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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3] 寂寞之井
文案
-直树,请你别忘记我,如果你忘记了我,我等于从不曾存在过。
外型俊逸的大学生直树,将过去埋藏为幽暗秘密,
使其内心有如干涸枯井般寂寞荒凉。

混血儿少年濑名未来,却爱上了这个隐藏秘密的男人。
他要如何在寂寞之井中,注入自己清彻的爱,拯救因过去而枯萎的男人呢?

第一章
过去的再遇

直树一走进平日常来的咖啡屋,就直直地走到面向着落地窗的排坐最里头的第二个位子。

选这个位子坐,一直是直树的习惯。一来他可以安静地看看书边享受着秋日午后和煦的阳光,因为总不致于有人会那么不识相地选择坐在墙壁跟直树之间;二来这个位置可以让直树理直气壮地将背包放存椅子上面,而不必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脚边,忍受着有时有点肮脏的地板。

当他低头准备把背包放在旁边的空位子时,眼角余光才瞄到好像有人想坐那个位子。

他顺势将眼光往上抬,瞄到站在一旁的人正望着他,约十七、八岁,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有一副青春期特有的纯净美貌,相当引人侧目。

虽然只是一瞥,但这种长相的男孩子的确是他的死穴。直树明白自己最好敬而远之。

「对不起,我可以坐这儿吧?」声音从少年的口中流泄而出,但对直树而言,少年周边的气流仿佛将声音静静吞没,直树觉得自己好像在看默片,只隐约地从少年的唇中读出那平常的问话。

「呃……你应该没在等人吧;这位子我可以坐吧?」默片少年又从唇形优美的口中开启两个问号。

「呃……可以。」直树这下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整理心神,周围的声音于是进来了,仿佛又从默片回到了吵嚷的有声片。

这儿是直树就读的大学旁最受欢迎的平价咖啡屋,不论什么时候,总是有一堆年轻学生吵吵闹闹地聊天说地。

直树慌张地将袋子放在椅子角,并将位子往少年相反的方向挪了一点。

这个改变直树周围气流旋转方向的少年,便一股脑儿地坐下,然后就用左手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少年于是拿起杯子啜饮着。

直树转头看了看周围,没错,今天的确特别多人,因为是学期结束前的最后几天,也难怪没有什么空的位子。

直树跟服务生点了自己想要的拿铁咖啡,便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漫画周刊,放在桌上准备杀时间。

旁边发出了轻快的笑声。

直树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发出笑声的少年的脸,少年那椭圆且眼尾有着非常隐微角度上扬的杏眼,也漾着一股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从背包里拿出来的,会是原文书,或是诗集,要不然至少也是我看不懂的什么统计学之类的书呢!」

少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发言会冒犯他人一般,轻松地说出有些调侃人的话语,更何况直树还是个陌生人呢。

直树感到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原本就一直避免与这个少年视线相交.因为跟前这少年脸庞的某种气氛,跟放在他心底的那个人极为相似。

但是面对这个看起来至少比自己小个四、五岁,应该还是高中生的少年无礼发言,直树好歹也得端起一点研究生的样子,正面回答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

「在我的背包里的其他书,大概都是高中生看不懂的书;不过,我不认为有必要在『高中生』面前故意拿出来炫耀。」直树微笑中带点好气地回答。

「你又知道我是高中生了?我年纪说不定比你想象中的还大呢!」

眼前的少年对于直树的话中带刺,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他将身子侧过直树这边,略抬起右脚搭在直树的高脚椅靠近底部的横杆上,左手则搭在自己的椅背上,嘴角带笑地挑起右边的眉毛这样反驳。

直树从没遇过这样的男孩子。

尤其是比他年幼的男孩子这样带着一点挑逗意味的回应,直树心中再度暗暗吃惊。

直树也曾经在夜店里遇到不少男人对他露骨地放电示爱,不过在筒井直树活过的二十三年岁月里,倒是第一遇到比他年轻这么多的男孩子对他表露出这种近乎戏谑的神情。

直树有一副俊朗的五官与颀长的身型,是那种几乎人见人爱的帅哥类型,那上下唇厚薄比例接近完美的嘴型与弧度优美的洁白齿列,笑起来尤其让人感到一股清洁感,更别说加上他那双长的眼睛与高挺的鼻梁以及随意覆着浏海的额头所构筑成的黄金比例般的修长脸型。

而且因为他丝毫没有那种顾影自怜的虚荣感,使得直树不管到哪里都能成为人缘颇佳且让周围的人信赖的典型。

此外,他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个二、三岁这件事,一直是直树颇受欢迎的优势之一;也就是说,直树一直是被比他年长的男人们所追逐的对象。

不过,那也只是夜晚的直树。

在白天,尤其是到校上课的期间,戴着无框眼镜的直树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大学男生,那种可能有着漂亮女友、气质稳定温和且开朗和气的帅哥。

在大学里,他一直刻意低调地掩藏自己的气味,不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凡的大学男生有任何相异之,他一直很谨慎。

他不想在校园里留下任何可能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与流言的线索。

『难不成他嗅得出来……』直树按捺不住心惊,强自镇定地注视着少年的脸。

不可能,直树快速地将状况回想一遍,确认自己并没有向少年释放出任何会引起他如此反应的讯息。

少年的眼睛还是带着笑意,不过嘴角却收起了笑。他定定地回视着直树的眼睛,然后脚离开了直树椅子上的横杆。

虽然脚离开了直树的椅子,不过少年搭在自己椅背上的左手却靠过来,毫不客气地搭在直树的椅背上。

「怎么?你怕我吗?干嘛故意不说话?」少年倾身这样问道。

上半身的距离拉近了。

直树在那消失的距离里,看见少年有着尖下巴的瓜子脸向上望着他,直树俯视着少年那有如蛾的髑须般浓且密的睫毛下间着奇异颜色的眼睛,他感到自己心跳倏然加快,就像突然振翅而飞的小鸟。

直树急急将上身往后拉远,以免过近的距离泄露了自己的心跳。

直树发现在近距离俯视下,少年的脸的确有种异样的感觉。

应该是混血儿吧,直树心里忖道。

之前一直闪避着与少年的视线正面相交大久,以致于不敢大快下定论。

刚刚在极近的注视下,才发觉少年的眼睛以及发色,都呈现不同于东方人的淡棕色,而且发丝相当蓬松柔细,有着柔和自然的弧度,不像是东方人烫染过的那种人工感,似乎会随着光线闪动着不同的光泽。

直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乡巴佬,大学里也有一些外国学生,直树本身因为选课的关系也认识一两个东西方混血的混血儿。

只是眼前这个少年,未免将东西方人的美貌融合地大让人惊艳,那中性甚至带点无性般的面孔,没有一丝丝违和感,柔美与狂野都发着一点点它的嫩芽。

肤色虽然白晰,但却没有西方人那种死白的粗糙感,相反地,有种水嫩的弹性,也没有让人挑剔的雀斑或浅色汗毛;在巴掌大的小脸下支撑着的,也是一样细白的粉颈,颈子下的锁骨细致地显露在棉质的V领长袖T恤外。

穿这样不觉得冷吗?直树心里这样想着,并且发现自己着实不该直盯着少年的锁骨瞧,他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这小孩真奇怪。别突然靠陌生人那么近。」直树故作镇定地对着少年说。

「你才奇怪哩!干嘛一副那么害怕的表情!」少年用手指敲着桌缘,仍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歪着头打着简单的节拍。

「我在家里看过你。」少年接着说。

「所以我不知道这样还算不算陌生人。」

直树将脑中的记忆快速检索解码,仍然是一头雾水。

直树可不记得曾经到有小孩的男人家中做爱过。

如果曾经因为喝醉而犯过这档糊涂事,那还真不是普通的失策。

「我叫濑名未来。」

少年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名字。

直树一经少年这么提醒,脑袋突然开了窍,想起在大学一年级时曾经修过课的濑名教授。

濑名老师娶的是外国老婆,不过好像婚后不睦很快便离了婚,于是父兼母职地带着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

濑名老师偶尔会把儿子带到学校来,长得像洋娃娃一般讨喜的长相,直树仿佛还可以听见班上女同学每看到那小孩时,那夹杂着兴奋感如同追星族一般此起彼落『卡哇依』的尖叫声。

而且有一直树他们班还到濑名老师家烤过内,漱名老师父子当时可说是大受女大生欢迎的父子档。

「你是濑名老师的儿子?」直树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问道。

「答对了!」少年俏皮地向直树眨了一下眼睛,就像那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表情。

「你今年几岁了?」直树一时之间脱口而出。

「你自己算吧!」少年故弄玄虚不肯直接回答。

直树快速地在心理回想了一下。他大一时,记得濑名老师的小孩好像是小四还是小五,过了五年,如果当时是十一岁,现在最多也才十六岁。

直树不禁咋舌。

小孩子的成长真是太惊人了。

他还记得当时老师的孩子还像只兔子一样到跳来跳去,缠着爸爸的学生一下子玩摔角一下子打电动。

直树还记得那时曾经陪他打了一会儿game,而且还有些谄媚地故意败在他手下,讨他开心。

直树当时可以感觉到他是个寂寞的孩子,尤其是热切地缠着大哥哥大姐姐陪他玩的那种过度兴奋的好动。

直树自己也是单亲家庭成长的小孩,而且也没有兄弟姐妹,似乎特别能理解那种年幼的小孩无法说出口的孤独感受。

直树一时没法认出他来,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濑名老师的儿子一直就是小男孩的形象,而且小时候的他,混血儿的味道更强烈些,西方人的轮廓比之现在也更加明显些。

现在的他却已经是直树想都没想过的高中生模样。

「你那时候玩game还败在我手下,蛮逊的。想不到你竟然忘记了。」濑名未来转头看着直树,煞有其事带着点撼恨地,以右拳击着张开的左掌,提起这件往事。

直树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他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弧度。

濑名未来看到直树一副闷着笑的表情,突然有点脑火。

「干嘛自己一个人突然笑得那么恶心?」未来用脚用力地踢了直树的椅子一下。

直树嗅得出少年身上那一种独特的孩子气与逞强味道。

不是他自抬身价,他几乎有种直觉知道,眼前这个青春期的孩子,再看到自己时内心其实是相当高兴的,可是对于自己没能认出他来,却又是带着点失望的怒意。

所以,才在这跟直树耗了这么久的时间,试图挽救直树逐渐褪色的记忆。

直树以前也认识过一个少年,总是不让人看出自己单纯的初衷。

可惜当时连他自己都还很青涩,无法面对与理那种复杂的情感。

直树伸出修长的手,在未来的头发上随意地拨了两下,把少年的前面的浏海弄乱了。

「奇怪,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我?」直树露出爽朗的笑容。

少年突然有点恼羞成怒地红了脸,耳朵也染上了浅浅的樱颜色。

「不是跟你说过,我曾经打败过你吗?大学生竟然输给小学生,这种事我当然不会忘记!好歹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之一!」少年声音粗嘎地回答。

直树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就不能诚实点、直接点表达自己的情绪吗?

「当然记得。更何况我还是故意输给你的。」

直树知道自己这样说一定更激怒眼前的少年,可他偏偏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知道。因为你是爸爸的学生,所以故意讨好我。别把我当笨蛋!」未来果然嘟起嘴巴气呼呼地。

这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地直率干脆。

直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大欺负他了,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未来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站直身子。

「我要走了。我要去我爸的办公室。跟你这得了失忆症的大叔耗,真无聊。」未来不客气地这样说。

直树也顺势站起身。一站起来才发现正值青春期的未来果真长高不少,至少也有一七五公分左右的身高,差不多到直树的肩膀左右。

直树的身高在日本人里头算是鹤立鸡群的,将近一八六公分左右,足足比未来高了十公分。

未来似乎一下子感受到直树傲人身高所带来的压迫感,便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来,背起自己的背包便要迈步走出门外。

直树从旁边看着未来略显纤细的身形,以及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有些不协调感的动作,突然有一股怀旧的心情上涌。

他伸出手扳往未来背向着他的肩膀。

未来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直树。

「干嘛?」

「想不想一起打篮球?如果濑名老师还有课的话,我可以陪你。」

「谁要你陪!」未来似乎不领情。

「我上午经过系办的时候,看到课表,濑名老师下午确实满档,现在应该还在上课。」直树认真地说着。

「而且我突然很想打篮球。」

「奇怪!你很想打篮球我就一定要陪你打吗?」未来显现出跟一开始向直树搭讪时完全相异的疏离感,足足可见正在生着闷气。

直树耸了耸肩,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那不然你要不要到电影社看电影?我知道今天他们播的片子还不错。如果你不想打篮球的话。

未来低着头看了自己的鞋子一下。

「我想在附近的专卖店买一双新球鞋。你可以陪我去。」

态度突然间软化了。

直树松了一口气,愉快地点了点头。未来走到直树的身边,用手指着直树桌上的咖啡。

「你咖啡还没喝耶……」

「没关系,我们走吧。」

直树拿起背包,付完自己跟未来的帐便大步往外走。

未来迟疑了一下,快步跟上,但还是有些矜持地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走在直树的右后方。

直树故意放慢自己的脚步,未来于是渐渐地与直树平行地走着。

一路上,未来都沉默不语,酷酷将手插在苏格兰格纹长裤的裤袋里。

也不时有路上的女生回头频频看着直树和未来,有的还面带兴奋地窃窃私语着。

直树当然知道未来的长相有多吸引路人的目光,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走在未来身旁的美丽画面,着实也是人们窃窃私语的重要因素。

足够引起骚动的两种不同类型的美貌,可是走在一起却又是如此调和,像是一组优美的和弦。

到了运动用品专卖店。直树陪未来试穿了几双球鞋。

未来的个性这下子看得出强烈的叛逆,店员执意说服与推荐的款式,一律被未来毫不留情地加以否决,搞得本来热心的售货员意兴阑珊。

直树也没提供什么意见,他本来就是个随和且尊重他人的人。

未来选了一双第一自己看上试穿的球鞋。结果才了十五分就完成选购鞋子的任务。

未来自己付了钱,径自先走出店外。

直树两三步便从后头追上。

「接下来要干嘛?」未来右手将装着鞋子的纸袋甩挂在肩膀后面,故意不看直树,

「你想干嘛我们就干嘛。」

未来又突然笑了出来。

「别讲这么暖昧的话。万一被刚好经过的人听到,搞不好还以为我在搞援交哩!」

直树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失当,万一被听到,恐怕十个人中有九个会以为直树跟未来关系暧昧哩。

「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直树正色道。

「好吧!我打电话跟老爸报备一下。」

直树看着未来拿出手机到一旁讲着话,似乎有一点争执,但是未来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好几声『好啦!』之后,便挂丁电话,跑回直树身边。

「我突然很想吃煎饺。这附近有一家中华料理还不错,我小时候跟我老爸来过一两。应该是在这附近……」未来歪着头不是很确定。

直树觉得混血少年跟煎饺,好像有点不搭而暗自发噱。

可是仔细想想,未来虽然外表带着异国风情,不过不管是说话的语气与用词,倒完完全全是日本人的味道,没有一点洋腔洋调。

直树心想大概是未来开始学说话时,未来的异国母亲早就远离他跑得不见踪影所致。

直树感觉到有些心疼,心中产生一种怜惜的感情。

未来看着直树沉默看着自己的样子,有点疑惑。

他将手在直树眼前晃了两三下。

「喂,大叔,别在路上发起呆!」

「别一直叫我大叔,我顶多只够格当你哥哥。」直树笑着直接纠正未来的说法。

「要我叫你哥哥我才叫不出口咧!」

「不然你可以叫我直树,别老是大叔大叔地叫个不停。」

「直树!」未来马上改口。

「干嘛?」

「没事!只是练习叫叫看而已。」未来说完便绕到直树前头,开始搜索着曾经去过的店家。

「啊,在这里!」

直树看着跑在前头的未来用手指着的料理亭,倒是出乎意料地狭小跟不起眼地缩在巷口的转角,如果没去过肯定找不着。

直树尾随着未来进入店内。小小的店内倒是人满为患,闹烘烘地。

直树跟未来在角落的小座位坐了下来。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拥挤的空间让直树跟未来连手肘都得碰在一起。

直树平时其实蛮不喜欢这种感觉的,他的人际距离一般来说至少是一个成人的宽度,不过跟未来紧邻坐着,直树却丝毫没有嫌恶感。

而未来似乎也并不排斥这种紧邻着直树的感觉。

直树伸手拿卫生筷的时候不小心跟未来也伸出去的手碰在一起,他感觉到未来的手似乎微微泛着湿气。

而在被热气笼罩着店里,未来的眼睛也呈现出湿润的感觉,两颊原本白晰的肤色出现两朵驼红。

直树尽量避免长时间直视他,因为某个人的形象正超越记忆重迭在未来的脸上,追上直树。

那天晚餐,未来问了他一些大学里的事,似乎对大学里到底在学些什么颇感兴趣。

直树心里感到有些奇怪,未来自己的父亲便是大学教授,为什么未来不问自己的爸爸呢?

但是直树并没有莽撞地就把问题丢出来。

还算愉快的晚餐结束后,未了未来似乎对直树亲近了些。

分手的时候,未来问直树有空可以来大学里找他吗?

直树想了一下,便从背包里拿出纸张,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未来。

不过他并没有跟未来要手机号码,因为他没有想要主动联系这孩子的意图。

或许是未来的长相,眉眼之间有某种气氛跟那个人很像。

虽然未来的个性与气质,大部份跟那个人一点也不像。

暗藏的思念之弦被地撩拨了起来……

第二章 梦境之国

再遇到濑名未来的那个晚上,直树在梦中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谦人。

菊地谦人。

那个被他悄悄埋藏在心中最私秘之的苍白少年。

自己非常想念却很少人梦来的那个人。

直树在半夜里醒来,坐在床上想起谦人说过的话,便无法再度入眠。

「直树,其实你并不真的完全了解自己,对不对?」

谦人突然在难堪的静默后,对直树这样说。

「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对自己感到相当困惑。我也不了解我自己。」

直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觉得胸腔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痛楚。

谦人继续说着令直树感到困窘的话语。

「我常想,如果人连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么人跟人之间,其实很难互相了解对方真正的心意。」

直树想起最初在自己印象中的谦人。

那时候两人同是一所知名高校的新生,而且刚好是同班同学。

谦人在学校,一直是众人无法理解的神秘人物。

虽然是备受注目的人物,但却显得异常地孤寂,而造成这种寂寥感的就是谦人自己异于常人的孤僻,就像是静静沉在水面下的鱼,根本没人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他同学之间任何引起热潮的话题,谦人从来不表现出任何一点热情的兴致。

有一层海,隔开谦人和学校里的其他人,直树在与谦人同班的第一个星期,便敏锐地这样觉得。

这引起直树的好奇心。

直树一直是人缘颇佳的那种类型。

功课好又合群,又有着非常适切的幽默感,所以即使在学校很受女生欢迎,常常收到情书跟礼物,却也难得地并不遭到男生们的排斥。

谦人则不同。

虽然很多女生暗恋他,但极少人有那个胆子向他示好。

光是想象谦人用淡漠的表情拒绝时的样子,便会让那些女生像泄了气的皮球,勇气顿时所剩无几。

不知为何,谦人总是令同龄的学生敬畏,直树甚至隐约觉得,连老师们似乎也对他相当尊重。

谦人在开学典礼新生代表致词时,就引起一阵骚动。

原因是谦人的长相,给人一种像玻璃般纯净的透明感,仿佛连他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沉静了下来,被漂白了一般。

五官给人一种既古典又现代的感觉,直树很难找出适切的形容词表现那种奇异圣洁的美丽,只是模糊地感受到美丽也可以是一种力量,令人无声臣服的神奇力量。

直树自己从青春期开始便是附近学校圈内女学生们仰慕的偶像。

可是直树的魅力就是那种非常明朗可见的帅气,直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的吸引力是不是大过大众化了一点?

他还曾经想过谦人跟自己到底有哪些地方不同?

不过旋即又觉得自己大无聊了,才会想这种问题。

而且他觉得自己会那么在意,是不是被无谓的虚荣心所左右,而那是他一直以来极力避免自己陷入的肤浅心态。

总之,谦人的确引发直树那连自己也不明究理的好奇心。

高中的第一个学期,直树因为校刊编辑部的学长交代,想要拍一些低年级生的校园日常活动照片,于是端着镜头四猎取目标。

谦人就突然吸收直树散漫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那天上体育课,正进行短跑考试。

直树跑完便到一旁休息了一下,并从同学手上拿回相机准备拍些照片。

直树对自己的体育成绩一向颇为自信,却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谦人却跑得更快。

纤细的身躯像是御风而行一样,轻柔地发丝飘飘地在风中随兴地飞舞着。

跑完步的谦人,头上细细冒着微小的汗珠,轻微的喘息让他平日洁白如雪般的肤色染上淡淡浅樱色,微张喘着气的嘴唇在脸上更显潮红。

于谦人侧身将焦距对准他的直树,忍不住按下快门。

大概是卡嚓的声响引起谦人的注意,他略为转头往直树这边看了一下。

紧抿着的嘴旁出现两个极浅的酒涡,但视线却没停留在任何人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情绪。

大概是已经习惯被学校女生偷拍了吧!

直树心里想着,并且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跟追星族女生一般可笑。

但直树却开始不能自己地注意起在教室里正好坐在自己右前方位置的谦人。

因为从自己的位子,可以清楚地看见谦人那弧线优雅的侧脸。

谦人还是左撇子,所以当谦人写字的时候,直树几乎还可以听见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谦人有时会望向自己这边的窗外,这时直树便得赶紧低头假装正在记笔记。

但是直树实在想不出自已有任何借口跟谦人接近。

谦人身边好像围着一层冰冷空气般,令人难以亲近。

没有朋友难道不寂寞吗?

直树总会忍不住替谦人这样想。

跟谦人有进一步的接触,是在几星期之后。

两人被选为学生会的班级代表,常常必须在课后在社团会议室还留下来理一些杂事。

谦人非常沉默,除了跟公事有关的发言,极少开口。

可能是因为有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其他班级代表也进进出出的,两人确实并没大多单独交谈的机会。

直树很快地也发觉,谦人的沉默,并非是一般人想象中的高傲使然。

谦人是天生气质中就有着沉静因子的人,只是直树也感觉到,除了天生的气质外,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造成谦人的沉默。

「你上是不是曾经拿着相机拍过我?」有谦人突然开口问直树,手里仍然整理着一迭会议用的资料。

他没有抬头看着直树,感觉似乎是非常不经意想起的问话一般。

「呃……那是帮编辑社拍的……因为刚好需要一年级新生的活动照片……所以……」

直树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可以不用那张照片吗?顺便可不可以把那张照片的底片给我?毕竟你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

谦人抬起头看着直树,冷静地如此要求。

直树听了之后只好点头。

算是终于领教到谦人『冰山美人』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他之前曾经不经意地亲耳听过几个学长谈到谦人,用的就是这个既像恭维又像嘲讽的称号。

传闻刚入学不久时,曾经有几个足球社的学长好像对谦人『非常有兴趣』,还曾经派学弟传话,但丝毫威胁不了谦人。

就像现在,谦人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也没有用严厉的语气说话,但是却让人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

不像责备也不是命令,可就是让直树无法反抗他。

「谢谢。」谦人看到直树点头后,只轻轻地礼貌性回了话,便又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

隔天直树便把剪下来的单张底片以及洗出来的照片还给谦人。

「嗯……原来你看见的我是这个样子啊……」

谦人接过照片之后看了一下,自言自语低声地这样说完便转身走了,完全没注意到直树听了他的话后的脸红发窘。

因为照片里的谦人非常美丽,甚至有些性感。

自己的镜头会拍出这样的照片,实在让前一秒正站在被拍者面前的直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不知道谦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跟足球社的学长一样带着异色的眼光才按下快门?

之后直树跟谦人的关系还是一直没有进展,两人维持礼貌性的互动。

直到某天午休时间,直树有点心烦地偷偷跑到学校西楝旧体育馆的顶楼,原以为绝对不会遇到任何人,却非常意外地遇见谦人。

当时谦人正沿着顶楼的栏杆安静地、慢慢地走着。

听见脚步声,谦人也没有回头看看到底是谁。

直树当时心里想着到底要不要出声,表明是自己,算是尊重谦人是先来者。

但是谦人却头也没回地,先说出直树的名字。

「是直树吧?」

直树吓了一跳,因为谦人并没有回头看他,而且直树当时是在谦人正后方。

「你怎么知道是我?」直树实在很想知道。

「我认得你的脚步声。因为直树走路时,有一种特别的韵律。就像歌曲一样,听久了节拍自然会记得。」

谦人回过身,对着感到诧异而微微张着唇的直树,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下直树更加诧异了。

因为他好像从来没看过谦人在学校里对着特定的任何人微笑过。

谦人当然也不是板着一张脸,但是就是没有高中生那种喜怒哀乐形于色、起伏很明显的情绪。

谦人一笑,周围仿佛突然开出了朵一般,直树觉得简直就像施展魔法一样神奇。

直树心里好想再更靠近更清楚地看见谦人的笑容,他不自觉地就被吸引过去,简直就如蜜蜂被香牵引一般。

这下换谦人感到微微诧异。

因为自己一时无防备的笑容,直树突然快步走近。

直树一直跟自己保持着某种礼貌性的人际距离,不像之前某些对自己有意图的学长,从来也没有特别热切想亲近自己的表现。

虽然谦人觉得单独跟直树在一起时,一直有一种舒适感,但他从未让直树知道自己的感受。

直树有一种谦和的自信,而这种自信不会带给周围的人压迫感。

谦人突然感觉有点羞涩,于是低下头,垂下双眼,假装看着自己的鞋带,右脚跟点着地面轻晃了一下。

直树第一看到谦人有些失措的表情,受到谦人的影响,直树顿时也有些慌张了起来。

他走到谦人靠着的栏杆旁,将上半身靠在栏杆上,双手垂放在栏杆外。

「今天突然很想到顶楼晃晃。」直树自顾自地说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不敢直视谦人的脸。

为什么直树会感到一种困窘的尴尬,他当时一点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过去即使有女生当面跟他告白,直树也从未如现在这般的心跳加速。

自己总是能维持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然而此时直树却在心中暗暗骂着自己为何变得如此不自在跟紧绷。

直树对自己这种不自然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却也无可奈何。

「我喜欢这里的感觉『很安静』没人会来打扰。我还是第一在这里遇到别人。」

直树第一听到谦人说了关于自己的事。

谦人在旁边坐了下来,一点也不在意地板是不是有灰尘。

又跟直树的想象相左。

因为谦人外表过份纯净的关系,直树以前总觉得他应该是个有洁癖的人。

直树看着谦人坐下,觉得自己一直站着不好交谈,于是也跟着坐下。

他从眼角余光看到谦人雕像般端整细致的侧脸,以及弯起来的修长双腿,还有那环住双腿洁白修长的双手,交握在脚背上。

裤子因为双腿弯曲的关系而上缩,因此露出难得一见的一小截纤细脚踝。

直树没看过男生有那么洁白的脚踝。

谦人静静地坐着,一会儿将双腿伸直了,用双手支在身体两侧,下巴微扬地吹着风。

直树也跟着以同样的姿势享受着这种微风拂面的髑感。

谦人的身上似乎飘散出一种淡淡的体香,一点也不像高中男生惯有的气味。

直树觉得谦人未免长得过度纤细。

虽然并没有娘娘腔的味道,但是总是不大像一般高中男生。

直树自己虽然也算瘦长身形,但是感觉很有活力;谦人则不一样。

他就像一抹苍白的影子,无声无息,在他身边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变慢了。

直树在一旁领受这种奇异的感觉。

直到注意到谦人支在地上的手指,实在很靠近自己的手指。

再差一公分就碰到了。

直树有点希望谦人等会儿会有那种不经意移动一下的动作,会让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但是这愿望并没有实现。

而且直树也没有勇气跨越那一公分的距离。

时间静谧地流逝,一直到午休结束时,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吹着风。

谦人柔细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浏海有些乱地覆盖在弧度优雅的额头上。

直树后来在站起身来时不自觉地对仍坐着的谦人伸出手,谦人也自然地握住直树的手借力站起。

谦人站起来之后,手便很快地轻轻从直树的手上离开。

但是直树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异样感觉,他很想留住那有着纤细骨节及冰凉肤触的柔软手指。

「这里是个好地方吧。」走在前头准备回教室的谦人回头跟直树说。

「嗯!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直树急忙应和道。

之后的一个星期,直树总趁着午休溜到顶楼去,可是却没有再遇到谦人。

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是如果谦人不在座位上,班上还真的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那一个无声的午后,直树后来回想起来,就像一个朦胧梦境的开始。

直树接连着一个星期都没在顶楼再遇到谦人或在学代会会议室单独相,谦人似乎有点刻意地闪躲着。

直树不晓得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自己的自我意识过剩,但是直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甚至于觉得自己连着一星期到顶楼碰运气的行为很蠢,简直就像崇拜偶像的追星族在偶像出没地点『埋伏』的行为没啥两样。

可是自己就是很想单独地再遇到他。可以两人安静而不被打扰的相。

直树对于自己的心情也感到惶恐。

他应该不要这么在意谦人的存在。

为什么他要这么在意谦人的存在呢?

自己实在大可笑了,直树在心中暗暗责备着自己。

直到两个星期后,有一天放学后,直树突然被谦人从后面叫住。

「你等下有事吗?」谦人间道。

「没有。」直树急急回答。

「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谦人问道。

直树心中有个声音正高声欢呼着:去哪儿都行!

可是他尽力不让自己看起来过度亢奋。

两人骑着单车,穿越过市区,骑了很久才来到一个废弃堤岸。

直树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堤岸旁是一整片的草浪,风一吹就如海浪般翻腾。

谦人随手拔起一根鼠尾草,衔在自己嘴巴里。

直树从没想到谦人也会有如此俏皮的动作,而且觉得谦人脸上似乎有种不同于平日的光彩。

「这地方也很不错吧?」谦人用手抓出衔在嘴上的草,摇了摇。

「你怎么净找一些没有人的地方?」直树觉得谦人真的有些奇怪。

一般人怎么独自来这种人烟罕至、偏僻至极的地方呢?

不过无所谓.因为谦人愿意与他分享。

直树很高兴谦人把自己当作秘密基地的分享者。

直树获得邀请踏入谦人的领土,他为自己受到重视而感到开心不已。

「如果有人在这里被杀了,应该要很久之后才会有人发觉吧?」谦人开玩笑地说着。

直树雏起了眉头。

他觉得谦人轻易地说着这种话的神情,却让他背脊闪过一阵哆嗦。

谦人注意到直树的表情。

「不过,既然这个地方被你知道了,我就不好下手了。」谦人故意装出一副严厉阴暗的神色对着直树说。

直树这时才觉得自己刚刚怎么这样轻易地就被眼前这个跟自己同龄的少年给唬住了。

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又看到了不一样的谦人。

他真庆幸自己获得这样的机会。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谦人都会在放学后带直树到一些僻静得有些儿奇怪的地方。

不过并没有特别做些什么,都是随走走看看而已。

聊天则多半是随意地谈论一些读过的小说或看过的电影或者喜欢的音乐。

直树跟谦人单独在一起时,总是不自觉以眼神追逐谦人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多细致的表情变化,直树总是被牵引着而无法自拔。

他也有种冲动想要跟谦人更亲近,想要更多更多的肢体碰触,想要更加地靠近感觉谦人的吐息。

直树想要能触摸谦人。

他实在不知道这种奇异的欲望该如何获得释放。

但在学校里,谦人并没有因此跟直树变得特别亲热。

直树无法理解是什么造成这之间的落差,因为无法理解,而觉得有些恼怒。

谦人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若即若离的?

直树有种被谦人利用的感觉。

而且感到不满足。

他想更了解谦人。

他想更了解谦人到底在想什么?

想了解自己对于谦人而言到底是什么?

他知道谦人至少把自己当作朋友,仍在朋友之外呢?

直树想获得更进一步的独特身份。

是的。他想了解谦人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

那种想要更理解谦人的渴望,让直树陷入莫名的焦虑。

直树感觉糟糕透顶了。

他前思后想理出来的头绪就是,这不是恋爱是什么?

直树想起跟其他女孩的短暂交往。

直树虽然不是公子型的男生,但因为个性与外表的关系,非常受女孩子们的欢迎,甚至还有其他学校的女生慕名而来,请求自己跟她们交往。

直树跟其中几个女生约过会,但奇怪的是,不论她们的谈话或者是个性,一点也挑不起直树的兴趣与热情,于是总是在约会过后,就因为直树的问题而无疾而终。

那一阵子直树还怀疑自己是否不喜欢跟自己同年龄的女孩子。

因为他总觉得这些女孩子有些肤浅幼稚,在自己面前总爱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自己的确是有些受不了那种过度夸张扮演的羞涩可爱貌。

可是谦人就是非常吸引自己。

直树根本无法否认自己非常喜欢谦人,因为跟谦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有种想要拥抱谦人身体的强烈欲望,只是他一直努力克制那种灼烧着的热浪。

因为爱上的是谦人,所以直树对自己爱上同性这事没有太大的悔恨与懊恼或自惭。就算成为同性恋,他也认了。

就像那种不信上帝的人突然得到天启一样,直树清楚地感受到命运的召唤。

他无力抵抗,也无意抵抗。

受到谦人强烈吸引所产生的执迷,直树超越了对身份的挣扎以及恐惧。

他现在只想完全理解谦人、拥有谦人。

反而是谦人对自己的反应,让直树感到异常寂寞。

如果谦人一点都没有像自己万分之一的感觉,那么直树简直无法自持。

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那天恰好是学期结束最后一日,放学时,谦人又远远叫住直树。直树却故意假装没听到,便要跨上单车。

谦人用跑的追上来,直树只好停住。

谦人敏感地察觉直树似乎有些不悦。

直树却抢先开了口。

「我不想再老到那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直树冷淡地说」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僵。

「我家算不算莫名其妙?要不要来我家,我家没其他人在。而且刚好开始放假了。」

谦人在两人间短暂的沉默后这样提议。

直树没想到谦人会邀自己到他家去。因为过于惊讶所以没有马上回话。

「你也可以在我家过夜,我家房间很多。盥洗用具也都有备用品。你可以到我家后再打电话回家跟你妈报备。」

直树真的真的很后悔一开始口气太冲,这下真是进退两难。

但是谦人用轻松不以为意的态度,很快化解了直树的尴尬。

「走吧!」谦人轻轻拍着直树的背部,然后跨上单车慢慢骑着,甚至转过头等着直树跟过来。

『迫不及待』,便是直树那时的心情。

第三章
天堂之日

谦人的家意外地大。直树虽然知道谦人的家境应该很优渥,但还是没有想到会是在高级住宅区的顶楼公寓里。

直树打了电话跟妈妈说要在朋友家过夜,便松了一口气,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环视了一下四周,直树发现这公寓内没什么人气,有一种冷清的气味。

屋里头装潢都是冷色调,以灰蓝、银灰色为基调,家俱也非常少。

直树其实很惊讶。

一个高中生怎么会独自住在这种高级公寓里呢?

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惊叹号表现出来,免得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而已。所以东西很少。」

谦人敏感地察觉到直树有些惊讶的表情后,自己简单地这样解释。

不过看着换上家居服的谦人,直树觉得很新鲜。

果真是穿什么都看起来很有清洁感的人。

直树注意到谦人的七分长宽裤下所露出的一大截小腿。

他发觉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地想要抚髑那裸露出来的有着美妙弧线的白净柔和的皮肤,下流的想象不停地在他的脑中闪过。

晚餐两人简单地吃了微波的义大利面。

餐后各自洗完澡,谦人和直树随意看着电影台播出的片子,不过直树的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

谦人则不知为何显得很疲累,看着看着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谦人半坐半卧地枕在沙发上,身体无防备地伸展着。

直树的脑子因为一直乱七八糟地想象着,以致于身体温度持续升高。

谦人的右脚不经意地垂碰到直树的大腿,直树便感到下腹部开始蓄积着急待排遣的热意。

直树用手指轻轻触着谦人的脚指,描摩着那小小的山丘起伏。

直树还发现谦人的脚板很像小孩子,柔软而滑顺。

谦人的睡脸,出乎意料地显得天真,长而密的睫毛会因呼吸而轻轻颤动着。

挺直的鼻梁下,是樱色的嘴唇,在瓜子脸上恰到好地展现诱人的曲线。

直树早就知道谦人如果微笑起来还会有两个浅浅的酒涡。不过现在则看不出那两个改变谦人脸部气氛的肌肉组成确切之。

直树愈近地俯看谦人的睡脸,就觉得地心引力愈来愈大。

正当他天人交战之时,谦人突然睁开湿润的双眼,凝视着直树。

直树的心脏差点休克,而且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几乎是撑着身体以极近的距离,在谦人的身体上方注视着他。

直树很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紧紧压住在自己身体下方的谦人,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他。

但是,谦人却先伸出细长的双手环抱住在自己身体上方直树的颈部。

「你可以不必这么辛苦地像在做伏地挺身。想抱我吗?」出乎意料外的直接。

「可以吗?」直树问了之后觉得自己这样说似乎有点蠢,便弯下身拥抱住谦人。

谦人就这样自然地接受了直树。

直树缓缓地将自己的身体覆在谦人身上,怕自己的体重带给纤细的谦人过大的负担,他于是将谦人的身体往沙发的内部挪了一下,让两个人侧身相对。

直树就这么静静拥抱着谦人,他太过兴奋因此必须等身体的战栗稍稍平复。

直树在谦人的瓜子脸上像蝴蝶停在朵般轻啄着,最后停在谦人薄薄的双唇上,用舌头侵入谦人的内部彼此交缠着。

直树兴奋到连捧着谦人的手指都抖个不停,等他稍微镇定一些时,才注意到谦人也微微颤抖着,他的浓长睫毛尤其泄露出这个秘密。

直树用一双长腿夹住谦人的身体,谦人整个人便被收纳在直树的怀抱里。

直树的手从谦人的背部潜入衣服底下,当他抚摸着谦人微热的肌肤时,感觉到谦人的柔嫩的肤触微泛起小小小小的疙瘩,他知道谦人的身体也正在发情,更让他感到无比亢奋。

直树起先小心翼翼地用手掌轻抚着谦人的胸前,那压制着的渴望透过皮肤传达到谦人的心里,谦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千万只蝴蝶同时拍起翅膀一般,让谦人的意识不自觉地有些漂浮了起来。

直树拉开自己长裤的拉链,将衬衫抽出来,用一只手快速地脱掉,另一只手则跟脚并用地将裤子扯掉。

直树的下腹部已经按捺不住,那昂扬起的勃发顶在谦人的腹部,颤动着的顶端开始渗出透明的液体,将谦人白色薄。恤染湿成透明状。

直树于是将谦人身上的衣物剥掉,以便能更仔细地看着谦人身躯。

直树用舌头舔上谦人的胸前。

在前一阵子直树陷入苦恼之时,他偷偷地看了一些关于男同志性交的书及杂志,现在总算派得上一点用。

直树只能努力地让自己别太丢脸,他知道谦人应该也是第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弄伤了他,至于技巧好不好,他也只能按表操课。

直树执拗地玩弄着谦人粉红色娇嫩的小巧乳头,有时用牙齿轻轻地啃咬他细致的锁骨及胸前,有时则用嘴唇略为用力的吸吮,并不时以手指画圈武地抚按揉捏。

谦人的乳头逐渐立起坚硬,洁白的身体渐渐染上一层浅绯,口中也溢出断断续续的低浅呻吟。

谦人的身体还是很矜持。直树希望自己用心的爱抚能让矜持的身驱开展。

谦人的身躯开始无意识地产生小小的扭动,腰部与修长的双腿细细不停地颤抖着。

直树这边却已经克制到一个极限,很难再忍耐下去。

他将左手伸人谦人的腿间,将修长的手指包覆在谦人的分身上,以修长的手指上下摩擦着,谦人于是将脸整个紧贴在直树的胸前磨蹭,直树知道这是谦人羞赧不已的反应。

「好可爱。」直树心中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口。

直树的另一只手则潜移至谦人浅丘的,将一只手指轻轻地在后蕾入口抚触着,然后试着插入一点点,不过谦人的身体马上呈现异常的僵硬。

谦人的身体是女地,没被任何人开发过,因此拒绝了直树的手指。

可是直树很骄傲自己是拓荒者。

虽然可能是一个很糟糕的拓荒者,直树在心里闪过一丝自嘲。

直树只好将谦人的身体拉到自己正下方,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将谦人的双腿压开。他将舌头从谦人的身上往下移,然后印在让谦人浑身一颤的秘。

左手仍然摩擦着谦人的分身,右手则将谦人的左腿往上抬,然后用舌头将唾液送进入仍然瑟缩着的地方,并用指腹按压着入口的肌肤。

谦人缩抬起上身,双手无力地要将直树的头推开,细致的手指头插入直树满是汗水的头发上轻轻地使力,但是徒劳无功。

直树执拗地想要探触那。

谦人明白直树是多么努力地想要自己。谦人插入直树头发里的手指转为温柔的抚摸,就像抚摸孩子的头发一样。

直树于是抬头望向谦人。

「怎么了?有感觉吗?」直树问道。

谦人轻轻地摇摇头,湿润的眼睛看着直树。

直树再度试着将手指插入。

经由舌头的努力,柔软的内壁开展了一些,直树再插人另一根手指,并用口舌不停地加以湿润。

身体徐徐地打开了。

内壁嫩红的颜色以及异常灼热的柔滑触感让直树着迷。

内壁紧缩地缠绕吸往直树的手指。

直树想起来杂志上的指示,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内部的性感带加以磨擦,才能待会在插入的时候,使得谦人不致于过度疼痛。

直树以两根指头在里头慢慢扩展按压,按到某一点时,谦人的腰部无法自制的颤抖了起来,而且分身也开始挺立。

谦人从齿列泄出引人遐思的呻吟,直树知道自己做对了。

谦人那细致修长且洁白的腿,开始缠绕住直树的腰部,时而紧张时而无力,仿佛自己也无法控制。

直树将自己异常坚硬涨大的分身,顶在谦人的入口磨蹭着,然后用双手将谦人的腿拉得更开往上推高,让自己的顶端缓缓进人。

顶端特别涨大的部分一进入,仍然感觉到一股推拒感,直树用力地慢慢挺进撑开那紧实的内璧,里头柔滑灼烧般的肤触让直树顶端几乎有被沉化的错觉。

他一点一点地慢慢入,直到连根部都完完全全地没人。

「啊……啊……」谦人释出痛苦的喘息,双手紧抱住直树的背。

谦人端丽的五官痛得扭曲了,湿润的眼睛倏地睁大,纤细的身躯及骨胳似乎会被拆散一般。

直树不敢一下动作过大,于是缓缓地往外拉出一些。

但内壁似乎缱绻地想留住直树而紧缩着缠绕过来,直树于是又往内推送。

「谦人,你放松一点。」直树这样说服谦人,然后将谦人的喘息锁入自己唇中。

直树感觉得到谦人其实非常痛。

谦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褪去了之前湖红的颜色,额头上有着细细的汗珠。

但是谦人的手还是紧紧地抱住直树的颈项,双腿也紧勾住直树蠢蠢欲动挺进的腰部。

直树慢慢加快在谦人身体里头的动作,他虽然想要节制一些,但雄性的征服欲望却超越理性将他慢慢吞噬。

谦人在过程里没有喊一声痛,他连做爱时都很安静。

他非常努力配合直树的动作,温柔包容直树年轻的冲动。

谦人先一步解放。

直树却仍然享受着在谦人内部穿透的快感,在一阵阵时快时慢的律动下,直树达到绝顶,便在谦人身体里射出了滚烫的白色热情。

直树仍然依恋地不想抽出,谦人便在连结的情况下转过了身,就让直树从他背后静静地拥抱着,并将上身缩成一团,双手抵在自己胸前,可爱得就像婴儿在子宫内的睡姿一样。

直树从谦人的背后紧紧地包覆着他,这样的姿势使得直树的分身能更紧密地贴合谦人的浅丘,在安静地躺了一会后,直树在谦人内部的阴茎又开始缓缓涨大,他又想要了。

谦人当然感觉得到直树在自己体内的变化,他伸出自己的一只手,绕到身后,抚触两人连结的地方,侧过头以眼睛询问着直树。

「我又想要了,怎么办?」直树有点无赖地向谦人撒娇。

「没关系,只要直树想要,来几我都没关系。」谦人轻轻地笑了。

直树内心一阵激动,将谦人的上半身微微扭转,并从谦人的耳根一直吻到谦人的鼻子与嘴唇,手也获刮着谦人早巳被揉捏得泛红的胸前。

直树将谦人压在身下,从谦人的背部占领他。

他用双手将谦人的腰部抬高,让谦人用双肘抵在沙发上支撑住自己的上半身。

这姿势使得直树更能灵活地移动自己的身体。

他就这样尽情地享受着谦人的身体,一直到夜幕低垂,谦人累得完全瘫软脱力为止。

做爱让直树年轻的身体获得实实在在的满足。

他从没想要眼自己爱的人做爱是那么快乐舒服的事。

不像自慰一样只是宜泄性欲,与谦人做爱,让直树第一体会到幸福的滋味。

直树第一真切感受到情欲是这样一种好像从身体最不断涌出的甘美却疼痛的需索,而且就如黑洞一般让人陷入。

每一做爱都像云端上。每一每一他都觉得更需索谦人的身体,简直是上瘾,不可自拔。

而且谦人的身体,就是有种纯洁的感觉。

不管直树跟他做过了几,都觉得好像是第一抱他一样。

直树每回在性交结束后,总是非常依恋地将自己埋在谦人身体没有马上抽出,谦人便会让自己从背部被直树拥抱着,两手轻轻交握在胸前,就像初体验时一样地将身体绻曲成像婴儿在子宫里的可爱姿势。

直树很享受两人这样拥抱着的余韵,简直让他着
迷;两人互相连结着的器官,让他产生某种共生一体的蒙胧错觉。

直树一直非常喜欢谦人的颈项。

他常常在学校里也情难自禁地将目光落在那迷人的地方。

谦人虽然纤细但其实并不娇小,比起鹤立鸡群高人好几等的直树也不过矮了四、五公分。

因此只要直树与谦人一起走着时,视线最自然停驻的地方便是谦人那有如女人般细致的颈部。

直树曾经听过有人说日本女人穿着和服的魅力,就是和服领子里露出的那截如瓷器般细致的粉颈。

谦人的颈子便让直树有同样的感觉,充满着一种静谧却十分性感的挑逗。

不,不只是他的颈项,更正确地说,应该是谦人整个人给直树的致命吸引力,正是这种沉静的魅惑感。直树很轻易地常常就被谦人挑起在他无法排解的情欲。

直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精虫冲脑性欲旺盛的人,至少在遇到谦人之前,他在这方面还算是淡薄的高中男生。

只有谦人的身体能快速点燃直树欲望的白色焰火,直树相当执迷在谦人内部盈满自己的感觉。

他想要谦人也如此需要自己的盈满。

但是直树也发现,虽然谦人总是来者不拒地迎接直树,但却从来没有自己主动求欢过。

这点让直树感到有些自尊受挫。

直树也察觉到谦人的家庭关系异于常人。

但因为他自己是单亲家庭的关系,他明白那种被人刺探隐私的不适感,所以他并没有向谦人探问。

有天下午,两人做完功课后,随意地坐在书房的地板上看着课外书。

直树翻看着谦人书架上的书,非常多自己连听都没没听过的书籍,尤其是还有很多外国翻译的纯文学小说。

本国的小说家他当然认得,不过对欧洲的小说家及作品,他就不如谦人那样博闻。

直树当然知道谦人非常聪明,虽然不是很用功,不过成绩却一直是全学年第一,直树从没能超越过他。

直树还知道谦人对艺术与文学有兴趣,品味也比自己好多了。

在谦人书房的大书架上,摆放着安迪渥荷、巴斯奇亚、波依斯、莫迪里亚尼、席勒、克林姆……等画家的传记或画册,另外也有一些独立制片如美国导演吉姆贾木许等人的电影作品;而这些人名,在直树没来到谦人书房以前,压根连听都没听过。

「想象力是人类最了不起的能力,它让人们可以逃脱牢笼而得到自由。」

直树记得有一谦人这样说过。

谦人也说过他喜欢莫迪里亚尼画里那些人空洞而哀伤寂寞的眼睛。

「仿佛可以穿透那些眼神而感受到孤独灵魂的重量。」谦人有有感而发。

像这种时候,直树便会觉得谦人在智识与感知上特别早慧,而且远远地超越了自己。

直树一向的自信突然瑟缩了一下。

在谦人的心中,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谦人会不会认为自己是那种浅薄的高中男生,只是将旺盛的性欲发泄在他身上而已?

直树忍受不住这样的想象。

谦人从没有开口或明显以行为向他求欢过,直树好希望谦人能够像自己需索他一样需索自己。

「我们来做爱吧。」直树突然这样说。

谦人没有从正在看的小说中抬起头,他往下垂的长睫毛覆盖在白晰如雪的眼窝上形成阴影,颈部开始微微地染红直至耳朵,然后将书本阖上,向直树靠了过来。

谦人在性爱这件事上,却跟早熟的智识相左,仍然维持着一种非常矜持而青涩的纯真感觉。

就是这点让直树疯狂迷恋。

总是这样,对于直树性爱的要求,谦人从来不拒绝,但是也不像直树那样非常热切;总是很自然地接受,但是却从不主动。

跟自己做爱时,无论自己动作多激烈,谦人感觉都像个于般纯真纯洁,没有那种淫秽淫荡的妖野索求。

直树觉得自己受到伤害,虽然他知道谦人并没有任何错。

「我要你帮我。」直树拉开自己长裤的拉链,站起身将它褪下。

然后又脱掉上衣;只剩下紧身的内裤。

「帮我脱掉。」直树以命令的口气说。

谦人没看过这样强势的直树,看得出有点惊讶。

他的眼睛在直树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跪下来伸出手,帮直树将裤子往下褪。

半挺立的分身立即弹跳而出,因为谦人跪着的关系,差点碰到谦人的脸上。

「我要你用嘴巴。」直树第一要求谦人口交。

谦人没有抬头看直树。

停在直树大腿上的双手,轻轻地颤抖着往上移,然后停在直树挺立的地方。

谦人用手捧着直树的分身,然后张开嘴巴将挺立含入。

他小巧的舌头沿着紫红的顶冠轻轻滑行着。谦人一路沿着阴茎的筋络舔吻着,直树的顶端开始出现裂缝滴落着晶莹的液体,呈现出温暖湿润的淫靡状态。

谦人的技巧远比直树想象中的好,直树真是始料未及。

谦人将分身整个含入,缩起两颊吸吮着直树的坚硬。直树知道自己的分身涨大得顶到谦人的喉头,但是他仍忍不住将谦人的头拉得更近让他更地含入自己。

他看到谦人洁白无瑕的粉颈及肩膀缓缓动着,更加了想射出的热切。

他将自己从谦人的口中拉出,然后狂颤的分身紧接着大量射出白浊液体,射洒在谦人脸上。

谦人呆了一下,并没有伸手抹自己的脸。

直树顿时感到有点抱歉,蹲了下来用双手捧住谦人的双颊,将谦人巴掌大的小脸全纳入自己双掌中。

谦人的长睫毛上沾着一点点自己的白色液体,唇上也是。

直树用舌头温柔地将之舔干净,然后吸住谦人的上唇,以舌头掰开谦人的齿列,翻找谦人小巧的舌。

直树将谦人拉起拖到床上,将谦人的衣服剥除,用手掌用力按抚过他的全身。

待谦人的身子染上一层粉色,直树便将右手滑过腹侧来到腰际的终点。

他将指头节节入,谦人的膝盖因之夹住直树,脚尖也立了起来。

直树将谦人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再挺立的勃发顶在紧缩的秘蕾入口。

在插入的同时,直树上下磨擦谦人的前面,谦人开始发出细细的喘息。

这样的性交姿势让直树更加入贴合谦人的内壁,顶端与粘膜唐擦得不停地发出粘稠的声响。

直树想让谦人叫喊出身体的欲望,所以他以非常激烈抽动,催迫着谦人。

谦人上身弓起,双臂紧抱着直树的背部,指尖不自觉地在直树背上抓出一条条的痕迹。

直树毫不留情地加快摆动自己的腰部,谦人只能断续地发出「嗯…嗯……」的呻吟声。

直树将自己的分身往外拉出,只剩下顶端磨擦着秘蕾入口,并轻轻地戳刺着皱折。

谦人的腰部开始细细扭动着,双手缠绕上直树的头发。

直树于是将在下方的谦人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腰上,并用手指将谦人的后蕾入口撑开,以三根手指头不停地爱抚内部,然后将坚硬的灼热再插入。

谦人不习惯这样的压迫感,身体不自觉想逃开,直树用双手将谦人的腰箍住让它往下沉,吞入自己的坚挺。

直树揽住谦人的背部,用单手扶住他的腰,帮助他习惯这个姿势,并开始用力往上挺进。

直树拉住谦人的手,来到两人器官连结之。

「你看,谦人的这里紧紧地吸住我。」直树淫猥地故意这样说。

谦人双颊烧起一片火红,眼睛羞耻地闭了起来,将头轻轻地往后仰,双腿紧紧地夹在直树两侧。

直树于是往后躺平,让谦人整个坐在他上面。直树用手揉搓着谦人胸前挺立的乳尖,一方面催促着谦人自己上下移动自己的腰。

直树想要看到谦人淫荡而妖媚的一面,于是加重在谦人前头的刺激,使得谦人在自己眼前射出。

液体飞溅在直树的腹部,直树沾起液体抹在谦人的后蕾及胸腹。

在他人面前有着像天使一样圣洁美貌的谦人,让他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狂乱羞耻的姿态的,是自己。

直树这样想着。

那是他们最激烈的一做爱。

最后他们在浴室里又做了一,而且直树从背后将他压在墙面上,用内己的大腿从后方伸入谦人腿间,让以他一只腿抬高的姿态,接受直树从身后猛烈的抽刺。

浴缸里的水被激烈的动作搅乱地不停向外溢流,把地板都弄湿了。等他抽出,谦人整个人都瘫软跪坐在浴缸里,无法站起。

颤抖的臀部因为过长时间的性爱一时无法密合,直树射在他身体里的白色液体混杂着谦人因为过激磨擦的出血,滴滴答答地落下,随着浴缸里所剩无几的水一同流进出水孔。

直树要用身体让谦人记得自己的形状与气味。

他的占有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增强到自己也不自知的程度。

在那时候,直树觉得谦人的公寓,就是世界上最靠近天堂的地方,是两个人的秘密园。

谦人那私下不同于在校时淡漠的异常柔顺以及尝禁果的刺激感,使得直树沉迷在异常激烈的性爱中。

两人在学校里仍然维持着适当的距离,可是只要直树一放学或休假时,直树便往谦人那儿跑。

直树那时突然非常庆幸自己有位当看护士常要当大夜班而不在家的母亲,使得他不必要绞尽脑汁想一堆借口开脱。

从小到大常一人在家的寂寥感,全在谦人纤细的身体内得到填补。

只是他没想到,地狱的焰火正慢慢往上灼烧。

而他们的天堂竟是那么轻易地坠落崩塌。

第四章

溺水的鱼

『直树,请你别忘记我。如果你忘记了我,我等于不曾在在过。』

一直到最后,谦人都没有对直树说过『我喜欢你』。

在给直树的信的最后,只写了这一行话。

在事件发生前的一个月,正是选填大学志愿的时候。

直树意外从班导那儿得知谦人并不打算继续在国内升大学。

直树觉得被背叛了。

这样的事谦人竟然没事先告诉他,甚至也不打算跟直树商量。

直树压制着一整天的怒火,直到放学时,便一把拉扯住谦人的手腕往校园内地偏僻的美术教室里带。

直树确定那儿在放学后没人会经过。

拉开教室的门后,直树将谦人往内用力一推,便将身后的门锁上。

「你是什么意思?打算不告诉我就一走了之吗?」

直树好像从别听着自己严厉的怒吼。

谦人当然知道直树的怒气从何而来。

「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觉得我最好别继续留在国内。」

「就算这样,难道我连先被告知的价值都没有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直树怒不可遏地节节进逼。

谦人一直在被往内推时碰到的讲台旁,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直树充满血丝的眼睛。

直树被谦人不打算辩解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大步走到谦人面前,一只手箍住谦人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从领口往下用力扯掉他的学生制服,扣子都被弹开了。

然后将谦人的手腕扯到自己已经拉开拉链的私,用自己的手拉着谦人的手强迫他帮自己手淫。

直树的分身迅速涨大坚硬地挺立。

直树用另一只手将谦人的长裤用力往下扯,然后将手绕到后蕾,没有任何前戏地就直接插入。

谦入痛得身体一僵,被挤压在直树胸前的那只手连指尖都弯曲了起来。

直树用力的抽插着自己逐渐增加的手指,完全没顾虑到是否会弄伤谦人。

谦人咬着牙闷哼着痛楚的喘息,膝盖站不稳地颤抖着。

直树从站姿维持着侵犯的动作将谦人粗鲁推倒在教室粗糙肮脏的地板上,也不管谦人裸程的背部因此会磨破皮。

尤其是推倒下的那一瞬间,直树的手指还在谦人嫩软的内壁里,突然的重压让谦人痛到嘴唇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直树在手指抽出后,将谦人的腿用力拉开向外压住,然后很快地将自己的灼热插人谦人的秘蕾。

他的手并没有帮谦人套弄以减低谦人的痛楚,反而用一只手将谦人的手固定在他的头顶上,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掰开谦人的浅丘以让自己能更完全穿透那纤细的腰肢。

直树猛烈的攻势,让谦人没被捉住的另一只手,得紧紧抓住旁边的桌脚,来减低背部因为这样的震荡与地板间磨擦剧烈的痛楚。

谦人抓紧的力道,使得指甲的部分都泛白了。

在不知到过了多久的猛烈抽刺后,直树在谦人的体内达到高潮,在谦人内部的紧缩中射出热流。

这样的性交简直就是强暴。

当直树起身,预然地跌坐在地板时,他才了解自己做了多可鄙不堪的事。

他看见谦人沽白的身体上到是淤青以及脏污,手肘关节也破了皮,连下嘴唇也因咬着牙忍耐着痛楚而咬出了血。

地板落下了几滴水渍。

直树还没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眼泪。

等到他意识到时,他更感到羞耻地无地自容。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在外人面前哭过,更别说是在跟自己同龄的男生面前。

他想起自己离开的父亲。

在小时候仅有的恐惧记忆中,对他及母亲暴力相向的画面。

自己竟然变成了最痛恨的人的模样,直树觉得自己好可怕。

一直以来,他一直努力让自己别成为那样可鄙的人。

因此,他总是谦和地对待他人,尽量乐观开朗地活着。

他绝对要铲除自己身上那令人厌恶的基因。

然而现在却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露出那绝不想让人看见的狰狞的一面。

虽然他跟谦人间的性交很多时候都非常激烈,但是直树从没有这样不顾谦人的痛苦而执意粗暴地蹂躏他。

直树没办法抬头看谦人,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哽咽不成声的哭音。

他从低下头的眼角余光,看见谦人站起身,静静地伸
手抬起散落在身旁的衣物,穿好,然后走向自己。

「对不起。」谦人跪了下来,用一只轻抚着直树低垂着的脸庞。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对做了这么可恶的事的我道歉?』

直树心里这样喊着。

但是自弃的情绪使他无法出声。

「直树,其实你并不真的完全了解自己,对不对?」

谦人突然在难堪的静默后,对直树这样说。

「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对自己感到相当困惑。我也不了解我自己。」

直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觉得胸腔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痛楚。

谦人继续说着令直树感到困窘的话语。

「我常想,如果人连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么人跟人之间,其实很难互相了解对方真正的心意。」

直树心中很想提出反驳的话语。

不是这样的!

即使人跟人之间没有完全的理解,他相信仍然有能够心灵相通的某个瞬间。

可是他也颓然地发现,连现在最想了解谦人心中的想法的这一刻,他都无法冲破两人之间言语的障碍,他想反驳的话语,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无异是自打嘴巴。

谦人这样说完后,便拉开教室的门,走了出去。

直树没办法站起身追出去。

他的心中像被利剑穿透,然后翻搅,挖掘出一个大窟窿。

然后谦人突然请了两天的病假。

直树没那个勇气去询问理由,他觉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立场。

谦人再回到学校时,周围的同学并没有感到任何异状。

直树暗自以眼以耳追逐着谦入的一举一动,却发现谦人好像想完全忽略自己的在在。

直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但是令他感到困惑的,是谦人在学校突然变得柔软多了,对其他同学明显地亲和了许多。

直树觉得好痛苦。

如果谦人是故意的,那么自己便是彻底地被弃置了。

结果,谦人在学校与其他同学,在短短的期间变得愈来愈融洽,而直树却变得愈来愈阴沉。

两人似乎调换了身份的感觉。

但是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种微妙的变化,因为没有人知道直树跟谦人曾经密切交往过。

直树明白谦人天生吸引人的风采与魅力,只要谦人愿意,轻易地便可超越学校里的其他人成为万入迷,包括自己在内。

这样过了半个月之后,谦人却自杀了。

学校师生都感到震惊不已,甚至于有女生难过地在教室痛哭失声。

谦人是在割了腕之后,吞服了整瓶的镇静剂,然后躺在自己的床上,让生命的热度渐渐流失。

之后,学校里各种耳语与臆测不断。

有人说谦人的血流满整条白色被单,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佣吓得打电话求救时惊吓到连话都无法说清楚。

市内某私人贵族医院医生的儿子透露,谦人有长期服用抗忧郁症药剂的病史,而且在国中时便因在浴室割腕而住院过。听说谦人的母亲也有类似的病症,而且也是自杀身亡。

直树想起有在亲吻谦人的手腕时,注意到谦人的左手有一道伤疤。因为受伤的部份十分敏感,直树当时并没有很强势地追问,而谦人也含糊地说是小时候不小心被盘子割伤留下来的伤痕。

直树痛恨自己的粗心及不在意,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这些事的话……

从直树听到消息之后,他一直于恍惚的精神状态。

直树无法流泪。

他觉得自己的心中,被寂寞掘了一口井,自己体内的水份大概全部都往那儿蓄积了,否则他不会全身像发高烧时一样,喉咙一直干渴到疼痛,而眼窝也干涩到挤不出一滴眼泪。

直树觉得谦人怎能如此残忍?

在他们曾经做爱过无数的床上,那样绝决地结束自己,没有一点依恋。

直树没有参加谦人的告别式。

谦人彻底地抛弃了自己。

直树怨恨谦人如此背叛自己。

两天后,直树收到一封没有署名以及地址的信。

信封上确实写着自己的名字,字迹让直树感到熟悉。

非常端整的字迹。

直树拿进自己的房间,打开来,厚厚地一迭信纸,还有一张附着棕色信封外部包着塑胶封套的克林姆的卡片。

是画作『吻』。自己曾经在翻谦人的画册时,不经意地提过自己还挺喜欢这幅画的感觉。

直树快速地翻找到信纸最后一页,想知道有没有署名。

『直树,请你别忘记我。如果你忘记了我,我就等于不曾在在过。』

最后一行,只如此写着。

直树的脑袋像遭到几吨的重击,双脚几乎站不稳。他蹲下来靠坐在床沿的地板上。

是谦人给他的信。

手指无法停止颤抖地,将信纸一张张摊开在地上,然后拿起第一页。

直树的眼睛感到无比刺痛,但他仍努力睁开眼睛专注在那字迹上。

直树:

很抱歉寄了这封信给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这样做了,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增加你的困扰。虽然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

如果你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我,那就请你把这封信撕掉吧。

但是,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想要宽恕我的意思,那么就请你看到最后。

直树,你还记得第一在顶楼的相遇吗?

我那时,总有一种强烈地想要坠落的欲望……

我是父亲外遇下的产物,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私生子。父亲跟母亲相爱时,已经有了政策联姻下的名门妻子。而父亲是知名企业的继承者,因此无法脱离原来的家庭而跟母亲在一起。

我于是变成了要被掩盖的丑闻,我的存在对父亲的家族来说,是污名的证据。

母亲因为受到父亲妻子长期的搔扰恐吓;以致于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记得小时候,母亲最喜欢跟我玩的游戏之一,便是『尸体游戏』。她会憋着鼻息假装死掉了,然后在我哭喊摇晃着叫着『妈妈』时,突然睁开眼睛抱住我。

「谦人好爱妈妈!妈妈好高兴喔!妈妈也好爱好爱谦人!因为妈妈只有谦人一个人!谦人一定要跟妈妈永远在一起喔!」

开刚始还觉得有趣的游戏,到了上小学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厌烦了。我讨厌她这样做,甚至觉得她好奸诈。说那种话只是在发泄自己的寂寞,好让我能安慰她,能更爱她,可是她却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

上国中时,母亲已经神智恍惚,时常哭闹着要自杀。而且有时候还会将家里的东西通通扯烂摔坏,甚至出言威胁我跟她一起死。我心里渐渐地怨恨起这个女人,也曾经轻蔑地想过『如果你真的有那种勇气的话!』母亲的软弱让我不相信她会真的想寻死,说那些话不过是向人乞怜而已。

但那一天我放学回家,却看见客厅地板上湿漉漉地,循着水迹,跑到浴室里,母亲已经在里头割腕自杀了。在满是蒸汽的空间里,有一种腥臭粘腻的咸味,那气味让我反胃,我跪在马桶旁呕吐了起来。

母亲在自己房间床边的小桌上留了张小纸条,上面潦草的字迹写着:『谦人,妈妈好爱你』

在告别式上,那个痛恨母亲的女人意外地出现了。在经过我身边时,用恶毒的眼神低声地说:「你为什么不干脆也一起死了算了!」

我才明白一个女人在得不到爱时恨能有多。

这个女人大概也濒临崩溃边缘了吧?

我心里突然同情起她来……

父亲跟我不亲近,因为母亲的自杀,使得他更加难以面对我。他提供我生活所需的一切,只除了爱。我被当作是他养在水族箱里的鱼,安静地游着,安静到他几乎忘记自己有这个儿子。

我对于父亲或者母亲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有好几个夜里,我在想如果母亲真的很爱我,就不会这样轻易地抛弃我。

母亲那常挂在口中的爱,就好像用把枪抵着我的头,然后开火一样。

她的爱让我几乎窒息:我就像只溺水的鱼,没有人知道我因为无法呼吸,就快死了。

所以,直树,我没办法跟你说我爱你。

因为如果说出那样的话,就是不负责任。

我以前带你去过的地方,其实是我的死亡地图。

每当我真的很想从地球上消失蒸发时,我就带你一起为那些地方种下一个墓碑。

不知不觉间却将墓碑种满了。

直树,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无数拯救过我的浮木。

我真的很谢谢你。

你那样热情地需索着我的身体,让我觉得自己终于有那么一点独自在在的意义与价值。

但是,我毕竟是母亲的儿子。

母亲跟我身上有着一条看不见却坚固的细线,我们之间的脐带是永远也切割不断的。

当我愈想跟你在一起时,那条线就将我愈往下拉扯。

母亲似乎在责备着我:

『谦人,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过得那么幸福?』

最后,我有一个任性的愿望与请求。

直树,请你别忘记我。如果你忘记了我,我就等于不曾存在过。

直树的眼泪,从干涸的井里不断涌出,好像没有停止的时候。

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将信纸揉捏成不规则状。

他怎能那般无知和无耻,连谦人那如琉璃一样清澈却脆弱的心,他都没有仔细地看清楚。

当时自己只是恐惧着会失去谦人,只好不断不断地以身体来确认占有他的感觉。

在那段交往甚密的日子里,自己那无谓的自我自私地不断膨胀着,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而完全没注意到早巳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谦人。

再多的懊恼也无法挽回了。

直树就那样在自己的房间,握拳捶打着墙壁痛哭失声,直到指关节因为过度疼痛而变得麻痹。

第五章
爱之捆绑

直树那年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没有考上原本可以轻而易举进入的学校。

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搬出了家中,自己半工半读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重考。

在重考的前半年,他堕落得很厉害。

堕落到连自己都看轻自己的地步。

在夜晚,直树游荡在男同志出没的地方,跟那些看起来有钱有闲的雅痞打扮的中年男人随便上床。

他那时在圈子里颇为抢手--因为他青春挺拔的肉体、俊逸的外表,以及百无禁忌的玩乐方式。

不过他从不跟同样的人上床超过两,而且对于跟自己上过床的人也毫不依恋。

有时候那些会玩又温柔的年长男人们,还会给他钱。

直树自嘲地想,自己还真的有当男妓的良好素质。他曾经跟两个男人同时上床过,也曾经被有SM癖好的精实男人玩到筋疲力竭。

直树就在黑暗里,转不出圈似地不停踱着步。

直到有一天,直树半夜里在间昂贵的宾馆内醒来,被灌了大多酒的胃感到战栗般的恶寒,头也痛得几乎要裂开。

他忍痛弯着腰起身,越过满是脏污的床单与身边不知名的男人,还有散落在地毯上的保险套以及衣物,到浴室里吐到仿佛连胃液都要被榨干一样。

他跌坐在浴室地板上,突然醒悟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无论他再怎么惩罚自己,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

他抓起自己的衣物,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像逃离火宅一样逃离那段荒唐至极的生活。

重新回到正轨之后,他尽量让自己生活作息正常,同时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让担忧自己的母亲伤心。

隔年直树以原本就具备的实力,考上了本来就应该考上的名校。

他尽力做回那个人缘极佳且具亲和力的邻家男孩。

上大学以后,长得俊帅人又谦和的直树,一直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但没有人能越过雷池一步。

直树当然明白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同性恋者,因此他不想欺骗自己和别人,因为他再不想做出任何伤害他人与自己的事了。

「因为直树对每个女生都那么温柔,以致于让女人觉得大没有安全感啦!」

那些频频对直树示好的女生,总是会以矫声故意这样试探性的对直树说着。

直树当然明白那些女生希望听到是像『不是这样,我只有对你是特别的。』

这类的回答,但是自己绝对不会说出那种满足女人期待的谎言。

他并不觉得女人可厌,有时候甚至觉得她们也很可爱,不过那跟爱情与喜欢的心情完全不同。

直树也会跟男人交往,不过很多都是仅止于性伴侣的短暂关系,面且他挑选的对象,都是那种爱玩开朗且不执着的类型,一旦相腻了便好聚好散。

始终没人能击溃直树心中那道最后的防线。

在直树的心里,有一部份的自我被爱绑架了,他没有多余的能力将肉票救出。

直树将那个被绑架的自己层层圈围了起来,而且也不容许他人任意加以拯救。

并没有人知晓。

直树就这样,在寂静的井里,不停地倾听着逝去的少年的回声。

一直到他再遇见濑名未来。

未来一点也不畏惧地闯入直树的荒芜之地,天真却执意地在那洒下自己的种子。

自从那相遇后,未来不经意地有时便会来找直树。

直树不得不承认未来非常吸引他,不过他无法确定是不是未来眉眼之间那一种清澈透明的感觉,跟谦人类似的关系。

因为如果是这样,对谦人以及未来而言都是一种亵渎。

其实如果比较未来与谦人的长相,所得到的概括印象是两人都极具透明感,也就是具备一种非常纯真纯粹的美貌。

可是直树与未来相之后,便可明确地说出两人间的差别。

未来的美貌带着稚气或者可以说是淘气的生气勃勃,谦人则完全相反。

谦人早慧沉静的气质,使得无垢的美貌覆盖着神秘感,造成一种圣洁的疏离感,让人难以亲近。

未来则有一种容易亲近的孩子气,有种坦白而明朗的可爱。

直树像对待弟弟一样温柔对待这个16岁的少年,他告诫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毕竟未来还只是个孩子,如果自己因为情欲难耐就冒然对他出手,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因为,青春期的孩子总是特别脆弱纯洁,有时候一点点小伤害有时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直树自己也曾经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经历过自我世界的崩解,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

但是未来在假日时跑来直树住待着的频率却愈来愈高。

未来在直树的地方倒还挺我行我素的,一点都没有自己当作客人,偶尔还会带自己的电玩游戏来跟直树一起对
战,甚至于还会要求直树跟他一起去看电影或者是打篮球。

「奇怪,未来你在学校难道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吗?怎么老往我这儿跑?」直树故意这样问未来。

「那直树为什么也没有女朋友呢?还好意思说我!」未来马上不服气的反唇相讥。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搞不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直树笑着回答。

「因为直树的地方还有皮夹里,都没有女人的照片,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直树你提过哪个女人,也没看见过你打电话给女人。」

未来看起来似乎非常自信于自己的观察与判断。

「那是因为你在这儿我不方便的关系。」直树只好耸耸肩。

未来听了好像有些受伤的感觉,脸色顿时一泛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来找你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应该要多交交跟你一样年龄的朋友,不管是男生的朋友还是女生的朋友。」直树柔声解释。

「我对女生没兴趣,只觉得她们很吵,同年龄的男生也很幼稚,一天到晚老在讲谁上了哪个女生没,听了就烦。而且我讨厌她们老把我当外国人看。我还是比较喜欢跟大人在一起。」未来语气烦躁说了一大串。

直树听了未来的话,心中暗自想:『对女生没兴趣……果然还是个孩子。』

「直树你不喜欢我来这儿吗?」未来脸色严肃地继续追问。

「那倒也不是。只是……你常来这爸爸都不管你吗?」

「老爸交了新女朋友,搞不好就要结婚了,才不会有什么心思管我去哪儿呢!」未来透着些许的恼怒这样说。

原来如此。这就是这个孩子那么寂寞,寂寞到必须常来找自己的理由。

或许是下意识地寻求着替代的父爱。

直树在心里这样思索着。

直树觉得自己真不应该跟他讲之前那些听起来有些排拒他来的话。

「我没有女朋友,其实你猜对了。所以如果你想来找我,就尽管来吧!绝对不会打扰到我的。」直树微笑地对着未来这样安慰着。

未来有些腼腆地看了一下直树,便开始快速收拾起带来的东西放入背包,在把包包的拉链拉起后,突然停下手来。

「虽然我讨厌的人还蛮多的,不过直树你还真是个好人。我还蛮喜欢你这个人的。」说完之后,未来脸上一红,拿起背包低头就打开门往外走。

「我要回家了,再见。」未来小跑步地一溜烟就走下直树租的楼梯,不见了。

直树突然听见未来这难得的、算得上是坦白直率的发言,楞了一下直直地看着未来有些慌张失措的背影,等回过神来,才明白未来是因为不好意思的缘故,所以落跑了。

「真可爱,还真像小松鼠。」直树觉得未来青涩的反应,真的十分有趣。

经过了那之后,未来对直树愈来愈表现亲昵,依赖倾慕的心情也愈来愈明显。譬如直树如果不经意地提过哪本书或哪部电影很有趣,未来便会想办法去弄来看,而且看过之后还会很认真地在下见面时跟直树提出自己的想法。

在未来的心中,他很想追过跟直树之间年龄的差距,在这方面他可是很不服输的。

未来想让直树把他当作对等的朋友,而不是需要照顾的小弟弟。

直树其实经过长时间的相后,也敏锐地察觉到未来似乎有这种想法。

因此他总是尽量以不轻率甚至称得上严肃的态度,跟未来讨论交换彼此的看法与意见。

未来相当聪明,领悟力与理解力都很不错,直树觉得跟未来之间愈来愈投契,在早先将他当作小朋友对待的想法与心情,也渐渐因为这样的相而淡去,转变了。

但到了未来升上高二的那个暑假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起了超乎两人想象之外的急速转变。

是因为一意外事件。

那天,直树研究室的夏川友美突然哭着跑来找直树,原因是被心大萝卜的男友脚踏两条船。

直树跟友美是很好的朋友,从大一开始,一直到研究所,很难得地都是互动良好的同侪关系。

其实友美在大一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很明显地表示出自己喜欢直树的心情,只是直树故意以过度迟钝的态度假装不知情,才使得友美在失望之余不得不打退堂鼓。

虽然友美曾经那么喜欢过直树,不过因为有了美好的新恋情之后,那段暗恋的心情便被收入友美心中的青春小盒子,很少再被友美想起。

不过,因为直树好像一直也没有女朋友的关系,所以友美只要一跟男友吵架,便常常忍不住地来找直树诉苦。

而因为直树人又温柔的缘故,因此就变成友美『吐苦水』以及『倒垃圾』的好地方。

「这我绝对不可能再原谅那个烂男人了。」

友美跟直树坐在狭小的起居室的地板上,将手搁在两人之间的小圆几上,哭得眼睛都肿了,一脸憔悴相。

「是啊!因为友美长得那么可爱,个性又好,所以一定很快就会有很多好男人爱上你的。那种斓男人愈早甩掉愈好,对不对?」

直树伸长手拿过放在床头的面纸盒,抽出两张面纸递到友美的眼前,然后用另一只手安慰地拍着友美的背部。

友美突然停止了哭泣,背部及肩膀微微地颤抖了起来,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直树关心地低头询问着神情有些怪异的友美。

谁料到友美突然拥抱住靠近她询问的直树,将自己埋在直树的怀里。

直树感到非常的尴尬,虽然想把友美的双臂拉开,可是又担心自己那样不留情的粗鲁举动,二度伤害了正伤心欲绝的友美。

正当直树在思考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嘴唇上突然出现了湿热的触感。

友美的唇正热切且执意地需索着直树的回吻。

然后,直树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可能是因为刚刚友美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关好的缘故。

未来站在门口,带着一种很微妙的、直树从来没看过的僵硬表情,看着屋内的这一幕。

「对不起。」未来这样说后,然后在用力地甩上门之后,便很快地消失了。

屋内的两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而霎时间冷静了下来,尤其是友美。

「直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你不是说好男人会爱上我吗?直树你就是个好男人,可是偏偏你就是不会爱上我?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很喜欢过你吧?你别假装从来都不知道我的感受!」

友美离开直树的怀里,颓丧地往后坐,两手用力地撑在地板上,然后抽抽噎噎却咄咄逼人地说着这些听似埋怨的话。

直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可能爱上你。」

友美抬起受伤满含着泪的眼睛,看着直树。

「为什么?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可爱,不值得你爱吗?」

「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不好。」

直树平静地解释,然后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是个同性恋的关系,所以不可能爱上这么可爱的友美。

友美满是泪水的眼睛因诧异而睁大,停止了哭泣,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直树。

另……别用这么可笑的借口安慰我!什么同性恋……这么撇脚的理由你也想得出来!」友美在静悄悄地沉默后,哑着嗓子吼着。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喔。」

直树伸出自己的大手,在友美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因为友美算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所以我并不想欺骗你。」

被直树温柔的一拍,友美才又开始哭了起来,边哭边一直含糊地不断不断重复说着「对不起」。

「别关系,你别在意。」直树张开自己的双手将哭泣说着抱歉的友美轻轻地拉进自己的怀里,摇晃着。

那真是充满友爱的温暖拥抱。

「刚刚那个男孩子是谁?刚刚没看清楚长相……听声音好像还挺年轻的……」

友美恢复心情后,突然像想起来似地这样问。

「该不会是直树的男朋友吧?还蛮想知道直树到底喜欢怎样的男孩子的……」

友美有些儿调皮地继续探问。

「当然不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直树心中一惊,急急开脱。

幸好刚刚友美因为情绪大激动而没看清楚,不然如果知道是共同修过课的濑名教授的儿子,那可不大妙。

虽然两人之间至今并没有任何暖昧,但是他实在不想让人留下任何不该有的想象空间。

虽然直树自己从来没想过,会在那种情况下向自己的朋友出了轨,不过他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友美并不会因此而排斥她,而且今后再也不会出现类似这的表错情的尴尬状况了。

不过,未来却因此好几个星期都没来找直树。

直树直觉到未来一定是误会川夏友美是自己的女朋友,因此才故意不再来找自己。

那天刚好是星期五,直树因为下午没课了,于是便坐车到未来就读的高校附近,等未来放学想跟他说清楚这件事,叫未来别担心会打扰到自己而不再来找自己。

学校下课后,活泼的高中生吵嚷地从校内涌出,黑压压的一片。

不过眼尖的直树很快就找到穿着制服,发色肤色及身高都比其他人突出的未来。

他朝未来的方向挥挥手,但是低着头走路的未来似乎并没有看到直树,而且可能根本也没料到直树会来找自己的缘故吧。

于是直树故意绕到未来的身后,用大手朝未来的背部用力一拍。

未来吓了好大一跳,停步下来,两人站在出口的中间似乎挡了后面的人的路。于是未来赶紧扯着直树的手臂,将他拉到一旁。

「你干嘛跑到这里来?」未来抬眼表现出有些生疏的样子质问直树。

「因为你好几个星期都没出现在我那儿,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直树观察着未来有些冷淡的表情。

「误会了什么?应该没有吧!上打扰到你跟你的女朋友真抱歉。」

未来以一种自己没自觉到的、有些生气的语气这样回答。

「还说没有误会。听你这种口气你就是误会了。」

直树从后面将手臂圈在未来的脖子上一副威胁他的模样,然后用另一只手拨乱未来的头发,微笑着。

那天,直树便拉着未来去一家有着地中海风情的西餐厅吃了晚饭,顺便跟未来解释了当天混乱的情况,只是省略掉自己向友美出轨的那段。

未来的脸渐渐从阴影中展露一点曙光。

「不过,你们真的没做吗?一般男人应该都会趁机会把那个可爱女生吃了吧?」未来撅了一下嘴巴,挑着眉。

「我才不会趁火打劫,怎么把我想得那么恶劣!」直树笑了。

「还好你们没在那个房间做,不然,我以后只要一到你房间看到那张床,大概就会觉得好恶心。」

未来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说出这些话对直树内心造成的小小震荡。

是嫉妒吗?直树不敢自大的妄下定论。

可是,从未来那天之后的微妙态度,直树觉得自己这样臆测也不是全然空穴来风或者过度自我膨胀。

「喂!干嘛突然不说话?」未来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直树。

「为什么你会觉得恶心?」直树反问。

「就……就是这么觉得,哪有为什么!」未来有些失措。

「未来觉得男人跟女人上床很恶心吗?」

「还是,是想到我跟别的女人上床才觉得恶心?」

未来没料到直树竟会这样问,一时之间耳根红了起来,嘴唇紧紧地闭了起来双眼低垂。

握着杯子的一只手轻轻颤抖着,因为杯子里的水平面泄露了这个要命的讯息。

「这样问什么意思?」未来低着头却尽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只是有点想知道未来对这件事的态度而已。」

直树轻描淡写带过。

但未来却开始非常不自在,两人之间气氛变得紧张僵硬。

为了让未来稍微放松,直树让未来喝了一些红酒。

结果晚餐结束后,未来的精神却开始有点恍惚。

直树对自己发誓,并没有想要将未来灌醉的不良企图,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必须用手臂揽着未来走路的尴尬状况。

两人坐进计程车后,未来却靠在直树肩膀上开始浅眠,等稍微清醒时,车子已经很接近直树居。

「我今天睡在你那儿。反正我老爸今天不在家。」未来含糊地这样说。

直树只好让他跟自己下了车,付了钱后便将他半拖半抱拉进自己家。

开了门,才进到玄关,未来却用双手抱住正在低头脱鞋的直树的腰,将脸埋在直树宽阔的胸前。

「哈!直树猜得没错!我不喜欢直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管直树是跟多可爱的女生在一起,我都不同意!」

未来口齿不清听起来像在生气似地。

「未来?未来?你清醒一点。」

直树抬起未来的下巴,用手掌轻轻拍着未来的侧脸想让他振作一点。

未来的手却往直树颈上攀,活像一只小猴子一般挂在直树身上。

未来的脸突然向上仰着靠近直树的嘴唇,然后笨拙地往直树的唇上一印。

直树被吓一跳,他压根儿没料到未来会突然有这样让自己意外的举动。

直树压制着内心的激动,用手轻轻地想扳开未来绕在自己颈子上的手。

但未来的手劲却比自己想象得要强。

未来的右手将直树的头往下拉,直树便只好顺势将自己的唇贴在未来潮红湿润的唇上。

「自己实在大没有自制力啦!」

直树一边想着,一边却开始情不自禁地用力吸吮住未来柔软而薄的上唇,并将舌头伸进未来如编贝般美丽的齿列,挑逗未来有些迟疑的小舌。

未来难耐这种充满情色意味的吻,双腿开始瘫软,上半身也开始脱力,直树只好维持着吻姿将未来拖抱到床上,让他仰躺在上面接受着自己吻的洗礼。

意乱情迷的瞬间结束后,直树抬起上半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未来,正用一只手臂横在自己的脸上遮住表情与不断泄出的轻喘。

「你知道自己在对我做多严重的挑逗吗?」

直树将未来横在脸上的手轻挪开,这样问着闭着湿润眼睛的未来。

未来迟疑了一下睁开自己的眼睛,嘴唇颤抖着却努力说出让直树无力招架的话。

「我猜得没错。直树你果然是很喜欢我。」

未来直视着直树的双眼,带着种微微欲哭的神情样。

「要不然,你不会在每我靠近你的时候,都那么避嫌地把眼神转开,或者是将身体的距离拉远……。因为直树你问躲的意思太过明显了……反而……」

「什么时候猜到的?」直树无法反驳地温柔问道。

「我一直都有这样的直觉。因为,是我先喜欢直树你的,所以我一直努力让自己这样想。」

未来看进直树瞳孔里的自己,神色坚决。

「你绝对不知道我多久以前就喜欢上你……」未来小声地补上这一句。

「我是喜欢你。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直树将自己覆在未来的身体上,将头轻放在未来的胸前听着少年身躯里的跳动。

「你这里跳得好快。」直树没抬起脸仍贴着未来的胸前这样说。

「因为我常想象能够发生的事,现在已经实现了。」未来害羞地说。’

「那我是不是要做一些你还没想象过的事呢?」直树捉狭似地轻轻在未来耳边低喃着,然后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未来全身窜起一阵哆嗉,快感像是触电一般急驶而过。

直树轻轻吻咬着未来轮廓优美的耳朵、精致的鼻尖、以及细白的颈项,一路而下到裸露出的诱人锁骨,然后将手伸进未来制服衬衫的下摆将之拉出,一一将扣子解开。

未来全身像抑不住发痒似的,腰际开始产生一种奇妙甘美的疼痛。

上衣被剥除后,胸前的红萸因为被直树用舌头巧妙地轻舔吸吮,并不时被以修长的手指撩拨,而呈现出坚硬挺立的姿态。

「舒服吗?」直树将唇凑近未来的腰际,温柔地这样问。

「想不想更舒服?」

不待未来回答,直树便伸出大手解开未来的裤子,非常纯熟地以一只手将它脱下,另一只手则伸长仍旧撩拨着未来的乳尖。

未来那如丝一般滑顺且充满弹性的肌肤,让爱抚他的直树感受到青春且纯粹的魅惑力。

直树虽然也才二十三岁,可是这几年来,由于都跟比自己年龄大许多的男人交往,所以在心态上,不自觉地好像也跟着沧桑许多,离那种让人悸动的青涩爱恋似乎已经很远很远。

未来青涩的身体以及反应,让直树有些心荡神迷,撩拨起直树内心一种对于纯真的恋慕。

直树故意缓慢地舔吻着未来的腰际与腹侧,因为他知道这样能延长快感的到来,让未来能切感受快感来袭前的那种发自身体的渴望。

「直树…直…别……」

未来一只手覆盖在自己脸上,另一只手拉扯着直树的头发,因为害羞而不自觉地想把直树的头推开。

「不用害怕,我只想让你觉得舒服。」

直树轻声安慰未来,一只大手便将未来在头发上的那只手反转压在未来腹侧,然后直树便将唇吻上未来那粉樱色的半挺立上。

直树以舌叶时而温柔时而有些粗暴地上下舔吻着,发出淫靡的声响。

等到裂缝开始落出蜜液之后,直树便将未来的激动整个含入口中,并且非常有技巧地开始上下套弄着。

未来耐不住刺激,整个身体弓起来向前,直树变用双手将未来的身体压下。

直树继续着上下的运动,未来感觉到一股无法抑止的兴奋感,双脚忍不住在床单上画出一圈圈的波纹,双膝不自觉地时而紧缩,时而向外弛张。

直树用双手震压住未来身体小小的暴动,并将未来的双膝往外压掰开来,然后扶着未来的大腿外侧,继续着口部的动作。

因为下半身被直树强势地主导着,所以未来的腰部便不能自制地扭动着,看得出快感正如浪般一波波地袭击着未来的身体内部。

未来第一接受男人的口交,跟自己自慰时完全不同的奇异触感,简直让未来无法自制。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痉挛后,未来失神地高叫出自己的高潮,并将灼热的白色一倾而出。

直树饮下未来纯真的热望,并且仔细舔舐残余的泪滴。未来的身体仍在余韵中不住地颤抖着,直树便温柔地将未来抱人自己的怀中,两人就淳样抱着并躺在有些儿狭窄的单人床上。

直树用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未来汗湿的松软细发,一只手从未来背后将他紧拥住,两只长脚则将未来的裸身夹在身体内。

直树虽然隔着牛仔长裤,可是仍然能感觉到未来湿软的温度。

「对不起,刚刚……射在你嘴里。」

未来双颊简直像着了火般这样问着声道歉。

「我也可以帮直树做,真的!」

真是充满勇气的提议。

「不用了,只要未来刚刚真的觉得很舒服就够了。啊……未来真的很有精神呢……这里」直树意有所指地说。

「要不要再来一?」

直树伸出手包覆住未来那又蠢蠢欲动的分身,这却换上那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揣摩着未来又渐渐挺身的形状。

最后,直树让未来的高昂射洒在自己腹部,并且用手指将白色液体轻轻地像画图似的涂抹在未来因为喘息而起伏的平坦上。

未来潮红的脸色与半闭着的眼廉因为连着两的高潮,而显示出一种异常的神采,狂乱的姿态非常诱人,而且好像有种引诱着直树的感觉。

但是直树却没有被情欲冲昏了头。

直树的身体好像加了一把锁,情欲喀地嘎然而止,头脑在此时顿时冷静下来。

直树自己并没有勃起,也没有想要进入未来身体内部的冲动。

一般对男人而言,作爱绝对没有那种中途停下来的情况。

尤其是在直树算得上丰富的同性性交经验里更是如此,不管性交的两人是否有爱意的存在。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你先去洗澡吧!我要出去买包烟,刚好抽完了。」

直树说完,便问躲着未来有些疑惑的眼神,披上外衣跨着长腿开门出去了。

他没法顾及到未来此时被留在自己房内的心情。

因为当他刚刚俯视着无防备着的未来脸庞时,内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被拉扯的疼痛,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间。

有一条细锁连接着未来与谦人,不管是否是因为自己埋葬的思念使然,或者是两人真的在神态上的某种类似,直树都觉得自己的情欲在那瞬间好像被捆绑住了似的,无法动弹。

被单独留在房内的未来,带着一点惶惑地在直树的浴室内擦洗着自己的身体,并且感到有些儿寂寞。

直树好像不那么渴望自己的身体,虽然他很温柔地对待自己让自己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激起直树最直接的欲望,未来觉得好想哭。

从浴室出来后的未来,因为自己的制服被弄皱了,所以他便自己打开直树的衣柜,随便拿了一件T恤套在自己身上。

因为直树身高优于一般人的关系,所以穿上未来纤瘦的身上,大了些,T恤可以盖过大腿中侧。

「有直树的味道。」未来用手捉起胸口的衣料嗅了嗅,自言自语。

然后他便倒在直树的床上,想着一定要在直树回来前让自己赶紧入睡。

如果不赶紧入睡,等会儿如果直树回来,他肯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直树刻意绕了路来到便利商店,让夜晚的凉风整理自己混乱的心情。

他买了烟和纯绵的M号免洗内裤以及牙刷与毛巾等,然后慢慢跺着步走回住。他潜意识地放慢着脚步,内心希望自己回去时,未来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刚刚自己那么干脆地离开房内的动作,应该伤害了其实颇为敏锐的未来。

但是他不得不如此做。

因为倘若未来暗示自己继续下去,他便会陷入该如何拒绝的窘境。

到时候未来会遭受到更大的伤害。

如果未来是因为青春期的惶恐与孤独,而爱上同性,那么自己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占有未来的身体;因为如果那样做,两人恐怕永远也无法回复朋友或兄弟般的清纯关系……。

直树在走回家的途中替自己的行为想了这样一个合理的借口。

当直树轻轻地打开自己的房门,他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

未来真的就如自己期望的,在自己的床上,沉静地睡着了。

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细长洁白的双腿则在薄被下毫不客气地露出来。

轻浅地吐息,未来侧睡着的脸,就好像在圣诞卡片上看到的天使一般美丽。

直树小心地将买的东西放好,轻手轻脚地进浴室洗完澡之后,因为不想要吵醒未来,便躺在旁边的小长椅上盖上自己的外套便睡了。

当然直树并不晓得未来并没有熟睡,而只是假装睡着。

为了掩饰自己激动不知所措的心情,未来不得不如此。

直到未来感觉到直树入睡的均匀吐息,未来才小心地翻过身来,看着直树那英挺明朗的脸,而莫名地感到一种失落的情绪。

隔天早晨,当未来醒来时,直树已经早就起床,正在煮咖啡。

小小的房间内,充满着咖啡的浓浓香味,直树那高大的背影,在由窗外透进的晨光照耀下,显得异常挺拔。

「醒了啊?要不要吃早餐?我刚刚自己做了三明治。」

直树没回头但却温柔地问着。

「啊,对了,盥洗用具以及换洗的内衣我放在浴室内了。」

「嗯,谢谢。」未来用刚醒来的沙哑声音有些腼腆地回答,便走入浴室。

等到梳洗完出来之后,直树已经将煮好的咖啡,放在三明治盘的旁边。

「喜欢喝咖啡吗?如果不喜欢,冰箱里还有鲜奶。」直树亲切地询问。

一直有些害羞的未来,便自己走到冰箱前拿出鲜奶,然后坐在放早餐的小桌,将牛奶倒进装咖啡杯的马克杯里。

直树第一看到这种奇怪的喝法,嘴角不禁微微泛出笑意。

未来察觉到直树观察自己的愉快神色,咬了一下下嘴唇说「我都习惯这样喝。」便啜饮着自己的杯子。

杯中的热气让未来刚梳洗完的纯净的素颜,更加显得晶莹剔透,混血儿的白肤里透出一种像春天樱般美丽的色泽。

低垂着的眼睫毛,似乎在诉说着昨夜初体验之后的羞赧。

直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安静羞涩的未来,简直就像个娇羞的少女一般。

「等一下,要不要出去走走?」直树打破静默问道。

「嗯?啊……好。」

未来似乎被吓了一跳,耳朵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什么发怔被打断而有些发窘的缘故。

星期日的清晨,附近的绿地空气似乎特别清新,并没有什么人,未来就跟着直树漫无目的的散步着。

「未来,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男生吗?」

直树突然转头对一直沉默地走在身旁的未来这样问。

「我活到了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会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吗?」

未来皱起眉头不悦地回答,似乎在表达着不满的抗议。

直树听了反而开口大笑。

「别把自己说得跟老头子一样,什么叫『我活到了这把年纪了』啊?明明才没几岁嘛……」

直树忍不住用二根曲起的手指背轻轻敲了一下抬头看着自己的小脸的额头。

「别把我当小孩看,最讨厌你这种态度!」

未来真的动怒似地把直树的长手拨开,眉目皱得更紧,嘴唇也气得略为嘟了起来.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便快步地走在直树的前头。

「未来,你真的生气啦?」直树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二步很快地追上疾走的未来,并伸手扳住未来的肩头。

「是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昨天才不抱我吗?」

被扳住的肩头气愤地甩了一下,把直树的手甩脱开来。未来停住脚步,但没回头。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轻率,应该会比较好……。我怕你只是一时之间有点困惑……所以……」

直树被突如其来的一问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这样回答。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我让你这样觉得吗?」回过身来的未来,生气到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向你告白的吗?我抱着即使是被你拒绝或讨厌的决定,才……」

未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直树伸出自己的手将未来紧紧地抱住。

「我了解,你不必再说下去。我真的了解。对不起。」

直树用手抚摸着未来的头发,压制住那纤细而有些激动的身体;让它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因为我想好好珍惜未来的这份心意,所以我想要慢慢来。所以并不是你不够吸引人。昨天的未来真的好漂亮好诱人,真的。」

「不要说我漂亮,我又不是女人。」

未来满脸通红,红得像只水煮章鱼般可爱。

未来一听到直树这番话,反而对自己之前的责问感到无比害羞了起来,一把推开抱着他的直树,转身跑了开来。

自己那样问未免大露骨了。

怎么可以这样不害臊地追问直树不抱自己的理由呢?刚一时间脱口而出的冲动虽然泄露了未来直率的感情,却让未来感到非常后悔,而不敢再待在直树宽阔的胸前。

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的直树现在是以怎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背影,未来不敢回头地在心中暗暗揣想着。该不会觉得自己很淫荡吧?

一种懊恼的情绪涌在心头上。

直树的大手突然从身后握住自己的手,略为用力地将未来的身体拉近。

「别跑那么快!」

直树拉住未来的手轻轻摆动着,很愉悦地如此说着,眼睛非常温柔地看着未来的低垂着的侧面。

接下来的二个星期因为直树跟未来分别准备期末考试,两人并没有见面。

不过大概隔两三天便会互相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等到好不容易两人都考完试后,直树答应未来在暑假的时候,可以将自己的衣物带一些过来放在自己居,因为未来一直想要在好不容易来临的假期中尽量跟直树一起渡过。

「跟爸爸说过了吗?」直树有些挂虑地这样说。

「爸爸他不会管这种小事,我只跟他说会在朋友家住几天。」

未来简单地回答,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放进直树的衣柜。

直树还是第一让别人住到自己房间里,而且未来还未成年哩。

「我们这样,如果被人知道,是犯罪呢!」直树有感而发地这样说。

「应该还不算吧!」

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的直率?直树猜不出。

「嗯……嗯,说得也是。」直树尴尬地这样回应。

然后用手搔摇头,蹲跪到正坐着折衣服的未来眼前,亲了未来的脸一下。

未来吓了一大跳,小脸变得跟蕃茄一样红。

「那……现在要进行犯罪行为吗?」

直树似笑非笑地看着未来迅速染红的耳朵及颈项。

直树不等未来回答,便用手轻轻捧起未来的小脸,然后低头吻住未来微开的嘴唇,将舌头悄悄潜入未来的齿列,找寻湿软的小舌。

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吻,让未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上身脱力地倚进直树的胸前。

直树边吻着未来边起身将未来拉到床沿边坐着,让未来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颈部,双腿则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未来几度瘫软的背部让直树紧紧地拥住,双腿的脚尖因为没办法碰着地面,只好以立起的姿态维持着。

直树暂时停止吻,让未来躺平在床上,剥去未来身上的衣物,然后将自己的上衣也解开脱掉,将身体覆在未来的身上。

他将未来的手拉起放在自己裸露宽广的背部,示意着未来抱住自己。然后直树以极尽挑逗的舌尖,舔舐着未来的乳尖,未来的乳头渐渐地呈现出坚挺的模样,直树便改以吸吮啃咬的方式加以爱抚,让它渐渐呈现如新鲜草莓般的淫靡颜色。

「你这里好敏感。」

直树对着未来的乳头轻轻地用指腹按压,然后再轻轻地转动着益发坚硬的乳首,未来用手背半遮住自己的脸颊,压低从齿列溢出的喘息。

直树用一只手按压住未来扭动着的大腿,并用另一只手探向未来的腿间给予爱抚。

未来的指尖升起一种酥麻的甜味,随着血液窜流到全身,腰肢不觉地飘浮起来。

「嗯……哼……啊……直树……我要去了……可以了……停……啊……」

未来高叫出自己的欲望解放了,射出的白色液体散落在自己和直树的胸腹上。

直树用指尖沾起在起伏剧烈的小腹上的蜜液,然后越过高潮后颓软的分身,来到浅丘的秘蕾瓣,轻轻地碰触按压着入口。

未来整个身子一震,上身抬起,双手不好意思地推开直树的肩膀。

「不要……」未来沙哑着声音抵抗着。

「不能不要,这是抱你之前的准备工作,未来你也应该知道吧。如果不这样做,等会儿你会很痛的。我一点也不想让未来你觉得疼痛不舒服。」

直树抬起温柔的脸这样说。

说完直树从床边的抽屉拿出润滑剂,先帮未来的秘蕾入口涂抹上适量,再把自己的双手也涂上一些,然后便将一根手指轻轻潜入蕾。

「未来,呼吸,身体放松一点。」

潜入的修长手指并不立刻开始躁动,而是静静地在内部停留了好一阵子。

未来感觉到内部一种难以言喻的异物感,被侵入的撕裂般的灼热痛感因为直树静止的手指而稍为缓解。

待来来稍稍适应后,直树的手指便慢慢地在未来的嫩壁抽动着,由缓而快,等过了一会后,观察未来的反应还好,直树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粘膜却像要留住手指般不停收编着。

「我要再加进一根手指喔!你再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

换成两根手指,直树在未来的探索着。

按压搔括到某一时,未来感到一种有别于痛感的快意,像蜜一般的感觉从身体最涌出,之前高潮过后的分身又有了反应。

「这里有感觉吗?」

「嗯……」未来满脸通红地回应。

之后直个将手指渐渐增加到三根及四根,慢慢地将内部扩展开来。

尤其是按压到未来的性感带时,未来的腰际便会不能控制的颤抖扭动得很厉害,一波波的快感不住来袭。

未来简直无法自持,半张开着的唇不断地发出低浅的呻吟。

直树在未来身体里的手指与嫩软内壁相互磨擦,发出湿润粘腻的声响。

「未来,没关系,你可以把声音叫出来,我这里隔音还不错,你放声没关系!」

直树边说边加快在未来内部的动作,未来乳尖以及分身都呈现出亢奋的姿态。

未来的娇喘越来越急促带着哭音呻吟着,眼睛里满是湿润的热度与泪水,双手抓紧着身侧的床单把床单都弄皱了。

直树以一只手握住未来挺立的分身,圈住上下套弄以减低未来内部的痛感。

未来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直树的动作,湿眸似乎正需索着更进一步的慰藉。

直树于是暂时坐起身,将手指抽出,跪坐在未来的下半身上伸手解开自己牛仔裤上的拉链,将未来的一只手拉往自己勃发的坚硬上,让他透过紧身的内裤描摩自己的形状。

未来怯怯地抚摸着比自己雄伟坚挺的性器,直接感受直树的热切。

直树被未来的手一抚触,瞬间又变得更形胀大,硕大的顶端出现裂缝,滴落出透明的液体,呈现出潮湿温热的状态。

未来感觉到经由自己的触摸,直树更形高昂,不禁鼓起勇气,紧紧地握住那小兽上下套弄磨擦着,直树因此发出性感而低沉的呻吟。

看到直树舒服的样子,未来于是坐起身来,将自己的头部埋入直树的双腿之间,将那昂扬的小兽含入自己的口中,非常生涩地上下移动着自己的头部。

他希望直树能在自己的口中益加茁壮,他想让直树能感觉到更加舒服。

直树鼓励似地用一只手扶住未来的头部帮助他上下运动着,另一只手则再度伸到未来的浅丘,将三根手指插入秘蕾磨擦着未来的性感带。

未来的后部受到抽插的强烈刺激,口中又含着直树硕大的分身,身体此时正非常淫荡地展现着妖媚的姿势。

「未来,可以了,停。」

直树轻扯未来的头发示意,然后将自己湿热坚硬的分身从未来口中抽出,还发出让人害羞的声响。

直树接着又在自己的分身上涂抹上润滑剂。

未来潮红的薄唇上还留着直树透明的液体,眼神则充满妖艳的风情。

直树将未来向后推倒让他躺平,然后将他的双腿推起向外压开,将自己的身体挤入他的腿间。

直树用手扶住灼热的分身顶端抵住未来已经嫩软的入口,然后将顶冠推入一点点。

因为是第一,所以未来的内部仍然抗拒而收缩着,直树于是用另一只手掰开未来的双丘,然后用力挺进。

「啊……啊……好痛……慢一点……」未来的双眼倏地睁大,疼痛的感觉让他高叫出声。

直树慢慢地推入,直到未来完全吞人自己的根部。

直树紧拥住未来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先让未来习惯一下自己的分身紧贴住内部粘膜的奇异感觉。

「我要开始动了喱!」直树发出警告,未来茫然地点了点头。

直树开始缓慢的活塞运动,缓缓地磨擦着方才用手指探索到的性感带,未来于是渐渐发出甜美至极的娇吟,腰肢也配合似的开始扭动着。

疼痛感不见了,只剩下一种极需被满足被穿刺的欲望。

直树于是加快抽动的速度,并且将未来的双膝拉得更歼,以便自己能够更入。未来的双手缠绕上直树的背部,指尖因为激情而在直树的背上留下一条条的抓痕。

他的腰部还不是很会配合直树的抽动,因此直树将手扶上未来的腰部催促着他摆动自己腰肢的时机。

在直树的抽插之下,未来达到了高潮,白色的精液飞散而出,看起来异常淫荡。

但在未来体内的雄身似乎还不满足,仍然无情而奋力地冲刺着。

直树将未来的双腿推高弯折,以上对下的体位加大对未来的压迫,让自己的顶端更形入,然后低头吻住未来娇喘着的喉咙。

直树将未来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双手拉扶住未来渐脱力的腰部拉向自己,加快自己的动作。

在绝顶之前,直树将自己的分身抽出,然后将白色的液体射在未来的腹部。

未来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腹部上直树的热情,用小巧的舌头舔过干涩的红唇,不能抑止地喘息着。

「累了吗?」

不等未来回答,直树爱怜地抚摸着未来的头发,静静地将未来抱在自己胸前轻轻摇晃着。

过了一会儿,由于未来裸身被紧抱着,刚才性交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内,他又有想要做爱的冲动,尤其是自己分身跟直树再度坚硬的雄身碰触在一起的感觉,更让他身体有一种发痒和疼的感觉。

直树似乎有觉察到这一点,于是用手帮未来套弄,并非常技巧地用指腹轻轻搔刮未来的顶端裂缝,未来很快就轻喘着达到高潮。

这直树将未来的身体反转让他握躺着,然后将他的腰部抬高,让他以双肘支撑住自己,从背后抱他。

经过刚才的性交之后,这直树的进入显得容易了许多,不过未来的内壁依旧紧紧地吸住直树的分身。

背部体位让直树能更自在地加大自己的动作,他将分身用力地挺进最,然后又拉出来至入口只留下顶端在内,轻轻磨擦着入口的红艳皱折。

未来有些难耐刺激地伸出手碰触直树的腰,似乎暗示着直树快点再一点进入自己。

「想要我再一点吗?嗯?」

「嗯……快点进来……」未来低声要求。

直树将腰部用力挺进,臀部互相撞击而发出的淫靡声响。

直树还用舌头轻轻舔吻未来纤细白晰的背上细细冒出的汗珠,这温柔的刺激让未来不禁将腰部更加抬高,使连结更加密合。

这直树直接在未来的体内解放。

在性交结束后,直树仔细地擦拭未来的身体,连自己射在他体内的液体也用手指耐心地将之导出。

未来则一直用双手覆盖住自己的脸,忍耐着这最让自己羞耻的过程。

跟谦人不同的是,未来自从跟直树性交之后,对性爱的态度便非常积极,常常会向直树撒娇并主动求欢。

这或许是因为直树比未来年长许多的原因,未来视两人的性爱就如其他活动一般自然。

在每见面时,未来一定会想做爱,而且极尽挑逗地诱惑着直树。

有时候直树还在打论文的资料,未来便会从身后抱住直树,恶作剧地舔着直树的颈子与耳朵,还会将手伸入直树的衣服抚摸他的胸前。

未来的学习能力非常快,虽然经验不足但身体很柔软敏感度也很高,直树用在他身上的性爱技巧,他也总能很快地加以回应。

直树从来没遇过这样能满足自己的身体,他跟未来之间的性爱总是如热烈的嬉戏般充满着刺激与欢愉感。

未来的个性有很多可爱之,譬如聪慧、敏感、直率、好强……等,孩子气的部份在他身上都愈见可人。

直树跟未来之间,除了恋人关系之外,还有一种像兄弟般的关系,一部份是因为未来非常信任、倾慕直树,另一方面则是直树从小就一直很想要有个可爱的弟弟,因此相起来格外亲昵。

可是直树的内心里似乎有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惶恐,因为太幸福,而感到惶恐。

他找不到其他确切的原因,只除了那个在年少时与自己共有过一段秘密生活的少年。

他现在感受到跟谦人当时一样的心慌,也感受到谦人所提过的他与自杀的母亲之间那条切不断的神秘连结。

直树现在也感受到谦人跟自己之间,也有一条无形的.细锁。

自从谦人自杀之后,直树从没有认真地爱过哪个人。

因为如果爱上某个人,他怕谦人在自己脑中的影子恐怕会愈来愈淡薄,若果真如此,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直树,请你别忘记我。如果你忘记了我,我就等于不曾存在过。』

谦人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咒语一般烙印在直树的心里,就像无人能解的封印。

可是直树现在的的确确很喜欢未来,喜欢到连自己都觉得有罪恶感。

他重新尝到恋爱的感觉,即使不做爱,光是看到对方、听到对方、甚至嗅到对方的气味,他也会感到愉悦的亢奋。

虽然他在未来的面前还是尽量呈现年长者略为稳重的态度,可是如初恋一般的甜蜜,让他感到幸福却又心慌。

他怕自己因此淡忘了谦人。

虽然谦人跟未来在眉眼间的感觉很类似,不过最近因为未来在自己身边所制造的印象大过鲜明,以致于谦人在自己脑中的影像,反而好像愈来愈模糊。

未来占据了自己太多时间,以致于像以前一样思念着谦人的时候愈来愈少。

我真是一个自私可鄙的人,直树内心这样谴责着自己。

这样的自责,终究在梦中泄了底。

而未来确实听见了他喊的那个名字。

那天在做爱结束后,两人相拥而眠。

直树在半夜却在梦中喊叫着谦人的名字。

在梦中谦人很悲伤地看着自己说:『再见了,直树。』

直树想伸手扳住谦人的背,可是却怎么追也追不上,他开口喊着谦人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等到用尽力气喊出来时,自己却已是满头大汗地在床上坐起,而且也把未来吵醒了。

「怎么了?作恶梦吗?」未来揉揉惺忪睡眼坐起身有些担心。

直树的脸色非常难看,难看到未来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直树径自起身到浴室用冷水泼着脸,久久无法出来。

未来下床敲了敲浴室的门,直树才强自镇定地从里面走出。

直树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想到任何语汇回应未来担心的眼神。

自己果然是应该受责备的,所以谦人才会这样向自己告别。

因为自己背叛了谦人,所以谦人才会如此悲伤地看着自己。

直树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未来于是也跟着躺回床上。

可是直树却躲避与未来的视线相对,而将身子背对着未来。

未来也不再询问,沉默地看着直树的背影,他感觉到此刻的直树明显地正拒绝着自己。

原来,直树心中的某一个部份,是这样拒绝着自己,自己想碰触也碰触不了。

未来感觉到身体的发出一种刺痛的感觉。

未来当然听见那个名字。

因为直树喊出那个名字的声音,充满着自己从没感受过的沉痛。

但是未来没法子开口问。

『谦人』,是自己所不知道的直树的过去的一部份。

未来于是也转过身,背对着先背向着他的直树。

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结了一层薄冰。

隔天一早,未来便沉默地收拾自己的背包,说想回家了。

直树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要回去啦?」,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未来压抑住失望与微怒的情绪,头也不回地就走出直树房间。

自己不高兴的模样直树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是却没有追出来。

未来刻意放慢自己的脚步,最后证明是多余的。

之后,直树也没有打电话给自己,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未来心中愤怒的感觉日益升高,终于在那天之后的第三个假日的下午跑去找直树。

开了门的直树看起来益常憔悴,感觉很陌生。

直树静静地让未来在房间中央的小桌边坐下,然后自己也盘起长腿坐在对面。

沉默。

竟然对自己如此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

「『谦人』到底是谁?」

未来终于压不住怒意地这样问。

「未来,我们分手吧!我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感到限抱歉。我实在不应该那么轻率地跟你上床。」

直树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沉稳地对着未来这样说。

未来的双唇因为愤怒而紧闭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直树。

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没有提出解释就想甩了我?

未来觉得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是因为那个叫谦人的吗?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未来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大姆指戳进食指的内里。

「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

自己好久好久以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直树心中这样想着,思绪似乎有些飘远了。

「你还没告诉我谦人是谁?」

「他是我最爱的人。」

直树知道自己这样说对未来很残酷,可是他已经下定决心非得这样表示。

未来拼命忍住想掉泪的冲动,他千万不能那么脆弱地就被击败。

「上了我之后就想甩掉我吗?玩弄我想必让你觉得很爽吧?果然是经验老到的男同性恋,竟然可以这么冷静地说出这种甩人的话!」

未来站起身愤怒地俯视着仍坐着的直树。

「不爽的话可以揍我出气,我不会还手。可以揍到你气消为止,真的。」

直树仍然异常平静。

未来跨过小桌用左手捉起直树的衣领,用力地以右拳击在直树的左脸上。

拳头上的关节与消瘦的双颊里的齿列发出扎实的撞击声,直树的嘴唇破了皮,流出了鲜血。

接下来又是重重的一拳。

然后再一拳。

「别以为上了我之后,这样就可以随随便便打发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廉价!」未来在第三拳之后,终于带着哭音这样吼着,手仍然捉住直树的衣领。

未来的眼泪滴在直树的盘坐着的大腿上,在裤子上染出一圈圈水渍。

直树看着未来因为哭泣而不住抖动着的双肩,还有想掩饰自己哭泣的脸而低垂下的头,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想抚摸它们的冲动。

当初真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以及心情,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痛苦的景象。

自己为什么老在重复着这种可悲的错误?

自己实在没有权利这样伤害未来。

直树觉得自己真是可恶的男人,明明曾经告诫过自己千万别对未来出手的,可是却还是无法自制地陷落。

结果未来变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直树觉得自己挨再多拳都无法弥补未来所受的伤害,可是他也没有勇气留住未来。

因为,如此一来,他将无法面对已经死去的谦人与仍然活着的未来。

与其被死去的谦人责备,直树宁愿被活着的未来狠狠责骂,甚至痛揍。

因为未来一定可以再遇到比自己好一百倍的人,可是谦人却只有自己。

未来放开捉住直树的手,颓然地坐在地上。发泄过怒气的身体变得无力,喉咙也觉得好痛。

直树失神的样子,让未来突然地感到心痛不已。

自己真的很爱直树。,从小时候第一见到他就好喜欢他。

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这样喜欢他,总之就是有种一见如故的熟悉感。

好不容易能再遇到直树,心里真的好高兴。

虽然好高兴,可是却一直小心地不让这种情绪被察觉,直到这种心情像水一样溢出来,无法再掩藏。

自己非常努力地想跨过年龄与智识上的差距,内心只想追上直树。

好不容易被接受了,现在却要被这样轻易地甩掉了。

「谦人这么好吗?跟我分手他就会回到你身边吗?」

未来好像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远传来。即使是到了现在,自己仍然想知道理由,实在很可笑。

「不会。他不会回来,因为他已经死了。」

直树的眼睛里充满哀伤。

「所以,我们分手吧。我不想被他责备……」

「哪有这种事?死掉的人怎么可能会指责你……」

嘴里虽然这样说,未来的心里其实凉了一半。

如此一来似乎没有胜算了。

因为好像有人说过,活着的恋人永远赢不了已经死去的恋人。

自己竟然输给了死去的人。

未来突然觉得很荒谬。

心情也冷却了下来,连身体都有了寒冷的感觉。

两人呼吸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谁也没有再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对坐着直到夜色侵袭,黑色染进沉默的房间里。

「所以,可以了吧?别再跟我见面了。」直树打破长长的沉默。

未来不出声,好像没有听见的模样,兀自发着呆,似乎在想着什么。

然后却突然起身扑到直树身上,用力地吸吻住直树的唇。未来双手紧紧攀往直树的颈子逼迫他低头回吻自己。

直树用力地掰开未来的手,可是一掰开却又绕上来。

来来远比自己原来预期地还要难缠,而且固执。

在掰开了几之后,直树只好放弃。以无感情的姿态等未来离开自己身上。

但未来并没有离开自己的意思,直树只好一动也不动地随他发泄摆布。

未来等不到直树的回应,便用双手将直树压倒在地板上,然后将自己的下半身压在直树伸直了的长腿上。

未来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裸身坐在直树身上。

然后用手拉开直树的裤子拉链,爱抚直树无所动静的分身。

双手的磨擦似乎不见太大的成果,于是未来用嘴巴合住直树,然后热烈的上下动作着。

口中的分身渐渐坚硬膨胀了起来,未来便抬起头,稍微抬起腰,然后用一只手握着直树的分身,用另一只手掰开自己的秘蕾,将身子沉下去吞入直树的昂扬。

没有润滑的插入,理应扮随着剧烈的疼痛侵蚀着未来,可是未来仍然蹙着眉,咬着下唇忍耐着将自己的腰上下激烈运动着,并且刻意淫荡地对着直树磨擦自己的分身解放。

因为跨坐的姿势本来就比较容易受伤,再加上没有爱抚的准备动作,所以未来的秘流出了血丝,混杂着直树射出的精液流了下来。

在颓软之后,未来终于才离开直树的身上。

直树看着未来带着自虐的性爱结束,然后坐起身将裤子拉链拉上。

他伸手收拾起未来脱下来散在地上的衣服,覆在未来裸露的身体上,然后进了浴室拿了干净的毛巾,沾湿了将未来的身体擦拭干净。

擦到大腿,沿着秘而流下的血丝,刺痛着直树假装平静的双眼。

秘发红撕裂开了,应该是非常痛。

直树心中非常不忍,好想紧紧抱着未来抚摸着他的细发安慰他。

可是却不能放任自己这样做。

未来静静地接受直树帮自己清理身体,一言不发。

「死人是无法跟你做爱的。而我的身体随时随地都可以接受你,谦人不可能像刚刚那样爱你吧?我不会放弃你,因为我是不会输给死人的。」

未来起身穿好衣服,做了这样的宣示后便打开门离去。

未来的意志出乎意外的坚强。

每假日一到,未来便会来找直树。

即使直树不开门,他还是一地来找他。

最后直树只好无预警地搬家,并且搬到高大学很远的地区,他宁可转几班电车通勤,也不想遇到执拗得不得了的未来。

因为如果再遇到未来,自己肯定会心软而无法拒绝未来的心意。

那么自己一时的心软将会把未来伤害得更。

结果就这样躲了二年,直树好不容易从大学研究室里毕业后,在另一所大学里找了助教的工作,一边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一边也兼家教赚取生活所需。

直树跟未来分手之后,便过着忙碌但单调得简直像是苦行僧般的生活。

他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与未来相那短暂却充满快乐的时光,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他也尽量像回忆一部看过的甜蜜电影一样,将自己当作是萤幕前的观众。

因为一旦知觉到自己曾经是其中的主角,那曾经拥有幸福的实感,会让直树现在的生活益显空虚寂寥。

是他自己抛弃唾手可得的幸福的,所以他没有权利感到懊悔。

可是命运之神的脚步却又悄悄地来到直树的身后,让他措手不及,不知该喜该忧……。

新学期自己系所的新生选课单上,出现了濑名未来的名字。

当这个名字掠过直树的眼睛时,直树以颤抖的指尖抚过选课单的纸面加以确认。

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吧?

或许是同名同姓也说不定……

可是直树心中的预感却不是这样告诉自己。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而现在直觉的警戒红灯正是亮起的状态。

要逃也来不及了。因为自己总不可能放弃学业与家里的生计。

虽然直树的母亲退休之后有比算丰厚的养老金,可是因为运用那笔钱在郊区买了一间新式的小公寓,所以直树还必须每个月支付贷款的分期金。

自己无法替家里传宗接代是个事实,所以让母亲可以安享晚年便成了直树现在生活的重心与使命。

直树一直跟母亲的感情算好,除了重考那年曾经发生过的严重争执。

母亲是个乐观开朗的女人,对于直树的教养方式相较于其他父母也算开明。

让辛劳一生的母亲能够幸福地过着退休后的生活,成了直树能给予的承诺。

直树不确定母亲是否知晓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只是在经过几年的叨絮之后,母亲也渐渐不再提起要直树交女朋友的问题。

跟母亲再度一起生活后,虽然也有不便之,但是却给直树另一种安心的感觉。

在跟未来相遇之前,直树因为一人独居在外,所以交友状况相当自由。

可是跟母亲居住之后,便相对地收敛拘束许多。

直树是一个成熟健康的成年男人,要说没有性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虽然跟未来分手之后自己相当消沉,很少会有情欲难耐的时候,但是总是会有需要解决的片刻,这时候跟母亲居住在一起的状况,便有好也有坏。

也算是一种制约,或许也可以如此归结。

总之跟母亲共同生活以来,直树觉得自己的性欲便愈来愈淡薄,情欲生活愈来愈像张白纸。

亲情变成自己重要的支撑、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平静的生活也应该算是另一种幸福,直树这样说服自己。

只不过这样的生活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直树才二十五岁,虽然已经过了大学生最爱玩的年龄,可是这样平淡的生活,未免也大乏味了。

直树学校里的其他助教总喜欢开直树的玩笑,笑他是不是恋母情结太,所以才没法于交到女朋友,白白浪费了万人迷的外表。

而直树总是含糊地也以玩笑带过,不想让大家注意到这种私人的交往问题。

直树在那两年内的生活,就像公务员一样,忙碌、安定,可是相当无趣。

直树也觉得自己的心境急速衰老,很难再对任何事有特别的感动。

自己就是活该遭受这种惩罚。直树自嘲地这样想。

就这样渡过接续下来的人生也无所谓。

自已是不能带给自己所爱的人任何幸福的,自己只会不经意地伤害自己爱的人,造成无可挽回的遗憾。

所以,就这样吧。这样就够了。

平静安定的生活对自己很适合,也对母亲有益。

那天早上,直树上完课之后便到系所办公室整理一些行政资料,等到电脑列出报表之后已经接近中午。

直树于是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想去学校餐厅随便点个简餐吃了之后,再到图书馆找一些研究用的资料。

接近中午时间的餐厅人还挺多的,尤其是刚开学时,新生特别喜欢利用学校餐厅联络感情。

直树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桌子,可以单独坐下来。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将下午上课要读的书放在桌上,随意地翻看了起来。

眼前似乎站着人,直树虽然低头看书,但觉得前方的光线似乎变暗了。

直树抬眼一看,喉头不禁突然紧缩,无法找到任何适切的话语。

「干什么那么惊讶?难不成你真的没看到选课单上有我的名字,筒井助教。」

成熟不少的声音,少了稚拙青涩的味道。

未来长大不少。

在自己狠心地抛弃他,躲着他甚至因此搬离原来的居之后的两年,未来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又更见成熟了。

就像几年前第一再遇到未来时的惊讶,直个现在也是在心里暗暗砸舌。

身高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濑名教授也算挺高的,加上未来又是混血儿,所以长高那么多也是理所当然吧。

原本像女孩似的小巧瓜子脸,多了一些刚直的线条,整张脸形拉长了一些,变成了一张完美的鹅蛋脸。

头发也长了许多。

及肩的长发带着些微的卷度,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有点凌乱可是一点都不显得邋遢,可能是因为色泽非常优雅而且感觉蓬松又乘细的缘故。

笔直的长腿穿着像洗过很多的牛仔裤,在大腿以及膝盖故意刮出破口,看起来非常性感。

身体虽然瘦但感觉非常结实,修长的肌肉线条以及挺直的背脊,让简单宽松的T恤在他身上也非常有型。

直树默默地看着未来,那时候的可爱少年真的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气质迷人、容貌比以前更加出众的大男孩。

「你长大了,未来。」直树平静地这样看着跟前的大男生。

「是啊,多亏了直树你当时把我狠狠地甩掉,否则我还真的永远长不大,老要做个缠死人的讨厌小鬼呢!」

未来微扬起嘴角以及单边眉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直树的反应。

很明显的嘲讽之意。

直树当然明白未来如果怨恨自己,绝对是有最充足的理由的。

「是吗?的确……你怨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直树没有辩解。

「别老是装出一副温和体贴的样子,骨于里却比谁都自私无情。」

未来继续以严厉的语气挑衅。

「的确,我的确是个虚伪的人,而且非常自私。」

未来的唇紧闭着,眼睛里出现怒火。

「果然还是这种态度。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笔勾消了吗?未免大天真了。」

未来说完这句充满威胁的话后,便转身大步走出餐厅。

直树注意到周围有些人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对于刚刚未来与自己交谈的画面。

两人虽然都压低音量说话,但毕竟未来的长得过份引入注目,引起议论也是理所当然。

直树心不在焉地快快解决掉自己的午餐,便背起书包离开吵杂的餐厅。

走在校园里,直树避开人多的步道,刻意绕了一下远路才到图书馆,但是心情就像起了涟漪一般,就是没办法恢复止水一般的平静无波。

自己心里不是没有想过可能会再遇到未来,只是……。

只是,自己并没有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对未来没有任何一丝依恋。

不是只有怀旧的依恋,而是一种混着多种复杂的矛盾所产生的复杂情绪,让直树的太阳穴鼓动着难以排解的疼痛感。

直树的身体里似乎一口掘的荒井,让一种灼烧着的干渴从内里穿透而出……

第六章
解爱

从上在学校餐厅里遇到未来,直树便一整个星期都陷入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无法平静如昔。

两年来的自我约束,似乎在一夕之间便崩解。

在校园里跟未来再度碰面的事情在所难免,要如何排解见面时的尴尬,让直树思索到连在家时也愁眉不展。

「直树,如果有心事的话,可以跟老妈谈。没有什么事是吓得倒老妈的,懂吗?」

母亲突然这样对自己说,直树似乎有些吃惊。

看来自己内心的忧虑已经表现得太过明显,才会招来母亲的关心。

「没事啦。只是最近学校事情多了些而已。」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可别累坏自己了。」

直树的母亲似乎仍然放心不下。

「直树,这几年辛苦你了。妈妈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母亲的话让直树感觉到温暖可是却也同时感受到亏欠。

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一直没办法亲口向母亲承认,虽然直树隐约地觉得或许母亲是早又知晓而只是不说破而已。

母亲在打扫房间时肯定看见过直树藏在床底下的男同志的杂志书刊。

因为根据搬动过的蛛丝马迹,直树知道母亲确实看见并曾翻阅过。

而自己这几年连同性的交往都没有这件事,或许更让母亲感到忧心忡忡吧。

只是,直树自己也很难跨越出自己所设的防线,尤其是跟未来分手后。

但是,未来再度出现,让直树的防线再出现松动。

「筒井助教,大场教授找你,请你马上帮他把资料送过去。」

大学部的男学生带话给直树。

直树于是赶紧将翻译好的资料列印出来,准备送到教授研究室。

在上楼梯时,最上面的几页不小心而飘落到身后,正当直树准备回身弯腰拾起时,一只修长细致的手已经将纸张捡起递到直个眼前。

直树抬眼一看正是未来。

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偏偏会遇到,直树感觉到无奈。

可是在无奈之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直树潜意识中存在着的期待与欣喜。

「等下有没有空?我有话跟你说。」未来冷冷地问着。

「我等一下还有事。」

「我可以等你事情办完。」

未来穷追不舍。

「对曾经被自己甩掉的恋人也没必要这么绝情吧?我又不会把你吃掉。」

未来抬起一边眉毛故意嘲讽直树的推拖。

直树只好答应了。

于是直树随便讲了一家在学校外的咖啡屋,然后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在那儿见。

当直树到达餐厅时,未来已经选了个最靠里面近窗子的两入座坐了下来,并且先点了一杯咖啡。

直树放轻自己的脚步,从远扯渐渐走近观察着未来。

未来用手拄着尖下巴的习惯一点也没变。

只要在无聊的时候,或者是想事情的时候,未来总是会如此。

被窗外阳光透射的侧脸边缘,染上金黄色的细线,浅色的眼睛因此也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混血儿特有的白肤,虽然不像少年时那般具有透明感,但是比小麦色略白的健康肤色,带着点粉色香槟玫瑰的色泽,就算不亲手触摸,看起来也极为诱人。

未来身上虽然少了很多当初稚嫩的味道,可是当现在不说话或发呆时,那种天真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散发出一种纯洁的魅惑吸力。

当直树静静地走近坐下时,原本挂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未来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脸上很快换上另一种锐利的表情。

直树帮自己叫了一杯拿铁,然后被动地等着未来开口。

因为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先开口,也没有任何值得为自己辩解的需要。

「让我们一把话说清楚吧!」

停顿了一下,未来用冷静的语气开了头。

「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我说我不会放弃你?」

未来用汤匙搅动着咖啡杯内的液体,双眼低垂注视着被搅动的黑色漩涡。

「别这样。请你放弃我。我只会伤害我爱的人,我是一个无法给他人幸福的人」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确实爱过我?」

未来停止搅扮咖啡的动作,垂下的长睫毛颤动了一下,当未来把汤匙放在托盘时,手指的抖动让放下汤匙的碰撞声响显露出内心的激动。

「我说过,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我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如果你曾经爱过我,我就会一直追着你,直到你再接受我为止。你要有所觉悟,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不会像从前那样死缠斓打,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打发走的。」

未来抬起头,以锐利的眼神直视对方。

「未来你如果真的成熟了,就应该更能看清楚我这个人,是完全不值得你去爱的,不是吗?」

直树的声音充满着一种寂静的悲伤。

「因为,我是一个沉溺于过去,并且一度背叛自己仅有的恋人,同时玩弄着新恋情的人。而这一切,都只证明我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

「为什么直树非得这样说自己?为什么非得这样贬低自己?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却为了让我死心说出这样话!如果你真的是这种人,那爱上你、一直追着你的我,到底又算是什么?」

未来的薄唇已经因为压制着怒意而泛白,眉头紧紧地锁着双眼的火焰。

「直树在否定自己的同时,也是在否定我的存在!!你真正缺乏的是爱自己以及爱别人的能力,而不是因为自私的缘故!因为你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能算得上是自私?」

未来提高的音量显得非常激动,微微引起隔桌女生的侧目,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直树无法反驳。

没错。

未来的话,让直树如梦初醒,有如当头棒喝。

自己一直在做伤害自己,也同时在伤害别人的事情。

在他青春懵懂无知的时候是如此,然后在悲剧发生后多年的现在,也是如此。

自己一直以来,对死去的谦人与追着他的未来所表现出的情绪,或许不是单纯的自利,也不是自责。

到头来搞不好是因为自己巨大的恐惧使然。

失去最爱的人的那种痛苦,让直树失去了再去爱别人的勇气。

因为大害怕,所以只好怯懦地逃避被爱。

因为大害怕再一失去自己所爱的人,所以只好放弃想拥有的想望。

因为大害怕将来有一天再被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抛弃,所以自己干脆先主动抛弃别人。

直树一直以来,都投有发觉在自己的自责里,藏着的是一种对爱的恐惧。

少年时那曾经袭挖掉理性的浓烈爱情,让直树爱己以及爱人的能力,都只剩下如同灰烬般的余温。

「直树在否定自己的同时,也是在否定我的存在!」

未来充满怒意的话语,一举刺穿了直树长久以来的盲点。

原来否定自己、贬低自己成为一个不值得任何人付出爱的人,那么自己便也可以永远不去爱人。

只要自己不去爱任何人,自然就永远不会失去任何人。

当直树失神地想着这些曲折蜿蜒的奇异想法时,未来右手的纤细手指却越过桌面,直接握住了直树放在桌面的右手。

未来的手掌轻轻地环握包覆着直树的手掌。

直树低头看着放在自己大手上,比自己小一些些的细致的手,突然觉得很想留住这只自己曾经先甩脱开的手。

在直树缓慢地要将自己放在大腿上的左手从桌下伸上来,包覆住未来先伸出的右手时,未来却已经将左手再伸向直树,紧紧地握住直树的手指,然后以像不放手似的力道,扣住直树的手指头。

总是这样。

直树此刻在心里头突然清楚地觉察到未来对自己那异常执着的爱情。

未来总是比自己先一步,总是跑在自己面前。

虽然未来老说是追在自己的后面,但此时直树完全明白存在的则是完全相反的事实。

事实是:

因为未来总是跑在直树的前面,而且频频回头呼喊着直树,所以直树才可以从自己所划的圈圈里,稍微往外移动一点点。

因为未来不忍抛弃直树,所以刻意放慢脚步,并且一直不放弃地等待着直树有一天能够追上来。

再多的言语,也不能表达直树所领受到的奇异恩典。

「未来,你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未来的浅色眼睛,现在看起来非常湿润,里头好像是美丽的海洋一般,透着清澈水漾。

未来的嘴唇,微微不自觉地开启着,嘴角呈现出一种微上扬的优雅弧度,看起来非常温柔。

微往右侧的美丽头部,在微弯颈项上正微微仰望着自己。

直树静静等着未来给自己的回应。

然后未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两人来到了直树的高中校园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放学后的高中校园,少了白日的喧闹,夕阳淡淡地将之染上一种怀旧的色彩。

那种令人怀念的青春的气味,让直树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慨。

对青春的恋慕,对已逝的追忆,让直树此刻站在年少时第一感受到爱情魔力的学校体育馆顶楼,久久不能言语。

而那时候,谦人就是自己的全部,就是世界的中心。

那段隐藏着秘密、无法对别人说出口的恋情,让直树一直在天堂与地狱间无尽回返。

幸亏这楝建筑物因为看起来即将停用所以并没有上锁,直树跟未来才可以顺利地上到顶楼。

在直树带领着未来回到这里来的路途上,未来都非常安静不多话。

上来了顶楼之后,未来看见直树背靠着栏杆往地上一坐,他也跟着便坐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并坐着,随风吹乱头发。

「这里是我第一感受到自己爱上别人的地方。」

直树转头看向未来,未来仍然没有转过看着前方的脸。「带你来这,是一种仪式。」

未来此时才将脸转向直树,眼睛里带着些许疑惑。

「我想告别过去。」

未来听了之后,神情严肃极了。

「直树,你没有必要告别过去才能爱我。我虽然很任性,但是并不小气。」

未来伸出靠近未来的那只手,用手指轻碰着直树放在地上的手。

「仍然爱着谦人的直树,该怎么说呢….」应该是最让我心动的部份吧……我可不是在讲场面话喔……」

未来满面真诚地笑了。

直树欺过身,低头吻了未来。

重逢之后的第一个吻,让直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知道如何描述那种充满在自己心灵以及身体的幸福感,而且第一觉得自己被彻底地原谅。

忘记不了逝去恋人的自己、自责却懦弱的自己、因为不敢爱人而伤害他人的自己,都被眼前这个明明小自己好几岁、却如此宽容的少年给彻底原谅了。

『你的痛苦可以交给我来分摊……』

未来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却用坚决的行动加以证明。

那天直树带着未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

为了不惊扰已经睡着了的母亲,直树跟未来轻手轻脚地到了房间。

幸好母亲的房间离自己的房间挺远,刚好分别是在屋子的两侧,两人如果关了门做爱也不至于会传到母亲房间。

其实两人大可不必回到家里做爱,到宾馆或者是未来的租屋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直树想在自己的床上,在朝阳初射的自己的房间,看着未来醒来。

而且,直树还想让母亲认识自己所爱的男孩,他相信母亲一定会了解自己的选择。

进了房间后,直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从一本画册里抽出一封微微泛黄的信,交给未来。

「这是我一直保守着的秘密,现在我却想让你知道。」

未来坐在床沿边,伸手接过信,非常仔细却安静地将信看完,然后充满爱怜地看着坐在一旁的直树。

「这是谦人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直树怀念地看着那张克林姆的明信画片(吻》。

未来说着,将卡片的塑胶封套拆开来,从里头拿出卡片及棕色信套来。

「我改天送个相框给直树,把它摆出来吧!一直让它孤单地躺在书里,似乎不太好……」

直树点点头,将卡片及信套接过手来,可是却突然从信套中掉出一张照片,落在地板上。

直树弯下腰伸手拾起,眼睛却无法离开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直树帮谦人所照的照片,也是唯一的一张。

还记得那时候,谦人还将底片及照片都要了回去,因为直树没经过他的同意便擅自猎取了他的影像。

「背面好像有写字……」

未来在一旁以和缓的语气,细心地提醒着手不住颤抖着的直树。

直树翻过面来,于是看到了谦人那特有的端整字迹。

『我喜欢在直树眼里的自己。』

异常简单的一句话。

但却使得直树的眼前一片模糊。

房间里的景物在泪光之中,好像全笼罩上一层薄雾。

谦人对自己的爱,竟是如此单纯。

单纯到这般别无所求。

直树觉得眼泪像涌泉一样,从脸上的凹陷不断地涌出。

自从少年时期的那场痛彻心扉的大哭之后,直树一直很压抑自己痛苦的心情。

好久不曾流过泪了,久到似乎会忘记脸部那两个凹陷是会流泪的。

因为直树总认为,如果一旦歌声哭泣了,孤独的悲伤便会无法遏止,会将自己完全淹没。

可是这一,直树的哭泣,并非是因为被独自遗留下来的悲伤使然,而是因为了解到自己完全被谦人所爱的领悟使然。

他此时终于真正了解到谦人爱自己的独特方式。

那张照片就是谦人那无法说出口的恋人絮语,是谦人给自己的情书。

泪不住地落下,直树无法抑止,也不想抑止。

未来于是用双手将直树的身体扳向自己,然后凑上自己的唇,用一个个的轻吻,舔吻着直树脸上不住落下的泪。

在夜人静的房间里,未来轻轻地拥抱着直树,并用双手抚慰着直树宽阔的背部。

谦人对自己的爱,与未来对自己的爱,让直树感觉到自己无以为报。

在自己往后的人生,他只能更爱更爱他们,也只会更爱更爱他们。

自己能够付出的,就只有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爱。

自己的爱比起这两个男孩对自己厚的爱情,简直就如沧海一粟那般渺小。

天板上的吊灯俯瞰着静静相拥的两人,停在灯罩下的一只蛾,此时轻轻地飞舞了起来。

第七章 恋之风景

直树在清晨第一道曙光射进窗内的时刻,转过身子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仍在睡梦中的未来,想起了昨天未来对自己所说的话。

「如果我不一直追着直树,那直树肯定一直会停留在原地,哪儿也去不了吧?」未来爱怜地看着直树。

「开始的时候也一样。如果我不先跟直树告白,直树也绝不会先说喜欢我。交往的时候也是。如果我不先找直树,直树绝对不会先联络我。分手的时候更是,也是等到我质问你……。我曾经想,为什么你总是那样被动,老是站在原地,等着我过去?我觉得不公平,也被伤害过,可是后来一想又觉得你好可怜。」

「为什么觉得我可怜?你应该觉得我可恶才对……」

「因为,如果哪里都去不了,一定也很痛苦吧?就好像被捆绑住一样,无法自由地去爱人。所以,既然如此,只好由我追赶上你、跨越过你的防线,然后将你亲手带出捆绑你的那个地方。」

「全部由我主动也没关系,因为我只喜欢你,也只知道这样爱你,我不知道其他的任何方法。就算这种方式很笨,会浪费很多时间,可是我也不在乎,而且下定决心这样做。一旦这样想,就只剩下想追上你的勇气,再也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爱一个人?尤其是这样懦弱不值得爱的人……。」

「不是可以这样爱『一个人』,而是因为那『一个人』是你的关系。」

「我很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我爱你爱到即使你还爱着死去的谦人,也没关系。因为那也是直树的一部份,如果我不能爱直树的过去,那个我便不能爱直树的现在。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可以从自责里头走出来了。因为谦人是不会责备爱上我的直树,我更不会指责还爱着谦人的直树。」

「可是我还是有可能会伤害你……」

未来笑了一笑。

「直树你是伤害不了我的.因为我远比直树想象中的还要更坚强。为了要爱你,我必须变得更坚强。所以就算现在,直树还是很软弱也没关系,因为我会再变得比现在更坚强,一直到直树也变得跟我一样坚强为止。」

未来将直树从过去中拯救了出来,就像在幽无水的井中垂挂下一条坚固的绳索,让直树得以攀爬出那干涸之,重新见到阳光。

直树想起跟谦人之间的关系。

在过去那段让直树执迷甚至痛苦的恋爱中,直树却从来没有直接而坦诚地对谦人说出『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些字语。同样的,谦人也没有。

直树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确信自己跟谦人是相爱的。

只是,在那个异常青涩的年纪,要两个青春期的男孩子说出这些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因为,那就等于将仍然非常脆弱的自我,完全无防卫地摊开在对方面前一样。而且,他们总以为那能轻易说出口的话,会让内在真实的感觉稀释,让它变肤浅了、变廉价了。

现在的直树却不这样想了,是未来透过对自己的爱,教会自己这件事。

直树想起谦人和未来的不伺。

谦人看似非常坚强,可是骨子里却是异常的脆弱,就像玻璃一样,在长久承受着压力之下,一敲即碎。

未来则不同。

未来看起来似乎相当稚嫩,可是内心里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强轫。

未来就像皮球一样,你以重力拍击他,他便以同等的反作用力回击。

而且未来有难能的勇气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虽然有时略带逞强但却相当直率地忠于自己的欲望。

谦人像是白色的栀子,暗香浮动中透出一种哀伤寂静的死亡气味;而未来则像攀爬的白色野玫瑰,清新中带着点狂野的生气勃勃。

直树还是很爱谦人,并不因为他现在爱着未来,而有任何一丝稍减。

只是他不能一直停留在遥远的过去,而不去看人生未来的风景。

谦人永远在自己心里最珍贵的那个角落,不会因时间的前进而消逝。

在那个隧的森林里,时间是静止的永恒。

但现在,他必须要跟未来继续往前走。

直树一直很喜欢未来的名字,那是充满希望与光亮的名字。

命运对直树大过宽容慈爱。于是,『未来』拯救了直树的过去,然后,看到了新的爱情风景。

番外篇

一 其后

「我自己已经先打过电话给伯母说我晚上会过去了。」

未来愉悦的声音,让直树在公司加班的劳累一下子减轻不少。

直树修读完艺术史的博士学位后,便很顺利地在一家知名的艺术品经纪公司担任鉴定以及采买顾问。

未来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剩下的必修课非常少,所以时间多一些,虽然有时候也为就业的事有些伤脑筋,不过目为他念的是外国语系,所以将来的就业应该还不成问题。

直树这阵子工作量大一些,已经有一星期没跟未来见面了,回家的时候母亲也通常先行就寝了。

反倒是未来跟直树的母亲,一星期总会见几面一起吃晚餐,两个人异常的亲昵。

有时候直树还觉得,母亲对于未来的喜爱甚至于有凌驾自己的趋势,让自己有些吃味哩。

应该说是自己老妈开朗的个性跟未来率直坦白的气质特别投契吧,以致于每三人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吃晚餐时,自己倒成了电灯泡似的,只见未来跟母亲有说有笑,气氛异常热烈。

不过接到未来的这通电话,也让直树想起几年前的情形。

真的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当未来第一在直树家里的房间醒来时,可真的是慌张得不得了。

一改前晚温柔沉稳的态度,一心好像只想尽快逃离直树的家里。

「被伯母看到,不大好吧?干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啊?!」

未来一边快速地拾起散落在地上以及床上的衣服穿上,一边责备着直树。

当直树硬拖着未来到餐厅吃早餐时,初与直树母亲相见的未来,紧张到浑身都呈现僵直状,连耳根、脖子都红透了。

就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子看到老师一样,直树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到好笑。

直树知道母亲有些惊讶,但是却还是相当温柔地招呼着未来。

在未来礼貌地告别直树家后,母亲却说了让直树永远也忘不了的话语。

「真是个好孩子,长得也很讨人喜欢。直树你可要好好珍惜人家的心意,跟人家好好地相下去。」

母亲说得相当含蓄,可是却让直树觉得自己真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人。

自己实在是大幸运了,比起其他同时拥有双亲的爱的人,一点也不逊色。

从小虽然没有被父亲疼爱的经验,可是母亲对自己的谅解与适时的支持,却是曾经支撑自己在痛苦空虚时活下去的重要力量。

而母亲后来对待未来的自然态度,也等于是完全接纳了未来跟自己的恋情。

直树想到未来跟母亲的投契,或许是因为呆来似乎相当喜欢自己的老妈。

未来自小没有母爱,跟父亲的互动在青春期后也不是大亲密,以致于直树母亲那种乐天开阔的气度,让未来非常依恋。

每当直个看着未来跟母亲有说有笑的样子,就觉得未来比自己还更像母亲的儿子呢!

只不过还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那就是两人如果想要做爱,还是得跑到未来的住过夜。

未来对于这点相当在意,让直树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家里房间的隔音良好,跟母亲房间的距离也够远,门关起来做的话,是绝对不会被听见的。

但是,虽然知道听不见,可是未来总觉得在做爱的过程中还是会在潜意识里有些压抑,就是放不开。

第一在直树家里做爱的时候,未来为了不发出声音,从头到尾都咬着自己手背的模样,简直让直树着迷到极点,可是也有点心疼。

因为做完爱时,未来的手背上都是自己的齿痕。

在未来住的地方就自由多了。

因为是租金不便宜的单人公寓,所以房间不算大,可是却相当有机能性与隐密性。

隔了一个星期没见面,直树一进未来的房间,未来便非常主动地向直树献媚,简直到了非常孩子气的地步。

在玄关,未来一关上大门便迫不及待地将直树裤子的拉链拉下,然后凑上自己的嘴唇,好好地舔吻爱抚直树的分身,当直树在自己灵活的舌尖挑逗下释放热情时,未来嘴角便泛出得意的微笑。

直树穿着西装直接从办公室来到未来的住时,未来对自己就会异常地热烈,好像是要尽力消除直树的疲累一般,非常努力地取悦着直树。

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可是彼此还是非常恋慕对方的身体以及反应。

两人之间的激情好像永远也消耗不尽。

充满性灵的做爱让彼此都着迷不已。

两人边脱衣服边拥吻着一路走进浴室,先一起将身体洗干净,然后就让微微还留着湿气的裸身,双双倒卧在舒服的双人床上。

「直树,你躺着好好休息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未来会故意这样用言语挑逗着直树,带着一种不符合他的年纪的、像十四、五岁的少年般的淘气笑容。

「怎么个舒服法?」直树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

未来顽皮的眨了一只眼睛。

「这可是我的必杀秘技哩!绝对让你投降!」

未来一说完,便用双手将直树的上身压平,然后让自己跨坐在直树的身上。

未来将身子弯下,一路从直树的额头、鼻尖、嘴唇、下巴、耳朵、颈部、锁骨、一路轻轻啃咬舔吻,然后用舌尖含住直树的胸前,轻轻地吸吮。

等到直树的胸前渐渐挺立之后,未来便用手指头轻轻揉捏,并用指腹轻压转圈。

听到直树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声,未来于是加重力道,将自己的唇一路往下吸吮,品尝着直树紧实滑溜的肌肤。

最后来到了直树已经挺立的分身。

未来先治着筋络从根部轻轻吻到顶端,再由顶端舔吻到底部,先让唾液与直树渗出的透明液体湿润整个雄身,然后再将之含入。

在含入之初,未来用舌尖挑弄着顶端的密口,让爱液渗出更多来;之后便开始上下着运动着自己的头部。

直树轻轻扯着未来的头发,观看着未来热心的模样,让他的欲望如焰火般燃烧着。

未来口中发出的淫靡声响刺激着直树的听觉,让直树的分身很快地坚硬膨胀到几乎碰到未来的喉头。

未来这时却将嘴巴离开直树的身上,然后用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分身,另一只手将放到自己的浅丘,开始将一根根的指头插入自己的秘蕾。

未来跪坐在直树的身上,进行着自慰的淫荡行为,富然是故意表演给直树看,刺激着直树的视线。

未来努力地套弄磨擦着自己的分身,很快地密口便落出画液,前端也不停地颤抖着。

在直树的腹部射出了自己的白色液体后,未来用手将之沾起抹在自己渐渐绽放的蕾,继续着在内部扩展的动作,并且发出了液体滑动的声音。

直树伸出手要将未来的腰扶住,却被未来一手拨开。

「谁说你可以碰我?」

未来半闭着眼睛,嘴唇微启地这样继续挑逗着。并不用一只手爱抚着自己的乳尖,并且发出充满情欲的急促呻吟。

直树被挑逗得无法再忍耐下去,于是便翻了个身,将未来压在自己底下,用长腿将他的身体压平。

未来的双手攀上直树的颈子,将直树的头拉向自己。

「吻我。」未来下了命令。

「遵命,公主。」

「谁是公主啊?」未来噗斥一笑。

「这么任性,简直就像未经人事的公主一样。」

「胡说,我可是身经百战才对!只可惜对手从头到尾就你一个而已……」

未来意有所指。

「我可是最好的对手呢!你不相信?」

直树将灵活的舌头探入未来的口中,然后与未来的舌头地纠缠在一起。

数度变换着角度的吻,让未来的呻吟喘息全纳入直树的口中。

未来差点喘不过气来,感到阵阵浪潮般的晕眩快感向自己袭来。

直树的吻技总是让未来陶醉不已,最能煽动自己情欲的,一直就是直树充满着爱意的吻。

直树抬高未来的双腿,将之弯折向外拉开后,便将自己的分身顶在未来的入口。

未来的人口受到刺激,开始产生收缩,将直树的分身顶端紧紧吸住。

「想要我吗?开口求我。」直树将分身轻轻地在浅戳刺着,并不入。

「嗯……嗯……啊……啊……」未来扭着细腰,咬着下唇泄出淫荡的喘息声。

「不开口,我就不进去喔!」直树刻意拖延时间。

「……进……来……别……嗯……嗯……啊」未来似乎耐不住内部强烈的收缩。

「大声点,否则我听不到喔。」

「进来……求求你……快点……直树……嗯……快一点……」

直树于是将自己奋力往上挺进,达到最,然后再往外拉出,如此重复着翻搅未来内部的动作,并且逐渐加快速度。

未来感受着直树充满热度的顶端与自己粘膜互相用力磨擦所产生的绝妙快感,自己的性感带,正被这个熟知自己身体各部位的男人热情撩拨着。

未来的细腰因为直树用力挺进冲刺的动作而不断摇晃往前推进着,使得未来得用双手紧抱住直树的背部,才不致于让自己的头部撞上床头。

在不知经过多少的挺进之后,直树在未来的体内注入自己的浓稠爱意,其间未来艳丽的叫床声则没有中断过。

「结果到底是谁让谁投降了?你说?」直树用手指轻敲着在自己身下的未来那美丽的额头。

「都怪直树太奸诈了,明明知道我的弱点却还故意折磨我。」

未来转过头有些娇嗔地如此抱怨着。

「真的很可恶耶!」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最后能让未来非常舒服地嗯嗯啊啊地叫个不停,就是最让棒的事了。未来甩着腰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你……你说谁甩着腰?」未来满脸通红。

「就是你!」直树轻轻地用手指头轻捏未来挺直的鼻子。

未来因为害羞而用手打掉直树的手指,将床单拉进自己跟直树的中间,然后将自己从头到脚包了起来。

直树用手指隔着床单描摩恋人的身体曲线,感到满心的幸福感与无限的爱怜。

「未来,我爱你。」

直树拉开覆在未来脸上的白色床单,捧起未来的脸颊轻吻着。

「干什么突然这样说?」未来微微地转过原本侧着的身子,凝视着直树的眼睛。

「没什么。就是这样觉得而已。」

在直树的眼睛里,未来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像正映在直树的瞳孔上。

「你这个笨蛋!我早就知道了。」

未来于是轻轻地这样回答。

二 流光

谦人唯一的照片,是在一年半以前,被直树不经意发现的。

那张照片,现在被直树加了护背,并且用一个别致的小相框表了起来。

相框还是未来跟自己一起挑选的。

「让谦人一个人躺在书页里那么久,实在是大可怜了。」

未来当时这样说。

有一直树跟未来一时情难自禁地在房间里做起爱来的时候,未来却做到一半时不想做了,直树一直追问着他,他也不肯说,就回去了。

后来直树仔细一想,有可能是自己摆在房间里的谦人照片,让未来感到有些尴尬。

『自己未免也太粗心大意了。』直树暗骂着自己。

虽然未来一直对谦人的事非常宽容,也具备最多的理解,可是若说能够完全不在意,那未免也是自己大不体贴的想法。

而且在自己恋人逝去的旧情人照片前做爱,未来还没有神经大条到这地步。

未来对于自己的心情,其实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

自己爱着直树的过去与现在,而且从来不曾感到懊悔。

可是只要在直树的房间里,看见谦人的照片,心里总会出现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当初是自己跟直树说:『直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想念谦人。』

而且他也的确认为直树应该如此。

问题是自己的内心,究竟是不是这样想?

还是那样说只是自己的一种伪善,只是自己想获得直树更的爱与信赖。

未来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情绪。

自己对于谦人的感觉,比『嫉妒』少很多,可是却又比『在意』多一些……

自己是不应该对谦人产生任何竞争的心态的,未来告诉自己。

毕竟谦人已经死了,而自己仍然幸运地活着,并且得到了直树的爱。

未来想起当时被直树甩掉时,自己曾经说过『我绝对不会输给死人!』的气话,如今回忆起来,似乎并不是正确的。

知道了谦人的事情之后,未来也非常同情谦人,甚至于在心中暗暗佩服谦人。

自己可能无法像那样接受无回报或无结果的爱。

自己追着直树的日子里,最终还是希望获取直树对自己的爱,希望直树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可是谦人的爱似乎跟自己不同。

即使自己所爱的人不知道自己的爱意,或者是无法留在自己身边,都没有关系。

就是这样的纯白心情,让未来感到自己不如谦人,因
而感觉到一丝沮丧。

而且这样的心情也无法像直树开口,因为他不想增加直树的负担。

自己下定决心要帮直树分担过去的痛苦的。现在又怎么能够增加直树的困扰?

直树警觉到未来的心情。

自己实在不是一个体贴温柔的情人,所以才会让恋人无法向自己开口倾诉自己的心情。

直树觉得自己应该要更敏锐地感受未来的心情才是。

直树想起当时自己就是一点都没办法理解谦人真正的心情,所以才会失去谦人。

自己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直树于是再也不能稍停片刻地,就跑到了未来的住,按了门铃。

「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来?你明天不上课吗?」

未来开门一见到直树,吓了一跳。

「有话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直树伸出在寒风里冻得发冷的手拉住未来的手,将他拉到客厅的沙发椅上坐下。

「未来你如果觉得嫉妒的话也没关系。你没有必要隐瞒。」

直树态度非常认真严肃。

未来看了看直树被寒风冻白的脸,伸出目己的手抚摸直树俊朗的脸。

他马上明白直树说的是什么事情,他也不想装傻。

「谁说我嫉妒啦?」

「我不是嫉妒谦人,而是为自己比不上谦人而感到沮丧。直树你明白吗?」

「不明白。因为对我而言,你们两个是无法比较,而且都是独一无二,对于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想到自己内心,其实还是存在着幼稚的想法,我就对自己感到失望……因为我想让直树能够完全信任我、依赖我……所以……」

未来似乎无法明确地表达出内心所想的,正迟疑地想要找出可以正确传达的词语。

但是未来的话被打断了。

直树等不及未来说完,便将未来抱人自己怀中。

「直树,直树,你大用力了,我没办法呼吸……」

直树听到未来低声的抗议,于是将双臂的力道稍稍放松。

「未来真的不必烦恼那些事,根本用不着。」

直树低头将唇印在未来的额头上,就像在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上烙上印记。

「未来只要用自己的方式爱我就行了。谦人有他爱我的方式,而未来你有你爱我的方式。因为对我来说,这两种爱的方式虽然不同,可是却都是我最需要的。」

直树继续说着。

「谦人给我的时光,跟未来你给我的时光,都是在我的生命中,任何事都无法取代的幸福时光。不论时间怎样流逝,那些相的片刻都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时间。」

「谦人跟我创造出属于我们的时间,而未来跟我则创造出属于我们俩自己的时间。」

未来没有说话,只是在直树的怀抱里,乖乖地让直树用修长的手指梳拢有些乱的头发。

「因为有未来继续跟我一起创造只属于我们俩之间的时间,所以时间继续的流动才对我充满意义。」

「未来,你明白吗?」

直树用手托起未来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未来低垂的长睫毛抖动了几下,然后直树看见了浓密的长睫毛下清澈的淡色眼瞳。

未来点点头,自己将唇贴上直树的唇,同时用自己的手不住地抚摸直树的脸庞。

未来专心一意地吻着直树,并将直树压倒在沙发上。

结束了甜蜜的吻之后,未来躺在直树的身上,将自己的脸贴在直树宽阔的胸膛上,双手则环抱住直树的背部。

「我最喜欢听直树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噗通……」

未来用可爱的声音模仿心跳的节奏。

「每做完爱之后,我就会将脸靠在直树的这里,然后才能够安心地入睡。直树的心跳声,就好像催眠曲一样。」

「像催眠曲一样?」

「嗯…我喜欢做完爱时,直树的心跳声由快渐渐变慢
的频率。因为只要想到刚刚让它变快的是我,我就觉得非常非常地快乐。」

「你这个傻瓜,这样就可以很快乐?」

「嗯……这样就很快乐……」未来发出含糊的声音,因为现在他的脸整个贴紧在直树的胸前。

「真的很快乐呢……」

直树用手不断地抚摸着未来的背部。

这几年来,未来成长不少。虽然比以前长高不少,可是身体的线条仍然很纤细,尤其是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少年时期许多孩子气的行为,在外头的时候,未来都不会再表现出来了。

只有在跟自己单独在房间里相的时候,才会将那些有点像小猫儿的撒娇态度向直树表露。

这时候的未来,真的非常非常可爱,可爱到让人受不了,让直树只想紧紧地拥抱他。

直树坐起身来,让未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想抱你。」直树以充满磁性与情欲的声音这样说。

「可以啊……」

未来坐在直树的身上慢慢地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拉着直树修长的手指,爱抚自己的胸前。

未来的身体染上薄薄的浅樱,随着彼此喘息声的加速,而渐渐地加重那美丽的颜色。

而直到最后的高潮来临前,两人都沉醉在只有彼此的时间里。

三 咖啡时间

未来只要在家里喝咖啡的时候,总要加进很多鲜奶。

这真是一种非常可爱的喝法,简直就像是小朋友第一喝苦的东西,所以得加点啥别的味道来加以中和的道理,是一样的。

直树曾经对这样的喝法表示过自己的意见。

「未来这种喝咖啡的方法,真像小朋友……」

未来只要听到直树这样说自己,便会狠狠瞪大眼睛,把嘴巴嘟起来地表示严重抗议。

未来当然知道直树是故意让他生气才这样逗他,不过仍然觉得相当不服气。

「我在家的时候爱怎么喝就怎么喝,本来就是我的自由!」

未来想起来这个习惯,其实是爸爸养成的。

由于未来生长在单亲家庭,所以从小到大,都是被爸爸带着生活。

未来虽然算得上是相当独立的小孩,不过在小时候,仍然相当依恋自己的父亲。

大学教授的父亲,在家的时候其实还挺沉默寡言的,跟自己在学校里看到的在讲台上的父亲大不相同。既很少陪自己玩耍,有空闲的时候也老是在自己的书房。

未来的父亲早上习惯喝咖啡,小时候的未来也会想学着父亲喝咖啡。

咖啡实在是不大好喝,有点苦而且有烧焦的味道,小时候的未来真的这样觉得。

可是他想跟父亲喜欢同样的东西。

因为如果自己跟爸爸喜欢同样的食物,那么自己跟父亲之间就是货真价实的父子。

后来未来这样解释着自己当时幼稚的想法。

于是为了克服自己原本并不是那么喜欢的咖啡味道,未来渐渐发展出属于自己独特的品味与喝法。

「那我也来试喝看看。」

直树看着突然发呆的未来,突然这样提议。

未来听了眼睛一亮。

「真的很好喝喔!」说完便将自己的咖啡杯递到直树的面前。

直树拿起咖啡杯,小心地啜了一小口。

脸上出现一种怪怪的表情。

「味道怎样?还不错吧?」

未来还挺热心的哩。

「怎么说呢……相当……特别的口味……」

直树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跟未来的感觉很像。」

「什么意思?」未来搞不清楚直树在讲什么。

「嗯…什么意思呢……让我仔细想想……」直树故弄玄虚开始卖关子。

「快说!」未来假装掐住直树的颈子摇晃他。

「住手,你放开我我才告诉你。」

未来一放开手,直树便用大手将未来的腰一把揽住,让他坐到自己怀里。

「就是那种有点天真,又有点早熟、有点纯洁又带点情色、很多对立的感觉混在一起的魅力。」

直树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就像大人抱着小孩子的感觉一样。

在直树怀里的未来突然觉得非常害羞,挣扎了起来,想要离开直树的身上。

「不准逃。」直树笑着警告想要从自己双臂中挣脱的未来。

「放手!我的咖啡要凉了啦!」

「有什么关系?等一下我再重新泡一杯给你,就用你的喝法。」

「真的?」

「当然。现在咖啡时间先暂停,来做点更刺激的事情好了……」

未来一听,耳朵都红了起来。

「现……现在……还是早晨耶……一大早就……」

直树不管未来的抗议,用唇堵上未来的嘴巴让他无法再说话。

「早上做的感觉特别好。」直树看着未来红透下的脸,忍不住越想逗弄他。

「可是…可……」

「又怎么了?」

「我今天上午有课……」

「那我就要做到让你非请假不可……」

直树开始啃咬起未来的耳壳。

「什么嘛…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没办法啊,谁叫你让我肚子一下子饿了起来,突然好想吃掉你。都是你害的。」

「什么都是我害的?你这个人还真是厚脸皮……」

未来瞪着在自己身体上下其手的直树。

「别生气。等会儿做完,我一定会遵守承诺,调一杯未来最喜欢的咖啡补偿你。」

未来只好顺从直树的摆布,让自己被抱到餐台上,双腿被缓缓拉开。

「那……我就要开始享用了喔!我就不客气了。」

直树的话,让未来忍不住伸手轻轻打了直树的脸颊后,笑了出来。

直树低头开始细细品味着未来身上的每一寸柔滑的肌肤。

之后因为动作大过激烈,使得被拨到一边的咖啡杯里的咖啡也溅出了一点,弄脏了餐台的桌面。

等到结束后,未来已经累得全身瘫软无力,在餐台上一点也不想动。

直树一把抱起未来的身体,将他抱到房间的大床上,并且用于净的毛巾仔细擦拭他的身体,从头到脚全都细细地擦拭得干干净净,了不少时间。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泡咖啡。」

直树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可是等到直树将咖啡端到床上时,未来却已经因为太累而沉沉睡去。

直树将咖啡杯放到一边的小几上,小心地不吵醒未来。

『反正,等未来醒过来,再泡一杯就好了。』

直树心中这样想着,然后自己些躺进未来的身边,一起享受两人安静的早晨时光。

《全书完》

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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