要养我哟。”

卓夜旭闭眼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蓦地伸手抱住他,“我养你,我养你!”

“All night you’d lay asleep… enfolded in my arms…breathing slow and sweet…I never understood …how it would prove to be …such a luxury to feel…your hand…warm in my hand your kiss on my cheek…”[整夜,抱你在我怀中安睡, 你柔缓而香甜的呼吸…从前我不曾了解, 握住你温暖的手、 你亲吻我的脸颊, 竟是如此奢侈…]

翻身压住枕边人,吻落在他的眉、眼、鼻、颊、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说三年,你说五年,结果是取中,四年。我不想再有这种‘四年’。”想起那时候身在福在不知福,“如果我们不是老干架,我多抱抱你多亲亲你,这几年大概就不会那麽难受。”

“不会再有了。”他早就後悔了,如果能重头来一他会…

“如果能重头一,我会绑住你这孬种,谁管你流血死不死,大不了我给你陪葬。”说著艾九的手又开始不规矩。

“阿九,你原谅我吗?”卓夜旭顺从地分开腿任由他拨弄。

“你和唐婷结婚的事?”手下不留情地揉捏。

“恩…轻点…”

两根指狠狠抽入,“我怎麽可能原谅。”

卓夜旭黯然,“不原谅…为什麽又会回来这里?”

“操,那是两码事,不回这里你要我上哪儿去。”艾九因他莫名其妙的话愤愤起火。

卓夜旭笑出声,伸手搂住他的肩,“阿九,阿九,为什麽你这麽…阿九,阿九…”好爱他,永远也爱不够,这一生何其有幸遇到的是他。“阿九让我抱你,我要上…”

“你先别高兴,这事老子以後再给你算。”两根指掘起,指甲在里刮著脆弱的肠壁。

卓夜旭痛得破口大骂:“***!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他妈和於琪琪纠缠了那麽多年,我说过一句没有?”

艾九又插入一指,冷冷地说:“我没和她结婚。”

“先滚开。”卓夜旭抬脚顶开他,翻身到床边拉开抽屉拿出里面一个蓝色的丝绒盒。里面是两只戒指,简单朴素的款式和之前的差不多。

艾九一把抢过来拿在手里,他没忘记卓夜旭曾经允诺过,要亲自挑他们的结婚戒指。戒指的内环一个刻著‘九’,一个刻‘日’。

“为什麽不是‘旭’?”

卓夜旭但笑不语,拿过‘九’戴在他左手无名指,落下一吻,伸出左手。“换你了。”

艾九为他戴上,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说:“艾九 do you take this guy 卓夜旭to be your lawful wedded wife to live together in the estate of matrimony…”恢复本来声音又说:“I do I艾九 take you 卓夜旭 as my lawful wedded wife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Wife?” 卓夜旭提出异议。

“没错,这是你欠我的。” 艾九恶狠狠地说,飞快握住他的欲根邪恶一笑,“老婆,现在请履行你的义务吧,说好今晚任我上几都行。”

卓夜旭不甘愿地哼一声,躺倒拉下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企图用高超的吻技使他晕呼再趁机…“恩!”正在妄想之际火热巨物刺入体内,有微微的痛,充实而烫人。挺起腰双腿圈住身上的人,和他胶粘著不留一丝缝。

这一年艾九年过二十六,卓夜旭快二十八,历经四年的分离,梅开二度,复婚。

艾九信守了承诺没有伤老头一根头发,作为交换条件,一个半月以後卓士舍飞往美国做心脏移植手术。这样一来,老头的心思就会全部放在美国那边。最好手术失败,一个死在手术台上一个在这边气死,两个老不死的都不是好东西…

“哇啊──!”

“晴天打雷,怪事。”卓夜旭正喝悠闲地看报喝咖啡,“一大早你叫什麽叫?”

艾九拍拍胸脯压惊,拉了拉大四角裤走向厨房。“要三明治吗?”

“恩,火腿肉多夹一些。火哥儿在日本出了事知道吗?”

“知道,许毅要我们不准插手,他自己解决。” 第一见许毅露出那种表情,吓得他冷汗直冒。一直觉得道上的人称他‘银狼’好笑又不副实,就他那古板又小媳妇的样,顶多是只‘犬’。

看到报纸上的汽车广告卓夜旭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昨天是不是又买了一辆车?”

“买了。”

“多少钱?”

“不贵,也就八百万。”

“上个礼拜不才买了吗,上上个礼拜也买了,你到底总共买了几辆?”

“我想想,六辆还是七辆,好像是八辆…”

“你买那麽多开汽车公司吗?”

“没办法,最近新款的车很多,不买不行啊。”

“不买不行?你说你两个月了多少钱,将近五千万!”

“有那麽多啊,我没算过。”

卓夜旭气得要命,扔下报纸走到厨房门口,“你当我是印钞机麽,半年内不准再给我买车!”

“不就了你几个子儿,你***用不用这麽小气,是谁说要养我一辈子的。”

卓夜旭抓住门边差点晕过去,对艾少爷彻底拜倒。一个男人能把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普天下也只有他艾少爷一个。

“可以了。”看著自己的杰作艾九满意地点点头,扯掉围裙拉了下大四角裤准备回卧房穿衣服。“小黄瓜多的那份是我的,别给我吃了。”走出厨房,客厅的电话正好响起。

“喂,哪位?”咿咿呀呀的童音让人听不清,“找谁?姨父?谁是你姨父?”似乎能看见艾少爷的头顶在冒火光。

“艾九────!”厨房传来一声咆哮,卓夜旭一手拿著三明治一手拿著行动电话冲出来,大吼:“你又给老子了一亿,说!你干什麽了!”

“小黄瓜…”艾九看见他手上捏烂的三明治气得捏碎了电话,“有人叫你姨父,说!说谁!”

“能是谁,唐曼的儿子。”

“让他不准叫,再敢那麽叫小孩子老子也不会饶过。”艾九狠狠地说。

“我本来就是他的姨父。”扔掉三明治卓夜旭还问:“那一亿你用哪儿去了?”

他的小黄瓜!“老子爱用哪儿用哪儿!你管不著!”

“管不著?那是老子的钱!”

“好啊,分得很清楚嘛。” 艾九四看了看,看见厨房里的碗碟,冲过去抱起一叠就朝卓夜旭砸过去。

卓夜旭躲开,撞进去抱起另一叠回敬他。飞碟大战从厨房打到客厅,双方人一没砸到,客厅的摆设倒被砸得稀烂。

姨父!小黄瓜!他的钱!“卓夜旭你惹火老子了,不给你点颜色瞧你就不把我当回事儿!” 飞碟打在墙上,碎片溅到了卓夜旭脸上。

“你是个屁事儿,败家子!二世祖!”一脚揣翻沙发,让败家子没了躲的地方再连扔出两个飞碟。

艾九跳脚躲开,手中的盘碟已经‘飞’完了,随手拿起酒柜里的酒砸出去。“我警告你啊,不准家叫我二世祖!”

“老子的酒!” 卓夜旭也不用飞碟了,到角落的矮柜里拿出一支枪没按消声器就朝艾九左右开了两枪。

艾九哇哇大叫,“我***,给我等著。”连滚带爬上楼,几秒後大四角裤再出现。

看著他手上的冲锋手枪卓夜旭又惊又怒,“有本事你就开枪啊。”

“哼。”艾九冷哼一声,子弹直扫酒柜,无一瓶幸免。

“臭老九,老子弄死你!”

“看谁先弄死谁!”

“你跑,我看你能跑哪去!”

“妈的,没见过你这麽扣门的人!”

“你娶个印钞机好了!”

“承认了承认了,承认我是‘娶’你的吧。”

“老子现在就去炸了你那些车!”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天啦,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啊,离婚!”

“你说什麽!”

“我没…没说什麽!”

“你再给老子说一试试!”

“你再给老子说一试试!”

“老子说什麽了!”

“你说日子没法过了,你想离婚是不是?”

“明明是你说的!”

“是你先提的!”

“我没有!”

“我让你跑!”

卓夜旭飞身扑上去,双双滚倒草地,拳脚相向,後来变成色鬼行径。艾九仅有的一条大四角裤很快被剥掉,失去防护後片刻被攻陷。卓夜旭将他按住,从背後直捣黄龙。一下下撞击在浑实的屁股上,爽得他直抽气。艾九还在垂死挣扎,拳头不断向後乱打。卓夜旭抓住他的左手,手指相扣压在草地上。

两枚紧挨的戒指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枚是‘九’,一枚是‘日’。阿九,你可知道,‘旭’无‘九’就不再是旭了。

“卓夜旭你等著,老子明天还买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