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爱情――――东方烟
作者:自由版工 26/3/ 2:2 3365 收藏
第一章
炎阳高照、蝉鸣不绝,夏暑天里,行人躲著当空的烈日,步行在稀疏的树荫下。
苍府是江湖上名门大派,其门下子弟众多。由记得当年,苍府当家苍天海手握一把天峰剑,杀遍青露山霸王庄无人能敌,把个偌大的庄园,杀得是片甲不留,为当时武林铲除了一大祸害,被世人所传颂。
自此,苍府的声望可谓如日中天,诸多富家子弟投身苍府学习武艺,以期能如当初的苍天海般,获得天下人的赞赏和美誉。
话说今天是丑小小被卖进苍府的日子。
丑小小,没有名字,姓丑是因为他脸上长著一块黑斑,黑斑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块黑斑上长著一个个小疙瘩,有小有大,有充著黑血的,有接著红盖的,让人看之欲呕,见之害怕。名小小是因为他长得矮小瘦弱,黄黄的皮肤,干瘦的贴在骨上,没有一般北方孩子的壮硕,更像江南的孩子,似风一吹就要倒般。
贩子老板今天严厉的对小小说,不可以动不动就摔倒,不可以打坏任何东西,不可以违逆主人,这里不是以前待过的地方,摔坏东西打一顿,饿几餐就了事,不听话是要被死的。
小小好害怕,小小其实很努力的在做事情,但小小真的搬不动那些大米袋、长木头,所以小小就老是挨打,老是饿肚子。小小有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活下去,梦里似有个美美的夫人叮嘱小小要坚强,无论遇到什麽事情都要活下去,那个美美的夫人真的好亲切,好亲切,小小最喜欢的就是在梦里,躺在美美夫人的怀里听著一遍又一遍的叮咛。
但是,小小很为难,小小好想听美美夫人的话,但小小又想快快死去,因为小小不想继续去吃路边嫩嫩的野草和脱落後脆脆的树皮。真的真的好为难呀!
小小站在苍府的门前,踌躇不定,还没决定是继续活下去,还是快快死掉好,就被狠心的贩子老板拽著细小的胳膊拖进了苍府那扇低矮的後门。
跟著老板,走过一条长廊,穿过一个拱门,又绕过一座凉亭,和一排厢房,当小小以为自己快被如此多变负责的回廊转晕时,不意身後被人推了一把,跄踉跌跪在硬邦邦、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
“你就是丑小小。”一个苍老威严的女声在小小耳边响起。
跌跪在地上的小小不敢抬头,只把跪姿摆正後,便低著头不吭声。旁边贩子老板忙弯腰拱著手恭敬的应到:“给老夫人问安,他就是我跟您说的符合要求的丑小小。”
老夫人看了眼贩子老板,透著精光、不怒自威的双目吓得贩子老板立刻闭上了嘴巴,拱著身子站在一边。“丑小小,把脸抬起来让我看看。”老夫人继续说道。
小小害怕的看著一边的贩子老板,不知该怎麽做。
低著身子,贩子老板凑在小小的耳朵边骂道:“让你抬头就抬头,让你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刚说的你小子都没听进去吗!兔崽子,如果今天老夫人不要你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小小抖著身子把头抬了起来,生怕自己吓坏眼前这位连贩子老板都害怕的人。
当小小抬起脸怯懦的看了眼四周,耳边紧跟著响起一片抽气声。毕竟是武林世家,见多了缺胳膊断腿的,对於小小脸上的黑斑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也就不觉得什麽了。
小小终於看到坐在上位,被贩子老板称为老夫人的人。
一身锦缎珠袍,露出的衣袖边镶著金丝,半百的发梳成高髻,精睿的目光正看著丑小小。小小连忙低下头不敢放肆,静静的跪在地上等著面前这位小小所见过最严厉、最高贵的老夫人发落。
“嗯──不错。你可以下去了,银子王管家会给你。”老夫人摆摆手让贩子老板退下。
小小以为是在对自己说,忙爬起身子准备离开。“你站起来干嘛!给我跪好!”贩子老板在丑小小单薄的双肩上一按,小小支撑不住又跌在了地上,虽然如此,小小也没有怨言,只是赶忙把双腿并拢端正的跪在地上。生意成功的惊喜,让贩子老板也懒得继续骂下去,点著头哈著腰,退著身子出了厅堂。
“翠儿。”
“在。”站在老夫人身後,穿著翠绿裙衣的丫鬟走上前,福了福身。
“给他准备个面纱,洗个澡,换身衣服,送到少爷那里去。”
“是。”翠儿又福了福身,领著丑小小退了下去。
就这麽三言两语,丑小小的命运就被决定了。不过小小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是记忆里第一洗的一个又热又舒服的澡,还是第一穿上绿色的,摸上去柔柔的,很整齐的新衣服,哦,脚下还有双布鞋呢。以前小小可是常常光著脚丫到干活,好点的时候有穿过不合脚的草鞋,不过就是老磨破皮。洗完澡头发也被梳得整整齐齐,还给挽了个可爱的童髻。还有还有,小小吃了好好吃的糖糕糕,真得好好吃,害得小小一直吃一直吃差点撑破肚皮。
最後美美的姐姐给小小!上了半截面纱,遮住了脸上的黑斑,露出一双小眼睛,小小好奇的照了照铜镜,心里可开心了。这样小小就不会吓到别人了。如果以前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小小说不定也能交上好多好多的朋友,就像最喜欢自己的老叔头一样。(老叔头,以前小小乞讨的时候遇到的乞丐小头头。)
想著想著小小又有点怀念起和老叔头在一起的日子了,因为那是唯一一段小小记忆里可以称得上美好的日子,不用被人打,不用做苦力,只要从那些穿著漂亮的人身上取下一个小袋子交给老叔头就可以了,还可以吃到黄黄的馒头、剩下的米饭,有时候还可以吃到肉骨头呢,真的真的好幸福呀!小小努力回忆著那段一去不复返的日子。
“晓小,以後你就叫晓小,姓晓,晨晓的晓,名小,大小的小,记住再没有什麽丑小小,只有苍府的晓小,知道吗?”美美的姐姐摇著腰走在小小的前面不停的叮嘱著。
小小不就是小小吗?小小,哦,该叫晓小了。晓小的小脑袋实在听不明白,但牢记著贩子老板的话,别人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的原则,还是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少爷的书童,少爷上哪儿你就要跟到哪儿,少爷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少爷骂你打你,你也要受著,我们做下人的只要听主人的话就行了,其他的不要乱听、乱说、乱想。”
晓小还是不明白,但最少懂得让你做什麽就做什麽,这个和贩子老板说的一样,晓小还是知道的。
光顾著记话,而忘记看路的晓小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门,穿了多少廊,等记起要看路的时候,已经停在了一间敞开著大门,内里摆满著书籍,墙上挂著看不懂的字画,桌上置著一些小小圆圆亮亮的石头,还有个放著一个长长方方木头的房子前。
“翠儿!今天怎麽有空上我这儿来。”房里走出一年约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身穿白色长袍,腰坠青色温玉雕琢的龙凤呈祥,头戴白色四方巾,明眸皓齿,风度翩翩。
“翠儿给少爷请安。”翠儿明媚的大眼睛向著少年眨了眨,送了个秋波,继续说道:“少爷,这是老夫人让我给您送来的新书童,您可别又把人给吃了!”翠儿特别加重了“老夫人”“吃了”两字,吓得身後的晓小小腿直哆嗦。
吃人,眼前美美的哥哥会吃人的,晓小怎麽办,晓小好怕,可是,可是贩子老板说要听话,美美姐姐说也要听话,晓小,晓小会,会听话的,那个只要美美的哥哥咬的时候不要太疼,晓小还是能忍受的。晓小躲在翠儿身後害怕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就他?还!著面纱,怎麽怕我看了被迷上?”俊秀少年从翠儿身後拉出晓小,上下打量著。
“啪──”晓小就觉脸上一凉,面纱已被面前的少年硬扯下,拿在了手里。
“啊呀!这麽丑,这死老太婆怎麽找个这麽丑的人来我做书童,是不是想让我每天吃饭的时候好少吃点呀!”俊秀少年把手中的面纱往晓小身上一丢,拍著胸脯骂道。
晓小捧著面纱,手忙脚乱的想把面纱!好,不要吓到美美的哥哥,可是越弄越乱,好不容易在美美姐姐的帮助下才弄好的晓小,低著头不敢看面前的美哥哥。
“长得难看,身子又矮又小,皮肤看著就知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真不知道那老太婆在想什麽,竟然给我找个这麽丑的书童,我以後出去怎麽见人。对了,翠儿,他叫什麽。”俊秀少年绕著晓小继续打量著。
“叫晓小,晨晓的晓,大小的小。”翠儿站在一边应道。
“晓小。名字还不错,我知道一定是你这小丫头取的。”俊秀少年满脸微笑看著一边的翠儿,翠儿巧笑倩兮的说:“那都是少爷教的好。”
“翠儿的嘴好甜呀!”俊秀少年走到翠儿身边搂著她的柳腰,轻点著翠儿的朱唇。羞得翠儿转了个身脱出少年的怀抱柔声道:“今天不行,一会儿老夫人还找我呢。”
“走吧,走吧,就知道你们都是些没良心的,看到我和个丑八怪在一起,心里一定偷著乐。”少年假装哭丧著脸说著。翠儿走上几步,在少年脸颊亲了下,趁少年没回神,!著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离开了书房。
少年无奈的摇摇头,回头看著晓小说道:“晓小,以後我就是你主人了,我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除了我说的你谁的话都不许听,记住了吗?”
又是让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好像很多人都喜欢说这句话呀!晓小心里觉得很好玩,但头还是没忘认真的点著。
“我叫苍茫月,你叫我月少爷,省得和其他搞混了。”苍茫月认真叮嘱著,晓小在一边点头,一边用心记著。
寂静的苍府後院里,只听见一人似自言自语般说教著,另一人站在旁边时不时的点几下头。
苍府,靠山而建,临水而筑,兼具山的雄伟,水的玲珑,府内松柏高耸,柳枝婀娜,九曲长廊如游龙曲伏,内里云墙巧隔,令楼台雅阁自成一格。
苍府到底有多少大,有多少人,晓小自己也说不清,跟著翠儿姐姐熟悉了几天,他还是数不过来,只记得正门进来是接客的前厅,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住在西面,月少爷喜欢清静住在东面,後面住的是苍府收的徒弟,下人们住在西面靠北的角落里,本来他也要住那里,可是月少爷嫌叫起来麻烦,就住到了少爷卧房的隔壁。至於书房、练功房、後堂什麽的他也搞不清位置,反正出了卧房他就跟著少爷走,也不用烦心记那麽多。
其让晓小头痛的是苍府里的人,好多好多,多得晓小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记不住,没办法,十根手指头只能记十个人,晓小只能挑顶重要的人记。
手手摊开,从右手大麽指到左手大麽指,依是:
老夫人,顾名思义就是很老的夫人,反正府里人都这麽叫,晓小也就跟著叫。别看大老爷是苍府的主人,但是老夫人却是这个苍府最最有权威,最最利害的人,整个苍府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敢听她的,她的话没人敢不听,就连少爷也不敢,据说不听老夫人话的人现在都躺在苍府後面的山林里呢!
大老爷,也就是苍府现在的主人,同时也是少爷的爹爹,是个很严肃的人。他的眼睛和少爷的很像,都会发出很亮很亮的光。
二老爷,大老爷的弟弟,少爷的叔叔,一天到晚在外面忙,一年也见不著几面,所以晓小也不知道他长得什麽样,听烧柴火的黑狗说,和大老爷很像,到底像到什麽程度,晓小还是无从得知。
大夫人和二夫人,是晓小见过最美最美的夫人,虽然不能和晓小梦里的美夫人相比,但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大夫人,笑起来就像少爷门前坛里的牡丹,至於二夫人,就是牡丹旁边的月季了。
其他人就是少爷、大小姐、三少爷、四小姐、小少爷了,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他们,和少爷不太像,少爷更像大夫人,而他们都比较像大老爷,除了大小姐,其他少爷小姐都很喜欢和少爷一起玩,但是少爷好像很讨厌他们,每他们一来,少爷都会一脚把我踢出去让我挡著,还命令我找个理由打发他们,但是晓小是个诚实的孩子,是从来不会撒谎的,所以每他们都趁晓小想理由的时候自己跑进去,害得晓小一被少爷骂。
唉,晓小真的好没用啊!
“晓小!晓小!晓小!”苍茫月站在书房门前不耐的瞥了眼坐在台阶上的晓小,心里那个气愤呀!
这个丑八怪占了书童的位置不说,连点书童的样子都没有,即不会写字,也不会磨墨,除了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四跑,其他的什麽都不会,就连瓶都当不了,真不知道那个死老太婆买他回来干嘛!
对著地上某人的屁股就是一脚,收敛了内力的一踢还是把晓小踢出去翻了好几个跟头才被一块石头止住了势头,否则再几个跟头就要滚湖里去了。
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晓小一路小跑著回到书房门口,低垂著脑袋站在苍茫月面前,等著每天做的功课──挨骂。
“刚才在想什麽呢!叫你几声也不应,到底是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啊,吩咐的事也办不好,真不知道你到这里是干嘛的!我们苍府可不养没用的人,以後再这样看我不治你!”苍茫月的咒骂声一声高过一声。
说来这几天是苍茫月最倒霉的日子,前不久身边还跟著个俊秀的小书童,眨眼功夫就变了个丑八怪,害他都不敢出门,生怕被朋友们笑话,堂堂的苍府二少爷,竟然身後跟著一个丑书童,这传出去怎麽见人呀!
可是,这个书童他又不敢不带,这可是那个死老太婆买给他的,如果他把这丑书童卖了,准不定什麽时候,那老太婆又买个更丑的,到时候不是脸上长疙瘩,而是身上长疙瘩怎麽办。
想想将就一下算了,至少现在这个带著面纱还不难看,只要不把面纱拿下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不考虑了几天,最後实在憋不住,不得不带著这个丑书童去满春楼!
好歹他这个苍府二少爷不能因为一个书童的样子,而毁了他的乐趣呀!
平复一下满腔的怨恨,苍茫月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叮嘱晓小一会儿什麽话都不许说,什麽也不许看,只管跟在自己身後,确定晓小记住他说的话後,带著府里的几个弟子骑马离开了苍府。
苍府距离歙县走路需一刻,骑马只需半刻即可。
不过对於第一骑马的晓小而言,这半刻时辰比以前棍棒打在身上的感觉好不了多少。马鞍上的屁股被折腾的整个发麻,全身骨头被颠得好似要散架,早上喝的香喷喷的米粥也被搅得在胃里直翻腾。
身体僵硬的伫在马背上,耳边虽被少爷念叨著身体放松放松,可他实在害怕自己一放松,胃里的早餐就会倾倒而出。
他可实在舍不得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那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晓小只能努力压下一阵强过一阵的恶心感。
殊不知自己的小脸涔涔冒著冷汗,要不是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现在一定能看见一张煞白煞白的面孔。
歙县不是大城,但大城里有的这里一样也不缺。歙县有名的是歙砚,以其“涩不留笔,滑不拒墨”二德相兼的优点受文人墨客所喜爱,但歙县最最有名的即不是这有四大名砚美誉的歙砚,也不是告老还乡的御厨开的一品楼,而是位於歙县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春满楼。
话说这春满楼,在歙县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孩童,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有趣的是,来往的商旅游人无不口耳相传著:到了歙县,不到春满楼,可谓未到过歙县。
隐隐间春满楼便成了歙县不可或缺,吸引商旅游人的一胜地。
那麽春满楼到底是什麽地方呢?
晓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对他而言现在最关键的是能够离开这个上颠下跳的地方,让他的胃能够好好的平静平静。
终於,臀下的马儿一顿。晓小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终於到了。
晓小抿紧著双唇,小心翼翼的爬下足足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庞然大物。
直到双脚都踩上实地的一刹那,晓小的心才感到踏实。第一晓小觉得脚下的土地踩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面对让自己的心七上八下,导致自己差点把早餐吐出来的罪魁祸首,晓小暗暗发誓,以後再也不要骑马了。他宁愿一会儿用走的回去,也不要骑著该死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誓言就这麽产生了。晓小不知道,这个看似极小的誓言导致了他以後极为“悲惨”的生活,当然这是後话。
“晓小快点,楞什麽呢!”苍茫月不满的瞪了眼依旧不紧不慢的晓小,脚下不停,径自先一步跨进了门栏。
听见呼唤晓小也不敢怠慢,迈著微颤的双脚趔趄著向前走去。
春满楼,真的是春色满楼,这是晓小进门後的第一感觉。
放眼望去,到是盛开的朵,或簇拥著楼阁,或摇曳在走道边,俨然一副似锦的美丽景象。与苍府的威严不同,朵下的春满楼就像朱唇丹脂的少女,妩媚而妖W
晓小还有回神,就被身後的苍府弟子推著进了楼阁。失神间进了一间布置华丽,飘著隽永清香的雅间,同时耳边响起了一阵寒暄声。
“我们的苍二少这麽久不来,是不是把我们的怜月给忘记了啊?”一个脸上堆砌著厚厚粉墙的老鸨挥著粉色丝绢佯怒道。
“怎麽会呢,还不是老夫人管得严,这不我一有机会就过来了,瞧!”
苍茫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碧绿翡翠手镯塞进老鸨的手里赔笑道:“这个给妈妈带的礼物,到时候还请妈妈在怜月面前多说点好话,让他不要怪罪我这几天的冷落才是。”
老鸨嘴里念叨著“这怎麽好意思呢!”,右手却一把将手镯抢过套在自己手腕上,又将手镯在手腕上转了一圈,才颤著她那过去丰腴的身体笑道:“苍少爷真是破费了,您等著我这就把怜月给您叫来,我就说怜月被您看上呢,是他的福气,您坐,您坐,我让下人给您上点菜,您先歇一会儿,怜月呀马上就来。”语毕一扭一扭的晃出了雅间。
老鸨没走多久,酒菜便已备齐。
双龙戏珠,凤凰摆尾……一盘盘精雕细琢的佳肴对晓小而言,别说看了,连听也只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当然听过并不表示就能认出来,在晓小眼里,桌上那些菜和街上卖艺的手工品差不多,就是更精细了些。
但是,现在的晓小却没有欣赏这些东西的时间,胃里的翻滚虽然平静了些,但还是有阵阵呕心感向上袭来。
原本以为下了马这感觉会立刻消失,不想体内的翻腾随不再加剧,却也不平息,再加上春满楼里浓重的脂粉味,和现在飘散著香气的食物味,让晓小的胃又开始翻腾不已。
晓小现在光顾著管他的胃,其他身边的事他已经管不上了,就连那些苍府弟子什麽时候离开雅间的他也不知道。
等了半晌,苍茫月有些不耐烦了。
今天是偷跑来这里看怜月的,一会儿还要在午饭前赶回去,要不被老夫人知道又少不了一顿骂。
但是他也知道,像他这麽大清早就跑来春满楼的没几个,一般的客人都是晚上来,可是最近老夫人天天督促他练武,晚上根本没有时间。
所以虽然等的时间久了些,他也没什麽怨言。
苍茫月思索著怜月一会儿来准备要说的话,雅间的竹帘被人掀了起来。
堆著粉墙的老鸨再出现。丰腴的腰左右扭著,让人看著真担心那晃荡的肉在扭动中飞出去。
老鸨走到苍茫月面前,左手叉著腰,右手兰指捏著丝娟的一角,拢著插了牡丹的发髻,捏著嗓子细声细气的说:“苍二少,您不知道,最近您不来,别人还以为您不要怜月了呢,这不前几天就来了好几个老爷、公子的要见怜月,怜月不想去,惹得客人们差点动了气,要不是妈妈说了几句好话,顶不住我这春满楼就要……”
苍茫月不待老鸨把话说完,从衣袖里拿出几张银票看也不看,就塞进老鸨拢著发髻的手里。
只见老鸨的嘴一下裂开,拿著银票的手快速塞进宽大的衣袖里,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粉唰唰地往下掉,捏著嗓子一挥丝娟冲著门外喊:“怜月,快来见客呀!”
竹帘再被掀开,门外走进一个人。
晓小吃惊地张著小嘴,看著那人一步一移向自家少爷走来。
美,真的好美!晓小眼睛里都是那个人美美的微笑。那眉像苍府里细细的柳叶,那眼像苍府里闪著光的池塘,那唇像翠儿姐姐做的水果羹里的红樱桃,那腰好像比大小姐的要粗那麽点,那手好像也比小姐们的要大一些,那个……
晓小发现这个人美虽美,但好像总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呕──,赶忙,晓小的注意力继续回到他那翻滚不息的胃上。
“公子──”来人的声音轻柔中带著些低沈,不似女子的娇柔,到是透著些男子的刚阳。
苍茫月好似非常享受,但晓小听来却是怪异异常,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怜月,不会怪我这段时间没来看你吧!”苍茫月拿起两个酒杯斟满酒。
“怜月怎敢?”怜月螓首微低,眼眸中闪过化不开的忧郁。
看得晓小都忍不住鼻子泛酸,更何况是坐在怜月身边的苍茫月。
原本斟酒赔罪的苍茫月又如何抵挡得住此般的诱惑。
勾起怜月的下颌,苍茫月的眼中闪著浓浓的爱意,两抹淡淡的红晕爬上怜月的双颊,噙著泪水的眼睛惹人怜惜。
苍茫月的唇缓缓下落,怜月闭上眼似欣喜似期盼,颤抖著身子似等待著幸福的降临。
不想如此浪漫的场面被一阵拍打声打破。
蓦地,沈静在如此浪漫气息中的两人瞪著双眼望向出声。
一下接收到两道凌厉目光的晓小,一时反应不急,愣愣地看著两人,但手却依旧做著拍打胸脯的动作。
“你在干嘛!”苍茫月的声音中透著狂风怒吼。
“我──我──”不明白犯了什麽错的晓小,拍著胸口吃著不知该说什麽。
“还拍,再拍,回去看我不拍死你。”是谁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断都会动气,更何况好不容易来一的苍茫月。
知道自己这一定犯了大错,想到回去可能会挨板子,晓小的眼睛不争气地冒出了泪滴,可惜丑陋的脸蛋根本无法引起苍茫月一丝的内疚。
苍茫月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出去站著,没我命令不许进来。”
“是。”舍不得用新衣服擦眼睛,晓小用力的吸了几下鼻子,低垂著头向门外走去。
突然,一只穿著虎头鞋的脚横在晓小面前。心神全在找寻自己错误中的晓小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一不留神脚被绊了一下。前冲的身体无法平衡,心慌的晓小四周抓著想停止跌落的身体,而一旁离的最近的怜月却遭了殃,半空中舞动的小手一把抓住怜月的衣襟,嘶啦一声,衣服承受不住拉扯被分为两半,同时怜月的身子也向後倒去,幸得一旁的苍茫月及时出手,才免於摔个四脚朝天的地步。
“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胃里的翻腾终於因这一跤而再难以支撑,食物夹杂著胃酸倾倒而出,阵阵酸味在雅间中弥漫。
半晌,胃里的东西终於吐完,而折腾了良久的胃也终於得以平息,可是晓小却万分难过地看著面前一滩秽物,为自己浪费了整整一碗白米粥而惋惜不已。
心里还寻思著有什麽办法能把它们再放回他的肚子里。
失神间晓小拿著手上的半块绸缎擦了擦嘴,双唇上凉爽的触感,和手中柔软的手感,让他感到好奇。
低头一看,小眼而一愣,惊叫一声“啊!”,紧接著身子噌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向左侧後退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所干的蠢事!
说来慢做时快,当晓小退到一旁时,怜月也在苍茫月的扶持下坐回了椅子上,可是扭头一看赤裸裸的左肩,和地上闻之欲呕的秽物,怜月再也忍不住了。
腿一跺,腰一扭,葱葱玉指点著晓小的额头,柳眉翘起,凤眼一凝,张嘴骂道:“你个死奴才,你走路不长眼睛呀!连我怜月也敢惹,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呀!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赔我条一模一样的衬裙,你就别想走出这春满楼,王八,小六──王八,小六──死哪儿去了!”娇弱的气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骄慢跋扈。
“在。”雅间门外走进两个粗壮魁梧,横眉怒眼的大汉。
怜月玉手一挥,对著两人喊道:“把他给我拖出去,打他二十,不三十大板。”
“是!”一听揍人,两大汉蓦地来劲儿了,撩起袖管,踩著八字步向晓小走去。
“慢!”坐在一旁似看了良久好戏的苍茫月皱眉挡在晓小面前。
此时心里的疑窦,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怜月怎麽是这样的呢?怎麽会呢?怎麽会呢?
此时的怜月突然意识到,雅间里不光只有他一人,身旁还端坐著他期盼已久的贵客。
“公子……”怜月螓首低垂,玉手从晓小的额头前收回,捂著双眼,忙做出一副悲悲戚戚的表情,令不知真相的人瞬时涌起一抹心痛。
可惜,苍茫月已经没有了这份闲情逸致,受骗的感觉像针似地扎进他的心。
苍茫月从衣袖了拿出一叠银票,随手丢在桌上,拽起晓小的胳膊,也不顾晓小秀气的眉毛都簇在一起,推开门口的壮汉,也不做告别,径自向外走去。
厅堂里,拿著铜镜整理发髻的老鸨瞟到从雅间里出来的苍茫月,忙挥著丝娟殷切地喊道:“苍二少,有空再来呀!”然後继续忙著堆她的粉墙。
而雅间里的怜月小脸气得发青,两手一挥,把桌上的菜通通扫落地上,脚一跺,抓起那叠银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
出了春满楼,苍茫月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低头对楞在地上的晓小喊道:“还不上马!”
晓小低著头,哽咽道:“我……我……不会骑。”
苍茫月张嘴刚想呵斥,一想春满楼雅间内的情形就明白了晓小的意思,於是,不待晓小有何反应,环过他的腰际一把抱上他的马。
马儿跺著碎步慢慢的在忙的街道上行走著,嘈杂的吆喝声,马蹄的踩踏声,依旧无法淹没那个窝在他胸膛上低声抽泣的声音。
瞥了眼垂著脑袋兀自哭泣的晓小,苍茫月放慢马速,低声斥问道:“哭什麽,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晓小诚实地摇摇头。
“你……”想责骂几句却想到怀里的没读过书,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道:“现在我告诉你,男儿有泪不轻弹。”
晓小继续哭著。
“我告诉你,男儿有泪不轻弹了,你怎麽还哭?”
“是什麽意思?”晓小抬起头不解地看著面前的苍茫月,清澈的眼眸不停的溢出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眼里的内疚让苍茫月感到一丝不忍。
想起刚才事,要不是晓小,也许对於怜月的真正性格,他还一直蒙在鼓里。虽说他不是很在意,但是被欺骗的感觉依旧不好受。
苍茫月一边用衣袖擦著晓小眼角的泪水,一边解释道:“意思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掉眼泪。”
“为什麽不能掉眼泪?”晓小好奇的问。
苍茫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男子汉吗?”
晓小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苍茫月听著有些糊涂。
“我是晓小呀!”晓小眨眨眼回答道。心想:少爷好笨呀,怎麽连晓小的名字都忘记了。
“呃……”苍茫月无奈的苦笑道:“那个男子汉不是名字,而是问你是不是男的。”
“哦。”晓小低下眼睛小声嘀咕著:“问男的就问男的嘛,干嘛问男子汉。”
“你在说什麽?”苍茫月把晓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想:这小子才来了几天就学会顶撞了,以後还了得!
“我……我……我……”晓小半晌没“我”出来。
他很诚实不会撒谎,但是他也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所以现在被苍茫月一问,晓小一下就急了。
“算了。”苍茫月甩甩头,想抛掉内心的烦躁。
而晓小却以为少爷又想起了刚才的事,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低低的啜泣声再在苍茫月的耳边响起。
哭泣声像嗡嗡的蚊子在他耳边盘旋,苍茫月眉一挑,脸一沈,对著晓小一声厉呵:“给我闭嘴,在哭就把你丢後山喂狼。”他知道在一些没有武功的仆人耳里流传的一些谣言,就比如老夫人喜欢把不听话的仆人丢後山喂狼这一条。
而恰巧被苍茫月知道,晓小似乎很怕狗,以及和狗长得很像的狼。
果然,一听苍茫月的话,晓小的哭声嘎然而止。
感到自己终於小小的胜了一场。
苍茫月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两腿一夹马肚,吆喝一声,冲出去了城门。
冬去春来,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晓小十三岁,苍茫月十八岁。
这一年,晓小学会了很多东西。
学会用毛笔写自己的名字,认识了许多字,明白了许多道理,还学会了用针线缝补自己的衣服,学会了做简单的菜……
可是,在少爷眼里,他还是很笨,但是晓小相信,只要他不断努力,不断努力,少爷总有一天是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从苍府的厨房小心地端著莲子羹向少爷的书房走去。
早上练完武,少爷又忙著看帐册,据说现在苍府在外的店铺有很多都是由少爷在打理,这让作为少爷书童的晓小感到非常的自豪。
这不,麻烦厨房炖了点莲子羹,让少爷填填肚子。
“嗒!”一只穿著锦靴的大脚横在晓小的面前。
心底默叹一口气。晓小知道麻烦又来了。
对晓小而言,苍府是个能够让他改变一生的地方,不愁吃的、不愁住的、不愁穿的,有书可以读;有武功可以学;月底更有两串铜钱给他销,没有什麽比这里更好的了。
可惜,如果能够让一些讨厌的家夥消失那就更完美了。
苍茫峰,苍府三少爷,长得还算俊秀,但喜好玩乐,不学无术,简直就是个纨!子弟。
在苍府晓小最讨厌的就是他。
说来晓小和三少爷的仇,结来已久。晓小想起来就有气。
苍茫月爱玩,而且是很会玩,不说琴棋书画,但凡能说得出名的,大少爷都会那麽几手,比如蹴鞠、斗蛐蛐、放纸鸢、赌博等等,所以从小到大,屁股後面总是跟著成群的孩子,所以其他几位少爷、小姐一有空闲,就会来找大少爷玩。
但是,随著大少爷年龄越大,所要学习的东西就越多,相对的时间也就越少,而在少爷忙著看书、练武、查看帐册时最忌别人的打搅,所以做他的书童最先学会的就是怎麽把一帮前来打搅少爷安静的人给委婉的劝走,如果劝不走,也要拼死挡在门外,直到他们知难而退,绝对不能让他们闯进去。
一开始,晓小胆子小,人又长得瘦小,常常挡不住那些连过武的少爷、小姐们,所以事後少不得挨少爷一顿责骂,不过,在经过一段适应与锻炼期後,晓小的嘴皮子被磨利了,说话的口气也愈显圆滑,虽然有时会在一些措辞上闹笑话,但是总得来说,他还是挡住了大部分的人,其中,最多的就是特别爱玩的三少爷。所以两人的恩怨也就此结下了。
苍茫峰带著几个苍府弟子把晓小围在长廊上,任晓小怎麽走,都无法冲去,周围的仆人一看三少爷,都纷纷绕道而行。
眼见今天又要受不小的罪,晓小只得放低姿态,端著莲子羹对著面前的苍茫峰躬身行礼道:“三少爷早!”
苍茫峰好似刚发现晓小似的,一脸吃惊的喊道:“啊呀,这不是我二哥的书童,那个丑丑吗?”
晓小没有吭声。
“怎麽不回话?”语气中透著一股子傲气。
“是的,三少爷。”晓小无奈的回答道。
苍茫峰点点头,继续说道:“就是嘛,看看你那副人见人怕,鬼见鬼怕的模样,叫晓小,你不觉得侮辱了这个名字吗?我看丑丑更适合你,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的人忙齐声应“是!”
看见周围的人都同意他的看法,苍茫峰不免有些得意,想起以前被一个小书童拦在门外不让进,就觉得有气,心想:这一定要他吃点苦头,看这丑八怪以後还敢拦不拦他。
“怎麽著,你不同意我的看法?”苍茫峰睥睨地看著晓小。
“晓小,不敢。”晓小知道现在和三少爷争执是没有用的,毕竟一个是下人,一个是少爷,什麽理都站在少爷那边。
“那你怎麽不说是呀!”
“是的,三少爷。”
8
“在干什麽呢?”
“给月少爷端一些莲子羹。”晓小抬头,对著面前的锦衣少年答道。
围著晓小的一共三个人,中间一身锦衣的就是苍茫峰,两边是他的书童,一个叫书仆,一个叫剑仆。
“莲子羹!二哥真是好命,刚吃过午饭就有人煮好了莲子羹,怎麽我的书童就没这麽体贴呢?”
“如果峰少爷喜欢,晓小一会儿给您端一碗过去。”晓小跨前一步,想绕过三人。
苍茫峰当先一步挡在晓小面前道:“别急著走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峰少爷,您有什麽话等一会儿说行吗?我怕莲子羹冷了,不好吃。”
“嗯。”苍茫峰点点头,说:“莲子羹冷了确实不好吃,要不这样,反正你一会儿要给我端一碗,要不这碗先给我,你再去端一碗给二哥好了。”说完,也不待晓小答应,一把拿起晓小手中的瓷碗,掀起盖子放在鼻前闻了闻,说:“看样子味道应该不错。”
“啊,你们……”晓小想夺回碗,却被书仆和剑仆抓住手臂不得动弹。
苍茫峰喝了一口。
“吐!又甜又腻,难吃死了,什麽鬼东西呀!”“!当──”苍茫峰手一扬,瓷碗在空中划过一条白线,坠在晓小的面前,溅了晓小一身莲子羹,好好的青布衫上多出一点点的白色羹。
晓小看著满地的残渣,止不住喊道:“峰少爷,您怎麽可以……”
眼一眯,头一扬,苍茫峰不待晓小把话说完,叱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一个小小的仆人也敢冲著我这麽喊,胆子真是不小啊!也不知二哥是怎麽管教的,连主人仆人都分不清。也是,二哥平时忙,忙得人影也见不到,怎麽有空来管你这个奴才,怪不得现在越来越嚣张了,说话声都敢比我响了,说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少爷,我是书童呢!好好好,说不得今天我就要代二哥好好管管你。”
“你们要干嘛!”双臂不知何时被人扳到身後,身子赤裸裸的暴露在苍茫峰的面前。
“干嘛?今天就让你知道苍府是怎麽管教不听话的奴仆的。”眼中寒光一闪,衣袖里的手向前一扬,四周的空气像有一只手在挤压般,带著一股气劲向晓小袭去。
双手被人钳制,身後有两只手将自己像那股气劲迎去。躲不过,避不了,晓小只得无奈地闭上双眼,迎接著预来的痛楚。
“啪!”众人耳边响起清脆的击打声。
没有预计的惨叫,也没有预料的疼痛。
一群人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晓小的面前站著一个人。
“月少爷!”光看背影晓小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二哥!”苍茫峰刚燃起的怒火,因苍茫月的出现,不得不压在心底。
这个时候苍茫月明明应该是在书房看账本,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苍茫峰不明白,晓小同样也不明白。
“三弟,什麽事,让你要至我的书童於死地?”苍茫月皱眉问道。
这个三弟平时做事尽是狠心毒辣,不择手段。不知这晓小什麽事让他起了杀心。
苍茫峰故作不解,说道:“这个仆人竟然顶撞主人,我正想帮二哥好好管教管教。没有想至他於死地呀?”
“是吗?”
不理会苍茫月的怀疑,苍茫峰一脸欣喜道:“这下好了,二哥你一来,就不用我出头了。就让二哥自己管教好了。书仆、剑仆还不回来。”
“是。”书仆、剑仆放开晓小的手臂,站到苍茫峰身後。
知道今天有二哥在场,教训晓小的事是做不了了。与其无聊的站在这里,不如早点离开的好。苍茫峰仰头一看天色说:“啊呀,二哥,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个仆人就让二哥你亲自管教吧!”说完,转身向来路走去。
目送苍茫峰离开,苍茫月喃喃道:“三弟,三弟呀!你这样的性格早晚会惹出事来。”
“晓小,没事吧!”转身询问晓小的情况,却发现身後的人不见了踪影。
“月少爷,我没事。您今天的事忙完了?”
寻声望去,原来晓小在书仆和剑仆放开他後,就开始捡拾地上的瓷碗碎片。
看见被糟蹋一地的莲子羹,苍茫月对於自己三弟的行为不免又数落了几句,并走上前拉起蹲在地上的晓小说:“别捡了,交给其他人理吧。你去厨房再盛两碗莲子羹,吃完我带你上街逛逛。”
“咦!逛街?”晓小站起身,不解的看著面前的苍茫月。
怎麽突然想起带他逛街?
“这一年我忙著理府里的事儿,很久都没出去走走了,今天终於把一些重要的事理好了,以後也就不会那麽忙了。我知道这一年你在书房外帮我拦了许多人,也得罪了不少人,要不然三弟也不会老是找你麻烦,还差点……,不过,以後就好了,你不用再拦著他们了。一会儿带你上街买点东西,算是这一年多来的奖励吧!”苍茫月拍了拍晓小的肩膀,不禁感慨道。
说来,小家夥这一年多也成熟了不少。人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眼睛特别有神,尤其是思考事情的时候,表情特别丰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著特别可爱,就是可惜了脸上的黑疙瘩,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麽东西,也许以後有空寻一些医生帮他看看,如果能够看好,小家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9
自从一直在外忙碌的二老爷回到山庄,苍府就突然热闹了起来。
纷至沓来的宾客好友,投帖拜访的侠客豪门,无不让前厅端茶到水的仆人累得脚酸手抖。
平时最喜欢去听武林侠客讲故事的小姐、少爷们,不知为何一个个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个平时最喜欢找晓小麻烦的三少爷,也不知为何近日都不见踪影,而平时总是一脸亲切表情的月少爷,最近也不知为何整日里挂著愁云。
不知为何,晓小心底的不安像丢入石子的池水泛起涟漪,不断扩大……
窗外蝉鸣蛙叫声不绝於耳,闷热压抑的空气,令卧榻之人心烦不已。
晓小躺在凉席上辗转反侧,隐隐间觉得有什麽可怕的事将要发生。
坐起身,甩甩头,抛开这怪异的想法。穿上鞋,披上外衣,轻轻拉开房门。探出脑袋向外打量了一下,才推开房门走出房间。
下楼转过拐角,书房内摇曳的微弱烛光,吸引了晓小的注意。
透过窗户虚掩的缝隙,苍茫月正坐在书桌前。
这几日大老爷总是更半夜喊少爷去西院,却不知所谓何时。
月少爷这些天一直不开心,自打二老爷回府後就再没笑过,好似有什麽困扰这月少爷。
看著烛光下疲惫的身影,晓小心底涌起一丝心痛,悄悄退离窗户,仰头瞟了眼云中的月亮,心想:这麽晚少爷一定饿了,去厨房帮少爷熬点粥吧!
穿好外衣,晓小就著若隐若现的月光沿著长廊像厨房所在的後院走去。
蓦然,一声惊天惨叫划破这寂寥的天空,在夜人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嘹亮、恐怖。
发生了什麽事?
夜非常静,静得连原本聒噪的蛙叫蝉鸣都几不可闻。
恐惧像汹涌的暗流,不可遏制的在晓小心底翻腾,耳边隐约间响起一阵刀剑碰撞发出的撞击声。
撒开腿向身後的书房跑去,惨叫声像浪潮般向晓小涌来。
“砰──”推开房门,原本坐在书桌前的身影已不知所踪。转身快速关上房门,将未知的恐惧挡在门外。
怎麽办?怎麽办?
晓小不知所措地绕著书桌团团转,恐惧像一只苏醒的野兽不断吞噬著他的理智。
冷静!一定要冷静!眼角含著泪,晓小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可门外的惨叫和呼喊声一敲打著他脆弱的心脏,双手更是无法遏制的不停颤抖。
“!当──”东西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晓小。
蹲下身,快速移动到靠墙的书柜前,轻轻地打开柜门,快速闪进占了一半格子的书柜里,顺手将柜门虚掩上。
倏地,书房门被人用力踢开。
一阵扫落书籍,拉开抽屉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找到东西了吗?”
“没有。”
“走,去西院!”
凌乱的脚步声离开了书房。
晓小又在书柜里蹲了良久,才透过虚掩的柜门观察四周,确定周围非常安全後,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柜门,爬出了书柜。
跑出书房,晓小在熟稔的假山後穿梭。躲过一对对正在厮杀的苍府弟子和黑衣人,晓小快速的像西院移动。
此时的西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宁静。地上到横七竖八的躺著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有黑衣人的,也有苍府弟子的,空气中更是弥漫著浓郁的血腥味,让一路躲来的晓小闻之欲呕。
杀戮还在继续,不容乐观的是,苍府弟子的人数明显比黑衣人来得少。
贴著墙根,慢慢向前移动,虽离拼斗的庭院很远,但是很安全。在墙角找到一个狗洞,可能是三少爷养的那些狼狗,出去抓野味挖的。
晓小小心的躲在狗洞中,透过遮挡在洞口密实的木,寻找著苍茫月的身影。
白色的单衣在黑暗中特别醒目,晓小终於在不远找到了苍茫月的身影。但是,白衣上的红色,怵目惊心,上面有黑衣人的血,也有苍茫月自己的血。
窝在狗洞里,晓小万分著急。武艺不行、头脑不行,一无是的他只能干瞪著眼,视线随白衣在空中无力地翻飞舞动。
抓在泥土上的双手,根根嵌入泥土,黑色的土壤上洒落点点红斑。
“快点!”一个好似首领的黑衣人突然喊道。
晓小看见那人又向身边的人扭头说了几句话後,也加入了杀戮的行列。
只见那人像一把镰刀般,撕开了原本互相扶持的圆圈,白光一闪,必有苍府弟子倒在地上,他的加入,更加速了苍府走向陨落的速度。
苍府弟子从三十多个,一下锐减到十几个,苍府的湮灭已是注定的事实。
黑夜中升起一道熊熊火光,美丽的山庄在火光下是如此W丽,就像盛开的朵,短暂地绽放後即将归於尘土。
苍茫月正被两个黑衣人围攻,身上的白衣已经变成了一条条不能蔽体的布条,手上的宝剑已被鲜血滴淋得黯淡无光,里面有黑衣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倏地,苍府的大老爷冲到苍茫月的身边,挥剑刺伤围攻的两个黑衣人,转身抓起苍茫月的胳膊像近的围墙外抛去。
众人一愣,大老爷连杀三人,又被补上的其他人团团围住。
而原本围攻苍府弟子的黑衣人,分出两人,跳出墙外。
话说晓小见大老爷冲向苍茫月,也不知怎麽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手脚并用快速的刨开身後的泥土,钻出围墙。而此时苍茫月正好被大老爷丢出了墙外,摔在晓小的面前。
晓小也不多想,背起地上的苍茫月,慌不择路地向後山跑去。
“晓……小……”颤抖的声音好似来自远方般虚弱无力。
“月少爷,您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呀!”
阴暗的森林在火光映照下变得无比清晰,晓小只得向更为黑暗的森林奔跑。
但是,突然响起的戏谑声,就好比腊月天里在晓小身上倒上一盆冰水,寒透了心。
“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小鱼,可惜游得慢了些,啧啧!”
“嘿嘿,你认为一条离开了水的鱼,能够游多快?”
“说得也是,反正不管他怎麽跑,都是一条死鱼!”
“哈哈哈哈哈──”
身後喇喇的衣祛声,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晓小的心头。
有什麽能比听见牛头马面到来的声音更加让人恐惧的。
远皎洁的月光像一盏明灯指引著晓小奔跑的方向,倏地,眼前一亮,树木衍的脚步在这里停止,脚下是光秀秀没有植物的山崖。
“这下好了,小鱼没有路可以游了。”
晓小转身静静地看著这两个黑衣人。
他不明白,为什麽这些人要杀光苍府里的人。尽管苍府里并不全是好人,但至少月少爷一直待他不错,为什麽他们要去杀一个好人呢?难道他们不怕官府的县太爷抓他们吗?
身後是万丈渊,身前是如豺狼虎豹般凶狠的恶徒,晓小不知该怎麽让月少爷离开这里。
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那麽笨,笨到选择了一条通往山崖的路。
黑衣人手中的刀光一闪,心慌的晓小脚向後一退,只觉一脚踩空身体向後仰去,背上的苍茫月快速的向下落去,晓小转身紧紧抱住苍茫月,一同坠入了山崖。
11
话说晓小抱著苍茫月一同坠入山崖,两耳风声似鼓,身下是翻滚不息的云雾,瞬息间两人穿过那蔼蔼云雾,重重的摔在一棵百年老树茂密的树枝上,由於两人正好落在树枝的边沿,在折断了数根结实的树枝後,一个落在寒潭里,一个落在潭边湿润的泥土上。
晓小被潭水透彻心髓的寒意冻醒,恢复神识的他手脚并用著爬上岸後,吁了口气打量著说:“这是哪儿?”
迷茫间看见倒窝在不远的苍茫月,晓小快步跑上前去将其拖到那颗百年老树树干旁,探探其鼻息,松了口气:“还好!”
晓小顾不上理自己身上的伤口,撕下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将苍茫月身上几个还在流著血,目惊心的伤口裹好。
“呜……晓小真没用……呜呜……”每裹一个伤口,晓小止不住的责怪自己。
理完苍茫月身上的伤口,晓小已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不了,至於身上的伤,以前没进苍府前身上也没少带过,於是晓小抱著苍茫月靠在树干上,沈沈地进入了梦乡。还好现在是夏暑,躺在地上也不至於著凉。
几日里晓小将崖底逛了个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山洞後,就将依旧昏迷的苍茫月搬进了洞里。
山洞很怪,看不出挖凿的痕迹,好似石壁上天生就有这麽个洞般,洞里还有石凳、石桌、石床,真是怪异无比。
“嗯……”耳边响起轻轻的呻吟声,晓小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跑到石床边。
“月少爷,你醒来!”看见苍茫月缓缓地睁开眼睛,晓小高兴得一时不知说什麽好,见苍茫月突然动了动手,晓小连忙扶著他小心的靠在石壁上。
“这是哪儿?”苍茫月沙哑的声音在石洞中响起。
於是,晓小便将两人跌落山崖的事告诉了苍茫月。
“唉,看样子我们一时是出不去了。”苍茫月抬头注视著面前依旧蒙著面的晓小,内心的感激不可言表。“谢谢!”
一声谢谢,使得晓小一时不知所措,搓揉著已经残破不堪的衣角,低著头连说:“不用,不用。”
倏地,晓小感到身边冒起一股寒意,抬头一看,只见石床上的苍茫月不知为何怒瞪著双眼看著自己,一双泛著血丝的眼睛像一只愤怒中的野兽,吓得晓小浑身直颤抖。
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晓小,苍茫月忙收起自己的怒气扭头看著一旁的石壁,晓小识趣的离开了石洞,不打搅苍茫月的休息。
不知为何,几日里,苍茫月一直都很消沈,吃得也很少,人更是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一点点不如意就张嘴骂他,让他不禁有些怀念起以前那个好好的月少爷。
尽管如此晓小依旧毫无怨言的照料著苍茫月,因为他知道少爷的武功可能快没了。
具体情况他不清楚,只知道如果不快点找医生来诊治,那麽少爷以後就再也不能练武了,但是这个四面陡峭如削的山谷别说医生了,根本连个出口都没有。
望著头顶看不见蓝天的云烟,让晓小感到一阵无力。
默默地继续采摘著今天的晚餐,一阵疲惫涌上心头,心里好似压著块石头般喘不过气。
这些天他的双脚莫名的感到阵阵刺痛,好像有无数根小针正扎著他的脚腕。
12
“晓小,你在哪儿,怎麽弄个晚饭也这麽久!”苍茫月的喊声在狭隘的山谷中回荡。
“来了!哎呀!”右脚刚踩实地面,脚腕就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双脚更是一软,整个身子差点向右倒去,还好晓小咬紧牙关支撑住了身子,不然刚弄好的晚餐就要完蛋了。
身体停顿了良久,晓小在苍茫月的再呼喊中,举步艰难趔趄地向山洞走去。
“少……少爷,晚饭弄好了。”晓小将水果和水放在石桌上,从里面挑选了一颗最大最成熟的走到石床边,“少爷!”唤了声,将擦得!亮的果子递到苍茫月的面前。
苍茫月没有接,只是两眼无神地注视著前方,喃喃道:“晓小,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晓小的心咯!一下。
从哪儿出去?四周别说藤萝了,连可以攀爬的地方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这谷到底有多,更何况两人一个武功低微,一个重伤在身,又如何爬出这山谷。
晓小不知该如何作答,诚实如他根本就不会撒谎,只能低下头看著手中黑黑的果子。
山谷里大多都是这种黑黑的不知明的山果,果子个头不大,咬起来有点像苹果,但是口感一般,酸酸甜甜中还有点涩牙。不太好吃,只能果腹。
“少爷,您还是吃点东西吧,等您身……”
“好了。”苍茫月打断了晓小的话,“你不用安慰我,我的身体情况我最清楚。”仰头靠在石壁上,苍茫月呐呐道:“与其现在这样,还不如当初被他们杀死。”
听见此话的晓小,心里是五味俱全,一切的苦楚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
如果不是他不择路的乱跑,也许就不会落得现在这般了。
苍茫月仰著头迷茫地看著石洞上方,而晓小只是拿著手中的果子静立一旁,就像两座石像般一躺一立在石洞的角落,显得那麽无助、彷徨。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苍茫月不耐喉咙的干渴而对著旁边的晓小喊道:“晓小,去弄点水,我有些渴。晓小!”
“啊,是!”晓小立刻转身去石桌上取水,经过长时间的站立有些麻木的双脚,因这麽一动脚腕上的疼痛立刻像绝堤的黄河般痛彻心髓。
晓小身体踉跄著向石桌倒去,双手只来得急紧紧抓住桌沿,双脚已是无法支撑,身体就这麽顺著桌边倒了下去。
倏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石桌的桌面好似承受不住晓小身体的重量般,桌面向著晓小倒下的方向转动起来。
只听清脆的“U”一声,整个石洞,乃至整个山壁都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石床上的苍茫月突然坐起来,喊道:“晓小,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
晓小使劲浑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扶著桌沿同样一脸茫然的看著苍茫月。
蓦地,山壁的抖动停止了,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般恢复了宁静,但是就在苍茫月躺著的石床边靠山壁的那面,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山洞,一眼望去,好似看不见底。
眼前的巨变让苍茫月意识到这个山洞的古怪,原本因为坠入谷的绝望而自我封闭的心,再活跃了起来。
看看这些不像天然生成的石床、石桌,还有这道暗门,他的内心隐约间感觉到了什麽。
也许有秘道离开这里!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什麽危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这个洞内闯一闯,即使死在机关下,也比这样半死不活的要好。
“少爷……”晓小想阻止莽撞的苍茫月,但是此时的苍茫月什麽也听不进去,命令晓小注意不要让洞口关上,便独自一人扶著墙慢慢的向漆黑的洞中洞走去。
目送著苍茫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晓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愣愣注视著前方,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心里却默默为月少爷祈祷。
祈祷他能够找到一条离开谷的路。
晓小默默忍受著等待的煎熬,尽管幼年的漂泊流浪练就了他无摧的毅力,但同样的饥饿毒打下身体早已撩下了不小的暗伤,虽在苍府一年已渐好转,但那些个大大小小的暗伤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治好的,更何况他在苍府还要做许多的事。
面对苍茫月只身进入密洞,日日夜夜在外忐忑不安地等待守候;面对脚腕红肿不退,双腿无力支撑身躯的局面。
晓小在苍茫月进入密洞的第五天终於病倒了。
身体像被丢进火炉似的炙烤,身上残破的衣服更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朦胧中晓小依旧努力地睁著眼,希冀月少爷会从那个吞噬了他的密洞中出现。迷朦中好似又回到了苍府那一间堆满书籍的房间,朗朗书声好似近在耳边。
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
他真的很想问问老天,他的大任到底是什麽?
走在黑暗的空间,那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黑暗。
晓小独自一人伫立其中,仰天俯地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在漆黑的空间里亮起一点白光,像冬日的阳光播撒著温暖,像烈日的寒泉注入著舒畅,让晓小不迭思考地向白光走去。
“晓小,晓小……”黑暗中好似咋响一道春雷,令漆黑的空间战栗了一下,也让向白光走去的晓小放慢了步伐。
“晓小,晓小……”雷声好似不遗余力地敲击著黑幕,远的白光也焦急的闪烁著光芒好似正在呼唤著晓小一般,但晓小却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仰头寻找著一道道好似敲击著他在心上的雷鸣。
“晓小,晓小……”“砰──”白光再也无法与其对持,黑幕紧接著破碎。
晓小终於从昏沈中醒来。
眼前显现出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庞,蓬头垢面却依旧不失飘洒俊逸,那双颤动人心的明亮眼眸再出现在晓小的眼中,就好像沙漠中望见绿洲般,得以安心。
晓小睡著了,褶皱的面纱下还挂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苍茫月走出山洞第一仔细打量著四周。奇异草、古树寒潭,粉蝶在谷中起舞,清风在空中吹拂,恬淡中透著雅致,神秘中回味著真实,好一个人间仙境。
回忆著失去双亲的悲痛、坠入山崖的无奈、差点失去武功的癫狂、和获得重生的喜悦,他觉得好似做了个梦般,那麽长,那麽苦涩。
甩甩头,遥望那漂浮在山腰间的云雾,眼神变得更为坚毅和沈。
从寒潭里取了些水回到石洞,看见倒在地上的晓小,苍茫月丢下手中盛满水的叶子,急道:“晓小,怎麽了?你烧刚退身体还很虚弱,躺在床上不要乱动。”一把抱起地上的晓小放在石床上。
晓小摇摇头说:“月少爷,我没事,您还是让我下去吧。”
“别动。”苍茫月摁住晓小挣扎的上身说:“你是病人就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再说。而且现在我也不是什麽少爷了,以後我们兄弟相称吧。”
“这怎麽可以,这怎麽可以。”晓小讷讷道。
手指整理著晓小那头比鸟窝还糟糕的头发,苍茫月说:“苍府已被一把火烧光了,你的卖身契也没了,以後你就是自由之身,不再是下人奴仆了。”
“不,月少爷……”晓小对於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现在不仅不是下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等我们出去後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不,月少爷……”
“怎麽还叫月少爷?对了,晓小不能算姓,既然是兄弟,那麽就跟我姓吧!姓苍,叫苍晓小,嗯,听著感觉不错。以後我就叫你晓小,你叫我月大哥,就这麽说定了。”
“可是,月少爷……”
“晓小!”苍茫月面容一肃,吓得晓小忙改口喊了声“月大哥”。
苍茫月满意地点点头,坐在晓小身边,讲述起密洞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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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秘道蜿蜒直下直达寒潭底部,内里共有四间石室组成,卧房、书房、丹房,以及通往谷外的秘道出口。石室的资料语焉不详,无从考究。到是从书房存放的书籍中看出些微端倪,石室的主人俨然是一位武功高绝的前辈,因洞府内武功一书就不下百种。
了了几语将洞府做了个简单介绍,苍茫月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晓小。
“晓小,洞府里的武功不知比苍府高出几倍,如果学完它们我一定能够打嬴那些黑衣人,到时就能为父母报仇了。”话语中弥漫著沈重的悲痛。
“嗯。”晓小紧紧的握住苍茫月放在石床上的双手,心底默默的给予支持。
甩甩头苍茫月换上兴奋的表情,说:“我身上的伤差不多都好了,多亏丹房里的丹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些来,你吃了病马上就会好的。”一拍额头,好似想到了什麽。
“啊呀,我真笨,我这就带你去洞府,丹房里有许多避谷丹,一粒可以顶三天的饭,我们这就抓紧时间。”说完一把抱起床上的晓小,侧著身子向洞口走去。
“月少,月大哥。”叫了一年多月少爷,突然换称呼还真的不习惯,“我可不可以待在外面的石洞里。”
“为什麽?”刚跨进秘道的右脚顿了顿,低头不解地看著怀里的晓小。
“我想,我想,月大哥练功最怕吵了,晓小待在里面万一不小心打搅了月大哥,害得月大哥练不成武功,那怎麽办?”
苍茫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月大哥在练功的时候晓小会跑来打搅月大哥吗?”
晓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这不就行了吗!”苍茫月忙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月大哥,月大哥,晓小是怕,怕……”拉这苍茫月的衣服,晓小焦急的喊道。
“怕什麽?”苍茫月发现怀里的晓小好像总想避开他。“晓小是不是有什麽事瞒著月大哥?”
“没有,没有,晓小没有什麽事瞒著月大哥。”眼中的惊慌不知不觉中已经揭了他的底。
苍茫月收起和善的表情,板著脸佯装生气状说:“哼哼,没想到月大哥刚和晓小做了兄弟,晓小就开始欺骗月大哥了,这让月大哥很生气,不,非常生气。”
看见苍茫月一脸怒容的瞪著自己,晓小心里一慌,眼眶渐渐湿润,不到一会儿功夫,眼泪就像成串的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晓小!”苍茫月没想到晓小会突然哭出来,忙将他放回石床上,用沾了血的袖子轻轻擦拭著。
“月大哥。”晓小不知该从何说起,“晓小的脚好像走不了路了,晓小以後再也不能伺候月大哥了,呜呜呜呜……”
“什麽!”苍茫月手中的动作一顿,视线向下挪动,落在晓小的脚上。
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脚,两条布满血渍的瘦弱的双腿映入苍茫月的眼帘。
腿上纵横交错著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盖,有的正留著粘粘的浓液……
苍茫月腾的从石床上站起来,冲出洞外取了些潭水,从身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蘸了些水小心的擦拭著晓小腿上的伤口。
“身上有伤怎麽不告诉月大哥!”苍茫月皱著眉责怪道。
晓小默默低下头。
“还是去洞府吧,那里有药,擦一下马上就可以好的,别担心。”苍茫月安慰道,抱起晓小就像秘道走去。
山中无日月,晓小腿上的皮外伤在丹药的作用下快速的愈合,但是,双腿却依旧无法行走,两脚只要一踩地脚踝就隐隐作痛。
眼见苍茫月废寝忘食的待在卧房里练功,晓小也就没有将此事告诉他,而是拿了些医术,待在丹房里自行研究著。
如此过了一年,两人各自沈浸在各自的书海里。
晓小自打知道自己的双脚可能因为跌落山谷时脚筋被树枝划伤,却又跌入寒潭被寒气入侵,接著没有及时治疗,而导致筋脉萎缩、坏死,晓小就更不敢将此事告诉苍茫月了。
反而更是努力的研究医书,以期能在苍茫月发现前治好。
但是,时间拖得越久越是糟糕。
15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一年。
两年的闭关修炼,在苍茫月自己的努力以及丹药的帮助下武功终於有了不小的突破。
在洞府里闷了两年的他,终於想要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去丹房看看晓小练功的情况。
当初大病未愈的晓小,竟然要求学习医术,让他吃惊不小,虽然他认为医术没有天分,光靠看书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但是,看晓小当时坚定的眼神,想必一定有什麽原因吧。
离开卧房,苍茫月偷偷摸摸的走进丹房,想给晓小一个惊喜,不想丹房里竟然没人。
奇怪?人呢?
整个洞府也就四间石室,找来找去就这麽点地方,苍茫月突然想起,秘道外的石洞,於是便向秘道走去,猜测晓小可能去山谷找吃的了。
丹房的避谷丹虽然很多,但是也经不起两人的消耗,不久前苍茫月看见门边的那个阔别许久的涩涩水果,就知道避谷丹一定是吃完了
沿著秘道,苍茫月很快就来到了那天两人居住过的石洞。除了石床上摆放上的书籍,其他的一点都没有变。
奇怪,晓小到底去哪儿了?苍茫月走出石洞,洞外的光线让窝在洞府两年的苍茫月一时无法适应。
在门外站了半晌,苍茫月的眼睛终於不再惧怕洞外的光线,眼睛一扫洞外,终於在远的一颗果树下看见了正在捡拾果子的晓小。
刚想大声呼喊,却发现了一件让苍茫月难以置信的事情。
晓小没有发现苍茫月的到来,此时的他正在与树上的果实奋战不休。
从知道自己的双脚无法再站起来的那天开始,晓小就偷偷的搬到石洞里。连带著将书房里那些医书也搬到了外面。
他自认为这样一来少爷,哦,不月大哥,就不会发现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影响到月大哥练功,等月大哥武功练成,他也就可以安心了。
其实他觉得双脚不能走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是还有手吗?而且他的脚又不是全部不能动,除了站立有些困难外,现在他的脚也被治得七七八八,爬是没什麽问题的!所以,晓小并不感到难过,毕竟自己的两条腿换月大哥一条命,算起来还是他赚了呢!
这段时间,因为丹房里的避谷丹吃完,而他手头又没有可以炼制丹药的药草,所以闲暇时就又开始照料起月大哥的夥食。
由於行动不便,又怕摘下的水果放久了容易坏,晓小一般每隔两三天去摘一水果。虽然看了许多医书,认识了许多草药和木,对山谷里一些可以食用的东西,晓小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是,倒霉的是,整个山谷里他够得著的食物,还是只有那些个黑不溜秋,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的果子。
今天又到了给月大哥准备食物的时间,晓小一早就挑了颗果实饱满的果树,拿著那根从古树下捡来的树枝,跪在地上敲打著那些摇摇欲坠的果实。
直到感觉够吃了,晓小才放下树枝,将落在地上的水果放做一堆,由於力道把握得不够,有些滚得太远的,晓小还得爬过去捡回来,就这样也了晓小一个上午的时间。
眼见地上的再没有散乱的水果,晓小用一张宽大的叶子将它们包起来扎在腰上,这样就不会阻碍他的行动。
扎好水果後,晓小高高兴兴地向潭边爬去,因为落在地上的水果都粘了土,他还得洗一下才能吃。
洗完水果,晓小数了下一共十一个,凑合著可以吃两天。
熟练的将它们扎回腰上,晓小四肢著地向石洞爬去。
突然,两条挂著布条的脚挡在了晓小的面前。
“晓小,你在干什麽!”苍茫月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晓小浑身一颤,连带著腰上的果子也撒了一地。
“我,我在给,月少……月大哥……,准备午餐。”捡起地上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水果,举到苍茫月的面前。
“为什麽不站起来?”
“脚……脚……受伤了……过……过几天就好……”
“啪──”苍茫月一手拍落晓小手中的果子。
他很气,非常的气,但不是气晓小对自己的欺骗,而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一直以来对晓小的漠视。当初认晓小做弟弟的话语犹在耳边环绕,可眼前的一切,却像利剑般戳破了他那可笑的诺言。
他知道对於这个丑丑的弟弟,他还只把他当作那个跟在身後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小书童,那句话也许只是他现在所能做的小小的回报。
可是,看见瘦弱的晓小像狗一样的爬了一上午,而只是为了摘果子给他吃,他就想狠狠的打自己几拳。
鼻子一酸,眼泪蜿蜒地流过脸颊落在地上。
当初苍府被毁,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可现在……
跪在地上的晓小看著眼前泪流不止的苍茫月有些不知所措,拉著苍茫月的衣角,喊道:“月大哥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
随著晓小的拉扯,苍茫月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地上的晓小,说:“对不起……”
晓小不明白月大哥为什麽突然像他道歉,但还是忙回道:“没关系,没关系……”一边还拍著苍茫月的背安慰道:“月大哥不要哭了,你不是告诉过晓小,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吗?”
见抱著他的人没有反应,晓小继续说道:“都是晓小不好,害月大哥难过……”
“谁说晓小不好了!”一声闷闷的反驳打断了晓小的话。
苍茫月一边抱起地上的晓小像山洞走去,一边说:“以後不许说晓小不好,听见没!晓小是最好的。”
难道自己说自己不好也不行?晓小有些纳闷,但还是习惯地点点头。
“脚怎麽受伤的?为什麽不能站起来?”
“跌落山崖的时候受伤的。因为伤了经脉所以……”
“跌落山崖?”苍茫月将晓小放在石床上,检查起晓小的双脚。
脚上的伤除了淡淡的一些疤痕已经看出什麽,苍茫月运功真气沿著双脚的经脉游走,真气在脚踝被拦阻不能通行。
凭著感觉,苍茫月知道晓小的伤非常麻烦。
经脉的坏死意味著某一个部位将失去大脑的控制,无法治愈的後果,将导致晓小以後可能再也无法行走。而伤势的延误更是将治疗的难度推上了一个台阶。
该死!想起两年前为晓小擦药的情景,苍茫月真想掴自己两巴掌。
为什麽当初会没有注意到这些,为什麽只顾著自己练武,如果发现得早,也许经脉就不会坏死到现在这种难以治愈的程度。
晓小看著脸色铁青,双唇抿得死劲的苍茫月,小小声的说:“月大哥你不要难过,晓小没有脚,还有手,还是能够服侍月大哥的……”
苍茫月摇摇头。
他不明白晓小是怎麽想的,为什麽身体都这样了还想著要服侍他?他自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晓小特别好的事情,晓小根本犯不著这样细心照料自己。
苍茫月不禁开口问道:“晓小,你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为……为什麽啊?”晓小一时没想到苍茫月会这个问题,讷讷道:“是……是……是因为……”
晓小低著头小小声的答道:“月大哥是晓小见过最好的主人。从来都没打过晓小,还教了晓小许多东西。晓小知道自己很笨,身子又单薄,体力活做不了,大字也不识一个,还,还长得这麽丑,没有人喜欢和晓小说话、和晓小玩。但月大哥不会,月大哥又教晓小认字,又教晓小写字看书,连磨墨都是月大哥教的,而且月大哥是和晓小说话说得最多的人……”晓小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就因为这样吗?”苍茫月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他可不记得自己对晓小说了什麽话,只知道自己教小家夥东西的时候可是边骂边教的,那时候只知道唠叨了一堆东西,谁知道小家夥竟然把他当成……哦,也对,那确实是自己在对他说话,但是……
苍茫月怎麽想怎麽怪异。
这也只能说明以前的晓小是多麽孤单、寂寞……
揉著晓小稀少有些坚硬的头发,苍茫月问:“当时伤到经脉怎麽不跟我说。”
“那时候晓小不知道是伤了经脉,这是晓小看懂医书以後才知道的。”而且那时候浑身上下都在痛,哪还会注意那麽多。
“唉,那麽我问你,你看了那麽多医书,有什麽办法能治好你的脚?”
“嗯,有一本上面写到一种药,说受伤後涂了这种药经脉会一点点好起来,但是,我看了制作那种药的药草,不是千年人参,就是千年何首乌,还有天山雪莲什麽的,好多都是名贵药材,丹房里根本没有,所以做不了。还有一本书上写,可以通过针灸佐以药物进行治疗,但是成效很慢,而且那些药物丹房里也没有,山谷里有一些,但不齐全。还有一本书上说,可以由内功厚的人每天运功给受伤者按摩,疏通经脉,只要经脉没有完全坏死,这个人的脚以後还是能够行走的……”
苍茫月打断了晓小的还有,说:“你的经脉是不是完全坏死了?”
“差不多吧!”
“差不多?那就是还没有咯?”
晓小点点头,说:“经脉虽然没有完全坏死,但是已经萎缩到真气难以运行了,而且这样做的前提是运功者的内力必须非常厚,不然打通经脉的时候,真气後力不及,那两个人就都麻烦了!”
“放心,看你月大哥的,月大哥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打通任督二脉,然後帮你打通经脉!”
苍茫月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晓小的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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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为苍家报仇这个有些遥远而渺茫的的动力,为晓小治疗腿伤这个近在眼前的动力,显然要大了许多。
为此,平日晓小除了看见苍茫月隔三岔五为他准备几天,乃至十几天的食物外,其他时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当然,如此努力也不是没有回报,苍茫月的武功这几日就提升了一个层,但是要想打通任督二脉,可没那麽容易,没有几年,乃至几十年,是不行的。
但苍茫月他能等,晓小的腿可不能等,拖一日即意味著晓小能够站起来的日子更渺茫,所以他不得不逼著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
这日,晓小看完医书後,发现桌上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但是苍茫月好像练功练得又忘记了时间。不过晓小对此也已习惯,到也并不在意。
瞅瞅洞天还大亮著,想起丹书房里还有几本医书,晓小决定在准备食物前,把书先搬出来,於是便轻手轻脚的向秘道里爬去。
虽然当初苍茫月以就近照顾为由,让晓小搬进洞府里,但是晓小还是怕自己会打搅到他,硬是不肯搬,执拗不过的苍茫月最後妥协,所以两人就一个石洞,一个洞府的各霸占一。
自打那日被苍茫月发现自己总是这麽爬来爬去後,就被勒令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诉他,除非他帮不上忙的,否则不许这麽在地上爬。
美其名是怕再伤了膝盖,其实不就他看著自己这麽爬感到心酸难过吗!
这有什麽好难过的嘛!至少比起自己以前看见过那些缺胳膊少腿,身上长满烂疮的乞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当然,这些话可不敢当著某人的面说,不然又不知要被数落多久了。
爬呀爬呀爬!终於爬进了洞府。出了秘道就是书房,卧室在洞府的最里面,所以晓小不用担心会被某人逮住。
看著差不多被搬空就剩最上面一层的石柜,晓小搔著脑袋嘀咕道:“糟糕,这麽高,够不著啊!”
巡视四周,也没什麽可以让他垫膝盖的,这可怎麽办?
想想就这麽出去有点不甘心,晓小偷偷摸摸的爬进另外两个石室寻找帮助,可惜,石室里的东西不是天生就和石室连在一起,就是个头太大他搬不动。
郁闷地瞥了眼苍茫月待著的石室,喃喃道:“什麽石室,连块石头都没有!要不要上卧房里找月大哥帮忙呢?”
晓小拿不定主意,但是双腿还是自动的向卧房爬了过去。
小心地探出一个脑袋向里瞅瞅,发现月大哥正坐在石床盘腿练功,晓小正在门口犹豫不决时,苍茫月紧闭的双眼倏地一下睁开了。
原该清澈明亮的眼眸充斥著一条条泛著红光的血丝,看起来特别狰狞恐怖。晓小被苍茫月吓得脖子一缩,怯怯的喊了声:“月大哥……”
可对面的苍茫月一点都没反应,反到是脸上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
晓小见此有些担心,突然眼前白光一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麽事,自己已经躺在了石床上。
“嘶啦──”晓小唯一一件衣服终於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变成布屑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飘落在冰冷的石床上。
“月大哥──”不明白苍茫月为什麽突然撕自己的衣服,但一向听话的晓小,也只是因为苍茫月眼中诡异的目光,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并没有反抗。
直到下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那个从未被人碰触过的地方被人用力撑开,一接受著激烈的冲撞,才让晓小痛得挣扎起来。
但瘦弱的他又怎麽是练过武的苍茫月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人摁住了双手,只得无奈的躺在石床上,承受著莫名的摧残。
恍惚间,晓小感到自己就像大海里无依的小舟,被大浪掀来倒去,体内像被点燃的蜡烛般越来越热,热得好似要融化了一般。体力在一点点流失,呼吸变得越发沈重而急促,身体内那个奇怪的东西却依旧不停冲撞著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下身的疼痛渐渐被麻木取代,神智更是模模糊糊不知身在何,直到身体一颤,眼前一黑,晓小终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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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晓小睁开眼,身体微动了一下,只感觉全身上下一阵酸痛,下体更是传来一股灼心之痛,让晓小难受的眼角挂起了泪珠。
听见响声跑进石室的苍茫月问道:“晓小,怎麽了?”布满红丝的双眼,长满胡子的下巴,原本神气潇洒的苍茫月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充斥著内疚,和一脸的颓废。
“月大哥,你身体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晓小,眼中流露著对苍茫月的担心。
“好……好……好了……”苍茫月呆楞的回答著。
“真的没事了?”晓小在苍茫月的帮助下靠在石壁上,巨细靡遗地打量著他。
“晓小……”话像哽在喉咙里的食物,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此时的苍茫月不知该说什麽好。只能低头使劲地抓著自己的头发。
“月大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又病了!”晓小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抓住像似要把自己头发扯下来般的苍茫月,担心的喊道。
苍茫月甩甩头,一把抓住伸来的小手,说:“晓小,都是月大哥不好,你打月大哥吧!用力打!”说完,用晓小的手不停抽打著他的脸。
“月大哥,月大哥……你怎麽了……”晓小从没见过这样的苍茫月,心慌的想要收回双手,但根本使不出力,只感觉双手一击打在苍茫月的脸颊上,难过的就像击打在自己的心坎上一般。
“月大哥,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呜呜呜呜……呜呜……”
“晓小,晓小,你怎麽哭了!”放开晓小的双手,苍茫月用手指擦拭著落下的玉珠。
晓小抓著苍茫月的双手说:“月大哥,你不要这麽折磨自己!晓小不知道月大哥做了什麽,但是不管月大哥对晓小做了什麽,晓小都会原谅月大哥的!”莹莹的双眼透著清澈而真挚的光芒。
面对如此的晓小,苍茫月除了默然以对,真不知说什麽好!心底莫名的泛起一阵怜惜,摘下那面总是蒙著半张脸的面纱,望著脸颊上那恐怖狰狞的黑疙瘩,说:“晓小,你放心!月大哥,一定会对你负责的!”说完,在晓小干裂的嘴唇上落下了一吻。
茫然注视著前方。晓小的脑袋已经秀逗了。
负责是什麽意思?为什麽要负责?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这些事,所以他根本不明白苍茫月说这些话的意思!
感到自己的唇被人轻轻的撬开,嘴里突然钻进一个软软的东西,不停啃噬著他的舌头,他想躲,但是那个软软的东西总是跟著他,不管他逃向哪里。
突然想起当初进入苍府时,美美姐姐对自己说过的话!
难道月大哥真的要把他吃掉吗!想著想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吓得苍茫月又是好一阵安抚,才有些哭笑不得地弄明白了这阵咸雨的原因。
“呀!”晓小睁著铜铃般的大眼睛楞楞的看著身下。
“怎麽了?”还在理著自己思绪的苍茫月看著张大嘴巴,一脸惊恐表情的晓小问道。
“月大哥……月大哥……,我……刚……才感到脚好像动了一下!”晓小顾不得全身疼痛,抓著苍茫月的衣服喊道。
“真的吗?”苍茫月抓著晓小的手,送入一股真气到晓小的体内查看。
脚踝原本萎缩的经脉似有活动的迹象。奇怪!哪来那麽多的真气让经脉开始松动的呢?难道是那天……
19
苍茫月搔著脑袋,在石室里踱来踱去。
他也不明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麽。唯一的猜测就是自己走火入魔後,体内四散的狂乱真气因宣泄进入了晓小体内,冲击他的经脉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治晓小的脚也许就不需要等到他打通任督二脉了,但是这样可行吗?
晓小的眼睛跟著苍茫月的身体左右摇摆。
“不管这样行不行,现在就死马当活马医吧!”苍茫月站在石床前,好似下了决心。
眼睛跟著摆累的晓小打著哈欠,靠在石壁上。弄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何况是在他眼里聪明绝顶的月大哥。
所以,眼见苍茫月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晓小也就没什麽好担心的了,这不两眼一闭,盏茶功夫不到就进入了梦乡。
话说这天以後的某日夜晚。昏暗的石室在夜明珠氤氲的光芒中,荡漾著朦胧的淫迷……
“晓小,嗯,身体好了吗?”关切的问话中,好似透著那麽点奸奸的味道。
“好了,月大哥,我的身体早好了!你说今天要帮我治病,要怎麽治呀?”
“嗯,这你不用管。一会儿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接著一阵宽衣解带的声音。
“月……大哥……,为什麽我们要脱衣服。”
“一会儿治病的时候,穿著衣服会很麻烦的!”
“哦!”晓小把两人脱下的衣服整齐的叠放在床头,问:“月大哥,接下来要怎麽做?”
苍茫月伸手想将晓小脸上的面纱拿掉,不想晓小一个後仰躲了过去。
“晓小……”z
“月大哥,面纱能不能不要拿!”晓小怯怯的说,虽然夜明珠的光并不明亮,但还是能够看见彼此的面容。晓小不想让丑丑的自己被苍茫月讨厌。
“晓小……”y
晓小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好吧!”苍茫月看见晓小坚定的眼神,无奈的说道。从一旁的药瓶里倒出一粒丹药递给晓小,“来,把这个吃了。”
晓小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月大哥练功吃的药,为什麽给晓小吃?”
“给你治病话还这麽多!”苍茫月轻轻的给了晓小一个爆栗,眼里有著些许的不甘心。大概是因为晓小难得有不听他话的时候吧!
“书上说,药不能乱吃的!”晓小振振有辞的说。
又一个小爆栗,“不相信月大哥的话?!”b
“不是不相信,是……”苍茫月撩起晓小的面纱,将药丸塞进了喋喋不休的小嘴里。
“咕噜”一下合著口水,药丸溜进了晓小的肚子里。g
晓小摸著肚子刚想嘀咕两句,体内就像开启了小火炉,温度直线飙升!
“月……嗯……大哥……,我……身体……好热……”晓小难受的在石床上扭来扭去,蹭著冰凉的石壁想缓解体内的温度。
“热就对了!”这药本来就是练功吃的,不会打坐的人吃了当然热咯!
苍茫月恶狼似的扑倒在晓小身上,隔著面纱落下一个让人安心的吻,一只手顺著晓小的肌肤一路下滑,另一只掰开晓小的双腿,将下身赤裸裸的袒露在朦胧的珠光下……
苍茫月拍拍小圆丘,说:“晓小把鹅软石排出来。”
晓小支吾一声,伴著清脆声一粒粒圆滚滚、滑溜溜的鹅软石落在石床上。
他不知道月大哥为什麽要在他的身体里塞上一堆石头,还要每天把那里洗了又洗,说是为了治病,但晓小总是感觉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怪在哪里……
唔……反正很怪就对了!
突然……
“啊!好痛!月大哥……月大哥……那个东西捅得晓小好痛!能……嗯……不能……嗯……换个小点的……啊……”
苍茫月抚著晓小的後背,“放松……放松……病要好得快,那个越大才越好!”知道晓小不懂,某人只能无奈瞎掰著。
其实他自己也很难受。晓小的身体虽不够丰腴,但娇小的可爱,抱在怀里特别的舒服,而下身的小穴好似有吸力般不停吮吸著自己,更使得他的欲火高涨不灭,差点害他把持不住放弃此的治疗……
身体变得好奇怪!原本在身体里肆虐的火焰,像在追逐著什麽东西,在晓小身体内游走著,像火焰在燎原般点燃了身体的每一角落,就连脚踝也能感觉到那炙热难耐的温度……
晓小看见了熊熊大火,看见了焚烧殆尽的苍府,看见了过去的自己,看见了那个许久不见的美美夫人……恍惚间感觉不到了身体的炙热,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那麽温暖,那麽安心……
面纱下的小嘴不知何时弯成了月牙,淡淡的好像夜色下的光晕,朦胧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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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三月初三,家家门前挂起了柳枝,後院祖宗牌位前更是香烟,黄纸飘飘……
正值此时清明之际,黄山脚下歙县的源来客栈迎来了两个举止怪异、身著褴衫的青年。其中高大的一个抱著娇小的一个,娇小的靠著高大的,状甚亲密。这两人便是刚刚离开洞府的苍茫月和苍晓小。
两人走到客栈门前就被赶来的店小二挡在门外。
“去去去,到别讨饭去!”长得贼眉鼠眼的小二鄙睨的看著两人,双手赶鸭子似的将两人向街上赶去。
苍茫月冷冷的说道:“狗眼看人低!”撩起一脚将势力的店小二踹了出去。
“客官,客官,您脚下留情,脚下留情!”掌柜打著揖,作著拱,苦著脸赔著礼。“狗腿子,你怎麽招呼的!还不过来给客官赔礼!”
这年头做生意最关键的就是招子要亮!别以为穿著破烂就是没钱的,看见路对面那几个乞丐不,那可全是丐帮的,江湖人。知道什麽是江湖人不,傻了吧!那可全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物,客栈这种生意最怕这种人,指不定他们三拳两脚的把一家老小的吃喝给砸了,那可没伸冤呢!
官府?官府顶个屁用!没银子指不定猴年马月帮你去办!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掌柜一看那青年一脚将小二踢倒在地就知道此人不简单,虽跟以前看见那些个太阳穴隆起,两眼神光的人比起来平淡了些,但那一股子江湖人的气势是做不得假的。
这不好生赔礼,先把事弄明白再说。
“这位客官,您看您是……”
苍茫月接道:“帮我准备一间上房,然後帮我准备两套衣衫。”说完,手里拿著一锭银子抛进了掌柜的手里,“先拿著,不够结帐的时候一起再算。”
掌柜拿著银子不著痕迹的在手上掂了掂,眉开眼笑,一副谄媚的表情,“够了,够了,您快请,里面请。”一脚踹在狗腿子的小腿肚上,低声喝叱道:“给我小心伺候著,有半点闪失,明天你就别来了!”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狗腿子,眼见掌柜手里的那锭十足十足的白银,那个嘴就咧开了!赶忙跟在两人身後,一边一个嘴巴子,说:“客官,客官,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把您老误认成路边的小瘪三,真该打,真该打,要不是您老那一脚把我踹醒,指不定小得还要做出什麽呢,您那一脚踹得太好了,踹得实在……!”
苍茫月手指一曲一弹,一块一两碎银正正落在狗腿子的嘴里,差点没让这家夥吞下去,把自己噎死。
不过幸好这家夥还算机灵,知道眼前的大爷不喜欢他唠叨,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乖乖闭上嘴。
“一两银子给你,马上去给我弄桶热水,一会儿我要洗澡。”苍茫月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间房门前。
狗腿子赶忙走上前开了房门,想起刚才大爷嘴里说的一两银子,这不低头一看,刚差点噎死自己的家夥不就是。
啊呀!!亮!亮的一两银子啊!高兴的这家夥差点没把苍茫月当祖宗贡起来。
一两银子!这可是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费呀!乐得这家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还不去!”一声断喝把个狗腿子吓得心突了一下,赶忙收起了一揽子幻想,屁颠屁颠跑找热水了。
晓小做在床榻上,两脚晃呀晃!双眼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一刻也不停歇。
“热水来啦!”大老远就听见狗腿子的吆喝声。苍茫月打开房门,让人将热水放到了床边,接过狗腿子送来的两套衣衫,拿起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又吩咐了几句後,便关上了房门。
21-25
经过三年的治疗,晓小的腿伤虽未痊愈,但也不远矣,可苍茫月担心使然,还是决定等晓小的双脚痊愈後,再让晓小下地行走,所以才有了客栈前一大抱著一小的画面。
远离人世五年,苍茫月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虽感慨万千,但不及思家心切,可又为了防止那些黑衣人的出现,他决定稍适整理,改头换面後再去苍府查看。
苍茫月帮晓小洗完澡,便独自一人离开房间去苍府查看,因为他不想晓小受到伤害。
通过这几年的相,苍茫月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晓小的单纯、善良,与他在一起总能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安心,即使於恶梦中,那一张关心、担忧的小脸也会抚平那梦中的恐惧。
也许就在这不经意间,他决定与晓小共渡一生,但是头痛的就是晓小太过单纯,纯得有点让他无从下手。虽然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而且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晓小对这事却是一点都不懂。
懊恼的是,这事说又说不清,教又不能教,聪明如他也是一筹莫展,只能等晓小自己开窍……真不知要等待何年何月……
苍茫於一离开,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晓小一人。
大白天的了无睡意,晓小从丢在床角的衣堆里拿出一本医书津津有味的琢磨起来。
人说:久病成医,还真是有理。
为了治疗腿伤晓小也没少看医书,而自打苍茫月和晓小发生关系後,就硬是让他待在洞府的石床上不准下地,而无所事事之下只得整天捧著医书研究,也就这麽一来二去的,楞是把个谷里那一架子书背得滚瓜烂熟。
遇到不甚明了的,就对著自己把把(诊脉)、戳戳(银针),一番折腾下还真懂了不少,不过中间也没被苍茫月少骂,万一没事戳出个事来怎麽办!所以晓小後来只能偷偷摸摸的搞地下工作。
一个时辰,当晓小肚子刚感到有点饥饿时,苍茫月回来了。
原本就凛冽的目光,更添了一层寒霜,但在看见晓小的刹那,那层寒霜又有如春雪消融般消散了。
“晓小……”苍茫月抱著晓小叹了口气,心中的重担重於千斤,却只能借此来获得喘息。
晓小明了般,轻抚著苍茫月的背,好像母亲在摸摸安慰著自己的孩子般。
“咕噜──”不知何发出的声响,打破了这沈闷的气氛。
苍茫月收起了眼眸中的悲伤,放开晓小,调侃道:“小猪饿了,我们去喂饱他吧!”接著额头上就被晓小来了个爆栗。
几年的相依为命,让晓小也脱去了那流浪时的自卑,又在苍茫月的刻意之下,两人也会斗斗嘴,互相调侃一下,而肌肤如雪的晓小就常被苍茫月戏称小白猪,令晓小气愤不已,却无奈不知反驳,导致後来被人说一就只能用行动扳回一点利息……
说到自卑,晓小一直都因脸上的黑疙瘩而不敢见人,即使苍茫月强硬的要求,晓小也不愿拿下面纱,直到练功後,苍茫月为了治疗晓小的腿伤,不管有用没用就喂晓小吃丹药,但凡洞府里有的,吃了不伤身的,晓小都在苍茫月的逼迫下吃了一堆。可惜脚没多大起色,脸上的疙瘩却不知被那种药给治好了。
无独有偶,晓小一身的肌肤也因那些丹药变得晶莹剔透,宛如阳光下的白雪般,洁白无暇。
看得苍茫月谗言不已,有空就抱著晓小练功,也不管是真练还是假练。
天色渐暗,客栈里的生意开始忙碌起来。苍茫月要了间雅间,点了桌精致的菜肴,和晓小边吃边倾听门外喧杂的碰杯聊天声。这里可是打听情报和江湖消息的最好地方。
苍茫月为了晓小的安全,不打算让晓小参与他的行动,所以许多事他都未对晓小明言。且当初袭击苍府那群黑衣人的身份也颇为怪异,像似各门各派的都有,一时也让他无从下手。
回想当日诸多奇怪之,似与二叔回苍府有关,可那日父亲也未多言,自己虽有感,却无奈还未开口询问,苍府就惨遭灭门,现又时隔多年,苍府又付之一炬,一些线索已然中断不可寻,现也不知这无头案该如何查起?
难呀!嘴未停,神却已不知飘往何。
晓小坐一旁埋头吃饭,直待瘪瘪的肚子鼓了,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
清脆的木筷摆放声惊醒了苍茫月,见晓小眯著小眼满足的打著嗝,苍茫月忙为其擦拭嘴边的油腻,带上面纱,唤来小二在雅间外的空桌上放了些水果、茶水和甜糕,便和晓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啜了口清茶,润润喉,晓小满脸疑惑的看著苍茫月问:“月大哥,晓小的脸好了为什麽还要带面纱?”以前脸上的黑疙瘩令人望而恐怖,带面纱那是不得已,现在脸上白白净净,摸起来都是滑溜溜的,却还要带面纱,这让晓小非常不解。
扫了眼四周,苍茫月飞快地转动脑子,一脸严肃的说:“嗯,你知道当初那些黑衣人是要赶尽杀绝,如果让他们发现还有人未死,你说会怎麽样?”
听见苍茫月的问话,晓小低头想了想。回忆起五年前黑衣人拿著大刀追自己的情景,心里余悸犹存。
苍茫月继续说道:“所以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必须易容一番才行,不然人未找到却又被他们发现,那麽……”点到即止。苍茫月未把话说明,其实就算当初那些来犯,他也相信凭借自己打通任督二脉,体内存具两甲子的功力也不怕他们。
当然这些话都是为了打消晓小拿下面纱的想法,他可不想让别人觊觎晓小,谁让这世道男风盛行,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至於晓小反问自己为何不带面纱,苍茫月也有一番说辞。
现在的他,已非当年的他,俊逸虽在却给人迥然不同之感,过去的如果是飘逸俊朗,那现在的则是冷俊淡漠,原本圆圆的脸型,也被这些年的悲伤和愤恨磨灭得棱角分明,一双目光更是不怒自威,如果不是熟稔之人,根本无法认出。
尽管晓小认同苍茫月的担心,但他决不认为这是理由,因为当初的他和现在的他,区别之大可谓一个天一个地,别人又怎会想到当初那个丑丑的书童会变得如此俊俏可爱呢?
但是,转念一想,带著面纱也不影响行动,而且又是月大哥一片关心之情,晓小也就未再多言。
眼见客栈里无所收获,苍茫月抱著晓小回到房间,准备睡觉。睡了五年的石头床,终於回到了柔软的被褥上,他们当然要好好睡他个够咯!
时值子时,客栈里不闻人声,不管是行走一天的路人,还是核账打扫的掌柜小二,都已入梦多时,只见朦朦月光下後院中跃起一黑影,如燕过长空般轻盈迅捷,在天际惊鸿一闪隐入浓浓夜色之中……
一早,苍茫月便决定去苏杭等地继续寻找线索,毕竟如此多的江湖人在小小歙县集结必定会引起别人的猜疑,而华如苏杭,则不会有此疑虑。於是,吩咐狗腿子去马市代买一匹骏马,便准备尽早上路。
“我不骑马!”晓小抱著包袱,里面有苍茫月从洞府里带来的珠宝和一些掌柜帮忙换的银两,看著眼前足足高自己半个身子的大白马,坚定的否决了苍茫月想要以马代步的决定。
他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五年前就是这种动物,颠得自己屁股麻麻,还害自己吐光了整整一碗的白米粥!那个心痛感,至今令晓小记忆犹新,发誓以後坚决和这种动物老死不相往来。
“好吧!”苍茫月爽快的答应了,忙又吩咐狗腿子把马卖了,去买辆马车。
只知道不用骑马的晓小高兴得眼睛都弯成了两条可爱的小月亮,殊不知将此看在眼里的苍茫月心里做著另一番打算。
嘿嘿,有个移动床也不错……
不过这样一来二去上路的时间就得延後,於是苍茫月又对掌柜吩咐了些话,便抱著晓小上一品楼尝美食,顺便打发余下的时间。
一品楼位於歙县东门附近,左近县衙,右近东门,交通畅达,商铺林立,端得是一黄金宝地,往来商客可谓络绎不绝。
苍茫月抱著晓小,一路从西门来源客栈走到东门一品楼,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这年头稀奇事还真不少,这不大白天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抱著走都能见到。
行至一品楼,大堂里的食客眼见如此怪异的一对出现,目光也不禁停留了片刻。
一品楼不愧是歙县第一大酒楼,眼见此时并非用膳时间,但见一楼桌子也坐了六七分满。
苍茫月飞快地扫了眼,青布白衣的文士,粗犷豪迈的壮汉,丝绸锦缎颇为阔气的小商贾,以及几个桌上放著佩剑两眼有神的江湖人,无何出奇之。
“客官,两位是吃饭还是住店?”店小二躬著身子面带微笑恭敬地询问著。不愧是人来人往的大酒店夥计,眼神之锐利可不是那小客栈所能比拟。当苍茫月走进店堂时,小二就感到眼前男子的与众不同,虽青布麻衣朴素无华,但一身自内而发的气势,让人不敢亵视,心生畏惧。
“吃饭,雅间。”
“好的,您这边请……”小二在前带路,将两人引到了一间面朝大堂,布置高贵而不俗气,精致而典雅远离喧哗的雅间。
“客官,您要点什麽?”
“先上些点心,一壶铁观音,一盘桂糕,一盘杏仁酥,再给我来一壶女儿红,切点牛肉,其他的过会儿再叫……”
“好!,您稍等,点心马上就来!”小二推门离开不久,一盘盘点心陆陆续续送了进来,待东西上齐,苍茫月拿了块碎银放进小二端菜的木盘里,挥手让其离开,并吩咐没有允许不得入内。
待门一关上,晓小便迫不及待地才摘下面纱,左手抓桂糕,右手抓杏仁酥,一口一个味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还要吃午饭呢!”将盘里三块桂糕和四块杏仁酥用油纸包好放进怀里,苍茫月说道:“这些路上吃。”
看看手里最後一块桂糕,晓小撇撇嘴三口两口的将它解决了。甜而不腻,松松软软的桂糕勾起了晓小的食欲,眼珠儿冲著桌上那一包鼓鼓囊囊的油纸滴溜滴溜地转,心里思量著怎麽从油纸包里再弄出一块。
苍茫月无奈地摇摇头,将油纸包打开拿出一块杏仁酥递给晓小,看著面前人儿欢快地啃著酥酥脆脆的点心,苍茫月的心里就像吃了蜜糖般高兴,只见其嘴角露出浅浅的宠腻的微笑,啜著手中似苦似辣却又带著浓郁酒香的美酒,静静品尝起来。
“砰──”倏地一声巨响吓得晓小手中的半块杏仁酥落到了面前的茶水里,也令正出神看著晓小的苍茫月目光一冷,剑眉一蹙。
起身推开雅间门,只见原本冷清的二楼此时站著两群人,靠楼梯口一边站著一群家丁打扮的下人和二个彪悍的护院,另一边背对著他的站著三个书生装的青年,一个白衣摇著羽扇,一个青衣配著把长剑,另一个也是白衣站在两人身後,左顾右盼好似寻找著什麽。
苍茫月扭头向楼下看去,刚才进门看见的几桌走了不少,只剩几个江湖人看戏似的瞧著楼上。转回视线,楼角一张板凳四角朝天翻了个个儿,心想:刚才的声响应该是它发出的。
“你们,通通给我滚下去,今天这里我们爷包了!”一个贼眉鼠眼猥琐样的家丁,站在彪悍的护院旁对著那三个青年喊道。“你,里面雅间里的人也通通给我出去,说你呢!”
三个青年转身看见苍茫月楞了楞,便转头继续与那群人对峙,并且还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气的那个猥琐家丁直跳脚,可惜楼上的四人没人理他。
倏地,只见那家丁冲身後一挥手,那些个家丁撩起袖子,冲向那三人。
说时迟那时快,不见三人作何动作,一挥扇一抬脚,冲向他们的家丁一个个似迸开的水,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桌上,有两个飞向猥琐家丁的,被护院接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但那家丁实胆小如鼠,直吓得双腿直打颤,也不管其他人死活,快速地跑到楼梯口喊道:“洪师父,闽师父,这里交给你了,我回去再叫点人来。”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咿呀──”雅间门被推开一条缝,晓小探出半个脑袋,一双小眼担心的向门外扫视著,直到看见门边的苍茫月,才放心的吁了口气。
也不知怎麽,最近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心里看不到月大哥就总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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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小!”一声厉呵,如春雷咋响,吓得嗷嗷叫的家丁腿一软又跌回了地上,两个原本脸色就不怎麽好看的护院各自向後退了步,双手不自觉地拉开了架势,就连楼下几个看戏的也不能幸免,不是喝酒呛到了喉咙,就是把整粒儿生连皮带肉吞进了肚里,唯独那三个书生样的青年未受其影响,依旧坐在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时不时目光还落在苍茫月的身上。
而首当其冲的晓小则被这声喝叱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地上不说,没有带面纱的小脸是变得刷白刷白,就跟刚涂了粉的墙似的,不见一丝血色。
苍茫月这下心想:糟糕……
还没想完,晓小嘴一撇,眼泪吧哒吧哒的像夏天的暴雨成串成串地向下掉。
苍茫月赶忙抱起晓小,脚後跟对著门沿一磕,“砰──”的一声,把身後探究的视线阻在门外。
“晓小,别哭了!”苍茫月收起了一脸的冷漠,双眼焦急的探视著低垂著脑袋兀自哭泣的晓小,人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双手更是擦那些望之心痛的眼泪也来不及,心里懊悔万分。“别哭了,别哭了,都是月大哥不好,吓到晓小了,都是月大哥不好,晓小原谅月大哥好不好,月大哥保证以後再也不会了……晓小……”
悲伤的时候最容易触感伤情。
晓小想到自己双腿的伤,为月大哥带来诸多不便;想到自己不会武功,不能帮助月大哥;想到原本该自己照顾月大哥,反而变成月大哥照顾自己;想到……
真是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哭,越哭苍茫月的心就越乱,令不大的雅间弥漫起一阵哀伤。
过了半晌,晓小也哭累了,连带著把哭的原因也忘记了。用手背擦擦眼角的泪水,低垂著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麽大了还哭鼻子,月大哥一定会笑话他的。想著想著脑袋垂得更低了。
终於不哭了,苍茫月有点脱离苦海的感觉。
“晓小……,月大哥最近心情不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刚才都是月大哥不对!”
嗯?搓揉著衣角晓小想起了刚才令自己哭的原因,更不好意思了,男孩子被吓哭真是很没面子的事。私心里晓小可是一直希望自己成为像苍茫月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现在竟一吓就哭,这实在是……
“晓小?”苍茫月自顾自说了半天话,可听者好似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他心里非常不爽之余,又有些担心。
“啊?”晓小听见有人叫自己忙抬起头,看见苍茫月带著疑问的眼神,忙低下头喃喃道:“不是月大哥的错,其实都是晓小太没用了,跟月大哥没关系,月大哥不要自责。”
见晓小没事,苍茫月忐忑不安的心终於可以放下了。揉揉晓小那一头丝绸般顺滑的发丝,唠叨道:“晓小,月大哥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在地上爬的吗?万一阻塞了经脉脚可就治不好咯!还有,在外面一定要带著面纱,怎麽又忘记了?”
晓小双手抓著苍茫月的衣袖,担心的说道:“刚才,刚才晓小听见外面砰砰砰的声音,以为是月大哥出事了,所以……所以……晓小才把月大哥叮嘱的事儿忘……,月大哥,你没有受伤吧?”说完,又是撩袖子,又是扯衣领的检查起来。
苍茫月直等晓小检查完毕,才拉好衣服,放下袖子,裂著嘴笑道:“看,月大哥没事儿吧!”
“嗯──”晓小依旧抓著苍茫月的衣袖不死心。
这当然不是说他希望苍茫月受伤,而是看见苍茫月的微笑心有戚戚。谁让这个大哥一笑,就喜欢抓他去运功治病,也不管他这个病人累不累,尤其是近一年这事更频,说是多运功、多运动好得快,但是他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苍茫月瞅这那个碍眼的微笑,心里想著是不是在月大哥的手臂上掐那麽一下,制造个假伤痕,好躲过可能将降临的治疗……
“咚咚咚──”轻快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这是谁呀?来得好及时。晓小抿著嘴眉毛微微上翘。
看著晓小的表情,了解如苍茫月又怎会不知道眼前人儿心想之事。拿起桌上的面纱为其带好,低头贴著耳根轻声道:“一会儿上车上给你治病!”眼见晓小一脸苦相,苍茫月眼中的笑意更浓,吻了吻晓小的额头,恢复到毫无表情的冷漠,转身打开了雅间的房门。
门外站著三个青年男子,两个白衣一个青衣,该是那刚才将一众家丁打翻在地的三人,此时面面相对,才发觉面前三人的与众不同,右边的男子笑容中隐隐有种亲和力,让人一见倍感亲切;左边的男子太阳穴高高隆起,目光如炬,可见内功已达大乘;而中间的男子比起旁边两个年纪要稍大一些,显得成熟稳重,眼眸中神光时隐时现,目光虽柔和却让人无法直视,显然是三人中最不可琢磨之人,令人不容小觑。
“这位兄台,打搅了。”中间男子双手抱拳一揖,说:“刚才见兄台一声厉呵隐含内家真气,心想不知是哪位武林後起之秀,现又见兄台神光内敛,目光如水,想必武功已至大乘……”
苍茫月眉宇微蹙,那男子忙继续道:“兄台请勿多虑,在下兄弟三人并无探究之意,实则在下等见兄台有相惜之感,於是便想与兄台结交,万望兄台能够答应小弟这小小的请求。”
苍茫月没想到就刚才那麽吼一下,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这让他非常意外。同时,内心又暗感不安,眼前三人都非易与之辈,如弄得不好可能会为他以後的行动带来诸多不便。
“三位过奖了,刚才在下只是情急之举……”苍茫月作揖还礼道。
左边的男子宽眉一皱,打岔道:“大哥,你们能不能不要这麽酸,听著真别扭!”
右边的男子羽扇轻摇,眨眼间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三下。
“二哥,你干嘛打我!”
“我才懒得打你,我这是在研究你脑袋里装的东西!”
“我脑袋里装了什麽?”男子拍拍自己的脑袋,一脸不解地看著他的二哥。
“浆糊!”
“江湖?二哥,你怎麽知道的!?我刚才真的在想江湖上的事,二哥你真是太聪明了,真不愧是赛诸葛!!呵呵,呵呵……”真让人难以相信,这个江南才子般俊秀的青年,竟有著东北大汉般憨厚的笑声,直爽的性格。
那个二哥依旧摇这他那把不知用什麽羽毛做的扇子,只是脸上那抹亲切的微笑中,参杂这丝丝苦色。
“二弟,三弟,你们给我闭嘴!”前面的大哥无奈的摇摇头,“真是让兄台见笑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弟诸葛云飞,这是我三弟秦穆然,我是他们大哥易夜臻,兄台是?”易夜臻指著自己三人简单的介绍道。
“哦,我是月苍茫。”苍茫月将自己的名字重新编排了序,报了个假名。这也是昨天离开洞府前考虑到的,为防那群黑衣人的发现,他不准备用真名,而晓小以前只是个家仆,外人应该不会认识,所以苍晓小用晓小,暂时把苍姓去掉就可以了。
“原来是月兄。不知月兄是否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如果雅间不妥的话,我们就喊桌菜上外面边吃边谈,不知如何?”易夜臻见月苍茫一直挡著众人,猜想雅间内必有女眷或其他不便,而站在门边也不妥当,所以准备换个地方继续聊。
月苍茫扭头向身後看了看,退开身子说:“不必了,你们还是进来说吧!”
於是,三人一一跨过门栏进入雅间。紧随月苍茫之後,围著圆桌纷纷落座。
三人这麽一坐,六道目光自然落在从众人进门到落座一直未动未言的晓小身上。
只见其面纱遮了半张脸,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身穿一席普通的白衣,即非绸亦非缎,不像哪家少爷,也不像哪家小姐,身上也无武林人特有的气势,到是空气里飘荡的淡淡药香颇耐人寻味。
“这位是?”易夜臻好奇的打量著对面的小家夥,心想:刚才自己三人进门後也不见他起身,难道这个小家夥是面前这个人的主子不成?不然,眼见客人进来也不站起迎接,岂不有失礼数?
月苍茫瞟了眼面前三人,思忖了半晌,说:“他是我家少爷。”
“噗──”晓小嘴里刚喝进一口茶,还没咽下,就全被月苍茫的一句话给毁了,通通奉献给了面前那张上好的红木桌子。
没有理会晓小递来的询问眼神,月苍茫径自走到门边唤进小二将桌面擦拭一净,换上一壶新茶,并吩咐半个时辰後上菜,然後回到桌边拿出一块手绢,轻柔的掀起面纱一角,将晓小嘴角遗漏的茶水擦净後,为桌面上的所有茶杯添满茶水,便做回晓小身边,与对面三人大眼对小眼这麽看著,也不再言语。
一系列的动作还真像是一副下人样,令人无可挑剔,但聪明如易夜臻、诸葛云飞之辈,又岂能不发现其中的矛盾呢?单月苍茫不久前的那声历呵,就疑点多多,不过这些都不关二人的事,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认识一下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子,所以也未揭穿,如果能成为朋友,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了。所谓惺惺相惜便是如此吧!
26
四人大眼瞪著小眼,良久无语,另一个捧著沏好的茶继续低头做著含羞的鸵鸟。
“咕噜咕噜──!──”秦穆然最先耐不住此般压抑的气氛,端起茶牛饮起来,一杯接一杯,盏茶功夫半壶茶便进了他的肚子。
此举虽有些突兀无礼,但也解了众人的尴尬。易夜臻端起茶抿了一口,润润干涩的喉咙,正打算开口说话之时,雅间的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了。
“乓──”又是那群家丁!
月苍茫快速将来人扫了一遍,除了最先离开的猥琐家丁外,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著些伤痕,可见刚才他离去後,这帮家丁在面前三人的手里没少受罪,尤其是那两个双脚打颤站不稳的护院,见到易夜臻三人好似老鼠见了猫般,身子尽往普通家丁身後躲。
不过,尽管一群人推推阻阻不敢上前,却并无一人逃跑,等了半晌依旧无人愿身先士卒,不过骚动到是停止。只见雅间门前站了一排家丁,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房门,看架势是即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
房内的五人看这仗势也未多言,只安坐在椅上静等事态发展。
倏的,月苍茫和易夜臻双人眼眸同时一亮。只见堵在门前的一干家丁纷纷後退,让开了条一人宽的路。远一个长髯矍铄老者捋著须缓缓走来,看似行走如龟漫步,实则快若惊雷眨眼间已跨过门栏,踏进了雅间。
“好,好,好!”一连三声好,字字似箭,挟著一股子气劲向桌边五人袭去。
只见靠门最近的诸葛昀飞冲著老者方向悠然地扇了三扇,而同样首当其冲的月苍茫佯装未看见般一手端著茶浅啜一口,而藏於桌下的另一只手却对著门曲指一弹,就见三道清风挟著隐隐雷声冲向老者。
“呔!”老者一身葛衣无风自鼓,原本精瘦如柴的身材一下变得圆滚起来,“砰砰砰──”三声如击打在木板上一般,令老者身形晃了三晃。但站在门外幸灾乐祸准备看里面人吃鳖的一干家丁却没那麽好运,三声过後堵得严严实实的门口已恢复了原来的通畅,而原本刚被摆放收拾一新的桌椅再遭受了惨痛的灾难,又一被人砸得东倒西歪,残骸满地。
老者万没想到,自己想给别人来个下马威,却不想反被人来了个马威下,这让老者颜面尽失,恼怒不已。
“哎呀,这不是洪门的洪长老吗?没想到能在此见到您老,真是幸会、幸会!”诸葛昀飞亮起他那张招牌笑,目露敬仰之色。
“哼!”洪长老见人唤出他的名头原本恼怒的表情一收,双手向後一背,鼻子看著天板,满脸的嚣张之色。心想:算你小子识货!张口欲说上两句话场面话,不想被诸葛昀飞打断。
“哎呀呀,不久前晚辈还听人说洪门做了朝廷的狗腿子,原还不信,人家好歹是百年声誉的大门派怎麽著在武林里也是说得上话的,怎麽不去抱菩萨的脚,如来的脚,尽然去抱皇帝的脚了,真是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晚辈怎麽都不相信,可是现在,哎……”诸葛昀飞边叹边摇著头,一副无限惋惜的表情。
而尖锐的讽刺洪长老又如何听不出来呢?可事实确实如此,又让他无从反驳,只见其面色一赧,呐呐无声。
要知道武林人一向与朝廷犯冲,所谓官府有官府之规,江湖有江湖之行,两者在许多事原则和方向上都意见相佐,而朝廷里的人总认为那些高来远去的武林人都是草莽匹夫之辈,而武林人则认为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不是奸佞小人,就是溜须拍马之辈,两方人可谓谁也看不起谁,谁也摆不平谁。於是,官府便少管江湖事,江湖便远离官府之人,当然逢场作戏谁都会走上那麽几回,如果是某方的人加入了另外一方,那麽那个人势必会受到该方众人的耻笑和疏远。
直到猥琐家丁爬回门边拽了拽洪长老的衣摆,才令其恢复常色,毕竟是谁都不喜欢被人喊做狗腿子。
“尔等休得岔开话题。”
诸葛昀飞也不看洪长老,径自端茶抿了一口,说:“唉,人老就该回家抱孙子去,何必出来丢人现眼。你从进来到现在只说了三个好字,谁知道你来干什麽的!无话,何来题?啧啧啧,真是老得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险矣!险矣!”
“咳咳咳──”无奈,晓小又被茶水呛到了。
“少爷,没事吧!”月苍茫拿起手绢正待尽仆人之责,不想桌下的小腿肚被人狠狠踢了一下,吃痛皱了皱眉,手上的手绢也被人一把给抢走了,害得他这个临时上岗的仆人只得乖乖坐正身子继续侍演保镖的角色。
这边桌底下正做著小动作,那边易夜臻也打著眼色让诸葛昀飞快点打发走那个老家夥。
也不见诸葛昀飞作何动作,只片刻功夫,原本站在门边不可一视的洪长老带著一干家丁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灰溜溜的走了。
这让月苍茫对面前三人的身份好奇不已,也不禁疑心这三人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眨眼功夫一场颇有看头的闹剧草草收场,却也让刚刚热乎起来的房间霎时又归於沈闷。
下楼的红长老面色铁青的瞟了眼楼上,轻哼一声。让人不禁揣测刚才楼上那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麽?
27
偌大的雅间瞬时变得异常安静,好似刚才那出闹剧不曾发生过一般。
其间,门再被人推开。五人原以为是那群人去而复返,不想却是一品楼掌柜。
“几位公子打搅了。在下是一品楼的掌柜,刚才之事令几位受惊了,我们东家说了,今天各位的酒菜小店全包了。”掌柜侧身击掌,啪、啪、啪,清脆的三下,只见门外几个店小二端著菜陆续走进雅间。就这一会儿功夫,红木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菜肴,和两壶上好的女儿红。“诸位公子慢用!”说著,便退出了雅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五人对看一眼,又是一阵寒暄,便有说有笑的吃喝起来。当然这个有说有笑是对於易夜臻三人而言,因为晓小主仆俩,一个是闷头吃饭,一个是板著脸尽下人之责给晓小夹菜,所以整个圆桌就变成了两道风格迥异的风景线。
“这位公子贵姓?”易夜臻夹了只鸡腿放进晓小面前的碟子里问道。
晓小瞅著面前肥肥的大鸡腿,面纱後的小嘴裂得更开了,要不是嘴里的虾丸还没咽下去,他早一头扑过去了。
晓小心里虽然很高兴,但是埋怨的眼神依旧不时冲著对面飘去。
谁让这群人不合时宜的坐在他们对面,要不然他也不用带著面纱吃东西了,那样实在太麻烦!而且有外人在,他吃著也不痛快,不然鸡腿哪还轮到用夹的,直接用手一抓就解决了。
三口两口将嘴里的虾丸解决,手上的筷子正对鸡腿而去,不想却夭折在半途。
“月大哥……”手举在半空,晓小带著不解的眼神看向夺走他鸡腿的人。
月苍茫好似没有看见晓小的眼神般,面不改色地将那只鸡腿放进自己的盘子里,然後又将那盘白斩鸡的另一只腿夹到晓小的盘子里。
这个有什麽不一样的吗?晓小不明白的将两只鸡腿略微研究了一下,却最终抵制不住面前那只白白嫩嫩鸡腿的诱惑,低头啃了起来。
咳!这下让对面的易夜臻异常尴尬。刚才他有做错什麽吗?还是说那只鸡腿本身就有问题?要不就是他的筷子不干净?还是说那只鸡腿没有蘸酱……
一堆问号闪现在他面前,令其一向聪明绝顶的脑袋暂时休克,难以运转……
“嗯!我姓晓,晨晓的晓。”晓小啃到一半才想起刚才那个给他鸡腿的人的问话,赶忙抬起头回答。
“呃,晓公子……”听著怎麽像小公子?易夜臻脱口念到,以掩饰刚才失神的尴尬。
“噗哧──”晓小不禁失笑道:“我还是第一这麽被人称呼,听著感觉好奇怪,我看你还是叫我晓小……哎呀……”桌下的脚被人重重的踩了一下。
“怎麽了?”易夜臻关心的问道。
“没,没什麽!”幸好面纱遮挡了晓小神色间的异样,晓小也就支吾著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此事混过去。“呵呵,吃太快咬到舌头了。”
易夜臻笑道:“呵呵,那你该小心些,别吃那麽快,反正也没人和你抢。”说完也忘了刚才的尴尬,提起筷子又夹了只虾放进晓小的碟子里,“来,这个虾很好吃,多吃点。”尽管易夜臻看不见晓小的样貌,但是单只露在面纱外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让易夜臻非常的喜欢,因为那有如清澈的山泉般纯净的眸光是那麽的吸引人,而眼神中那藏不住心事的目光又是那麽的纯真,这让在江湖中游荡的他,内心泛起了对孩提时的回忆,就好像看见了那个早已离开人世的弟弟一般……
想著想著,易夜臻好似又回到了过去,夹菜的动作也越发频,甚至和坐在晓小另一边的秦穆然换了个座位,连带著还双手并用将虾壳剥去,将内里完好的虾肉放进晓小的碟子里……
这些在本人看似无害的举动,却令原本就不安的雅间里,弥漫起一股透著酸味的战火。
那边易夜臻忙活著夹菜、剥壳的工作,那那边诸葛昀和秦穆然揉著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这边晓小那个痛快的吃啊!(废话,有人帮你剥壳不痛快才怪),这这边月苍茫铁青著脸,瞪著对面那张气宇轩昂,丝毫不逊於他的俊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对面的易夜臻不知不觉间已经死了千百遍了,可惜的是,眼神除了瞪瞪外杀不了人,所以月苍茫除了眼神锐利如剑般闪著寒光刺向易夜臻外,其他的什麽作用都没有!
不过,不要以为月苍茫除了瞪眼睛外什麽也不干!他可是一心尽到他现在仆人的责任,手上利索的剥著虾壳。
两人就跟比赛似的,一个劲儿地给晓小剥虾。而一旁可怜的诸葛昀、秦穆然两人,连块虾皮都没碰到,眼前的整盘虾就消失了。
当然,这麽明显的举动又怎麽能逃过诸葛昀和秦穆然的眼睛,正当两人还在为这种行动的目的猜测不已时,桌上的一盘虾、一盘鸡、一盘鸭、一盘鱼、一煲甲鱼,陆续消失於两人眼前!
好,好饱哟!晓小打著饱嗝拍拍肚子倒在椅背上,再也动不了了!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在晓小菜饱饭动了一口的情况下,终於落下了帷幕。
28
“晓小,吃饱了吗?”
晓小拍拍鼓鼓的肚子,点点头。
易夜臻笑了笑,转身找东西想帮晓小擦擦嘴,却不想另一边的月苍茫已先一步拿出手帕帮晓小擦好了嘴。
见此他也未多言,依旧面带微笑的问道:“晓小,吃完准备上哪里去呀?”
“嗯──”晓小扭头看看身旁铁青著脸的月苍茫,咽了咽口水怯怯的说:“不,不知道……”
月大哥怎麽了?脸色好差,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怎麽会不知……”顺著晓小的视线,易夜臻终於注意到了一个人──月苍茫,一个原是他准备结交的人。
“呵呵呵……”易夜臻扭头看看一片狼藉的桌面,再扭头看看一脸痴呆样的二弟、三弟,尴尬的笑了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月苍茫和晓小谁是主谁是仆,因为月苍茫身上那难以掩饰的气质是不容人忽视的。当然易夜臻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被晓小可爱纯真的感觉所迷惑,一时忘记了而已。
想到此,易夜臻忙转身问起了正主:“不知月兄准备去哪儿?”
月苍茫冷著脸说:“少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嘛,明显是推托之词,摆明著就是不想让人跟。
一旁的诸葛昀早已发现了自家大哥的意图,也忙参了进来,不过不是对月苍茫,而是对晓小说:“晓少爷,过几日正是杭州的莫云山庄庄主的六十大寿,据说邀请了许多武林前辈,和大派掌门,届时可说是名人云集,盛况空前啊!我看两位也没什麽去,不如和我们结伴去那里长长见识,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如何?”
武林聚会?!月苍茫凝眉沈思。这到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可以在那边探听到些有价值的线索。
晓小快速的瞟了眼身旁的月苍茫,见其一脸沈似出神思索,便低头不语。
反正他对武林不武林的不感兴趣!z
只盏茶功夫,月苍茫回神後刚待答应。不想诸葛昀见两人都不答话以为两人对此都不感兴趣,便又继续说道:“嗯,我想起来,那几天杭州正好有个庙会,听说有唱戏的、杂技的,和各种各样的小吃……”话没说完,就听有人喊道。
“好呀,好呀,我们就去看庙会,我……”脱口一出,晓小就知道糟糕了。搓揉著衣角,忙低头不语,装作什麽都没听见,好似刚才吱声的不是自己般。
原本对於晓小的鲁莽举动还有些责怪,但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更好,假借庙会之名,去莫云山庄探听消息,正是一举两得,且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咿呀──”“哪位是月公子?”小二躬身推门入内。
“我是……,有什麽事?”月苍茫转身应到。y
“小的来通知公子,您雇的马车和车夫来了。”
“知道了。”月苍茫示意门前的小二上前,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道:“帮我准备一些你们这里的名糕点,嗯,每样来两份,一会儿打包送到马车上,剩下的就赏给你了。”
接过银子小二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连连称谢才退出了雅间。要知刚才的一桌宴席也才四两银子,而一品楼的糕点虽名贵但两份也就一两多银子,剩下的二两银子足抵一般老百姓半年的生计,这怎麽能不让那个小二高兴呢!
“月兄这是?”b
“既然少爷想看庙会,我们就去杭州看庙会好了。”语毕,月苍茫抱起椅上的晓小,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向门外走去。
他可不想和那三人一起走,毕竟路上他还要探听一些消息,有那些人在会非常的不方便,尤其是那个叫易夜臻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如果有那人在,半夜出去查探他便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让人发现。
晓小搂著月苍茫的脖子兴奋的向房内的三人挥手告别。g
要去看庙会了!!晓小心里那个高兴呀!记得没进苍府那会儿,他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就是庙会,因为那时叔叔伯伯婶婶都会非常慷慨的将卖剩下的东西送给他,虽然那些都是些糕点渣渣,但比起馊饭、馊菜可好吃多了。
嘻嘻,晓小发现现在的自己越来越喜欢吃了,可能是因为以前什麽都没得吃的关系吧!
酒足饭饱之後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欲望,晓小就在周公的唠叨声,和马车轻晃的颠簸中坠入了梦乡。
29
马蹄嘀哆嘀哆儿响,车夫啃著桂糕好不逍遥。
这是怎麽回事儿?车夫啃著桂糕,谁驾车呀!
“驾!”一声稚嫩的吆喝声揭开了谜底,原来是晓小以一块桂糕贿赂了车夫,让睡了一觉极其无聊的他做一会儿车夫。
嗨!你还别说!晓小驾车的架势还真像那麽一回事!只见一手抓著缰绳,一手拿著马鞭,对著前面的马屁股一下又一下,看著还真有几年驾车的功夫。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晓小终於报了当年那个呕吐之仇了。
这边晓小正驾得起劲,那边的月苍茫可不高兴了。车厢内好好的两人世界不待,偏偏去驾什麽马车,早知道还不如买马抱著他一起骑,顺便还可以吃点豆腐。
“晓小!你能不能进来!”月苍茫从车窗中探出脑袋大声喊道。
“月大哥,再让我驾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发觉驾马车真的很好玩,月大哥你要不要来试试?”晓小挥舞著马鞭,欢快的喊道。
看见晓小那麽高兴,月苍茫无奈的摇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待马车里吧,你自己小心点。”唉,他预计的马车运动就这麽夭折了,月苍茫那个不甘心呀!当初他可是暗地里小声交代那个狗腿子要买个隔音好点的马车的!!
现在只有期待後面的几天,晓小驾马的兴致不要那麽高了!
马车沿著宽阔的官道一直向前驶去,众人预计在日落时分到达前面的小镇过夜。
“吁──!月大哥,月大哥!!!”慌张的呼喊声传进了车内月苍茫的耳里。“怎麽了?”月苍茫探出脑到询问道。
“那边……那边……树下躺著一个人!”晓小用马鞭指著不远一颗树下的人影叫道。
“哪儿?”月苍茫跳下马车顺著晓小指的方向看去,随後纵身几个起落,来到了那个人影的身边。
怎麽有个葛衣中年大汉躺在树下?只见其满脸髯须看不清样貌,身上衣服被刀剑划得七零八落,一条条伤口纵横交错真是惨不忍睹。
月苍茫凝眉蹲身,探其鼻息。断断续续的气息,表明中年大汉还活著。月苍茫忙抓住那人的手臂,将缕缕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
片刻後,中年大汉的呼吸略显粗重,原本涣散的眼神也有了些生气。
“你有什麽遗言,需要我帮你转达的吗?”月苍茫知道中年大汉现在只是回光返照而已,所以也不多言,只问其有何遗言。
“莫……莫……云……云……云……”果然,中年大汉话未说完,一口气没提上来,头一歪便死去了。
这就是江湖,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又都有人加入,江湖中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而江湖外的人也永远不会明白江湖中总爱打打杀杀的原因。或许就如它的名字,江湖,浆糊也,谁也弄不清这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吧!
月苍茫并未对这个中年大汉的死感到悲伤。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许就是这个中年大汉最好的写照吧!
月苍茫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便就地将大汉掩埋了。
回到马车月苍茫也未对晓小多言,因他一直都不想让单纯的晓小趟进这个混浊不堪的染缸,所以不管是报仇也好,还是如酒楼上的打斗,他都不允许晓小参与其间。可以说一切都是为了晓小的安全著想!所以眼前这个死在官道旁没多久的中年大汉之事,他便更不可能告与晓小听。
将晓小抱紧车内,拿出准备好的糕点让晓小转移注意力。看著乐呵呵啃著糕点的晓小,月苍茫的思绪不禁飘到了那个中年大汉的身上。
莫云?是人名佯或是地名?如是人名,那天下间叫莫云的何其多;如是地名,这即非县,亦非城的,又会是什麽地方?
莫云……莫云……莫云山庄……难道和那莫云山庄有什关系不成?或者是那人念的就是莫云山庄!!
月苍茫默念了几遍,有些不敢相信。哪有这麽巧的事,他们准备去莫云山庄,不,确切的说去杭州城看庙会,这路上就碰见一个莫云山庄的人,而且还是个别人追杀至死的人,这实在是……
天色渐暗,余晖将隐,此时的官道上除了月苍茫一行外再无他人,而此时僻静的荒野却越发令人不安,就连驾惯了此路的车夫也不禁打了个冷颤,马鞭更是一鞭快似一鞭。
短暂的插曲并未影响晓小和月苍茫的心情,经过七日的急驰,一行人终於在庙会开始前抵达了杭州城。
住进杭州城有名的悦来客栈,月苍茫前脚刚踏进後院的风字号上房,後脚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啊呀!这不是晓小和月兄吗,没想到你们也住在这里呀!真是太巧了!”
不用转身月苍茫就知道是那个姓易的!心里正思量著是进去还是立刻离开,那个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现在晌午刚过,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易夜臻以询问的眼神看著被月苍茫抱在怀里的晓小。
晓小点点头。
易夜臻忙继续说:“那和我们一起吃吧!我们刚游湖回来,也还没吃呢!我看你们先回房洗把脸,我们就在二楼的雅座等你们,月兄觉得如何?”
不等月苍茫开口答话,易夜臻自行接道:“那就这麽说定了,我们在前面等你们!”
晓小目送易夜臻离开後,仰头对月苍茫说:“月大哥,易大哥也住这里耶!好巧哟!”
有心算无心当然巧拉!
月苍茫支开小二抱著晓小走进内房,说:“晓小,听月大哥的话,以後不要和那个姓易的走得太近!”
晓小歪著脑袋,不解的看著面前的月苍茫说:“为什麽?易大哥有做什麽让月大哥生气的事情吗?”
月苍茫捧著晓小带著面纱的小脸,直视那双纯净的有如清澈的潭水般的双眸,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是的,他做了一件让月大哥非常非常生气的事情!”
“是什麽?”晓小追问道。
“他想把晓小从月大哥身边抢走!你说这是不是一件令人非常非常生气的事情!”
晓小眨巴著可爱的眼睛,说:“没有呀!晓小现在还是和月大哥在一起呀!”
月苍茫一脸坚定的说:“不是现在,是将来!”
“将来?”晓小绞尽脑汁依旧无法明白月苍茫话中的意思。
不过月苍茫也没指望他单纯的晓小能够明白,只是继续说道:“晓小,你一直都很听月大哥的话对不对?”
晓小眨眨眼睛,“嗯”了一声。
“那麽月大哥希望你,离那个姓易的远一点,记住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绝对不能单独和那个姓易的待在一起,除非是有月大哥在的情况下!明白了吗?”
“不明白。”
月苍茫无力的垂下头,但立刻又精神的抬了起来,“因为他是坏人!”
“坏人?”晓小的眼睛立时一亮,面纱後的小嘴也了然的变成“哦”形!
“对,所以你要离他远点,知道了吗?”此时的月苍茫真的有种自己是保护小鸡雏的母鸡的感觉!
“知道了!”
月苍茫正为晓小的点头答应而满意不已时,晓小冷不丁的冒出一个问题,“易大哥做了什麽坏事?”
“呃?!”
人言:一个人说了一个谎话往往需要用另一个大谎话来圆谎,而大谎话则需要用更大的谎话来圆,而更大的谎话则需要更更更大的谎话……所以现在月苍茫不得不为其脱口而出的谎话,编造一个更大的谎话去圆他!
“这个!杀人,对,他杀了人!”嘿嘿,江湖中人哪有没杀过人的!月苍茫不禁为自己的才思敏捷沾沾自喜不已。
“哦,杀人呀!没什麽呀!月大哥不用怕,易大哥不会杀我的,不用担心!”晓小吁了口气,说:“幸好,幸好!”
为什麽晓小认为杀人不算什麽?月苍茫一时未从晓小话中恢复过来,傻傻的问道:“幸好什麽呀?”
“幸好易大哥不是要吃晓小。”
月苍茫不敢置信的一把将面前的晓小抱在怀里,吼道“什麽他要吃你!”
“不是,不是!月大哥,放手!”晓小被月苍茫两条结实的臂膀环抱的有些喘不过气。
“哼!我早就知道这家夥没安好心,原来想吃你,我到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从我的手中把你抢走!”
“月大哥!”晓小好不容易挣脱出月苍茫的怀抱,喊道:“月大哥,你说什麽呢!易大哥根本没有要吃晓小的意思!”
“?”月苍茫被晓小弄糊涂了。
晓小嗔怪的撇撇嘴说:“还不是月大哥刚才说的,说什麽易大哥做了坏事!那晓小就想易大哥会做什麽坏事,而这个坏事又会和晓小有什麽关系,不然为什麽月大哥要让晓小离他远点。然後晓小就想啊想,想到晓小自己即没有万贯家财,又不会武功,吃的是月大哥的、用的也是月大哥的,真的是一无是耶!所以晓小就使劲的想,想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让月大哥担心的,没想到终於让晓小发现了!”头一扬,晓小一脸自豪的样子!
“记得以前月大哥总是喃喃自语,说晓小很好吃!尽管晓小自己不明白晓小身上到底哪里好吃了,但是这麽一来晓小终於发现了自己唯一的优点!那就是非常好吃!所以晓小想易大哥该不会也知道晓小非常好吃,所以才会对晓小那麽好!而月大哥又说易大哥是坏人,那晓小就想也许易大哥是一个喜欢吃人的人,所以月大哥才会那麽担心晓小,担心晓小被易大哥吃掉!不过幸好,易大哥只是杀了人,不是要吃晓小,那晓小就可以放心了!”
月苍茫被晓小的一段话说闷了,这什麽跟什麽呀!月苍茫摇著头苦笑不已。
月苍茫不是不想将两人的事告诉晓小,让晓小能够早点开窍,但是家仇未报的他,真怕将晓小牵连进这未知的生死漩涡,所以一切的一切只能都报完仇以後告诉他了……
月苍茫甩了甩头,暂时丢开心底那块沈重的包袱,问道:“为什麽那家夥杀人,你不担心呢?”
晓小仰起头,认真的说:“杀人又不全都是错的,就像月大哥当初杀那些那些人一样……”晓小牢记月苍茫的叮嘱,不将有关五年前苍府的事告诉任何人,或说出口,所以晓小只能代指一下了,“如果说易大哥也像当初的月大哥那样,那怎麽能说易大哥是坏人呢?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坏人,晓小也许分不清,但是晓小想,像易大哥那样会帮人剥虾壳,剔鸡骨头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果然小家夥还是惦记著人家对他的好呀!
“就因为他帮你剥虾,剔骨头?”
“嗯!”晓小用力的点点头。
果然单纯!月苍茫撇撇嘴不予置否。
“好了,好了,我们快点梳洗一下,不要让你那个易大哥等久了。”月苍茫酸酸的说道。
其实他也很想和易夜臻三人多聊聊拉进一下关系,因为莫云庄主六十大寿那天也是他夜探莫云山庄之时,而山庄主人在大寿时到底请了些什麽重要人物,他们的安置地又是在哪里,以及主屋、书房他都要从别人口中一一探知,而眼生的他在此探听这些必有诸多不便,所以他很早就决定准备从易夜臻三人的口中套出来这些的东西,只是没想到他们刚到杭州就碰到了他们,让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四去找他们了!
“好!”
於是晓小摘下面纱在月苍茫的帮助下梳洗了一番後,由月苍茫抱著他向前院的酒楼行去。
“水光潋W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湖的美就宛如江南女子般的妩媚动人,那不同时节下的绮丽风姿,那雨雪阴晴下的别样神情,就好比女子传神的眼眸,暗含秋波、隐若情愫……
由於悦来客栈就位於西子湖畔不远,所以每天来此喝茶饮酒、做诗题词的商贾墨客是数不胜数。
今天悦来客栈依旧是座无虚席,楼上楼下觥筹交错声更是不绝於耳。
如此热闹的场景,当然少不了晓小他们。只见一桌五人坐在二楼角落朝西湖的一边,一面的墙,一面的景,隔绝了一半的喧嚣,增添了一眼的情趣,好一个悠然自得、闹中取静。
“晓小,来多吃点。”易夜臻殷切的将桌上几道最昂贵的菜,一一夹入晓小面前的碟子里。
“大哥,你别都夹了去!我们没得吃了!”秦穆然咬著筷子不满的喊道。
“吃你的罗嗦什麽,不够不会自己叫!”诸葛昀拿著羽扇的手轻拍了一下秦穆然的脑门。
“可这已经是第三盘了,每我一叫大哥就全揽了去,我一块都没吃到!”秦穆然哭丧著脸小声抱怨道。
对面晓小不好意思的拿起自己的碟子说:“秦大哥,我这里还有,你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些就给你吧!”
“晓小,呜呜呜……你真好!”说完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忙接过盘子快速的将满盘剥好的虾肉送进自己的嘴里。
“秦穆然──!”易夜臻眯起双眼,似笑非笑的看著身旁的秦穆然。
看得秦穆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忙将已是空空如也的碟子还给晓小,晓小正准备接过碟子,不想对面的秦穆然死不松手,还一脸哀怨的看著他说:“晓小……”嘴刚张开,脑门就挨了那麽一下,手中的盘子被人快速地抢走。
“吃你的,不许给我多话!”说完,易夜臻让小二重新换了个碟子给晓小。
由於秦穆然这个小小的闹剧,原本一片寂静的餐桌立时变得热闹起来。
“晓小,你今年几岁了?家里还有些什麽人?你的脚是怎麽受伤的?要不要我介绍一些医术高超的大夫帮你看看?对了,你为什麽总是蒙著面纱,连吃饭都不拿掉,这样不是很不方便吗?”易夜臻一口气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一边晓小被那麽多问题问得不知从何答起,一边月苍茫也赶来凑热闹:“晓小,吃鱼,骨头都帮你剔掉了。”月苍茫将剔好的鱼肉送进晓小的嘴里,暂时堵住了他的嘴巴!
“晓小,易大哥问你话呢,怎麽不答?”易夜臻催促道。
“嗯,晓小今年十八岁了……”晓小撇了眼身旁的月苍茫,见其眨眨眼便继续说道:“家里有一个爹,一个娘……”
晓小顿了顿继续说道:“脚是自己不小心从山……”
“咳──”
“山,假山上摔下来弄伤了经脉。不过现在就快好了,月大哥已经帮我配好了药,大概一个月以後就可以自己走路了。面纱……面纱……面纱是因为晓小长得很丑,怕吓到别人,所以才带面纱的!”
呼──终於完了。晓小松了口气端起满满一碗汤咕噜咕噜灌进肚子里。
疙疙瘩瘩一听就知道是谎话!
不过,易夜臻也知道,有月苍茫在一旁他是绝对问不出想要知道的事情的,所以也就没有难为晓小,到是问起了一些晓小喜欢的东西。
“咦?这不是易公子吗?”不知从哪儿响起的有若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中。
只见一个身著明黄色裙衣的娇小女子,和一个翠绿劲衣的冷面女子缓缓向众人走来。
“易公子、秦公子、诸葛公子,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娇小女子轻启檀口微微一笑,宛若百齐放,直把个二楼的酒客瞧得是目瞪口呆。
好漂亮呀!她为什麽能长得这麽漂亮呢?如果我也能长成这麽漂亮该多好?晓小不禁羡慕的想到。
“咦?这位公子怎麽蒙著面纱?啊呀,面纱下摆都沾了油渍了。”娇小女子好似早已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也不理四周茶客痴痴呆呆的傻样,径自为才发现的面纱公子好奇不已。
娇小女子眼眸中精光一闪,一朵似的微笑中流露出狐狸般的奸诈:“啊呀,这都脏了,我看还是拿下来洗洗吧!”说完小手快速的伸向晓小的面门。
“住手!”没想到月苍茫竟然没有迷失在女子的朱颜下,只见其同样快速的将手伸向晓小,欲阻拦那只青葱般玉洁的小手。
不想那只小手一滞向後缩去,躲过了月苍茫袭来的右手,而女子身後那个冷面女子的一双玉指越过月苍茫停顿半空的手掌,快速的将晓小面门前那一缕薄纱扯落。
看似琐的动作,实则就眨眼功夫。当晓小听见月苍茫的喝叱声时,脸上的面纱早已被人扯落,随著一阵轻风吹过,那块只陪伴了晓小十天的面纱,便如白蝶般在空中翩翩飞舞,向著远那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悠然地飘去……
白皙的脸颊上泛著红润的光晕,笔挺瑶鼻,樱桃小嘴,和那短短刘海下的一双有若星般明亮的眼睛,以及眨眼间流露的那抹不染纤尘的清澈眸光,好似一朵盛开在路边的小白,并不华贵雍容,却坚强娇小的惹人怜惜!
“好可爱的小弟弟。”娇小女子惊讶地张大嘴巴,一把将面前的晓小抱住,说:“小弟弟叫什麽名字呀?告诉姐姐,姐姐一会儿买糖给你吃。”边说还边抚摸著晓小那一头柔软的丝发。
“月大哥……唉……”晓小大声呼救著,并极力想要挣脱女子的怀抱。
不想刚挣了几下,腰部便被人用力的向後一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在晓小闭眼等待後脑勺与坚硬地板碰撞的刹那时,整个身体竟然落进了另一个非常结实的怀抱。
晓小在那个结实的怀抱里挪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才怯怯的仰起头观察起怀抱主人的脸色。不过月苍茫好似未发现晓小的不安,只是严肃的看著对面双手环一脸胸惊讶表情的女子。
“死女人,不许碰晓小!”月苍茫在心里暗暗咒骂不已。
晓小的身体只有我能碰,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死女人给我滚回去!
“你,你,你竟然骂我!”娇小女子不雅的撩起裙袖,一手叉腰,一手遥指著月苍茫的鼻子吼道:“臭男人,拿开你的脏手,不许你碰我的小小!”
“你──的──晓──小──”月苍茫咬牙切齿的回吼道,而原本内敛的气势也随这一吼之势迎向对面的女子。
娇小女子气势一弱身体向後退了两步,而坐在其旁的易夜臻扬手在女子面前轻轻一挥,那股隐含肃杀之意的气势,被易夜臻轻描淡写地卸了去。
“大胆!”女子气不过自己竟然如此简单就示弱於人,不禁气恼的吼道。
秦穆然啃著鸡腿小声询问一旁的诸葛昀:“二哥,打起来我们帮谁?” 。诸葛昀微皱眉宇低声回道:“闭嘴!”
一旁月苍茫也不弱势,将晓小放於椅上,站起身於女子四目对视!
见此易夜臻也忙站起身,立於两人之间,扭头对女子说道:“薛……”
“易大哥,叫我雪儿好了。”
“雪儿?”
“嗯嗯!”
“那好吧!雪儿小姐,我看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聊。”
雪儿撅著嘴撇了眼满楼正注视著他们一桌的酒客,说道:“好吧!还是听易大哥的!哼,臭男人,你快点放开我的小小!”
“雪儿小姐……!!!”易夜臻头痛的喊道。
“哼──!”雪儿冲著远的月苍茫皱了皱鼻子,然後一脸纯真可爱表情的对著易夜臻说: “易大哥不要那麽生疏嘛!叫我雪儿就行了。”
“那不好吧!如果被你……”
“不用理他,我说好就好。”
“好好好!”易夜臻对著一旁的诸葛昀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雪儿你来杭州有什麽事吗?”
“没有啊,我听说杭州这里有庙会,又听说什麽莫云山庄庄主过大寿,所以跑来凑凑热闹,看看有什麽好玩的!”
“哦,既然这样那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也准备看完庙会去参加莫云山庄庄主的大寿。”
“好是好,不过要把这个臭男人赶走!”雪儿指著正抱著晓小同他们一起下楼的月苍茫说道。
“哼!小姐你好像有地方搞错了,我和他们可不是一起的,他们要去哪儿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赶不赶我走都是一样。”月苍茫鄙睨的看著雪儿,说:“以後把事情弄清楚再开口,不要笨得什麽都不知道,就瞎起哄!”
“你,你,你……”
“月兄……”一边是得罪不得,一边是不能得罪,弄得易夜臻是一个头两个大。
雪儿推开堵在他和月苍茫中间的诸葛昀和秦穆然,跑到月苍茫的面前说:“小小不要怕,姐姐一会儿买糖给你吃!喂,你还不松手!”说完,拽著晓小的一只衣袖不放。
“滚!”
“你,你,你竟然霸著我的东西不放……”
“你再给我说一是你的!”
“我的,我的,就是我的!”
“找死!”
“闭嘴!”易夜臻面一板怒吼道,“月兄,今天我朋友多有得罪请多多见谅,回去後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晓小,今天没有让你吃尽兴真是易大哥的不对,明天易大哥再赔你一桌好吗?”
晓小躲在月苍茫的怀里,可见被吓得不轻,只见其呐呐道:“谢……谢……易大哥,晓小今天吃得很尽兴,明天……”撇了眼雪儿,“明天……就……不麻烦易大哥了……”
“小小──!”雪儿拽著晓小的衣袖喊著:“你不喜欢雪姐姐了?”
“滚开!”月苍茫抱著晓小转身挣开雪儿的手指,头也不回的向他们的卧房走去。
“月兄……哎……月兄……!”尽管易夜臻努力呼喊,但月苍茫好似没听见般径自转身消失於後院拐角,无奈易夜臻只得扭头不悦的喊道:“雪儿!!!!”
雪儿头一扬嘴一翘,嘀咕道:“臭男人,我们等著瞧!”
今天是庙会开始的日子,晓小一早就被月苍茫从暖和的被窝里挖了出来,坐著从客栈雇的轿子,悠哉游哉的上大了大街。
当然如此早的时间庙会肯定还没开始,所以轿子载著晓小去茶楼吃了早点後,才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逛起庙会。
从辰时到申时,从街头到巷尾,晓小兴奋的将庙会的角角落落逛了遍,原本宽敞的轿子,在晓小的高兴劲儿下不断堆积起一包包香甜可口的各色小吃、一样样制作精美的小玩意儿,以及一些衣物、布料、草药等等……
晓小坐在轿子里,感受著人们那喜气洋洋、亲切热情的气氛,让他不禁感动的有些想哭了。
过去何曾参加过这般热闹的庙会,何曾看过那杂耍的艺人、耍猴的大汉,何曾吃过那糯糯香香的米糕,何曾一件件抹过那些在他眼里漂亮华贵的腰饰、小巧玲珑价值不菲的项链,何曾……
“晓小,怎麽坐在床上发呆?”月苍茫身著一席黑色劲衣,看著抱著从庙会上买来的一大堆东西的晓小问道。
“啊,月大哥!”晓小赧红了脸。
“呵呵,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它们不会长脚跑了的,所以你不用总抱著它们。到是你自己逛了一天,虽然是坐在轿子里,但我看你一刻也不停歇的东挑西捡,应该也很累吧?”月苍茫宠腻的揉著晓小的发丝关心道。
晓小被说得脸更红了,双手忙将还抓在手里的一件月牙色的长衫推到床角小声回道:“是,是有点累了。”
“那就早点睡吧!反正庙会要三天呢,今天没逛完的明天还可以继续逛!”
晓小眼眸一亮,问道:“真的,月大哥,明天真的还能去吗?”
“当然可以去了,月大哥知道晓小以前都没逛过庙会,所以这三天我们就逛个尽兴,好不好?”
“好呀!晓小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买……”晓小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顿,“月大哥,晓小买的这些东西是不是里很多钱……”
月苍茫打断了晓小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晓小,不要为钱担心,你忘记了,我们在洞府里拿了很多珠宝,如果不够我们可以将它们卖了,那样就行了,所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月大哥只是希望晓小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晓小低著头想了想,不解的看著月苍茫问:“月大哥,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呢?”
月苍茫抚摸发丝的手一顿,说道:“晓小,等月大哥报完仇,我们就在山林里建一座小小的庄园,到时候小小和月大哥一起住到那个庄园里,每天聊聊天、喝喝茶、吃吃晓小最喜爱的桂糕,无聊时陪著大哥画画、写字好吗?”
“好呀!晓小本来就是月大哥做书童的,所以月大哥去哪里晓小也要去哪里!”
“不……”月苍茫蹲下身子,与坐在床沿的晓小四目相对。“月大哥不希望晓小把自己当作书童……”“那当作什麽?”画童?琴童?
“月大哥希望晓小就是晓小,不是卖给苍府的书童,而是晓小自己。”“这个……” 晓小搔搔头。
“不明白?”
晓小点点头:“不明白。晓小不就是晓小吗?”
月苍茫暗叹一口气说:“晓小忘记自己不再是月大哥的书童了吗?晓小难道忘记那天月大哥和你说想要你做月大哥弟弟的事了吗?”
“没……没有……”
“那就好,月大哥以後不希望听见书童什麽的称呼,明白吗?但是,现在月大哥又不希望晓小做弟弟了。”
不做书童?也不做弟弟?那做什麽?晓小搓揉著衣角有些不安。
月苍茫无限温柔的轻轻勾起晓小低垂的小脸,看著他说:“月大哥希望晓小能够做月大哥的妻子!”
“妻……妻子……”晓小注视著面前那张在五年前就让歙县的媒人踏破门栏的俊脸,一时不知所措。
“是的,近日月大哥终於知道了一些仇家的消息,而今晚月大哥就要去证实,如果一切真如月大哥所料的话,那麽苍府的仇不日即可报,到那时,月大哥便希望晓小能够回答月大哥。”
“什麽?”
“愿意不愿意做月大哥的妻子?”
“那个……那个……月……月大哥……”晓小心神一慌,不禁口吃起来。
“晓小不要急,现在月大哥还只是听说,尚未去确认,所以晓小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也许晓小会奇怪,月大哥为什麽突然会和你说这些。月大哥可以简单的告诉晓小,从五年前开始,月大哥已经喜欢上了晓小,喜欢上那个单纯、可爱,有点笨,但却非常善良的晓小,而一直以来月大哥总是把这种喜欢放在心底,希望有一天晓小能够自己发现它,但是月大哥很失望,五年了,你依旧对这些不知不懂。离开洞府後,月大哥曾想等报完仇再和你说这些事,但是近几日月大哥的心里总有不安,总感觉晓小你会从月大哥的面前消失,每每感受到这种感觉,就会令月大哥非常非常的难受……”
“所以月大哥这些天总是睁著眼睛睡觉?”晓小回忆道。
月苍茫面色一赧,说道:“你看见了?”
“不小心……看到的……”
月苍茫继续道:“所以月大哥今天才会和你说这些……”
晓小点点头,随後又摇摇头说:“月大哥,我……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话……,但是,但是晓小一定会很努力的去弄懂它们……,然後……然後……给月大哥一个答复……”
“嗯……”轻柔的将晓小额前一缕调皮的发丝捋至脑後,接著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一个吻,说:“那麽,月大哥就等著你的答复!”说完,拍拍晓小带些著迷茫的脸蛋儿,转身离开了房间。
咚咚咚──沈重的敲门声在月苍茫走後不久响起,晓小刚解了一粒扣子便又匆忙扣上,问:“谁呀?”
“晓小,我是易大哥,月公子在吗?”
“月大哥出去了。”
“砰──”门被人一脚踹开,只觉房内刮起一阵旋风,晓小身旁竟多出了一人,“嘿嘿,真的不在耶。”
“雪儿,你能不能收收你这莽撞的性子。你把人家的门踢坏了不说,你现在让晓小晚上怎麽睡觉?”易夜臻紧跟著也进了房间。
“这有什麽,反正我会把钱赔给他们,至於晓小吗,就睡我那里好了。反正我包了梅院的整个院子,让晓小随便挑一间不就行了,对呀!就这麽说定了,晓小一会儿睡我那里!”
“……”易夜臻扭头不予理会,径自询问道:“晓小,你月大哥什麽时候回来?”
“晓小不知道,月大哥说出去办事,大概要很晚才回来。如果你们有事找他的话,还是明天来吧。”
“找他干嘛!这家夥今天早上还害我们白跑一趟,这笔帐我还没和他算呢!”雪儿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道。
“啊?你们早上有来找我们?什麽时候来的?我怎麽不知道?”
“哼,听掌柜说你们一大早就出去了,本来还想和你们一起看庙会的,後来害得我们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明显是你的月大哥有意避开我们!”
“雪儿……”易夜臻心想:要不是你老要抢别人的人,别人又怎麽会要躲著你!
雪儿眼角瞥见易夜臻那不满的表情,努著嘴说:“易大哥,你这是什麽眼神,是不是说这都是因为我?!”
易夜臻头一甩,只当没听见。
“晓小,你晚饭吃过了吗?要不要和我们再去吃点?晚上有你爱吃的虾和鱼,还有大螃蟹哟!”
“呃……月大哥让晓小早点休息,所以晓小……”晓小摇摇头想要拒绝。
雪儿有些生气道:“现在才什麽时辰你就睡觉,我们可是等你们等了半天了,你可不能再让我们白跑一趟了!而且我是你姐姐,姐姐的话你竟然敢不听!”脖子一挺,头一扬,一脸严肃的瞅著面前的晓小。
“这……”不善言辞的晓小难以找出反驳的话语,楞楞的坐在床沿不知该如何事好!
尽管他并不讨厌面前的女孩,但是他知道月大哥很讨厌她,如果月大哥到时候回来发现自己和她在一起指不定又要发脾气了。而且今天晚上不同以前,自己需要时间想一些事,所以他真的不想去,可易大哥一直都对他很好,回绝了又有些不忍心,这……这到底要怎麽办才好?如果这时候月大哥在这里就好了……
月大哥……不知月大哥现在在哪里,不知会不会有危险……如果……如果……月大哥碰见了他对付不了的人该怎麽办?月大哥……
想著想著晓小不禁坐在床边发起呆来,把房里两个等著他答复的客人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晓小……晓小……”雪儿连推带摇才把晓小唤醒。
“啊!雪儿姐姐、易大哥,对不起,刚才我……”
“好了,好了,现在不要道歉了,你姐姐我的肚子都饿了,快点和我们去吃饭吧!”雪儿打断了晓小话语,兀自帮晓小做了决定。
“可是……月大哥……”
雪儿两手一叉腰回道:“可是什麽,如果你月大哥怪罪下来有姐姐我给你撑腰,到时候看谁狠过谁!”
“……”晓小感到很为难。
面对强硬的雪儿他一点驳斥的话都说不出口!
易夜臻眼见两人僵持不下,便分析道:“晓小不要担心,既然你月大哥出去办事,想必不会那麽早回来,我们只要在你月大哥回来前回到房间那就没事了。如果你月大哥真责怪你,我们也会帮你说话的,你放心好了。”
“……”晓小抬头看著面前一脸期待地看著他地易夜臻,原本还想坚持的话语哽在喉头,头轻轻的点了一下。
心里自我安慰著:只是吃个饭,应该不会有什麽事的!而且月大哥办事肯定很晚才回来,月大哥应该不会发现,而且那时候房门也修好了!
见此,易夜臻高兴的一把抱起床上的晓小说:“太好了,我们快去吧,不要让昀他们等急了。”
雪儿的双手迟了那麽片刻,便与晓小的手臂擦身而过。回身看著一脸比吃了蜜糖还甜的笑容,雪儿不满的嘟囔著嘴说道:“讨亚!被这家夥抢先了!哼!吃完饭我一定要抢回来。”
此时的易夜臻才不理会身旁那个娇蛮的大小姐,径自抱著晓小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询问一些有关晓小身世和喜好问题。而单纯的晓小又怎麽能抵挡得住易夜臻变化多端的问题,当晓小被一个又一个问题弄得目眩耳盲之时,易夜臻想要知道的事情都被晓小无意间说了出来。当其听闻晓小那段悲惨的童年生活时,更为晓小现依旧单纯、善良的性格而喜爱不已,内心对於能够认这麽个可爱、乖巧的弟弟更是欣喜不已,而晓小则在易夜臻三言两语间把自己的家底抖的是干干净净,除了月苍茫千叮咛万嘱咐的有关苍府的所有一切外,晓小就差把他的祖宗也供了出来──当然如果他知道的话!而当晓小想要细想易夜臻刚才那一个个层出不穷的问题时,他的人已经端坐在桌边,面前的食碟上已被夹满了小山似的菜肴,所以他两个反思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道道美味菜肴埋没在食桌上!
夜色朦胧,一道黑影在月光下纵跃急驰,只盏茶功夫便从城东来到了城北,又一个转身消失於一道高墙之内。
紧跟著另一道黑影从城北树林中窜出,虚掩於暗影间,跟随著前一道黑影身後也进入了高墙内。
也不知这高墙内是何人家,竟引得这多小贼半夜三更入内窥伺……
“梆──梆──梆──”城内的更夫打著哈欠敲打著梆子,从街角转过。
“嗖”的一下,一道黑影挟著轻风从更夫头顶飞过。
“抓贼啦!”宁静的夜色被惊叫打破,只见城北一座庄园内片刻间亮如白昼,脚步声连绵不绝,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
只见城内那道黑影扭头看了眼城北,便一个飞身消逝於一间院落中。
“晓小!晓小!”一清早宁静的院落便被著突兀的呼喊声打破,随著那一道道焦急的叫声,紧跟著是一声声闷雷似的轰然巨响!
晓小慵懒的蜷缩在一堆被子里,整个小脑袋闷在被窝中,努力隔绝著外界恼人的嘈杂。
“晓小!”“啊!”一声尖锐的惊叫响彻云天,也惊醒了依旧迷迷糊糊的晓小。
掀看被角揉著惺忪的眼睛,晓小不满的嘀咕著:“怎麽这麽吵呀?”还没等晓小弄明白,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又从院中传来。
晓小用手支撑著身子爬起床,伸长脖子想从一旁半开的窗户中一探究竟。
到底是谁大清早的发出那麽响的声音,难道不怕影响别人吗?
哦,对了。晓小突然想起来。这个院落被雪儿姐姐包下来了,没有允许陌生人是不能进来的。难道有人硬闯进来,和雪儿姐姐发生了争执?
晓小摆弄著他的小脑瓜分析著,但是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刚睡醒的脑袋还在迷糊中,怎麽想想不起来!
“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可怜的木门发出一声哀鸣後便不再作声。
“晓小!”声到人到。
晓小只觉得房内光影一闪,身体已被人抱进怀里,紧紧贴在对方心口上。
“啊!”晓小终於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和易大哥聊天聊得特别投机,一路从屋外聊到了房内,最後实在撑不住,便睡在了雪儿包下的院落中。
这不,见到月苍茫才想起自己一宿没回他们租的房间,更是连个纸条、口信的都没有。“月……大……哥,对……对不起……晓小……晓小没有听你的话……而且还把昨晚说的事给忘记了……”晓小越说越小声,到最後更是只有口型,没有了声音。
晓小靠在月苍茫的怀里,感觉到月苍茫内心的焦急与不安,内心更是愧疚不已,尽管月苍茫还如进来时般死搂著他的身体没有一句责备。
眼见晓小一切平安的月苍茫终於放下他那颗悸动不安的心,紧搂著怀里失而复得的人儿,生怕一个转身怀里的人儿又不见。於是,两人就这麽紧紧依偎在一起,好似过了百年,千年一般,直到月苍茫感到胸口的衣襟湿了一片,才有些不舍的松开手低头查看。
“晓小,怎麽了?谁惹你哭了?告诉月大哥,月大哥帮你出气!”
“月大哥,呜呜……月……哥……都……晓……的……好……”晓小摇著头打著咯,却是语不成调,词不成句。月苍茫心痛的抹去晓小眼角的泪滴,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月大哥没有怪你,快别哭了!再哭月大哥可要生气了。”
晓小一听,忙抓起身旁的被角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另一只手却紧紧拽住月苍茫的衣摆。
“淫贼去死吧!”一声娇叱从门外传来。
晓小被声音吓得心咯!一下,视线越过月苍茫的肩膀向外望去,只见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当头向月苍茫头顶劈来。
“啊!”
!亮的剑光在眼前飞速闪过,如灵蛇出洞般扑面而来。口中惊叫刚起,剑光却在晓小惊恐的眼眸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於一女子的尖叫声中飞逝而去。
扑通──扑通──心脏剧烈的跳动,湿答答的後背上一只手轻拍著晓小的背脊,抚平著惊颤不已的心。
晓小做了几个呼吸,目光闪烁地投向门外。
只见青石铺制的地面上躺著一个白色锦衣的书生,右手握著一把三尺清风剑,剑锋锐利,泛著寒光。
那书生一手摁地,一手抓著宝剑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
“雪儿姐姐?”晓小看清了书生样貌不确定的喊道。
“晓小,离那个家夥远点。”雪儿一边用剑指著屋内的月苍茫,一边揉著自己娇嫩的腰。
晓小眨眨眼。不明白雪儿姐姐为什麽要他离开月大哥?
“淫贼!看剑!”
淫贼?什麽东西?晓小正打算询问时,一道剑光又向他们冲了过来。不等晓小喊出声,月苍茫一个转身从近旁的窗户跳了出去。
“别跑!”雪儿紧随其後跃至窗外。
“怎麽回事?”听见喧闹声走进院子的易夜臻一行人惊讶地看著院内三人腾跃飞转,把个不大的院落弄得落叶肆零,满目疮痍。“雪儿!月兄!”易夜臻忙大声喝止两人,不然一个好好的院落将要毁在两人手里了。
但是此时此刻却由不得月苍茫停止,宝贝似的紧搂著怀里睫毛打颤的晓小,小心翼翼的避开一道道快若闪电的剑影。
无奈,易夜臻纵身跳入两人中间,两指一夹,将雪儿快如闪电的剑影硬生生的挡了下来。
雪儿愤愤地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喊道:“干嘛啊!快放手!”一双凤眼怒瞪著远正窃窃私语的两人,双唇抿得更紧了些。
“雪儿,到底怎麽回事?为什麽你们两个会打起来?”
“这家夥,竟然在我换衣服的时候闯进我的房间……”
“这……”易夜臻这下有些为难了。原以为又是雪儿在无理取闹,不想却是月苍茫看了人家的身体,要知道女子的身体被人看见,那可视关名节的事儿,一个弄不好可是要……
“你的侍女呢?”易夜臻想起,那个冷面侍女如果在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纤纤出去帮我买零食了。”
怪不得呢!对了,月苍茫怎麽会跑进雪儿的房间呢?易夜臻刚想抬头问,却恰好看见月苍茫怀里的晓小,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昨天闲聊聊得太晚,也就忘记让晓小回自己房间睡了,随便在雪儿包下的院子里找了间房给他安顿好,大家就散了,却把那个护主心切的月苍茫给忘了。
唉,刚才掌柜说有人找雪儿,还以为是谁呢!现在看来一定是月苍茫询问了雪儿的住,又不知晓晓小睡哪间房,便一找才会误闯进雪儿房间的吧!
易夜臻动了动嘴唇,给身旁一脸幸灾乐祸表情的诸葛昀使了个眼色。
诸葛昀轻摇羽扇,行云流水般走到雪儿身旁,在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见原还剑拔弩张,紧咬贝牙的雪儿,哼了一声,转身同诸葛昀一起离开了院子。
直至两人的背影消失於拱门外,易夜臻才松了口气,转身对不远的秦穆然说了几句,便独自一人走向槐树下紧搂在一起的两人……
37
马蹄儿如骤雨般急促的响,马车内月苍茫的心也烦躁不安。
回想前不久易夜臻说的话,真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苍茫,今天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雪儿怎麽说也是女孩子家,即使有再多的不是,你也不该……”
“这个,苍茫啊!你结婚了吗?嗯,其实结没结也没有关系,如果,啊,不是如果,你看雪儿怎麽样?其实不看她性格,她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刀弄剑也不差,说来你也长得不错,和她站一起真的非常般配,两人纵马驰骋也是一副美景,而且你又看了她……唉,你去给她道个歉,多美言她几句,哄哄她,等她心情好了,再来谈你们两个婚姻大事,你看……”
难以相信一直看似沈稳的易夜臻竟会对他说这些,这些以前常去他家相亲的媒婆说的话,令他不得不怀疑这家夥的动机!
而当时他光顾著关心晓小的状况,也就未把此时放於心想,现想来当时真该解释清楚,也不至於现在这般……
“看什麽看,滚一边去!”
马车车厢内,雪儿正献宝似的向身边的晓小介绍著手中琳琅满目的糕点果糖。引得晓小早将身旁的月苍茫抛到了九霄云外,耳朵认真记著那些听也没听过的美食,小嘴儿更是不停的咀嚼著酸酸甜甜异常美味的食物。
“晓小……”月苍茫提声叫了几声,才把个乐呵呵吃著嘴里看著别人手里的晓小叫了回来。
晓小舍不得地瞅瞅那还有半袋的南瓜饼,闭著眼张开手,才任月苍茫将其从雪儿身旁抱回。
正说得高兴的雪儿眼见自己的忠实听众被人抱走,她当然是不甘心了,眉一挑嘴一嚼,说道:“喂,淫贼!你个大男人的和我们这些弱女子、病人待一起做什麽?还不出去看著马车,或者帮车夫驾驾车也好啊!别像个寄生虫似的粘在我的晓小身边!”
月苍茫根本懒得理这个被人宠坏的小女孩,右手虚空一抓,将雪儿座垫下的一袋纸包悄无声息地移到自己脚边,不经意地撇了眼隔著一张矮几的雪儿,见其未发现,便用搂著晓小的那只手悄然下移撕开纸包一角看了眼,然後拿起里面一粒酸梅递给晓小。
“嗯?”晓小樱红的小嘴接过梅子。
酸酸的梅肉让晓小直咽口水,而丝丝的甘甜随著咀嚼在嘴中化开,那酸中裹著甜,甜中透著酸的感觉,让晓小在心底直呼过瘾,小脸更是因月大哥为他买零食而高兴不已,连带著嘴里淡淡的甜味也浓得如蜜一般。
看见怀里因高兴而双颊泛红的晓小,月苍茫浑身一热,尤其是身下蠢蠢欲动的难以遏制。
可惜车厢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苦恼的他只能以不停变换坐姿来舒解体内的欲望,而吃著酸梅被人搂在怀里的晓小却一点不知,依旧一脸幸福的任人移来挪去。
殊不知这些看在对面雪儿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致。微红小脸的晓小依偎在高大冷俊的月苍茫身上,好似娇小可人的妻子依偎在爱人的怀里,那麽的温馨、那麽的和谐、那麽的完美,令人羡慕不已……
雪儿暗自将心底刚刚冉起的认同扼杀,美眸一瞪,誓死将抢人行动进行到底。
马车弯进小路驶进山庄後门,远离了门前车水马龙的喧嚣,在一群家丁的指引下进入了山庄。
莫云山庄,一个秉承了江南水乡特有的柔美之气的建筑,偕同江南园林独特的山水楼阁风景,身临其境那景中景的曼妙之情,令看惯了江南美景的人不得不再驻足叹息不已。
“薛郡主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一行人只有刚下车的月苍茫愣了一下。
“嗯……”雪儿,不,薛郡主应了声便扭头不再作声,显然刚才车内的事还让她不高兴著!
管家拱手作揖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何反映。
易夜臻忙跨前一步还礼,道:“阴管家有礼了,麻烦阴管家帮我们照看一下马匹和马车……”
“放心,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李三,帮公子小姐把马匹和马车照看好。诸位随我来,时辰尚早诸位先在偏院休息一下,待客人到齐後,我再让人通知诸位,也省得诸位在前面干坐著了……”
“那太好了!我还想来早了不知该怎麽办呢!”
“呵呵,这来的人实在太多,所以老爷特命我们将山庄几间空著的院落打扫一新,供早来的人休息用,这样也省得大家杭州、山庄的两地跑了。”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一座依湖而建,半壁竹林的院落,只听潺潺流水,竹间流淌,喳喳鸟鸣,林间回荡,好一副清新自然之景,让行了半刻时辰的众人感觉全身一轻,无比舒畅。
“好!”诸葛昀摇头晃脑一副陶醉的表情。
“既然诸位喜欢,那小人就告退了。一会儿我让下人们端些茶点来,供诸位享用。”
“麻烦阴管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坐,我忙去了。”阴管家躬身退出了院子。
众人将包袱放好後,丫鬟们也将茶水和糕点送了过来,而时辰尚早,感到有些无趣的众人便将茶点端至院中的石亭内,围坐著闲聊了起来。
38
拿起一颗饱满的水梨,秦穆然挪动屁股坐到晓小旁边,说:“晓小,给你这个,很好吃哟!”
“谢谢,秦大哥!”晓小接过水梨。
秦穆然又从桌上那了个苹果说:“晓小,那个这个也很好吃,给你!”
接过苹果,晓小好奇的看著身旁的秦穆然说:“秦大哥,你有什麽事吗?”
“没,没什麽事,我会有什麽事啊!”秦穆然搔搔头,憨笑道:“不过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嗯?”“U喳──”咬了一口水梨,晓小点点头。
秦穆然将腰间的宝剑置於桌上,又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又又咬了一口,说道:“那个……那个……晓小你为什麽又蒙上面纱了?”
“月大哥说可以避免麻烦。”
“那个……那个……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要问你的脚什麽时候能好……”
“这个呀!”晓小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确定院中了秦穆然和他自己外没有其他人,他才低著脑袋说:“我的脚其实已经好了……”
“好了!”
“嘘──月大哥不让我告诉别人……”
“为什麽?”秦穆然一脸迷惑,这又不是什麽大事为什麽不能告诉别人呢?
“我也不知道。”晓小将果核放到桌上,说:“不过现在还不能走太长的路,月大哥说要慢慢恢复……”
“哦!那个……那个……其实我也不是要问这个!”
晓小放下手中的苹果,疑惑的看著秦穆然说:“秦大哥,你到底要问什麽呀?”
“晓小,这个……这个……我问了你可不要怪我哟!”
晓小不解的眨眨眼。
“那个……那个……你和你的月大哥到底是什麽关系呀?”
“呃?”口中的苹果咬了一半,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秦穆然看见晓小的动作,忙说道:“那个……那个……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没关系的……呵呵……”
秦穆然心里可把诸葛昀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心想:好你个死诸葛,自己不问偏偏让我问,凭什麽每都把苦差使丢给我呀!让我探别人隐私,还不如让我去闯少林寺呢!
“我们……我们不就是主仆关系吗?”
“真的?”
“当然是真的咯!”只不过和告诉你们的反一反罢了!
“你喜欢月苍茫!”
“嗯!”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晓小咬著苹果吃惊的看著面前的秦穆然!
他,他怎麽会知道的?
“月苍茫喜欢你!”
“嗯!”
秦穆然了解的拍拍晓小的肩膀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下可以交差了!
突然,晓小垂下头,一声不吭的看著手中咬了一半的苹果,良久……良久……
完成二哥任务而自我解放的秦穆然突然感到四周一片寂静,忙扭头看向晓小,喊道:“啊!晓小你怎麽了?是不是刚才秦大哥说错了什麽?晓小,你可别哭啊!都是秦大哥不对!呃?”看见满面愁容,却找不到丝毫泪滴的面容,秦穆然低声问道:“晓小,你……怎麽了?”
“秦大哥,晓小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啊?问我?“那个,你问吧!只要秦大哥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大哥……”晓小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问:“那个什麽是爱?”
“啊?”秦穆然转身敲敲脑袋,又回转身问道:“晓小,那个,你能不能再说一边。”
“哦,好!我是想问,什麽是爱?”
秦穆然愣了愣,确定不是自己耳盲,忙一脸严肃的说:“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啊,是吗?这麽说秦大哥知道?太好了!”晓小放下手中的苹果,认真的看著秦穆然等待著他的回答。
“这个爱就是非常喜欢,明白吗?”
“不明白。”晓小摇摇头。
秦穆然擦擦额角的虚汗,继续说道:“这个爱,就好比一场武林纷争……”
“听著似乎很恐怖……”
“非常恐怖!首先有一个人……”秦穆然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放到桌边,“对另一个人……”又拿起一个梨子放到苹果的旁边,“有好感……,这个叫喜欢……”
“我问的是爱!”
“别插嘴,继续听……”秦穆然将苹果和梨子分开各放一边,说:“於是苹果人便找梨子人进行厮杀,哦,不切磋,这麽每隔几天切磋一,日久天长彼此对对方的招数也有了透彻的了解,渐渐的就产生了感情……”
“这样也能产生感情?”
“晓小,你是不会明白高手的感受的!”
晓小问:“这个和爱有什麽关系?”
“有!当你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後,你就发现,自己不再寂寞,不再孤独,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有了可以互相切磋学习的人,那种感觉……”
可是这和我说的问题有关系吗?晓小支著脑袋不解的看著秦穆然。
秦穆然将苹果和梨子紧靠在一起,说道:“当两人的这种感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时……”
“发展到什麽程度?”
“嗯,发展到彼此都离不开对方的时候,那麽这种感情就是爱了!吁……”秦穆然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明白了吗?”
晓小皱著眉,看看秦穆然手中的苹果,看看桌上形单影只的梨子,又看看苹果,又看看梨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咳咳……你这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秦大哥,你是不是在找这样一个人?”
秦穆然一把抱住晓小,激动的说:“晓小,你终於明白了!呜呜呜呜……晓小你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打架了,我感到我的武艺都生疏了,你不知道这就好像要便便却不能便一样,憋的好难受……呜呜……大哥和二哥又不肯和我大,每都说我打起来不要命,感到非常不安全,其实哪有他们说的这样,我一直都是很有分寸的,要刺咽喉绝对不会刺到鼻孔,要削腿绝对不会剁脚……”
晓小了解的拍拍秦穆然的背,说:“明白,明白……”
唉,早知道就不问他了!
※※※z※※y※※z※※z※※※
时值午时,去前厅拜寿的一群人早已回到石亭吃完送来的午餐,聊著前厅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雪儿,像只刚出山谷的黄鹂,喳喳地议论著那些形形色色、穿著不一的江湖人,不过她的激动并未传染给其他人,只见一边的易夜臻和诸葛昀低著头不知在说著什麽,而一旁的秦穆然则只知道吃,也不知这家夥的肚子是什麽做的,吃个不停没见撑著,至於月苍茫,一回来就抱著晓小进了厢房,不让雪儿有抢夺的机会,径自关上门,躲屋里说悄悄话了,所以真正在倾听雪儿说话的只有她的侍女纤纤而已……
竹园厢房内
月苍茫坐在床边,双手正忙碌的在一双苍白的许不见阳光的双腿上,做著规律的抚摸,而晓小则眯著眼靠在床头,一副舒服至极的表情。
“晓小,最近腿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觉吗?”月苍茫一边认真仔细的看著手下,一边问道。
晓小继续眯著眼呢喃道:“嗯,就是有点麻和痒。”
“现在你的脚已经有感觉,说明经脉好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多下床走走,可以让脚快点康复……”月苍茫将整个脚按摩了一遍,又帮晓小将裤角放下,穿戴整齐,才走到水盆边清洗双手。
听见可以下地走路,晓小原本快合上的眼睛,突然一亮,说:“真的啊!”
月苍茫走回床边宠昵的捏了捏晓小的鼻子说道:“当然是真的!月大哥什麽时候骗过你了!真不知道我们谁是医生,怎麽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晓小脸红的低下头,嘀咕道:“人家只知道草药和一些疑难杂症,其他的石洞里又没有。”
月苍茫摇摇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又皱了皱眉。
晓小没有注意到月苍茫的异样,双手并用挪到月苍茫旁边,将两脚荡在床沿,身子轻轻的靠在月苍茫的肩膀上,紧紧的依偎著。
“月大哥……”晓小赧红著脸喊道。
“嗯?”看见坐到自己身边的月苍茫也没说什麽,左手搂著晓小的腰,是那麽的自然……
晓小揉著衣角不知该不该问,但是他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很多事情他都不太明白,也无能从别人得知,毕竟从小到大不是在贩子手里就是想著怎麽活下去,即使五年的学习也没能让他对人世间那些纷纷乱乱的道理和俗礼明白上一丁半点,所以对於月苍茫说的一大堆情啊爱的,他还真是弄不明白……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奥的不知所云,即使想到头发白了,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他大概还是不能明白这些吧!别看他总是在吃东西,其实就是因为他想的太多,不知不觉就感觉特别饿……
“嗯?”眼见盯著自己半天,却一言不发,月苍茫也感到了奇怪,逐问:“晓小,想什麽呢?”
晓小忙甩甩头,说:“没……没什麽……”
既然月大哥等著他的答复,这是不是说月大哥非常信任他,相信他一定能够明白,并能够给出答复呢?
唉,其实月大哥说什麽,他还不是都会答应的,干嘛一定要让他想嘛!晓小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起来。
不过答应了月大哥的,他是一定会办到,即使办不到,呵呵,现在晓小可是很聪明的,到时候……
“啊,晓小是在想,月大哥你们刚才去前面有没有看见什麽有趣的事,说给晓小听听好不好?”晓小一脸期待的表情。
听说武林里的故事是最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本来还想听雪儿姐姐讲故事,但是月大哥好像很讨厌雪儿姐姐。
“没什麽,我们把礼送给接待的管家後就回来了。”
“啊……”晓小一脸惋惜的表情。
“不过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看见窗台上一盆刚开的七星海棠,所以停留了一下。”
“咦?七星海棠,那可是很珍贵的药材耶!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晓小向往不已,早知道就让月大哥抱自己去前厅了,要知道七星海棠可不是那麽好见的,不说它生长条件的苛刻,光是它那稍不慎就能致人死地的剧毒,也让众多人望而却步。
“是呀!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到是一旁的诸葛昀先发现,所以我们就围著看了一会儿!”
“月大哥……!”晓小仰著脸,乞求的看著月苍茫。
“怎麽这样看著月大哥呀?呵呵。”
“月大哥!!”晓小拽著月苍茫的衣袖一摇一晃,可怜巴巴的看著月苍茫。
“晓小,你到底是要什麽呀?告诉月大哥,月大哥一定帮你弄到手……”被晓小这麽热切的眼神,看的身体一热的月苍茫一把抱起身边的晓小放在腿上说道。
晓小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说道:“我想去看七星海棠!”但双手依旧紧紧抓著月苍茫的衣袖,不见丝毫松懈。
“好啊,这有什麽难的,只要是晓小的要求,不管有多难月大哥一定会去达成它的!”月苍茫的话语中有著一种晓小不明白的意思,但是尽管晓小无法明白那层暗示,可这麽真挚话语又如何不能让人感动呢!
晓小眼神湿润的看著月苍茫,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像答应了什麽,又似在肯定著什麽,或许晓小自己都不明白此时此刻的感受,但那种窝心的感觉却让他异常的感动……
“走,我们去看七星海棠!”尽管月苍茫非常不愿破坏这样温馨的气氛,但是对於晓小而言,不明白的事依旧是不明白,与其让他想那麽多,不如用行动来表示,他相信以他的行动,晓小终有一天会明白……
“嗯……”
晓小紧紧搂著月苍茫的脖子,靠在这个让他异常安心的怀抱里,心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该多好呀!
七星海棠,娇小玲珑,开七瓣,每一瓣上点缀著零星的白点,细细数来每瓣都恰好七点,远远望去好似围绕著心的七星瓢虫般,煞是好看……
但是,七星海棠有名的并不是它的美丽,而是它美丽外表下所蕴藏的毒素,每一朵七星海棠的毒素足以杀死一个城的人而还要数年才得意消散,由此可见这小小一盆的可怕。
“月大哥,真的是七星海棠耶!”晓小搂著月苍茫的脖子兴奋的喊道。
“晓小喜欢的话月大哥也帮你去弄一盆!”小心的不让晓小太靠近盘,他可不想让他的晓小发生什麽意外。
“月大哥,晓小不要七星海棠!”晓小一脸认真的说道,但是那兴奋的目光却泄漏了心事。
月苍茫拍拍晓小的背说:“月大哥听晓小,晓小说怎麽样就怎麽样!”可他心里却不这麽想。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会帮晓小弄到这麽一盆的,因为能够让晓小高兴才是他以後最想做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後……如果有以後的话……
月苍茫甩甩头继续小心的抱著晓小。
“月大哥,再靠近一点点好不好?”晓小乞求道。对他而言,能够看见医书上提到过的奇异草,那是一件多麽难得的事情啊!
洞府医书上的药草都是文字介绍,而对於立志成为中原名医的晓小而言这样是不够的,因为药草不是蔬菜,随便一个记差出错都可能导致死亡,所以出洞後的晓小让月苍茫买药的时候又各买了些其他药草与记忆中的药草进行比对研究,进而对药草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而现在眼前的这盆七星海棠,可不是大街上的药店可以见到的,如果现在不好好观察,以後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麽近还没看好?”月苍茫嘴里嘀咕,但脚还是稍稍向前挪了一点。
“月大哥,月大哥,我和你说哟,这个七星海棠年龄最少五十年哟!”
月苍茫瞥了眼面前的盆,说:“你怎麽知道的?”不就是开了几朵奇形怪状的吗?
“你看,你看,这一盆是不是只有三朵?”
“嗯,是三朵……”
“七星海棠二十年长成,每隔十年开一,每开不少於一朵,每隔十年多一朵,但是这个也不是一定的,有时候照顾的好下一十年多上两朵也可能,同样如果照顾不好,下一十年依旧一朵或者不开也有可能,而像七星海棠这样稀世珍品,它的肥和浇灌可是很有讲究的,稍一不慎就有可能夭折,所以月大哥你看见了可千万别摘哟,因为摘来晓小也不会养它,与其让晓小糟蹋了,不如让它自然的生长,只要能时常看见它晓小就满足了……”晓小喋喋不休的将七星海棠的习性对月苍茫说了一通,也不管抱著他的月苍茫听没听懂,不过只见他这份高兴劲,月苍茫也只得耐著性子听,谁让他宝贝晓小呢……
“嘘──”月苍茫突然制止轻嘘一声,贴著晓小的耳朵说:“有人来了,我们避一下!”
“嗯!”晓小也放低声音应道。
只见白衣一闪,原本站在盆边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把这盆放到前厅主位旁的茶几上!”一道沙哑的老人声骤然响起。
“是!”两个清脆的女声应道。
“小心点,别碰到!”
“是!”
脚步渐渐远去,月苍茫也从一旁通向竹园的拱门後闪出。
“好了,这下没的看我们只能回去了!”月苍茫抱著晓小向来路走去,边走还边安慰道:“不过你也别著急,一会儿前厅入席的时候你就能再看到它了!”
“嗯?晓小怎麽不说话了?”月苍茫突然停下了脚步,说:“怎麽还没看够?那月大哥再带你去前厅看,反正现在时辰尚早,前厅除了他们的家丁没什麽人!”
“晓小?”月苍茫低头一看,怀里的晓小正靠在他胸口想著心事呢!
晓小没有理会月苍茫的问话,皱著眉呢喃道:“奇怪?”
“奇怪什麽?”
“七星海棠最忌讳随便移动,因为他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弱,如果没有必要,一般是不会去移动它的,不然一个不好就可能夭折。”
“他们拿到前厅可能是要让其他人欣赏吧!”
“可是看这盆七星海棠长得那麽好,说明这个人很关心这盆,而又能够如此坚持五十年,又怎麽会去随便移动它,而只是为了让别人欣赏呢?如果真要让人欣赏的话,让他们进来看也可以呀!”
“晓小,你别忘了今天可是人家主人的寿辰哟!哪个人不想自己的大寿隆重而华丽的?如果有这麽一盆美丽而毒绝天下的珍品衬托著,不是更锦上添吗?”
“嗯?对哟!”晓小呵呵笑著搂住月苍茫的脖子说:“晓小光想著要好好照顾,却忘记今天的日子了!说来也是,那盆七星海棠真的好漂亮哟!如果晚上看一定还要漂亮!”
“为什麽?”月苍茫迈开脚步,继续向竹园的厢房走去。
“黑暗下那些白色的点点不是更像星星吗?七星,七星,就是七颗星星哟!”晓小幻想著夜色中烛光下朵,心神早已飞到晚上的寿筵中去了。
月苍茫笑道:“呵呵……,不过这个主人也是,这样拿到筵席上也不怕不认识它的人,不小心碰了它中毒!”
“那到不用担心,七星海棠的毒并不可怕,一般的解毒药就可以解毒……”
“哦?那为什麽可以毒死一个城的人?”
“因为任何一种毒里加入七星海棠碾成的粉末,都可以使一个普通的毒药变成一个无药可解的毒药,月大哥,你说这可怕不可怕……”
“呃……可怕……”
“不仅如此,七星海棠的香都是能杀人的,只不过一般人不知道而已……”
“什麽!”月苍茫惊叫一声,引得不远石亭内的人纷纷扭头看著他们。
晓小向远正招手让他们过去的易夜臻挥挥手,便悄声对月苍茫说道:“洞府里一本叫毒经的书上说,七星海棠,加一杯野山生茶,加杏仁,三者合一就能使人中毒……”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晓小嚼著小嘴,说:“不过这个毒一下死不了人,只要在中毒後七个时辰内喝上一碗醋就好了,不过如果七个时辰内没有喝,那就麻烦了……”
“怎麽说?”月苍茫追问道。
“轻则全身瘫痪、失去武功,重则死亡!”
“晓小,你们上哪儿去了?”易夜臻走到两人面前随口问了声,又说道:“寿筵要提前,我们可以入席了,你们两个准备好就和我们一起到前面去吧……”
月苍茫嘴里“嗯”了一声後,人却抱著晓小径自进了内屋,“砰──”的一声将屋门关上。
“呃?这家夥又怎麽了?”秦穆然搔搔脑袋说道。
易夜臻摇摇头,同样一副不解的样子。
1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莫云山庄的前厅早已是人声鼎沸,闻听觥筹交错声也是络绎不绝。
後院寂静的竹园中,沙沙的晚风扶过湖面,只闻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宁静的夜色下响起,伴著头顶的孤月,似有无限的寂寞和无奈……
阵阵晚风带著丝丝的凉意吹进屋子里,出神遥望远的晓小丝毫未觉这盛夏难得的舒爽,却抿著一双小嘴无限哀怨的看著灯笼高挂的前厅……
“晓小,晚上你乖乖待在屋子里,等月大哥从筵席回来,就带你回杭州……”
“月大哥,为什麽不可以带晓小一起去呢?”
“晓小相信月大哥吗?”
“嗯!”
“既然相信就不要问好吗?月大哥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有些不安……也许,也许是月大哥多虑了,但是月大哥不希望晓小发生什麽事,答应月大哥,待在屋子里好吗?”
“嗯,晓小听月大哥的话,晓小会待在屋里等月大哥回来的!”
秀气的柳眉一皱,晓小不明白月大哥在担心什麽?
尽管满腹疑问,但他还是安静的待在内屋,只是一双灵秀的小眼时时注视著灯火通明的前方,闻著飘荡在空气中的食物香味,让啃了一个多时辰酥饼的晓小直泛馋。
“月大哥,怎麽还没回来啊!说好帮我从前厅先捎些东西来的,怎麽到现在还没来?”晓小一探头向竹园拱门望去,但只看见对面长廊上端著美味食物的家仆一从拱门外闪过。
又一个时辰……
“唉,还没来……”晓小扶著桌沿慢慢悠悠的向床榻挪去,“晓小还是上床躺一下吧!记得以前没东西吃,只要睡一晚就好了……”
一步一停,两步一坐,在晓小刚走到窗边时,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嗯?难道是月大哥来了?
晓小就著虚掩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黑压压的院子里除了沙沙的竹叶声、聒噪的蛙鸣和喧闹的蝉叫,其他什麽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晓小靠在橱门上想:我不会真的饿昏了吧!
“砰──”“是这里吗?”
“这里怎麽放著木凳?”
“不知道……”
“你们两个进去看看,我们去那边看看……”
黑色的夜、陌生的人、陌生的声音……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火熊熊燃烧的夜晚,耳边好似又响起了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冷汗涔涔的向外冒,双脚不自觉的向後退去,却发现身後早已没了退路……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恐惧!熟悉的……
晓小双手摸著橱柜门,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打开,也不管橱里是否还能躲,弯腰缩腿硬是将整个身子挤进了那个半人高的柜门里。
“没人?”
“床那里看看。”
侧耳倾听著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呼吸也随著那脚步而急促起来。晓小将自己的脑袋紧紧的贴在膝上,双手捂著耳朵,双眼紧紧闭著,在心底喊著:晓小不害怕,晓小不害怕,晓小不害怕……
“还是没有人……”
“砰──”
“怎麽了?”
“踢到柜子了。”
“小心点!”
柜子!晓小的倏的突了一下,一声尖叫被他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还是没有?”
恍惚中晓小感到有人正在向柜子走来,一步一步像敲打著丧锺般敲击著他的心脏……
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脚步声在橱柜前停驻。
“U──”柜子的挂锁被人碰了一下,柜门从外面打开了。
一道摇曳的光从柜外射入了柜子里,紧随著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伸向了晓小……
“啊!!!”凄厉的尖叫在众人耳边炸响,晓小不等那只手的主人靠近,抓起柜里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像外丢去,嘴里还颤抖的念道:“不要!不要!月大哥快来呀!呜呜……月大哥……”
“晓小!”一道低沈的声音像春雷般打入晓小的心底,震醒了晓小那颗悚惧不安的心。
“月大哥!哇……呜呜……月大哥……有坏人……月大哥要小心……有坏人……呜呜呜呜……”晓小一把抱住蹲在柜门外的月苍茫,很紧很紧将他搂住,紧得月苍茫差点喘不过气来,而不得不仰头吸了几口。
月苍茫扶著晓小的後背轻声说道:“晓小,没事了,没事了!”
“哈哈哈哈,笑死老夫了!没想到有人会把老秀驴当做坏人,好笑,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雄厚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纷纷落地。
哭泣中的晓小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笑打断,抬头寻找,发现原本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人的内屋,不知何时站著一群人,是男女老少、僧尼道儒一应俱全……
※※※z※※y※※z※※z※※※
看著一群陌生人站在屋内,晓小不知发生了什麽事,哽咽著缩著身体,双手紧紧抱著月苍茫。
他们是谁?
月苍茫拍著晓小的背,心疼的说:“别怕,他们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为什麽要吓晓小?晓小瞥了眼最靠近他们的大胡子大汉,粗犷的笑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
大汉手里拿著一把三尺长的大刀,只见上面还有未干的血渍,晓小身子一哆嗦,头窝在月苍茫的颈侧,低声说:“一看就是坏人。”
尽管晓小说得很轻,但是此时屋内的人都非等闲之士,且都心思放在他们身上,所以晓小的话一字不拉的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一群人顿时异常尴尬,月苍茫见此只能无奈的低声斥责:“不许乱说!”
这下晓小不干了!心想:说好送吃的来,却让他白白等了两个时辰,没的吃这还不算,又让人来吓他,现在又怪他乱说话。
晓小嚼著嘴哽咽著说:“本……来……就是……,好人……才……才不拿著……滴血的刀呢!”
目光唰唰落在房内唯一一把大刀上。
“真是现世报,刚说别人是坏人,现在轮到自己了吧!”一个绰约多姿的中年女子鄙夷地看著大汉。
“臭婆娘你说什麽呢!”
“说你呢……”
“你……”
“两位,两位,请停一停,我们现在是来想办法,不是来争吵。”少林寺吾明大师走到月苍茫的面前继续道:“施主刚才在前厅说有人能解此毒,不知此人是谁?”说完,眼中精光在晓小身上顿了顿,又回到月苍茫脸上。
“办法是有,不过能不能先请诸位出去一下,等在下理一下这里的事,再……”看了看怀里的晓小。
“等什麽呀!再等下去我们的命都要没了!”大汉抓耳挠腮的看著月苍茫。
“说你笨你还不信,没见人家小两口要说悄悄话吗?”
“再说就没命了!”
“没命才要说,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怎麽这!”
“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出去你们两个再说行不行!”
眨眼功夫,满屋的人都离开了内屋,只留下月苍茫和晓小。
“月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晓小被月苍茫抱到凳子上後,月苍茫也拿了个凳子坐到他的旁边,说:“是的。”
晓小感觉月大哥的手颤抖得非常利害。
晓小握住月苍茫的手,发现那双总是抱著他的手满是汗水,这到底是怎麽了?
“月大哥……”晓小担心的喊道。
月苍茫仰头做了个呼吸,悠长的呼吸好似倾吐著内心的情感。
“晓小,月大哥的仇终於报了!”
“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呜呜……”
月苍茫紧紧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晓小,轻轻地捋著晓小的发丝,缓缓的说:“没想到会是他,没想到啊!如果早知道,也许当初爹娘就不会!唉……”
晓小抬起头问道:“月大哥在说谁?”
“他是……没……没什麽……”月苍茫摘下晓小的面纱,轻抚著那张纯洁的宛如青莲般的脸颊。
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也都结束了,又何必再让晓小烦恼呢!
“月大哥?”怎麽了?晓小询问的眼神看著月苍茫。
“晓小……晓小……”
“嗯?”
“你们两个话说完了没,没有能不能等以後再说,不然要出人命了!”大胡子大汉探进脑袋喊道。
“出什麽人命?”晓小从月苍茫的怀里探出头问道。
此时也正进来的中年女子惊讶的看著晓小说道:“哎哟!好俊俏的小家夥哟,让阿姨抱抱!”说完,抢过月苍茫怀里的晓小。
只闻鼻间一股浓郁的香,晓小被其呛得直打喷嚏。
“晓小……晓小……听说你能救大家!”秦穆然跟在易夜臻身後,三人急匆匆从外间跑了进来。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晓小挣脱开女子的怀抱,躲到月苍茫背後,问道。
“晓小,还记得下午和我说的有关七星海棠的事吗?”
“嗯。”晓小点点头。
於是,月苍茫便缓缓的将事情经过简略的告诉了晓小。
3
整件事的发生可以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原来那个莫云山庄庄主却如月苍茫所料并非好人,此祝寿只是一个请各大门派前来的幌子,而当筵席进行到一半时,这人才说出了此的目的。
“现今门派若天上星分布中原各地,大大小小数不胜数,有的经历的百年,有的却只有一二十年,而这些门派之间却又纷争不断,形同一盘散沙。今日各大门派都有人来,我看不如借此机会同推一人做武林盟主,来解决门派间的问题,同时也能将现今散沙一般的局面统一起来,且今天我又有幸请到了朝廷中的薛郡主,让她作为此选举的公证人是再好不过的了……”唠唠叨叨说了一通。
那些来参见宴会的人可不是刚出山的雏鸟,个个可都是老的成精的,又怎麽会听不出这个莫云山庄庄主话里的含义。
此时此地此事,可见都是这个山庄庄主一手策划,而目的也不言而喻了。
就想做那高高在上,统筹武林的武林盟主。
但是前来参加的诸多大门派例如武当、少林、峨嵋等人又企会甘心被人这麽设计,当然是纷纷怒斥,甚至准备开打,当时的局面不可不说混乱、凶险。
而当时莫云山庄庄主的一句话更是让前厅的武林人士陷入危机中,那就是毒……
是的,一群人全都中了毒,无色无味的毒……
但是,原本进退两难的诸多武林人却因为山庄庄主的一句话而发生了质的变化……
为什麽?
“你们中了我的毒,如果没有我的解药,都活不过两个时辰,不相信你们可以运气试试,是不是感到小腹有刺痛……”
原本一句简单的用来证实毒物的话,却意外的解了众人的难,因为他们所有人在运气後都未发现小腹有剧痛,所以不用多说了,直接开打……
而原本就多於黑衣人的宾客更是使得局面一面倒,很快的整个前厅就回到了众宾客的手中,而那个一心想要当武林盟主的山庄庄主却依旧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挥舞著利剑发疯似的砍著四周的一切东西……
直到被少林大师的一掌废了武功,才歇停……
而此时的月苍茫则想到了晓小下午和他说过有关七星海棠的事情,目光落到桌上那一盘盘糖醋小排上……
可能这样的结果真的令人哭笑不得,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庄主对於毒的了解太过浅薄,也许这也是他的行动失败的原因。
而当有人发现山庄庄主有易容时,月苍茫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一切一切的谜底揭晓,正如那天偷入山庄所发现的一样,那个原本该死在苍府的他的二叔……
月苍茫平静的将前厅发生的事告诉了晓小,同时也告诉了他,制服了黑衣人他们才发现他们确实中毒了,尽管没有山庄庄主描述的刺痛,但还是会感觉到小腹的不适,以及运功的滞缓,所以他才会简单的将晓小告诉他的又告诉了那些武林人,而为了保险起见,众人决定先找到晓小保护好他,以免有漏网之鱼出现,所以才有了前面的一幕……
晓小听完月苍茫的话,担心的抓住他的手号起了脉,然後又让焦急等待在旁的大胡子从乱糟糟的橱柜里找出他的包裹。
“月大哥,你让人端一盆醋来,把这两粒药丢进去,等它化了每人喝一杯就好了。”晓小将两粒黄豆大小泛著黑光的药丸递给月苍茫。
“好的。”说完正待站起来,却见一旁的中年女子走来,说:“你别忙了,还是交给我们好了,看刚才那场把小家夥吓的不轻,你还是在这里多陪陪他吧,等弄好了,我们会端一杯进来的。”
月苍茫回头看见脸色依旧苍白的晓小,忙说:“那就麻烦两位了。”
“麻烦什麽呀!这还不是一样要救命的,你们聊……”中年女子说完,扭头对一旁的大汉说:“死鬼,还不给我去找醋!”
“知道了,知道了!你喊什麽喊啊!”
“噗哧──”看见被人揪者耳朵拉出内室的大汉,晓小不禁笑了出来。
“什麽事怎麽好笑?”月苍茫顺著晓小的视线看去,但是大汉已经离开,所以什麽也没看到。
“咯咯,月大哥,刚才那个大胡子叔叔好滑稽哟!咯咯……”晓小想到那个大汉被人揪著耳朵,露出的一脸痛苦样,就止不住的咯咯笑起来。“不过,那个阿姨为什麽突然要揪那个大叔的耳朵呢?咯咯……”
揪耳朵?月苍茫弄不明白晓小到底在说什麽。
月苍茫摇摇头,看著乐呵呵的晓小,渐渐陷入沈思,直至晓小摇著他的身子才回神。
“月大哥想什麽呢?”
月苍茫摸著晓小的头,说:“晓小,月大哥的事办完了,晓小能不能回答月大哥那天在客栈里问你的事?”
“呃!”晓小搔了搔头,垂下头。
眼见晓小没有吭声,月苍茫以为晓小是不愿意嫁给自己,尽管感到心里一阵难过,但还是不停安慰著晓小,让他不要担心:“没关系的,晓小如果不答应月大哥,月大哥也不会强迫晓小的,月大哥只希望晓小能够让月大哥陪著直到晓小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为止。”月苍茫站起身,说:“晓小你先休息一会儿,月大哥出去看看他们的毒解了没。”语毕,转身离开了房间。
“月……”为什麽不等晓小说完呢!
清风吹拂,杨柳摇曳,池中鱼儿好不悠闲……
晓小轻轻撒下一片鱼食,看著鱼儿们欢快地摆动著尾巴向他游来,令他不自觉的羡慕起来……
为什麽小鱼们这麽高兴呢?
“唉──”抛下手中剩余的鱼食,出神的看著池塘中悠然自得的鱼儿们……
“晓小……晓小……晓……小……”
“啊!雪儿姐姐,易大哥你们怎麽来了?”不知何时易夜臻和雪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後。
“想什麽呢?”易夜臻坐到晓小身边,轻抚著他的头,关心的问道。
“没,没想什麽……”
雪儿接道:“没想什麽?没想什麽我们怎麽叫了你几遍,你都不回答?”
“我……”晓小歉意的看著两人,低下头。
“你什麽?这几天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吃个饭还把桌上的骨头夹碗里。晓小啊,你是不是有什麽解决不了的事呀,说出来,雪儿姐姐帮你!”
“我……”晓小很想找人问,但是他却又不知道该怎麽说。唉,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就好像,好像把最心爱的东西弄丢了一样……
“晓……小……”
“什麽?什麽?”
易夜臻摇摇一脸无奈的看著晓小。
看著易大哥的表情,晓小知道自己又走神了!“晓小,晓小不是故意的!”
“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晓小你这几天总是发呆的原因告诉我们呢?”易夜继续说:“我们现在很担心,如果刚才我们不叫你,你会不会掉进池塘?”
“晓……小……不会的……,对不起……”晓小双眼泛起泪光。
“晓小,你说啊!你这几天到底是怎麽了!”雪儿等不及的催促道。
易夜臻皱著眉,责怪地看了眼雪儿,说:“晓小,如果你不想说,那麽就让易大哥问,说对了你点点头,不对,你摇摇头,好吗?”
晓小点点头。
“晓小在想月大哥?”
晓小忙点点头。
“晓小讨厌月大哥吗?”
连连摇头。
“那就是喜欢?”
点点头。
“是哪种喜欢呢?像喜欢易大哥这样的,就点一下头,不是就摇摇头。”
晓小攒眉苦著脸。
“那麽易大哥换个问题。如果月大哥离开你身边,永远永远再不回来,晓小……”
“不……晓小不会离开月大哥的,晓小会一直跟著月大哥的,晓小……”晓小该怎麽办?
为什麽月大哥不来看他了,为什麽不和晓小说话了,为什麽,为什麽呢?
易夜臻看著晓小不禁叹了口气,拉起一旁不安分的雪儿离开了池塘边。
“易大哥,你拉我上哪儿去呀!怎麽不问了?”雪儿不悦的挣易夜臻的手臂,说:“看晓小心情不好,害我也心情不好了!易大哥,晓小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色狼?”
“不要色狼色狼的叫别人。”
雪儿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
“还说!那天你在内室,他只闯进了外室,根本什麽事都没发生,你却偏要诬陷他……”
“我看不惯他,凭什麽晓小要喜欢他,他有哪点好了!我看他除了长的不错,一点用都没有,这要不是晓小,我们可……不说这个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他又不是喜欢你,要你喜欢他干嘛!现在他喜欢的是晓小,而晓小也喜欢他,他们是两情相悦……只是晓小对这些并不明白……”易夜臻停下脚步,看著远匆匆走出客栈的月苍茫。
“哼!”雪儿冲著远的背影说道:“看,又不知道上哪里去,也不去关心关心晓小!”
“唉──还是让他们各自静静好好想想吧!”倏地,易夜臻转身看著雪儿,说:“这几天你给我安分点,我已经飞鸽传书让你父王派人接你了,别再到乱跑了!”说完,拐进一旁的拱门内。
※※※z※※y※※z※※z※※※
不知今天是什麽日子,小小的客栈里是人声鼎沸,宾客络绎不绝,後院客房更是来了一波又是一波,忙的客房主人都没空歇息,只得送走一波是一波……
“小家夥,以後遇到麻烦的事来找郭叔叔,郭叔叔就住在京城,有空来玩呀……”
“死鬼,说完了吗?”
“臭婆娘,告诉你别揪我耳朵,你还揪,你是不是想和我打架呀!啊呀……轻点……轻点……啊!”
“小家夥,有空来找阿姨玩,走了……”
“啊哟,轻点……快放手呀!外面都是生人,你给我留点面子啊!”
一大早,晓小就被诸葛昀拖出被窝,和易夜臻一起接待来自各大门派的感谢……
坐在石凳上四寻找,热闹的後院里,却找不到他最想见的身影。
月大哥已经两天没来看他了!晓小只感到自己心里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目光扫了眼四周各自忙碌著的众人,晓小没有打搅他们,小心翼翼的扶著石桌站起来,借著四周的树干、栏杆、墙壁,慢慢移动著向前进。
看不见众人的身影,晓小也就没耐心这样慢吞吞的移动,瞅准四周无人,脚一曲、手一放,跪倒在地,又侧耳倾听四周声响,未有行走脚步声,忙四肢并用向前爬去,边爬边注意著四周的状况,如果发现有人靠近,他就马上坐在地上,假装找东西,直到人走了,再继续向前爬行,直到月苍茫住的房间为止……
运气!门竟然半开著!晓小没有多想,径自向里爬去。
“啊呀!”一声尖叫,吓得刚进房门的晓小,忍不住想要逃出去,但最後想到月大哥可能出事了,忙手脚并用快速的向里屋爬去。
呃!这是什麽状况?
雪儿姐姐面朝上躺在床上,月大哥双手抓著雪儿姐姐的双手,将她压在身下……
“晓小!”面朝上的雪儿最先发现晓小的到来,而听见雪儿的叫唤,月苍茫忙转头看去。
只看见晓小一溜烟的向外爬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晓小不知道为什麽心里难受,不明白为什麽看见雪儿姐姐和月大哥在一起,有一种把雪儿姐姐推开的冲动,不懂为什麽有想要揪月大哥耳朵的举动……呜呜呜呜……晓小是个坏孩子……
晓小哽咽著向前爬,努力向前爬,用力向前爬……
月苍茫抱起地上的晓小,却发现他的手脚依旧有力地做著爬行的动作,一点也未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地面的事实。
“晓小……”月苍茫叹气道。
晓小甩甩头。
只当没听见的继续向前爬……
“晓……小……”月苍茫加重了音量。
“哇啊…………呜呜呜呜……哇啊…………呜呜…………”
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月苍茫一时手足无措,只得不停抚摸著晓小的後背安慰著,“晓小别哭,别哭,发生了什麽事,告诉月大哥,是不是有人欺负晓小,月大哥帮你打他!”
晓小摇摇头,哭得更凶。
月苍茫又叹了口气,抱起晓小向里屋走去,回到床边,却发现那个麻烦的雪儿已经不见,他正准备抱著晓小坐到床边,却没想到晓小坐在他的怀里不安分起来,使劲地扭动著身子,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晓小……晓小……”月苍茫紧紧抱住晓小,“晓小,别乱动了,小心伤到自己!”
晓小现在什麽话也不想听,只想离开那张讨厌的床,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随著晓小更用力的挣扎,月苍茫不得不将晓小放在床上,用自己的整个身子压住晓小,不让他乱动。
晓小死命的挣扎,却发现自己更本挣不开月苍茫的禁锢。
鼻子一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感到心里难受……发泄似的将眼泪鼻涕抹在月苍茫洁白的衣襟上。
“晓小……”月苍茫哭笑不得的看著晓小的举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心痛的擦拭著晓小眼角的泪珠,一边在心底暗暗叹息……
晓小我该拿你怎麽办?
“哎!”月苍茫一声痛呼,苦著脸看见晓小正咬在他的肩上。
晓小也发现了自己过激的举动,忙松开嘴,哽咽著道歉:“月……大哥……对……不起……,月大哥……呜呜……对不起……”
月苍茫没有理会肩上的伤口,抱起床上的晓小,轻轻地扶著他的背,说:“别哭了,别哭了,告诉月大哥到底怎麽了?”
“呜呜……呜呜……”晓小吸了吸鼻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呢喃道:“晓小也不知道为什麽,晓小好讨厌月大哥那样对雪儿姐姐,晓小心里好难过,晓小好想哭……呜呜……”说完,又哭了起来。
月苍茫听见此话,心突的一下,抓著晓小的身体,“晓小,你……你说什麽……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晓小讨厌月大哥,为什麽要让晓小把讨厌的事再说一遍。
所以晓小没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要把过去悲伤的事都哭个光……
“晓小……晓小……唉……”月苍茫无奈的叹息著。
哭累了枕在月大哥的肩上,久违的怀抱让晓小依恋不已,小脸儿轻轻蹭著,小鼻儿嗅著月大哥的味道,心里的惊涛骇浪也渐渐趋於平静……
月苍茫看见耷拉著眼皮的晓小,无奈地轻轻捭开抓著他衣襟的小手,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只要一这麽做,晓小就哼著鼻声哭泣,就连他想动动身子换个抱的姿势,小家夥也会发出哭呛给他听。
晓小死乞白咧拽著月苍茫的衣服说:“呜呜……月大哥不要晓小了吗?”
“月大哥怎麽会不要晓小呢?”低头看见胸前一滩黄白之物,月苍茫有些苦笑道。
“那为什麽都不来看晓小!”
“晓……”
“晓小知道,月大哥很忙。晓小也知道,月大哥不要晓小,因为晓小又笨又没用,什麽都做不好,月大哥一定是准备找个聪明伶俐像雪儿姐姐那样的书童……呜呜……晓小知道自己没有雪儿姐姐漂亮,也不会舞刀弄剑帮月大哥打坏人,更没有雪儿姐姐那麽聪明,可以帮月大哥的忙……呜呜……”雪儿姐姐有时虽然很调皮,但是她真的比晓小强好多!晓小越说越没自信。
“晓小别钻牛角尖……”
“呜呜,晓小没有钻牛角尖,牛角尖那麽小,晓小钻不进的,月大哥好笨……呜呜……”
“晓小……”
“呜呜……”
头好胀啊!月苍茫揉著太阳穴心想。
“晓小,月大哥没有不要晓小。月大哥一直,一直都喜欢晓小!”
“晓小也喜欢月大哥!呜呜……”可是你还喜欢雪儿姐姐!
看见晓小怨怼的目光,月苍茫就知道小家夥心里在想什麽,“月大哥不喜欢那个雪儿,真的!”
“哼!”晓小气愤地把头扭一边。
“晓小,你这是在吃醋呢!”月苍茫刮著皱皱的小鼻子说。
“晓小才没有吃醋!”晓小反驳道。
“哦?”
“晓小没有带醋罐子来!”说完还拍拍自己的空空的衣袖。
“晓小……唉……月大哥说的不是那个醋……”
“晓小什麽醋都没带!”
“月大哥的意思是,你在吃雪儿的醋!明白吗?”估计是不会明白!
果然晓小直摇头。雪儿姐姐又没带醋,晓小干嘛要吃雪儿姐姐的醋?就是要吃晓小也会去客栈拿,干嘛要吃她的,哼!
晓小眼珠一转,月苍茫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扶著额头,脑袋无力的靠在晓小的肩膀上。
“月大哥你怎麽了?头痛?”晓小咕囔著,“还是晓小很笨,让月大哥为难了。”
五年的生活都无法让晓小明白,他却期望晓小能够在几天的与人相中给他答案,他是不是太急躁了。什麽时候他开始担心起晓小会离开他?却又急迫的要求晓小能够明白他的感情,难道他错了吗?
月苍茫抬起头看著晓小哭红的双眼,“晓小,对不起……都是月大哥不好……”他的耐心去哪儿了?晓小无法明白,就慢慢教他,一天不行就两天,一年不行就十年,即使晓小永远不懂,他难道会不再爱晓小吗?
不,不会,他会永远和晓小在一起的……是的,永远……
“晓小喜欢和月大哥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永远永远?”
“是的,永远永远和月大哥在一起。”
“永远……永远吗?”那雪儿姐姐呢?
“晓小,你不要想著其他的,只要想著以後月大哥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不会再和你分开,不会再不和你说话,不会冷落你,不会……”
一根手指放在月苍茫的嘴前,“月大哥不要说了!都是晓小不好,让月大哥操心了,以後晓小会听月大哥的话,就算月大哥不在身边,晓小也会乖乖的,只要,只要月大哥不要不要晓小……那样就好了……”哽咽的声音中透著一丝喜悦,虽然心底对刚才的事还有些耿耿於怀,但这样就好,晓小的要求从来都不高,只要月大哥能够让他跟,他就该高兴了,不是吗?
“晓小答应月大哥,会和月大哥永远永远在一起……”除非月大哥不要我,晓小偷偷的心里加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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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晨曦刚显,小贩未起,客栈门前的气氛热闹中透著一丝感伤,雪儿和易夜臻一行人要离开了,晓小和月苍茫正在门前送行。
“晓小,你昨晚没睡好吗?眼睛好红!”雪儿别有所指的问道。
“嗯……”晓小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也没听清雪儿说的话。
易夜臻走上前说:“月兄,原想留下多聊几天,不想京城那里有事,不得不赶去帮忙,希望以後还有机会能够再见面。”
“好说,待在下安顿好就给易兄写信,到时候还请易兄到小舍住上几日……”
“好……”易夜臻叫唤了一声晓小,说:“晓小,到时候易大哥来,你可要好好款待哟。”
晓小点点头,靠在月苍茫身上,疲倦的眼帘怎麽也睁不开。
“好困,真的好困,为什麽大家要这麽早走呢?”晓小吧唧著嘴小声嘟囔著。
一旁月苍茫和易夜臻彼此对看一眼,默契的摇摇头。
“郡主,该上马车了,老爷……”一个军官模样的魁梧大汉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好!”雪儿不耐烦地嚷著。
易夜臻跃上马,抱拳道:“保重!”
月苍茫还礼:“保重!”
“保重!”雪儿不落人後赶忙道,可惜晓小迷迷糊糊依然故我打著瞌睡,要不是月苍茫一手搂著,大概已经和大地亲密接触了吧!
上了马车,雪儿扭头喊道:“纤纤走了,快上马车!”
“是!”纤纤提著一篮子零食,赶忙走上前去。
倏地,一道白光破空而出,在众人尚未回神时,已经刺向了晓小。搂著晓小的月苍茫想也没想,托著腰部的手臂向上一抬,挡住那道刺眼的白光,同时双脚快速向後移去。
月苍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有心算无心,这之间的差异是无法用反应来弥补的,只见白光紧随其後,狠狠扎入了月苍茫的手臂。
手臂毕竟不是铜墙铁壁,敌未挡住却已自伤,月苍茫咬紧牙关,飞身後退,他现在根本来不及多想,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保护好晓小。
“呔!”一声大喝挟著雷霆之势从旁插入,同时也惊醒了尤在发呆的众人。
啼嗒啼嗒不绝耳的下马声,紧随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群侍卫将客栈门前的空地围了起来。
此时客栈前的打斗已经愈发激烈,秦穆然一一拆解来自前方的杀招,身体始终挡在月苍茫身前不让纤纤有刺杀的空隙,而提著篮子的纤纤眼见事情败露也不再隐藏,手中篮子一丢,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把匕首,将两把匕首舞的虎虎生风。
易夜臻和诸葛昀绕过外围的侍卫,跑到客栈墙角一个纵身翻进後院,直向客栈大门跑去。因为纤纤和秦穆然的打斗把整个客栈大门给封死,所以两人不得不从後绕过。
“月兄……”易夜臻扶著月苍茫坐到椅上,忙从怀里拿出金疮药,一边点了伤口四的穴道,一边将药粉洒在伤口上,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将伤口包扎好。“手臂被刺穿,还好没伤到经脉,昀你在这里照顾晓小和月兄,我去找大夫!”刚转身就撞上急急赶来的雪儿。
“易大哥,还是你和昀二哥在这里看著,我派我的人去找!”
“好,那你快点去,别耽搁了!”
“马上!!”雪儿拿起地上凳子砸开一旁的窗户,喊过一个侍卫吩咐了几句,目送侍卫离开後,转身道:“好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三步两步跑到月苍茫身边,说:“你,你,能挺得住吗!”
月苍茫给了众人一个安心的微笑,可是在众人眼里却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晓小,怎麽了?”诸葛昀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众人这才想到门外未完的打斗,和门内受了惊吓的晓小,忙一一分派任务。易夜臻忙让秦穆然抓住纤纤,不能让她跑了,雪儿则关心的跑到晓小身旁,搂著晓小的身体,不停扶著他的背说:“没事了,晓小,没事了,别怕,别怕,有雪儿姐姐在,别怕!”
晓小什麽话也没说,一把推开雪儿像後院跑去。
“晓小……”雪儿正想追去,却被身後的诸葛昀抓住。
“我去,你在这里还要给你的侍卫下命令。”诸葛昀说完追了上去。
瞥了眼门外的侍卫,雪儿无奈的跺了一脚,走到门外,心里五味俱全的看著门外那个和他亲如姐妹的侍女──纤纤。
纤纤,为什麽你要伤害晓小?雪儿抿著双唇,漂亮的柳眉层峦紧皱,愤怒中又带著一丝伤痛,被背叛的感觉刺痛著她的心。
打斗已经近入尾声,女子的体力毕竟不如男子,即使秦穆然在不想伤到纤纤的情况,依然如此。
纤纤同样注意到了自己境,眼睛紧紧盯著面前的秦穆然,双手快速的舞动,突然身子向後一个跃起,右手匕首带著破空声向著秦穆然飞驰而去。
秦穆然想也不想,手中剑对著飞来的匕首就是一档,却没想到第二把匕首也紧跟著飞来,无奈手中的剑去势已老,只得头一让躲了过去,飞起身点了纤纤的身上穴道,将其拿下。
蓦地,身後一声闷哼。
糟了!秦穆然想起身後还站著一群人,刚自己这一让,岂不是……
秦穆然咽了咽口水,转身向後看去,果然有人受伤了。
原来纤纤刚才的举动都是有目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秦穆然,身後虎视眈眈的军官也让她没有逃跑的机会,恰巧晓小正走进大厅,所以为了不让秦穆然起疑,便先丢一匕首引开他的注意,然後另一匕首向他身後远的晓小丢去。
而不幸的事,这又被注意著四周情况的月苍茫发现,一个鱼跃扑倒在晓小身上,飞来的匕首也一分不差的扎入他的背部,期间手臂的伤口也因妄动真气再渗出血来,整个身体因失血过多而虚弱无力,无奈将晓小压倒在地……
晓小没有哭,不,该说使劲不让自己哭出来,小心的从月苍茫身下爬出来,喊道:“诸葛大哥,易大哥,帮我把月大哥搬进房里,雪儿姐姐帮我找盆热水来,要快!小心不要碰到腰上的匕首,那上面有毒!”
众人也没多想,照著晓小的吩咐忙碌起来。
此时的大街上陆续的出现了提著扁担卖菜的小贩,雪儿只得命人将马车拉到後院,而早已被吓得躲在柜台後的掌柜小二也被雪儿拉出来,吩咐重新给他们开房。
在雪儿的威胁、金元宝的诱惑下,掌柜颤颤巍巍地拿出账本,哆嗦著写好字,递给他们刚收回的房牌後,众人便陆续离开了大厅。
掌柜目送众人离开,头痛的看一眼血迹斑斑的前门,和残破不堪的窗户,嘀咕道:“吁……大清早的就这麽折腾,老命都要没了,还好,还好,有了这个元宝,够钱将大厅翻新一下的了……嘿嘿……”
天字号的上房里站满了焦急等待的人,秦穆然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为自己的失误自责,雪儿绞著手指,美目微红的注视著里屋,诸葛昀摇著羽扇在房门口不停徘徊,就连跟来察看情况的那个军官,也不敢吱声的站在门外……
“易大哥怎麽样了……”
易夜臻一出里屋,手上的衣袖尚未放下,就被外屋的众人团团围住。
“嘘!”易夜臻转身探头看了眼里屋,说:“出去说,别在这里打搅他们。”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忙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最後出来的诸葛昀更是小心翼翼的带上房门,吩咐门两旁的侍卫小心照看著,便急忙赶上已经走远的众人。
易夜臻带著众人回到他的房间,就著房里小二端来的清水洗了洗脸和手。
擦拭完脸手转身看见众人一脸的焦急,忙微笑道:“别担心了,月苍茫的伤势都被晓小理好了,就连後来赶来的大夫都赞叹不已,所以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那个匕首上不是有毒吗?”雪儿追问道。
“嗯,一开始我也挺担心这个的,因为那赶来的大夫一时也看不出那是什麽毒,不过幸好有晓小在,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粒药丸,月苍茫一吃,毒就退了下去,接著晓小又在中毒的伤口附近扎了几针,让我把余毒逼出,所以现在月苍茫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
“那伤口?”雪儿可是看见那把匕首齐顶而没,整个刀身都扎进了月苍茫的身体里。
“伤口很,不过幸好他自己避开了要害部位,不然……,晓小用绣针给他缝了起来,说这样伤口好的快,我也不知这样行不行,对了,雪儿你去弄一些上好人参,晓小说要做药引……”
雪儿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说:“没问题,明天就给它弄来!”
“雪儿,别给我出什麽纰漏啊!”
雪儿一听就明白易夜臻话中的意思,忙解释道:“易大哥,这真的不能怪雪儿,雪儿也不知道纤纤为什麽会想要杀晓小……”
眉宇微蹙,易夜臻转身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诸葛昀。
“我们已经问过了,但是她死活不开口。”诸葛昀无奈的说道。
“那……”易夜臻又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诸葛昀对著雪儿的後背努努嘴,又摇摇头。
易夜臻明白的移开目光,对雪儿说:“雪儿,审问纤纤的事也交给你了,行吗?”
雪儿双眼一亮,连连点头,说:“雪儿可以的,雪儿相信纤纤一定是有苦衷的,雪儿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
此时天字号房的里屋里,异常安静。
晓小理完月苍茫的伤口已是累的满头大汗,但是他依然强打起精神,小心的照顾著月苍茫。因为他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也是月苍茫身体最虚弱、最容易发烧的时候,他为了减轻月苍茫的痛苦,同时帮助他尽快渡过这个时刻,仔细地擦拭著月苍茫额角的汗水,勤劳地更换额头的方巾,甚至仔细地观察月苍茫的脸色,防止伤势恶化……
一天就在众人的忙碌焦急中渡过……晓小依然故我的独自照看著月苍茫不忍离开他半步,在众人劝说无效下,一群人不得不命令无所事事的秦穆然待在晓小身边,防止晓小劳累过渡而晕倒……
又是一天,月苍茫依然没有醒来,雪儿在得知纤纤竟然是莫云山庄庄主的侍妾後,伤心的先行离开了杭州,同一部分侍卫一起回了京城。
而易夜臻在京城的多催促下,也不得不在第三天偕同诸葛昀一起赶往京城理事情。
唯一留下的秦穆然在易夜臻的授意下,命人在里屋外屋各支起了一张床,方便他照顾两人的同时,也让疲惫的晓小可以小憩一下……
第三天……
“嗯……”月苍茫醒来感到全身酸痛,眼睛涩涩的非常难受。
“月大哥……”轻轻的唤了一声,晓小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月苍茫费力的扭动头部,睁开眼睛,看著双眼湿润的晓小,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同时有带著一丝担忧的问:“晓小,没伤著你吧!”
“呜呜……呜呜……月大哥……呜呜…………呜呜……月大哥……”晓小扑倒在月苍茫的身上,小心的避开伤口,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月苍茫心痛的看著晓小苍白的脸颊,想要伸手拭去晓小眼角的泪滴,却被靠在他怀里的晓小制止。
“月大哥……”晓小坐起身哽咽著将月苍茫的右手放进被子里,“月大哥,你别乱动,伤口还没愈合……”
“晓小……这些天把你累坏了吧!”月苍茫看著房里的另一张木床,又回头看著眼圈黑的像个熊猫的晓小,心里对晓小的爱意不禁又添了几分。
晓小摇摇头,拿起一旁挤好的方巾,帮月苍茫擦了擦脸。“晓小,是不是很没用,害的月大哥受伤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晓小……呜呜……”
“晓小,把月大哥扶起来好吗?”
晓小不愿意的撇了撇小嘴,但还是将自己床上的软被叠成块,扶著月苍茫小心的靠在上面。
“晓小,月大哥从来不认为晓小没用,而且还认为晓小非常的努力、认真,比如晓小在洞府里练医术,如果这没有晓小的医术,那麽月大哥和其他人都会中了坏人的毒,而不得不帮助坏人做坏事,现在更是因为晓小的医术,月大哥才能这麽快的恢复知觉,甚至更快的康复,是不是?”
晓小歪著脑袋想了想,点点头,“但是,如果不是晓小,月大哥也不会受伤了。”
“不,这不是晓小的错。如果月大哥不带晓小去莫云山庄,就不会有人想要杀晓小,没有月大哥,晓小可能就不会遇上这些可怕的事,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月大哥的不对。”
晓小刚想张嘴争辩,就被月苍茫虚弱的咳嗽打断,引来一阵嘘寒问暖,也转移了晓小的视线。
“晓小,月大哥很难受……”
“月大哥!你哪里不舒服!”晓小抓著月苍茫的手,焦急的问道。
“这里……”月苍茫指指心脏的位置。
“难道……”晓小唯一想到的就是毒没有除尽,转身准备再去包袱里拿解药,可手却被月苍茫紧紧的抓住。
“晓小,听月大哥把话说完!”
“月大哥,让晓小把解药拿来,月大哥再说好吗!”
月苍茫摇摇头,继续说道:“月大哥心里很难受,因为晓小总是不明白月大哥的意思,也不明白月大哥想要的东西,月大哥想了很久很久,也没办法让晓小明白,月大哥很无能。月大哥不知道该怎麽和晓小解释……”
原本焦急的晓小注意到月苍茫的面色并不似中毒,便静静的让其抓著他的手,低头听著。
“月大哥喜欢晓小,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愿意为晓小挡下那些飞来的匕首,甚至其他一切会伤到晓小的东西……”悄悄撇了眼晓小,发现他没有吱声,月苍茫便继续说道:“月大哥不喜欢(重音)雪儿,只喜欢晓小,不管晓小是漂亮还是丑陋,不管晓小是聪明还是愚笨,不管晓小是有用还是没用,喜欢就是喜欢……”
晓小还是没有吭声。
月苍茫的心里有些著急,“月大哥喜欢晓小的善良、喜欢晓小时不时说出的笨笨的话,喜欢晓小这样的照顾月大哥,喜欢晓小……”
晓小依然垂著头,但是一双小手却不安分的绞起了被角。
月苍茫趁热打铁继续道:“月大哥说过,只要晓小想要的月大哥都会努力去达成,月大哥知道晓小喜欢竹园,所以特意奔走了几个地方,把身上的珠宝变卖,买下了莫云山庄……只要,只要晓小愿意,月大哥以後就和晓小一起住在那里…………好……好吗?”
“嗯!”晓小点点头。
“晓小……你……答应了!”月苍茫有些不敢相信,晓小竟然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晓小点点头,赧红的脸颊,羞涩的表情,说:“晓小也喜欢月大哥,非常非常的喜欢,嗯,跟喜欢易大哥、雪儿姐姐不一样的喜欢……”
“真的!真的吗?”月苍茫激动不已的追问。
“嗯!真的,真的!”晓小非常肯定的点头。
“太好了!啊哟!”月苍茫高兴的跳了起来,当然身子还没跃起,却先牵动了腰上的伤口。
“月大哥,你没事吧!”晓小掀开被子,看见裹在腰上的布条没有渗出血来,才放心重新盖回。
“嘿嘿,月大哥太高兴了,来,过来让月大哥亲一口。”月苍茫皮皮的说,“对了,晓小,你是什麽时候想通的?”
晓小凑过脸让月苍茫亲了一口,才讪讪的说:“雪儿姐姐告诉晓小的。”
“什麽?她!!”
“嗯!雪儿姐姐不仅帮晓小解开了疑惑,还说月大哥醒来後会跟晓小表白,还说要让晓小听到脸红才能答应……”
“什麽!”月苍茫气愤的差点又从床上跳起来,难道说上那个也是故意做给晓小看的?
“月大哥,雪儿和易大哥走的时候都问月大哥的真名是什麽……晓小没敢说……”
月苍茫用完好的左手抱过晓小,让其靠在自己的胸口,说:“晓小,月大哥以後就叫月苍茫了,至於苍茫月这个名字你就忘记它吧!”
“为什麽?”
“因为月大哥不想让过去的一切来打搅我们,反正莫云山庄从苍府抢来的地产,都被我用月苍茫的名义买下了,所以以後只有晓小的月苍茫,不再有苍府的苍茫月了……”至於雪儿!!哼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记得找时间还的!
啊欠!遥远的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天字号外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满地的瓜果皮中,秦穆然拍著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咕囔著:“一切圆满,一会儿能站起来再给大哥报平安吧!!嗝!”
夕阳将尽,秋意冉冉,路过天字号房的客人看见敞开的窗内,相依相偎的一双人影,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眼里充斥著浓浓笑意外,更有著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