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戚顾]妖孽天下1

RP发作,临时抽风的一篇文,
前文没有、下文不知,
掉坑不管、填坑随意,
请三思过后,再往下看。

……祝小乔生日快乐,这文就算送你了>”<
请笑纳~~

1

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要坐的公交车,顾惜朝扛起自己脚旁的行李箱,吃重地爬上了车。斜靠在车门边,在自己胸前的小兜掏啊掏,掏出了两张十元、一张五元,以及3张一元钞票,往售票员面前一放,“九华山。”

售票员将钞票点了点,漫不经心地咕哝着,“这年头连妖怪都进步了,上山还都懂着坐车,都懒得用飞……”

顾惜朝斜眼看了售票员一眼,脸上挂着微笑,开口却没好语气,“连阎王爷面前的牛头马面大人,都趁着休假时来打零工、赚外快,妖怪坐公交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现在这时代,赚钱养家不容易啊,能挣一分钱是一分钱啊。”马面大人挑起面前的五元钞票,轻轻一晃,钞票就成了片树叶,“小狐狸啊,你这是用伪钞啊。”

顾惜朝抿抿嘴,无辜地说明,“谁叫你们公交车竟然莫名其妙地涨了价,我身上的钱带着不够啊,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发现吗?”

“这可不成,我们也是打工的,担不起这责任。”将剩下的钱还给顾惜朝,马面挥了挥手,“没钱就别坐车了,乖乖地飞上去就好了。这小小一段路,对你这只有千年道行的九尾狐应该是小意思,去去去去去。”

马面漫不经心地打发着顾惜朝离去,就没留心到顾惜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孔泛出一点光亮,眼睛,白的更白、黑的更黑,更加地晶莹剔透、水亮动人,是狐族的独门绝技魅惑。

蓦然,一只手从后方伸了出来,一张一百元的钞票落到马面面前的零钱格内,温厚爽朗的声音,“这位先生的车钱我帮他付了。”向前倾的身子,贴上顾惜朝的背,另一手往顾惜朝的腰上,轻轻一捏,不着痕迹地掐断了顾惜朝运起的妖力。

后面传来熟悉的气息,顾惜朝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来者是谁,只是腰间被这狠狠地一掐,胸口的火气一下子腾了上来,回头横白了那轻慢自己、无礼的家伙,不是那冤家又是谁?

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以及两颊的酒窝,顾惜朝一把抓过马面还给他的钱,提着自己的行李,气冲冲地径自向后找位置坐下。

看着发着火的顾惜朝向后走去,戚少商也不急着追上他,指了指马面手上的一百元,一副轻松自在,“九华山,两张。”

马面收下钞票,数着该找回的零钱,以及车票,随口碎碎叼念着,“戚天师,好久不见了。怎么,两口子又闹别扭了啊?这一又是为什么?”

接过马面找的零钱跟票根,戚少商眨眨大眼,低低地笑道,“马爷,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情趣啊。”

虽然车头与车尾的距离不近,戚少商与马面对话的声音也不大,但仍是一字不漏地飘进顾惜朝的耳内,更是让顾惜朝气不打一来,转念想着,大不了自己累一点,扛着它飞上山去,好过看着那欠扁的家伙,在自己面前碍眼。

一发狠,准备扛着那箱沉重的行李下车时,根本没有其它乘客的公交车,又如同刚刚车站前的紧急煞车一样突然,油门一踩,猛力向前冲去。

突来的发动,震得欲站起身的顾惜朝,又再跌回了椅子上,同一时间,戚少商身轻如燕,踏着如履平地的平稳脚步,安安稳稳地,落座。

稳若泰山地,就坐在顾惜朝旁边的座位。

2

那个混蛋……未免太过自动了吧,完全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就自行动手将原本放在自己座位旁的行李箱,往旁边一放,大剌剌地就坐了下来,硬是把自己堵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一口气憋在胸前,顾惜朝巴不得狠狠地往那老挂着笑容、装做一副纯真无害的脸上抓个两把,让那混蛋十天半个月躲在家里出不了门,眼角撇到前面靠着打盹的马面,以及前方正专心开着车的牛头身影,硬是把一肚子火忍了下来。

哼,他可没那种嗜好,在外面耍枪给人看戏。

打定了眼不见为净的主意,顾惜朝眼一闭,径自靠在椅背上假寐,完全当身边的戚少商不存在。

不过,有些事证明,某些人,你不理会他,并不代表,他不会来缠你。

顾惜朝闭着眼的眉头紧蹙,额头突起的青筋,紧紧抿直的唇,显现出他正在强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就在,戚少商的手掌,从顾惜朝的膝盖,一路摸至他的大腿,并有着再往外放的衬衫内前进的迹象时,顾惜朝终于张开了眼睛,侧过身来,就是恶狠狠地把揪住戚少商,让他的眼睛正对着自己的眼睛,漾着水色琉璃的黑眼,欲语还休、情意款款。

是迷惑,狐族媚眼最高的术法,可迷人心志、惑人心神。

透进车窗的几许阳光下,尘埃粒粒清晰可见;流光,闪烁在两人四眼的黑瞳内。恬淡的午后时分、安静的车箱里,在鼻息的小小距离间,一人一妖,互相凝视着的眼神里,诡谲变化、波涛汹涌,正进行着一场妖术与道术之间的斗法。

蓦然,戚少商圆睁着的黑瞳倏然一缩,眼里的清明瞬间化为茫茫然一片,顾惜朝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尽是胜利的得意,原本紧揪着戚少商衣领的双手松开,双唇微微张启,准备对中了迷惑的戚少商,下达离自己远一点的指令。

说时迟,那时快。顾惜朝还没有发出第一个字的音,就被戚少商从腰一揽、反身一压,把顾惜朝实实在在地压在车椅上,准确地覆上了顾惜朝微张的嘴,里里外外彻底扫了一遍。

吻得顾惜朝气喘嘘嘘,戚少商这才依依不舍松了对他唇舌的箝制,额头抵着额头,低沉的笑声,借着胸口的震动,传到了顾惜朝的胸口,带起他心底微微地颤栗。

耳边传来戚少商带着点调戏的低沉嗓音,喃喃念着,“惜朝,你忘了,你的媚眼对我是没有用的…”

狐族的魅惑媚眼固然厉害,但是只要狐族一但动了真情,这媚眼术,对自己的心上人是完全没有作用力的。

又是气自己失策,忘了这媚眼术的限制;又是恼戚少商轻薄胆大的行为;又是羞戚少商直接点明自己对他的心意。顾惜朝又气又恼又羞,想也不想,一掌就是往戚少商脸上招呼过去!

「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破车内的宁静,原本被戚少商压在身下的顾惜朝,身影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戚少商揉了揉自己挨了一巴掌的右脸颊,眼睛视线紧盯着窗外,一个飞梭而去的浅蓝色衬衫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宠溺的笑。

人人都说狐妖是最淫荡妖魅的,偏偏他身边的这只千年狐妖,却是脸皮极薄的另类狐妖,别说两人床上之间的私事,就连在外面有点亲密的举动,每每让那狐妖脸红害羞。看,这不又把他给气跑了。

“咳咳…”马面一声低咳,唤回了戚少商正神游的意识,“嗯…戚天师,小狐狸跑了…你不追吗?”

戚少商摸摸自己鼻尖,“追,怎么能不追!”挑了挑眉、眨了眨眼,对马面微微笑道,“都说是情趣了,我怎么能不解风情呢?”

“那……这行李怎么办?”马面指着被顾惜朝抛下的行李箱。

戚少商随手拿出张白色符纸,念念有词间,那白色符纸飘上行李箱上,紧紧贴住,“这上面有地址,它会告诉你们往那送。就麻烦牛爷马爷两位大哥,帮我送个货了”戚少商拍拍一脸无奈的马面,爽朗一笑,“车钱都付了,两位大哥就当帮我个忙吧”

不等到马面的回应,戚少商一个单手弹指,人,瞬间消失。

望着脚边、看起来不轻的行李箱,马面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它拖到前面、自己的位置旁。

看着行李箱上的地址,对着兀自开着车、完全不理会刚刚车箱内发生什么事的牛头,下达指命,“老牛,改目的地,直接去九华山上九狐村。”

3

平平稳稳地站立在车顶上,戚少商[着眼,环顾四周,顾惜朝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挂在嘴角的笑容,依然是充满自信,只是,多了点无可奈何。

双手交握,两根食指直立相合,眼微闭,嘴中喃喃着听不清的咒语,右手小指,蓦然出现一条闪着光采的银线,彷佛没有尽头,向着苍郁茂盛的树林,延伸而去。

戚少商看着小指的银线微微一笑,单足一点,人,如展翅大鹏,顺着银线延伸的方向飞去。

戚少商飞行的身影在层层地树林间,灵巧地穿梭着,飞过丛丛树枝叶尖,越过石缝水涧,还擦身而过几位登山健行的旅人戚少商早已施了隐身术,从旅人身边而过时,不过只是带起一阵清风,并没有引发一连串的尖叫跟昏迷。

循着小指银线的引导,戚少商终于看到坐在棵大树枝干上的顾惜朝,懒散地倚靠在十尺高的枝干,悬空的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戚少商微微一笑,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慢慢地腾升至半空中,眼一[,猛然扑向顾惜朝,将人狠狠地箝制在怀中,实实在在地吻个扎实。

“混……混蛋!春天早过了,你还发个什么情?”虽然看不见袭击自己的人(或妖=____=),凭那扑上来,再熟悉不过的身体体温,立刻就明白不是那个把自己吃得死死的混蛋天师,还会是谁?刚刚在车上的火气未消,现在又被占了便宜的顾惜朝,出口自然没什么好话。

「啪!」一个清脆弹指声,戚少商解除了隐身术,附赠着两个酒窝的一张大脸,凭空出现在顾惜朝鼻尖前方,“都下山混在人群里生活那么久,你难道不知道人类发情是不分春夏秋冬的吗?”说完话,飞快地再偷个香,嗯~果然甜。

一掌推开面前的大脸,顾惜朝狠狠地用袖子擦去被那冤家舔咬的一嘴口水,嘴上嘀嘀咕咕抱怨着,“哼,就说你们人类最没节操……”顺手拍开戚少商环在自己腰上、两只不安份的「人爪」,身体一侧,便从树上飘然落下,轻巧地踩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

才刚落地,戚少商的一只手,又十分主动地环在顾惜朝的腰上。「啪!」一声,顾惜朝干净利落地拍开那禄山之爪,顺带抓了一把之后,才噙着满足的微笑,略有不满的口气,问向戚少商,“怎么那么慢?”

戚少商抚着自己有着三条清晰红线的手背,瞄了顾惜朝一眼,“算计的人是你,却要我当开枪的那个,我当然得做足戏啦!免得到时被抓包,倒霉的可是我。”

原来刚刚在车子上的那一幕,全是顾惜朝跟戚少商连手演出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要找个免费的托运工,将那一箱沉重的行李,送到自己的目的地。

“你戚大天师会怕那区区的牛头马面?当年你大闹地府时,可是把人家当包子扁啊!”顾惜朝的食指戳了戳戚少商的脸颊,微[的眼中,夹带着秋后算帐的危险,“还有,之前说好的是「吵架」,可没有说有那一吻啊!”

拉下顾惜朝戳着自己脸的手,戚少商贴上去陪笑着,“反正平常也没少抱少亲过,何必跟我计较一个吻呢?”

“哼!”甩开戚少商握着自己的手,顾惜朝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反正你十天内,都离我七步远!否则,我就去灵山界住它个十年八年。”

“惜朝!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这么蛮横啊!我申请上诉!”戚少商连忙追上去。

“我就是只狐狸,我干什么跟你说道理、讲法律!离远点,你离我不到七步了喔!”顾惜朝回头横白了戚少商一大眼。

“惜朝-”可怜兮兮的声音。

“跟你说过几,在外面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老说不听!”气冲冲的声音。

“那在家里就可以了是吧?”举一反三的好推论。

“戚少商!”平地一声雷。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对,别发火了!现在我们去那呢?”转移话题是上策!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去帮你奶奶扫墓。”语句中明显地不耐烦。

“奶奶?我奶奶的墓不在这吧?”还是很疑惑。

“你上辈子的奶奶!”平地火又起。

两人前进的路,由小路到小径,再由小径到完全无足迹的野外山郊,完全不理会身后戚少商、兀自前进的顾惜朝,一直没有停下的脚步,终于停在一片树林,被藤蔓覆盖住的山壁面前。

顾惜朝单手一挥,原本交织纠缠的藤蔓,竟如窗帘般,各自往两边拉起,显现出藤蔓下裸露的山壁。

顾惜朝走到山壁前,敲了敲山壁,“开门。”

等了半响,只有清风徐徐、鸟声啾啾,天没变色、云没变黑,身边的树,还是树,山壁,还是山壁……

“噗嗤……”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噗嗤声,回头,正是那距离自己七步远的戚少商,正着嘴,强忍着笑。

心头一股气,不发不痛快。不理会那正在窃笑的戚少商,顾惜朝将双掌对着山壁,聚精会神、运气行走周身、双掌之间,只见山壁前慢慢浮现一片透明气墙。

随着那透明的气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顾惜朝身边微风渐起,扬起耳朵旁短短的发丝,蓦然,原本闭阖的双眼睁开,透明气墙化为一阵疾风,向前冲向山壁。

伴着「碰」地一声强力撞击声,顿时黄沙漫天!

等到尘埃落定时,四周也逐渐归于平静。随手拂开肩上不慎沾染上的尘埃,顾惜朝踢了山壁一脚,恶狠狠地叫唤,“睡,还睡我就灭了你,让你烟消云散!给我起来!”

突然,山璧竟然震动了一下,尘土片片剥落而下!

眼捷手快的戚少商上前一把抓住顾惜朝,将人向后拖了两三步,避开了从上掉落的大片土块。

“戚少商,不是叫你离我七步以上吗?”顾惜朝恶狠狠地拍开戚少商抱着自己的狼爪。

戚少商放开了原本抱在顾惜朝腰上的手,顺势身体往前一倾,亲了顾惜朝白嫩嫩的脸蛋一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随即飞快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顾惜朝的一拳。

“你这混蛋!”顾惜朝使劲擦去脸颊上的口水,忿忿地骂着。

就在顾惜朝火气正要发作之际,只见那「山壁」竟然缓缓站起来、转过身,伸出「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顶」,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谁啊?吵人……不对,吵妖睡觉是不道德的,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随着那「人」身上层曾厚厚的土石散去,原来那山壁,竟是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刑天巨人。

“闭嘴!”打断了挥舞着手中盾斧,正叨叨念的形天,顾惜朝双手叉着腰、怒斥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刑天定神一看,看到了顾惜朝身后正抿着嘴偷笑的戚少商时,立即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努力地想鞠躬行礼,“不知主人前来,有失远迎,请主人多多见谅。”

“哼!”顾惜朝没好气地念着,“你除了睡睡睡,还知道什么?连我们到了你面前,你都还没发现,也不期待你能来「远迎」了。”最后还白了身旁的戚少商一眼,“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式神!”

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这九尾狐指着鼻子骂,但刑天也知道九尾狐的最后一句,骂到了自己侍奉的主人。虽然从几百年前,就看惯了主人被这九尾狐叨念的场面,也明白主人对这九尾狐放肆的纵容,但是,不管骂人的是谁,自己的主人还是要护的!!

护主心切的刑天,正准备要开口反驳这只坏脾气的九尾狐时,戚少商的声音响起,“这些年辛苦你在此镇守了。”简单的一句话,也阻止了刑天正欲对顾惜朝的「晓之以理」。

走到顾惜朝及刑天之间,戚少商直接对刑天下达指令,“我们要进去扫墓,这段时间你也不必守在外面。蹲在这七十多年了,你也去活动活动筋骨吧。只是千万别惊吓到了人。”

终于有了可以活动活动的机会,刑天向戚少商又是一个努力地弯腰行礼之后,便挥舞着手中的盾斧,向着丛生的树林间,呼呼呼地冲去。

看着消失在树林间的刑天身影,顾惜朝仍是有些不悦,“那家伙根本就是睡死了,那有什么好好在看顾啊!”视线扫向戚少商,“你怎么不好好教训它个两句?”

“好了好了”,戚少商好声好气地安抚着自己这脾气不太好的情人,“外面有罡气护墙,一般人或妖都近不了这。它又只有自己一只蹲在这里几百年,你不叫他睡觉,它又能做什么呢?别太一板一眼了。”趁着顾惜朝脑袋还在消化自己的话时,戚少商极为顺手地牵起顾惜朝的手,将人就往里面带去。

因为太过自然的动作,顾惜朝一时间也没想起,自己前不久对戚少商下达的保持距离令,乖顺地由着戚少商牵着手、领着向里面走去。

握着顾惜朝的手,往山洞走去的戚少商,嘴角边,是一抹微笑,得意的笑。

5

别有洞天。

走进刑天驻守的洞口,前方赫然是一片幽美灵秀之景。

树枝间隙洒下的阳光点点,斜映在百丛内的竹芦屋顶上,徐徐的清风,温柔地拂落枝头上的叶子,引导着百摇曳;白色的瀑布冲刷进水湖内,激荡出绽放的雪白水,引出一条水蓝清透的小溪,跃出水面的鲤鱼,带起晶莹剔透的耀眼水珠,湿了正悠游戏水的鸭子。

眼前的一切,就如同是美得像幅世外桃源的画般,让人赞叹。然而,仔细一看,眼前的美景,确实如同是一幅画,一幅静止不动、等物大小的风景画。

被风吹落的叶子飘在半空,摇曳的百侧在同一方向,激起的水四射在水面上,跃起的鲤鱼嵌在空中……没有鸟语香、没有水声潺潺、没有清风徐徐、没有林荫闪烁。

彷佛是最完美、最精致的蜡像作品展示,时间,凝固在那一刻间,不再流动。

两人踏进了静止空间的一x那,「泼滋!」一声,跃出水面的鲤鱼掉回小溪里,瀑布冲刷到水面,哗啦啦地响,母鸭游上岸来,踩着啪答啪答地的脚步声,后面领着一队黄澄澄的小鸭仔。

清风轻拂,吹起耳鬓的发丝,吹起林间的树叶沙沙,伴着叶缝间的阳光,绿荫成片,竹芦前的圃内,百摇曳生姿,一浪引着一浪,如海波涛起伏。

来到竹芦旁的一个小土坟前,顾惜朝轻声一句,“婆婆,我带你的笨孙子来看你了。”单手一挥,墓前就放置好两根白烛、一个小香炉,以及鲜素果;伸出空空的手,手上立即多了一把清香。

接过顾惜朝分来一半的清香,戚少商看着眼前的祭品,却皱起了眉头,一个人喃喃念着,“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顾惜朝清点了遍祭拜的物品,一样都没少啊,不禁横白了戚少商一眼,没好气地说,“觉得少了什么,你就自己加啊!”

看着顾惜朝的脸,戚少商原本疑惑的眼神慢慢转为清明,一副恍然大悟叫道,“对了,少了最重要的一样!”一个弹指,墓前立刻出现一盘刚出炉的绿豆糕。

看着眼前那一盘飘散着淡淡清香的绿豆糕,顾惜朝的眼[了起来,咬着自己的下唇,尽是隐忍的火气,满肚子的郁闷,以及脸颊上微微的绯红……

斜眼瞄了眼笑得太过明亮灿烂的戚少商,顾惜朝巴不得马上一个左勾拳,一拳KO掉这个太过刺眼的笑容,可是在婆婆的坟前……说怎么这面子都得给婆婆。他忍、他忍,忍下这口气!

这个厚颜无耻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狡滑诡诈表里不一混蛋王八他妈的戚少商!

人的一生之中,难免总会做错几件事,更何况是一只狐狸。

顾惜朝在他长达千年的岁月里,坚定地认为,自己生命中最大的错事,就是因为一时的嘴馋,落到了戚少商的手中,误了自己的一生!

6

「咕噜!」伴着扁平肚子发出的闷响,一只青色的小狐狸四肢瘫平、呈现大字状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饿……好饿啊……

想他这风度翩翩俊逸潇洒气质非凡的狐族贵公子,竟然在还没成修练成一代伟大的狐仙前,因为迷路而全身虚脱,倒在这不知名的地方。

混帐,都是那个王八老头,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说什么要成为要栽培他成为史上最伟大的狐仙,就必须依循着先贤大师们的教诲……

什么都没交待、什么也没让他有个准备,只见那原本抱着书摇头晃眼的老头子,随手一挥,正准备咬下爪子上那颗梨子的小狐狸,一口咬空,再张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就被丢在这不知是何的荒山野外里。

真不知那老头是怎么想的,那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跟把他丢到这荒山有什么关系,可怜他这还只是修练几十年,连人形都还没修成的小狐狸,只有靠着自己的四只爪子,以及不太灵敏的鼻子,一步一步地寻找回家的路。

还有!那老头是不知道他从小就是在九狐村内出生、长大的,平日就是修练、正心、习读经典,根本不知道怎么当一只野生的狐狸。如此毅然地把自己丢出来,死老头一定是趁机报复三天前他不小心吃了他桂圆饼的仇。

趴在地上、努力地往前爬去的小狐狸,想起自己之所以在这荒山里打转、饿了三天的原因,就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好你个孟子,你就不要让我撑过这、修练成仙,我成仙的第一件事,一定把你这以言害人的孟子拖出来狠抽一顿……还有,是那个混蛋给那老头看孟子的,他若是能平安回去,他一定给他好看!

半拖着自己无力的身子,小狐狸一爪子一爪子往前爬,现在支撑着他再往前走的动力,就是他满肚子的怒气,要死,他也要回去扁那老头一顿后再死!

「啪!」又一整个趴平在地上,小狐狸眼前一片模糊,只见那远有缕白影升腾……

模模糊糊中,想到村里那教书的夫子说过,当生命要结束时,很多时候都是由自己死去的亲人来接引入冥间的,而鬼魂的形貌就是轻飘飘的白色……

再勉强撑开自己的眼皮,看一眼那雾的白影……莫非是自己红颜早逝的娘来接自己了?

阿娘,你都不知道你儿子被你老爹欺负地多可怜,想会那么早早过逝,一定也是受不了那老头的折磨。阿娘,带我去冥间报到前,我们先一起去九狐村揍那老头一顿,好不好?

小狐狸闭上眼,不是很干愿、却又没有力气再撑着,趴在那等着自己的阿娘来牵自己的魂。

只是,等了良久,仍感觉不到自己的魂魄离体……倒是肚子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咕噜咕噜,越来越饿……

倏然,小狐狸猛然睁开双眼,瞳孔内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他闻到了,香味!食物的香味!

原来,刚刚眼时看到的一缕白烟,不是什么鬼魂,而是……人烟!正在烹煮食物,夹带着菜香的炊烟!

也不知是那里生出来的力气,原本瘫软在地上的小狐狸,竟然四肢轻盈地一溜烟窜至了那烟囱冒着炊烟的小屋,隐匿在一旁的丛内。

灵敏的狐狸嗅觉,清晰地闻到那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噜咕噜的空响声,越敲越大,小狐狸明显地感觉到,嘴里的口水,不断地凭空冒出来,怎么咽都咽不完。

内心,理智与欲望的交战。

人类很危险,村内的长者千交待万嘱咐,千万要远离人类。

可是他们的食物很好吃,老头三不五时都会化成人,下山去买人类的食物,比起那冷冷涩涩的山果野菜,热热的食物又香又好吃。

不能偷,这是犯罪的事,会阻碍自己修练的进度。

……不是偷,是借……先借他们一点点食物,先让自己恢复点力气,他再去挖一些野菜还他们……对,是借,不是偷!握紧小爪子,坚定信心!

内心里几经挣扎的小狐狸,在见到窗口上摆放着一盘晶莹剔透、泛着碧青色光泽的绿豆糕时,顿时双眼发亮!

绿豆糕!他吃过那老头从山下买回来的绿豆糕,那微甜的清香、沁凉的弹牙,让他好几天都回味再三。

一思及那让他难忘的好滋味,小狐狸只觉得自己嘴内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悄悄地爬到窗边,环顾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的人影,伸出一只爪子,迅速地抓起盘子上的一块绿豆糕,蹲在窗边就啃了起来。

随着那甜甜香香的绿豆糕进到肚子内,小狐狸的注意力也完全在享受绿豆糕的甜美上,一口又一口,一块又一块,好不快哉。

就在小狐狸又趴在窗口,毛绒绒的小爪子,再度伸向眼前绿豆糕的瞬间,一声干净清脆的童音,近在耳边传来,“喔,让我抓到了吧,你这偷绿豆糕的贼!”

说时迟那时快,小狐狸连转头都还来不及,整个人……不,整只狐狸,就被人从身后,重重地压制在地上,想跑都来不及跑!

7

被绳子绑在屋子旁木栅上的小狐狸,用爪子努力地抓向自己脖颈的绳子,想要挣开这绑住自己的绳子,却怎么扯都扯不开。皱了一张脸,小狐狸圆滚滚的黑眼珠里,尽是满满地不悦,瞪着面前那个眼睛比自己还圆还大的男孩。

混蛋,这男孩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有捆仙绳这法宝,还好死不死被他绑到了自己脖子上,想动点手脚逃跑都施不了法。

越想越闷,越闷火越大,原本揪着自己脖颈的爪子,猛然转了个方向,扑向面前那男孩的脸!

往前一抓的爪子没扑到男孩的脸上,就只抓到了一爪子的风,扑空的爪子落下时,却落入了一只温热的手里,男孩的手。

男孩抓起了小狐狸的两只爪子,还把小狐狸压在地上平躺着,仔细地端详着小狐狸的爪子跟五官体型,自己一个人喃喃地咕哝着,“奇怪了,这模样,明明就是奶奶说过的九尾狐,不是一般的狐狸……但是这只九尾狐怎么感觉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不但反应有点迟钝,又没有任何法力的样子……”

男孩把手上的小狐狸正面翻过来又翻过去,还摸了小狐狸身后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把,疑惑地自言自语,“九尾狐修行每满一百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的,这只目前有一条尾巴,好歹有一百年以上的修行,怎么还这么逊……”

小狐狸被男孩翻过来又翻过去,全身上上下下正正反反里里外外被摸了个透,早就气得全身发抖,又听到那男孩的自言自语,更是火气直线上升,顾不得不可泄露自己身为九尾狐的身份,怒不可遏地开口,“喵的!你看过有那只狐狸没尾巴的?每只狐狸一出生都至少都有一只尾巴,谁跟你说我有一百年以上的修练了!还有,你给我饿了三天再来跟我打,看看是谁反应迟钝!喵的喵的喵的#O@$%&”

随着小狐狸一连串骂人的话蹦出来,男孩原本已经够大的双眼越睁越大,人逐渐呆住,直到小狐狸一爪子巴上男孩的手背,带出五道血痕,男孩才猛然回过神来,站起身来边跳边兴奋地大叫,“哇哇哇,奶奶说的话是真的,真的有九尾狐啊!九尾狐真的会说人话啊!”

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的小狐狸,赶紧用自己两只小爪子住自己的嘴,黑溜溜的眼珠转过去又滚过来,脑子中飞快地盘算着该如何弥补自己刚刚的错误。

看到男孩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同时,小狐狸猛然趴在地上,模仿着一般狐狸休息时的动作,将头埋在两个爪子交迭在一起的洞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戒,盯着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男孩。

“我刚刚没听错,你会说说话吧!再说个两句来听听!”男孩脸上漾着兴奋激动的神情,眼里的瞳孔,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说啊,你再说点话吧,跟我说说话啊。”

撇过头来,小狐狸决定假装休息睡觉,来个不理不睬。

眼前的男孩皱起了眉,放低了身子,继续低声哄着小狐狸再开口,“别以为装睡我就放过你了,你是会说话的,对吧?”

被男孩的叨叨不停烦到不耐烦,小狐狸模仿着爷爷形容过,一般狐狸平常的叫声,“嗷嗷…嗷嗷…”地叫了几声应付应付,最好是让男孩知难而退,以为刚刚他听到的一切,都只是他听错了。

男孩的身子又再接近小狐狸一步,几乎整个人就是趴在小狐狸面前,双眼对着小狐狸的眼,鼻子也几乎要碰到小狐狸的鼻子,继续努力不懈地,诱拐着小狐狸再开口,“你不要再想骗我了,我刚刚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你是会说人话的。说吧,再开口说两句吧!”

实在被男孩一再要求他开口说话的事,烦到了一个不行,小狐狸翻了翻个白眼,转个身不理会男孩,岂料那男孩也是个打死不退的固执脾气,也跟着小狐狸转了个方向,继续哄骗着他开口。

连续几番折腾下来,小狐狸的耐性逐渐被磨光,不耐烦的火气渐渐升腾了上来,就在男孩又紧贴着自己鼻子,半哄半强迫小狐狸开口说话时,闭上眼的小狐狸不耐烦地随手一挥-指尖的感觉,好像划过滑腻细致的……

小狐狸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男孩多了三道红线的鼻头……

突然,男孩的痛呼声划破原来宁静的山林!

看着面前抱着自己鼻头,上窜下跳、一副狼狈样的男孩,小狐狸原本不悦郁结的心情大好,这几天所受的闷气也一扫而空,痛快到一个不行!

不一会,“哈哈哈哈哈…”清亮的笑声,在山林间响起。
8

听到了小狐狸清亮的笑声,男孩一手摸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指向正在地上笑到捧着肚子打滚的小狐狸,义正词严地点明事实,“你果然不是一般狐狸!普通的狐狸才不会发出这样的笑声!承认吧,你这只九尾狐!”

反正眼下这情势,是不可能蒙混过去了,狐狸脚露了就露了,看那小子也不算厉害,还怕他什么!小狐狸头一抬、下巴一昂,理直气壮地把话顶了回去,“哼!我承认我是九尾狐又如何?就是会说话又怎样?你想做什么?”

迎上小狐狸傲气凌人的眼神,男孩眉头一蹙,在心底暗自嘀咕,“现在这怎样的状况啊?这只九尾狐到底知不知道是被抓了,架子还端着这么大……”

只见那小狐狸黑不溜丢的眼睛,泛着琉璃般闪亮的光芒;小小地鼻子往上翘起,挤出点微微的小折纹;前面两肢爪子伸得直挺挺,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就像是正襟危坐般;身后毛绒绒的大尾巴,甩过来又甩过去……

看着这样的小狐狸,男孩突然觉得……很可爱!可爱到想把揽到怀里狠狠地揉一把、蹭两下……

男孩心里这么想的同时,手也伸了出去,钻入了小狐狸抬高的下巴,轻轻地抚摸着,就像在逗弄着一只小猫。

轰地一下,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逗弄过的小狐狸,顿时血气上升、脸红一片!

“喵的!你当我是猫吗?”小狐狸一爪子拍开在自己下巴的人爪,气得全身绒毛直竖,两眼圆睁,死瞪着眼前那个把自己当成猫耍的混蛋。

“你都喵的喵的不停地叫了,还不是猫吗?”男孩发现到,那气到毛炸开的小狐狸,似乎更可爱,逗弄的兴致全上来了。

“什么猫叫声?那是骂你的话!”斜眼扫了遍男孩的上上下下,嗤之以鼻,“连被人指着头骂,都不知道人家在骂你,看来,果真是个笨蛋!”

“你-!”整个人跳起来,本来准备要破口大骂的男孩,却突然沉下气了,双手环抱在胸前,别有意地环顾着小狐狸,“我只听过骂人的话有混帐、笨蛋、野孩子、兔崽子、他奶奶的……就没听过喵的喵的在骂人。”嘴角上挑,轻笑,“连骂人都那么可爱,真是只可爱的小狐狸。”说完话,还飞快地摸了一把毛绒绒的大尾巴。

“喵…妈的!”来不及在那偷袭自己尾巴的手上抓个几下,小狐狸猛然扑向男孩,准备直接往他脸上抓去,谁知那男孩退得更快,让小狐狸扑了个空。气得小狐狸直跳脚,“你说谁可爱?我可能堂堂的九尾狐仙!”不只两只前爪,连那尖锐的牙齿,全都磨得霍霍响,努力地往男孩方向扑去。只可惜自己被那捆仙绳绑住木栅上,与男孩的距离就是差那一步。

“说的就是你啊!”仗着自己活动自如、身手敏捷,男孩继续挑衅着已经完全炸开毛的小狐狸,三不五时还偷摸一把,气得小狐狸连尾巴都竖得直挺挺了。

“闭上你的嘴!谁可爱了?”他堂堂一个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的九尾狐,竟然被人当成一只小猫逗弄,还一口一句「可爱」,简直……简直没把他这未来伟大的九尾狐仙放在眼里!

在一人一狐的斗气间,气极败坏的小狐狸,随着男孩的逗弄,火气越升越高,竟渐渐地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小狐狸只觉得全身越来越热,似有一团火从身体各,聚集至丹田内,又从丹田内蔓延到心窝、脑门百汇,热得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男孩也发现到小狐狸这不寻常的变化,原本幽幽的黑瞳,逐渐转为青色……小狐狸的周身,也泛起淡淡的青雾;随着瞳孔内的青光更炽,小狐狸身旁的青雾越来越浓,逐渐淹没了小狐狸的身影……

男孩见这样的情况不寻常,也没有心思再逗弄对方,连忙开口询问,“小狐狸,你怎么了?有没有事?不玩了,我不逗你了,你应应我啊!”一直没有听到小狐狸那清清亮亮的声音回话,男孩一咬牙,决定拨开那团青雾,看看小狐狸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男孩的手触及青雾的一瞬间,顿时白光大盛,刺得男孩连忙闭上眼,闪避这刺目的白光。

感觉到白光消失之后,男孩缓缓张开眼,那原本浓密的青雾也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小狐狸也凭空消失,原本绑着小狐狸的绳子尾端,却是松垮垮地系在一个身无寸缕、跌坐在地上,与自己年龄相仿……男孩的脖子上!

9

男孩原本就够圆够大的眼睛,倏然睁得更加又圆又大,就像是庙口石狮子的眼睛,微微颤着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的语气,“…小…小狐狸?”

跌坐在地上、凭空出现的男孩,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十指分明的双手,看到男孩的声音,才猛然抬起头,一双比起男孩大圆眼较为狭长的眼,紧盯着面前的男孩。

“小狐狸…小狐狸?不会变成人反而傻了吧?”男孩蹲下身来,伸出手,在坐在地上发愣的男孩面前摇晃着。

被唤作小狐狸的男孩,原本迷蒙的眼神顿时化为清亮犀利,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两手抓住大眼男孩的手,张开口,用力地,咬下!

“哇!”尖锐的叫声响彻林间,大眼男孩猛力抽回自己被咬的手,拼命对着已经印上一个完整牙印的手背吹着气,“禽兽就是禽兽,都变成人了,还是随便咬人!”

“你说什么?你骂谁是禽兽啊!”被骂为禽兽的男孩怒气腾腾地拍地而起,准备上前再好好教训口出粗言的家伙,岂知,他才一起身,便全身无力,又跌坐在地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跌回在地上的男孩,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

刚刚才被咬的大眼男孩,见那男孩一想站起来、又一跌倒,也有许多不解,“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又一跌倒的男孩摇摇头,两道有点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站不起来……全身没有力气……”

“没有力气……怎么可能?你刚刚咬我倒是力量大的很!”大眼男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横白了大眼男孩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男孩忿忿地咕哝着,“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是第一变身哈啾!”没说完的句子,断在一个大大的喷嚏声中。

这时两个男孩才察觉到,跌坐在地上的男孩一直全身赤裸着,风一吹来,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清楚可见。

大眼男孩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上那赤身的男孩,却在碰触到他肩头时,变身成人的小狐狸,身体又产生了变化,「碰」地一声,两只三角形、毛绒绒耳朵蹦了出来。

还来不及给两个男孩惊讶的时间,又是「啪」地一声,男孩身后蹦出了大大的狐狸尾巴。

“又怎么了?”在两个男孩的惊呼中,长出狐狸耳朵与尾巴的男孩,突然双眼猛然睁大、瞳孔紧缩,全身肌肉绷紧……身子也在人形跟狐狸之间来回转变。

身体内的那股热气,似乎脱离自己的控制,在身体四乱窜,身体四肢一下子热,热到胸腔的空气都要被蒸发,快要窒息;又一下子冷,冻得他群身发抖、牙齿打颤。

青色薄雾由小狐狸十指末端、天灵盖顶、口鼻之间,扩散开来,随着青雾的越来越浓,无法控制自己定型的小狐狸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透明!

男孩这时候才惊觉到小狐狸的情况不对,急忙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小狐狸,你不要吓我啊!很难过吗?我要怎么帮你?”

小狐狸全身不住地打着颤,开始涣散的眼神,勉强地聚起焦距,看着面前心急如焚的男孩,却无法开口说话。

见眼下小狐狸的情况真的不对,男孩一咬牙,撑起小狐狸的身子,运起自己仅有的修行,模仿着自己奶奶运攻给自己的动作、口诀,“气抱山川,神聚百汇,意游四海,心守专一……”指压小狐狸的眉心,打入神定之后,双手双指同时分向额头的太阳命门,守元抱一!护住两道命脉之后,男孩起身,双掌交迭,由上而下压向小狐狸的天灵盖门,缓缓注入护身的元气。

一股力量由男孩的双掌掌心缓缓注入,驱散了体内的寒气,同时,这股暖流开始引导着原本在体内乱窜的真气聚合至丹元之,稳住了原本体内紊乱的元神,也稳住了小狐狸不断变身的无法控制。

感觉到小狐狸体内的真气逐渐受到控制、回归原位之后,男孩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覆于小狐狸的天灵盖门双掌收回,正欲抱元调息之际,突然心口一悸!紧紧揪着自己胸口忍耐着。

稳定下来的小狐狸,发现身后男孩不寻常的动静,才刚开口要询问时,“你-”一口黑血喷出,眼前一黑,便软软地昏迷过去,颓倒在地上。

看到面前小狐狸变身而成的男孩昏迷倒下,男孩揪着自己还在抽痛的胸口,勉强地想要上前察看,岂料,人才刚往前踏出一步,一片黑暗,由上而下覆盖了自己所有的意识。

1

再睁开眼时,小狐狸已经在暖烘烘的炕上,是他熟悉不过、趴睡了几十年以来的床炕。

茫茫然起身,小狐狸却发现自己原本毛绒绒、有着粉色小肉垫的爪子,依然是他昏迷前,那无毛的两只鸡爪子……全身上下自己引以为傲、闪着光泽的柔顺长毛,还有那一条蓬松的大尾巴,通通都不见了……成了瘦瘦小小、单单薄薄的男孩小板身。

思考前习惯用自己爪子抡一抡自己尖耳的小狐狸,照着自己原来的习惯,用已经变成五指的手掌往头上抓了两下,“唉呦!”微卷的黑棕色头发,纠缠在自己手指上。这一吃痛,也让原本来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小狐狸总算回过神来。

一个鲤鱼打挺,小狐狸轻巧地翻下床炕,仔细地端详着自己:一双五指分明的手,一对长长的腿,无袖的一身短打下,腰臀跨胸背、没有尾巴,平直的肩膀、纤细明显的脖颈,下巴的弧线、小小圆圆的耳朵、口鼻眉眼额头……小狐狸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着,逐一确认。

当双手最后落在自己头顶上,没有摸到那对尖尖的狐狸耳朵时,与狐狸原身一样清透的黑瞳,散发出闪耀的光芒,有菱有角的嘴唇线条往上勾起“我变人形了!”小狐狸惊喜地大叫。

真想指天大笑三声,他果然是天才,是千年难得一见、未来伟大的狐仙大人,别只狐狸至少要修上一百年,才能炼得人形,想他不过修行短短几十年,他就炼成了人形!小狐狸喜形于色,只差了仰天长啸,心想他果然是九尾狐界的奇才。

刚开始的兴奋感过了之后,小狐狸沉下脸来,冷静地思索着自己这突来的变身,以及昏迷前,自己在原形与人身之间不断转变、无法控制的险象。记得,在自己昏迷前,有感觉到一股力量由头顶灌入,牵引着自己体内乱窜的真气归位,也护住了自己的元神。

若不是有那股真气强力护住自己的心脉元神,恐怕自己早已经一命呜呼哀哉,成了只死狐狸。小狐狸抓了抓自己小小圆圆的耳朵,是谁,救了自己呢?

难道是那个大圆眼,笑得没心没肝、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的男孩,救了自己一命?

食指与大拇指磨蹭着自己有点尖又有点圆润的下巴,小狐狸蹙紧了自己的眉头,区区一个普通十岁出头的男孩,怎么可能有这么的功力?若不是那男孩救了自己,自己的救命恩人又会是谁呢?

覆上自己胸口,小狐狸运气周天,两边的眉头却越靠越近,灌入自己体内的真气,很明显地与自己体内自行修练的元神真气不同,所以绝不会是妖力,那又会是什么力量呢?对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正当小狐狸陷入地思考中时,伴随着一声「碰!」,一只大脚干脆利落地踢开房门,也不等小狐狸的反应,来人兀自跨进房内,将手上那本厚厚的字典,扔到桌子上,伴着突然扬起的灰尘落尽,印入小狐狸眼里的,是自己多日没见到的爷爷。

小狐狸都还来不及出声询问,自己怎么回到九狐村家中,就被狐爷爷开口抢了先,“随便几页,每一页指一个字!”

接下爷爷随手抛过来的厚重字典,小狐狸不得其解,“做什么?”

“取名字!你的名字。”原来,九尾狐在修得人形之前,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只有在修练成人身之后,他们才会正式被付与专属于自己的名字。命名,自然也被视为修为人形后的一种肯定。

原本准备要打开书的小狐狸,闻言把书一阖,紧蹙的眉头、黑白分明的眼瞪向自己这总是异想天开的爷爷,“有人这样取名字的吗?太随便了吧!”

“有!”狐爷爷手一指,正正经经地回答,“我爸爸、你曾爷爷,你爷爷,还有你妈妈通通都是这样取名字的,身为曾孙子、孙子、儿子的你,有什么不一样,不能这样取名字的!”

狐爷爷这看似有道理又实则不讲理的一顿话,堵得小狐狸是有气说不出来,他们家取名字都这么随便,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一家子姓都不一样!

看着迟迟没有动手翻页的小狐狸,一个窜步抢过小狐狸手中的字典,狐爷爷不耐烦地自己动手翻书,嘀咕着,“有这么好计较的吗?不过就一个名字。”随手翻了三页,点了三个字,狐爷爷指向小狐狸,“好了,我点好了,你的名字就叫-曾鲁旦!”

“我不要!我还鸡蛋勒,去你的鲁旦!”小狐狸一把抢过狐爷爷手上的字典,“要难听、要乱取,我也要死在自己手上!”清楚自己爷爷这随便的个性,小狐狸自暴自弃的翻起三页,随手指了三个字!朝、顾、惜。

经过祖孙两个的争执,以及对照过三个字各种的排列组合之后,「啪」,狐爷爷单掌一拍桌,小狐狸的名字至此拍桌定案,姓顾名惜朝。

11

撑着伞面上勾勒着墨竹的纸油伞,一袭青色广陵长衫,衬着里面中衣的鹅黄色更加鲜嫩。绵绵细雨,随风斜入伞下,打湿了那微卷的发丝,染上湿气的黑发,增添一份黑到极至的明亮,也对照出了那颈骨间的白玉无瑕。

踩着熟悉的道路,当了「顾惜朝」已经十年有余的顾惜朝,依照着平日的习惯,风雨无阻地来到这九华山脚的小城镇,每满七日,他总是要奉命前来,到这城镇的一家小点心铺,买一盒点心回去解他那爷爷的馋。

这一买,就是十年。十年内,每满七日就得下山一趟,这密集的与人接触之中,顾惜朝慢慢地熟悉了与人类一般的生活型态、互动模式,使得他越来越懂得如何当个「人」。

原来那日他因一时气愤,导致心火上腾、全身真气乱窜之际,远在九狐村的爷爷因血脉相通,感受到他元神混乱,连忙下山寻他。寻到他时,见他元神已经稳定下来,但却提早化为人形,怕是后面还会有无法预料的状况发生,便将昏迷的他带回九狐村。

当他醒过来时,早已昏睡了七天七夜。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股真气,不属于他自己修练而来的妖力,而是一股道家天师所修练的先天罡气。

怕体内这两股真气相互冲撞,造成他体爆而亡。自顾惜朝醒来之后,爷孙两人便窝在九狐村内的藏经窟内,翻阅了所有的古书典藏,也询问了村内所有的长老。只是,似乎从来没有过妖力与道气,共存于一体的先例,自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解答。

没有可以参考用的办法,顾惜朝只有在修练时,尝试将体内两道真气尽可能地相溶,转为自己的元神。

一开始,两股不同的力量,时时在他体力,彼此互撞,尤其是月圆之夜,常常痛得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膨胀到自己无法控制,需要他爷爷跟村中长老为他护体,方才压住体内不同力量的冲击。

也不知道他爷爷是从那寻得的修练法,在依循着爷爷教他的修练口诀,进行修练之后,他体内两股真气的冲撞,越来越少再发生,渐渐地,原本应该是相生相克的妖力与道家罡气,逐渐溶为一体,相互弥补了原本单一力量的不足。

没想到这两股力量,竟然没在他体内彼此抗衡、爆了身体,反使得顾惜朝在修练时,日进千里、功力大增。加上他体内元神真气中,有着道家天师的先天罡气,反促使顾惜朝早早褪去身上九尾狐的妖气,对于一般的道术仙法也有着较高的承受力,可真应了因祸得福这句话。

仗着自己的方法,解了顾惜朝体内两股真气冲撞的问题,救了他的小命,顾惜朝的狐爷爷,每满七日,就要顾惜朝下山为自己买盒点心、酒水,回来孝敬自己。

依循着平时所走的道路,顾惜朝撑着伞来到这山脚小城镇中,唯一卖点心的小铺子。

老妇人见到顾惜朝前来,指着已经包好的一盒点心,和蔼地问道,“今天我帮你准备的是绿豆糕,还喜欢吧?”

“喜欢。戚奶奶的点心,不管是那种都好吃,尤其是这绿豆糕,是我最爱吃的了。”买了十年的点心,顾惜朝与这卖点心的老妇人,早已熟识。

顾惜朝从随身的小布兜内,掏出几枚铜板,准备付了钱,拿点心离开时,却一把被卖点心的老妇人拉住,“今天下雨客人少,老太婆嫌得慌,尝试做了个桂口味的豆腐脑,小伙子来帮老太婆试试口味。”

热情招呼着这连续买了自己十年点心,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俊俏小伙子,卖点心的老妇人拉着顾惜朝进到着小小的店铺内,一旁的小桌椅上,端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

推辞不了老妇人的热情,顾惜朝只有坐下,对着老妇人微微一笑,“戚奶奶,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这孩子还跟我客气个什么!这可不是我请你,是拜托你帮我试味道的。吃吧,吃吧!”卖点心的老妇人豪气地一挥手,爽朗十足地大笑。

顾惜朝露齿微笑,单手端起那碗豆腐脑,淡淡的桂香味立刻窜入鼻中,引人垂涎;勺起一匙白白嫩嫩的豆腐脑,放入口中,还来不及细嚼,嘴里的豆腐脑已化。口腔内含入豆腐脑热呼呼的暖意未散,舌尖随即扩散一股甜而不腻、香而不俗的芬芳好滋味。

“好吃!”顾惜朝双眼瞳孔流光舞动,发出由衷的赞叹。

这碗豆腐脑滋味真得好,不但入口及化、留齿甘甜,而且那股桂香味,虽淡却无法令人乎视,伴着温热的豆腐脑,一入肚中,彷佛熨开了全身四肢,让人好生舒坦,也拂去了这几日来积压在自己胸前的闷窒感。

看着顾惜朝真诚的笑容,老妇人微微一笑,“好吃就多吃点,把这一碗都吃光。”

“戚奶奶要请我,我当然就不客气了,一定吃完它。”顾惜朝再勺一匙入口,代表自己并不是说说客套话。

微笑看着顾惜朝一匙一匙吃着自己所做的豆腐脑,老妇人慈祥温暖的眼睛中,一丝精明,在眨眼瞬间,一闪而过。

12

午后,山雨毫无预警地落下,宛如倾盆的大雨,来得又急又猛,几乎让山路上赶路的行人,眼前可以看到的范围,不足三步之外,这样的雨,也使得顾惜朝手上的伞,如同虚拿。

一方面不想因为这样的雨势弄潮了手上的点心,另一方面也不想勤奋地顶着这么大的雨中赶回九狐村,只是为了给爷爷送上点心,顾惜朝在看到前方已经废弃的山神庙时,毫不考虑地就转进庙里,躲一躲这场突来的大雨。

到这山神庙避雨的,不仅仅只有顾惜朝一人,庙里,早已升起个火堆,旁边烤着几件湿漉漉的衣服,一个光裸着上半身的青年,手上也拿着件白色单衣正烘着火。

听到脚步声,原本专注于烘衣的青年,抬起头来,圆圆的清澈大眼看向顾惜朝,基于同避雨的缘份,主动打了招呼,“这雨还真大啊!”

“是啊,很大。”敷衍地回了对方的话,顾惜朝在靠近门的角落坐了下来,有点不悦地盯着门外的大雨发呆。

想不到竟然有人了,害他不能施法蒸了身上的衣服,只能这样全身湿淋淋的,难过的很。想着想着,顾惜朝突然甩起头来,依着以前当狐狸的习惯,想把头发上的雨珠全甩干。

看着顾惜朝的动作,想必他也是全身湿透了,大眼青年大方地邀请顾惜朝到火堆边取暖,“这位朋友到这里来吧。”青年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空出一半位置。

“不用了。”顾惜朝想也不想就婉拒了对方的邀请,他不想与人有太多的接触。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不用客气。”青年站起身来,来到蹲在角落的顾惜朝身边,完全不理会他的意愿,一把就将他拉到火堆旁,“烤烤火也干得快”冲着顾惜朝一笑,两颊有着一一浅的酒窝。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是听不懂人话吗?被强拉到火堆旁的顾惜朝,莫名地烦躁,本来打算一扫手转身就离开,可是一靠近火堆旁,感受到那火堆散发出的温暖,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念头,不自觉地朝着火堆伸出双手,摄取温暖。

看着顾惜朝烤着火、一脸满足的模样,青年不禁嘴角上扬,觉得这位朋友真是有趣,兴起了结识的念头,“我们两个同到此间庙里避雨,也算是有缘。何不就此交个朋友?”

“不过是萍水相逢,相遇又何必非相识不可。”顾惜朝头也不回的,就直接拒绝对方主动结交的询问。

“在下姓戚名少商,不知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礼尚往来,大眼青年同样漠视了顾惜朝明白的拒绝。

大眼青年一意孤行的执着,终于让忙着烤火的顾惜朝转过头来,第一正视他的存在,“你这人听不懂别人说话的意思吗?我已经说了,我不打算跟你-哈啾!”一个响亮的喷嚏,打断了顾惜朝还没有说完的拒绝。

被当面打了个大喷嚏的戚少商,原本神清气爽的脸一沉,两手伸向顾惜朝的衣襟,左右一拉!动手脱起了顾惜朝的衣服。

“你这人做什么?没听过男女授授不亲这句话吗?不对……我是公的……啊,反正你给我放手就是了!没必要我不跟你交朋友,你就抢我衣服吧!”顾惜朝一面语句逻辑不通地斥骂着戚少商,另一方面努力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与戚少商拉拔着。

“你衣服全湿了,都滴着水了,还不赶快脱了它烘一烘!一直穿着湿衣服很容易感染风寒的。”一边向顾惜朝说明解释,戚少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总算扒下了顾惜朝身上的一件青衫。

13

看着戚少商将自己身上的青衫,拧干晾起,顾惜朝紧紧抓着自己黄白两件衣服的襟口,戒备地紧盯着戚少商的一举一动,忿忿不平地念着,“我才没虚弱到淋一场雨就得风寒,才不像你们人类那么-哈啾!哈啾!哈啾!”连续三个大喷嚏,打断了顾惜朝准备骂人的气势。

“看吧,都打喷嚏了。”顾惜朝刚打完三个喷嚏,一回头戚少商已经在自己面前,两只手又准备往自己身上来……

惊着顾惜朝直觉反应就是抬起一脚,直直地就往戚少商肚子方向踢去!“君子动口不动手,你难道不能用说的吗?”

没料到顾惜朝有这一下的戚少商,根本来不及反应,硬生生地挨了顾惜朝这一脚,捧着肚子往后退了几步。

听到顾惜朝的话,戚少商火气也冒了上来,真是好心没好报,口气不善地顶了回去,“我刚刚都跟你说要你赶紧脱衣服的原因了,你还不是死揪着衣服不放!都打喷嚏了,你还不是死不脱!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脱个衣服会死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不是动手了!”

“我当然是男的!”顾惜朝怒火腾腾,瞪向戚少商,“没有人一见面就强脱别人的衣服的!你这人根本是个登徒子!还有,我是动脚不是动手!”一甩,下巴高高昂起。

“喂!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若不是我觉得我们既然有缘相会,担心你感染风寒,我才懒得脱男人的衣服!”戚少商也真火了,怒目瞪向顾惜朝!自他离家在外修道以来,路上结识相交的人也不在少数,从没看过这么婆妈的男人。

“到底现在是谁先招惹谁的?你不要做贼的喊捉贼!”顾惜朝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一把抓起正在火旁边烤的青衫,就准备往身上穿去。

虽然对方不领情,还倒骂他一顿,但戚少商也确实不想对方因此真生了病,顺手就扯住根本还没干的青色长衫,“还没干呢,就跟你说,穿着湿衣会染风寒的,你急什么?”

“急得远离你一点。”顾惜朝用力一拉,想拉回自己的长衫。

“就跟你说还是湿的。”戚少商再扯。

“这是我的衣服!我要干着穿、还是湿着穿,不用你多事。” 顾惜朝再拔。

就在火堆旁的一拉一扯之间,青衫的一角,恰恰就落到了火焰里,顾着唇枪舌剑兼拔河的两人,根本没发现手中的青衫水份正逐渐蒸发。就在两人还在争执之间,火舌就沿着青衫一角爬了上来。

两人被这突然窜起的火苗吓了一跳,连忙双双放手,原本还被两人拔着河的青衫就这么直接往下一掉-直接覆在了那火堆上!

还带着极重水气的青衫掉到了火堆上,竟然直接扑灭了原来还燃烧着的火堆,顿时,黑呼呼的浓烟漫开!

被这浓烟呛得七昏八素,戚少商连忙蹲下来将覆在火堆上的青衫,随手往旁边一甩,顾惜朝随手就拿起旁边已经晾了半干的戚少商衣服,努力地将浓烟往窗外、门外驱散。

两人七手八脚地,终于将小庙里的浓烟全煽了出去,累坏的两人,就这么背靠着背,两腿一软,滑坐到了地上。

背靠在了一起,光裸上身的戚少商,碰到了顾惜朝的湿衣,身体激灵地打了个冷颤,也没心思管那家伙冷不冷的事,连忙找着自己的衣服披上。

只是,原来晾着衣服的木架上,早已不见自己白色的里衣,戚少商一人闷着头找了半天,终于在坐在地上的顾惜朝手中,看到貌似自己的里衣。

“我的衣服!”戚少商一把抓起顾惜朝手中,灰黑一片又沾满了尘埃、火星灰、干草屑的「白色」里衣,“怎么会变成这样?”戚少商不禁对顾惜朝怒目相向。

坐在地上的顾惜朝横白了戚少商一眼,理都不想理他,看到了戚少商拿着里衣对他质问,这时才想到了自己的长衫。,顾惜朝低着头寻找了一会,才在墙边的一角,发现了那眼熟的青色长衫。捡起来一看,青色长衫早已被熏得青不青、黑不黑,一角还有被烧过的痕迹,拉开一看,正中央还被烧破了一个大洞!

看到自己这样面目全非的长衫,顾惜朝气冲冲地来到戚少商面前,把长衫往戚少商怀里一丢,“你赔我一件!”

戚少商还皱着眉检查着自己其它的衣服,不管是里衣、中衣、外衣,全染上一层黑灰,火气正大的很,根本不想理会顾惜朝。

戚少商完全不甩自己的态度,激起顾惜朝的心头火,狠狠地抓着戚少商的手臂,将他的正面扭向自己,“赔我一件外衫!”

面对这样执拗,硬要他陪他衣服的顾惜朝,完全没有衣服可穿的戚少商,不免更加气闷,用力的把身上抓的所有衣服往顾惜朝怀里丢去,“我全部衣服都这些了,你要那件就自己拿吧!”

顾惜朝把戚少商丢过来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我才不要你的衣服,我就要我自己的衣服,赔我一件!”一只摊平的手掌,就平举在戚少商面前。

“你……”戚少商瞪了顾惜朝一眼,两眼往上翻了翻个白眼,努力地压下自己的火气,试图要跟顾惜朝说道理,“会搞成这样不全是我的错吧,你也有份的。你才烧了一件外衫,我是全部的衣服都毁了,你讲点道理吧。”

“如果不是你硬要脱我衣服,也不会出这乱子。”顾惜朝仍然坚持着要戚少商赔他件外衫。

“我是好心怕你得风寒。都是男人,不过就是光着上身,你在别扭个什么!”戚少商的火气也飙了上来,逐渐管不住自己的口气,狠狠瞪向顾惜朝。

顾惜朝当然不甘示弱,也狠狠瞪了回去。

庙外,是依然滂沱的大雨;庙里,两个高瘦的青年,戚少商与顾惜朝,就像两只被激怒的斗鸡,大眼瞪小眼对峙着。

那个别扭龟毛、不像个男人的家伙!头发还是卷的!还有那虽然染了黑灰,却掩不住的皮肤,娘们都没他白嫩!黑白分明、带着点内双的眼,小小圆圆的耳朵,丰盈的菱形小嘴……

戚少商眉一蹙,仔细地端详的顾惜朝,那气鼓鼓的样子,怎么……怎么越看越眼熟?

那个无礼蛮横、又自以为是的混蛋!仗着眼睛大,了不起啊!挺直的鼻子,脸圆的像颗包子,偏偏下巴又尖的很,笑起来,那一大一小的酒窝,怎么看怎么刺眼……

不对,顾惜朝眼一[,上下打量着戚少商,那个霸道的架势,怎么……怎么觉得这混蛋似曾相识呢?

沉默了半刻,戚少商与顾惜朝原本瞪着对方、微[起的双眼,蓦然圆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狐狸!”
“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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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戚少商眼里见到故人的欣喜,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的眼神,可是十足十的怒气冲天,瞳孔里跳动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珠子上,直接喷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戚少商。

“你真的是小狐狸?!”盯着顾惜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就跟自己记得的小狐狸眼睛一模一样,戚少商几乎已经确认,眼前这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高瘦少年,就是十年前的那只小九尾狐。

就在戚少商向前一步的同时,原本低垂着头的顾惜朝,突然抬起头来,两眼火气腾腾,猛力扑向戚少商!戚少商没有料到顾惜朝这突来的袭击,猝不及防便就被顾惜朝的猛劲,扑倒在地。

被顾惜朝扑倒在地的戚少商,头便直接撞向地板,才痛得闷哼一声,整张脸皱成一团的瞬间,另一股更强烈的痛感,从自己的肩头扩散漫延而来,那扑倒自己的小狐狸,竟然一口狠狠咬向自己的肩头!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破庙内传出,淹没在滂沱大雨的雨声中。

就在顾惜朝舌尖尝到血腥味的同时,一股莫名的热气,从戚少商的血液中,漫向顾惜朝全身,牵动顾惜朝体内的真气,又流向戚少商。

戚少商与顾惜朝两人都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体内的真气流向自己,自己体内的真气流向对方,形成一个真气回圈,在一来一往之间,真气回圈向外扩张,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向上激升。

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的不受控制,戚少商、顾惜朝两人瞬间各自弹开,睁大了眼睛两两对视,对于刚刚发生的状况,眼里都有着不可置信的讶异。面对还在各自体内乱窜的真气,两人紧紧盯着对方,各自暗暗地调息安神,想尽快地稳住体内真气。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待体内真气稳下之后,顾惜朝微微催动元神运气,发现有股微微的热,从丹元之发散,并吸收着刚刚流入体内的真气,又转为自己元神所用。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顾惜朝正因为刚刚发生的情况,陷入地思索时,已经调息完毕的戚少商,才轻轻转动下肩颈膀,就牵动到肩头上的伤口,痛到五官几乎要皱成一团。低头一看,被咬的肩膀,精练结实的肌肉上,印了个形状清晰,还泛着血丝的两排齿印。

戚少商转头,瞪向那牙印的主人,指着对方鼻子的手,气愤到微微颤抖着,“你…你…你这只小狐狸竟然咬我?!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正在思考中的顾惜朝,在听到戚少商愤愤不平的指责,才猛然回神,看着戚少商那不明究理的委屈神情,顾惜朝的眼一[,锐利的眼神扫向戚少商,“谁是谁的救命恩人啊?我只记得十年前,你这混蛋对我的羞辱!”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戚少商也不理会顾惜朝,大喇喇地盘腿坐了下来,“还记得吗?十年前,你第一变身为人时,因为功力不稳、差点元神尽毁、一命归天之际,可是我拼了自己的命,护你元神、保住你这条狐狸命。”斜眼瞄了顾惜朝一眼,又揉一揉刚刚被咬的肩头,戚少商啧啧两声,“我今天总算亲身体会「恩将仇报」这句话了。”

顾惜朝细细回想当年的情景,在自己意识逐渐涣散前,彷佛有人在耳边念着口诀:气抱山川,神聚百汇,意游四海,心守专一……,然后有股真气缓缓从头顶上由外注入自己体内,引导着原本在体内乱窜的真气聚合至丹元之,稳住了原本体内紊乱的元神……

难道,难道当年救了自己的人,真的是那混蛋家伙?

瞄到顾惜朝专注思考的表情,戚少商明白他已经陷入回想当中,当下决定再接再励,再加一把劲。长长地叹了一口,戚少商故意哀声叹气地说着,“想当年我为了救只小九尾狐,可是差点连命都贴了上去。结果得了救,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不说,今天见了面,还倒咬我一口……唉,说到底还不就是个禽兽变身的,那懂得什么报恩啊……”

“好了!说吧,你要我怎么还?”顾惜朝语气不耐地截断了戚少商哀声叹气的叨念,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欠这混蛋救命之恩,但他顾惜朝也不是那种有恩不报、装死的家伙。

原本还是张苦瓜脸、垂着头、气氛低沉的戚少商,在听到顾惜朝这句话时,立刻扬起头来,眉开眼笑地往顾惜朝靠了过去,只是,话题却陡然一转,“对了,小狐狸,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咬我的时候,那股在我们体内转来转去的真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怎么会知道?你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吗?”虽然不明白戚少商怎么突然谈起这事,但这件事,确实是跟两人有相关,而且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查个清楚。思考中的顾惜朝却突然蹙起眉头,严肃正经地向戚少商提出警告,“还有,别左一句小狐狸、右一句小狐狸的,本大仙有名有姓,大名鼎鼎顾惜朝是也,我也不介意,你叫我顾大仙或顾爷爷,就是别再叫什么小狐狸的。”

戚少商看着一脸不悦的顾惜朝,横臂搭上顾惜朝的肩膀,冲着他露齿一笑,“是是是,顾狐仙、顾公子。那你可要记好了,在下戚少商,你也别再叫我什么死小孩了。”

睁大眼睛,顾惜朝瞪向戚少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自来熟的很……他可不记得自己跟他有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交情?

不着痕迹地向外半步,顺带抖落戚少商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臂,顾惜朝目前最在意的,还是那股可通行在两人体内的真气,“你当真不知道,那股真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戚少商摇了摇头,抚着下巴思考着,刚刚那股真气……很像……不,不是很像,是根本就……戚少商突然抬头看向顾惜朝,一句“小狐狸,让我试试!”语未完,双手已掠住顾惜朝的双腕,五指扣住顾惜朝的脉门,催起自己体内真气,袭向顾惜朝。

戚少商的动作来得迅雷不及掩耳,顾惜朝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前,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外向内,往自己压迫而来!受到突来的攻击,顾惜朝直觉运起体内真气,形成真元护体,保护自己。

一攻一守,两道元神真气碰撞的瞬间,原本预料的强力冲击却没有如预期般发生,反倒在真气中心撞击的那一x那间,两股真气交融为一体,结合成一道强大的力量,向外扩张!

两股真气汇合而成的力量超乎两人的想象,过于充沛的真气在顾惜朝体内乱窜,兀自寻求着可以宣泄出口。乱窜的真气强大无比,顾惜朝根本无法控制真气的走向,真气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张牙舞爪的凶猛,那股真气,彷佛要反噬他的身体。

全身四肢百骸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顾惜朝唇边溢出,惊得戚少商连忙收回自己试探的真气,原先在顾惜朝体内那股强大无比的力真,顿时化为虚无散去。

“啊……”微弱的一声呻吟,强大的力量在自己体内冲撞,震着顾惜朝虚脱到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眼看自己就要滑落到地上时,戚少商接住了他的身子,紧张的神情在自己眼前放大,“你没事吧,小狐狸?”

顾惜朝[起眼,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戚少商,虽然虚弱,但仍坚持地揪住戚少商的头发,咬牙切齿的忿忿,“你……你根本……根本就是记恨我咬你吧……果然…… 果然遇到你就……就没好事……”眼前一黑,顾惜朝瘫软在戚少商怀中。

抱着昏倒的顾惜朝,跌坐在一片混乱的破庙中,戚少商的脸都黑了,现在是什么状态?这下子,他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