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吃到你 by 战青
26-1-19 15::8
对不起,吃到你 by 战青
第一章 有所思
九月秋意浓,树木纷纷落了叶,随风翻飞。
年近四十的男人盘腿坐于枯叶飘下的地上,长到肩下的红发凌乱披散,俊美的脸庞神情呆滞,面对一骨灰坛子,看出神了,他久久不言语,有的,仅是抓起酒壶、对嘴猛灌,过多的烈酒自唇边溢出,往生出胡渣子的下巴流过……
不知经过多久?他终究按捺不住满腔抑郁,苦闷吐露:“玎妹,我真想你,你不在了,我就……”他对着骨灰坛,一颗心慌慌的,虚悬着,碧绿两眼已然泛红。
“我愿意拿任何东西来交换你能活过来,即使老天要拿去我这一条命都行,我只希望你回到我身边!”一边自言自语的时候,他也一口喝光剩下的酒,却怨叹仍旧无法长醉不起,还是清醒,要继续承受失去挚爱的苦痛。
日照西移。
十数个壮汉持武器躲在暗,监视骨灰不离身的人,此刻,他们要对付的敌人,是称霸西域的黑鹰教护教左使,伏罗。
“老大,真要动手吗?” 一群人里头还是有怀疑。
“当然要动手!伏罗的老婆刚死没多久,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我们人多势众,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为首的汉子咬牙切齿,抓紧利剑,悄声下令,其余人都听他的,开始往不同的方向接近、包围伏罗。
秋风萧瑟的吹着,带来肃杀气息!
伏罗感应到了,却一动都不动,只专心眼前的骨灰坛。
直到一伙人全现身了,把伏罗围在圈子里,他还没动静。他们有一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其中的老大忍不住率先吆喝:“伏罗!”他剑尖指向蓄着一头嚣张红发的西域人,大骂:“你杀我兄弟,今天我们来找你讨回一条命,以祭我兄弟的坟!”
许多声音在伏罗的耳边吵吵闹闹,一下说他们是哪帮哪派的,一下说他杀了谁,他们要他偿命,他根本不在乎谁是谁,只被他们搅烦了,火气上升,却见骨灰,想起玎妹说过……
罗哥,杀人很不好,你能不做吗?如果不能每一都做到饶恕别人,至少在你杀人之前,先呼吸几口,把怒气降下来,这样的,你想开杀戒的心情一定也会跟着减低。
他想着她,照她的话去做,先的呼吸――
“喂,你这家伙哑巴还是聋啦?听到我们老大说话没?”
周围的人却不识相,还越来越过份。呼吸对他没有用,瞪着一只靴子逼近,要碰到玎妹,他旋即伸手去抓脚,使内力逼对方倒栽葱似的往后飞出、狠跌一跤!其他人见状,武器在手,叫骂更厉害。面对喧嚣,他老早丢掉了玎的劝告,怒火中烧:“你们不要吵,他妈的通通给我闭嘴!我与爱妻在这里好好的讲话,没空理你们,你们也别再来打扰,快滚!”
“呀啊――”壮汉们没走,反而怒吼、亮出刀剑,试图用人海战术,速战速决的杀死敌人。
伏罗抱住骨灰坛,双腿一个腾空,以浑厚内力逼得覆盖他头顶的刀剑出现破绽,他得以趁隙逃出,几个飞身翻腾,两脚再落到地面。
他们看他将骨灰坛用布包住、迅速绑在身上,还抽出刀子,“大伙儿上!”当首领喊出,大家全抓着武器、冲向他!
“锵、锵、锵……”利刀激烈碰撞随着伏罗以寡敌众,应付四面八方来的攻击而发出响声。
一会之后,他们惊吓凭人数多竟然还不能占便宜,全被伏罗一一的反击!有些人醒悟他们不自量力,竟敢来挑战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才起退缩念头,身上立刻挨刀子,一命呜呼!
一个人倒下丧命,如同石子丢进池水里,引起涟漪――其他人见状,不复先前的凶猛,纷纷由攻击改采守势,在树林中逃窜。
伏罗失去爱妻,胸中郁闷一直无法宣泄,就有人喜欢选此时,找上门来挑衅送死。既然逼他开了杀戒,已经不能停止,他杀掉一人,再增一个,三个,四个,五个……一会之后,地上全是尸体,血红一片,眼见最后一人慌张逃跑,他踏血前进,纵身追上去!
“哇啊啊――”幸存的人叫嚷,本能的举剑挡下自空中而来的凌厉攻击,踉跄后退之际,紧抓武器的手也给对方的内力震得好痛。他瞠大两眼,瞪着浑身狂气、握一把沾血刀子的可怕男人,他开始后悔不该过来惹他。可人都惹了,他带来的手下也全部死光,就剩下他一个,逃不掉,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攻击!
壮汉的攻击在伏罗眼中,犹如孩童打闹的程度,他见招拆招,冷笑:“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杀我?”他随手就学起对方的招术。
“怎么会――”壮汉惊见敌人使用同他一样的步法、一样的攻势,威力却比他的强大数倍?逼得他于挨打地步,不停后退。
“你想说,明明是你的招式,怎么我要起来比你更行?”伏罗嗤之以鼻,在对方被他打掉武器、狼狈的让树根绊倒摔跤的当儿,他跨步上前,高举刀子。
“不……不要……”壮汉恐惧叫出,死到临头,才想到伏罗武功极强,又擅长模仿对手的功夫,藉此来打击之。他好日子不过,偏偏来惹这煞星!
对方惊恐畏缩,伏罗看了更气,只想宰杀……忽地一只纹白蝶翩翩飞来,经过他眼前,停在树枝上。顿时,他整个人呆愣!
罗哥你看,好美的蝴蝶啊,我若能变成它,也要自由自在的到飞,飞到你身旁找你玩……
甜美的娇笑声在脑海里回荡,令他杀气骤降。
“玎妹是你吗?你来看我了?”他喃喃自语,不知所措。
在刀口下还留性命的汉子,他更是对突然变了样的杀手惶恐万分。他见他焦急追着飞走的蝴蝶而离开,过了好久,他仍然僵在原地,不敢相信他逃过一劫!
位于兰州乌岭的黑鹰教中,几位朝廷官吏率领卫队,专程前来兴师问罪――
“朝廷官在这里,东方翎竟敢不出来见面,岂有此理?”
“叫东方翎带伏罗出来,给朝廷谢罪!”
任他们再嚷嚷,东方翎就是不现身,更别提伏罗了,只有数里的长老坐镇甘泉堂上,对朝廷的人徐缓说道:“我们的教主另有要事必须理,不方便过来见你们,而伏左使目前也不在本教之中。况且我们不明白,伏左使哪里得罪了朝廷?”
“不明白吗?哼,伏罗他干下脏事,自个儿最清楚!他本该好生护送远从波斯国来的美女,入我大唐皇宫,呈交给陛下,可那家伙色欲薰心,老早在途中轻薄过她,让美人哭诉,陛下对这事情极为愤怒……”
同伏罗亲近的一些部属听不下去了,大声抗议:“笑死人啦,是波斯舞女一直去挑逗伏左使,说他长得帅、武功好,她喜欢他,不去唐皇帝那边了,他不理她,她恼羞成怒吧?反过来跑去勾引随我们一块护送人的皇帝卫士。”
“对啊,你们怎么不去问一问那些吃过甜头还不吭一声的卫士?”
“格老子的,我们跟着伏左使出这一趟任务多辛苦,都瞧见了,波斯女人淫荡,还对皇帝漫天扯谎,她才该杀头谢罪!”
面对粗鲁叫骂,官员只认定魔教就是魔教,纵使黑鹰教藉着同皇帝达成协议,开始接下朝廷指派的保镖任务,用以取得正当酬金,他们也不会从此由黑漂白,妄想变成武林正派。
“你们讲再多都没用,快叫他们两个出来!”
段三少躲在帷幔后头,同东方翎一样,都听见大堂上的一切情形。
“你要出去见官吗?”他转头问身边的人。
“我出去做啥?有长老应付那些无聊人就够了。”东方翎撇嘴。想这阵子着实发生不少事情,先有他被陷害,困于洛阳,幸得段三少相助,才能回兰州,后有爹的二老婆慕阿娇害死了爹,他的异母弟弟东方焰与叔叔东方狼牙霸占教主位子,中原各门派还来围剿……
索性这些问题都一一解决了,之后,焰虽然招来哈卡夏国王阿罗斯进攻乌岭,终究没能夺下此地,焰也随着阿罗斯的离去而远离黑鹰教,他也终于能再重新当上教主,掌握教务。只是,教中经历几动荡,弟兄折损许多,女眷和孩子们多辛苦了。
为了给教众休生养息,也为了日后的生活稳定,他已然痛定思痛,不想继续走父亲打劫杀戮的路子,与人多结仇怨,让外界视黑鹰教为邪魔歪道,欲除之而后快。他才去向唐皇帝妥协,愿意帮助朝廷安走通往西域的丝路,换取正常买卖的机会。但是……东方翎不免叹道:“要做正经生意赚钱真难,赚朝廷的钱更难啊!”这一伏罗护送波斯女人去长安,就是一例,明明是人安全抵达皇宫,酬劳也拿了,就此完成任务,两边相安无事,居然又会从无中生出事端!
亏他费许多唇舌才说服了弟兄们弃打杀而走正道……这下子官员来闹,以后要大家继续接朝廷的生意,加倍困难吧?
尤其是伏罗,不知他心里想什么?若不是用教主名义找他,他不会待在教中,行踪比以前更捉摸不定。打从丁玎姐被慕容阿娇的人杀死之后,他什么都没说,悲伤也不表现出来,仍旧同平时一样的做事,他越加担心这位忠于父亲、也诸多关照帮忙他这新手教主的兄长,怕他是压抑情绪,连带会影响他同玎姐所生的唯一儿子伏。
妻子去世后,伏罗没再多瞧过儿子,十岁的孩儿想必不好受。东方翎叹气,段三少也跟着叹了一口,见派出去查探的几个人回来了,他忙问道:“你们找到伏左使了?”
“没有……”他们摇头,对教主和段三少说,仔细查过整座乌岭,都没有左使的人影。
完成护送波斯人的事,将酬劳交给教中之后,伏罗也好多天没回来了,也没回应教主命令,他不在,丁玎的骨灰坛也不在,他带着她,去哪儿?东方翎与段三少面面相觑。
朝廷的官还赖着不走,东方翎烦了,索性离开甘泉堂,直往后山的凉亭而去。
一会过后,有人赶来通报:“教主,伏左使的儿子留字条……说要离家出走!”
“什么?”东方翎诧异,抓来字条细看――
阿爹讨彦我,我就梨开:永远不回家,谁都别来找我!
几个字旁边沾到两三滴墨汁,还有错字,不算美也不能说很丑的字迹,让东方翎确定是伏亲笔写下的。一个伏罗不见踪影已经很麻烦,伏也要有样学样?他忙问拿到这张纸的人,伏真的走了?他说真走了,到找过,就是找不到人。他再问他,儿何时走的?去哪里?
被问的人答不出来,段三少回想:“我中午去找过儿,看见他好好的啊,吃完午饭,就跑去跟其他的孩子玩在一块……”
段三少再说,伏虽然年龄小,可脾气倔强,说到就要做到,他会留下字条,就不会是玩笑,只躲在教中某一,要别人找到他。他必定碰上极不开心的事,逼他临时起意,真做出了离家出走――东方翎听见,很是紧张,推断:“三少,你中午见过他,表示他在中午过后才走的?那么他就还没离开鸟岭。”他命令手下:“你们出去找人,还要通知山下的守卫注意进出者,发现块儿,立刻来告诉我。”
众人得令,分头行事,段三少见东方翎等不及,忙着下山,他赶快跟上去。
因为伏,大伙动员了,怎么都要找到人。
天空阴沉沉的,夹带冷凉的秋风吹来,教人打个哆嗦。
曲曲折折的砾石小路的尽头,隐约出现两条黑影,不一会,黑影变得清楚,能看见是两个人,一人走在前面,为背后的那人带路。跟在健步如飞的孩童身后行走的男子,年纪二十八,黑眼黑发,一半的长发挽起抓髻、用玉簪固定,却显有点乱;几根发丝落在细致秀逸的脸庞,沾到灰尘,一身白色袍衫也沾了上尘。他顾不得仪容,抓紧包袱、忙跟上前头的棕发孩子,却已经累得频频喘气。
终于……他带他走到黑鹰教的地盘,总算能停止脚步,他忙调整呼吸,仍然不能休息,再往守卫站岗的地方前进,孩子却面露慌张,拉着他、躲到岩石后面?
“你怎么啦?”
孩子嘟起了嘴回答:“舅舅你去,我不进去了……我写过字条说永远不回家的。”
温文儒雅的男子明白孩童尴尬,要离家出走,怕不是真心的吧?他微笑:“你没回家啊……你是在这儿遇到我迷路了……好心要帮我带路才回来的……而我要来的地方……刚巧是你的家……如此而已……”他替他找理由,很想完整的讲好一句话,却止不住喘吁吁的,这里的气候、地势、尘土……都教他不适应,第一见识啊。他打起精神了忍耐,一面牵起孩子的手,“跟我一起进去吧……”话落,他带他走向……
正当大伙都在寻人的时候,伏突然出现,而且他旁边站一个人,竟是同伏罗已经死去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外来之客被看呆的守卫盯得不好意思,张嘴想说,却吸入风沙,引起一阵咳嗽,一会,才能讲出话:“我找东方教主……麻烦各位大哥去通报?”
同一时刻,东方翎和段三少被守卫们的骚动引得回头看,当他们望见伏与他身边的人,也都惊讶的张口结舌!
来者是丁玎的亲弟弟,丁子淳,远从长安家乡过来兰州。
“你是玎姐的弟弟?你同她生得一模一样?”
每个人瞅着他,都不相信,了子淳只好解释:“我和姐姐是……只差了少许时间出生的双胞眙……自然长得一样。”
黑鹰教上下都知道丁玎是长安人,却一点儿都不晓得她有个孪生弟弟,不晓得她家是出了名的,她的父亲还是一位翰林院学士,为皇帝草写诏命的宫?
大伙都围着凉亭,张大嘴巴,打量坐在其中的人,仿佛在看一种新奇的玩意儿。
东方翎见丁子淳直喘气,脸色发白,衣裳沾到尘土,想他过来这的一路上,必定辛劳。他关心出声:“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丁子淳摇头,说只是身子骨一向弱,又加上长途跋涉太累了,只消休息片刻就好。此时,他总算见到黑鹰教的教主,心里很希望这一前来,能再看到姐姐,她平安没事,并非……可从教主口中,却再一证实了姐姐已经死亡,是在一场清理教内冲突的意外之中丧命!
姐姐过世,已经是事实了。他忍住悲伤,也诧异安慰他的东方翎看起来比他小,该只有二十岁吧?他真有本事统领这么多教众?可这不是他要过问的,他来的目的只有……喉咙突然痒起来,他又是一阵咳嗽,不能忍了,他向教主要来一碗水,同时道歉:“对不住……我……要先……先吃药……咳咳…才能讲话……”
所有人瞧着文弱书生解开包袱,拿出瓶瓶罐罐,将十多粒五颜六色、气味清香的药丸放在掌心,连着水一起吞了。
好多双眼睛瞅着他,让丁子淳紧张,更加不好意思。吃过药,感觉好多了,也不再喘,他忙将来此的目的告诉教主:“姐姐有留给我遗书……应该是她事先就写好了,她要我在她死后,立刻来这里,把儿带回长安,交给我的父母亲教养。”
“姐姐画了黑鹰教的地图,我才能来兰州,只是她要我看完信就烧掉,不能带过来给教主查看了……我一到此地,就遇上朝廷军封锁道路,我是偷溜进来的,还看见你们与他们冲突!我躲起来,等平静、没有人杀人了,才又继续过来,却迷路了……”
凭丁子淳那一张脸,还有他能找到通往山上的路,足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东方翎想丁子淳是在他没和朝廷达成协议之前,双方厮杀正烈的时候过来的吧?
“是我看到舅舅迷路,才带他进来的,我没有要回家喔。” 一直默不作声的伏终于开口了。
童稚言语让大人们哭笑不得,幸好孩子找到了,人没有不见就好。段三少注视紧挨丁子淳而坐的小男孩,要问他:“你为什么随便留字条,说永远不回家?”对方闭紧嘴巴,一双翠绿眸子赌气似的瞪着地面,还两手交错在胸前,十足像是缩成小孩的伏罗。孩子不答话,他再说:“你突然不见了,不想你爹会担心,我们也会很担心吗?”
段三少、教主,还有其他人都关怀他,伏是有歉意,但是,“阿爹他……”他闷闷不乐:“他讨厌我,才不会担心我!”
“谁说的?你爹怎么会讨厌你?”
伏冲着东方翎大声说:“是小志说的,还有李平,阿梅……他们都说我娘为了救我,才会被慕容阿娇杀死,所以阿爹讨厌我,才会骂我,不理我。他们说我是一个没了娘,爹爹也不爱的小孩!”
听见话,众人难过。东方翎忙斥喝:“没这种事!你别听那些孩子瞎说,你爹爱你,不会讨厌你。”话出了嘴:心却是虚的。如今伏罗不见踪影,他想他一定还陷在妻子死亡的痛苦里,没法儿走出来!他不看儿子,更别提照顾,这是事实。
“那阿爹怎的都不理我?娘不在了,阿爹都不过来看我、不跟我讲话?”教主只是皱紧眉头,不能回答,伏更认定阿爹极讨厌他。
他因为小志的话,跟他们打架,是丁子淳过来拉开他们,他们看见他,好像看见妖怪,吓得跑掉,可他没跑,他就盯着他的面容,两眼已经湿,只感觉他轻轻的抱住他,温柔安慰,他才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与同伴打架才哭,他是因为他……彼此交谈后,才知他竟然是娘的弟弟,他的舅舅!他哭,舅舅也跟着哭,搂着他、对他说,他来兰州,就是要带他去长安,却在黑鹰教的地盘迷路了。
而这么凑巧,给他遇上迷路的舅舅,他望着同娘一样相貌的人,认为是老天爷的决定,他脱口而出:“教主,三少哥哥,我想跟舅舅一起走。”
“你想跟着舅舅回长安?”男孩点头,段三少再问:“确定吗?长安离这儿很远的,要一个月以上的路程,你去长安,想再回来,可不是走几步路就能办到的事,你真的确定要离开这里?”男孩犹豫了,片刻,还是猛点头,说要离开黑鹰教。
东方翎叹气。今日若是丁子淳没出现,他还不知道丁玎的家世背景,那伏罗呢?他会知道她有一位孪生兄弟?他真希望伏罗人就在这里,亲眼瞧一瞧他的儿子,还有玎姐的家人。
他又记起一件事,询问丁子淳,为什么玎姐不让伏罗知道他来带走孩子?被问的人不清楚,姐姐的信中没多说原因,只是告诉他,千万不能去见姐夫,不能让他知道儿要去长安。
段三少听了,觉得奇怪,没必要真的不通知伏罗,就让儿走?
“既然玎姐有交代,她过世之后,儿必须回到长安家乡,我们也只能遵守她的心愿,让儿离开。”
“不会吧!”段三少更奇怪东方翎会这样回答,忙阻止:“父子俩还没见面沟通呢,你就要让儿离开兰州?”
“没错。”东方翎沉吟:“玎姐会这么交代,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且以现在伏左使的状况,他自顾不暇了,哪能照顾儿?既然儿的外公是翰林院学士,一定知书达礼,他在长安受教育,比我们这儿好多了,我认为他去长安挺不错。”
啥知书达礼?好了不起吗?许多人不以为然,很多意见,可教主仍旧决定让伏离开,大家不好多说了。
丁子淳拱手作揖,就此谢过了,且婉拒教主要他留下来住几天。他告诉他,他离家很久了,伯父母挂心,赶着回去呢,也想趁这天末黑之前,与儿离开鸟岭。
东方翎舍不得孩子这么快要走,却仍然答应要求,叫手下去备马车、水壶和干粮。
从长安来兰州的旅途上,诸多辛苦,如今事情总算圆满达成,他要带着姐姐的儿子,起程回乡,虽然要再经历一辛劳才能回家,身体肯定更疲累,吃不消啊,他收起家人去世的悲伤,整理好心情,只想早点回家乡。他也不会忘记姐姐,他向教主要她的棺木,一起运回家。
对方的话让东方翎愣住,只能说:“玎姐已经火化,伏左使没将她埋葬,而是带走她的骨灰坛,目前他不在教中,我们也不晓得他到哪了?”
丁子淳呆了,没想过这样的情况,不知如何是好?
段三少忙代替教主回答:“丁公子,等我们找到伏左使,拿了骨灰坛,会再派人将玎姐送回长安家乡,交给你们。”
“对啊,过些时日,我们会好生护送玎姐去长安城,丁公子不用担心。”
也只能这么做了……丁子淳信任同姐姐相过的伙伴,再一谢谢大家,随即带着伏上马车。
浮云悠游于天空。
纹白蝴蝶忽高忽低的飞于空中,苦了地上直追赶的人……
伏罗看不见其他东西,眼里只有蝴蝶,却不敢伸手抓,怕惊吓她,偶而得好机会,看她停在儿上,停在石头上,就要将她轻轻的包在掌心里,却又让她飞走,飞到更高的地方,他急喊:“玎妹,等我!”她没等他,飞向远。
阳光洒在大小不一的岩石上,在地面拉出长长的黑影。
一些人陪伴马车慢慢的前行,只想再多看伏。
“你去长安,别忘了练好毛笔字,写信回来给我们报平安?”
伏点头,回答段三少:“我会写信的。”他再瞧着东方翎,唤一声:“教主,”对方看他,他想他去告诉阿爹,他到长安,他很希望他去见一见他!可这些话他讲不出来,憋了老半天,只吐出两字:“没事……”
送得够远了,众人随教主而停步,让驾马车的人护送丁子淳和伏离开。马匹挨鞭子,才要起步快走,却嗅到血腥气味而不安,“嘶――”的仰头鸣叫!
“嘘……”东方翎帮忙车夫安抚马儿,它依旧紧张,蹄子在原地乱踏,任凭主人如何催赶,就是不肯前进。
发现异状,段三少循着马的视线望向前方,两只眼睛瞪大――
“翎,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那是伏左使!”其他人惊呼,同教主和段三少一样都瞧见人。
蝴蝶由高往低飞行,避过一阵强风。
伏罗为着她,移动目光,也瞥见前方的马车,车上坐着一人,那容貌竟是……见到活生生的妻子,他既惊又喜,不再专注旁的,意识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躯已然自行动作,他奔往马车!
“伏左使过来了。”段三少低呼,在他看来,伏罗神情诡异,身上沾血,手上握的刀子也有血迹,模样吓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时候出现……他去干了什么啊,搞成那付德性?”东方翎更怕这样的伏罗,看他背着骨灰坛,跨大步的直往马车,他猜他定是瞧见丁子淳!一股恶感涌上胸口,他忙命令手下:“你们快带丁公子离开,我们留在这里。”
“我们十多个人留在这里做啥?”段三少不懂翎为何严肃?
“防止伏左使发疯。”东方翎瞪了旁边的人一眼。
“啊?”段三少还是不懂。
“他老注意着丁子淳,那眼神很不对劲,怕他要对他不利……”
他听翎说的,再望向越来越接近的男人,那表情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他怀疑:“翎,你该不会说,伏左使要伤害丁公子?”对方的样子是这么回答了,他笑出:“不可能吧?”
东方翎皱眉,沉声说道:“别说不可能。你不了解伏罗,他脾气占怪,就算是以前做我爹的左使,我爹也要被他疯癫捉摸不定的行为惹得生闷气。教中人私底下常说,这世间上,只有丁玎一个人能治得了他的性子,他与她成婚之后,转变好大,以前那火爆浪子不复见,他受她影响,脾气也温和了……可现在,她死了,他脾气何时控制不住要爆发,恢复成以前的坏样?没人知道。”
段三少惴惴不安:“可是伏左使不致于会伤害玎姐的家人吧?”
“如果他不知道丁子淳是她的家人呢?”
段三少无言。
东方翎担心:“我曾经见过一个喜欢伏罗的女人,她为了接近他,找人去绑架丁玎,把她藏起来了,再学丁玎的打扮,涂抹丁玎常用的困脂和香粉,去迷惑伏罗,结果却被他杀成重伤!”
“重伤?”段三少惊得吞一口唾液,再问:“那丁玎被救出来了?”
东方翎点头,叹道:“当时,那个敢掳走丁玎、被伏罗杀伤的女人,没有活过天亮就死了。”
听完话,段三少打一个冷颤。如果真是这样的,他可不要见到伏罗误认为丁子淳故意装成丁玎的模样、拐走伏,要伤害他,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此刻,伏罗怎么想众人不知。只是有默契的,他们全拿出武器,挡在伏罗和马车中间。
去路被阻,伏罗不快,眼见马车离他越来越远,不能仔细的看一看玎妹,他吼出声:“教主让开。”
“伏左使请你冷静!”东方翎没让路,抽出剑,监视着对方一举一动。
所有的人僵在原地,都很紧绷。
“玎妹就在那里,我要见她。”伏罗开口,两眼仍旧盯住马车。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马车上的不是丁玎,是丁子淳,他是她的弟弟……”
听到了,伏罗一愣,才不管丁子淳是谁,只知道他有玎妹的容貌!他不想再听废话,“让开!”他说最后一,对方不让路,他索性运功、纵身飞到半空中,所有的人都来帮翎,刀剑尽出,要把他赶回原地?“呀啊啊啊――”他咆哮,内力震退数人,一手的刀子攻教主,另一手抓住刀鞘、回打段三少。
东方翎眼见段三少挨揍,同一些人跌到地上,他忙专心应付伏罗,同他对打。
伏罗知教主的武功极好,要赢过他,非得好一段时间,而且还说不定自己会败!他不想耗时,必须智取!
利剑与刀刃交缠,不分高下,东方翎忙捉剑回挡对方攻势,剑尖刺出,就要对上刀子,却见伏罗陡地收刀,双臂敞开了,全身都是破绽,一付要人宰杀的样子,他心惊,不愿伤了他,招式才顿了一下,竟然被对方的刀鞘击中胸膛,“呃!”闷哼一声,他痛得落到地上。
伏罗只想摆脱纠缠,没用多大内力攻击教主,见他不能再飞身追来,他趁机赶紧奔离,扑向马车。
马车疾驰,驾驭的人望见伏罗势如破竹,朝他逼近,他不能控制马匹惊吓,同时出手勉强挡了对方几招,就被他的力道震得摔落车子。
见状,丁子淳与伏大惊,马匹无人驾驭,狂奔起来,横冲直撞的,不一会就把他们甩出车外!
“小心!”丁子淳护住孩童,自个儿却在地上连滚几圈,浑身让砾石撞得极为疼痛。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感到黑影盖住他?忙抬头望,披散一头红色长发的男人如妖似鬼,朝他逼近!
“阿爹……”伏也望着父亲,很害怕,不自觉躲在丁子淳怀中。
“走开!”伏罗把抱住玎妹的孩子扯开,拎小鸡似的,随手揪着男孩的衣领向上提。
“不可以……你快住手!”丁子淳不能阻止孩子被抛到空中,他见儿尖叫,又落到地上,却没摔着……他再看男人,像刚才那样的,就是收放自如的内力?“你是……伏罗?”他瞠目结舌,不该碰上的人还是让他碰上了,忽地,他有些明白姐姐为何要在信中警告他。
伏罗靠近看过,那漆黑氤氲的美眸,细致秀丽的脸蛋,是丁玎!“玎妹,你总算听见我的祈求,活过来了?”他哽咽,狂喜之中,已经分不清丁玎是幻化成蝶,飞来他身边?还是天可怜他,要蝴蝶引路,让他见到重生的她?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她却怕得四肢并用而连连退后,他不懂:“为何你见到我就躲?”
神情可怕的男人手握染血刀子,衣服上也是血迹,仿佛从地狱冒出来的,如此恐怖,他当然避之唯恐不及。可男人直盯着他,碧绿眼瞳流下泪水,没害他的意思,这又令他不解,好像他看见的不是他,而是……恻隐之心升起,他还没回话,男人已经拉他起来,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
东方翎看到如此的伏罗,犹豫了,他还是没过去,也要其他人留在原地。
“玎妹,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我好高兴!”
男人温柔颤抖的语调,与浑身散发血腥味落差极大。丁子淳恐慌,被高出他一个头的伏罗太用力的拥抱,抱到快不能呼吸,即使吸气,也都吸入血味,令人难受,况且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多难看!忍不住了,他挣扎,“姐夫快放开我!”抗议无效,感觉铁般的双臂收得更紧,像是要把他嵌入他的身体里,逼他吼出:“放开啦,我不是姐姐,我是……”陡地,两片温热濡湿压在他嘴上?
伏张大嘴巴,瞪着阿爹在亲舅舅?
东方翎、段三少和其他人也望见怪异的画面。
此时,丁子淳还被伏罗强吻。他不能反应,瞠大雨眼,就瞧见一张大脸贴着自己,在做什么?“唔,唔!”嘴被吻住,他不能言语,更不敢呼吸,骇得拼命挣扭,历经旅途劳顿的身子哪能再承受这又摔又惊吓的?憋气片刻,脸已然涨成猪肝色,终于禁不住了,头好昏,眼前一片惨白,整个人也跟着晕眩,失去意识!
第二章 长安行
丁子淳浑浑噩噩的,不得安稳,两耳边都是车轮子“喀啦、喀啦”响声,还有马蹄行进……
一会儿,感到声音静止,他身子疲倦,眼皮沉重,还是努力集中意识,撑开双眼,有着胡渣子的面容映入眼帘,离他太近,“哇啊!”惊得他嚷叫。
对方往后退,硬生生的撞到木条,伏罗想扶他坐好,却被他躲开,他叹气:“我吓到你了?”
“你当然吓到舅舅啊!”坐在了子淳身边的伏大声说话,还对先前父亲将他抛甩到空中,觉得生气。
脑袋撞痛,丁子淳也清醒了,瞧见自己坐在马车内;他瞥向帷幔外头,地方似乎变了,黑鹰教那些人也不见了?
伏罗瞅着文弱书生局促不安,只好后退些,保持彼此距离,又见对方急忙解包袱、拿出一些罐子,将许多药丸配着水一块吃下,他奇怪了问他:“你有啥毛病,要吃这么多的药?”
“我没病……只是我身体从小就不好,这些都是补身的东西。”丁子淳嗫嚅,让绿眸子盯得不自在。
伏罗嗅出药丸气味香纯,是价格昂贵的好货,凭他记忆,还识得有两三粒药丸该是皇宫内院珍藏的稀世品,他见他没事,气色恢复了,他才又回驾驶位子,继续令马车前进。
伏罗一离开、背对他了,丁子淳顿时松一口气,瞥见伏笑脸望他,他不免要问:“我怎么又在马车上?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你被阿爹亲到昏倒,大家吓得咧,阿爹怎么都不肯放开你,教主还差一点又跟阿爹打起来。”
闻言,丁子淳满脸涨红,活到现在,生平第一被人强吻,还是自己的姐夫!
他再听伏叽哩呱啦的讲不停,说教主告诉阿爹关于丁家所有的事情了,要阿爹让出娘的骨灰,让他跟舅舅离开。但是阿爹没答应,出乎大家意料的,他要带走骨灰坛,跟他们一起离开兰州。
伏罗对东方翎保证,他不会伤害他,会保护他和儿平安到达长安城,所以东方翎才把他们交给伏罗,在他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驾马车出发……丁子淳听见这些,很不适应,这跟姐姐信中交代的不一样啊!
“现在阿爹同娘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外公家。”头一回出远门,伏很乐,两手护着父亲交给他的骨灰坛,一下子就忘了之前他还丢过他。
该避开的人不能避,既然大家要在一起,丁子淳只能接受事实了……他轻叹,无法理解黑鹰教的人怎么不等他醒来,问过他意见,再作打算!男孩聒噪,比之前开心又让他换了一个想法,毕竟孩子是需要父母亲的。
伏是开心,因为有阿爹,还有同娘一样的舅舅陪伴,三个人在一起,很热闹,他不是孤单一人啊。他同父亲讲话,他没理他,还是背对着他,驾驶马车,他一头热,过久,也凉了,他开始生闷气,对舅舅抱怨:“打从我娘去世了,阿爹就一直凶巴巴的,不理人,舅舅你还是当心啊,别惹他,他会骂你……”
丁子淳见伏罗突然回头瞪了儿子一眼,就令他闭上嘴巴。
马车继续前进,风一阵一阵的吹过,增添凉意。
伏罗瞥见丁子淳衣着单薄,两手抱着哆嗦的身躯,他立刻要马匹停下来,解了自己的披风,塞到对方手上。
“穿上吧,这里风大,你小心着凉。”
丁子淳手有披风,同时听到话,惊讶得忘了道谢;心里矛盾……之前手握血刀的凶神恶煞呢?现在他看见的男人,对他温和关怀,才又发现到,他已经换掉血衣,穿色衣裳,刀就挂在腰际;可那腰带乱绑,没系好啊,他盯着他的腰带,很想帮他重新绑过。
“你在看什么?”
男人声音吓他一跳。“没……”敷衍着,他移开视线。
伏罗瞧着秀丽容颜,就是丁玎,却也不是……丁子淳的嗓音和她不同,他胸膛贴着他的时候,平坦的,完全没她的丰满,他怕他,她是不会怕他的,她爱他啊,还有他的身体太弱,与她的健康活泼不一样。
她和他却是孪生姐弟?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他,当他静静的坐着,是很像她,那般柔和,教他情绪稳定,不再像之前整个人掏空似的,只有痛!伏罗皱眉。所以他听见教主述说完他不晓得的事情,知子淳是她家人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在他身边,只想让自己好过一点……若有所思的人苦笑,再看一眼陪伴儿子的丁子淳,说道:“去长安的路途还很远,既然你体力差,就多休息吧。”他再挥赶马匹前进,注意四周的情况。
不知是他多心还是怎的,总觉得有人跟踪他们?但是他不打算查看,只要对方不现身,他就不行动。
夜了,东方翎和段三少都睡不着,并肩坐在凉亭里。
“翎,你说……丁公子正要离开黑鹰教,伏左使就回来了,他见到玎姐的弟弟,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了?”他低语。
“嗯。”他应一声,想丁玎和丁子淳是孪生姐弟,真不可思议。
“现在,他们应该离开兰州了?”
“嗯。”
“把丁公子交给伏左使……这样好吗?”想到伏罗那样的强吻,段三少替丁子淳捏一把冷汗。
“不知道。”东方翎也想着同一件事。自从丁玎死后,这是伏罗头一注意到其他人,他终于看见他还是有情绪,还是会落泪的,所以算是好事情吧?
无论如何,伏罗没伤害丁子淳,还主动提出要护送……东方翎与段三少互相凝望,希望三人能好好的相,顺利到丁家。
十月中旬,伏罗父子和丁于淳终于抵达长安。
大唐的都城长安,是皇帝、皇亲国戚,和文武官员的居住场所,是与外国人沟通相生意买卖交流的话聚集地,是各式各样的店面和摊贩开张赚钱的好地方……
换上冬天景致的长安城,街道宽敞,植满路树,建筑物气象恢宏,看得伏频频惊呼:“阿爹、舅舅,你们看,这里跟咱们兰州真不一样,好多楼、好多家店铺……”他的呼吸:“街上好香啊。哇!”他将头伸出车外,望着小贩两手抓一大束的冰糖葫芦,许多孩子争着拿钱向他买。
丁子淳要伏罗先停一下,拿出碎钱、递到车外给小贩,伸手接来两串冰糖葫芦,再送给孩子,孩子高兴的吃着,他瞧着也开心。马车再走,他对驾驶的人说:“姐夫,我家就在这条街的后面,快要到啦。”他想起了什么,请姐夫先驶往布店。
三人下马车,进入店里,当丁子淳买来衣服要他们换上时,伏罗知他用意。待会儿他们去的是丁家宅第,要顾到仪容整洁……他没拒绝,同儿子一块换下旧衣,穿新的。
丁子淳看父子俩向店老板借后院去洗脸和梳头,他就在前厅坐着等。一会之后,他们出来了,干干净净的,就像长安人。
他们离开布店,回到马车旁边,伏罗查觉到丁子淳老盯着他,他出声:“怎么?是我的脸没洗干净?”他伸袖抹脸。
“不是啦,你的脸很干净,只是……”丁子淳脸红,仍然忍不住瞧着对方,那清洗过、刮掉胡渣子的俊脸惑人,想必迷倒不少的女子,他却是属于姐姐一人的。此刻,他才发觉姐夫又高又帅,还武功高强呢,不禁脱口说出:“只是我觉得你剃了胡子,比较精神,与先前差好多。”不能忘记初见他的时候,那样哀感的神情,那样张狂如鬼魅的行为,他流泪,当他是姐姐,抱着、亲着他――他满脸燥热,不敢多想!
伏罗微笑,感到对方老是回避他注视,现下,又盯着他的腰带?他问他:“我这腰带哪里不对了,你老看着它?”
“你的腰带没绑好……”其实他在兰州的时候,就想这么说了。
“是吗?我觉得我绑得很好啊。”他摸一摸腰带。
他不这么认为,询问:“我可不可以帮你重新绑过?”说完,他惊觉失礼了,很不好意思,可男人仅是一愣,随即敞开两手,欢迎他来。他立刻走向他,双手解开对方的腰带,重新绑……“你看,要从这边绕过来,再这样的打结,才会好看,你刚才那么绑,有点丑。”他讲完,腰带也迅速绑好了,而且绑得真不错啊!发现对方正在看他,他忙说:“对不起!”
“你帮了我,为何要说对不起?”伏罗微笑,脸红的人一定不知道,丁玎以前也时常这样的,念他不会绑腰带,总要帮他重新绑过。
伏兴味昂然的观察阿爹和舅舅,忍不住偷笑。他衣服穿好了,人也清爽,他跟他们上车,再出发。
马车走过一段路,停在丁府大门口。
“少爷?”守门的人瞧见丁子淳下车,特别高兴,他忙进门内,冲着庭院来往的仆人大喊:“快向老爷相夫人通报,少爷回家啦!”
伏罗父子头一进了丁家,打量周围建筑,庭园木,他们听到府里的人因为丁子淳归来而喧哗,片刻,还看到一位十七八岁的貌美姑娘从厅内跑出来,唤一声:“淳哥哥!”直向人冲过来!
丁子淳见女孩,慌了,忙后退,急道:“湘湘你别来――”却老早止不住她抱住他,登时,他浑身不对劲!
目睹丁子淳被女孩碰过,整身皮肤立刻起红疹子,伏罗和伏都瞪大了眼睛。
“好痒……好痒喔……湘湘你快放开我……”丁子淳痒得唉唉叫。
“淳儿?”丁进贤与韩秀君望着武湘湘尴尬了放开他们的儿子,“快给少爷准备药水!”他们赶紧叫来仆人。
突然之间,丁家的人忙成一团,有的去拿药,有的准备温水,伏罗见丁子淳痒得难受,站不稳了;他把骨灰坛暂时交给儿子,旋即伸手就将丁子淳抱起来,带他到仆人备好的温水缸旁边,让他们帮他宽衣,浸入倒了药的水中。
“谢谢你帮忙。”丁进贤向陌生人道谢。
“不客气。”伏罗拿回骨灰,一面注视五十多岁、蓄着一撮胡子的长辈,他就是玎妹的父亲,而跟在他旁边的四十多岁慈眉善目的妇人,是母亲。
伏跟随爹,看府里的人来人往。
武湘湘待在房间外面,急得走来走去。直到仆人出来报告,少爷泡过药,红疹慢慢的消退了,再过一会,她等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了,忙上去致歉:“哥哥……对不起啊……我太久没见你……忍不住就……”她想靠近他,又怕他出疹子。
丁进贤怪儿子只晓得说一句没关系,就不吭声了。他帮忙讲话:“湘湘你没错,是我们家子淳不中用,得了这种被女子碰到就起疹子的怪体质,你贵为将军之女,没嫌弃淳儿,还是喜爱他,这是他上辈子、又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报,他该对你更好啊!”
听见话,伏罗皱眉头,在他人交谈间,大约能猜出这个武湘湘与丁家极有关系。他悄声询问经过身边的女仆,打听武湘湘的背景。她告诉他,武湘湘是驻守宫城的北衙将军武泽宝的爱女,武泽宝是武皇后的表弟,很受到皇上重视,子淳少爷能娶将军之女做妻子,不仅对他日后的官运好,对丁家的子孙世代更是好啊。
父亲问人家的话,伏都听见了,他两手交叉在胸前,很不高兴。
此时,丁进贤与妻子没去注意伏罗父子,他们只忙着招呼武湘湘,让退疹的丁子淳也一起重回大厅,陪伴未来的媳妇儿。
众人喝茶谈天,都问丁子淳这两三个月离家去拜访朋友,切磋学问的心得感想如何?
伏罗父子没喝茶,只奇怪的瞪着丁子淳,令他更糗,言不及义啊。
又过一段时间,管家来通报:“将军府派人来接小姐了。”
武湘湘不想离开心上人,却不得不起身回家了。“我明天再来看淳哥哥?”转身向送她到门口的男子说出,同时,她好奇瞥了红发男人和孩童一眼。
“湘湘,我们都很欢迎你能天天来!”丁进贤帮不作声的儿子讲话。
将军的女儿喜孜孜离开了。送走人,关上门,大家回到厅堂,丁进贤不免埋怨儿子:“你真是的,木头吗?难得将军的千金肯主动与你交往,你就不会跟她多聊几句?”没说上话也就算了,还搞出疹子,在小姐面前丢脸……他叹气。
“我不知该对她聊什么?”丁子淳也叹气。
丁进贤更火了:“聊什么?就聊吟诗做对呀,这些你很行的,随口几句,就能捧她上天,增进你们俩的感情,你真幸负她在你拜访朋友的这段时间里,还不忘来看一看我同你娘。你至少些功夫哄小姐开心啊,这么简单的事,你不去做,笨死了!”他忍不住拿扇子敲儿子的头,想把他打醒,却看到两个陌生人瞧着这一切。觉得很好笑吗?他有气,指着他们,问儿子:“这两个人跟你一起进来的?是谁啊?”
丁子淳顿住,不由得看了身旁的伏罗父子一眼。该来的躲不掉,他犹豫好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老实讲:“爹,娘,他是姐姐的丈夫,伏罗,还有儿子伏。”
此话一出,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丁进贤夫妇!
丁进贤嘴巴张得老大,能塞入好几颗葡萄。
“你说……什么?”儿子再重覆一遍,够清楚了,他却不肯相信,“玎儿的丈夫……儿子……?”离家十多年的不孝女儿音讯全无,如今有消息,来的人却不是她,是两个陌生人?
他直视一头红发的西域人,刚才竟然还对他说谢谢帮忙?他感到浑身血液全冲到脑袋,头很胀,很难过,再听淳儿老实招认,他这一离家远行,并非去拜访朋友,而是接到姐姐的信,她要他到兰州,接回孩子……丁进贤两耳嗡嗡的响,头昏眼,快不能呼吸,要不是有妻子搀扶他坐下来,他会昏倒!
父母亲激动的反应,丁子淳心里有准备,纵然不忍,他还得一讲完姐姐发生的所有事情……
经过这么多年,韩秀君才知道女儿嫁给一个江湖人士,还是那种名声不好,过惯刀光剑影生活的人!瞥见伏罗腰上挂刀,她不停的哭,频频擦泪,擦到整条手绢都湿了。
哭泣的妻子令他更郁闷,满足细纹的两眼湿热,就盯着搁在桌上的灰白色的坛子,禁不住颤抖出声:“我女儿离开家十多年了,一直没消没息,现在总算回来了,却变成一堆灰?”
“我这一趟前来,就是带玎妹回家。”伏罗答话。
“你还敢讲?我女儿给你和黑鹰教害死了!”丁进贤气得大拍桌子,再站起来,已经不顾斯文,一手抓住西域人的衣襟,另一手握拳就挥出,可对方身材高出他许多,他老是揍不到他的脸,还反被他攫住了拳头,制止攻击。他急得涨红脸,更愤怒了大吼:“你这天杀的快放手……放手!”
阿爹没放人,只抓住外公的双手,他还仰着头,外公就算跳得再高,头顶也不能撞到他下巴,两个人扯来扯去的,僵持在原地,好滑稽喔,这让伏笑出声。
岳父揍女婿,韩秀君笑不出来,哭哭啼啼的上前阻止:“贤哥,别这样,他是玎儿选择的人,是我们的女婿……”
同时,丁子淳也过来,要姐夫放开爹。
伏罗照他们希望的去做,两手松开,就剩丁进贤一个用力过猛,竟然往后跌几步,又被圆凳绊倒,“碰咚” 一声,摔坐到地上,许多人吓到,忙扶他起来,都回头瞪着他,连丁子淳都如此。他也不爽:“你看我做啥?我可没使半分力气喔,是他自己站不稳。”
看过闹剧,伏要捣住了嘴巴,才不会大笑出来。
女儿选的好丈夫啊!丁进贤脸色铁青,大骂:“秀君你听听,他是什么口气?目无尊长……我丁进贤没这种魔教女婿!”
魔教?伏罗瞪视对方,他若不是丁玎之父,他不会对他客气。
韩秀君已经不能承受女儿身亡,还要加上这些愤恨,她手足无措,掩面大哭。
“娘……”丁子淳想照顾母亲,又要看着父亲,不能再让他揍伏罗。
伏头一回来长安,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他对外公没多大感觉,对于温婉的外婆却很有好感,她同舅舅一样的,不会讨厌他跟阿爹。他朝她走过去,举高手,拍一拍她的肩,出声安慰:“外婆,你不要哭了。”
韩秀君瞧着身边的孩子,一双绿眼睛像他爹,面貌与玎儿也有几分相似。“你是伏……?”她问,他点头,她愈加感伤:“儿……我的孙啊……”她抱着他,啜泣不止。
“淳儿你滚开,我今天要打死这糟蹋我女儿的家伙!”
“爹快住手……姐夫,你退后一点。”
“我为何要退后?你走开,他能打到我,就让他过来打我。”
她见到儿子挡在丈夫和伏罗中间,免不了要挨揍,而许多仆人不敢劝架,就呆呆的围在旁边看。她受不了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喊:“不要打了!你们这样的……羞不羞愧啊?不怕儿看见,学到坏榜样?”
丁进贤无法原谅伏罗,早早就把他赶出门。
至于儿,是女儿的骨肉,流着丁家一半血液,他勉强听妻子的话,答应让他住在家里。
如今,丁子淳完成了姐姐的遗嘱,接儿回家了,她的骨灰,爹娘也会理,好生安葬……
他趁大家忙着安顿儿的时候,支开仆人,偷溜出门,幸好伏罗没走远,他追上他。
“你去哪里?”
“不知道……也许回兰州吧?”得知爱妻会得丁家妥善的照料,伏罗轻叹,也有空虚,注视同妻子一样的脸蛋,坦白讲,他不想离开此地。
“那儿怎么办?”丁子淳不知对方心里想的,急着劝他:“姐夫,你别这么快离开,留在长安几天,我会去劝爹,等他气消了,他会接受你的。”
伏罗瞅着秀丽脸庞,熟悉也陌生,不禁要问他:“你为什么帮我?你怎么不同别人一样,说我是魔教的人,说我害死丁玎?”
丁子淳一愣,随即回答:“你没害死姐姐,我知道姐姐跟你在一起,很快乐、很幸福。”对方疑惑,他再解释她生前一直有写信与他联络,所以这许多年来,他晓得她在黑鹰教一切的事情,而且照她所愿,没把她的事情对家人说。
“原来你老早就知道我们俩……我却不晓得她有一位弟弟,连她家中的情形都没问过!”伏罗浓眉纠紧,才觉得自己很自私,这么多年了,只想着玎妹同他在一起,从来没关心她家乡的事!
丁玎过世了,如今再多说已经大迟。“……”丁子淳无言,看伏罗难过,他也不好受,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只希望他:“姐夫你不要离开长安?”
明明是玎妹的脸,却唤他姐夫?伏罗对丁子淳有一股奇异的感觉……
“姐夫你跟我来,我先带你去找地方住下?”
不自觉的,他跟随着水一般好听的声音走过去。
街坊上人来人往,生意热闹着。
经他劝说,伏罗有留下来的意思。丁子淳心喜,忙带领他穿越大街小巷,前去万安寺。
一会之后,伏罗来到建造得古朴优美的寺庙门口,经小和尚人内通报,片刻,一位七十多岁、蓄着灰白长须的老衲走出来迎客。
丁子淳向伏罗介绍了万安寺的悟明住持,随即上前与之寒暄,说明来意,也征得对方答允了,他拱手道谢:“住持师父,我姐夫在寺里暂住几日,要劳烦你照应了?”
悟明双掌合十,慈蔼的笑说:“丁公子别客气,长时间以来,你一直默默地帮助敝寺收留的贫困儿童,义务来教导他们读书认字,今日敝寺能回报于你,老衲甚是欢喜。”他看向红头发的西域人,直觉此人杀气太重,不该是丁玎会选择的对象,丁家会接受的……可丁子淳都说话了,他不会过问旁的,佛门包容万物,不因为恶而另眼相看之。
老僧带俩人到客房看过,说请给他一点时间,等整理好房间,晚些,伏罗就能住进来。
在等待的时候,丁子淳去拜佛,也带伏罗参观寺内环境,且告诉他在佛门里应该遵守的规则。
等房间整理好,伏罗也进去过,他再回到丁子淳身边,送他到大门口的当儿,天色已经暗沉。
丁子淳要姐夫留步,对方却不肯,坚持先送他到家,再返回寺中。他不能拒绝,只能让他同行,两个人一起走着,他忽然想到:“姐夫,你若吃不惯寺内的斋饭……”
“你为我找了不用付钱的住所,已经很好,不必再顾虑我的伙食,我自己会解决的。”伏罗打断对方说话。想来讽刺,他乃黑鹰教的护教左使,来到长安,英雄无用武之地也就罢了,要被丁进贤那老头骂,现下还要住到寺庙里,每天听和尚念阿弥陀佛……可这是丁子淳的一番好意,他就忍了。
入夜,风渐大,俩人继续行走。
突地,伏罗有奇怪感觉,立刻回头眺望,没发现任何踪影,却同兰州那时候一样的,总是感到有人暗中在窥视他们!
“怎么了?”丁子淳顿停步履,见男人的手放在刀把上,他紧张。
“没事。”伏罗出声,握刀的手又垂下来,不想身边的人害怕,只提高警觉,仍然陪着人继续前进。
行经一矮小屋子的时候,丁子淳不自觉停下脚步,在远远的距离,凝望小屋之内……伏罗好奇,随对方的目光见到屋中点了一盏烛火,在昏黄光源底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拿着琵琶坐不了,调好音律,纤纤五指开始拨弄四根弦,美妙乐声随即传出。他再看向旁边的人一脸向往,很不是滋味,要问他:“她是谁?”
琵琶音乐飘人空中,随风送入他耳朵里,低徊不已,如诉衷曲,丁子淳脱口而出:“她是柳衣,柳姑娘。”让碧绿眸子盯得不好意思,他忙收藏心情,对姐夫说:“柳姑娘很可怜,被贪财的爹娘卖给妓院,老天保佑让她逃出来了,却也病倒在万安寺的门口。悟明住持救了她,找大夫治好她的病,她却无可去啊,碍于寺中不能收容女子,我与住持师父一同为她想办法……”
“我们知道她能弹一手的好琵琶,就决定用这个,在寺中举行祭拜仪式的时候,让她到大厅,将琴声献给佛祖和众生。这么做之后,有些进香客听过她美妙赋禅意的乐音,很感动,就多捐出香油钱,这日积月累的,是一笔收入,住持再衡量过,拨出钱,找工人帮她在靠近万安寺的地方,盖一小屋。虽然屋子简单也不大,还能住人,她住在寺庙的附近,也有住持和其他师兄弟帮忙照应,不至于单独一个,受歹人欺负。”
伏罗懒得听女人有啥遭遇,他只见丁子淳快快讲完了,就此沉默,两眼不能离开小屋,为的就是想多听一些琵琶弹奏!不知为何,他有气!
“静女其妹,待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书生跟着音乐而吟出诗句,伏罗就算不懂,也能听出其中有情意。这还不够,他看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箫,应和琵琶声而吹奏,两乐器搭配巧妙,合唱出极动人的音色,他更生气,朝他丢出一句:“你很喜欢那屋里的柳姑娘?怎么不过去看她?”
问话令音乐顿止,丁子淳满脸通红,有此意思,却不敢行动。
屋中之人听箫声停止,不知原因,她仍旧继续弹奏,却不得回应,一会后,她也停了音乐,两眼看屋外,漆黑里没见到人。
怕她发现,丁子淳竟然躲到树干背后。见状,伏罗了然于心,觉得气又很好笑:“你不敢过去,是顾忌将军的女儿吧?看你爹娘疼武湘湘的那个样子,非要你娶她进门了,所以即使你对柳姑娘有好感,也不能表明。”
你怎么知道?丁子淳想问伏罗,却不用问啦,他对柳姑娘的喜欢一定表现得好明显,才让姐夫一猜就中。他大叹一口气,坦诚:“我对湘湘只有兄妹情谊,根本没有男女感情,是爹和娘硬要我们在一起!”
他对他说,爹很看中门当户对,不只在婚事,他对他通过县考试,却不再接再厉去考科举、中进七,到朝廷里当官,只肯留在县衙内,做一个领微薄薪俸的文书员很是不满。可他就不爱追逐功名利禄啊,他只想有一份够养活自己的薪水,平常休闲时,能做自己喜爱的学问,多去帮助别人,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陡地,他嫌自己话太多,“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讲这些的……”他低下头,愈加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看伏罗。
他急着离开柳衣的地方,没注意脚下,被凸起的石块绊到,要摔跤,“啊!”他惊呼,立刻让男人扶住!
伏罗贴近秀丽的人儿,吸入发香,忽然心神荡漾,也有嫉妒,只想将对方拥人怀中,想亲一亲他……那人惊慌,察觉了他要吻上他,他立刻挣脱他,他怅然若失,却没阻止,就让他疾走到他前面。
“你刚才那些话,有对你父母亲说过吗?”
丁子淳猛摇头,心跳得厉害,不管对心仪的女子或是其他人,他都不好,更甭提还有过敏体质啊,觉得自己很没用,他羞于回头看人。
对方坦白,对他不隐藏,伏罗高兴,脚步轻快了跟在他背后。
伏罗在万安寺住了三天,颇不习惯。
那些和尚念经敲木鱼的,他都还能忍受,可一到夜里,寺庙周围安静无声,隐隐地传来柳衣的琵琶乐音,竟是教他想起应和她的箫声,还有丁子淳――
那清秀的脸蛋,因害羞而绋红,他时常不敢看他,他却看到了他浓且长的睫毛眨动,他想再听一听温和的嗓音,再多看那一张脸,温和良善的人!
他不能忘记他,他却只有完成县衙的工作、近傍晚时分,才会来寺内看他,对他抱歉,说他还在努力与父亲沟通,要他再等一会……他才不在乎丁进贤还是其他什么人呢,他只想多看看丁子淳,不愿浪费时间在寺庙里等待!
想清楚了,他立刻离开床铺,换了衣服、打开房门,轻悄悄的越过走廊,为免惊动守门的和尚,他提气,纵身飞跃,翻墙离开。
他直奔丁府,又使内力,跃上屋檐,俯瞰府内庭园和各厢房,耐心等候,查看到伏让仆人送人房中就寝,再过一会,四下没人了,他才由屋顶悄声落到地上。
同时,伏感到有人溜进房内,他警觉,想下床、点烛火,竟然被抓住:“阿爹――”才出声,又被大手捣住嘴巴、按回床上,他吃惊!
“你答应我,不乱叫,阿爹就放开你!”闯入的伏罗告诫儿子,他点头,他才松开他,同他一起坐在床上。
伏看着三天不见的父亲,要不是舅舅告诉他,他以为他丢下他,回黑鹰教了!突然在此刻见到他,他又惊又喜,父亲没讲话,他就先说出:“舅舅、外婆、外公,还有这边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你看,这些都是他们买来送给我的!”他献宝似的,拿起搁在枕头底下的许多玉佩和金链子,又要爹看放在桌上的宝盒与几套新衣裳。再说道:“过几天,还会有老师来教我读书写字,我还要练诗词……”
伏罗晓得儿子不爱念书,爱武功,他是故意说这些给他听,他让他说完,还赌气般的向他宣布,他不跟他回乌岭。他不禁低声笑说:“我又没要你回乌岭,你急啥?”他一脸迷糊,他直接告诉他:“爹过来这里,是要你帮我。”
“帮你?”伏块更不懂了。
“对,爹需要你的帮忙。”伏罗两手握住儿子的肩膀,再说:“你去想办法,让你的外公他们答应让我住进来。”
“嗄?”伏奇怪,又想过,外公很生气的把爹赶走,他是有需要要他帮忙的地方啊。现在爹终于肯同他讲话、还有求于他,他好乐,却也疑惑:“阿爹……你为什么要住进来?”
老子说话,儿子照做就对了,哪那么多废话!此时,伏罗得耐住性子,向儿解释:“因为我喜欢你的舅舅,想多与他相,所以才要来这里住下。”孩童瞅着他,迟疑不决。他问他:“儿,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舅舅?”
伏当然点头,回答:“我好喜欢舅舅,他同娘生得一模一样。”也有些难过,爹不是因为他而来啊。
“没错,他是同你的亲娘一样的……”伏罗喃喃自语,片刻,忙拉回心思,他告诉他:“乖儿子,你想不想阿爹疼你,就像回到从前那样的,有娘跟我们一起生活?”
听到话,伏多向往以前快乐的日子呵,那里面,有娘陪着他,阿爹也不会悲伤、只对他好……他猛点头,只要能得父亲的注意,看他笑脸,他说什么,他都答应他。
第三章 诉衷情
父亲离开之后,伏高兴得睡不着,隔天一大早,他已经想好办法……
他梳洗后离开房间,到厅堂里,看着外公、外婆、舅舅和一些来拜访的亲戚都在饭桌前坐下了,他也坐下来,等仆人上菜添饭,他开始(演戏)故意不吃不喝,大伙儿紧张,频频问他的时候,他放声哭喊:“我不要吃东西……我只想见阿爹……哇啊啊啊!”一想到爹不要他,消失不见,他当真哭得好伤心。
震天价响的哭声吓到所有人,看得韩秀君没了食欲,忙坐到孙儿身边,搂住、安抚他:“儿别哭啊,你哭成这样,外婆好心疼!”
“呜……我要阿爹……呜……”伏倒在外婆怀中,继续哭。
“你爹老早离开长安了!”丁进贤脸色难看,瞪着儿。
“姐夫还没离开,现下暂时住在万安寺里。”话一出口,丁子淳就被父亲狠狠的白了一眼。
没想到伏罗还留下来,是为了儿吧?韩秀君原本没接受魔教中人,因为女儿与孙,她对他起同情,她对丈夫说:“女婿没走……就让他过来看一看孩子?”
“你不要再提他,我没那样的女婿!”丁进贤火气大。
“儿可怜啊,没了娘亲,你还不让他见爹?”
伏察言观色,知到最后,外公总是要听外婆的话。
“哇啊……外婆……我要阿爹……”他哭得更带劲。
桌前的其他人很尴尬,还能继续吃早饭吗?
“爹,娘说得很对,纵然姐夫有千万个不是,他仍旧是儿的父亲,不能让他们父子分开啊。”趁这好机会,丁子淳努力为伏罗说情。
又是孩童哭闹,又是妻子唉声叹气的,连儿子都念念有词,搞得丁进贤很烦,僵持许久,他在亲戚前还要面子啊,他终于让步,“唉,罢了!”他闷闷不乐,朝儿子丢出一句:“你去把那家伙找过来。”
因为儿,伏罗又能踏入丁府大门。
为了“安抚”儿子的情绪,当晚,他们父子俩同住一间房。
隔天,丁进贤臭着一张脸,想赶走伏罗,儿竟又哭闹起来,说什么都不让爹离开,要爹同他在一起……这怎么成?他不要害死女儿的家伙住进家里,可妻子与儿子竟敢都站到魔教人那一边,帮他说话,他还有尊严吗?
伏不担心阿爹会再被赶出去,因为外婆会帮他。果然,外公不敌外婆,加上舅舅呢,最终,阿爹还是勉强留下来了,而且地帮他备好房间,就在他的附近。只不过,外公为此而气呼呼的出门了,到晚上依旧留在朋友家里,不回来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韩秀君、丁子淳和所有的仆人都渐渐习惯了伏罗的存在,朝夕相过,才发现他虽是魔教出身,腰上挂刀,还红发绿眼的,却并不可怕,同一般人没两样啊。
只有丁进贤,依旧不接纳伏罗,常是他在的时候,魔教人不准在,魔教人在的时候,他就到别。
伏罗进丁家,只为了能更接近丁子淳,至于旁的,他无所谓。
一天午后,县太爷批完公文,给了丁子淳半天休假,让他能回家休息。他想过去找他,却让儿子绊住。
伏难得亲近父亲,他抱住他,笑嘻嘻的说:“阿爹,我要外婆他们让你住进来,这都过几天了,你还没对我说呢?”
伏罗知道儿子想邀功。“小鬼头!”他摸孩子的头,不吝于给他称赞:“你戏演得真不错,阿爹谢过你啦。”
伏喜出望外,挨着父亲,心想来长安都发生好事呢。
“小少爷……小少爷你在哪儿……?”
却在听到呼唤的声音,他又落得不高兴。“三天了,那食古不化的呆子老师又来叫我回房内去读书!”两片唇嘟得老高,向身边高大的人求救:“阿爹你去对他说,我读到闷死了,不要再看到书,啥狗屁诗句!”
先前是谁在兴高采烈的说他要读书写字,练诗词?伏罗不禁笑出声:“喂,我要托你的福,才能住进丁家,你认为我能帮你说话吗?你外公为你请来老师,就要你多读书识字,是为了你的将来好,你就别玩了,跟着老师去读书吧。”
“我不要。”伏想着要在书桌前面正襟危坐,头就疼了。他提议:“阿爹,我在长安住过吃过,也玩过了,不如去叫舅舅跟我们一起回黑鹰教,我很想教主,三少哥,还有阿梅,小志,李平……”虽然他跟玩伴打过架,可好多天不见面,还是会想念。
孩子就是孩子。伏罗伸臂勾住儿子的肩膀,说道:“现在还不是回去黑鹰教的时候。”如果行的话,他老早就任意妄为,不会有耐性还待在长安。就因为这里是玎妹的家乡,他想多了解,不愿与她家人的关系弄僵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吓到丁子淳……
“阿爹,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鸟岭?我想家了。”伏叹气。
伏罗拉回心神,对孩童说:“你啊,就先学好老师教给你的东西,再去想别的事。”
伏要抗议,却被父亲一个出其不意的挪步横扫双腿,“哇啊……”他吓一跳,身体本能的后空翻,躲过对方,却被近逼,他忙向后仰,勉强接下几招,最后仍旧不敌父亲,被他抓住,整个人被举高到半空中!“好高……放我下来啦……”他惊呼,头下脚上的被抓着,却没半点害怕,嘻嘻哈哈的很开心,因为他知道阿爹在同他玩闹。
“你不跟老师去念书,我就这么吊着你,不让你下来。”
“不要……放我下来……哈哈……你别搔我痒……哈……”
“去不去念书?”
“去……我去啦……”
伏答话后,终于被放回地上,这一活动筋骨,他出汗,也高兴,忙着问爹:“刚才你使的是什么招式?我要学!”
“等你读完今天的书了,晚上爹就教你这一招跃虎式。”伏罗说完,也推着儿子去见老师,看他心甘情愿了跟着老师离开。
送走儿子,伏罗再去找人。
庭园的树木大多掉了叶,地上的泛黄叶子让秋风吹过,增添萧瑟。
丁子淳让寒风吹得冷,走到书房门口,想关门,却瞧见姐夫。
“我能进来吗?”对方答应,伏罗跨进房内,随手关门。
当室内只有他与他的时候,莫名的,丁子淳开始紧张,不知道要讲什么!?
伏罗打量一整面的墙都放了书册,搁在角落的大瓷瓶内也是几幅卷过、用线绑好的书画轴,长案上是书卷和写了工整漂亮的字迹的纸张,他看丁子淳忙将案上的东西收拾整齐,他能感觉出他不自在。他看他忙完,有些喘,又拿出几个药罐子,他皱眉,告诉他:“我每天都看你药不离身的,你爹为你准备这些珍贵的药材虽然能滋补,可吃太多了会对你的身体不好。”
丁子淳愣住。姐夫没错,他也明白啊,可用药已经成了习惯,他没吃药,会不舒服。“我……”他还没回答,男人已经过来,按着他坐到椅上。
“除了吃药,也有其他办法可以让身体健康。”
“嗄?”
“嘘!”伏罗要丁子淳莫出声,专心去感觉他的手放到他背上。他再提醒他:“现在我用内力为你运气,让你舒服些,等一会你要照我的话去做。”丁子淳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于是他走到他身后,掌心抵着背,开始运内力。
“吐气,”在对方照着他说的去做时,他用内力推拿他滞碍的穴道,力量在其中行走一会,感到对方逐渐放松,不紧绷了,“吸气。”他在他呼吸时,收回内力,看他反应,没难过,他照刚才的步骤再做一遍,如此反覆三,他收手,调整自己的呼息,再问他:“你感觉如何?”
的呼吸了,再动一动手脚,丁子淳感到神奇。
“我好多啦,胸口不闷了!而且刚刚我觉得好像有一种很温暖的气,绕过胸口、背部,很舒服。姐夫你用的是什么?比我去看大夫、吃药还有效!”他欢喜,觉得伏罗真厉害。
“我只是运功助你通畅身上的几个穴道。”伏罗微笑:“你是读书人,肯定很少运动吧?才导致气血不顺畅,加上吃太多补药,适得其反。干脆以后我每天帮你运气,你跟着我多出去走动,学一些能强身的基本功夫,你的身体一定很快就变好了。”
“真的吗?我这样差的身体……真能变好?”丁子淳张大两眼望着伏罗,梦想他体力快快好起来了,就可以丢掉全部的药罐子。
“当然是真的,你交给我就对了。”
“姐夫好棒好厉害喔,那就有劳你了!我先谢过……”
让一双漆黑星眸崇拜仰望,伏罗满爽快的,他要起身向他行礼道谢,他忙阻止,让他坐着休息。他忽然想到,“对了,你这被女人碰过就起红疹的体质,是从小的时候就有?”
“不是。”丁子淳摇头,尴尬回答:“我小时候不会这样的,是给街上的一些妇人吓到……”
其实当年他还小,记不太清楚,都是娘后来告诉他的。她说,他孩童的时候很可爱,喜欢跟着她逛街。有一回,路上人多,他乱走,竟然和娘分散了,他哭着找她,几个大婶看见了,全围着他,叫他不要哭,他瞧着她们好高,庞然大物啊,又叽叽喳喳个没完,包围他、摸他的脸,他在她们底下,看不到天日,黑着啊,她们说会帮他找亲娘,越是叫他不要哭,他越是被她们骇得嚎啕大哭,起鸡皮疙瘩!
一直等到娘找到他,把他抱回家,从此他却患了恐女症,别说其他女人,连娘亲稍微碰到他,他一样会起红疹……
“不是吧?你这过敏体质真是这样来的?哈哈哈!”伏罗听完,也忍不住笑出来。
“我这药罐子、又是这种体质已经够惨了,姐夫别再笑话我。”丁子淳含怨,瞅着男人憋住笑,他不免叹气:“如果我像姐夫这样的高大英挺,武功厉害,不知有多好!”
伏罗才来家里没几天,他就感到所有的丫环都争相对他好,连亲戚都向他问东问西,即使之前在万安寺,他也见过来拜佛的姑娘对他抛媚眼……他似乎特别有女人缘。与他这种弱不禁风的书生简直没得比啊。
伏罗看着清秀的脸又叹一口气,不由得出声:“你已经很好了,何必羡慕我?”他转了话题:“你有再去看过柳衣姑娘吗?”
突然冒出的芳名教丁子淳悸动,(却也无奈啊,此名删除)他摇了摇头。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能再听到那晚你吹奏的箫声。”伏罗瞥了案上的竹箫一眼,又看向腼腆的表情。
“子淳,你可以为我吹奏一曲吗?”
头一听到姐夫唤他名字,丁子淳有奇异的感觉。既然他要听箫声,他当然为他吹奏……
音律徐缓,似仙乐飘飘,伏罗听了,仿佛置身绿林山涧当中,忘却尘世一切烦忧,身心说不出的平静舒畅。他靠坐在长案边,两眼凝视坐着的人专注吹奏,长长的睫毛,挺鼻,纤长十指按压竹箫上的洞孔,水润唇瓣配合之,吹出优美音乐。
了子淳本是专心的吹奏,却让一双碧绿眸子看得脸红,乱了心跳,一旦分神,再也吹不下去,箫离开嘴,他低声对姐夫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好意思了……”男人笑一笑,总算移开视线,没了音乐,书房里又变成寂静无声,他尴尬,忙张嘴:“姐夫,我很好奇,姐姐是怎么与你认识的?”
“她没对你讲过?”
“没讲过,你告诉我?”男人的表情黯然,丁子淳要骂自己笨,怕提到姐姐,又勾起人家伤心。
比起之前在兰州,伏罗的情绪好很多了,他愿意告诉丁子淳:“我跟你姐姐是在吃饺子的时候认识的。”他对他笑说:“就在这长安的一间客栈,我们俩就坐隔壁桌,都点了一盘饺子来吃。”
“饺子?”丁子淳不可思议。
“对,饺子。”伏罗微笑。
当时,他刚为黑鹰教完成一桩大生意,正要回兰州,可肚子好饿,想在客栈吃饱了再上路,而丁玎就坐在他的隔壁。他顾着自己吃喝,没理旁人,只是忍不住瞥见她一位小姑娘,桌上却摆了四个空盘子,还要增加,食量未免太大吧?他看了她一眼,不科她也转头看他,还突然对他说,他的刀子很好看,是出自有名的师傅铸造的?他还是没理她,她竟然再问,他用刀子杀过人吗?
丁子淳晓得姐姐一向对江湖儿女充满了兴趣和好奇,可她这样的,太大胆了!“你怎么回答?”他也想知道伏罗的答案。
“那个时候,我没理你姐姐,就继续吃我的饺子。”伏罗说出,继续话当年……
他没吃完呢,就有几个仇家等不及了,全找上门,吓得客栈里头所有的人都跑掉。是他们逼他动刀的,他大开杀戒,没想到丁玎不走,就躲在算帐的值台后面,若不是她甘冒危险,大叫着要他小心暗器,他真会遭到暗算而受重伤!他们恼她,也要杀掉她。他火大了,在他们下手之前,把他们通通宰了。
即便是听说,丁子淳想那血腥的场面,也禁不住打一个哆嗦!
“当时,我救了玎妹,她也同你一样的表情。”伏罗直视他,继续说:“她明明是害怕,可以马上离开客栈的,却没走,还拿出她那一盘藏起来的饺子,对我说,要一起吃完吗?”回想当年她说的话,他还是觉得很好笑,她真是一位有意思的姑娘。
因为她帮了他,他也救过她,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竟然奇妙地凑在一块,吃了一顿饭,还舍不得离开彼此,就这么继续聊下去,聊出了感情……丁子淳听着,让伏罗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他能想像当时俩人相的甜蜜。
与丁玎由相识到结为夫妻,有了儿,伏罗每一天都生活在甜蜜中,时时刻刻都感到幸福过了头啊!一直到慕容阿娇摧毁了他所有的幸福与快乐――他止不住语气发颤:“子淳,我很爱你姐姐,有时我会想,她死了,我怎么还活着呢?”
行尸走肉,应该可以这么形容自己吧?“我很想能天天都梦见她,却做不到,她一直没来我的梦中……为什么呢?所以我又想,如果我杀死自己,会不会就能立刻看见玎妹,同她相聚?”他幽幽道出,让湿气模糊的眼瞳看见丁玎,刹那间,他呼吸急促,不能控制,两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扼住脖子,十指再用力,就能结束锥心痛楚。
丁子淳见伏罗恍惚,竟然当真要掐死他自己?“你别这样,好可怕!”他吓得起身,把对方的两只手扳开!
吼声剌破幻觉,令伏罗惊醒,再看着眼前的人,是丁子淳,不是丁玎!此刻对他而言,没有分别,他反手紧握颤动的十指,问他:“你会不会怕我?”
丁子淳已经让男人的行为吓得面色发白,无法反应。
伏罗苦笑,不想伊人挣脱他,他将他抓紧,顺势拥他人怀。“子淳,我很痛苦……”他对他倾诉:“可只要看见你,我会好过些,我想在你身边!”即使怀中人挣扎,他也不放开。
他是想在他身边,还是想在姐姐的身边?男人言语让人迷惑……丁子淳的一颗心快蹦出胸口,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情况。“姐夫别这样,放开我……”他抗议。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两个男的抱在一起?这样太奇怪了!
伏罗只想着自己,不管其他了。
“别动!”双臂搂紧纤弱身子,他嗅着他的发香,在烫红的耳边低喃:“子淳你就这样的不要动……让我抱着。”
彼此的心跳打鼓似的,在丁子淳两耳朵边“扑通、扑通、扑通”大响,搅乱他心神,令他不敢动,就怕拒绝姐夫,他要再像刚才那样的自残。突地,温热呼息吹入耳里、吻上脸庞,“啊!”惊呼出声,他怕痒了退缩,男人的唇再贴过来,亲吻他的耳朵、颈侧,沿着喉头向上吻住下巴……
亲昵的搂抱,不断的吻,吓坏他了,却也浑身燥热,长到这么大,头一回经历这种事,他不明白啊!“姐夫?”他张口结舌,不懂他为什么抱他?亲他?一双翠绿的眸子紧盯着他,充满炽热、也有哀伤,究竟为谁?他疑惑,只知他快要被那危险的目光吞噬,令他恐惧!他想逃脱他之前,他已经攫住他,烫热的唇舌敲开他的嘴,态意席卷!他被突如其来的狂吻吓得不知所措,无法反抗……
男人索取伊人口中芬芳,更进一步的,两手抚摸纤柔身躯。
让大手爱抚过的背脊起了一阵颤栗,丁子淳急喘,被动的回应亲吻,听到彼此的唇舌黏贴缠绵,发出“啾、啾”声音,又感到另一只手从腰滑到臀部,揉捏他、压他的下身贴着他,他立时察觉两个人的身体好热,“不要――”羞耻心令他用力推开他,却不能阻止男人继续吻他,教他忍不住呻吟,腿软了,只能倚靠在他身上。
“淳哥哥,我听到箫声了,你在书房吗?”
俩人正于暧昧之中,却被乐音吸引过来的武湘湘惊扰!
丁子淳慌慌张张的推开伏罗,没脸见人――
武湘湘快步穿过庭园、走廊,“喀!” 一声,没敲门,她迳自推开书房的两扇门,走进去。
她要来找丁子淳,却没见到他,反而看到的是红发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丁家长辈告诉过她,所以她知道他是伏罗,邪魔歪道主人……瞧他那一头张狂的红色长发,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彷佛盛怒的狮子。她不自觉退却。
好事被破坏,伏罗生气,可瞧见丁子淳狼狈的躲在门后,怕武湘湘一回头,就会发现他,他那样子,像是叫他保密,别让她瞧见他。他忍俊不住,能笑脸对她说:“我是来找子淳的,所以在这里,可惜没看见他。这么巧,武姑娘也想找他?”
“对呀,我也没找到淳哥哥。”武湘湘不疑有他,当房里头只有伏罗。发现他常带在身上的竹箫还在案上,“怪了,我明明听到箫声?”她喃喃自语,会是听错了吗?
此时,丁子淳趁女孩没注意的时候,蹑手蹑脚的离开书房,他满脸通红,根本不敢去看伏罗,就匆匆的跑走。
伏罗的视线从没离开丁子淳,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好有趣啊。
在武湘湘站的地方去看伏罗,会以为他对着她傻笑。她惊讶他与方才的表情不同,想过,忽然恍然大悟,他定是因为她的缘故。她走到他面前,直接问他:“我是不是很美啊,你要看着我?”他满脸诧异,她更确定所想像的,继续说:“伏公子,我对你说啦,你可别爱上我。我啊,不害臊,也不怕人家知道,我就只喜欢淳哥哥一人,所以你不要爱我,即使爱了,也是没结果,因为我爹娘不会让一个江湖人士,还是声名不好的魔教人来娶我。”
什么跟什么啊?伏罗听得一头雾水,懒得去理她的妄想。
武湘湘滔滔不绝,还没讲完呢,奇怪伏罗怎的不吭声?转头看他,他已经不见,不知何时离开了书房。
十一月雪寒。
丁进贤下轿子,踏过积了薄雪的地面,让管家迎入门。
“你回来啦。”韩秀君为丈夫解下披风,将准备好的人参汤端来桌上。
他坐下,喝着妻子炖煮的热汤,立时暖和身子,舒服了,不禁喟叹:“熬了一整夜为皇上写诏令,好累!”接着说,这一进宫,刚巧碰见湘湘的父亲。将军问他,淳儿何时来武家提亲?他也想早一点为儿子定下这门好婚事,要他婚后就辞掉县衙的工作,为了湘湘,去考进士……
她含笑应答,两手也为肩膀酸的男人抓一抓,儿子的婚事,她没意见,全给他决定。
夫妻俩闲聊,他想到一件事情,不免忧心仲仲:“最近几个月,咱们长安闹出许多条人命,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啊,他们被杀,血还被吸干了,死状极惨,衙门捕头到现在依旧找不到凶手。”
“我也听说了,这太恐怖……谁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她语调颤抖。
他要她别怕,说已经未雨绸缪,他去拜托武将军,他也爽快答应,运用了关系,派一些功夫不错的卫士过来,帮他们看守门防。
“早上少爷出门工作,保镳有跟着他吗?”
听到老爷问话,管家立刻回答:“有。”
“有就好……”丁进贤安心了,再提醒管家:“以后少爷在外面,都让保镳寸步不离的跟着。”
“小人知道了。”
“那家伙呢?”
韩秀君晓得丈夫在问伏罗,他从来不屑念出他的名字。“出去了。”她对他笑说:“你放心,他识相,绝不敢挑你在家的时候出现。”
“哼,他知道就好。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赶他走,别让邪魔歪道留在丁家,接近我们唯一的儿子。”妻子不置可否,他已经这么决定了。先把厌恶的人晾在一边,“儿呢?”询问的语气明显缓和。
“在书房念书。”她回答。丈夫再怎么讨厌女婿,也不会一直排斥女儿所生的孩子,况且儿聪明机灵,又乖巧,人见人爱啊。
丁进贤与妻子前去孙儿待的地方,见他听老师的指导,读书声朗朗,他大感安慰,捻须微笑。片刻,孙儿望见他们,还会起身行礼,说感谢老师与他们教诲,让他学习到很多。
比起先前,他是能慢慢的接受伏了,孩子离开魔教,来丁家受教育,应对进退果然大有进步,现在是一位懂礼貌的好孩子了。他不多打扰孩童读书,与妻子离开……
等外公和外婆走啦,伏立刻丢开书本。
老师忙将掉到地上的书捡起来,催促:“小少爷继续念啊。”突地遭到绿眼睛瞪视,老好先生竟不敢大声。
“每天都念书,烦死啦,我不念了,我要休息。”伏嚷嚷,伸个懒腰,索性屁股离开椅子,走到门口,想到什么了,他又回头警告老先生:“你敢去对外公、外婆,或者其他人告状,我剥你一层皮。”
孩童撂狠话,令老先生惊吓,这已经不是第一啊,他想对老爷与夫人讲,却不敢,怕遭到报复,会丢饭碗。总之伏有在念书就好,时间长短不那么重要……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看见孩子身手矫健,一个跳跃,就能到大岩石上头,打拳踢腿,练起武功!
傍晚时,天色已暗。
因为寒冷,街上行人稀少。
“少爷,你做完衙门的事务,就该回家了。”
听见催促声,手提灯笼的丁子淳有话说:“我还要去万安寺看一看孩子的功课,你们累了,就先回去。”
保镳让丁进贤交代过,当然不能离开丁子淳,他们只能继续跟他走。
天气冷,每个人都拉紧披风前进。两个保镳随着提灯的人行经街坊转角,忽然见一抹黑影闪过,接着他们感觉被点了穴道,眼前一黑,倒下,不醒人事。
黑影轻松撂倒两个人,飞身就要从丁子淳的背后偷袭,却被突然杀出的刀子吓一跳!他忙后退,眼见前方的书生浑然未觉,越走越远,他有气,两手抓链条当武器、缠住刀子,与不速之客在暗巷里激斗――
隐约听到声音,丁子淳停下脚步,回头看,保镳不见了?他奇怪,朝暗巷举高灯笼,却――见伏罗走出来。“姐夫?你怎么来了?”他更奇怪了。
打斗分出胜负之后,伏罗赶来丁子淳身边,说道:“你不用找啦,我让跟着你的人先回家了。”他满脸疑惑,他没多说,只要他待在原地、等他一下,他答应,他才折回巷子里……
伏罗瞥一眼被人点了穴、正昏睡中的两个保镖躺在地上,他的目标不是他们,是敢对丁子淳下手的人。
直视让他用链条绑住的黑衣人,他冷笑:“你是人称“鬼见愁”的雷立?”
“黑鹰教的伏左使好眼力啊,竟然识得我这小角色?”雷立惊讶,刀就架在脖子上,逼他不敢大声。
“你不在六盘山上,来长安干啥?”伏罗厉声质问:“你打从兰州开始,就监视着丁子淳?为什么跟踪他?”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错,一直有人在暗中窥视他们,所以今天,他刻意与子淳分开,想引出那人,果然那人现身了,他不针对自己,竟是冲着子淳而来?雷立仍旧紧闭嘴巴。“说!”他的刀刀就挨近他皮肤。
雷立感到颈子刺痛有血,不怀疑伏罗心狠手辣,会马上杀掉他!逼得他只好招供:“我跟踪丁子淳,是因为他是上等的药材!”
奇怪的话让伏罗愣住。“什么意思?”他不懂。
“丁子淳长年服用珍贵药丸,更有来自皇宫稀世的药材,丹凤和夔龙,他全身血肉已经充满药效,年纪又正值二十八,是最好的时候……”雷立怒瞪红发人。
“什么最好的时候?”
“最好吃啊!”雷立低吼:“听说只要杀了丁子淳,吃他血肉,平常的练武之人可以增加功力,若练到走火入魔、重伤身体的,吃了他,等于是服下许多种上好的滋补药材,就能迅速治疗伤势,恢复强健和功力。”
“你听谁说的这些屁话?”伏罗瞠目结舌。
听谁说?雷立真不知道,只是最近听说这风声,就赶来找了,虽然让他抢先找到活药材,他旁边却老跟着黑鹰教的人,相当棘手。他只好耐心的等,好不容易等到丁子淳落单,解决没用的保镳,他却还是给黑鹰教阻止!
“我听谁说?这不重要。总之,不只我,道上还有很多人要抢丁子淳这难得的药材……”
无稽之谈让伏罗听不下去,他打断他的话,丢出一句:“你们这些杂碎要对丁子淳动手,得先过我这一关。”
“呃――”雷立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刀子割断喉头,当场丧命!
时间到,穴道也自动解开的两个保镳,他们亲眼目睹伏罗质问妖人,然后杀掉他。
伏罗收刀,将武器挂回腰上。他转头看清醒的俩人都一脸惊骇,他只警告他们:“有人要害子淳的这一件事情,不要对他说,也不要对丁家的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知道……”他们点头,也心虚武功差,被人暗算都不晓得,要姑爷出手相助。他要他们别再跟着子淳,之后,他会送他去万安寺,他们技不如人,当然答应。
在此同时,丁子淳留在原地,透过灯火,瞅着细碎雪儿飞舞,想伏罗去做什么了。他才想想,他就回来啦,他忙走向他,为他照亮道路。
“姐夫,你刚才去哪里?”
“去办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啊?”
“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伏罗微笑,不让单纯的人儿发现邪恶之事,他催促他快快出发。
丁子淳见男人神秘,不免奇怪,他却不好意思再问,两眼不经意瞥到对方的腰带,他脱口而出:“你的腰带又没绑好。”男人接下灯笼,要他帮他,他就帮他重新扎好腰带,收回手时,却看到掌上沾了点鲜红,像是……血?
伏罗心头一凛,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杂碎的血喷到?“我刚才流鼻血,不小心滴到上头。”他说谎,他有疑,他断了他怀疑的念头,伸袖替他抹掉血迹。“我陪你去万安寺。”他搭他的肩,继续走。
彼此碰触,丁子淳紧张,挡开男人,急道:“不用啦,我自己去。”他抢来灯笼,走到前头。
发生刚才那种事情,伏罗怎么能让丁子淳单独行走?他仍旧跟随在他身后,竖起两耳倾听,观察四面八方,没有危险,他稍稍放松,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不是说好了每天我会帮你运气,你要跟着我多走动,练身体,怎么都不见你过来找我?”
伊人闷着头走路,不回话。即使他没来找他,他晓得每一天清早,子淳的脚步声总会经过他的房间,他会从窗户缝看他是否安睡。总是在这个时候,他感到特别温暖,他明白他平时不说,却在私底下偷偷的关心他,怕他再想不开吗?
他微笑,大步跟上前方的人,问他:“你该不会是在躲我?”灯火映出绋红脸蛋,他不语,他还要问:“为什么?”
男人过于靠近,令丁子淳脸红紧绷,在追问底下,不得不埋怨出声:“那天在书房,姐夫你对我做出……做出那个……还要问我为什么躲你?”他羞于启齿啊。
“原来你躲着我,不来找我,是为了这啊……子淳,我抱你、亲你,你会觉得很不舒服,难以忍受吗?”伊人羞窘万分,伏罗瞧得有趣,他赶上他的脚步。
奇怪的问话令丁子淳不知怎么反应。却忍不住的想,姐夫抱他又亲他,这样明明是违背道德礼俗、很不正常!为什么他没觉得不舒服?这念头令他胆战心惊,难道他因为过敏体质,不能亲近女子,才害他变得怪异?
“当时,我抱着你,你身子就变得好热,其实你有感觉吧?”
男人在耳边轻声笑说,突然亲吻他脸颊,骇他一大跳,急忙推开他!
“子淳你的脸好红啊,你对我是不是真有感觉呢?”
“没有!姐夫你不要胡说八道!”
丁子淳嚷嚷,跑起来,伏罗边笑边追,觉得逗弄害羞的人儿有趣极啦。
就在俩人走得快之下,没多久,他们到达万安寺。
寺内西边的客堂中,供过晚膳的孩童已经席地而坐,等到了子淳准时出现,他们都高兴了喊:“丁先生好!”
“你们好乖,有没有练习写我昨天教的字?”大家都说有,丁子淳见了孩童纯真,不由得微笑,才不会再去注意伏罗。幸好他没再来闹他,就静静地待在角落观看别的事物,他可以像平常,利用短暂时间内,开始授课。
伏罗默不作声,不代表他没在看丁子淳的情形。
他表情凝重,发现子淳教的人大有问题,有些根本就不是孩童,是江湖上极凶恶之徒,甚至于有些面孔是他认识的!
他们诧异会在此地撞见他,也有顾忌,没人敢对丁子淳轻举妄动。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童稚的读经声音,伴随着隐约自前殿传来的经文颂赞声,丁子淳在祥和的环境里,不曾发现其中暗藏剑拔弩张。
难道这些人也同雷立一样,当子淳是药材?伏罗思忖之际,瞥见一矮个儿侏儒面露凶光,在丁子淳经过孩童的时候要动作。他一个箭步冲过去!
丁子淳看到孩子们惊慌,他回头望,撞见姐夫靠近他。
“啊!”他也吓到,低呼:“你怎么突然站到我背后?吓我一跳……”
侏儒忌惮伏罗的手放在刀上,只能按兵不动。
伏罗冷然盯住所有不怀好意的人,一面将子淳拉到旁边,悄声询问:“这里不是只收留贫困儿童吗,怎么有这些大人?”
“他们是孩子的父母亲,农田秋收之后,没工作了,最近也会过来陪孩子一起听课学写字,很难得啊。”丁子淳笑着解释。
“父母亲?你确定吗?”
“确定啊,你为何这么问?”
“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书生完全不了解他正遭遇什么,只有伏罗警戒,未知恶人要何时动手?
“咳,咳咳……” 一十岁小女娃突然喘咳,精壮粗汉的爹,和村妇模样的娘都关心她,为她拍背,给她喝温水。
“常众爱,你还好吧?”丁子淳到她坐的地方。
她说还好,随手拿起刚写好的毛笔字,说道:“先生,我写得好看吗?”她举高了给丁子淳看。
伏罗冷眼旁观,一付病人样的常众爱,她旁边的双亲,是杀人无数的恶徒常熊,徐二娘。
丁子淳是少有的活药材这一件事,江湖中有些人听闻,他们都想得到,才会聚来万安寺。
为了抢人,他们打过,杀过,却没一个得到好,反而死伤日益增加。到最后,留下来的人达成协议,决定不再争斗,要一同分享药材。于是有人订下丁子淳的头,有人订了他的手,有的是脚……
谈妥了,他们钱收买贫童,带着孩子混入寺庙中,藉以靠近丁子淳。待时机成熟,他们眼看活药材在最好的时候,不能让伏罗破坏了,于是他们讲好夜探丁府,把书生抓出来,就此杀来分食!
夜人静。
他们顶着寒风,施展轻功奔向丁府,却在离之不远的道路上,彼人阻挡去路。
伏罗预料恶人会趁夜里动手,他已经出来迎敌。
雪停了,月亮露脸,光晕洒落大地。
“你们接近丁家,有何目的?”伏罗藉着月光瞪视众人,也拔刀。
高大男人的红色长发随风飞扬,气势锐不可当,恶徒你看我,我看你,想继续前进,却没人先行动。良久,终于有人发声:“我们要的是丁子淳。”
“对呀,我们上丁家,只要找那个弱书生,望伏左使不要阻止。”其他人附和。
“你们要丁子淳做啥?”伏罗目光扫射敌人,对方不答,他直接猜测:“难不成你们同死在我刀下的雷立一样,都要吃了丁子淳的血肉,妄想增加你们身上可笑的功力?”
谁不想藉皇宫大内的丹凤和夔龙仙药,倍增自身的武功?他们很认真,绝不可笑!
“是又怎的?”他们怒瞪西域人。
“伏罗,我们敬你是黑鹰教的人,不想与你结仇怨。”
“识相的就走开,不要妨碍我们办事。”
恶人叫嚣,伏罗难以听下去,冷哼一声:“你们才识相的就离丁家远一点!”
一言不和,恶徒全亮出兵器,蜂拥而上――
“锵!”武器对打的响声,在寂静街道上听来格外清楚。
毕竟人各有志,不是每个人都出全力抗敌,那些冲在最前头的,与伏罗对战不到数十回合,就被横扫过的刀刀狠削,“哇啊啊……”皮开肉绽的剧痛令他们惨叫!
“好可怕的刀法!”投机者惊呼,赶紧退出刀攻圈子,有人逃慢了,一样被锐利重伤。
伏罗狠狠的砍掉几个人,用以杀鸡儆猴,吓阻生效了,他朝他们接近,他们后退,他伸展血红利刀,冷笑:“你们还想死,就尽管过来。”
恶徒平日嚣张,作威作福,可今晚碰上比他们更凶恶之人,全缩成龟孙子。
伏罗警告他们:“我说最后一遍,不准你们利用孩童,再入万安寺,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不遵守我讲过的话,敢对丁子淳下手,我这刀子必定取你们狗命,要你们跟雷立一样的下场,你们也把这话去告诉道上的其他人,要他们断了想吃掉丁子淳的念头。”
众人吹胡子瞪眼睛,不甘愿,却碍于伏罗武功,不得不败退……
等所有的恶徒都逃了,伏罗才将刀入鞘,瞥了地上的几具尸体一眼,他无感觉,转身就走。
悄然回到下府内,他到子淳的地方,轻轻推开房门,进入。
躺在床上的人熟睡,片刻,翻一个身,继续睡,面对来者,浑然不觉。
伏罗凝视安睡的容颜,仿佛世上所有的脏恶坏事到他这里,都要消失结束。他忍不住伸手轻抚睡脸,微笑说出:“子淳,安心的睡吧,有我在,没人敢来伤害你。”
“昨晚又有十一个人横尸街头!”
“怎么会这样?”
“咱们长安城越来越乱了……”
伏罗经过走廊,听见丁府内的仆人交头接耳,说那些尸体就离这不远。
韩秀君和她丈夫很紧张,除了要武泽宝的人手保护府第,还要保镳不能离开丁子淳。
在府里,伏罗管不着,可出了门,保镳听他的,将子淳交给他照顾。若丁进贤知道他接近他的宝儿子,要气炸了!
最近,丁子淳奇怪姐夫时常跟着他,更奇怪来万安寺读书的人变少。再隔几天,人数竟然剩不到一半!他问剩下的人,其他孩子和他们的爹娘到哪了?却没人知道。
渐渐的,他找到疑点,是从常众爱的表情发现到,似乎伏罗在此,带给他们很大的压力。于是他先把他带到角落,慎重的悄声告诉他:“姐夫你回家吧,别再跟着我!”他问为何?他视线偷偷地看向客堂上的孩子和大人,再说:“他们好像很怕你。所以你还是不要留在这。”
伏罗不以为然:“他们为什么要怕我?除非那些人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才会怕我……常熊、徐二娘,你们说是不是?”他故意大声,对方绷着脸,没回话。
他查过,那小女孩常众爱,确实是他们俩的亲生孩子,他奇怪他们没同那天晚上的恶徒一起行动,还敢留在万安寺,又想干啥?要不是子淳看常众爱有病,坚持他们一家人留下来,他会赶走他们。反正这一回就算是他大发慈悲,让他们继续待着,看他们要变啥把戏?
“哎呀,总之你就别再来寺里,不然我的学生都走光了!”丁子淳见男人嘲笑似的,有些不悦:“你笑什么?”
“我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伏罗撇嘴,帮助人,还不能讲,闷啊,他朝他丢出话:“我跟着你,你才会平安没事。”
“我好好的,会有什么事?”丁子淳不懂姐夫,他的许多事情,他都弄不懂。
直到离开万安寺,伏罗还是跟随丁子淳。
就如同平常,傍晚,他们经过柳衣的小屋。屋里有灯火,屋外的篱笆依旧,种植的几株树木枝条秃着,停在其上的鸟儿休息够了就飞走。
子淳无语,只默默的离开,伏罗不禁要讲话:“今天你又要过门而不入?”对方停步,不敢回头,他笑他:“你这么畏缩与人亲近,怎么追求柳姑娘?”
“我――”丁子淳吸一口气,窜入喉咙的冷冰令他不舒服了咳嗽,“我没敢奢望……咳咳……追求佳人!”喘着说完,他拿出药罐,又想,现在他已经接受姐夫帮助,藉着运行血气和活动筋骨,身体要慢慢的转好,他怎能再依赖药呢?贝齿咬唇,他把药放回身上。
伏罗见丁子淳局促难安,为了一个女人!他冒出无名火。“既然你不敢去,我就进屋去,同柳衣讲话。”话落,他立刻朝光源走去。
见状,丁子淳吓到!“不要啦,姐夫别去……”忙转身阻止人,对方不听,已经快步到人家的门口。
这一切,柳衣从微开的窗户都瞧见了。有人敲门,她起身,将门打开。
“柳姑娘,打扰了。”
“你是……?”她打量站在门口的红发男人,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与丁子淳的关系,她知道了,两眼不由得瞟向门外,那书生羞窘,老早躲得远远的,她叹道:“只有你来,丁公子他不进来吗?”
此前来,伏罗才能仔细观察女人的长相。她看来二十多岁,没有装饰品的墨黑长发高高盘起,梳整成一云髻,蛾眉、淡褐色的眼瞳,红唇小巧,皮肤白皙,身穿鹅黄衣裳,是一美人。见她如此,又瞥到竖立在墙边的琵琶,想她与箫声合鸣,他愈加恼怒,脱口而出:“你想子淳来看你?你最好别这么想。”
初碰面,竟然听见奇怪话语,柳衣惊讶,要问他:“伏公子何出此言?”
伏罗让情绪蒙蔽,不择手段了说道:“我看你是女孩家,好意来提醒你。你别看子淳会读书吟诗,懂乐器,是文人雅士,其实他是一个登徒子,闷骚啊,他对你一直有非分之想,没安好心,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不对,应该是离他越远越好,否则你小心被他骗去感情,还要被他拉上床,惨遭失身!”
听闻其言,柳衣红了脸,张口结舌。
伏罗得意先下手为强,虽然这么做,有一点对不起子淳……一会,他却见她没吓着,反而掩嘴娇笑。“你为什么笑?”他皱眉。
在此同时,丁子淳只能眺望到伏罗的背影,柳衣正面对他。他着急了喃喃自语:“柳姑娘为什么笑呢?姐夫对她说了什么?”
柳衣真觉得伏罗的话以及反应都很好笑。
“伏公子过来见我,就要说这些?”她问他,他瞪着她,她又忍不住笑出来:“我认识丁公子并非一日,是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有他帮我,我才能安居在这屋里。我认识的丁公子,他单纯、善良,完全没有世家子弟的骄气,还很有爱心呢,他常到万安寺探看贫童,免费教他们读书识字,所以我相信,他绝对不是像伏公子你说的那样,是对我有非分之想的登徒子。”
“柳姑娘这么夸子淳,是很喜欢他?”不妙。
“我常常看见他经过,也好几与他有音乐上的交流,虽然我们只在万安寺的时候见过面,也谈不上什么话,可我从悟明住持和其他人那边,听说了很多他的事情……”她沉思,片刻,对红发男人大方的坦承:“是的,我很喜欢他。”
非常的不妙!“你不可以喜欢他!”伏罗沉不住气,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为何不能?”她反问他,他答不出话,怕是看错她的个性啦?她笑说:“你这么紧张丁公子,难道你也喜欢上他?”
丁子淳两手不断搓揉随身带的竹箫,走过来又走过去的,一直不能平静。他不能见到姐夫的表情,也不知他对柳姑娘说什么?有没有对她失礼?他怕他对她说了他很丢脸的事情,怎么办呢?他踟蹰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正要跨步走去屋子,突然望见她朝他走来。
他傻了眼,又倒退,着慌嚷嚷:“柳姑娘过来了?这、这下子怎么办?”
因为伏罗,柳衣决定主动来找丁子淳。却看他紧张兮兮,藏到榕树背后。
“丁公子?”她唤他,也走到树干后面。
他撞见她,不好意思再躲,“柳姑娘!”发颤出声,竟太过慌张,手上的箫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他也忙蹲下,不巧她站起来,与他下巴撞个正着!她惊呼抱歉,他忍住痛说没事,她将箫递给他,“多谢……”他道谢,两手接下竹箫,竟碰到姑娘的手,“对不起!”他忙抱歉,也为之震撼,他触碰到她,竟然没浑身发痒,起疹子?
丁子淳让女人迷住,也没产生过敏,伏罗都看见了,两手交插在胸前,他禁不住火冒三丈!
“外面风大,丁公子既然经过我这里,为什么不来屋里坐一会,喝杯茶?”柳衣巧笑,可没注意背后的红发男人怒瞪着她。
第四章 独不见
伏罗以为柳衣如同丁子淳,内向而害羞。没想到他看走眼,她非但不内向,还会主动去找子淳交谈――
“姐夫,我能同柳姑娘说上话,真要谢谢你牵线了!”
他被兴高采烈的嗓音拉回神,见他竟敢与她约在万安寺碰面,当他是盆路树,把他晾在一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他看他们俩越走越近,几乎天天碰头,还乐器合奏,谈天说地,那样子真令人厌恶!
父亲不同以前,最近回来,老臭着脸,伏都发现了,他走到他身边,拍一拍他的肩,大人似的口吻说出:“阿爹,你不加把劲不行啦,舅舅会给别人抢走。”
“小鬼!”伏罗白了儿子一眼,“不用你说,我也晓得。”说话时,他给他来个过肩摔,儿子又笑又讨饶。
此时的丁子淳,确实因为意外降临的美好而开心啊!他珍惜同柳衣相的每一天,俩人在一块的时间越久,他越不舍离开她,也有忧虑……
当他有烦恼的时候,没想到别人,就想着去找姐夫。
午后的县衙内,伏罗不在平常待的地方,去哪儿了?他到找,没找到人,问捕快,他们说没看到,他以为他终于烦了一直跟着他,先回家。
他有些失望,于是又回去整理案卷,把县太爷审过的案子分门别类,再一起拿到存放卷宗的房间……
他先把成叠的案卷搁在廊道上,拿锁匙打开房门,不料风大,将最上头的案卷吹翻,他忙追上去捡,忽然见地上的树枝影子有人!抬头望,竟是伏罗待在屋顶上头!“姐夫?我以为你回家了,怎么一个人坐在那地方喝酒?”他唤他,皱眉瞅着他手里的酒瓶。
伏罗待在高,让冷风吹,能思考许多事情,也可以避开正为了京城内的多起命案而疲于奔命、拿怀疑眼光看他的衙门捕快,却避不了又碰到丁子淳。他看他说了话,就不能顾到让风吹走的案卷,他叹气,喝光最后一口酒,丢开空瓶,纵身直落,安然回到地面。
男人不讲话,只捡起案卷,还帮他抱起所有的卷宗到房间里。他忙跟上他,继续将每一份案卷归档,做完事,他多谢他帮助,对方仍旧不答腔,是心情不好?他看他转身走到门口,心里放的事情急了,趁此时要问,“姐夫等一下!”他叫住他。
伏罗瞥了欲言又止的人一眼,过一会,对方还没开口,他不耐烦了先说:“你有话就讲,别吞吞吐吐。”
含怒的语气让丁子淳一愣,讲还是不该讲呢?他犹豫,终究是脱口而出:“我……我是为了柳衣姑娘,想问你事情。”
这话令伏罗不快,却好奇弱书生想问的,他耐住性子,出声:“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问姐夫,他同柳姑娘相谈甚欢,时日久了,他怕与她分开,他总想着怎么让她更喜爱他?还有……丁子淳把问题一股脑儿全说完。
这小子少根筋吗?问他这些?伏罗越听越不爽,对方却一脸无幸可怜,好像除了他,他没别能求援。偏偏他对他没折,悻悻然询问:“你怕与她分开,想必你们的感情已经亲密,你说了你喜欢她?”子淳摇头,他问:“那柳姑娘呢?她说了喜欢你?”他脸红点头,他有气,暗中骂她。
“你与她交往到什么程度?拥抱?”他又摇头,他再问他:“那亲嘴呢?”他猛摇头,说从没有过,忽地,伏罗稍稍放心。
“你们见面一个多月了,该不会仅止于谈天说笑?”
“不……我与柳姑娘……还是有……有牵一牵手的……”涨红脸的人嗫嚅。
“是你牵她的手?还是她牵你?”
“我也弄不清楚……我与她在一起,头都晕晕的,大概是她牵我的手?”男人满脸嘲讽,丁子淳气馁,大叹一口气:“姐夫你要笑就笑吧,我知道自己对女人没有办法,也不应该对柳姑娘……可是,她是唯一不会让我起红疹的女子,而且我喜欢她,所以我想很久,总算想清楚啦,我认为应该提起勇气,去追求她!”
……不对!你不该追求女人,你应该――伏罗刚起怪异的念头,就被理性强压下去。
是柳衣让他明白他还是正常的男人,所以他很需要她,头一回,他想主动争取爱情!丁子淳仰望伏罗,请求:“姐夫你好心,教教我如何才能变成像你一样的,受很多女人喜爱?”在他的想法里,伏罗除了一些行为偏激,他是无所不能。
闻言,伏罗怪笑:“要我教你受女人喜爱?”从来没人这么问过他。
“你是不是要对柳姑娘表白之后,抱她、亲她的嘴?”
丁子淳没听出对方的话中有剌,只急着回答:“我是想对柳姑娘表白,可我还没敢逾越礼节……过去抱……抱……”抱她?还亲她的嘴?这种事怎能随便讲出来!
“我是会拥抱相亲女人的方法,但是你没同女人亲热的意思,就别来问我。”
丁子淳呆愣,赶忙回神,拉住就要走出房门的人,急道:“我、我希望柳姑娘更喜爱我,我要对她表白,然后我要抱她!”
这下子换成伏罗诧异。是什么样的感情能逼老实书生讲这些话?他气柳衣,心里不是滋味。清丽容颜还仰望他,难道真要他答应莫名其妙的要求?既然他胆敢这么问,就别怪他整他了。“子淳,你是当真想我教你怎么受女人喜爱?”看对方再点头,如学生等着老师解惑,他邪气一笑:“好啊,我教你,你过来,抓我的手腕,把我两只手按在墙上。”
“嗄?”丁子淳瞪大眼睛,不懂。
“你不是想要受到女人喜欢?我这就教你了。”伏罗半举两只手,向发呆的人撂话:“我要你把我当做是柳衣,试试看把我的两只手按在墙上。”
姐夫说话怪异,却是要教导他的?他喜又慌张,想试,但是……“在这里?不好啦!我们换一个地方……”
“我就爱在这里,其他地方,我没兴趣。”伏罗打断对方的话,再说道:“我教你,不需太多时间,你不用担心有人在此时会进来。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去把门反锁就好啦。”
丁子淳犹豫不决,依旧认为待在这地方不妥。可他的个性向来温文随和,也不容易拒绝他人,这一回,他又是有求于姐夫,经他催促,一会后,他还是照做了……
伏罗眯眼直视伊人听他的话,锁上门。“过来。”他就站在墙边,等着迟疑的人儿走过来。
盼望与柳衣会有好结果的心情教丁子淳走近伏罗,照他刚才说的,他伸手抓住他,把他两条胳臂压在墙上。“是这样按住吗?”他问,面对他,很不好意思。
“差不多是这样的按着。”背贴墙面,让人抓高两手,伏罗觉得好笑,得忍着,他再告诉他:“你仔细听我说了,要女人喜欢你,这第一点,就是你必须主动强硬,不能让女人牵着你走。下一你见到柳姑娘,就像现在这样,把她按在墙上,对她表白,她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知道吗?”
“主动强硬……把她按在墙上……”这样能对姑娘表白吗?会不会太失礼?丁子淳听着奇怪,却没多怀疑,“我知道了。”他回答,记住他教的了。只是他矮姐夫一个头,两手要举得老高,才能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墙上。
“第二点,你要紧紧地、牢牢地握住姑娘的手,不要放开。”伏罗嫌对方反应太慢,主动去握人家的手。
彼此的十指交缠,身体又靠近,这让丁子淳窘得面红耳赤,视线不晓得放哪儿!
“第三点就是亲嘴的技巧了,你必须认真练习,才能学会。来吧,我是柳姑娘,你来亲我。”
“嗄?”丁子淳张口结舌,做那前面的两点还可以,但是这第三点,万万行不通啊!男人还催促,他不得不提醒他:“可姐夫……你不是柳姑娘。”
“你不把我当做柳姑娘来亲,怎么练习亲吻的技巧?”伏罗丢出难题,乐见书生无法回答。
丁子淳不晓得怎么反应?两个人贴近,弄得他比与柳衣在一起的时候更紧张!终于他受不了,说出:“不要了,我有过亲吻,应该不用练习就会了……”他想挣脱他,不能忘记同姐夫有过几的搂抱和吻。
伏罗不放人,两手顺势一拉,让对方贴着他,再趁机弯腰低头,碰触柔软唇瓣。
突然的吻令丁子淳呆愣,来不及闭上嘴,火舌已溜进口中,他感染他的酒气,舌尖被他的舔玩,再滑过贝齿,两片濡湿配合火舌吻着、轻咬他的嘴,“唔……”一种奇异感受教他呻吟。
伏罗听到轻叹,好似鼓励,让他继续亲吻香甜润唇,一会,彼此的脸稍微拉开距离,调整呼息,他笑看迷惑的人,低喃:“这与上一的吻不同吧?”他却面有异色,他不解:“怎么?你亲过了,还没感觉?不舒服吗?”
被男人偷亲,丁子淳怎能回话?而且他现在有别的问题,“你别抓我的手了……我的手从刚刚举到现在,举得好酸喔,想放下来!”他还要踮起脚尖,才能让两手不那么费力。真不懂他为何要把人按在墙上,还是那么高的男人,他到底在做啥?
“哈哈哈……”伏罗被子淳为难的模样逗得呵呵大笑,更不舍放开他,他拉他转身,换成他让他靠在墙面。
“啊!”惊呼之人还反应不过来,又被吻住,两手让温热的手紧握着,按在男人胸口,感觉他心跳,也被他困住,他只能背抵着墙,仰头接受亲吻……
缠绵的吻过,四唇分开时,仍存喘息声,与一细长唾丝相连,极为暧昧。一旦你抱过、亲过女人,就要她跟着你,一起做这……”伏罗低语,趁着伊人迷茫不能抵抗的当儿,腾出手来,探入对方袍裙内,隔着裤子、握住软垂。
“呃!”丁子淳惊吓,想伸手阻挡,两手却仍旧被男人抓住,他只能夹紧双腿,可大手不肯放过他,还要对他那儿又握又捏的,引得他体温升高。“姐夫快放开,不可以――”慌张出声,对方没理他,依然捏弄着他,他挣扎也没用,竟是忍不住了,脆弱部位让抚摸弄出燥热,“挺”了起来,好像有东西要泄……他哆嗦,“不……不要啦……快放开我……好可怕!”直嚷嚷,窘得垂首不敢见人。
纤纤身躯对他的挑逗起了诚实反应,正合伏罗的意,他笑嘻嘻:“可怕?是男人就会把这一根宝贝放到女人身子里,She精快活,难道你没经验?”怀中人挣扎不安,生涩的举止让他怀疑:“你真没同女人快活的经验?不会吧?”
他得这身起疹子的过敏体质,又怎么会有同女人一起的经验?如果有经验,他不会来找他,受他嘲笑!丁子淳哀怨瞪人,“是啦,就像你说的,我没经验,你总该放开我了!”
伊人脸蛋绋红,好羞怯啊。伏罗怜爱,轻声低语:“子淳,你如此可爱,我怎能放开你?”
男人的手竟是强行扯下裤子,抓住他那儿。“不要弄那里!”丁子淳吓得叫嚷,下体却因为逐渐加快的摩擦而生出痒热,“咿……啊……嗯啊……”他娇喘,本是紧闭的两腿不自觉敞开了,想要更多的……
伏罗持续玩弄粉红嫩棒,子淳禁不住呻吟,晕红的容颜茫然。“我这么捏握着你,感觉好快活吧?不输给你插到女人那两腿中间的小穴?啊,我又忘了,你没同女人做过……”他笑着说出,瞧他快被他逼到顶,受不了而扭动身子,模样更加妩媚,他也感觉自个儿涨得疼。
丁子淳随男人的擦弄而起了一阵一阵的酥痒燥热,片刻,那揉捏摩擦的力道更猛,变得更快――“不行啦……我快要……”他急喘,当快感热潮自下身往上头乱窜,他忍不住了迸发,热液喷在袍裙上,也喷到男人的手上。
他喘嘘嘘,颤栗着,身体怎能不知羞耻,有这般淫荡反应?他在干什么?怎能同姐夫在一起――“唔!”他又来吻他的嘴,扰乱他理智。不行,这不正常啊,他和他都是男人,他们怎么能再……他却不能抗拒亲昵的吻,唇对唇,舌缠卷着舌,吻出“啾、啾”响声。
的吻过,一双绿眸正对着黑眼瞳,都有迷惑。
伏罗知道不该这么对待丁子淳,却已经收不了手。他涨得发疼,欲望最终是战胜理智,急于解下自己的裤子。
比自己还要粗大的男刀抵着他的胯下之物,戏谑似的拍打,太过淫乱Se情令丁子淳不能接受,“姐夫不要再这样!”出声抗议没用,他挣扎想逃,却被抓住,扯落的裤子让人丢开,对方还用膝盖分开他两腿,要他全身贴着他,没有距离。
他知怀中人极不愿意,却也不能抗拒Rou棒互相摩擦带来的刺激感。聆听红唇溢出娇喘声,他不禁吻住他,亲他烫热的脸、挺鼻,在他耳边呢喃:“你那儿真有精神,这么磨蹭一下,又挺起来了,是大久没发泄吧?”
“姐夫别再说这种话,快放开我!”丁子淳气苦,无法脱困啊,又被男性顶得热潮再起,他恐惧!
这个时候,伏罗不能放人。“瞧你站起来,我也硬了。”嗓音粗哑,他忍不住抖动腰杆,那一根就开始擦弄对方的……
“啊、啊、啊啊……”上上下下的摩擦教丁子淳止不住嚷嚷:“不要了……姐夫……姐夫……”对方没停,手还来偷袭臀部,揉捏着,将他压向他。
“噢,噢!”伏罗低吼,拉着伊人的双手抱住他,一面加快摩擦动作,感觉对方的挺立滚烫,“你想射了吗?”他亲吻红透的脸庞,急喘:“我也要She精……”
“咿……啊……啊啊啊……”丁子淳不能控制呻吟,十指紧抓宽阔肩膀,他跟着男人上下震动,在淫乱中,无法思想,只感受他跌入欲火,痒热难当……
就在猛烈的摩擦里,他和他都射出来,身上都沾到对方的Jing液!
自从发生那一件淫荡丢脸的事情之后,丁子淳真的对伏罗生气了。
伏罗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开始躲着他,不只在丁家,在外面,他看他接近,他都想尽办法拉来其他人,就要与他保持距离。俩人即使有机会独,他也不理他,对他说话没回应。
他不喜欢这样子,他想找他说清楚,把所有的不愉快通通解决!
丁子淳没有伏罗的干脆,他整个人还陷在那天的混乱里,无法去想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敢面对……他看他走过来,他慌张逃开,逃到大门口,“爹!”他拦下正要上轿子的父亲,急道:“你去将军府吧?我陪你去,顺便看一看湘湘。”
听着话,丁进贤讶异,奇怪儿子向来没主动想去将军府,今天是哪根筋不对?还是,他终于想通了要好好地培养和湘湘的感情?若是这样,他当然欢迎儿子一起前去。
于是丁子淳进入另一顶轿子,跟着父亲走。即便如此,他都能感觉那一双锐利的碧绿眸子不知在何,盯着他看!
冬阳映着雪白大地。
他呆呆的瞅着呼息让寒冷化作白雾。避开人,他依旧心事重重,不知何时到达将军府?也不知见了多少人,打过多少的招呼?
他总想着那个男人,那天发生的事情……
武湘湘就坐在心上人的对面,小手靠近炭火炉取暖。他竟会跑来看她,她心情极好,对他说了她最近一些的好玩事儿,还要提醒他:“淳哥哥,你要早一点来我家提亲啊,否则还有许多人来追求我,我很为难的!”她不想那些长得不怎么样、肚子里也没啥学问的皇亲贵族再来烦爹,要她的婚约。
她只瞧着丁子淳,他真好看,温文儒雅,与她从小到大看多了的军人就是不一样。可惜了淳哥哥得了怪体质,他该想办法克服,才能亲近她……说到好看的脸,其实伏罗也长得帅,就是他的江湖背景太复杂,她不可能去爱他。
丁子淳陷在自己的事情里,没去听女孩说什么?幻想了什么?
武湘湘看见他发呆,立刻叫他几声:“你听见我说的吗?”
“啊?”丁子淳忙拉回注意力,再听她讲话。
丁子淳和伏罗于尴尬之中,与柳衣的关系却渐入佳境。
他跟她继续在万安寺碰面,俩人交谈,无比快乐。一天傍晚,却意外看见家仆旺福跟着伏出现?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外婆说,这寺里的佛徂灵验,就叫旺福带我过来拜一拜,保佑我阿爹、舅舅、外婆、外公、教主、三少哥、阿悔、李平、小志……平安健康,无病无痛。”伏回答惊讶的人。
其实他是为了近来郁闷的父亲才前来的,看过迷住舅舅的女人,觉得她很普通嘛,不懂舅舅为了什么事情对阿爹生气,他不理他,却和她亲近。除此之外,他难得能让外公答应,提早结束读书,来万安寺拜佛,也是第一看见舅舅帮助贫童的情形。
幸好爹娘没陪着儿一块过来!丁子淳已经不自在,只好与柳衣拉开距离,还特别交代俩人:“你们回去之后,别对人说我在这里义务帮忙悟明住持教导孩子。”
“连外婆和外公也不让他们知道?”
“是啊,别让他们知道。”他看着儿,他爽快的点头答应,他再瞥向家仆,他也顾忌。
旺福清楚,老爷向来不喜欢少爷把时间浪费在帮助老弱贫穷的人,他会守本份,不该说的就不会到去乱说。他瞧着与孩子们说话的女子,不禁好奇询问:“少爷,那位姑娘是谁?生得真美。”
“呃,她是柳姑娘,住附近,来这儿上香的,偶而会过来,帮忙我看顾孩子……”即使只讲了一半的谎言,丁子淳已然窘得满脸通红。
伏看了舅舅,要挂心爹啊。可出门来的快乐很快就挤掉旁的事情,他拜了佛,不要就这么回家了,不顾舅舅同旺福劝说,他要留下来玩。
丁子淳偷瞄柳衣一眼,无奈啊,见儿很快就加入其他孩童,也坐到垫子上,拿他刚学会的诗词,与别的孩子较量,喧嚷声没停过,让他哭笑不得。
柳衣明白丁子淳的眼神,于是退出读书的地方,去前殿。
寺中的客堂内,一如往常,丁子淳教导孩童读经相识字。
这是离开黑鹰教之后,伏再同许多的孩子相。他看他们,有的比他年龄小,有的同他差不多大,其中一个坐到角落的瘦小女孩特别引起他注意,他到她旁边,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知道了他是伏,对他笑一笑,也说出自个儿的名:“我是常众爱。”
“常众爱……”伏沉吟,瞅着瘦削的人,“你看起来身体不好,是生病了吗?”她点头,他再问是什么病?
她无法回话,这问题,许多大夫看过,也不能解答。她只能对他说:“我爹和娘讲过,我看再多的大夫都没用,只有拿一个人的肉身来当药品,才能治我。”
“人的肉身当药品?是谁的肉身?”伏更奇怪了。
她差点要说出来,却感到一旁的爹娘瞪视,她又把话吞回肚里。
读经,解释其意思,接下来,丁子淳让孩子们练习写字。他在他们的坐位之间巡视观看,谁有需要,他就弯身指导笔划,而伏许是新鲜竟有耐性,同其他人一样练起毛笔字,他欣慰。
一会之后,他见大家认真写字,又看到旺福无聊了,靠坐在台阶上打瞌睡……忽地,他想柳衣,即使刚才授课,他脑袋里还转着应该怎么对她表白!
伏抬头望舅舅说要离开一下子,要大家继续自习。他走了,他跟着起身。常熊和徐二娘见女儿也跟人家过去,他们没阻止,心里总是盘算着如何抓住丁子淳,不会有伏罗来干扰?
佛祖座下,满是鲜,香烟袅袅……
伏跟踪舅舅,看他到前殿,与柳衣见面,两个人一起跪下、拜了佛,悄声交谈几句,神情愉快。片刻,他们到东侧的钟楼,四下无人,只有千枝柏树,弯垂的枝条迎着寒风,时而发出“飒飒”声音。
他躲在廊道的转角后头,偷窥他不安,似乎要对她讲什么,却没开口;然后他突然握她的手,把她双臂举高,却施力不对,没把人按到圆柱子上,反而自己差点就跌跤,还要她拉住他――舅舅在干啥?伏不想再看了,要冲出去,却被常众爱抓住。
同时,丁子淳只当周围安静,又怕突然有人会经过,虽然先前学了男人对女人该上动强硬,可他就是做不来啊!放弃那招式,他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急着抓紧时间,对她告白:“柳姑娘,我……我喜欢你!”
闻言,柳衣惊讶,也有羞怯,低头见一双手让对方紧紧的握住,从没放开过,她嫣然一笑:“丁公子,我知道你喜欢我。”抬眼再望向书生讶异,他喜不自胜,已经面红耳赤,这寒冷的天里,他脸上还急出汗,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跟我在一起,很紧张吗?”
是紧张啊,紧张得要命!丁子淳难得与佳人如此贴近,他紧握柔嫩的小手,微启朱唇就在他面前,他在想要靠过去吗?还没鼓起勇气呢,她已然蜻蜒点水般,小嘴轻轻地碰触他的,登时,他感到被碰过的唇瓣火烧似的烫,整个人亦发热。
舅舅与别人卿卿我我,伏看了生气,想过去分开他们,却老是被女孩抓着,令他愈加气愤:“你干嘛抓住我?快放开!”
常众爱没放人,只丢出一句:“你甭过去啦。我爹和娘讲过,两个大人情投意合的时候,小孩子要识趣、走开。”
想到同亲娘一样的舅舅让别人拐走,伏一肚子不爽快,吼出:“舅舅才没跟臭女人情投意合,他该跟我爹在一起――”
常众爱忙捣住伏的嘴,拉他躲好了,避开柳衣转头张望。她看她没发现他们,随即灿笑如,又接受丁子淳的吻,枕在他怀中。
灰蒙蒙的天空飘下雪,人们冷得躲进客栈里,叫来热呼呼的烧酒取暖。
伙计忙进忙出的,帮着老板迎客送客,他见一书生上门,赶快过去,笑口常开:“客官请坐,要吃饭呢,还是住宿?”
“我不吃饭也不住宿,是来找人的。”丁子淳说出,再向伙计打听,是否有一位红头发的男人住在这里?
伙计说有,带他穿过走廊到中庭,最边角的房间。
他敲门,门开了,一阵酒气扑鼻,他蹙眉,见他又回椅子上,桌上摆了好几个酒瓶?“儿告诉我,我才晓得姐夫在这……你怎么不住家里,要来客栈?”还在客栈住了三天!要不是他想找他,却找不到人,他不会知道他没回家。
“我爱住哪就住哪,不关你的事。”
伏罗没看他,只喝酒,他立刻过去,抢下他手中之物,提醒他:“别喝太多酒,会伤身。”
“不关你的事!”吼出时,伏罗也夺回酒瓶,牛饮几口。
“你在躲我,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丁子淳被男人冷淡的态度吓着,当下就想打退堂鼓,可他的心事,不能对家人说,只有姐夫了解啊……想到此,他面对臭脸,还是要讲出来:“我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让你知道,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对方不理他,还在喝酒,他怕他喝太多,又去拿来所有的酒瓶,堆到墙角,见他喝光手上的那一瓶,没再来抢搁在地上的,他稍微安心,站在原,才开始述说他的事情……
他与柳衣更亲近,抱过她、也亲了她,确定她是他喜欢的女子,可接下来的发展,他没把握。他要先去跟双亲谈,解决武家的婚约,就能对柳姑娘承诺,带她回家见爹娘。她的身世背景,他们肯定会挑剔,他要想办法克服,才能与她继续再一起,得好结果――但是这所有他想要去做的,仅止于是一个想法,过去他没经验这些,现在才知道他该主动争取自己的将来,却不知该如何跨出第一步?
他听他讲没完,当真要依赖他的意见,帮助他与女人的爱情?这又他妈的关他啥事?他为何要在这里听废话?伏罗火气骤升,空酒瓶重放在桌上,吼出:“你说够了没?”他直视吓到的人,“丁子淳,你要跟武湘湘解除婚约,就去做,你喜欢柳衣,想带她回家,见你的父母亲,就去做,你的事情不要再来问我,要我替你的未来作决定!”
“姐夫……”张口无言的人呆在原地。
“你老是这样的,只会对我发牢骚,却对你的家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敢做,要别人来决定你的生活,你还算是男人吗?”
丁子淳被骂得羞愧又气馁,仿佛被人重打一巴掌般的难受,头一回看到姐夫如此的凶样,他惊骇,两眼竟不争气的湿热,他强忍住。“对不起,我不该来打扰你――”话没讲完,他快耐不住了,忙转身走开!
伏罗冲到房门口,抓住差点就开门离开的人,他抱住他,在他来不及反应的当儿,低头吻他!
彼此的唇舌你追我躲,终究是缠黏在一块,吻得“啾、啾”发出声……
男人气息混着酒味,全入了丁子淳口中,狂乱肆虐,久久不能散去!
伏罗松开他,让他能调整乱掉的呼吸,他仍然抱着人,问他:“我与柳衣的吻相同吗?”
丁子淳喘气,羞得讲不出话,只能猛摇头。她的吻,如羽毛般的轻,教他飘飘然:他的吻,却如同狂风巨浪,把他吞噬,令他害怕!
“啊?”他惊呼,发现时,已经被男人一把抱起来,带到床上。他要挣脱他,他用整个身体压住他,他慌了,伸手推他,他抓住他的手、拉他靠近他,又吻住他的嘴,火舌攻入,放肆攫取!
彼此的唇暧昧贴合,吻之后,拉开距离,都能听见对方喘息。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是男人……”被高大的身躯锁住,丁子淳茫然不解,方才姐夫还对他发脾气,现下又抱着他!
“我知道你是男人。”伏罗嗓音低哑,无法回答对方,他为什么这样?明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为着他,他觉得自己越变越奇怪,竟然会对一个男的动念头?所以他离开丁家,就是要避开他。可他居然敢来找他,他再见到他,已经快克制不住,他还讲柳衣、武湘湘,那些女人,他厌恶她们!“子淳,你很讨厌我吗?讨厌我,就大声拒绝我。”他抓着两手腕、按在床上,他在他上面,用身体压住扭动想挣脱的人。
“姐夫……”丁子淳惶惶然。男人的问话很奇怪,他怎么会讨厌他呢?他只是弄不懂他的行为,不懂他为什么对他生气?为什么又要抱他亲他?他更气自己还泄在他手上――
伊人满脸通红,没答话,伏罗要逼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你不明白的拒绝我,我会吃了你!”瞠大的乌润美眸瞅着他,引起他冲动,低头吻他。
“唔!”丁子淳来不及拒绝男人怪异的举动,又被火般的狂吻侵占。片刻,亲吻移到鼻尖、眼皮、眉宇,又到耳畔,那热度与吹气让他酥痒,不自觉闪躲,“姐夫别这――”他张口要抗拒,却被落到喉间的舔吻,相一只大手扯开他的衣衫、伸入挑逗裸胸而引得呻吟。
“你与柳衣做过这吗?”怀中人慌得直摇头,快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却让伏罗欲念升高,想要更多。“子淳……”他低声唤他,手指捏弄粉红乳头、用力拉扯,伊人喘气,起了一阵愉悦颤栗,他再含住乳头,“啧、啧”吻出响声,舌尖圈舔已经红了挺了的乳首。
“啊……啊……不要舔啦……”了子淳在男人底下挣扎,逃不开玩弄的折磨,更讨厌自己竟然对这些挑逗起反应。
“不要吗?你这身子却不是这样告诉我的。”伏罗微笑,手仍旧按住一双纤细手腕,另一手从伊人的胸上移向平滑急喘着的腹部,再扯下裤子,五指握住半垂的软嫩。
“啊!”下身被摩擦的刺激感觉教丁子淳倒抽一口气,被按在床上的两手无法推开人,半脱下、缠着大腿的裤子碍难脱逃,要他被男人继续玩弄。随着两腿之间的摩擦捏弄越来越快,他想起那个午后,在衙门内的窘事……他紧闭眼睛,怕得嚷嚷:“不……不行……我会出来……姐夫快放开我!”他不放过他,反而手上更加用力,当一阵酥麻痒热自下体窜出,他终于忍不住了She精!
“哈,哈,哈……”
手沾到热汁,伏罗见怀中人喘嘘嘘,达到高潮了,插着玉簪的墨黑秀发凌乱,那湿润的朱唇残留唾丝,格外诱人,露在衣衫外的肌肤晕红,他再往下看,泄过的粉红嫩棒伞垂着,隐藏在美臀中间的幽穴教他口干舌燥,不禁伸舌舔唇。
他在他无力平躺的当儿,下床去拿酒,喝几口,将它搁在床头,又回到床上,再解开自己的衣裤……
感到裤子与鞋袜都被对方脱掉,丁子淳吓得两手护住衣衫、睁开眼睛,竟是撞见男人浑身赤裸,下面那一根挺起的Rou棒黝黑,冒出青筋,又粗又长……“你在做什么?”他颤抖抖,整个人本能的移动,要逃开!
伏罗抓回不停挣扎的人,把他压在他底下,拉开合拢的双脚,抓着一条修长的腿、搁在他肩膀。“我要你。”欲望既出,犹如脱缰的野马,无法控制!
“不要!”丁子淳讨厌对方拉开他的腿、摸他下体,沾着未干的Jing液的手指还滑向臀间,进入那从未有人到访过的秘穴――“姐夫你别这样,好可怕,放开我……”他不能忍受异物感,想缩回挂在对方肩上的腿,却办不到,他拼命捶打他,又被他按住。突然,手指退出来,改为粗硬之物抵着他的臀部,“不――唔,唔!”他又被他吻住的时候,那硬长的肉刀竟是强行剌入体内,令他痛得掉泪!
伏罗狂吻甜唇,已然落入情欲中,看不清旁的。为了更爽快,他抖动腰杆,几番挺进,让Jing液润滑过的窄穴终于完全地接纳他。
“我的这一根全放到你里面,你感觉到了吗?”他频频亲吻绋红的脸蛋,热泪,感受柔软之绞紧他的雄风,教他欢快。
粗长入体内,撑得太大快要撕裂的剧痛令丁子淳好难受!“不要了……会痛……你快出来……”男人没出来,反而开始抽插,教他更痛苦,整个身子紧绷颤动,正在经历他从没经历过的事情,男人竟然对另一个男的做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懂啊!
“啊……嗯啊……痛……好痛……”
伊人啜泣,挣扭不止,唤回伏罗疼惜,不由得放慢动作。
“啊……啊啊……”丁子淳喘着气,逃不开,继续被男人占有。他瞥见他抓来酒瓶就饮,还不够,也要他喝酒?他不要,他硬是灌了他几口,害他吞咽不及,呛到了咳嗽!
“喝酒能让你放轻松,不然你老紧绷着,屁股会更痛。”伏罗说完,也喝掉剩下的烈酒,丢开空瓶,下体被含紧的快感教他开始抽动。 “噢,噢,”他不禁低吼:“你里头暖烘烘的,吸着我不放!”
“不要说了……你放开我……呃!”男人突然拉他起来,要他坐在他腿上,可他下身的粗长依旧存在,因为坐着,插入更,还开始戳剌,在体内乱搅。“咿……啊啊……别再动……会痛……”丁子淳痛得叫嚷,也渐渐地受到喝下的酒的影响,开始晕了。
“你放轻松,抱着我,接受我的……”伏罗搂住脆弱绷僵的人儿,让纤长胳膊环在他脖子后面,胸膛贴着他的胸,欲火高张的男性持续刺入嫩穴里。
丁子淳被迫随着男人抽动而上下的震动,不知在何时,玉簪震得脱落,直黑长发随之披散,敞开的衣裳也被对方手臂挤压得皱摺。在男人逐渐加快的冲撞里,他痛得要命,贴紧对方结实腹部的下体,跟着震动竟是擦出热潮,直挺起来……“啊啊、啊、啊……”他喘嘘嘘,被剧痛和快感折磨着,没多久,快不能忍耐!
“啊……啊……姐夫快放开……我要……要射出来了!”
怀中人两手抓着他、叫嚷的当儿,伏罗也被湿热秘穴吸绞得受不了,“噢!”吼出声时,Jing液全射入对方体内,也瞧见子淳的喷到他身上。
他离开他,扶着无力挪动的人躺回床铺,伸手梳整散乱的黑发,轻碰喘息的唇,他立刻打开他,像是不要见到他,将脸埋在被子里。
晕红的身子都是他留下的抓痕与吻痕,赤裸的下体沾着热汁,白皙美臀中间流出Jing液……如此艳情的画面教伏罗欲火再起,理智不能劝阻身体行动,他抓着他翻身,抬高伊人的细腰。
男人让他变成跪趴的姿势,要再对他做出――“不要!”丁子淳骇然推开他,却又被压住,脸贴在床上,屁股翘高了,令他羞窘得落泪!
“姐夫放开我……我们不可以再这样……”
“我想要你,没办法忍了!”伏罗一直在伤痛里,不能走出来,如今因为丁子淳,让他又可以找回欢笑,温馨,感动,还有……激情!不论他是男是女,他都想抓住他,紧紧的抓住,不放开。他将颤栗的人儿锁在怀中,将又硬挺的雄风送入对方体内!
“呃!”丁子淳痛呼,感到男刀的插入,比先前的要猛烈,加快摩擦――“慢……慢一点……不要了……嘤……好痛……我不行了……姐夫饶了我……”他不能承受的哭泣,背后的人还压住他,不放开他。
伏罗歉疚,却停不住欲念,只想要子淳。
“再忍耐一下……”他轻咬烫红的耳朵,吻着黑发,手掌抚过光滑背脊、细腰、摸捏颤动的臀部,“你好漂亮!”他赞叹,腰身禁不住了挺进。
“啊、啊啊……”丁子淳被冲撞得难受,在男刀猛攻之下,Jing液又射入他体内!男人抽离,却没结束,又把他翻过来,拍开他两腿,让他身子呈折半似的姿势,硬挺再插入――他急喘,继续承受顶撞,感觉臀间撕伤流血,他吓得啜泣,他没放开他,只吻去泪水。
接二连三的交合已经让他精疲力尽,魔掌还来抓他的下体,挑逗捏弄,时快时慢的,渐渐擦弄出肿胀燥热。
“不要了……咿……啊……”他伸手阻挡,却挡不住身子有异样反应,下身的前面与后面都被男人擦弄,引起一阵强过一阵的欢快。他惊恐,落下泪珠的两眼凝视碧绿眸子,其中蕴藏渴求与炽烈情感,席卷他,将他吸入他的心里?“为什么……?”颤抖出声,他对他的行为迷惑,突然悸动,心跳急促,难道他喜爱他,才会对他如此?
在越来越热烈的抽插捏弄底下,丁子淳娇喘不止,感觉高潮要来临,一股热浪由下体漫延到全身血肉,引他媚叫:“我好热……姐夫……啊……嗯啊啊……”
“噢!”伏罗也吼出,在怀中人宣泄的时候,又将大量进发的Jing液射入纤纤身子里!
快活过了,他满足喟叹,躺在他身边、伸臂抱紧他,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凝视怀中人,清丽容颜挂着泪珠,楚楚可怜,那是――“玎妹?”他惊呼,恍神了,只看见她含怨瞪他,要怪他忘记她,一个人得到快乐!
男人喊出姐姐的名字,令丁子淳浑身僵硬,没了情欲。他还敢来吻他?“不要!”他用力推开他、抡拳打他,骂出声:“你走开,不要碰我!”
子淳的声音打醒伏罗,登时冷汗直冒!他对他干了什么?他又对玎妹……此时,他无法思考,忙于抱紧激动乱挥拳的子淳,安抚他:“你冷静下来!”他挣扎不休,他不能放开他,经过许久,他在他怀中哭得抽抽噎噎,他也不好受,低喃:“嘘……别哭……没事了……子淳对不起……我不会再对你……”
他抱住他,却想起丁玎,他不能原谅自己!
第五章 杀意起
他仰望她在台阶之上,被慕容阿娇的人手逮捕,她挣扎,他们亮出武器,杀掉她!
“玎妹――”他大吼,提起刀子就冲上台阶,敢来阻挠他的人全成了刀下魂。他见她摔落,忙去接住她,却发现倒在他怀中、没了气息的人不是丁玎,是丁子淳?
“呃――”重叠的脸庞吓醒伏罗!发现是恶梦,他才松懈了,坐在床上,擦掉汗水,环顾四周,房里黑暗,是外面的天黑了。“子淳?”没找到本是哭累了、躺在他怀中睡着的人,他忙下床,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他走出客栈,想子淳是先回家吗?他要去找他,却退缩,他很怕看见那张同玎妹一样的脸,像是她在责备他!
入夜以后,变得寒冷。
丁子淳离开客栈,没直接回家,他恍恍惚惚,一个人在街上乱走,失去目标。不由自主的,他想着伏罗,他笑着把他的披风给他,要他穿上,免得着凉……寒风吹过,他拉紧披风,继续前行。
他们与儿三人一起乘马车回来长安。儿可爱,他看过他们父子相,他也时常陪伴他,甚至运功助他强身,他对他好,也只有他能理解他的烦恼。
陡地,他记起他们第一的见面,他悲痛哀伤,抱住他的身躯竟然发抖,他给了他那样的拥抱、亲吻,好几的激情缠绵啊!丁子淳两手抱着身体,浑身的疲倦酸痛都在。直到此刻,他才清楚了,他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思念着姐姐,其实他抱的人、亲的人,都是姐姐!他对她如此情,几乎要扼杀自己,为了与她再相聚――丁子淳吸一口气,不自觉落泪,竟然嫉妒姐姐。
嫉妒?这种念头怎么能有?他因为伏罗,要怨姐姐?丁子淳惶恐不安,不明白自个儿怎能有这种怪异想法?当他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柳衣的屋外。
柳衣从半掩的窗户望见来人,她忙开门迎接他。
丁子淳不晓得怎么会走到此地?她来了,他忙拉回注意力,拱手行礼,“请柳姑娘原谅我,这么晚了还来冒昧打扰……”语调里有颤音。
她瞧他两眼泛红,有异样,先让人进屋内,给一杯热茶,让他坐下休息过,再问他。
丁子淳思绪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如何能答?只是过了今天,他跟伏罗做出那样的事情,还不止一的……他不仅自己,更没脸再同柳衣交往。
柳衣再三询问,才从书生口中问出答案,惊讶他过来,就是要与她谈分开?前几天我们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变了样?”她不能适应。
“都是我不好!”丁子淳道歉:“是我个性太懦弱,事不够果断明快,老是去麻烦身边的人,到头来,我自个儿的事情还是理不好,也惹得人家生气!”那一头红色长发与俊脸老是盘旋在脑海中,让他忽略柳衣,要她再出声,他才回神。
男人的模样奇怪,柳衣审视对方,忽然发现他颈上有几个红痕,她伸手去碰,他吓了一跳退缩,她蹙眉,要问他:“你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他不语,神情忧愁,她沉思后,接着道出:“丁公子,你还喜欢我吗?”
姑娘的话让丁子淳愣住,随即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可一想到伏罗,他更多痛苦,更多的嫉妒与神伤,他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现下,他只清楚一点:“我不是一个坚强的男人,我想过很久,想你如果答应同我在一块,我这样软弱的个性,将来一定不能让你过得幸福!所以即使我喜欢你,也不能误了你的人生,要奢求你这么好的女子与我在一起。”
“丁公子,不管我们将来会不会在一起,会不会幸福,我只晓得你是一位好人,我与你一同坐在这里,很快乐。”朱唇微启,柳衣徐徐道来,见男人感动又有犹豫,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轻声说:“不如现在你跟我一起走吧?”
“一起走?”丁子淳呢喃。
“是啊,我们离开这儿,离开所有烦人的事,去一个只有你跟我的地方……”她笑着说出,在对方踌躇的当儿,将自己送入他怀中。
打从昨天到现在,过一整天了,伏罗没敢去找丁子淳。
只是找到当年和丁玎初相遇的地方,那一间他们定情的客栈老早就不见了,已经是变成一钱庄。
他惆怅,呆愣观望进出钱庄的人们,触景生情。客栈没了,丁玎也过世,独留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悲痛!丁进贤没讲错,是他害死她,失去她的这些伤痛,是他应得的。但是子淳何幸?他要连累他,对他干出下流事,拖着他进入苦痛里!“对不起!”伏罗低语,双手掩面,既是对不起妻子,更加对不起子淳。
他呆站在原地好久,突然听到吵闹,转头循声望过去,竟然有一群衙门差役朝他奔来。
“找到啦,他就在前面!”
伏罗不明所以,提高警戒,手放在腰际挂的刀鞘上,却也看到丁府的仆人旺福,他奇怪。
旺福跟着衙役穿过张望的路人,一起来到伏罗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讲出:“姑爷,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怎么回事?”伏罗看每个人的脸色有异,并非针对自己。
“你看见我家少爷吗?他不见了,老爷和夫人很着急……”
当他听见旺福说,子淳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没回家,也没去衙门工作,他大惊,略去私密的事,对他们说,他没同他在一起,衙役也说都到找过,还是没发现人。他再问旺福,有没有去万安寺找过?他说有,同悟明住持在寺内找遍了,都没少爷人影。
伏罗志忑,想那恶梦是不好的预兆?他和衙役再分开去寻人,也要旺福跟他一起回丁家,先了解状况。
同一时刻,丁府上下为了子淳,已经陷入焦虑。
“淳儿会到哪里……?”丁进贤走来走去,一刻都坐不住。
“淳儿每出门,都会对我们说一声,从来没有突然的离家不见,贤哥,我们的儿子会不会在外头,碰上那个杀掉许多人的凶手――”韩秀君不敢想下去,两眼已经泪汪汪。
其他亲戚安慰两老别想太多,说不准,子淳等一下就回家?可他们见天都黑了,已经过晚饭时间,子淳要回家,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啊。
连衙门那儿都没消息,丁进贤没见到儿子,心就不安稳,回头再骂该寸步不离地跟随儿子的保镳:“叫你们保护少爷,你们把人保护到哪儿了?简直是饭桶!”
保镳只有挨骂的份,不知该不该对老爷讲实话?片刻,他们竟然见到伏罗出现……
“这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离开子淳。”
“你这家伙还敢来?”丁进贤怒目瞪视敢来插话的伏罗。
保镖还是忍不住了说出来:“老爷,其实少爷在一个多月前就遇上恶人攻击,幸好有姑爷救助,否则少爷就……”
即使少爷遇险,他还浑然不觉,是伏罗迅速理掉了,为免大家恐慌,他才要他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听见这些话,丁府所有的人震惊,丁进贤得知原来伏罗藉保护名义,一直在接近淳儿,更加恼恨:“为何这么严重的事,你们现在才说?”他瞪着保镳,担忧和挂虑无从宣泄,他看到红发西域人就火大,指着对方就骂:“淳儿会碰上恶人,肯定是你这魔教之徒引过来的,你这煞星,害死我的女儿不够,现在要害我儿子?你滚出去,别进我家门!”
伏罗面色凝重,不在乎骂声,只是自责强行要了子淳,现下他的心情如何?他离开后,为何他不立刻去找到他?
每一个人都希望丁子淳平安,不要出事才好。
“贤哥你冷静一点!”韩秀君拉住丈夫,觉得他骂得太超过,却也瞥向女婿,怨他既然在淳儿旁边护卫,为什么人会不见?
大伙都关心同一件事情,没去注意有人潜入……
只有伏罗警觉,竖立耳朵倾听细微声音,好像是从厢房的屋檐那端传来!他穿过众人、离开大厅,奔去追查。
“你要干什么?”丁进贤气伏罗不滚出门去,反而要到内院,他赶去追他。
韩秀君和其他人惊讶,也一同跑过去。他们到儿孙居住的厢房前面,藉由灯火,目睹伏罗一个跳跃,似老鹰般的,飞到屋檐上,那上面竟然另外有一个人?
闯入者见伏罗冲来,他忙运气到下盘,如千斤顶压地,踏破屋瓦、落入房内,逮获一人!
伏罗跟着人到房间里,(他没抓住他,又随之破门冲出来。此句删!)就着火光,他看见――“常熊?”
“阿爹救我……”伏喊出声,他被常熊抓在手上,动弹不得。
常熊纵使有武功,也不能独自面对丁府招来的许多护卫,他差点就被偷袭,幸好老婆现身挡下,帮他照看背后。他看伏罗跨步,立刻喝令:“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不要啊!”韩秀君惊呼,与丈夫和其他人都担心,抵在儿身上、长满尖刺的棒捶会一下就打死他。
“你为什么抓我的儿子?”伏罗碍于威胁,不好靠近常熊夫妇。
“我们要拿他交换丁子淳。”徐二娘帮丈夫回答。他们是经过时间考虑好了,才出手,没想到今天运气背,非但找不到丁子淳,又碰上黑鹰教的左使。
伏罗冷笑:“哼,你们也同死在我刀下的那些人一样,要抢子淳当药材?”
“药材?这是怎么一回事?”丁进贤听不懂。
“我的孙啊……快放开他……”韩秀君落泪,无暇管旁的,就怕吓到脸色发白的儿被坏蛋伤害。
常熊和老婆是为了治女儿的病,才非要丁子淳的血肉。“你们想孩子活命,要我放开他,可以,你们就先交出丁子淳!”他挟持孩童,观看四周。
“子淳没回来,不晓得去哪里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人,你快放开儿。”
“你说放就放,当我们夫妻是啥?”徐二娘瞪视伏罗,再瞥向丈夫,眼神交会,有默契,认为此地不宜久留,怕待会儿衙门差役赶过来,要离开更困难?俩人对着周遭大喝:“要这孩子不受伤,你们就通通让开。”
伏罗不作声,丁进贤已经气呼呼的忙着吆喝护卫:“让开,快让开!”
常熊抓住伏,同老婆戒备着,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顺利离开丁府大门……
“你们要孩子,就拿丁子淳来交换。”
“儿――”韩秀君追出门,飘远的声音消失后,她眼前就剩下一片漆黑,没有任何身影。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儿回来。”伏罗对韩秀君说完,人也立即投入夜里,去追人。
丁进贤看淳儿的保镳也跟上伏罗,一天里,连着儿子与孙子都不见了,他恐慌,禁不住要骂自家护卫:“你们还杵着干嘛?还不赶快去找到我儿子?”
伏罗追人,一路追到万安寺附近。
伏块看恶人停在空旷之地,“阿爹……呃!”他想挣脱,到父亲那边,却破掐住脖子,不能移动。
“快放开小少爷!”
徐二娘同丈夫一样,没瞧过跟着伏罗来的俩人叫嚣,只针对他,说道:“伏罗,我们是为了女儿的病,被逼急了,这一回才要抓人……你有孩子,应该能体会做父母的心情。”
“你们要为女儿治病,就去找大夫,关我啥事?今天你们竟敢来抓我儿子,还要杀丁子淳、吃他的肉?我不能体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
常熊见红发男人抽出刀子,就对老婆讲:“你跟他说这些没用啦,他儿子在我们手上,就要照我们的话去做。”
“你们两个是活得不耐烦了?”绿眸半眯,充满杀气。
伏怕拖累阿爹,要像娘那样的,为他丧命――陡地他壮起胆子,不顾恐惧,张大嘴就去咬常熊拿棒捶的手臂!
“哎呀!”常熊痛呼,没料到小孩用这招,一口就咬得他皮破流血。“你这小鬼……”他恼羞成怒,举棒要打!
伏罗抓住空隙,看准方向就射出刀――
蕴含功力的刀子撞上棒捶,把它打飞出去,令常熊夫妇吓一大跳!
虎父无大子,伏趁这大好机会,使出平日阿爹教过的步伐与招式,从恶人手上挣脱。
“快救小少爷!”伏罗冲过去对付常熊、徐二娘的时候,保镳也朝伏奔去。
伏罗眼见夫妇来抓人,立刻以两臂双拳挡下他们,向后头喊道:“儿退后!”
危险当中,伏坚持要捡回父亲的刀子,才肯同保镳一起退后。
“格老子的……”常熊愤怒,握住老婆捡来给他的棒捶,舞得虎虎生风,直砍向伏罗。
伏看父亲赤手空串,要应付两个人的武器,他很着急,忙大喊:“阿爹,接刀子!”他朝他用力的丢出刀。
格斗中的人间声,旋即向后翻腾,躲过棒捶与长剑,瞥了儿子一眼,再提气飞身,举臂接下落在手中的刀。
西域人一转过腰身,利刀也斜着劈来,教徐二娘惊呼:“熊哥小心!”
常熊好惊险才躲过刀削,一面对老婆吼道:“你甭管我,去抓小孩!”他看她听话,去找伏,才稍微分心,竟目睹刀子再攻来,他躲开它,却没躲过伏罗的一掌打到胸口!“哇啊――”他痛得咳出血。
徐二娘出剑,以为能轻松解决保镳,再抓回小孩,却发现不容易,她要时间才能打败两个男人。片刻,她瞥见丈夫已经落败,心头大乱,无心管孩子啦,又奔回常熊身边。
一个倒在地上,另一个是女人,武功更不能与他相比。伏罗嘴角上扬,刀子迎战长剑,不到多久,就让她腿上中刀,跌到地上,唉唉叫痛!
他冷眼观看常熊爬到徐二娘身旁,用手按住她的腿伤,而她也担心他的伤势。他觉得可笑,厉声道出:“在万安寺,我没杀你们,已经对你们够仁慈了,现下你们是活路不肯走,要自找死路。”
伏张大眼睛,望着阿爹举起利刀,要砍杀夫妇。
一直躲在暗的常众爱很怕父母的性命不保,终于忍不住了冲出来,扑到双亲的身上,哭喊:“不要杀我爹娘!”
在场的人都诧异。
“众爱……你何时来了?怎么没乖乖的待在寺庙里……要跑出来……快走开!”常熊更吓得心惊肉跳,忙将女儿从刀下推开。
“我不要走开,我要跟爹和娘在一起!我老早告诉你们,我喜欢丁先生教我读书,我不要吃他的肉,你们都不肯听我说……”常众爱哭哭啼啼,仍紧抱住父母不放,看着他们身上流血,她吓死了。
“小孩子别废话……咳咳……快走开!”常熊被打过的胸口痛闷,一句话都讲不好。虽然对女儿凶恶,可已经鼻酸啊,他忍住,与快哭了的老婆对望一眼,略过拿剑向他们的保镳,再看向伏罗,叹道:“今天我们夫妻要栽在你手上,这是老天注定的,你要杀就杀我与二娘,别杀我们的女儿!”
“我懒得听你说这些屁话,我让你们一家三口都死在一块,去团圆吧。”伏罗冷漠一笑,厌憎想打子淳与儿歪念头的恶人。
父亲的刀子无情,要宰杀三人――“阿爹住手!”伏去阻止,仰望高大的男人瞪他,他还是要说:“常众爱生病了,很可怜,而且她爹娘都受伤,不会再来抓我了,你就放过他们吧?”
伏罗惊讶儿子如此说法,奇怪了问他:“你要放过他们?以前你在黑鹰教中,别人来打你抓你,你都不放过他们,还会打回去,而且一定要赢,怎么现在改变想法?”
“我跟人家打架当然要赢罗。可是现在不是打架,是阿爹要杀人,杀人很不好,阿爹不要做啦!”
伏罗心头一凛。“是谁跟你说,杀人很不好?”
“舅舅说的。”伏大声说出:“他还说,人要心存善念,不要去伤害人,而且我们有能力,就要多去帮助弱小。”在他看来,常众爱一家人都很弱,需要帮助,他不想他们被杀死。
他一用力,就能挣开揪住他的小手,杀掉三人,以免后患无穷……伏罗却犹豫了。没料到子淳教过儿,那些话,竟是同玎妹的相似!浓眉紧锁,他愈加迟疑:“儿,你确定不要阿爹杀掉他们?”
“确定。”伏块点头,再回答:“阿爹,你不要杀人,放他们走吧?”
常熊一家人用感佩的眼神望着伏,却对凶狠无情的伏罗没把握。
伏罗正在思考儿子的话,更正确来说,是玎妹与子淳对他造成影响。他考虑了一会,还没决定,手中的刀却渐渐地退去杀意……面对孩童仰望的表情,他终究是轻声叹息,直视常熊相他的妻儿,严厉道出:“你们想要活命,就先答应我,立刻离开长安,不要再回来。”
经过今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能保住性命是最要紧的,其他事情,已经不敢想像。常熊与徐二娘对着伏罗,异口同声:“我们答应你……”他们见伏罗当真撤回刀刀,忙趁他没反悔之前,彼此扶持着站起来,还要忍住伤势,快些离开,望着女儿没跟上来,还在伏旁边,他们催促她。
常众爱只能离去,虽然有些不舍新认识的朋友……她回头看他,对他说:“谢谢。”他对她微笑,她也笑着看他,在他同其他人也转身离开的当儿,她记起一事,叫住他。
“伏,你还没找到丁先生在哪儿?”
“没找到。”伏望着女孩,他真希望舅舅赶快出现,别让大家担心了。
“其实昨天晚上,我喉咙痒得难受,睡不着,没让爹娘知道,就偷偷的出万安寺去走一走……当时,我有看见丁先生。”
女孩这话一出,立即吸引所有的人注意。
“我看到丁先生的样子好像怪怪的?他去了柳衣姐姐那边,然后他们就一起离开小屋。我好奇,这么晚了,他们去哪里?就跟过去偷看……可是好奇怪,我见到柳衣姐姐抱住丁先生,她两只手的指甲突然冒得很长,还是黑色的,好可怕!所以我没继续跟过去看了,就跑回寺里。”
听见常众爱所书,大家都愣住,不太相信柔柔弱弱的柳衣会有问题?伏罗再三询问,她肯定自己没看错,丁子淳是让柳衣带走了。
一股恶感自心上凉到头皮,令伏罗恐惧难安!
月儿圆亮,光线穿过薄云,洒在积了白雪的松柏枝干上,洒在雪地上。
柳衣弹奏琵琶,纤长五指刷过琴弦,两眼也瞟视丁子淳跟她一样的,盘腿坐在地上。
时急时慢的音律惑人,仿佛能入人心,教丁子淳整个人不自觉的跟着乐音而摇摇晃晃。他坐在雪上,没感觉冷,半阖着眼,看眼前的月光迷蒙,树木枝条移来移去的,有时候又重叠在一起,好像树都长了脚,会走路,来他面前,跳起舞来……
柳衣一曲弹完,见书生意识恍惚,正合她的心意啊,她笑着问他:“这音乐好听吗?”
“好听……”丁子淳脱口而出,突然控制不住身体倒下,她来扶他。“对不起!”他脸红了道歉,很不好意思,想坐起来,竟然办不到,又软软的倒在她怀中,没有力气?
“为什么……我想睡了?”
“我弹这音乐,就是要让你放轻松,安然入睡。”她微笑,双臂搂住男人,如同蜘蛛用网捕获蝴蝶,她在他耳边低喃:“丁公子,把你这肉身送给我,好吗?”
“好……”丁子淳不知说了什么,只是意识模糊,感觉自己让温暖的皮毛盖住,好舒服啊,闭了眼睛想睡。
“乖孩子。”娇笑出声,她在他瞌睡的当儿,咧嘴露出尖牙,十指的指甲黑而长,让他侧躺在她身上,尖牙就要咬破他的颈子――
“你敢伤子淳,我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不速之客扫了柳衣的兴致。他蹙眉,暂停杀戮,转头去找声音,那发出吼声的男人提着刀子,朝他走过来,一头红色长发张狂,好似表达他的怒气。他讪笑:“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黑鹰教的伏左使……你真行,竟然找到这里?”
细声细气的嗓音不再隐藏实力,而是透着厚内功,穿过风和树木枝条,清楚传到伏罗的耳朵里。“如果不是你的鬼怪琵琶音乐露了行踪,我不能这么快赶过来。”说快,也不算快,从他听到常众爱的话,就急着让人护送儿回丁家,独自一个再急着去找人。
他去柳衣的住找遍了,没有发现。离开屋子的时候,若不是他没放弃,还提着灯笼,绕到屋子后面再查看,就不会感到跺的土地松软,也不会疑惑了,动手去把土挖开,目睹两具死尸,那两个年轻男子的死法,正如同衙门捕头手上办的长安城多起命案!
当时,他恨自己才记起来柳衣这号人物,脑袋里全是子淳遇害的惨状,整个人不能控制了发颤,就像玎妹死的时候――现下,他总算在距离柳衣的屋子不算太远的地方找到他,也看到子淳还活着,他百感交集,可他仍旧抓住他,他有顾忌,只能与他维持距离。
“像你这样外表的人,为什么会倒在万安寺前?还自己一个人住在小屋里,没人去觊觎,打你的坏主意?而且你要主动亲近丁子淳?我仔细想过这些,的确大有问题。我老早就应该看出来,你对子淳说可怜的身世背景是假的,你柳衣这名字也是假的,你真正的名号是玉面观音!长安闹出的许多人命,他们的血和气神都被吸干,是你干下的?”
玉面观音惊讶伏罗所说,不管他是怎么发现了他,现在他得到丁子淳,就用不着再掩藏。“是我干下的。”他娇媚笑出声:“可那些甘愿献身于我的人,没有白死,他们让我年轻貌美,永保青春。”
“啥年轻貌美?你是练功走火入魔吧?练到变成不男不女。”
嘲讽声令玉面观音骤变脸色。他长期修练冰经,为的就是强化内功,也能让自己更加年轻英俊,不会显露四十五岁的老态。没想到近年来,他修练不顺,碰到瓶颈,心急之下又想躁进,导致练功时,气神乱岔,反伤到身体!在这以后,他的体内阴盛阳衰,不知为何,他渐渐喜欢上女子事物,学她们打扮。每当阴阳之气不能协调时,他必须宰杀年轻肉体来吸食,就会好过许多,如此日久成了习惯……
这一,他费许多耐心才抓到丁子淳这活药材,经过他哄骗,他的身心都于最好的状态,他趁这时机吃掉他,一定能让他倍增功力,比杀一百个普遍人都来得有效!
“你的年轻貌美、永保青春都是假的,柳衣的温柔和善只是你拿来骗人杀人的工具,你只想继续吞食年轻肉体,否则你就会再变回四十多岁的丑陋老妖怪,连路上的狗儿都不会认得你是五面观音!”
玉面观音向来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他在武林之中行走,每一个人都要对他的美貌赞叹,对他高的武功敬畏,伏罗却不识好歹,找他麻烦!他搁下怀中人,抓来琵琶,运出内力、跃到半空中,直往红发人的方向。
对手刷过琴弦,窜出的音律极剌耳,伏罗忙屏气凝神,封闭听觉,一偏头,刀子划出弧形,带身体躲过乐音,竟然瞥见他背后的枝干震动断裂!
丁子淳没了依靠,整个人倒在地上,脸贴着雪,才晓得冰寒,恍惚的意识因冷而稍微醒来,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他努力眨动沉甸甸的眼皮,一会之后,才能清醒。他忙撑起身子,会头晕,踉跄几步,扶着树干、站稳了,两眼茫然看四周,望见柳衣跟伏罗打起来?
琴音犀利拔尖,每个音符都要穿刺人,致之于死地!伏罗方知不可小看敌人,忙舞动刀刀护住自己,对方飞身逼来,尖长的黑色指甲就要戳到眼睛,他吓一跳,立刻向后翻身,躲开攻击,再小心应付琵琶武器。
玉面观音追击伏罗,看自个儿占优势,不禁笑着说:“小老弟,你何必管闲事呢?不如你滚开,让我好好的吃了丁子淳,继续保持美貌。”
“你要杀子淳,得先赢过我。”伏罗的刀子劈向对方。
“你能赢得了我吗?”玉面观音乱弹琵琶,震得树上积雪纷纷洒掉。
丁子淳被音律扰得头涨胸闷,好难受,两手紧捣住耳朵,眼看伏罗挥刀快如旋风,一再挑起地上白雪,扫向柳衣――
“轰!” 一声大响,两个武功高强的人较量内力,将挡在他们中间的大雪块震得四分五裂!
丁子淳不明白伏罗为什么会对上柳衣?在他看来,弱女子让利刀追杀,好生危险!
“姐夫你在做什么?快住手!”他跑过去,要分开他们。
伏罗没把握能赢敌人,还要加上子淳来干扰?他冲着他吼叫:“这不男不女的妖人要杀你,你走开,不要过来!”
吼声令丁子淳愣住,更加弄不懂。
“我很爱丁公子,怎么会杀他?”玉面观音从伏罗脸上找到新鲜事儿,旋即扭转身躯,移到书生背后。
“你这该死的妖人!”伏罗气极,举起刀子。
“姐夫住手!”丁子淳挡在柳衣前面。
“子淳你走开!”
玉面观音乐得书生不肯走,傻傻的要保护他,让伏罗不知所措。这么难得有趣的事情,他快笑破肚皮啦,却要忍着,故意装出哭腔:“丁公子你还喊他姐夫?伏罗这魔教之徒心狠手辣,脾气反覆无常,我没得罪他,他却突然要来杀我,连我这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还有啊,知不知道你教过的一些孩童和他们的家人,为什么没再去万安寺吗?因为他们全都被伏罗杀掉!”
闻言,丁子淳震惊,直视姐夫,“柳姑娘说的……是真的?”眼前发生的种种,让他犹如陷于迷雾当中,搞不清方向。
“啥柳姑娘?你看清楚了,躲在你背后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是江湖中人称为玉面观音的狠角色,他装成女人来骗你,目的是要杀你,拿你当增加他功力的药材,吃你的血肉,你还不快走开?”伏罗气急败坏。
药材?吃血肉?瞠目结舌的人不由得转头望去,美貌女子柔弱,骇然紧抓琵琶,似乎不知为何身陷险境……她怎么会是男人?还要杀他?他再看向姐夫杀气腾腾,这不是第一了,他在兰州也见过,教他怀疑:“你是不是杀了万安寺的那些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亲?”
“你这大蠢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来问这种事?快点走开!”因为子淳阻挡,攻势变得碍手碍脚,对他极为不利。他不相信他,宁可去信妖人谎言?他怒气冲冲:“他妈的……我没杀孩子,我杀掉的那些人也不是孩子的父母,他们都是道上的人假装的,要来骗你,同这老妖一样,都要来杀你,所以我才先对他们动手。”
“什么……?” 一连串的话教丁子淳糊涂,任他怎么回想,也不晓得谁会来杀他?伏罗又任何时去杀人?
玉面观音有笨书生保护,多节省他的内力,发现伏罗沉不住气,他乐着,“我当你这个人冷血无情,没丝毫破绽,想不到啊……你的弱点就是他!”伸手掐住眼前人的颈子。
突然被紧捏住脖子,丁子淳吓得想叫,却叫不出来。
“你放开他――”伏罗挥刀去斩掐人的胳臂。
玉面观音缩回手,让伏罗拉去书生,却也逮到他门户洞开,立即转动琵琶,固定琴弦的手把随之脱出,成了尖锐暗器――
伏罗一手拉来子淳,他站不稳,跌倒了,他不能帮他,另一手的刀子来不及挡下尖利,就看它剌入自己的胸口,他强忍剧痛要反击,竟然又被对方内力引得射出的四条琴弦刺中胸膛!“哇啊――”他痛呼,再也忍不住了,僵在原地,无法攻击。
见状,丁子淳骇到讲不出话,看到伏罗身上都是血,他才觉悟了柳衣不是他认识的柳衣,他是坏人……
玉面观音欣赏伏罗重伤,还不肯跪下,要强撑着身体,紧握刀子。他再使力,琴弦更入对方的筋肉里,另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得意笑出:“你死了,你的宝贝丁子淳就要乖乖的让我吃了。你放心,我会把他吃得一干二净,连一根骨头都不剩下来,哈哈哈!”
时而低沉粗哑、时而尖细的怪笑声令丁子淳恐惧,浑身汗毛直竖。他要夺刀杀掉伏罗!他不知哪儿生来蛮力,两手都抓了一团雪,豁然起身,大骂:“你这妖人坏人,不要杀我姐夫!”
玉面观音没预料弱书生竟敢拿雪块砸他,他气得挥拳揍他,把他打得飞出去,又跌到地上。
“呀啊啊――”伏罗咆哮,在对方打人的当儿,挣脱他、一刀子划过他!
“哇啊――”从脸到胸部都让刀狠狠的割划,痛得玉面观音嚷叫,就怕美貌毁了,本能的用琵琶护住自己。
丁子淳只觉得头昏眼,脸颊肿起来,根本不敢去看伏罗使出全力反击……
伏罗一刀穿过乐器,利刀随即入对手的体内,他退后,他跟上,要用刀子剌穿他、把他钉在树干上,看他瞠大两眼,逐渐断了气,他才罢手,抽回血刀。
“哈,哈……”伏罗急喘,怕失血过多,拔掉剌入肉中的琴弦、尖利暗器之后,立刻伸手点了胸口的几大穴,运功调整呼息之后,他撑着身体,走回子淳身边,拉他站起来。“有没有受伤?”他问他,他身子颤抖抖,脸色惨白,只有被打过的部位红肿,手指忍不住去碰瘀伤的脸颊,他惊吓了躲开,他心疼,一把抱住他,安慰:“好了……没事了……不会再有坏人敢来吃你……你会平安……”
丁子淳在男人怀中,止不住哆嗦。他感到他伤痛气虚,为了他,他差点丧失生命啊!他沾到他的血,羞愧又恐慌。
“放开我……”他不听,还紧紧的抱住他,“你放开我!”再吼出时,他推开他!
男人因伤而痛苦,他歉疚,却不能接受他。
惨淡的月光底下,他瞥着尸体,那尸体死不瞑目,他怕得移开视线,却忘不掉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怖。他不晓得为什么会与柳衣待在这里?不晓得伏罗何时来的?如果没有他救他,他也会变成一具死尸!
“柳衣是……玉面观音?他是男的女的?我都不知道……还傻傻的喜欢他……认定他是唯一不会让我过敏起红疹的女子……你老早就发现他不是女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到刚刚……才晓得他的身份……你说我要怎么告诉你?”
“你一定觉得我很愚蠢、很可笑?”丁子淳打断男人的话,急着说出:“我是个性懦弱,对我的家人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过着他们希望我过的生活。但是,”他吸一口气,“我也有情绪,会高兴,也会生气啊,我很高兴认识你,当你是可以倾诉的朋友,可是你却来抱我、亲我,对我做出那样的――”因为哽咽,他无法再讲下去。
黑夜里,寒风飕飕。
“子淳……”伏罗忍住伤势,接近茫无头绪的人。
“你不要过来!”丁子淳大声拒绝,后退几步,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热烈的感情,渴求、冀望、需要他!不对,他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他委屈,心头全让怪异情绪占满了,禁不住吼出声:“我不是姐姐!你不要再那样的看着我……我受不了!”
听见啜泣,伏罗震慑,一时之间不能反应,整个人陷入混乱里!
第六章 子夜歌
伏罗强忍伤势,带丁子淳走到万安寺的时候,已经撑不住了,失去意识的当儿,只听见子淳着急唤他,而悟明住持同其他和尚也赶来……
等他再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丁府的厢房内,他没看见其他人,就只有儿子来陪他?
父亲恢复意识,伏好高兴,先出去对所有的人通报,再回房里。他见一起过来的大夫看了父亲身上的伤,记下药方,递给仆人,然后离开。当房中又剩下他与他,他再对他说,他和保镳把常众爱一家人的事,全告诉了外公和外婆,舅舅本来也在这儿的,待了三天三夜,没阖过眼,还直念佛祖菩萨名号,为他祝祷,耐心的看顾他,最后还是外公他们硬拉着舅舅出去休息。
听到子淳三天三夜没休息,伏罗悸动。在他昏迷的时候,除了子淳,他的两名保镳,大夫,丁进贤夫妻来看过他,还有衙门的差役来丁家,说他们理了恶人,也到他待过的屋子里,检验被挖出来的尸体,长安城内的多条人命,终于宣告破案……他听着儿子聒噪不停,眼皮又变得沉重,渐渐进入睡眠。
在此同时,丁子淳得知姐夫已经醒来,顿时松一口气,想去看他,又不敢面对他,加上许多人围在身边,他根本无暇去考虑别的。
丁进贤与韩秀君听了儿子和保镳述说外头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已经骇得惊心动魄!除了加强门禁戒备,对他们而言,儿子、孙子都能平安归来,就是他们最大的福报和满足了。他们必须抛开那些已经过去的恐怖事,要欢天喜地,接受亲朋好友祝贺,摆了酒席请大家。
之后,还让子淳与儿跪在祖先牌位前,多谢丁家列祖列宗保佑啊!
好几天的喧嚷过后,丁府上下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丁进贤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明白,这一子淳与儿能活着回来,全是依靠伏罗帮助。即便如此,他对他还是没啥好感,要不是他伤得重,他不会让他留在家里,还去请来大夫,帮他治伤。
中乍过后,他逛到内院,瞥着儿走出伏罗的房间。
“咳,”他出声,引起孩子注意、跑过来了,他问他:“你爹怎么样了?”
“他伤口好一点了,可还是会痛,刚换过药,躺在床上休息……外公要进去看他吗?”
“不用了。”丁进贤忙说出,孙儿失望,他有些窘,再拿出先前准备好的事物,交给儿,提醒他:“你爹差一点就被坏人刺中心窝,流那么多血,还走那么长的路到万安寺,能救回一条命,算是他福大命大了。我这里有一些皇上赏赐的药品,很珍贵,能活络气血,让伤口快些愈合,拿去给你爹补身体吧。”突地想到子淳也用过一些皇宫的药丸,才会招惹祸害啊,他叹气。
“哦。”伏接过用丝绢包好的药丸。
“咳,这些钱也拿给你爹,如果他还不舒服,就叫大夫多抓一些上好药方,给他治伤。”
“哦。”伏再拿来钱包,不禁嘴角带笑,心想外公并不是很讨厌阿爹,还会关心他。
管家穿过走廊,来老爷面前,告诉他,武将军同夫人与湘湘小姐在大厅了。
丁进贤忙离开庭院,回到大厅,与妻儿一起迎接贵客。
武丁两家人见面,欢喜热络……
“老哥,最近你府上发生不少事啊,平安就是福。”
“还要多谢将军老弟派来的人手帮助,守卫我们丁家!”
“还有湘湘呢。你们也许不知道,可我与贤哥最清楚,每一湘湘过来,这儿都有欢笑,谁还能记住那些可怕妖邪之事?望将军别笑我这妇道人家冒昧,我真希望淳儿能快些把湘湘娶进门,让丁家添子添孙,多增欢笑。”
“哎呀,别说啦,我会害羞……”武湘湘脸红了,躲在亲娘的身边,两眼不忘偷瞄丁子淳,羞赧说道:“我与丁家有没有缘份,还要看淳哥哥的意思?”
想事情的人出了神,没在听周围说了什么!
你这块大木头!丁进贤暗骂一声,帮儿子回答:“我家淳儿害臊啦,不好意思开口。其实他当然想与小姐早日成亲,不如趁这时间,我们大人就把孩子的婚期定下吧?”
姐夫的伤口如何了?会很痛吧?此时,丁子淳在考虑要不要过去看他?对旁的声音,他没去听……
在恍惚里,他感觉温暖,宽敞结实的臂膀抱着他,不停的亲他、抚摸他,教导他从没经验过的事儿,他浑身燥热,酥痒难忍。
禁不住了,他伸手搂着他,彼此的肌肤相亲,他进入他,冲撞着,他会痛,却又欢快,呻吟出声,他接受了埋人体内最的男性,听他在他耳边热情的低哺,他要他,唤他名字……
“子淳,我爱你!”
丁子淳突然惊醒!醒来了,春梦也消失,只残留下一身的汗,整个人还于羞红烫热的状态……他坐起来,颤动的手拉开被子,发现裤裆湿一片,他窘得全身缩成一团,抱住自己。“我是怎么了……?”没有答案。
夜里寂静,只有北风吹拂树枝,宪搴作响,好似悄声唱着歌。
一个人待在房里,不能再入睡,他把脸埋在两膝之间,眼眶不自觉泛红――
经过客栈的那一天,经过玉面观音差点杀了他的事件之后,忽然之间,他发觉他对姐夫的感情在变化,变成一种不正常的、让他很害怕的……
他身上都是血,用一种令他惶恐的热切神情凝视他,那样的男人,已经刻印入他脑海中,赶不走也挥不掉!
为什么?异样的情愫,他没法儿弄懂。无论如何,他非常清楚了,梦与现实不同,在这现实生活里,伏罗爱的只有姐姐一人,不会是他!
过了几日,丁子淳还是不能忍耐,终于做出决定,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以后,他回到家,就去找姐夫,看他的伤势。
他敲他房门,没人应声,怕姐夫还在休息,他不好冒然进去打扰,先去找儿询问。
“阿爹不在房间,他已经离开了。”
来伏的书房,听见他回答,丁子淳呆住,随即追问:“离开?他的伤还没好啊,会去哪里?”他说阿爹的伤口已经好很多了,可以走动,就想回去黑鹰教。他再问他,人何时走的?他说四天前,阿爹趁晚上走的,还叫他不用通知别人。他把一封信交给他,说是阿爹要他转交给他的。他忙接下信,拆开来看――
子淳,对不起!
白纸上头,就短短的几个字,没有其他讯息了?丁子淳怔怔的瞅着男人字迹,无法想像他是用什么心情写下这些,不告而别?
“信上写什么?”伏好奇,看到啦,也不懂:“阿爹为什么要写对不起?”
丁子淳千头万绪,怎能向孩童回答?“你爹……真的离开长安,回兰州?”他急着提问题,孩子点头,照实说了。他惶惶然,好不容易才调整好情绪,要来见人,如今那人却已经走远!他瞅着孩童清澈翠绿的眸子,心头一颤,脱口而出:“你爹离开了,就你一个人留下来,可以吗?如果想去找你爹……” 一股冲动教他想跑出家门,前去追上伏罗!
伏块看舅舅的样子奇怪,好像很难过?不由得记着父亲交代他,暂时要留在长安,他听他的话。 “我的书还没念完呢,不去找阿爹了,我也要留在这儿陪舅舅,还有陪外婆外公他们说话。”他瞧着他,还是禁不住了要问:“舅舅,你喜欢我阿爹吗?”
孩童话语直接,更挑起丁子淳郁闷的心事。那人已经离开,他还不老实,要隐藏吗?“我喜欢他……”他张口,虽说喜欢,却依旧弄不清楚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
“你喜欢阿爹,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成婚,要跟武家姐姐定婚约?”还有那个玉面观音就更恐怖了!
了子淳张大眼睛注视孩童,被他的问题吓住。片刻,才能答话:“我跟你阿爹都是男的,怎么成婚?”
“可是阿爹跟我说过了喜欢你,你也喜欢阿爹,你们为什么不能成婚?”
姐夫喜欢我?丁子淳初听到这些,太惊讶,也怀疑那是什么样的喜欢?无法回答,他叹气:“儿,你太小了,很多事情不明白。”
“我已经十岁,是大人啦!”伏抱怨:“舅舅你还没讲,你为什么不跟阿爹在一起?”
面对追问,丁子淳不晓得如何回答?齿咬下唇,“我怎么能跟你爹在一起?”他吸一口气,才能止住想哭,颤声道出:“儿,你阿爹喜欢的只有你娘,他会注意我,也是因为我同你娘亲的长相一样,而不是真正的喜欢我这个人,这让我很难受……所以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伏仰望舅舅的眼睛湿润,他听了他的话语,似懂非懂。
伏罗因为伤势,还无法独自离开长安,又不想回丁家,所以在没人晓得之下,他用先前丁进贤给他的一包钱,在城郊找到一间便宜的住宿进去。
没多久,他竟遭受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瘪三闻风赶来偷袭,跟对方打斗时,幸好获得与黑鹰软做过生意的道上兄弟帮助,解了他的危难。
隔没多久,伏罗被玉面观音重伤的事情经过,让人传报回黑鹰教中。为此,东方翎很是惊讶,挂记伏罗的状况,他把教务暂时托付信任的长老,有段三少和几个伏罗的手下随行,一起赶往长安。
他们抵达天子脚下的京城之时,伏罗已经让友人移到好一点的客栈里休养。
三个多月不见,每个人看着伏罗因为逃过几攻击,又伤了刚愈合的伤口,变成病猫一只,躺在床上……
都是因为丁子淳才弄出来这伤势啊。东方翎叹气:“伏左使,你该在丁家养好身体,再离开。不然,你孤单一个,又带伤,很容易变成箭靶,遭人攻击!”尤其是他们这种在武林之中,树大招风的人物,绝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随时都会被敌人盯上来暗算,丢掉生命。
“有劳教主亲自过来看我……我真是给教主添麻烦了,抱歉。”伏罗望着东方翎,段三少,和自个儿的弟兄伙伴都在床边,他安心了,一松懈,便沉沉的入睡。
因为有黑鹰教的人看护,伏罗在客栈的房间里能安然休息,经过几天的好吃好住,伤口也有按时换药,他身体大有进步,加上运功调和,逐渐恢复精神。
岁末年终,白雪纷飞。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采买新衣新裤,忙着过年。
东方翎见伏罗的身体好得差不多啦,却没离开长安的打算,只是整天窝在房间里发呆,要不就是突然跑到外头,挥刀练功几个时辰都不罢手。他只好要其他人先回去兰州,让段三少与他一块留下来,陪着伏罗,以防意外之事。
一日傍晚,他们吃过饭,又看他回房间,斜躺在床上发呆。他们跟进去,故意不走了,就坐在桌前闲聊,可聊半天了,伏罗都没吭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段三少瞅着东方翎,对方耸了耸肩,一付没办法的样子,只好他再来丢问题:“伏左使,儿还不知道你留在长安,你要去接他回兰州吗?还是让他一直留在外公家?”
没有回答。他们望向他,他已经闭眼睛,不知是在休息呢?还是睡着了?
段三少叹道:“你会不会觉得伏左使有点奇怪?”
“是奇怪啊。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何时要回教中?”东方翎应声。
俩人继续交谈,段三少说这几天走在路上,听见的都是翰林学士丁进贤和武泽宝将军这两家人要办的婚礼……
“也就是说,丁于淳与武湘湘的婚事,会在过完年后,大约在一月底,让朝廷盛大举行?”
“是啊,我去打听过,武泽宝是皇后喜欢的表弟,这一他嫁女儿,好大的面子啊,有皇帝与皇后帮他主持,还要升他的官,变成北庭部护府的大将军。过不久,皇帝要派他出去上任,专司哈卡夏与其他西域王国的来往、边界守备。”
“哈卡夏?”东方翎皱眉,不知他那个异母的弟弟,焰,他是否还在那国家?
段三少明白对方所想,接着说:“没错,哈卡夏国王阿罗斯已经接受了朝廷的邀请,会亲自过来长安,参加武泽宝女儿的婚礼。”
“是吗?国王大概要给武皇后做是情面,再从我大唐得好!?除了哈卡夏,其他的西域国家也会对这场婚礼有表示吧?”
“也许喔,他们都要看在武皇后得皇帝宠幸的份上,来送礼给她的表弟!”
“伏左使,丁子淳这一场婚事看来挺热闹,你认为呢?”
俩人再回头看,床上的人依旧无语,没张开眼睛。
等到教主与段三少离开了,伏罗才睁眼。
烛火摇晃,他盯着墙上的影子,盯到眼睛发酸,才眨动一下。
此刻,他脑袋里全是那人的身影,他才稍微接近他,他就红了脸,甚至两耳朵都烫热,当他靠过来帮他绑腰带,他能闻到他体香,他不过是作弄他,他却很认真地记下他的每一句话,还同一个姿势,举到手酸了都不敢讲,太好笑啦。
当他搂着他人怀中,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声喘息都挑动他亢奋,没同女人交合过的身子,却在他的手上达到高潮,他爱抱着他,他在他身边,就感觉自己的心很安稳、平静……
我不是姐姐!你不要再那样的看着我……我受不了!
子淳如此温一―好脾气的人,会对着他吼叫,他心痛,他怎么能把他逼到这样的地步?伏罗烦闷万千,忽然起身,抓住刀子就冲出房间!
他离开客栈,一路狂奔,仿佛一头不知疲倦的夜行野兽,跑到没人没房子的空地,拼命用力挥刀!
刀刃随身体转动而疾舞,经寒风擦过,舞出“呼……呼……”响声,即使用尽力气,还不能忘记子淳,他想去见他,想同他说说话……“呀啊啊――”他放声大吼,断了不该有的念头,扭转腰身,一刀子蕴含十分内功,全剌入岩石当中!
他喘着气,紧抓刀把,瞪视插入岩石的利刀,一个恍惚,将自己的影子错看成是别人的。“玎妹……”他抬头眺望,哪有妻子再过来对他说,夜了,早些去歇息!
他想起她,不自觉两眼噙泪,突然发现,才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他的悲伤正在慢慢消退,脑海中的她虽然清晰,他却不能感觉她的体温、她的气息,他努力去记起她的每一件事情,与她相过的每一天,那些记不牢的片段,竟然开始有子淳来填补!当他惊觉不再时时刻刻思念着玎妹,他害怕,很怕她不在的时间越久,她的身影会越模糊,逐渐要被子淳取代!
“我应该怎么办?”他喃喃自语,没人来给他解答,热泪滑过脸颊,他僵在原地,茫然不知。
伏罗郁郁寡欢,又胡乱的渡过几天。
到了晚上,他想出去透透气,才打开房门,就撞见段三少!
“伏左使,你去哪儿呀?”段三少微笑,听他说了要出去走走,他晓得他又要带刀子去奔得精疲力尽,才会回来客栈,他就先来堵他的路,把他拉回房里。
“你别出去了,我打听到丁家的最新消息,你要听吗?”对方不语,他王动继续说:“丁子淳在双亲要到将军府下聘礼之前,突然说他不能娶武湘湘。”
“嗄?”一句话立即引起伏罗注意。
“你终于有兴趣听啦?”段三少接着讲:“听说是丁子淳对父母亲坦白,他不爱武湘湘,不想娶她做妻子,要退掉婚礼……为此,丁进贤气个半死,还不准任何人把这事传出门去!”即便如此,这大消息还是让他探听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丁府里的人不是每一个都能守口如瓶啊。他真佩服自己打探的能力,应该有人来给他奖赏吧!
不管这清息是真是假?已经扰得伏罗心情紊乱,他怔怔的低语:“以子淳的个性,应该不会对他爹娘讲出那些话……就算是真的,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讲出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子淳终于提起勇气做到了,终于对家人讲出他想讲的话。他若因此而遭到打压,会不会沮丧,会不会放弃呢?一股冲劲令他想帮他!
“不管他讲不讲,都不能改变事实了。因为这婚事已经由皇帝定出日期,各方的贺礼也陆续送到丁武两家了,不可能有变卦。”段三少瞅着无言的人低头沉思。
段三少对伏罗说完了,就去找东方翎。
东方翎听过,很诧异:“你真的打听到丁子淳不要娶武湘湘?”
“当然是真的,我探听消息的本领可厉害了。”段三少笑呵呵:“之前我对伏左使讲了好多话,他都没兴趣听,讲到了子淳不要娶妻,他总算有反应啦。这代表了什么?”
东方翎微笑不语。
段三少等不及人家回答,自己先开口:“要我说呢,这代表除了玎姐,伏左使会慢慢的走出悲痛,再喜欢别人吧?”
“我希望他会。”东方翎轻叹。
“伏左使会不会去找丁子淳?”他们互相凝视,未知答案。
听了段三少的话,伏罗再三告诫过自己,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前往丁家。
他没敢到丁家大门口,只是隔着一条街,躲在墙角后头,远远的眺望……
望着仆人进出丁家,他就在寒风里果果的站在原地没走开,过了好久,直到太阳西落。
天色渐渐的暗了,丁家门口也让仆人点上灯火。
他还在犹豫要去找丁子淳吗?两眼忽地看见旺福与几个丫头下人边聊边进入门里……
“这半个月来,贺礼收了不少啊。少爷好福气,有了湘湘小姐,还得皇后娘娘喜欢,再召他们小俩口入宫作客。”
“也许少爷与将军府结成亲家,又能得皇帝万岁赐官位?”
“照这情形来看,少爷肯定有官位可坐啊。即使万岁和皇后娘娘没来注意,咱家少爷生得一表人才,还有学问,要不是他没积极赴科举,现下老早在朝廷做官了。”
“没错!”
“唉,不管怎么说,咱们府上都是双喜临门!老爷与夫人定是高兴得不得了!”
伏罗屏气凝神,不难听到他们谈笑讨论。当下,他跨出脚步,终于决定去见……
顾虑丁进贤,他没选择从前门进去,反而绕到丁家后方,趁四下无人之际,悄然翻墙潜入,找寻伊人。
避开仆人,他到过子淳的房间和书房,都没发现,他再到他常去的庭院,还是没人……于是他转往儿子住的地方。
伏才在无趣的老先生指导下,做完今天的功课,等着吃晚饭,却突然看见父亲。他既惊讶又兴奋,跑得比飞箭还快,直扑入他怀中,嚷嚷:“阿爹怎么在这里,没回黑鹰教?”
伏罗要儿子小声些,一面回答:“我留在长安,刚养好伤口,所以暂时没回去教中。”他再问他子淳的事,孩子说,舅舅让皇后叫去宫里了,他晓得这个,现下只想知道,“你舅舅何时会回来家里?”
“我不清楚……”伏歪着头思考,突然想到了,前几天,我听外公说,武皇后很有兴趣跟舅舅谈论诗词文章,她对武湘湘也特别的好,说不定就要他们在成婚之前,都留在宫中与她作伴?”他见父亲不语,脸上隐然有忧,他要跟着担心,“阿爹,我还要在这里住多久?你会来接我回家吧?”他拉住他的衣袖,说道:“我不喜欢舅舅娶别的女人,你去找他回来,我们三个再一起回黑鹰教?”
“儿……”伏罗皱眉,犹豫好久,仍旧不能答覆儿子,可心中已经隐约有了底。
入夜,灯笼光亮映着皇宫墙上的绚丽壁画,走道两侧的青石栏杆影子拖长,守卫持武器,在各的廊道上戒备。
越过园与楼阁,一门窗关闭的房室里,气氛凝重……
丁进贤两手揉搓,烦闷的走来走去,又看了儿子几眼,还是不相信,“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爹……”丁子淳呼吸,再说:“我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不爱湘湘,更不能娶她。”
“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偏偏让皇上、皇后和各方的礼都送给我们了,你才来说?”丁进贤火气升高。
“我老早跟爹讲过了,我不能娶湘湘,可你总是不听进去,非要与将军定下婚期,逼我娶……”
“逼什么?你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将军的爱女!”丁进贤打断儿子的话,怒不可遏:“湘湘生得美,人又活泼可爱,得皇上与皇后喜爱,这长安城内,有多少皇亲贵族要追求她,还求不到呢,难得小姐喜欢你,将军夫妻也中意你,我搞不懂你是不喜欢她的哪一点?”
“我不是不喜欢湘湘,只是我对她只有兄妹情谊,没有任何的男女爱情,我不想她因为我,误了终生的幸福……”
“啥爱情?这东西等你与湘湘成婚以后,可以慢慢去培养,夫妻久了,自然会有感情有幸福。”
“但是爹……”
“别说了!”丁进贤气恼,“爹为你决定这门亲事,不但对你的将来、对我丁家都好,你就要接受。而且你这婚事快要由皇上与皇后亲自主持,连西域的国家都会来观礼,这是多么荣耀的事,不容你再任性,讲一些没规矩的话,让我同你的娘丢脸。”
“这几天,爹有公务要忙,不能一直都在你身边,你自个儿住在宫里,就该好好的陪伴湘湘和皇后,想清楚,如何在婚后做一位好丈夫,给妻儿幸福。”
父亲不许他插嘴,讲完了就离开。“喀!” 一声,开了的房门又关上,独留丁子淳一个人,他恐慌。
第一鼓足勇气违背了父亲,还是注定要失败!此刻,他沮丧无助,想他真要同武湘湘成婚,与不爱的人厮守终老一生。他不自觉跨出几步,推开窗,冷风袭面,两眼越过结了霜的树枝,望着几名守卫巡逻过,又往别……
如此静悄的黑夜里,他无法去想旁的,只思念那个男人,一头红发,比青草还要翠绿的眼睛啊。“他……回兰州了吗?”丁子淳低喃,想他要看见他反抗不成,被困在这皇宫里,会把他骂一顿吧?
月明星稀,万物沉睡,唯有他不能人眠,记着即将到来的婚礼、父亲的话,他恐惧!
视线入暗黑里,总觉得有黑影移动,他张大双眼、眨了眨,当真见一太监与卫士朝他过来。再仔细看,那卫士竟然是――
偷得宫中守卫的衣服穿上的伏罗,他发现子淳了,立即拿刀把将吓到颤抖的下人打昏,再拖着他到房室内。
丁子淳忙回神,帮着他藏人、绑人,再关紧门窗,就怕其他守卫过来看见伏罗,直到四下又恢复安静了,他才转身望着他,还怕是错觉,不敢相信姐夫会来皇宫?
“你怎么来这里……?你的伤口痊愈了吗?”
“我身上的伤都好了,你无需担心。今晚我抓到这太监带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伏罗道出。瞥了昏迷的人一眼,其实为了来见子淳,他已经费三天时间才能避开守备,潜入宫中,又在这迷宫般的殿宇里失去方向,不晓得子淳住在哪个宫室。即使逮到人,替他带路,也没把握他会乖乖的受他控制,往正确的方向……不过总算这一切的顾虑与辛苦都过去了,他终于找到子淳!
在如此时辰,如此的地方跟姐夫重众,还听他说,他没回兰州,就一直待在长安,丁子淳充满了惊异、喜悦和不安。
俩人对望,默然无语,彼此的心都跳得飞快。
伏罗再见到秀丽容颜,内心莫名悸动,说不出的欢喜,先开口讲出:“我已经听说了你所有的事情,你当真对爹娘反应过,不愿意娶武湘湘?”
丁子淳一愣,随即回答:“是的……”
“你表明了心意,有用吗?”
“没用。”丁子淳蹙眉叹息:“我爹很生气,他听不进去我说的话,还是要我娶湘湘,我不能再反抗他……”在玉面观音的事件,他差一点就丧命之后,父亲更提前的去跟将军府订下婚期,像是要用喜事来冲淡一切灾祸?
以为姐夫会骂他懦弱艇能,只会对他发牢骚,竟然没有!反而是过来拍一拍他的肩膀,赞许他有勇气对家人讲出真话。瞬间,他没了沮丧,希望重新燃起。
伊人乌润的瞳眸仰望他,当他是他仅有的依靠,伏罗心头悸动,开口再问:“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还要听你爹的话,去娶一个你不爱的人?”
“我不要娶我不爱的人!”
“武湘湘家世显赫,你与她在一起,只有好没坏,你为何不娶她?”
“我不爱她,绝对不能娶她的,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对象――”话冲出嘴,丁子淳立刻满脸涨红,不好意思再讲下去。
见状,伏罗竟然生出嫉妒。“你喜欢谁?”他询问,他没回答,他要猜是那不男不女的玉面观音?毕竟那个狠毒的恶人了功夫哄骗过子淳!
丁子淳注视男人脸色不好,没敢再回话,只道出此刻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我想离开这里!”
“你想离开,我就带你走。”伏罗微笑。就怕对方要顾虑父母亲,顾虑武家,还有皇室那些人,不想跟他一起走。
男人说得干脆,丁子淳有些不适应,望着对方的神情,他心底有非分之想,禁不住脱口而出:“你来找我,就为了要带我走?”
“没错,我可不能让你困在这宫中,被人逼迫娶了武湘湘。”伏罗答话。不见子淳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终究不能欺骗自己……他对他是有感觉的,而且这一份感觉超出他的想像!
“姐夫……”丁子淳颤动,不知该说什么?他来宫中找他啊,他能再见到他,已经感动不已,即使他还当他是姐姐的代替品也没关系了,他想同他在一起,想跟着他走。但是,“这里是皇宫,守备森严,我们怎能随便说走就走?”
“守备森严又如何?我不是一样找到你了。”伏罗凝视犹豫不决的人,索性脱掉卫上服装,露出一身黑衣,他过去牵他的手,“走吧。”话落,他带他离开房室。
手让男人温热的大手握住,丁子淳不由得跟随他出发,没有想过别的。
两个人静悄悄的行过长廊。
各班守卫在夜里巡逻,保护宫室安全。
伏罗能飞檐走壁,潜入宫中,可现下身边多出一人,难免行动不便,要瞻前顾后。
丁子淳只顾着跟上男人好快的步伐,有时要跑,有时放慢脚步,躲到园林里的奇岩背后。几趟下来,他开始喘了,却不能表现出体力差,怕要连累人家,就在姐夫又从岩石后步出,他忙跟上,漆黑里,没注意到对方顿止,“啊!”他低呼出声,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撞上他。
“谁在那边?”细微的声音足以引起守卫警觉,火光随之照过来。
“姐夫……”
“你别怕,跟着我。”伏罗悄声安抚人,避开光亮,他牵着他往黑暗里躲藏。
这里毕竟是大到不见边际的宫殿建筑群,伏罗不熟悉此地,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迷路了!他带着子淳试图出宫,却还是在原地打转,摸不清方向,甚至于在卫士前暴露行踪……
同一时刻,卫士们互通讯息,招来更多守备,去追人。
“大家注意啊,有贼闯入!”
“他们在那边,别跑……”
“抓住他们!”
夜里的骚动惊醒沉睡中的皇帝与皇后,还有武湘湘,同其他翰林院的同僚一起检阅朝廷文件的丁进贤。
伏罗苦于不识方向,眼见卫士越聚越多,包围过来,他要子淳抱住他,一运气,他带他窜上到屋顶,视线眺望远方的出路,想沿着屋瓦与砖墙离开,竟然被身穿异国服装的士兵拦截,被迫又回到地面!
丁子淳跟不上男人奔跑的步履,两脚打结,摔了一跤。“你别管我,走吧!”他推开他,不想拖累他。
伏罗绝不能放丁子淳,这一耽搁时间,士兵们都围上来。 “该死的……”低声咒骂,他抽出刀子。
“不能让贼子靠近大王的住!”异国的士兵纷纷护在宫室前面,让唐朝守卫以武器对付贼人。
“锵锵锵――”兵刀交锋,擦撞出脆响,伏罗一手握刀击退挡路的卫士,另一手抓着丁子淳继续逃跑!
片刻,一黑影扑向他,他本能的举刀子回挡,手竟是一阵麻,对手不容小觑,他先放开子淳,专心应付攻击。
十多招打斗下来,同样拿刀的人诧异:“你是黑鹰教的伏罗?”
“哈卡夏王?”藉由火光,伏罗才知对手是谁。难道他误闯哈卡夏国王的住所范围,当下,他决定抓住他,也许他和子淳能就此脱身!
“保护大王!”
吵闹声中,跟着哈卡夏王过来的人察觉到伏罗意图,急道:“阿罗斯小心刀子……”
伏罗快要逮住国王,却被挥来的长鞭阻挠,不得已退开了,也错失挟持人质的机会,他怒瞪挥鞭之人,更惊讶他是――“东方焰!”教主的异母弟弟,他竟然会随着哈卡夏王前来长安?
唐皇帝与后、丁进贤、武湘湘赶来探看的时候,伏罗和丁子淳已经被数十名守卫团团围住,连楼阁上都有弓箭手,以防万一。
皇帝先问候哈卡夏国王一行人,知他们没有任何损伤,才放心了,却也丢尽颜面,他怒气冲冲,对着持刀的黑衣人大喝:“贼子好大狗胆,敢夜闯皇宫?替朕放箭把他杀了!”
丁子淳恐惧。“皇上万岁不要啊……不要伤我姐夫!”喊出的同时,他已经用肉身去保护伏罗。
因为丁子淳,武皇后要丈夫暂缓放箭,也有疑问:“姐夫?丁进贤,这贼是你丁家的人?”
“他不是!”丁进贤满头汗,急着回答皇后。望见儿子与魔教之徒亲密,他已经后悔了当初不应该让恶人进丁家大门。他怎么不让他去死,要给他钱去买药治伤,让他又能回来纠缠淳儿?“伏罗不是你的姐夫,你还跟他在一起干啥?快走开!”他越想越火,又怕刀箭不长眼,会伤到儿子。
火光明亮,伏罗环顾四周都是人,还加上阿罗斯与东方焰,他自知要带人逃脱已经不容易了,干脆向丁进贤表明:“子淳对你讲过了,他不愿意娶武湘湘为妻,你总是不肯听他说话,所以今晚我才会闯入这里,就要带他走。”
听见话,众人吓一跳!武湘湘脸色更难看。
“你这魔教之徒……要带我儿子到哪里?”丁进贤气到颤抖抖,全身血液都堆到脑袋!
“子淳想去哪,我就带他去哪里,绝不会像你这样地逼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
武湘湘张口结舌,瞪着伏罗与丁子淳站在一起。 淳哥哥不愿意娶我?”她颤声询问,回想她与他有过的时光,绝不信眼前所见。
“对不起,湘湘,我不能与你成婚……”
“为什么不能?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可仅止于兄妹之情,所以我不能娶你为妻。”
有伏罗陪伴,丁子淳才能讲出实话。
实话很伤人。武湘湘倏地变脸色,再审视丁子淳与伏罗互相看对方的神情,竟是发现怪异。“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女人直觉令她感到不对劲,脱口而出:“难道你们――”互相喜欢?她急抽一口气,才不要讲出来,好恶心!
东方焰乍看与丁玎一模一样的长相,已经被吓到,不难猜出伏罗闯入皇宫的动机……他望着阿罗斯,各怀心事。
“淳儿与这家伙……”丁进贤再笨,还是能看出儿子与伏罗的眉目之间传情。“造孽……造孽啊!”他哀叫,想着女儿已死,唯一的儿子要为了同一个江湖匪类而断送未来!老脸已经气得红一阵、白一阵,他冲向俩人要打,却被卫士拦阻。
喧哗之中,武湘湘极难堪。“你怎能这样对我?”她恶狠狠的瞪着丁子淳,情意消失,只剩下怨,她嚷嚷:“我要回家去跟爹爹说,这婚事我不要了,我才不要跟不爱我的人在一起!”大家都瞅着她,干什么啊,她才不需要同情。
“我好没面子……嘤!”禁不住哭出声,她气得推开随行的丫环们,一个人跑走!
“湘湘!”皇帝唤不回女孩,忙叫人跟上她,以保安全。
“皇后,你说应该怎么办?”
武皇后沉思,同时注视丁子淳和红头发的西域人,一会后,她回答丈夫:“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先把他们两个关进牢里!”
伏罗没带着人顺利离开,反而被抓住了、手脚都上锁铐,让唐朝皇帝关入监牢!
丁子淳头一回见识到关犯人的地方脏臭,很害怕,也很自责:“姐夫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对不起!”
伏罗对着隔壁牢房的人,笑说:“我是自愿进来皇宫找你的,你没连累我,所以别再说对不起了。”
“我们俩……最后会变成怎么样呢?”丁子淳贴墙而坐,感到男人就在墙的另一面。
“不知道。”虽说不知,伏罗却能揣测子淳毁婚,定会惹恼将军府和皇室,要判重罪!更别提他自己硬闯宫中,引起骚乱,要被皇帝砍去脑袋吧?他怪自己思虑不周全,要害了子淳,丁进贤更不会饶恕他了。
别再想不吉利之事,他只瞥着面前的铁栅栏,好想挣脱锁铐、拆掉牢门,到子淳身旁!唯恐来日不多,“子淳,”他唤他,停了片刻,再开口说:“我喜欢你!”压在心底很久的话终于坦白。
闻言,丁子淳震惊多过喜悦。“姐夫……?”脸贴上门栏,只能瞥见隔壁牢里的锁链,无法看到人。
不能与于淳面对面,伏罗反而轻松些。“也许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是把你当做你的姐姐来看待,可现在不同了,我终于清楚,你就是你,不是别人,更不是玎妹,如果我先前的行为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说出真心话,他长吁一口气,胸口不那么烦闷了,他要对他表白:“子淳,我真的喜欢你,我会想抱你、亲你,过来找你,没有别的,全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要待在你身旁。”只有自己在讲话,对方一直没吭声,他猜他生气吗?他不敢再讲下去。忽地,细碎的啜泣声传入耳里,他紧张:“你哭了吗?是不是我又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
哪里会不高兴?丁子淳是喜极而泣,一时之间接不上话。他从没想过伏罗除了爱着姐姐,也会注意到他,喜欢他,他真的会喜欢他这样弱势的男人?他高兴得仿佛身体里开出一朵一朵的儿,要升上天空!“不是的,我很高兴……”他低哺,只想着他喜欢他,不敢追问他喜欢上他的哪一点?怕这般的美好只存短暂,就要消失!“姐夫,先前你问了我喜欢谁?我没告诉你,现在,我敢说出来了……”趁此机会,他一定要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你。”
俩人虽然让厚墙阻隔,却阻止不了爱情蔓延。
“子淳……”伏罗接受情意,胸里充满炽热:心跳太快,要爆开!
“姐夫,我这样的……是不是很不正常?”男人竟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他面红耳赤,羞于自个儿太大胆。
“你不正常,那么我更不正常了,竟然会这么喜欢你,见不到你,我老是想着你!”伏罗嘴角飞扬,不可思议会再一有恋爱。以为玎妹离开他,他会抑郁终身,许是她在天之灵对他不忍心,要让子淳出现在他面前,救他脱离苦海!
“我也是啊……姐夫,我见不到你,老是想着你。”丁子淳低语。他瞅着阴暗的牢房,锁链“锵啷锵啷……”响着,担心他们不能渡过这一劫!
第七章 鸿门宴?
武湘湘哭哭啼啼的回家后,武泽宝也听说了所有的事情。
他勃然大怒,除了找丁子淳算帐,也把气出在丁家全部的人头上,且不再与他们来往。
为此,丁进贤叫苦连天,除了承受与武泽宝交好的朝廷官员排挤,更担忧丁家香火不保,唯一的儿子要丢掉性命!以为儿子没死在玉面观音的手上,从此会大吉大利,没料到又为了婚事,在劫难逃……他已经够烦了,还要照顾妻子。
“你别哭啦。”他劝她,她没听,整天以泪洗面。
她对丈夫抱怨:“我怎能不哭?我们的儿子要被皇上杀头啊,你去想办法,救他回来!”
“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皇上执意要杀淳儿,他没罪及我们丁家,已经是万幸,我还能想啥办法?”他愤愤不平:“说来说去,这全部的事,都是因为魔教之徒挑起的,我们根本不该让伏罗那种人进来家里,现在可好了,惹祸上身!”
伏站在走廊转角,就听见外婆哭泣,外公不停的骂阿爹,他惶惶然,不晓得自己能帮什么忙?
武将军千金的婚事告吹,即使有皇帝与皇后下令宫中之人别再到乱嚼舌根,仍旧有消息流出宫外,让这事件在长安城内传得沸沸腾腾。
寻常百姓不能得知武丁两家婚事取消的真正原因,还是听说了,皇帝要把丁子淳相夜闯皇宫的伏罗一块死!
这些事,也传人东方翎和段三少的耳朵里。他们能猜出伏罗会去找丁子淳,可没想过他竟是用这样冲动的方式――
“伏左使不是小孩子,怎么没考虑清楚就一个人去硬闯皇宫?太乱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段三少瞅着满脸担忧的人。
东方翎眉宇锁,伏罗就像他的兄长,他岂能弃他于不顾?他没有选择,只道出一句:“去救人!”
不到几天,正月要过去……
大地万物从严寒里解冻,纷纷冒出头来,迎接春天。
此时,皇帝在守备严密的宫中,已经定出犯人的砍头之日。
哈卡夏王阿罗斯站在唐朝皇帝与后的旁边,不免要问:“牢里的那两个人,明天真要死?”
“当然。”皇帝说道:“丁子淳恶意毁婚,不仅坏了武湘湘的名节,还让朕、武将军,所有来送贺礼的国家与官员都尴尬,颜面无光。王于那个黑鹰教的伏罗更不用提了,之前他已经欺负过朕的波斯美人,现在还敢闯进皇宫,判他两个死罪还嫌少呢!”
听到话,武皇后不满:“皇上还讲那波斯女人!不已经查明白了,是她到勾引男人,与护送她的黑鹰教伏罗和他的手下无关?而且她也受罚了,被逐出宫,皇上还要旧事重提,定舍不得她?”
“没这回事啦……皇后多心了。”
阿罗靳观看皇帝怕老婆,觉得好笑。
武皇后注视异国人,询问:“瞧国王似乎很关心那俩人的事,是认识他们吗?”
阿罗斯一愣,随即回答:“算是认识吧?伏罗与我心爱的人有一些过节,所以这一居然能在此地碰到面,太令我惊讶。”记起东方焰与他哥哥、还有黑鹰教的仇怨,他皱眉,突然心有所想,开口要求:“既然伏罗跟丁子淳是将死之人,皇上和皇后可否卖给我一个面子,把他们俩人的命交给我来置?”
丁子淳在牢里睡不好,每一天都担忧,刽子手的大刀何时会架在他相姐夫的脖子上?
直到一日,几个狱卒进来,打开牢门,拉他出去,见到伏罗跟他一样的,被拖出来,不同的是,伏罗手脚上的锁铐仍旧在。
“姐夫――”他唤他,想多看他一眼都不行,立刻让人抓着上阶梯,离开牢区。
“子淳!”伏罗不知对方要被带往哪里?自己也受狱卒控制,不得自由。
丁子淳让牢房外头的阳光射得刺眼,一会才能适应了,他张大眼睛看前方,有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身体自然虚弱,几乎没走路,都让左右两旁的狱卒架着前进。
“两位大哥要带我去哪儿……?要上断头台,杀掉我?”
“别罗嗦,跟着我们走就对了。”
“锵啷……”
丁子淳循着锁链响声回头望,伏罗就走在他后头,顿时他稍减恐惧。
伏罗眼观四方,已经走过长廊,穿越园凉亭,渐渐的,他奇怪狱卒没将他跟子淳带到刑场,反而是进入一宫殿的房室之中?
丁子淳瞥着许多异国士兵把守在房室周围,也觉得不对劲,才让人架着跨入门槛,就看见,“教主,段三少……?”他惊呼。
除了东方翎和段三少站在一旁,室内还有一长桌的食物,桌边另有俩人席地而坐,是阿罗靳与东方焰!
“人都到齐啦,大家坐下吧。”阿罗斯笑看四个人呆若木鸡,没有移动,他再催促,还叫人解开伏罗的锁链。
四人见到门禁森严,无法逃脱,只能挤在一排,都坐下来……
“你们怎么也进来皇宫?”
“还不是为了你!我原本去找皇帝,看他能否念在与我们黑鹰教有生意往来的份上,放过你和丁子淳,没想到最后是让哈卡夏王的士兵带过来此地。”东方翎悄声回答伏罗。至于段三少,他不要他来冒险,他硬是要跟着他,甩都甩不掉……唉!
害了教主与段三少,伏罗满是歉疚,更心疼子淳给牢狱之灾折腾得虚弱,他再看向东方焰、阿罗靳,两个人的表情不同,大家会在同一个地方聚首,这局面真够怪异了。
丁子淳偷瞄伏罗的两手腕上还留着锁链铐过的红痕,想他跟他一样,在牢里很不好受。现下,他呆看着桌上摆满美食,感到与之前有天壤之别。他忍不住要问:“我和姐夫不用死吗?皇上……不杀我们了?”
“你们的皇帝跟皇后给我这远道而来的客人面子,把你们两个人的命交给我来理。”
阿罗斯笑嘻嘻的讲话,东方焰则是一脸诡谲。伏罗看了,直觉俩人是故意的,故意引来教主,想把他们都一网打尽!他瞪着美酒佳肴,全无胃口,沉声道出:“这一桌是干什么?鸿门宴吗?”
“怎么了,伏罗你是因为酒和菜里放毒,不敢吃?”东方焰冷笑。
直截了当的话令伏罗、丁子淳、东方翎和段三少不敢动筷子,就怕菜一入口,肯定死状凄惨!
酒菜香气四溢,可室内情况死寂沉重。
好一会了,东方翎不得不先开口说:“焰,请你放过伏左使跟丁子淳,毕竟丁玎是死在你娘的手下……”
“丁玎死了又怎的?你们不是也杀死我娘!”东方焰瞪视翎和伏罗,与他们有过的仇怨还没算清楚呢。
“你哥哥与伏左使没杀死二夫人。当日在教中,他们看她被关住之后,忧郁成疾,就让她出牢房,再回去自己的住养病,却还是迟了……她病死以后,你哥好生安葬她,打点她的墓地,你也回去乌岭看过她的,不是吗?”段三少试着游说。
东方焰嗤之以鼻:“那个时候,我是看过娘的墓,却不能表示什么。她到底是你们杀死的?还是病死的?我没亲眼看见,随便你们怎么说都成。”
“现在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伏左使都死了,你才会罢手?”东方翎恼怒。
“没错,不只你跟伏罗,段三少、丁于淳也一块去死吧!”
恶狠话语教丁子淳打颤。他和姐夫没上断头台,却要被人毒死……他盯着热腾腾冒白烟的菜,怕得吞咽唾沫。
“你别欺人大甚!”东方翎冲着焰,拍桌子大骂:“那是你、我、伏左使三人之间的仇怨,段三少和丁子淳是无幸的,你何必牵连他们?”
“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你认为你有资格对我大声说话吗?”东方焰冷冷的哼一声。
段三少与丁子淳互看一眼,都想这地方让哈卡夏王的人手戒备得滴水不漏,纵使东方翎和伏罗武功盖世,能逃出此地,也不能赤手空拳在皇帝这迷宫般的殿宇群中,击退上千人的卫队,逃脱成功!
阿罗斯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瞅着坐在对面的四个人脸色难看,他不出面不行啊。“焰,别再吓唬他们了。”他握一握身旁人儿绷紧的肩,再看向伏罗那些人,微笑说出:“你们放心,这些酒和菜都没下毒,吃吧。”
听到这种话,谁敢放心的吃!四人还是没动碗筷,只跟对面的俩人大眼瞪小眼。
许久之后,丁子淳叹一口气,拿来筷子,夹青菜――
“不可以!”伏罗忙出手阻止。
丁子淳直视男人,幽幽的一笑:“不管这食物有没行毒,都没关系了,这几天,我知你心意,有你陪伴,已经很满足。”
听见话,伏罗情绪激动,想他和子淳本来就要被皇帝砍去脑袋,如今能坐在这里,也是多活片刻,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差别?但是……看着受他连累的伙伴,他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只能说:“教主,段三少……对不起了。”
“子淳,倘若今日是死期,我们就死在一块!”
“喂,你们俩别干傻事!”东方翎跟段三少要制止两个人吞下毒物,却还是慢一步,他们心惊肉跳,瞪着伏罗、丁子淳将死……
见状,阿罗斯一拍大腿,朗笑说道:“哈哈,原来伏罗也是一个有情人?”
在东方焰和哈卡夏王的注视下,喝了毒酒的伏罗、吃下毒菜的丁子淳应该要死了,可等半天,却没有死!他们怀疑,“怎么会……?”不禁摸一摸自己身上,没有腹痛如绞,没有出血,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他们两个人依旧活得好好的?
“我都说酒菜没下毒,这下子你们总该相信了?”阿罗斯瞅着四人张口结舌,模样好笑。
东方翎与段三少惶惑不安,不晓得阿罗斯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性命还留着?伏罗与丁子淳对望。此刻,他们的心情犹如被人拖入阴暗的巷内狠狠地揍过,又被带到温柔乡里,让姑娘的软嫩小手安抚…… “那又是为了什么?”伏罗瞪向东方焰,不能理解。
“为什么?你问他吧。”东方焰瞟了阿罗靳一眼,悻悻然说道:“这酒席全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呢?焰,我是为了你,才做这些啊。”
东方翎和段三少惊讶阿罗斯对焰温柔轻语。
只是焰闹脾气,在别人面前不愿与他太靠近,阿罗斯却所谓的耸一耸肩,对着东方翎那些人再说:“我与焰在哈卡夏一起生活,每天都非常的开心。但是我晓得焰对于家乡,还是心存遗憾感伤的,所以有机会的时候,我要带他来中原看一看,可没料到会碰上你们。”
四人面面相觑,也没想过自兰州一别,会发生这许多的事情,到最后,大家要在长安相聚!
“东方翎,伏罗,我们会在这皇宫里见面,算有缘份了。我已经想过,我很希望能在回国之前,帮助焰和你们化解仇怨,如果焰能跟你们和睦相,就太好啦,以后焰想家的时候,也有一个家乡能回来……”
“你不要多管闲事,我才不想跟害死我娘的凶手和解!”东方焰打断阿罗斯的话,怪他自作主张。
段三少瞧着焰要离开,却让阿罗斯劝几句,又勉强待在原位。他诧异焰那般高傲顽强的性子,也能为别人而改变,竟然同阿罗斯一起来这宴席。人家在努力,他可不能浪费机会,赶紧附和:“大王说的极有道理,冤家宜解不宜结,翎,你说是吧?”身边的人没回应,他再加把劲,“你们是兄弟,是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何必老是怒目相向?”
丁子淳见东方翎和焰互相瞪视,快要擦出火。
“东方翎,你是明白的,去找你们的皇帝没用,要靠我出面说项,还排除了武泽宝要报复,伏罗和丁子淳才能逃过死罪,现在你才能再看见他们。你不看在我给你的这份情面上,对你的弟弟讲一讲话?”
众人默然聆听阿罗斯所言。直到此时,才稍微感觉这不是一场鸿门宴,而是化解仇恨的饭局!
在别人的地盘上,东方翎还能怎的?他要顾到身边的几个人,意识到要活命,非得对焰好些。其实除此之外,在乌岭上,他不是没想过焰的事,如果他跟焰之间没有怨仇,应该会是好兄弟吧?不由得,他瞥向段三少,他似乎在鼓励他,让他能试着去淡化焰做过的坏事,记着他小的时候多可爱……终于,他调整了心情,面对弟弟,“焰,我知道你离开家的这段时间受苦了,如果你想回黑鹰教,哥哥随时欢迎你回……”
“你不用假好心了,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东方焰嘲笑,没等对方讲完。
东方翎忍住火气,挤出笑脸,“难得有缘,大家能坐在一起,说真的,弟弟,我们就趁这机会和好吧?”他拿筷子,夹了一个香喷喷的鸡翅,要放到弟弟的碗中。
东方焰拒绝,不客气了回答:“我要吃的菜,我自己会夹,不劳你动手。”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翎难堪,他已经试过和解,是别人不领情!他忍不下去,脱口而出:“焰,你就是这么不可爱,难怪我会讨厌你!”
“东方翎,我更讨厌你,不对,应该说,我恨你!”
“你对我的恨意从没少过,现在多加一些也无妨。”
其他人战战兢兢,感觉翎和焰的耐性到达临界点!
阿罗靳、段三少察颜观色,都忙着劝说自己的情人:“你们要好好的谈啊,别吵架……”
“闭嘴!”
丁子淳被翎跟焰一起发出的吼声吓到,至于被吼过的段三少、阿罗靳,他们果真乖乖的闭紧嘴巴。
东方焰气呼呼的,顺手抄起酒壶,却见翎竟敢伸手过来?“你干嘛要抢我的酒?”他很不满。
“你的酒?奇怪了,这酒壶上头又没刻你的名字,我为何不能拿?”东方翎更是不爽,非要焰手上的东西。
见状,伏罗傻眼,和其他人都看见翎与焰为了争一壶酒,隔着半空,开始较量拳手。
“东方翎你是故意的,想打架吗?”
“弟弟啊,你武功被废,有力气跟我打吗?”
被说到痛,东方焰怒气冲天:“我这身武功是你废的,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他弹起身,掀翻长桌。
桌倒,酒洒,装菜的盘和碟也摔落满地――
“小心!”伏罗不顾旁的,只护着丁子淳躲开。
眼见一鞭子飞过来,东方翎吓一跳,忙闪避,要抽剑,才想起来,武器在入皇宫的时候,就被卫士没收。他只能施展步伐,连连躲过焰的鞭子,与之过招十数回合,“咦?”他观察过,也好奇:“看样子,你是了不少心血,练回一些功夫?”
“我为了恢复功力而费的心血,岂是你能想像的?”东方焰咬牙切齿,不提当初失去武功的苦,光是现在,他拿了武器还不能压制徒手的翎,令他更呕!
“老天爷啊……”差点让鞭子扫中,段三少忙退后,担心两个人满室追逐着,越打越激烈,快掀翻屋顶!“要去阻止他们吗?”他问旁边的人意见。
“怎么阻止?”阿罗斯也很伤脑筋,大叹一口气:“干脆就让他们兄弟打个够,只要不闹出人命,彼此都能消消气就好了……”
在杯盘狼藉里,丁子淳跟着伏罗蹲在墙角,他见他把长桌竖立在他们前面,挡掉让鞭子扫到而乱飞的菜肴与盘子,而守在门口的士兵们多尴尬,没大王的命令,都不敢进来压制打斗。
瞧见身旁的男人几想对他讲话,却不能,要先忙着打开飞到他们头顶的盘子碎片、肉块、卤鸡翅、豆干……“噗!”他不禁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
“我觉得我们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笑耶。”
伏罗愣住,发现他跟子淳躲在桌子后面,自己的手上还都是油和菜味,这窘样的确……“是好笑啊。”他也忍不住笑出来,两手往衣服上抹一抹。
今天之前,他们哪有这光景?在牢狱里,自个儿的命能留到什么时辰都未知!他注视子淳,低声说道:“倘若我们够幸运,真能平安出了皇宫,我一定会去好好的对你父母亲说,请他们把你交给我。即使他们不答应,我也会继续的跟他们沟通,不管这要上多少年的时间,我一定会说服他们,要他们相信,你跟着我,会很快乐、很幸福的。”
“姐夫……”即使周遭打斗吵闹,丁子淳仍然只注意着身边的男人,历经几番的险恶阻碍,他更明白对他的感情不只是喜欢,而是……“我爱你!”倾诉出声,他抬手去碰对方脸庞,触到胡渣子。
“子淳……”抓住对方温热的手,伏罗轻唤教人怦然心动的名字,想回应,却有保留,他不知所措。
丁子淳懂得姐夫,微笑着说:“我明白你爱着姐姐,要你再去爱别人,不容易吧?我不会、也绝不能与姐姐去争,只要你喜欢我,你的心还能留一点点的位子给我,我就很高兴了。”
再听这些话,伏罗窝心又觉得惭愧,“子淳,你真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能握紧对方的手,在唇上的一吻,“我对你姐姐的思念,或许会维持一辈子!但是,我也是真心的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我是这么的可恶自私,我这样的人,你还愿意爱着我?”
丁子淳不觉得姐夫可恶自私,反而欢喜他的坦白。在翠绿眸子热情的凝视下,他满脸通红,害羞低语:“我爱你……”
伊人可爱,伏罗老早兴奋昏了头,一把将人拉进怀中!
俩人贴近,卿卿我我,没去理会周围吵嚷。
枕在宽阔温暖的胸膛上,丁子淳不禁想起在兰州初遇伏罗的情景,从来没想过他与他会成今天这样子!忽地,他感触良多,叹息:“你说……当初姐姐为什么会在信上写,要我绝不能去见你?”如果他错过他,现在又是什么模样?他不能想像。
伏罗能想像自己没遇见子淳,肯定会郁郁寡欢的过完一生!他收紧双臂,拥抱喜爱之人,沉吟:“大概她是护弟心切,怕我见了如此可爱的你,要一口吃掉你!”
乌黑眸子对上翠绿的双眼,他跟他都笑了,彼此的唇靠近,再靠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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