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师 1-28(第一部完) BY 彻夜流香

1

中环大厦十六楼上,一位年轻男子正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左照又照,他有一个饱满的额头,乌黑亮泽柔软的头发,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双自然嘟着的嘴唇,很容易引起女人的怜爱。任何人乍一眼看上去都会判断他是一位挺讨人喜欢的人。

他专注地整理着一身的名牌,杜黑尔的西服,BOSS的的领带,范思哲的皮带与一双亮可照人的鄂鱼皮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一身行头,年轻男子自恋地照了又照,并未发现镜子的角落里,隐隐约约映着一个不存在在电梯里的模糊人影,低着头,沉默地跟在沈重云身后。

电梯静静上升中,传来尖锐的电话铃声。

年轻男子施施然从口袋里掏出最新款的环球卫星定位手机,看也没看来电,得意洋洋地道:“宾格啊?”

「沙…沙……土……中…沙…」噪声干扰的声音,似乎还有女人在唱歌的声音。

「喂喂?谁啊?」

他问了一会儿,听不见对方的说话声,他皱着眉把手机拿到眼前,来电不详。

「搞什么……对了,电梯里收讯不良?」毫不犹豫挂了手机,并未怀疑在密闭的空间里铃声响起,与那不明的来电号码。

才出了电梯,尖锐的铃声再度响起,年轻男子懒懒地再把手机提到耳边。

“重云,你怎么还没去?”电话里头的声音有一丝不悦。

年轻男子似乎有一点畏惧他,但又像是不甘心,嘴里念道:“不就是死了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又没说不去!”

那一头滞了一下,道:“沈重云,这个女人对你痴心一片,若不是你胡说一句什么最爱太平山上的星星,她怎么会半夜上山,活活摔死?”

沈重云嘟哝了一句:“对我痴心的女人多着呢,想当年我在庙街……”

那头已经很不客气地收线了,沈重云对着那部电话骂道:“你别神气活现的,等我把公司的钱都拿到手,一脚把你踢开!”

这时候叮一声,专用电梯门开了。

沈重云微感疑惑,他就站在电梯前讲电话,没人按键,为何电梯又在他眼前打开了?算了,人家都打电话来催了,即使不情愿还是先过去趟吧。

他挺起胸膛再走了进去,门一合拢,他依旧对着电梯门照着他那身名牌,可………自己的两条笔直的裤角怎么会多出白色的裙袂,他弯下腰揉了揉眼。门叮一声又开了,他立刻又挺起胸膛走了出去。

“老板!”大堂里工作的员工连忙冲他鞠躬。沈重云乐坏了,他又退回那个电梯去再试了一。

三年以前他还是贫民窟里的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小混混,可突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说他现在是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沈家的游艇爆炸,炸死沈氏夫妇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因此他这个私生子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沈氏所有财产的继承人。

沈重云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大厅的地板才拖过,他刚走两步,旁边的清洁工张娴连忙过来挽着他,陪笑道:“老板,您别往有水的地方踩!”上上个月,沈重云踩着一水迹,滑了一下,声称扭伤了腰,扣了他们所有清洁工连带保安三分之一的月薪。沈重云不太高兴地由她搀扶着走过了大堂,伸手去拉门,这时候保安李全连忙跑过来替他拉开门,上一个月沈重云拉门,门把脱了手,打在沈重云的脑门上,沈重云说这大理石镶嵌的门把手擦得太滑,因此当月的清洁工与保安又被扣了三分之一的月薪。沈重云出了门不甘心地拉了拉衣领,嘴里念道:“走着瞧!”

死去的女人叫汤文霞,父亲是莲一个大果商,来香港是与父亲一起洽谈几家超市的水果供应。汤文霞二个月前在一Party上无意间认识了沈重云,对他一见倾心,不但没有跟着父亲回莲,还在赤柱买了一套公寓想要同沈重云共筑爱巢。可事实上是二个月下来,沈重云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沈重云进了殡仪馆的门,见一厅里正设着灵堂,上头挂着一个清秀女孩子的照片。沈重云顺手拎了外头一个圈,三下五除二把上面的挽联撕掉,然后一手提着圈,一手捂着脸痛哭失声地走进灵堂去。主人家接过他的圈,给了他三柱香,沈重云手持着香,跪倒在灵台前,嘴里哭嚷道:“虾,我的虾,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他一哭,惹起了女孩子父母的哀伤,都哭成了一片,只有旁边一个穿白麻丧服小男孩道:“哥哥,我姐姐姓俞,不姓夏!”

“鱼?”沈重云纳闷地看着那照片,心想怎么人一死就从虾升级成鱼了呢?

“重云,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一个文质斌斌地年青人,远远地站在门外唤道,沈重云连忙跳了起来,走了出去。那个年青人戴了一付无框的眼镜,皮肤白皙看上去斯文有礼。他手提了一棒鲜,将递给了他,然后一声不吭地赶紧领着他走进了旁边另一座灵堂。

这个年青人叫蒋廷玉,是已故沈总裁的助理,也是他亲自到庙街找到沈重云,将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上流社会的大少爷,因此沈重云下意识地有一点畏惧他。

沈重云看着照片里那个妩媚的女子,恍然这个才是汤文霞,连忙哭了起来。

「呜~~~你怎就这样抛下我了……」,沈重云重新跪倒在灵堂前,神情哀恸欲绝,语调悲凄。

「重云,你的眼泪。」蒋廷玉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沈重云挤了挤眼睛,他当然知道要哭出眼泪,可是他刚才已经用光了积累的情绪,到了正主这里反倒无法挤出原本预计要磅R喷出的眼泪了。

「…………」蒋廷玉默默地瞄了沈重云一眼,发现他脸部抽动的情形严重。

再接再厉却还是没有半滴泪挤出来,沈重云双手一抬,状似激动地捂住面容,身形抖动,悲伤之色溢于言表。由蒋廷玉搀扶着他走到了一旁,打着哈欠等蒋廷玉安慰完主人家。

他百般无聊看着挂在灵堂上方的那张黑白照片,猛然发现照片里的汤文霞似乎在看他,一脸的哀怨,他吓了一跳,直觉是心理作用,却不敢再抬眼确认。

假装若无其事地往边上走走,再望向照片,却又见平面照片里的汤文霞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也跟着斜斜滑了过来,追随着沈重云的方向。他惊得啊大叫一声,蒋廷玉转过头来,皱眉道:“安静一点,这是人家的灵堂。”

「照片里的人……在看我。」

「咦?!真的!」蒋廷玉一瞥之下惊道。

「!!」连蒋廷玉也看到了,所以不是……看错?沈重云觉得脚已经软得有点站不住。

「这照片怎摆歪了?难怪我刚就觉得这灵堂的布置哪里不协调,这里的工作人员真不用心。」

…………

沈重云哆嗦着拉着蒋廷玉的手,道:“我,我们还是先走吧!”

蒋廷玉无奈只好陪着他先告退,出来一见阳光,沈重云长吐了一口气,又神气活现了起来。蒋廷玉说了一声,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沈重云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蒋廷玉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来,不知为何突然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呆着很没有安全感。

「蒋廷玉怎么这么慢?该不会迷路了吧?」嘟哝着人再不来就要以失职扣他三分之一的工钱。天渐渐阴了下来,风一吹墙边的草便迎风摇晃着。沈重云突然发觉周围不正常地寂静,钟声铃声木鱼声,还有诵经与家属来宾的哭音都消失了,在这阵静默中隐约传来有人在轻轻唱歌:

偶尔一人在

手拎堤坝土
耳听坊间言
慢慢筑中庭
午半事一半

沈重云不由自主地走出门去,见左边是一小路,外面的风很大,黄叶合着风只打着旋,一个人身着白衣蹲在路口,衣袂随风静静飘动,那人背对着沈重云,低着头似在砌砖头。沈重云走了过去,道:“喂,你有没有看到一辆银白色的加长凯迪拉克过去。”

那人似乎没听到,仍然一边低头唱着歌一边砌砖头。

沈重云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钞票,看了一下,又插回去换了一张小的,道:“告诉我有没有看到,这钱就归你了!”

那人缓缓道:“这条路上是不会有车子的!”他说着头也不抬,指了一下路牌,沈重云仔细一看,只见那路牌白底黑字写着:阴阳路。沈重云一惊心想自己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有这一条路,他低头还想问,只见那砌砖头的人也正抬头看他,那张破碎的脸不是汤文霞又是谁,沈重云大叫了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见自己躺在了沈家的豪华的卧室里,蒋廷玉见他醒了,松了口气道:“你可算醒了,怎么会昏过去?”

沈重云眨了眨眼睛,然后楼下的佣人只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怪叫声:“鬼,有鬼!!”

三天后,蒋廷玉带着一个身穿校服的年青人走了上来,那个年青人长得很帅,手里提了一把黄色的油纸伞,高个子,皮肤是被刚过去的酷暑晒成了黎黑色,更衬得他的五官有一种古希腊似的俊美,他脸上只有一种表情,不属于细怒哀乐,如果要细辩,可以称作诚恳。一进到屋子,就感到阴风扑面,他皱了皱眉,,冷冷看着一角落里一堆符纸堆里冒出了一个人头,那人打了个喷嚏,喷飞了几张粘在脸上的符纸。他慌忙拿手又抓了两张贴在脸上,边道:“就是这个人?”

蒋廷玉没好气地道:“你开的价,只有这个人愿意来!”

“三万块全套?捉鬼,开符,看相,称骨,看风水,批八字,算流年,请神……”

那个青年在房间里慢慢走着,一边接嘴道:“出殡入验也包括了!”

沈重云大喜,道:“成交!”

那人转过头来,见满身粘着符纸的沈重云站了起来,沈重云见他突然脸露惊讶之色,慌道:“这只厉鬼很凶吗?”

青年慢条斯理地道:“先看八字吧!”

沉重去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以及脸上诚恳的表情,不由想起了上个月在罗马大街上随可见的裸体神祗,他充满了信赖地道:“好,你请看!”

“你眼长,眼下父母宫有黑痣,是刑克双亲之相,母亲挨得近先死母亲,父亲挨得近先死父亲,即使离得你远,也逃不过你十八岁……”

沈重云听了,想了想,高兴地道:“准,真准!我三岁就死了老妈,三年前从来不跟我照面的老爹也完蛋了,我下个月才满十八!”他转头对蒋廷玉笑道:“这个请得划算!”

那个年青人一笑,接着道:“你眼弯,眉弯,眼黑多于眼白,尖下巴,易犯桃,你眼中如水,人中广厚,证明你这种人寡情薄义,厚颜无耻,所以是煞不是运。”沈重云眨着眼睛,又听他笑着说道:“你体格修长,但却手小,五指并拢不见缝,可见爱财如命,称骨就不用了,可以肯定的说,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沈重云回过头去问蒋廷玉道:“他说得准吗?”

蒋廷玉黑着脸道:“准是挺准的,但是他说话太难听了!”

沈重云立马回过头去,道:“五百,不,扣你一千块,你的服务态度太差了。”

青年淡然一笑,他缓缓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念道:“五谷轮回地,往生无极界!”他手中的符纸突然燃烧了起来,原本密封的室内风声大作,蒋廷玉咽了口唾沫走出了门去。沈重云的背后出现了一个黑色旋涡,从乌黑的洞中传来低沉呜咽声,在那一层黑雾当中仿佛有无数只爪子探出,把靠近的人都拉进去,青年冷笑道:“还不去你该去的地方!”

沈重云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白衣散发的女子,她苍白的手死死地勾住沈重云的脖子,强风侵袭下,脸部的皮肉破碎的更严重,一片一片被强风扯离,碎肉往就洞中卷去,七孔汩汩流出血液,看上去神情越发哀怨,乌黑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沈重云的肌肤里,怎么也不愿被吸入黑色漩涡之内。风吹了一阵子,沈重云浑身打着摆子,道:“好了没有啊?”

“好了!”

沈重云颤声道:“为什么我的脖子还是喘不过气来?”

“因为她正挂你脖子上!”

沈重云啊的惨叫一声,青年一把扶住了他,沈重云哆嗦着道:“她还挂我脖子上怎么算好了?”

那青年从怀里掏一支钢笔,笑道:“我这捉鬼是分档的,一般来说驱鬼离体是三万,人鬼分离是五万,送鬼入阴间是十万,你想要哪个档的!”

“十,十万?”沈重云心疼地一张小脸都脱色了。

他身后的鬼笑了,那一张原本已经破碎的脸,随着笑容一块块跌落下来,皮下的血管肌腱白白红红,清晰可见,她咧开已露出一半牙齿的嘴,发出嘶嘶声,沈重云只感到耳边有一阵阴凉的气息从背后吐来,不禁浑身一抖。那青年听见她说话,一笑,道:“就算你肯付钱给我,我方敏旭也用不了冥币啊!”

沈重云一听他与鬼讲价,慌忙道:“五万!五万如何?”

方敏旭凉道:“可是她刚才说,她会让她父亲付我五十万……”

2

「十万!是你刚才说的!快把她赶走!」沈重云一脸剐了肉的般地心疼,无比艰难地作出这个重大决定。

方敏旭的脸还微笑著对著沈重云,似要与他讨价还价,但是手里的钢笔突然朝著鬼射出了一道金线,那鬼凄厉尖叫,从沈重云身上弹开,在地上爬了几下,神色极度不甘,忽然隐身不见了。

方敏旭脸有诧异之色,这鬼中了他的金泊符水,居然还能从他打开的冥界门前逃脱。他解下钢笔上的红钱,将钢笔甩了出去,那支钢笔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方敏旭淡淡地道:“这只鬼走了!”他转头看了呆立的沈重云几眼,沈重云的额头一片暗黑色,这是死气。可让他诧异的是,将鬼从他身上驱走,那死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加了,这又是什麽道理?方敏旭暗自皱了一下眉。

「解决了吗?」沈重云焦急问道。

方敏旭绕过他拿起刚才放在门角那把伞,倒过来在地上敲了敲,隔了一会儿从里面悠悠然掉下了一张蓝黑色的符,方敏旭一瞧,又狠狠地敲了敲那把伞,这一敲里面竟掉下了一捆蓝黑色的符,看得沈重云一头雾水,不知这油伞哪来空间藏这些符。

方敏旭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分滴到几张蓝黑色符上面,然後将它们折成一只纸鹤的模样,一只塞入沈重云的睡衣口袋里,剩下的分散在卧室的角落里。然後掏出那支钢笔,在其中一只纸鹤上刷刷写了几行字,道:“我是港大医科系的交换生,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要有什麽事就给我打电话,记住无论去哪里,都带上一只纸鹤!”

“它们能保护我吗?”

方敏旭看了一下他白里透红的脸蛋,流露著无辜的眼神乌黑的眸子,心想这人光看脸倒是挺招人喜欢的。他随口道:“会的!”

沈重云松了口气。

方敏旭接过支票,见上面写著二万九千,再看沈重云生似已经忘了涨价一说,方敏旭瞪了他一眼,他只管张大著那双无辜的双眼。方敏旭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麽,只笑道:“後会有期!”

蒋廷玉见他远去的背影,问沈重云,道:“管用吗?”

沈重云捧著那几只纸鹤,一脸心疼地道:“早知道这几只纸鹤就管用了,何必化二万九千去请人。”

方敏旭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屋,打开冰箱拿了一罐汽水,又拿出一壶绍兴的陈年雕,刚打开酒壶,那把伞就跳个不停。方敏旭装作不知道,继续喝著他的汽水。那把伞见他没有动作,突然飘浮到空中,冲屋内那架电视飞去。

“停!”方敏旭喷出了嘴里的汽水,连忙大喊道。那把伞堪堪停在电视萤幕前,方敏旭无奈地将窗帘拉上,用符将门窗贴好。

那把伞啪打开了,伞下漂浮一个身穿道服的白发白须的老头,他迫不及待地冲到桌前,拿起那壶酒对准了鼻子拼命嗅著,舒服地抖了几下,喜得白色的长眉跟眼睛挤成一团。

方敏旭冷哼了一声,道:“你敢把我唯一值钱的东西砸了,我就让你去晒太阳!”

那老头打了个嗝道:“人家养灵,你也养,你看别人的日子过得,昨天我的师妹还给我传音说,她的主人前日给她烧了几瓶SKII,外加几套CK内衣。你连酒饭都不给我吃饱。别人画一张符就十万,你搞个全套才三万还赠送入验出殡,你当自己是神棍啊!”

方敏旭不去理会他唠唠叨叨,走到神祖牌位前上了一柱香,才道:“我在沈重云的房间里,发现了第五维空间!”

那老头立刻把眼睛瞪圆了,道:“啊?你是说他的房间内有冥界的地盘?”

“不然我不过才修到济世,怎麽可能打开冥界入口。”

老头子抱著酒壶在屋里飘来飘去,道:“我还当你一下子就大悟了!”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沈重云有双影,这是有鬼附身不差,但是看他的脸色,这鬼附体足足超过了三天,为什麽不取他性命?那鬼执念很大,我要你去冥界打听一下,以她这样还不足七日的新鬼,怎麽能过冥界门而不入?”

那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喃喃道:“你钱收都收了,鬼也赶走了,还费那麽大的功夫做什麽?你知道冥界与仙界素来不和,我们修灵的都想位列仙班,去那里不是自讨苦吃!”他抬头一看方敏旭的脸色,打了个哈欠道:“好吧,好吧!”然後空中传来啪的一声,随著一缕轻烟,老头子不见了,只那酒瓶轻飘飘地放回了茶几。

方敏旭打开电视,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走到天台上,看著远乌云滚滚的天,喃喃地道:“母亲,我今天居然能不用牛泪水而能见到附体的鬼,难道说沈重云就是我的有缘人,他藏著我的一魄?”他想起爱财如命的沈重云,想像著他的双眼都打著铜钱的样子,呻吟了一声,道:“怎麽会是这麽一个人?”

他不过走了一会儿神,空中又传来啪的一声,只见老头子一脸焦黑的回来了,他原本长白顺滑的胡须也被烧了一大半。

“我呸!”老头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不过是给地府看门的,还当自己是阎王!”

方敏旭连忙烧了几道符,将灰撒在老头子被阴火烧伤的地方,道:“你去打听一个消息,怎麽给他们动起手来?”

“不知道,过去也就是给几个白眼,但是今天好说歹说都不让进,冥界对香岛好像戒严了!”

“戒严?”方敏旭愣住了,道:“那岂不是这几日在香岛死去的人都不能入冥界?”

“没错,如今黄泉路上,奈河桥上挤满了鬼魂!不知耽误了多人投胎转世的时辰。”老头子有一些心疼地捏了捏胡须道。

“原来如此。”方敏旭皱了一下漆黑的眉,道:“冥界为何无故戒严?”他喃喃地道:“这麽一来,阳间一定会阴气大盛,怨灵的能量会倍增,是由灵入妖的大好时机!”

老头子连连咂嘴道:“冥界向来只管自己不管别人,这几日一定鬼怪横行,我们接生意可以接到手软。无论如何要涨价!要涨价,捉一只妖比捉一只鬼难太多了。”

方敏旭不去睬他,打开屋角一台破旧老式的电脑,那架电脑运行了好久,才打开介面,老头子见他原来是要上网查资料,打了个吹欠嗖一声回了伞里休息去了。

方敏旭几个敲击,进入了世界上唯一一所专门存放灵异资料的图书馆,日本早稻田大学灵异图书馆。

“一九六二年,四川大陆山谷中有一个村子,出现了罕见的疫情。人中瘟疫之後,肉体逐渐腐烂至见骨,但却行动自如。根据当时医疗报告,未发现任何中毒以及辐射现象,但是由於这个村子与派去的医疗人员在一夜之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很详细的报告。唯一残留的一份报告也只提到了一个异常的天气变化,当时正当酷暑,但村子里却忽然极其阴冷,竟比外界温度要低摄氏度十度以上。有灵异学家认为,这是有阴气大量聚集所至……”方敏旭喃喃的读道,他点了点头,道:“这麽说,当时的冥界也一定对这个村子实行了戒严,这是为什麽?”

他翻看著图书馆的资料,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在搜索引擎上敲上了阴气聚集,气温骤冷,人腐不死十二个字之後,那台破旧的电脑就在全世界的灵异库里缓慢的搜索起来,看著那不停翻动的电脑屏面,他打了一个吹欠。忙了一天,他只觉得一阵困顿,不由趴在电脑桌上睡了过去。

梦境里他似乎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歌声,於是起来迎著歌声而去,看到一白衣女子正蹲在楼下角落里起砌墙。

偶尔一人在
手拎堤坝土
耳听坊间言
慢慢筑中庭

午半事一半

“谁?”方敏旭冷冷地问。

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赫然正是被自己驱逐的汤文霞,青白的脸幽幽透著绿光,她看著方敏旭嘴里仍然低低哼著那首歌,感觉十分凄凉。方敏旭冷哼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入我梦!”随即在掌上画了一道符,冷笑道:“既然敢来,就不要走了!”,掌上的符发出亮光,在空中画了个圆朝汤文霞扫去,汤文霞脸露惊慌之色,但嘴里还在不停地唱著那首歌。方敏旭一愣,就在他错愣的那瞬间,汤文霞的身影很快淡去,方敏旭也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老头子从伞里探出头,打著哈欠道:“你做什麽呢,气息如此不稳?”

“刚才汤文霞来访!”方敏旭白了他一眼,道:“等你守护我,只怕我被鬼吃了,你都还没睡醒!”

老头子嘿嘿乾笑两声,头往伞里一缩,隔了一阵,他又伸出头来问:“她来找你做什麽?”

“唱了一首砌墙歌给我听……”方敏旭回忆地道:“老鬼,我觉得汤文霞的死有古怪!我们去她那里看一看!”

“现在?”

“现在!”方敏旭拎起伞,打开了门,老头子只好无奈地把头缩回去,以免吓坏了街坊邻居。

方敏旭掏出一只蓝黑纸鹤,念了一句咒语,往空中一扔,它便扑闪著腾空在前方引路。方敏旭跟著它,跳上了一辆巴士,在殡仪馆门口下,一直到汤文霞的所设的灵堂门口,那只纸鹤在掉落在方敏旭脚下。方敏旭将它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把它放到了自己的校服口袋里。

灵堂里汤文霞的母亲已经哭累了,正歪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汤文霞不是本地人,经过白日的喧闹之後,晚上似乎已经没有了宾客。方敏旭一进去,汤文霞的母亲就睁开了眼,迎了上去道:“您是阿霞的朋友吗?”

方敏旭看了一眼灵堂上方那张黑白分明的照片,嘴里道:“算是吧!”他绕著灵堂走了几圈,汤文霞的灵位摆得极其奇怪,它没有正朝著大门,背靠墙的方向,转了九十度,背靠著东边的窗户,对著西北的窗户,当中有一条红色布带横贯东西。

方敏旭忽然问:“你这个灵堂是谁让你这麽摆的!”

“是阿霞她阿爸。”

方敏旭点了点头,问:“那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汤文霞的母亲掏出手帕揉了揉眼睛,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连身长裙,长得与汤文霞很像,但显然长年生活在乡下,一身庄稼阿桑的气息,眼神流露的是一种乡间的纯朴,而不是汤文霞那种妩媚,她又道:“自从阿霞过去以後,她阿爸几日都没合过眼了,刚才在这里了眯一小会,困著了。可是目睛一睁,就突然跑了出去,到现在也还未回来。”

“去了哪里?我找他有一些要事。”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跑到桌旁拿起一张纸,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住址!刚才他阿爸就是在上面写了些东西,才跑了出去的。“

方敏旭连忙接过一看,他将那张纸折叠好放在口袋,嘴里轻轻念道:“砌墙歌!”

他见那老妇人满面疑惑,就笑道:“我是汤先生请来的风水先生你这座灵堂最好靠墙朝门,挪回原位。准备一些五谷,在这屋内的四个角落里洒上一点。这样有利於汤文霞平平安安上路。”
老妇人连连应是,千恩万谢的将方敏旭送出了门。

方敏旭一直走到大门口,长吐了一口气,道:“前窗对後窗,一剑贯中堂,居然摆了这麽凶的一个灵堂。”

伞的里面老头子轻声问道:“汤文霞的家里人怎麽会懂得摆这种聚灵堂?”

“所以我们要会一会汤文霞的父亲,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教他摆这个灵堂的。”方敏旭说著掏出口袋中的纸鹤,念了一句咒语,往空中一扔,但是那只纸鹤没有腾飞上空,而是啪地一声掉回了方敏旭的脚边。

“怎麽回事?”老头子扒著伞边,探出头看著那只掉在地上的纸鹤。

“汤文霞的父亲死了!”方敏旭淡淡地道。

他捡起那只纸鹤,手一扬,那只蓝色纸鹤燃烧起来,掉在地上成了一堆灰,但随著方敏旭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旋转,一只纸鹤的模样又重新组合了起来,它再度腾飞到了空中,嗖地一下,快速朝前方飞去。方敏旭提著伞跟在後面追,一直追到中环大厦附近,那只纸鹤才在空中化作轻烟被风吹散。

这时空气似乎骤然间冷了下来,天色急遽转暗,隔了一会儿竟然飘起了小雪。街上的行人纷纷跑路,边裹著身上单薄的衣服,边道:“有没有搞错啊,香岛冬天都不下雪,现在才九月份,倒下起了小雪。”

“有古怪啊……”

方敏旭一抬头,只见中环大厦上乌云滚滚,地面上的风很大,几乎刮得人眼都睁不开。方敏旭集中精神闭上眼睛,一片漆黑里渐渐浮出另一个空间的影像,只见阴沈沈的地空间里,有一个身著唐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往前去。方敏旭追了上去,一搭他的肩,道:“慢走!”

谁知那个中年人却没有回头,而是一只冰凉枯瘦的手猛然紧扣在了方敏旭手腕上,强行拖著他向黑暗走去。方敏旭心中大惊,却身不由已地被他拖著前行,刚走了没几步,身体一顿,只见老头子在身後拉住了他另一只手。

方敏旭猛然睁开了双眼,他仍然在中环大厦的楼下,他浑身冷汗喘著气对伞里的老头子说:“老鬼,谢了!”

老鬼哼了一声道:“跟你说过几万遍了,莫搭鬼肩,莫搭鬼肩,一搭鬼肩,共赴黄泉!”

方敏旭承他刚才救了自己,破例装作没有听到他在训斥自己,摸了摸手上泛著青黑的冰冷勒痕。他恨恨地道:“这汤家的鬼也奇特,既想说事,又神神叨叨,还居然拖人下水!可恶!别再让我撞上!”方敏旭平素总是一付正经严肃世外高人的模样,如今差点吃了大亏,才露出二十岁少年人的心性。

他今晚全然没有收获,悻悻然回了自己租住在天台的小屋。这麽一折腾,已经过了午夜,他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

这会儿沈重云刚刚看完TVB电台的长篇粤剧,抱著纸巾盒一边擦著眼泪,一边往卫生间走去,他撸完鼻涕对著沈家那块高级的防静电镜子,又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他刚拿起牙刷,这时候外面有冷风吹进来,吹起了他身上那件印满了KITTY猫的睡衣。沈重云走过去,想把那扇窗户拉上,但是他突然看到那扇窗户上被搭上一只带著漆黑龟裂指甲的手,披头散发的汤文霞吃力地从窗外慢慢上升,一双混浊暗红的眼珠紧紧盯住房内的沈重云,然後缓缓爬了进来,一直爬到了浴缸里,霎时浴缸里的水染上一片W红。

她抬起破碎的脸朝著沈重云一笑,脸上的一块皮肉就掉到了浴缸里,刺鼻的血腥味弥漫著整间浴室。沈重云啊的尖叫了一声,把牙刷一扔连滚带爬往外跑去,他一口气冲到卧房门口,一拉开大门,看到一个身穿唐装的中年人堵在门口,沈重云也没心思细看,他只想赶快跑出这个鬼屋,拍了拍那中年人,颤声道:“里面有鬼,拜托你让让!”,中年人没有回答他,表情木然脸色惨白,沈重云想要绕过去,他无论朝哪个方向,那个中年人都无声无息地堵住他的去路。

沈重云怒了,他猛然抬头就想破口大纂A这才想到为什麽会有人立在他房门口?

只见那中年人眼神发直,脑门正中央插著一个子弹头,鲜血从洞口沿着鼻梁蜿蜒爬行着,已经干涸。沈重云又一声尖叫,刚往回跑没几步路,就看见汤文霞正从浴缸里爬到了地板上。

3

沈重云吓得连滚带爬,角落里突然有东西升空,那是一只蓝黑纸鹤腾空而起。沈重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年青天师给他的护身符,他连忙扑过去揪住那只纸鹤,这时又一只升空,他又动作敏捷的逮住一只,再升,再逮,不一会儿,四只角落里的纸鹤都被逮在了手里死抓著不放。沈重云乐坏了,他晃晃在他手里拼命扑腾着翅膀的纸鹤,道:“看到没有,别再过来,这些符是很厉害的,小心它们打得你魂飞魄散!”

那个中年人摇晃着走到他的面前,尽管沈重云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挺起胸膛将那些纸鹤伸到中年人的面前。那个中年人歪着头,目光呆滞地似乎研究了一下扑腾的纸鹤,然后揪住一个将它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

沈重云吓呆了,]想到@符这N]一c攻袅Γ他原以檫@符像上所演的Z一把妖魔鬼怪打退,M料什N反都]有。这个时候他的口袋里,又飞出一只纸鹤,扑腾了一下翅膀,迅速从窗户飞了出去。沈重云则无力地手一松,手里的纸鹤就都飞到了空中。

中年人似乎觉得纸鹤味道还蛮不错,在卧室里脚步迟饨地捉起纸鹤来。沈重云心中一喜,他掂起脚尖快速地溜过中年人,往门口扑去。这时,那只女鬼已经爬到了卧室里,她丝丝地叫着,中年人似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沈重云的衣领。

那b纳蛑仉P室w出的纸鹤穿过方敏旭的窗户,啪一声掉在了他的脸上。方敏旭立刻就惊醒了,他一闻纸鹤上面的味道,皱眉道:“怎么搞的,怎么这么晚才报信?”他连忙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一瞬间,他便魂体出窍,来到了沈重云的卧室,看到沈重云正像游泳似的两只手拼命狗爬式的向前y扒着,但却不能挪动分毫,他身后呆滞的中年人正揪着他的衣领。方敏旭冷哼一声,从空中掂过一只纸鹤,打开在上面念念有词,然后猛然贴在中年人的额头上。

那中年人一声怪叫,连连退后,头上冒着青烟,拼命地甩着头却不能将额头上的符甩掉,沈重也被摔到一去,在地上L了扇ΑL牢南技了连声嘶叫,方敏旭冷冷地道:“我怜你枉死,才不向你下重手,你居然一二再二三的骚扰我的事主。你有什么冤情,去地府跟阎王申诉吧!”

汤文霞趴在地上,那眼光充满了哀怨悲伤,但却就是不肯离开。方敏旭见她神情有异,不禁心中一动,Z放说了一句:“你有什么事,不妨先跟我说吧!”这时候,他听见了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汤文霞向后缩了缩,然后啪地一声,连同那个中年人也一起像阵轻烟似的消散于空中。”

门打开了,一群保安冲了进来,看到沈重色n白_得站不起恚M@慌暝不已,为首的李全力一把抓住双手还在拼命向前y扒着的沈重云,道:“老板,您没事吧?”

沈重云被一拍身一震得不p,到熟悉的音@才像突然@醒似地抬起了头,哪里还有女鬼的影子,他松了一口气,爬了起来,挺起了胸膛走了几步,趾高气扬地说:“我能有什么事?!”他捡起地上的蓝黑纸鹤,瞪着那双圆圆的眼睛骂道:“什么护身符,一点用都没有,这个神棍简直就是骗钱。我明天一定要到港大去找他,把我的钱要回来!”

方敏旭在一边气得七窍冒烟,他放了@N多b通L笮诺募Q,要不是沈重胡y把Q揣在手e死抓著不放,也不拖到情r危急才s恚他一转身回了自己的躯体,老头子见他黑着脸醒来,知道他心情不好,肯定要找人出气,连忙溜回了自己的伞里。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大亮了。今天学校开学,方敏旭只好简单洗漱了一下,拿着书下了楼,刚在楼下的茶餐厅坐下,伙计就已经很娴熟地给他端来了一份最便宜的早餐,一碗白粥,两个烧卖。方敏旭三口两口将白粥喝完,抓了两个烧卖赶学校的巴士。

那辆巴士刚下完了客,就匆匆地离开站台,方敏旭险险地跳上了巴士,自己那身从内地带来的高中校服,还是在铁门翘起的毛边上扎出一个小洞。他有一些懊恼地对司机说:“巴士大叔,你开车能不能慢一点!”

“做咩呀,我做钟点咯,前头有客,就往前头去了。”那巴士大叔翻了一下眼皮答道。方敏旭没好气地拉了拉衣袖,就钻到后头去了,车子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学校。方敏旭跳下车,他刚走校门口就看到一辆银白色的凯迪拉克停在门口--沈重云还真来了。

方敏旭黑着脸进了校门,没走多远看到学生会主席杨海东跑过来,笑道:“学弟,教务主任让你去一!”

方敏旭拖着脚步进了综合大楼的门,看见新任的教务主任正推着眼镜点头哈腰跟穿了一身白色西服的沈重云说话。

“沈先生若是对我们新校舍感兴趣,我可以让您看看我们校舍的模型!”
沈重云见了方敏旭立刻舍了教务主任奔他而去,嘴里嚷嚷道:“神棍,可让我逮到你了吧!”
方敏旭冷哼了一声,心想还不是我给你的地址电话,看着沈重云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心里一阵懊悔,暗暗咬牙昨天为什么不多吓唬吓唬他。

“教务主任,你找我!”方敏旭低眉顺目地道,他这个学期的学费还没有凑齐,这个时候绝对不敢去拂逆教务主任的毛。
教务主任板着脸道:“听说你借了沈先生的钱不还?”
方敏旭微转头去看沈重云,他正天真的看着他。
“人穷,但要穷得有骨气!对不对?我们当初挑中你当交换生,不也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沈先生是一个心地慈善之人,你怎么能……”
“行了,我借了你多少钱?”方敏旭挺起胸膛冷冷地问。

沈重云见他脸色突然阴沉了起来,不由抖了一下,于是本来要大开的狮子口,也变成了小猫嘴,道:“三万块!”

方敏旭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张还没来得及兑现的支票掏了出来,然后又从皮夹子里点了一千块,混着那张支票甩给了沈重云,转身扬长而去。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教务主任在他身后嚷道。

沈重云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抓在手里居然没有快感,嘟哝道:“这个人嘴巴臭,脾气也臭,他要是说两句好听的,我也不是……不会宽限他两天啦。”
“沈先生不如我们去看看校舍的模型!”教务主任殷勤地道,把他做捐款的金主一般~媚,沈重云听了打了个哈欠,无聊地说了一句下回吧也走了。

方敏旭捧着书坐在医科系实验室大楼的台阶下生闷气,没想到这一不但没有挣到钱,还连这半个月的饭钱都搭了进去,想到接踵而来的各式费用,他不由坐在地上腿脚发软。

“学弟,为什么坐在台阶上?”杨海东走了过来,他是本地人,与方敏旭同系,但却是高一届的学长。由于他的父亲是协和医院的大股东之一。因此系里面无论师生巴结他的人很多。而杨海东也很会做人,又兼长相英俊,在系里极受女生追捧,因此可谓人见人爱。

方敏旭不会说粤语,在物质上又与他们有着很大的差距,平日里又要扮世外高人,所以除了做项目时有接触,基本上不与他们联系,尤其大W生常出[或聚的M是他所不起的,久而久之就成了除非有事同W才碚宜。但是杨海东极为热情,三番四的邀请方敏旭参加他家开的PARTY。

方敏旭连忙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没什么,刚才跳下车的时候,脚扭了一下。”他清淡惯了,怎么好让人晓得世外高人为钱发愁。

杨海东想你_受站得@N利索?似乎对他冷淡的态度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多什N,跟在他后面小声说:“你家在内地,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跟我讲,大家都是同学,你又是我的学弟,没什么好客气的。”

方敏旭一愣,也有一些感动,于是说了一句谢谢,便进了他的实验室。同学杨莹玉正在用小白鼠做暑期的标本作业,她注射过麻药之后,动刀将白鼠的肚腹切开,清理它的内脏。她见方敏旭进来,就笑道:“学长,你的标本做好了吗?”她说着将已经清理好的小白鼠放进福尔马林。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只被清了内脏的小白鼠突然跳了起来,杨莹玉的一时不妨,手术刀划破手套将她的手划了一个大口子。

那只开膛剖肚的小白鼠在实验室里上跳下窜着,杨莹玉骇得失声尖叫。其它实验室里的迅速跑来,看了也都骇然无语。

方敏旭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但他只是一错神,手就已经抽出一道符,那道符随着咒语在空中自燃,方敏旭一甩手,火符犹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打在小白鼠身上。小白鼠跳哒了几下,摔落在实验台上,再也不动弹了。方敏旭松了一口气,正要^去查看s忽然发现实验室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大张着嘴巴看着他,见方敏旭转过头,他们立即恢复了热闹:

“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
“是啊,阴转多云,呵呵~~”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只留下杨海东若有所思,还有杨莹玉一脸崇拜的看着方敏旭。

“真没想到原来学长是法术界的人~~”杨莹玉的眼睛里两颗红星闪闪。
“什么法术界,快做你的标本吧,要不然送你去阴阳界!”方敏旭转过身,避开杨海东的紧盯着他的视线。

“奇怪了!”杨莹玉在一旁嘀咕道。
“怎么回事?”方敏旭转过头来,杨海东已经走了。
“是这样啊,这一笼小白鼠是我领的,我明明记得是领了五只,我们小组一共五个人啊。我今天做了一只,应该还剩四只才对!为什么笼子里还有五只?”

方敏旭用摄子将那只死老鼠拎了起来,若有所思。他用塑料袋将那只老鼠包好,正要放入口袋里,lF钣瘳目光,X得有些不自在,D身x_f要去I@W期的新。领完新书后,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杨海东开车过来。

“学弟,我送你吧!”他探出头来说。

“不用了!”方敏旭道:“这里坐车也很方便!”

“可是你带了这么多新书啊,这个时间挤公车人会很多,很不方便的。”杨海东很诚恳地说道:“我也只是顺路带你,你不用一直跟我这么客气啊!”

方敏旭见他似乎有一点失落,也不好再推辞,就做上了他那辆平治车。
杨海东一边开车一边道:“其实学弟你刚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怎么说呢……”他敲着方向盘兴奋地道:“我觉得你有一股煞气!”他有一丝激动地说:“我跟你坦白吧,其实我也是法术界的人!”

“啊?”方敏旭吃了一惊。

“我师从大屿山圆通方丈,师傅说我极具天赋,只是天眼未开,因此目前还只能在潜修阶段。学弟你已经到哪个阶段了?”他有一些羡慕地说:“想必已经到了可以阴阳两界自由来去的阶段了吧!”

“那是阎王,不是方敏旭。”方敏旭嘴里喃喃地道。

杨海东猛然将车一停,抓住方敏旭的手道:“学弟,我知道在大学里我是你的学长,但是在修行道上你是我的前辈,希望你以后能不吝赐教!”杨海东激动地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方敏旭微微将头往后靠了一下,抽出一只手,将杨海东那张贴得过近殷勤的脸稍稍推开,然后反手打开车门,干笑道:“一定,一定!”他说完像逃也似的下了车,杨海东还在后面大声地喊:“就这么定了,前辈!”他看到方敏旭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就握了一下拳,喊了一声:“yes!”微笑地开着车走了。

方敏旭一口气冲上天台,打开自己的房门,只见书桌上一本公子正自动翻页着。他冲过去将那本公子压住,黑着脸道:“你又到楼下去偷人家的书!”空中显出一个白发白须老头子的身影,他在空中兜着圈道:“怎f@Ny,我让你买两本给我,你又不买,我只好去跟居借喽!”

「修道之人看@些西,想位列仙班!」方敏旭打开窗户,用力将那本公子扔出了天台。

“G,]看完哪!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老鬼缩了一下脖子。

方敏旭不吭声,从床下拉出一大箱子,拿出两包速食面。

“为什么要吃这个!”老鬼在空中飘来飘去,道:“你不知道这东西即没味道,又没营养,你正在长身体,要吃好东西!!”他飘在半空中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严肃地道:“吃,是绝对不能省的!尤其@滋礻獯笫⒖峙有不少r,施法符很耗Mw力。“

“没钱!”

“昨天你不才到手三万块?。”

“被沈重云拿回去了!”方敏旭狠狠地戳着碗里的面,想像着这是沈重云的脸。
老鬼的在空中飘来飘去,突然闷哼了一声累了,就嗖地一声回了伞里。方敏旭破例见他居然没有长篇大论教训自己,仍不住诧异了一会儿,走回电脑面前,看见屏幕上现出大大的三个字:生鬼术。

方敏旭连忙拉开凳子,坐到了电脑面前,打开那篇文章。

“传闻是日本伊桑教的一种邪术,伊桑教称之为修罗术。将人体的灵魂封存于体内,即使人死肉腐,也可以如活人一般行动自如!世人称之为生鬼术,据流传,有生鬼的地方都会天气骤然寒冷。但这种邪术只是一种传闻,一直未曾得到过法术界的证实。”方敏旭用鼠标往下拉了拉,发现只是短短的一节,就没有了,他皱了一下眉,道:“有没有搞错?”
他扫了一下那个作者的网名,是Peter吴。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天板喃喃地道:“生鬼术,将人的灵魂封存于体内!”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老鼠,拿出摄子与放大镜拨弄着这只老鼠。他用摄子夹住老鼠的头部,抽出一把细刀,刮开它头部的皮层,见老鼠的头顶赫然插着一根银针。方敏旭用摄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银针抽了出来,他用放大镜一照,突然颤声道:“老鬼,老鬼,快出来看!”

但是他唤了良久,也不见老鬼出来,方敏旭不禁讶异,老鬼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离开了,他上哪里去了?

沈重云此时刚刚吃过晚饭,他抱着枕头穿着睡衣,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上按r收看今天的TVB连续剧。天,渐渐黑了。电视剧正放到高潮部分,女主角抱着孩子冲出了大宅院,天正下着大雨,女主角的脸被拉了一下近景,她含泪看着天,似乎在问: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沈重云眼圈都红了,他拿过了纸巾盒,抽出了一张纸……可是,电视机的画面突然没有了,里面一片雪,W了紫拢跳出了一些乱码,乱码过后,Bs的沙沙也倏地不了,o的再度出F模糊不清的面,只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一口古井里爬了上来,慢慢爬近,越来越近。

沈重云张大了嘴,眨了眨圆圆的眼睛,突然破口大骂道:“有没有搞错,怎N看也w台?插播什么贞子烂片!¥%&××”

里面^力爬到一半的鬼被他一通乱骂,似乎退缩了一下,但又好象不太甘心,继续往前爬……抬起头给了沈重一个阴掺掺的笑。

“切~~什么烂片,贞子都长胡子了!@是哪一拍的?”沈重B度不屑得很。

鬼犹豫了一下,不甘心,是勉力地往前爬……

“情节拖沓,光爬就爬了七八分钟,烂片!”沈重云叫骂声不绝于耳。

那鬼似乎很受打簦咬牙继续往前爬,屋里s突然消声了。咦,难道沈重云睡着了?鬼抬起头,只见沈重云圆睁着双眼,一脸惊恐。鬼心想怎么了,我还没爬出电视机呢。他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枯枝折断的声音,一庀⒁搽S之漫而_,囟润E然下降。

鬼一回头,只见一个n白女子慢慢地从身后走来,风吹起她的长发,h散在L中牙舞爪,她的脸上有几道轻微的红线,仔细一看那张脸似乎四分五裂。

老鬼站了起来,他不用想也猜出这一位就是汤文霞。他原本是来吓唬沈重云的,替方敏旭出口气,但是没想到这个女鬼竟然能轻而易举地J入他所构建的幻境!

“快打电话给方敏旭!”他冲沈重云大嚷了一声,他看到沈重云连滚带爬地朝电话机爬去。
“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小哥儿不过是薄情了一点,却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要怪只能怪你命太短!你何必苦苦纠缠?”老鬼一好心苦瘢一有cd同佣际枪恚@女鬼怎一出鍪颤N事都]郑收效s跟自己苦命表演半天差@N多?

那女鬼歪头似若有所思,老鬼心里大喜,还没等他露出笑容,那个女子突然狰狞一笑,幻境里的风大作,她的头发化作一只只乌黑的爪子向他伸来。

老鬼极度后悔没有把自己的看家法器魂幡伞带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符咒,那乌黑的头发就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女鬼张大了嘴,越张越大,直至淹没了整个五官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

灵吃灵!老鬼忽然意识到她不仅仅是恶灵,而已升至食灵半妖,不过短短两日她的功力为何突飞猛进,尽管这个问题悬疑无比,但是眼看自己就要成了别鬼嘴中餐,老鬼也顾不上诧异了。他努力仰着头,但是自己的脑袋还是被那些发丝卷着往那张大嘴里送。

瞬息间,方敏旭奶於降,他一搭自己的皮带,就抽出一把软剑,ι砩瞎馊AR聚,一剑劈断了那些缠绕在老鬼脖子上的发丝。老鬼见方敏旭来了,精神一振,他接过方敏旭丢过来的魂幡伞洋洋得意地道:“识相一点,你就束手就擒吧!”

汤文霞合起了血盆大口,神色漠然,虽然站着不动,却翘起嘴角冷笑了两声。她的态度如此嚣张,与前几撞见截然不同,幻境中狂风大作吹起她飞扬的^,汤文霞突然张开了嘴,咆哮了一声。

“小方,怎么办?”老鬼抽了一下气道。
“已是恶灵,灭!”方敏旭冷冷地道。

方敏旭收起软剑,从口袋里掏出紫金符,打了一个符令,喝道:“弟子方敏旭除魔卫道,请诸神借我诛魔令!”那道符飞至空中烨烨生辉,然后隐于方敏旭的额头,化身一道金光闪闪的小符。

汤文霞仿佛此时才露出一点惊慌之色,有一丝害怕。

老鬼叹息了一声,他有一些遗憾地收起了魂幡伞,听着方敏旭冷冷地道:“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方敏旭额头上的符瞬时光茫万丈,随着方敏旭最后一道符令手势,它犹如一道利箭飞射出去,打在了汤文霞的灵体身上。

汤文霞一阵尖厉的叫声,被击出数丈远,嘴角流出汩汩绿色的液体。道家诛魔令都没有打散汤文霞的灵体,方敏旭与老鬼都大吃了一惊。

老鬼看到方敏旭一动,连忙张开魂幡伞,道:“还是我收了她吧!”

他一甩手,那把破旧的油纸伞在空中打开,旋转着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地上的汤文霞被吸进了伞里。老鬼松了一口气,心道: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鬼一命,没有七级,三级半总是有的!”他手一招,刚想收回那把伞,突然又听到汤文霞一声咆哮,魂幡伞竟然被她的爪子撕破,汤文霞脱困而出。

5

老鬼都顾不上心疼他的法宝,连忙从怀里掏出符,一阵咒语之後与方敏旭的符一起抛了出去,两道金符打在汤文霞的身上,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身上的阴气渐渐散去,再也爬不起来。汤文霞似乎也知道大限已到,她顺著电视机的方向往前爬了几步,伸出一只手,嘴里似乎在叫著沈重云的名字。坐在电视机前看得目瞪口呆的沈重云抱著枕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眼圈也有一点红。汤文霞似有一些欣慰,可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沈重云又往前挪了几步,老鬼叹了一口气,道:“这小鬼总算还有一点良心。”谁知道沈重云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几步之後,啪,把电视机关了。汤文霞也在这瞬间里化成了一阵劫灰。

方敏旭气道:“喂,沈重云,你有没有搞错!”

老鬼看了一下四周,小声对著脸气得发黑的方敏旭道:“我们只好从电路出去了。”

方敏旭狠狠地瞪了老鬼一眼,气呼呼地走在前头,老鬼听他小声赌咒发誓再也不理会沈重云的事。方敏旭在沈家的电路里晕头转向的走了一圈没找到出口,老鬼在後面拖著伞拍马道:“这见鬼的沈宅哪里来这麽多的电器,都找不到一个空插孔。幸亏你方向感好,要不然真找不著出口。”

方敏旭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们千辛万苦才回到租住的小屋。老鬼捧著自己的破油纸伞一阵愁眉苦脸,方敏旭则开了一罐可乐到天台上喝。不知怎麽想起已经化成劫灰的汤文霞,心中有一丝不快,总觉得有很多迷团未解。这时候天空隐隐传来雷鸣,这几天要不就是下雪,要不就是打雷,极度反常。方敏旭转身想往家里走去,老鬼突然飞了出来将他扑飞出去,只见一道闪电劈在了方敏旭刚才站立的地方。

“劫雷!”方敏旭失声道。

“有没有搞错,你们当小方是狐狸变的,居然劈劫雷!他是天师,除魔降妖,替天行道……”老鬼本来指著天骂得畅快淋漓,突然哑了声。他转过头看著还坐在地上,脸如死灰色的方敏旭,喃喃地道:“死了,你收错鬼了,汤文霞有冤!而且罪不致死。”

方敏旭突然爬了起来,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隔了一会儿,老鬼探头进去看,见方敏旭抱著头坐在床上。

“她都变成食灵半妖了,怎麽说我们也没有全错,你说对吧!”老鬼乾笑著安慰道,他边说边去朝方敏旭的那只手张望。

“不用看了!”方敏旭淡淡地道:“她与我有生死约了!”他说著摊出双手,只见手掌心上各有一道黑线。

老鬼啊了一声。

世道因果轮回,有冤情的鬼向债主复仇,一般来说冥界与法术界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免债务转移。如果修道之人不慎用法术错杀了有冤情的亡灵,因果轮回就会启动,自动将这位修道之人与怨灵缔结一个生死约定。怨灵不得申诉的冤情需有这位修道之人来代替完成。并且要在这两条黑线升至心脏部位之前完成,否则修道之人将会坠入阿鼻地狱,赎还他所犯下的罪孽。

这道不成文的约定,老鬼也只是听说,没想到应在了方敏旭的身上。老鬼一阵揪心,想要责备方敏旭一贯用法过度,对待亡灵过狠,但是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也只好叹息了一声。

方敏旭的脑子有如电转,一切又回到了开始。汤文霞为什麽要附在沈重云的身上,难道说沈重云就是她的债主?可是她有足够的时间索命,为什麽又手下留情?那首砌墙歌又是什麽意思。他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地起来,摊开手一看,掌心里的那两条黑线长了一些。

方敏旭有一点垂头丧气地拿著两个烧卖进了实验室,他走到放小白鼠的地方,发现笼子不见了。

“学长是不是找小白鼠?”杨莹玉道:“被隔壁的吴教授拿走了。”
“吴……教授?”

“是啊,他们要做实验自己不会去领哦,偏偏过来拿我们的。小组大就了不起啊!”杨莹玉不满地道。

方敏旭心里一动,又问:“吴教授的英文名叫什麽?”

杨莹玉一愣,道:“我哪里知道,吴教授就是吴教授喽!”

这时候,杨海东溜了进来,他听到这里,立刻兴奋地问方敏旭,道:“前辈,是不是发现了什麽?”,杨莹玉听他叫方敏旭前辈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方敏旭连忙将烧卖塞在嘴里,吱吱唔唔的,偏偏他走到哪里,杨海东跟到哪里。

“我可以帮你去打听吴教授哦!”杨海东跟在方敏旭的身後道,他见方敏旭果真转过了身,就得意洋洋地道:“我父亲跟吴教授是至交,要不然我怎麽会做他的弟子呢?”

方敏旭放下了烧卖,将他拉出了实验室的门,一直拉到外走廊,认真地道:“你是不是真想要插手这件事!”

“那只白鼠太诡异了,我是法术界的人,理应除魔卫道!”杨海东挺起了胸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方敏旭想了想,终於道:“我只要你去查一下吴教授有没有什麽英文名字!其他的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话刚说到这儿,看到走廊那头挂满一身名牌流里流气的沈重云正在四下里东张西望,方敏旭还没来得及偏过头,他已经发现了他。

“神棍……哦,不是,神仙!”沈重云开心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方敏旭,几乎扑到他的身上。

“你还来做什麽?”方敏旭一看到他,就连想起几天来的遭遇,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听说你勤工俭学!我特地来给你一个好机会!做我的保镖怎麽样?“沈重云眯著那双圆圆的眼睛道。

“给你打工!”方敏旭哈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一个月给你三千块……”他见方敏旭还在往前走,连忙道:“一个月五千!我在内地开的合资公司,车间主任都只有五千块哦!”

“这是香港啊,先生!”杨海东冷笑插嘴道:“敏旭,不如你上我那儿打工,不用干活,我一个月出你一万。”

沈重云的小脸一下子涨了个通红,他死死盯著杨海东,老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出一万零五百!!”

杨海东听到他的出价差点没跌倒,刚要说什麽,方敏旭已经接嘴道:“成,你先把那三万块还我,另外每个月的薪水先付再干!”

沈重云还要再讨价还价,但见杨海东嘴皮一动,连忙掏出支票本,先填好数字,在上面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撕下来,一脸心疼地递给方敏旭。

“今天晚上要到我家来哦!”沈重云临走前千叮咛万嘱付,那双眼睛好像射穿了方敏旭的口袋,一直看到那张支票。

老鬼见方敏旭回家收拾东西,不由问:“你不是不管沈重云的事了吗?怎麽还去?”

“我是想去查一下汤文霞为什麽死缠著他不放。”方敏旭淡淡地道:“而且他的脸上死气很重,不出七日,必有血光之灾。”

他带著那把破伞,领著一只破旧的木箱进了沈家的豪宅,沈重云穿著一身睡衣跑出来迎接他们。方敏旭看得出来他还是蛮高兴的,沈家的豪宅很大,空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人,在夜里显得格外孤独寂静。

一个白衣黑裤的女佣走过来,接过方敏旭的东西。沈重云将他领到一间气派的欧式卧室。这是一间复式卧房,最里面是睡房与卫生间,外面还有一个小型的客厅,里面的家俱都是丹麦的制品,看得出来旧主人喜欢稳重大方的东西。沙发椅上丢满了毛绒绒的抱枕,玩具之类。沙发对面还有一个超大型的液晶电视,方敏旭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想沈重云这一做事还算地道。

“我的卧房还不错吧!”沈重云得意地问。

“什麽?你的?”方敏旭沈著脸道:“你带我来你的卧房干什麽?”

“以後你就住这里啊!”

方敏旭笑了,道:“那你也太客气了!我怎麽好意思让你把房间让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沈重云道:“我也住这里!”

方敏旭这一下子差一点咬著了舌头,道:“你要我跟你睡一张床上?!”

“那当然,你是我的保镖啊!”

“你以前的保镖都睡你床上?”

“那不一样啊……”沈重云小声喃喃地道:“那东西会从电视,浴室里面爬出来……”他说著哆嗦了一下,方敏旭看见他眼底一片青黑,知道他最近肯定吓得不敢入睡,就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

晚上……

“咦,你怎麽睡在我床上?”沈重云终於从隔壁看完他的长篇TVB剧回来,就看到方敏旭靠坐在床上看书,显得有些疑惑。

方敏旭从自己的书本上抬起头,道:“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可是……还有地板啊!”

方敏旭勃然大怒,道:“你该不是让我睡地板吧!”

沈重云指著床前那块土耳其手工羊毛毯道:“那上面也不差啊!”

“给狗睡才不差!!要不然就一起睡床上,要不然我就出去睡!”方敏旭斩钉截铁地道。

沈重云见他气势如此强硬,只好犹豫了一下,喃喃地道:“好吧!”他上了床,方敏旭手里的书还没翻过一页,他就已经睡著了。他一边翻著身,一边说著梦话,梦里不知道碰上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边磨著牙,一边嘻嘻笑个不停,一个大翻身,把身上的毯子踹开了。方敏旭见他白里透红的脸上长长,卷卷的睫毛,挺翘的鼻子,配著一脸的稚气,叹了一口气,替他将毯子拉好,自己也熄灯睡了。

三分後……

沈重云又翻了个身,将脚重重地搭在了方敏旭的身上。方敏旭睁开眼,小心地将他的脚放了下去!

五分钟之後……

沈重云在梦里嗯地伸了一个懒腰,啪一记,手结结实实的打著方敏旭的腮帮上。方敏旭捂著吃痛的腮帮子,将脑袋下的枕头抽出,把它横在自己与沈重云之间。

十分钟之後……

沈重云很安静地睡著。

方敏旭松了口气,闭上眼正要进入梦乡。

突然,下面警铃大作。沈重云踢了一下方敏旭,含糊地道:“快下去看看发生什麽情况了?”

“为什麽要我去!“

“你是保镖啊!“

“你不是还有好多保镖嘛!”方敏旭极度不满。

“辞了……”

“为什麽辞了?”方敏旭惊讶地道。

“我请了一个神仙做保镖,就不要他们了……”沈重云说著,呵呵傻笑了两声,闭著眼睛砸砸嘴,又睡著了。

警铃响得刺耳,方敏旭知道再不下去,该把这个区的员警察招来了。他下去把误踩警铃的野猫理掉,又把装置复原,整整弄了一个多小时。他浑身疲惫的上来,看到沈重云睡得正香,一个人横过来占了大半张床。方敏旭黑著脸看著他,突然阴阴的一笑,上去推了他几把,把他弄醒。

“你干什麽?”沈重云揉著眼睛。

“现在是去邪的最好时辰,你知道你为什麽老是撞邪?”

沈重云瞪著圆圆的眼睛看著他,摇了摇头。

“因为你身上的邪气太重,所以要去邪!不过去邪是要吃苦头的……”

沈重云连忙道:“我不怕!”

“好!”方敏旭嘴角的肌肉一抽搐,他拿起毯子盖住沈重云,对著他好一顿拳打脚踢。

……

沈重云掀开毯子,吃痛的摸著自己的身体,问:“我邪气去了吗?好痛!”他掀开自己的睡衣,摸著自己身上的青紫。

方敏旭看著他雪白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由心一软,嘟哝了一句:“差不多了!”

沈重云一躺下去,就疼地嘶了一声,方敏旭装作没听到。隔了一会,沈重云小声道:“方大哥,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说!”

“可不可以明天不要去邪……下个礼拜再去好了。”

“行了!”方敏旭粗声粗气地道。

6

第二天,方敏旭吃过沈家的豪华早餐,又让沈家那辆超长版凯迪拉克送去学校,他向聿凰裕,更遑坐^@N,如果不是他手上的那道黑线又加长了,他真是会心情超爽。可是现在……方敏旭有气无力地下了车子,往学校走去。

“前辈!昨晚在沈家好吧?”杨海东从后面追上来,先P训候了一下,方敏旭沉著]什N表示,然後他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已经问到吴教授的英文名了。”

“叫什么!”方敏旭@才急急道。

“我父亲和他留学的时候,同学们都管他叫miller!”

方敏旭哦了一声,有一些失望,转身想走。谁知杨海东又说:“可是我父亲说,他怀疑吴教授还有一个英文名,他说有一聚会的时候,他听见有一个人叫吴教授……”他看着方敏旭瞪大了的眼睛,俩人几乎一起道:“Peter吴!”

“原来你知道!”杨海东兴奋地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方敏旭拍了拍他的肩,道:“干得不错,有事下一再找你!”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你有事找我!”杨海东在他背后叫道。

吴教授是港大医科系里一个资教授,他平时极为沉默寡言,除了亲自所带的弟子,几乎与学校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太多的联系。他身材原本就清瘦,尤其平时喜欢着黑色条纹西装就更加显得身材瘦而高。他穿过港大的停车场,向他那辆老式的福特车走去。

刚打开车门,前面就绕过来一个少年,他长得挺帅气,有着一张很阳光的脸。他正微笑着看着他,然后开口道:“ peter吴,你好!

吴教授稍微有些劝嫉氖萘成舷猿鲆黄惊讶之色,道:“你是谁?”

“方敏旭!”

吴教授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讶异之色似乎稍淡了一些,道:“原砟憔褪悄歉鲈谑笛槭依镉没鹕辗打小白鼠的方敏旭!”

“不好意思,不小心弄坏了吴教授的试验品!”

吴教授尴尬地笑道:“我还要多谢你呢!我们上车谈吧!”

两人坐上车後,吴教授摸出一根烟,道:“你不介意吧!”他得到了方敏旭的认可之后,点上烟,狠狠吸了两口,才缓缓地道:“幸亏这事被法术界的人碰到了,要不然真要捅出大麻烦!”

“我想知道生鬼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教授又狠狠吸了两口烟,表情迷茫,似乎陷入bh的回,道:“这要从我四十年以前参加在日本召开的灵异学会议说起。当时在日本灵异界生鬼术的传言很多,曾经引起S多人研究的热门课题之一,我也在初接触之后就迷上了这一个课题……”

吴教授似乎有一些感慨,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但生鬼不像一般妖魔鬼怪,出F的o非常稀少,很多髀都y以C。一九六二年中l生灯鹛模r在传言在中国内地四川有一个疳峋恿糁的日本伤兵俘虏,其妻宫田雅子将自己的丈夫u作成了生鬼,因此造成了附近s一千余人的死亡,另有几百官兵c医护人员离奇失踪,我也曾想要前往研究,竟生鬼的出F十分y得。」

f到@e墙淌谡Z微,吐了一口,接著又道:「很可惜当时内地局势非常紧张,我想方O法到拜PS,是不得其T而入。当时有一位香港的灵异界老朋友因为与国内一位高层有一些亲戚关系,而找到了机会进入内地调查,但是有去无回……仅有的一些资料也都未能保全下来。所以传言虽多,却无从证实。很多人研究了以后,都只能不了了之,能坚持下来并不多,我就是其中一位。可就连我也在大约二十年前放弃了对它的研究。”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旧事重提?”

“因为一位老朋友的女儿造访!”吴教授眼睛又亮的起恚道:“我与这位老朋友都是灵异界的学者,四十年之后,他的女儿也成了一位灵异学者。我那位老朋友造诣普通,他的女儿年opp却在灵异上极有天赋。今年全世界的灵异大会在中国的五台山招开,这是一百年以来,第一在华人的地盘上召开灵异大会。这大会还将会为最杰出的新研究颁发一枚灵异勋章。灵异学者不同于你们修道之人,@是一T^特e的W科,L久以o法跟西方@W的W科相比,@K神秘的I域一直以矶嗌偈艿脚D,所以外界的认可对很多灵异学者来说就是一切!!她的l表主就是……已久o人研究的生鬼术!!生鬼是`W上L久存在的一iF,若是能有多一些研究,必定……”v到最後墙淌诼音越碓降汀

“她来找你,是因为你对生鬼术有过研究?”方敏旭道。

“不错,她跟我提出合作,但是我拒绝了她!”吴教授颤抖的手拿着那根烟道:“因为生鬼术竟实在太邪恶!!生鬼术听说源于秦始皇求长生不老之术,此术被带往日本之后却被伊桑密宗发展成了一种邪术。它将人的灵魂的封存于人体内,即使人死肉腐,也可以行动自如。生鬼不入轮回之道,不在三界以内,但与大部分僵尸不同的是:生鬼可以保有自己的意R,生鬼是活生生的,外表根本分辨不出恚而它跟其他妖魔鬼怪最不一右沧害的地方是可以穿梭于阴阳两界,知道过去未来,是属于五维空间的人。」墙淌谥v到@e激拥仡抖,pS收s,不知真是ζ涓械娇郑是感到d^。

「阴阳界中唯有阎王拥有同等的权力,你想冥界怎么能不慌?因此每当有地方出现生鬼,o它造成多少那椋死了多少人,地狱都会封闭在那里的大门,拒^接受亡`M入,因而造成那个地方大量亡灵聚集。再加上生鬼是天地间至阴之物,无论在阳间阴间,都会大量释放阴气,所以他所到之必定会天降灾星,恶鬼弥途,阴气弥漫阳间,生世变成修罗道,所以伊桑教管生鬼术叫修罗术。”

“可你m]有答c你朋友的女汉献鳎但也并没有放弃研究,不是吗?”方敏旭冷冷地道。

吴教授不答他的话,而是接着自己的回忆道:“r我拒^她以後,她只笑了笑,留下了一根银针就离开了!她走了之后,我用显微镜仔细查看过那根针……”

“上面刻了日文写的一道符!”

吴教授点了点头,知道方敏旭也已z查^那根,道:“我当时预料到此事会有大麻烦,于是我将那根针藏了起来,写了一封信给我的老朋友,希望他过海来劝一劝他的女儿。可是还没有等我的老朋友抵达香港,他的女儿又给我来了一个电话……那天我刚好下完了课,走廊里人很多音s,电话也不是听得很清楚。只听她反反复复说,七曜连珠,修罗再世。由于电话实在听不太清楚,而我也在很好奇有P生鬼的事情,于是我约她当晚八点去我家里详细讨论…………原本也想便再袼。”

吴教授沉默了许久才又道:“可是那一晚,我等到很晚都没有等到她,只等来了她的电话,她的电话声很嘈杂,声音也很怪,像是暮苓h的地方恚她说,生鬼的出现必需有三个条件,一是七曜连珠,二是天灾人祸,三是应劫之人。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方敏旭见他又开始猛抽烟,忍不住问:“后来呢?”

吴教授放下烟头道:“第二天我看报纸,才知道她那天在天平山上坠车身亡了,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但是她那天跟我通电话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

方敏旭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半天才问:“她是不是叫汤文霞?”

7

墙淌谟地:“你JR她?”

方敏旭苦笑了一下,道:“_切的f,我JR她的鬼魂!”他⑷绾闻c文霞Y怨的情r地f了一遍,墙淌]有料到B文霞父H都已死亡,@得O檎痼@。

方敏旭m道:“文霞之死一定有冤情,她的鬼魂似乎有要f,可是我前前後後c她照面三,她b字未吐到底是何冤情,@首砌歌是她留o我的唯一息,可是我在看不出硭到底想表_什N意思。但是我想他的父H也S是倪@上看出什N端倪,因此遇害。”

墙淌诿嫔n白微微抖地接^那,仔看了杀椋u了u^,道:“我也看不出有什N名堂,我先拿去⒀幸幌隆!

方敏旭c墙淌诜e之後,回到沈宅。沈重正在Y廷玉筮@月公司的I,方敏旭_他zc了c^,就坐到一去看sI。

沈重似乎有一c不太高d,道:“中h大B一c也不破f,槭颤N又要化Xb修呢?”

Y廷玉托了托上的眼R,好脾獾亟忉道:“中h是我企I的T面,每隔五年就重新b修一番,裁活著的r候,@份X也是不省的。”

沈重想要拒^,但似乎又有一些畏质Y廷玉,沈默了半晌,才嘟著嘴拿^P在文件上自己歪歪斜斜的大名。方敏旭在一旁看著他一的心疼,心Y暗暗好笑。

“不留下沓燥幔俊笔Y廷玉接^文件就似D身要走,沈重便_口道,但他的上完全]有留人的\意,到Y廷玉f公司有事,缀跏g快地BBc^,道:“你忙,你忙!”,然後毫不掩地崆樗退x_。

“人家槟炅四屈N多X,你留人吃好歹有c\意嘛!”方敏旭翻了一sI道。

“你不知道……”沈重D了^恚不M地道:“他表面上忠心耿耿,其是拿我傀儡!我F在是忍著他,有一天我逮到他的e。”

方敏旭地看了他一眼,]想到沈重有追中∧X子,也不完全是傻子。

他便微笑地道:“你不如去念吧,整天泡在家Y看。就算被你逮到e,你也拿人家]k法!”

沈重了高d地道:“不如我跟你W符吧!”

“跟我W符?槭颤N?”方敏旭。

“我X得你符的幼涌岚。 

“有幔俊

“有哦,很!”

“真的?”

“然是真的,很管用!”

方敏旭忍不住笑道:“符@N西可跟功力有P,不是l了功效都是一拥模 彼都想好沈重一定星星眼地F他功力高,身槭劳飧呷怂然要自t删洹

l知沈重突然不接他的岔了,抬^望著天板,思考了一子喃喃地道:“那N就算我W了鬼符,也不能死Y廷玉D!”

方敏旭B忙咳嗽了一,so起身往巧先ィ沈重突然回^^淼溃骸澳且你符w死他,要多少X!”

方敏旭已一溜小跑M了浴室,心Y暗想,下回再也不要跟@小白Vv了。

他洗好了澡出恚只沈重正在[弄他的手C,便走^去一把Z^恚不高d地道:“你@人怎N不懂Y貌,S便e人的西!”

沈重也不高d地嘟道:“你@人才不懂Y貌!”他似乎有要f,但又欲言而止,然後一副幸返的模幼在客dY看。

方敏旭也械美硭,坐在一旁看他的tI。

只是沈重今天好像X得他的比上的苦情女主角要有吸引力,一直不停地笑[[地看著他。方敏旭直X上心wy,他恿由碜樱不耐┑挨著他很近的沈重往旁推了推。

沈重似乎真有一c不高d了,D身回Y屋睡了。很快方敏旭在外面也看不M去,也回房躺了下恚但s翻砀踩サ乃不著。好不容易快睡著了,只手C叮一有短消息怼

方敏旭迷迷糊糊地打_手C,只上面只有一行短。

“]有等到你,那我就先去看一下了。恰

方敏旭一下子拇采咸了起恚他查了一下手C,果然墙淌谠o自己打^。他回D身狠狠⒁呀睡熟的沈重拉了起恚吼道:“才是不是有人打o我?”

“是啊!”沈重揉著眼道。

“你槭颤N不v!”

“我好心o你接,l你R我]Y貌,我就不告V你,你明天被老R!!”

方敏旭B忙回茈,但是已不通了。

“他到底f什N了!”方敏旭一套著衣服一,他沈重抿著嘴,於是忍著猓道:“沈重,我再你一,如果你不f,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理!”

沈重才有一c委屈的f:“你教授好奇怪,他你晚上去太平山,f那Y一定有息留下!”

方敏旭套好了牛仔,抓起手C就往外去,沈重慌慌忙忙地跟上他,道:“方大哥,你要G下我一人?”

方敏旭不理他,直接跑出了大T,可@已是午夜r分,沈家豪宅又在半山腰上,哪里能打到程。他正急得^上冒汗,只到後面一汽喇叭,沈重钠Y歪出^,道:“方大哥,我送你去!”

方敏旭咬了一下牙,只好上了他的。沈重大概也知道方敏旭獾埽路上也乖巧的不f,一路子_得w快,向硇獾乃像不怕P嗡频囊贿BJ了好t簟7矫粜癫煌5亟o墙淌诖螂,但是一直是不通。子一直_到太平山下,方敏旭道:“你在山下等我!”

“@N晚了,]有了,我送你上去吧!”

方敏旭q豫了再三,才道:“好,不^你上去之後,就呆在子Y,哪里也不准去!”

“哦……”

方敏旭在太平山上的道上了到了墙淌谀禽v老式的福特,B忙喊道:“停!”

沈重一急刹,④停在了路。方敏旭推_T就突然想起什N似的,又D回^牟弊忧澳孟乱K玉符,⑺煸谏蛑仉的脖子上,道:“住,你就呆在子Y,哪里也不要去!@K玉符是我方家的骷抑,你戴了它,就q如天神ow,只要自己平心o猓任何鬼怪不得近身。”他f著就匆匆下了。

沈重捏著那K玉符,看著上面的篆w,一字一字念道:“天……煞……孤……星。”他自小x不多,似乎樽约耗茏x出@四字而感到很高d,@r天空突然W雷。

天不知道什Nr候下起了雨,方敏旭拿著手筒一走,一局墙淌凇0胍r分,夜黑得l青,山Y有永@@的F。方敏旭在@哟箪FY行走著,前方似乎有一瘦瘦高高的影子,他大喜追了上去,道:“墙淌冢 钡是那背影似乎充耳不,路走得w快,方敏旭x他有一段距x。

周h境突然得ok起恚草g的xQ也不了,B空馑坪醵奸_始凝固,似乎到了一真空的空g取7矫粜癫挥砂了一下眉^,墙淌谟肿吡思s莫有道锏兀突然停了下恚他低^看了看表,c了一支,像是在等人。他等了一海]有等到人,於是拿出手C似乎l了一l短消息。

方敏旭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他看到的不是F在正在l生的事,而是不久前l生的一幕,他看到其的……墙淌诘挠。

方敏旭意R到墙淌谝欢ㄊ且呀死了,想必他所M入的地方,正是墙淌谒劳鲋地,他在空中]有h散的最後@段到底要向方敏旭揭示什N呢?

墙淌^掐纾向一山坡走去。@r候山坡上有袅凉猓一v小巧的火t色平治南旅骈_上怼7矫粜窨梢钥闯墙淌谟幸恍┚o,身wo微微抖,不停地用手帕擦著~^上的汗。那v火t色的平治慢慢停在了路,难Y面走出了一L^的女子,v然方敏旭^再多的事,也缀跞滩蛔∈叫了出怼_@女子外表神情趁模薄薄的唇r不r的o抿著,昭示著主人的性格O其杂玻@人不是文霞又是l?

8

方敏旭一阵冷汗,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正如他现在旁观吴教授临死的记忆,吴教授在濒临死亡的同时也正在看汤文霞死前残留在这里的记忆。

汤文霞走到山边,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彷佛那里存在着什么吸引她注意的东西,她的脸色有一些憔悴,似乎正为什么而烦心。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回去拉开了车门。这时候不远走来一个穿斗篷的人,斗篷的帽子几乎遮住了来人的脸,山间的风很大,几乎完全吹起了那件斗篷的下摆。

吴教授忍不住啊了一声,他似乎想扬手招呼汤文霞不要上车,身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方敏旭轻喝道:“不要往前走!”他一搭吴教授的肩,可是吴教授突然脸色一白,痛苦地捂住了胸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方敏旭与他一个错身,人往前一冲,只感觉到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旋涡,一下子把他吸了进去。

原本尤如窒息一般静寂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汤文霞发动汽车的声音,地上也很干燥,似乎刚才根本没有下过雨。

方敏旭英挺的鼻梁冒出了冷汗,他知道他现在已经置身于汤文霞的记忆之中,而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不久之后汤文霞就会坠山而亡,如果他不能从这个记忆中脱身,那么他就会随之与这段记忆共同消散在空中。

可这又是千载难逢解开汤文霞死亡之谜的机会,他边喊着汤文霞的名字,边招着手。可是汤文霞却似乎被其它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神情极度紧张,一直死死地盯着后车镜。

这时候,那个黑衣人已经渐渐走近了,方敏旭都能听到了他沉重的脚步声。周围的温度骤然间降了下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迷蒙的月色下,那个黑衣人半仰了一下头,斗篷的帽子滑了下去,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银白色的头发,周身的妖气之浓都泛出淡绿色之光。

方敏旭甩手打了道符出去,但是那道符还没有近黑衣人的身,就被他一掌拍掉了。

“他是生鬼,火烧符近不了他的身,他非鬼,不怕冥火,又非人,不惧怕死亡!”汤文霞突然发现了周围有同道中人,急忙喊道。

那生鬼嘶吼了一声,温度越来越低,空中结出了一层浓密的雾汽,原本皎洁的月色也黯淡了下去。周遭出现了如狼似虎的咆哮声,风穿过山间的呜咽声,方敏旭看着从地底层下伸出来的无数只手,与山间显现的层层鬼影,头皮也不由一阵发麻。

“有生鬼的地方阴气就会大量聚集,所以生鬼出现的同时,就会伴有大量的亡灵。”方敏旭喃喃地道,他想起了Peter吴的那篇短文,可是那篇简短的文章却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以克制生鬼的东西。他眼睁睁地看着生鬼越走越近,在这极度冰冷的空气当中,他的额头仍然在滴汗。

“结界!”这一汤文霞将头伸出了窗外又冲他大声吼道。

“好主意!”方敏旭一喜,抽出令符,道:“丑时属阴土,木克土,青龙属木,请青龙上位神。”他的令符出去,只见金光一闪,一道金亮的圆弧将黑衣人围在了当中。气温顿时回暖,那些鬼影也瞬时隐去。

汤文霞目光流露诧异之色,似乎没想到方敏旭年纪不大,但是功力不错。她下了车,看了一眼光圈内的生鬼,对方敏旭道:“多谢援手!”

“不客气!”方敏旭微松了口气,走到近旁问道:“请问现在几点?”
汤文霞扫了一眼腕上的表,道:“七点五十分!”

方敏旭心中一紧,他知道十分钟之后汤文霞将会开着车坠崖而死,但是他却还没想出可以走出汤文霞记忆的法子。

“我想问你一件事?”方敏旭连忙道:“偶尔一人在,手拎堤坝土,耳听坊间言,慢慢筑中庭,午半事一半,是什么意思?”

汤文霞想了一下,还没有说出答案,突然光圈中的生鬼嘶吼了一声,光圈被扯破了一个口子,那口子越拉越大。方敏旭连忙抽出令符补阵,这个时候他们都听到了一阵哼哼声,像小猫叫似的。

“方大哥,方大哥……”只见沉重云耸着双肩,将领子拉得高高的,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手里提着一盏节能灯,边跑边小声喊:“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方敏旭一分神,令符被生鬼一脚踢飞,他一个飞跃接过令符再往阵位插去,却被生鬼一把抓住了手腕。方敏旭跪在地上咬着牙死力将那令符往地上插,但是却被生鬼往结界内拖。

汤文霞抱着双臂,竟似坐起了壁上观。

“你有没有搞错?”方敏旭大汗淋漓,道:“快来帮忙!”

汤文霞不答,只看着从下面慢慢跑上来的沉重云。生鬼虽然受结界所制,但是他握着方敏旭的那只手还是寒冷彻骨。方敏旭知道完全没有法力的沉重云不会受汤文霞记忆的影响,会无视这片幻境不知觉地越过去,所以倒也没特别担心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在记忆幻境中的他和汤文霞竟然能看见沉重云。

沉重云一边走一边喊,他停下来四张望着,一只脚竟刚好踩在方敏旭的手指头上。方敏旭疼得额头直冒汗,他心里暗恨这个小白痴吃了睡,睡了吃,重得像头猪。

沉重云敲了敲手中的节能灯,将灯光调大,对准了方敏旭,开口道:“方大哥,你趴在这里做什么?”

方敏旭吃了一惊,手一松被生鬼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沉重云站在那里大呼小叫道:“哇,你好厉害,可以弹得这么高。”

方敏旭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想要站起来,但方才阴气侵袭太过,只觉得心口一滞,遍体生寒。他眼睁睁地看着生鬼撒破结界,往沉重云走去。

沉重云似乎一无所知,方敏旭意识到他只能看见记忆幻境中的自己,却看不到其它的人。他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发动声,转头一看汤文霞正在发动车子。方敏旭忽然意识到这个疯女人要开车撞生鬼来救沉重云,可这样一来自己势必要同她一起同归于尽。

他勉力挣扎了几下,却爬不起来,就在生鬼快要搭住沉重云肩膀的时候,沉重云突然跑到方敏旭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道:“你刚才练得是什么功,是洪七公的蛤蟆功吗?”

方敏旭翻了一下白眼,只好有气无力的哼一声。

此时汤文霞已经发动车子,只听轰的一声,车子撞上了生鬼,刹车在悬崖边上,但是却听到一声嘶吼,那只生鬼居然挂在汤文霞车的保险杆下,眼看他顺着车越爬越上。

汤文霞一咬牙,又发动了车子,回头冲他们喊了一句:“请替我保护沉重云!”然后一踩油门,连人带车与生鬼一起摔下了悬崖。

汤文霞一死,方敏旭立刻发现空间开始扭曲了起来,这个幻境正在崩溃,周遭的景象渐渐沉入黑暗之中,流动的空气再度凝滞,并且迅速的向这边吞噬。

他跳了起来,一把拉住沉重云,吼道:“快跑!”两人就像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迅速崩溃中的空间在后面追赶着。

沉重云跑起来居然比兔子还利索,他超过了方敏旭,回头笑道:“方大哥,我跑得比你快!”

方敏旭心口受生鬼阴气侵袭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好苦笑了一下,眼见沉重云的背影越跑越远,他几乎能听到空间扭曲越逼越近的声音,像一只巨爪把他拉进无尽的虚无中。可谁知道沉重云又跑了回来,一把拉住他的手,高兴地道:“我们一起拿冠军吧!”他这句话出口时,扭曲的空间已经吞噬到方敏旭。而就在方敏旭觉得那空间要将他绞碎的瞬间里,他忽然看见沉重云整个人在发光,从他身上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波荡开去,几乎同时抵达方敏旭的身上,只听一声巨响,方敏旭觉得自己被狠狠抛到了空中,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这一下子摔得很重,方敏旭几乎觉得五脏六肺都被摔碎了,他趴在地上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狐狸精,哪里跑!”方敏旭哀叹了一声,今天什么日子,这么衰,刚有一个生鬼,这里又冒出来一个狐狸精。但是替天行道是修道人的职责,他勉力抬起头,却吃惊地看见沉重云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袍,骑着一把竹枝扫把飘在半空中,可一转头,更让他吃惊的是看到他自己穿了一件黄色的道袍,手持一把亮闪闪的宝剑,气势汹汹追在后面。

那个方敏旭一个飞身,挺剑向白袍的沉重云刺去,快到方敏旭都来不及替沉重云求个情,谁知道剑尖刚触到沉重云的胸,他的身体就自然的闪现一道金色光波,把那个方敏旭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我不是狐狸精……”沉重云圆圆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些同情方敏旭。

穿道袍的方敏旭气得脸色通红,道:“你休想蒙骗我,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狐狸精!”

“我真不是狐狸精……”沉重云从白袍里探出他白白的手指在扫把上对着,有一点为难的说:“……我是神仙!”

“什么!”那个方敏旭吃惊的模样像是咬了舌头。

“难道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区分神界,人界,妖界,冥界是看头顶上的气吗?”沉重云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头顶,认真地道:“神界顶上是白气,人界没有气,妖界是绿气,冥界是黑气!”

他见方敏旭涨红了脸站在那里,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看不出来哦!”

“用不着你来笑话?”方敏旭恨声道,他收起宝剑爬了起来,转身就走。

沉重云骑着扫把赶了上去,巴巴地道:“我可以教你哦!“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方敏旭满眼警惕。

“我教你,你就做我朋友了,对吗?“沉重云眼巴巴地看着他。

方敏旭看着他乌黑的眸子流露着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无辜眼神,一挺胸膛道:“我方敏旭是世外高人是不能随便跟人交朋友的……”沉重云听了,失望地哦了一声,长长的睫毛立刻搭拉了下来,方敏旭又道:“不过我觉得你很顺眼,就破例一了!”然后急不可待地问:“你能教我什么法术啊!”

沉重云笑了起来,像是已经快乐得不行了,连声道:“我能教你很多法术哦!”

“真的?”那个方敏旭似还有一点怀疑,又问:“你是什么神仙,尊号叫什么?”

沉重云低下头在扫把上对着手指,吱吱唔唔,方敏旭见他的脖子挂着一块翠绿的玉符,就一把抓过一看,上面是天煞孤星四个,于是笑得前仰后伏,道:“原来你是扫把星啊!”

“是天煞孤星,天煞孤星!”沉重云抢过玉符竭力辩道,然后一个转身,把屁股与扫把头对着方敏旭。

“生气了?”方敏旭赶忙问。

“你知道我是天煞孤星,是不是就不愿意跟我交朋友了?”沉重云垂头丧气地问。

“为什么?”方敏旭惊讶地问:“我跟你做朋友与你是什么神仙有什么关系!”

沉重云大喜,欢呼着在森林里骑着扫把转了两个圈,大叫道:“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朋友了!”

他停在穿道袍的方敏旭的面前,一脸迷茫,望着天喃喃地道:“到底是几百年呢?”他伸出手指头似乎有一点数不清,就跳下扫把,脱掉鞋子露出他十个白白胖胖的脚指头一起数,不过好像最后也都没数得清楚。

这边的方敏旭不由窃笑了一声,心想一定是在做梦,这个小白痴也能位列仙班?他抬头一看,那边的方敏旭也正在大小眼看着沉重云不停地一二三四数数字。

9

方敏旭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沈重云一身白袍坐身边,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穿着的是医院病服,沈重云喜道:“方大哥,你醒啦!”

门外立即有人推门进来,杨海东一脸急切地讯问:“前辈,你觉得怎么样?”

方敏旭吸了一口气,发现胸中已无滞气,道:“谢谢,好多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吴教授怎么样了?”

“死了!”杨海东难过地道:“医生说心脏病突发,没有能及时服药,所以死了!”

方敏旭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吴教授若非为了自己,又怎么会客死荒野。这时候沈重云有一些不甘心自己被冷落,插嘴道:“方大哥,我们回家吧,这里的住院费好贵!“

方敏旭一听,气不打一来,道:“你放心,我会还你的!”

沈重云一听,开心地从脖子上拉出翠绿的玉符,道:“那这个先抵押在我这里!”说着好像生怕方敏旭会抢回去,连忙又塞进了衣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

“喂!”方敏旭瞪眼道:“快还我!”

“沈先生,你放心!”杨海东冷笑了一下,道:“这是我家医院,我不会让前辈出钱的,你的那一份我也看在前辈的份上省了!”

沈重云则耸拉着他的眼皮,捂着胸口,跟没听到一样,嘴e嘟早知道就不磉@家t院。

“这怎么好意思!”方敏旭尴尬地道:“你能宽限我几天,就已经很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了!”他说着跳下床,脱去病服,套上他的T恤与牛仔裤,然后一把提着沈重云的i子,跟拎着一只小狗似的到了隔壁,将衣服丢在他的身上,低喝道:“穿上!”

沈重云连忙手脚麻利地将衣服都穿上,讨好地问:“好了,快不快!”

方敏旭不理他,又拎着他走到停车场问:“把你的车子开过来!”

杨海东追上了方敏旭,道:“前……方敏旭,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

方敏旭看着沈重云边走边回头,看着杨海东满脸敌意,就又喝道:“快去开车!”然后转过身M诚恳地道:“我只是不想你匀肼榉常「何r你未必能帮得上我的忙!”

“我不行!”杨海东生气地指着沈重云的背影道:“这个白痴就行吗?”

方敏旭心里虽然常叫沈重云小白痴,可是听了别人这么称呼他,心里却不禁有一丝不快,道:“他只不过是有一点笨,不过请别叫他白痴!”

“OK!”杨海东举着双手,道:“如果你确实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第一,你不会到现在都一筹莫展,第二,你就不会去求助PETER吴。”他见方敏旭毫不动容,还想再说,沈重云已经将车子开到了他们的面前。

“快点上车,方大哥!”沈重云把小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看都不看詈一眼,急不可待地招呼方敏旭。

“无论如何,谢谢了!”方敏旭打开车门道而就在他坐上车的那一刻,杨海东突然道:“你难道不想知道PETER吴最后做的实验是什么吗?”

“小白鼠的实验,我已经知道了。”方敏旭淡淡一笑。

“可是你不想知道他从小白鼠身上得出来的结论吗?”杨海东推了推眼镜,他看见方敏旭眼中不禁流露出询问之色,得意地道:“我们达成一个协议,我告诉你他的发现,你让我插手这件事情!”

方敏旭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爱管闲事的富家子!”

“你算答应了?”杨海东眼睛一亮。

“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不可以自作主张,没有我的吩咐,什么也不要做!”

“OK,成交!”

“上车!”方敏旭道。

杨海东开心跳上了车,沈重云嘟着嘴,磨磨蹭蹭,杨海东拍了拍他的肩道:“沈公子,会不会开车,不会的话,学弟坐我那辆平治也一样啊!”

“谁不会开车!”沈重云一踩油门,车子一下子就飙了出去。

沈重云一路上表现卖力,三人很快就到沈宅,杨海东与方敏旭下车进了大厅。

“PETER吴的那个实验应该与小白鼠的反应有关吧!”方敏旭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沈重云爱财如命,偌大一个沈宅只有一个佣人,很多事情只好自己动手。

“不错!”杨海东看了一下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方敏旭看了皱了一下眉道:“那是沈重云的牛奶,他等下回来要喝的,你换冰水吧!”

“切~”杨海东不屑地撇撇嘴,只好重新拿过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吴教授到底发现了什么?”方敏旭有一些迫不及待地问
“不知道!”杨海东喝了一口冰水砸砸了嘴。
“你跟我开玩笑?”
“我确实不知道!”杨海东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摇了摇笑道:“不过我有PETER吴的办公室钥匙,他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在那里,我想他们一定还来不及理!”

方敏旭一把接过钥匙,道:“那等天黑以后,我们就去一下学校。”

沈重云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道:“要去哪里?”

杨海东有心要气气他,就夸张地朝着方敏旭挤眉弄眼,把沈重云急地死死拽着方敏旭的衣袖。

“去喝牛奶去!”方敏旭拍了拍沈重云,他有一些忧心地发现沈重云的眉间死气凝结成黑雾,乌云罩顶,这是将死之兆。老鬼自从与汤文霞一战之后,正于修眠期,冥界大门又紧闭。他无从得知沈重云的死劫来自于何,可自从汤文霞离体,他的死气就越来越重。难道说,汤文霞的附体并不是想要加害于沈重云,相反是要保护于他?方敏旭心中一动。

昨晚在记忆绝境中,解开了汤文霞的死因,她是由于保护误闯入过去记忆的沈重云,而与生鬼同归于尽。那么随之而来的疑点有二,一是当晚汤文霞为什么要去太平山,二是生鬼所为何来,假设他是为了来杀汤文霞,那么他又是谁派来的。可归根结底,他都要先解开那首诗之迷,那是汤文霞唯一留给他的线索。

那天晚上,即使沈重一直λB度不善,一看到他就瞪A了眼睛,杨海东是而不地留在沈家吃饭,他要了一瓶最贵的酒,点了几头鲍鱼,弄了一只大虾,这一些贵得要死的东西,原本沈重云是怎么也不肯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就是不愿意在杨海东面前丢面子,咬了咬牙人弄了怼7矫粜窨醋潘那双圆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鲍鱼,眸子随着他们的刀叉移动而移动,好像他们吃得不是鲍鱼,倒是他小家伙身上的肉似的。

饭刚吃到一半,蒋廷玉来了,他看到桌上的菜,愣了一下,笑道:“重云,今天什么日子,菜式这么丰富!”

“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反正沈公子看来以后都会记得这一天!”杨海东哈哈笑道,o沈重瞪淼哪抗狻7矫粜裎弈蔚匾×艘⊥罚杨海东在学校里很会做人,可是不知楹尉褪歉沈重云过不去,老是要去撩芩。蒋廷玉听了也只好微笑不语。

“你也一起吃吧!”沈重云这一倒是很诚恳的邀请蒋廷玉,他让佣人给拉开了一个位置。

“我喝两杯酒吧,我看那倒是82年份lafite,至爱啊!”蒋廷玉笑道,佣人过来替他倒了杯酒,他晃了晃酒杯,闻一下味道,然后叹道:“我偏爱这一种香味……”

“廷玉,公司有事吗?”沈重云问。

“哦,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是把这一公司装修的各项费用造价表给你审核一下,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俩边吃边聊起公司的事情。

杨海东敲敲手上那块西铁城表,示意方敏旭走人,沈重云立马警觉了,连忙嘴一擦,跳起来道:“我去开车!”

“你呆在家里!”方敏旭努力不去看沈重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温和地道:“你不是与蒋先生有正经事要谈,我去去就回。”他说着连忙拉着杨海东走出门去,免得有三分颜色就会开染坊的沈重云缠上来。

“对了!你们出去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得戴口罩什么的,今天新闻有报疫情又U大……”蒋廷玉放下酒杯回头说了一声,他f的是最近内地爆l出一种由野生游锼砜掌传播的流行性病毒,死亡率O高,已造成乐氐囊咔椋洲各的局荻挤浅>o,一旦lF有人l病地^都必施隔x。

方敏旭皱了一下眉,他tW生也很P心最近@件O度常的疾病,应了一声就与杨海东走出了大门。

俩人小心地溜上学校的综合大楼,很快就打开了在走廊最未端吴教授的房间,出乎意料,那里面显得非常凌乱。两人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难道有人比他们更早来过这个房间。他们小心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方敏旭见台上有一些凌乱的纸片,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数据。

“这是什么?”杨海东问。

“记忆密码。”方敏旭道:“我看过一位灵异学者写的报告,他说人死之时由于冥界与人界空间交接之时空间的扭曲,灵魂不会完全进入冥界,他临终前最后的记忆很有可能会还散落在人界,只要确切地推算出死亡的时辰,人体的体重,身高,再加空间的扭曲的方程式,就能解开记忆的密码,看到这个人最终的记忆。”

“PETER吴研究这个做什么?”杨海东皱眉道。

“他临死的时候,正在观看汤文霞临终的记忆!”

“你怎么会知道?”杨海东讶异地张大了嘴。

“因为我看到了他临终的记忆。”方敏旭淡淡地道:“现在害怕了,还可以反悔!”

“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害怕!”杨海东手有一些颤抖地推了推眼镜。

两人又借着节能灯微弱的灯光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起来,杨海东一片敞开的书柜前发现有一个暗柜半开着,他连忙悄声招呼方敏旭,从里面抱出了一堆破旧的古典书籍。

“《明清鬼神录》,《扶森异术见闻》……”杨海东兴奋地道:“哇,都是古董书,最晚的也是民国时期的。”

方敏旭心中一动,道:“查一查有没有修罗术的记载!”

两人哗啦啦一阵乱翻,杨海东指着一行字,道:“在这里!修罗术,扶桑密宗邪术,集七曜之力,在生世辟修罗道。”他看到最末一个字,连忙往后翻,竟然没有了,两人不仅面面相觑。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缓缓的脚步声,两人急忙躲到了门背后,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外,然后似乎传来有人掏钥匙的声音。杨海东咽了一下唾沫,在这个几近午夜的时分里,谁又会来这个已经是亡灵主人的办公室?

1

可隔了一阵子,外面突然没有了声息,方敏旭猛然打开大门追了出去,可是寂静的走廊里,哪里还有丝毫人影。方敏旭撒腿冲下楼,杨海东顺手抱起那堆书,也拼命跟在后面追赶。

两人跑了一阵子,只听后面传来惊慌的声音,道:“谁?是谁?”然后又凄厉的一惨叫道:“有鬼啊,有鬼……”

方敏旭闻言一惊,立即回身抽出两张符,却没见到什么鬼怪,只见杨海东嘴巴含着小型的手电筒,那露出的灯头由下而上照着他的脸,远远上去阴森尤如鬼魅,就骂道:“搞什么,你想吓死人啊!”

杨海东嗯嗯了几声,示意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拿手电筒。后面陆续传来了人声,两人不敢再逗留,飞快地翻过院墙,出了学校。两人作贼似的,上了计程车,还在气喘嘘嘘,杨海东从嘴里抠出手电筒,问:“你有没有看清是谁?”

方敏旭摇了摇头,道:“除了你和吴教授,谁还有他办公室的钥匙?”

“保全那里还有一把,我这一把是小白鼠事件之后拿那把钥匙偷配的。”

“那岂不是说,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有吴教授的钥匙!”

“怎么可能?”杨海东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忘了我是学生会主席,一般人怎么可能接触到教授们办公室的钥匙,更何况我是吴教授的弟子。”

“他收了你真是一大幸事!”方敏旭嘟哝了一声,这时候电台里一阵沙沙声,只听电台女主持人很嗲地道:“今天刚获得天文台的消息,五六月份会有罕见的七星连珠天象奇观哦,很多人说自古以来每当七星连珠就是邪气最盛的年份。刚好最近本港天气又表现的极端反常耶,而且最近突然流行起致死率极高的病毒,有很多灵异界人士都称这是灵异界有大变动产生前的预兆,今天我特地请来本港灵异界的泰山北斗大屿山的圆通法师来为我们讲解一下,在这种环境下,我们有哪一些需要注意的呢?”

“我师傅!”杨海东推了一把方敏旭喜道。

“大家好,贫僧圆通,今天受灵灵通电台的邀请来讲解一下此的灵异变迁,其实灵异界的每一大变迁都会是佛的涅盘,梵网经曰:吾今来此世界八千返。我佛已经往来世界八千,经历了八千涅盘。佛祖以防人间累积冤孽过,每隔一万年,就会入世,以身应劫以化解人间所积的孽障,以身净世是我佛最大的慈悲。”

“高僧吧!”杨海东得意地道。

“应劫之人,应劫之人……”方敏旭突然大力拍一下杨海东的大腿,道:“我明白应劫之人是什么意思了!”

杨海东吃痛地摸着大腿,纳闷地道:“什么意思?”

方敏旭望着车顶,沉思着不答。只听圆通续道:“每一佛祖涅盘都会带来人界运气的大变迁,如果哪位施主对自身运道有疑问的话,可以到大屿山与我结缘……”

方敏旭看着前面的司机,见他嘴上戴着口罩,正不安地从反光镜中看他们,再看街上的路人都掩着口鼻,在夜的街头慌慌然地奔走着,比起往常热闹荣的夜香港,人气稀疏了不少。

计程车在沈宅停了下来,方敏旭跳下了车,也不理睬杨海东,径直走到屋内,沈重云正抱着枕头打着哈欠坐在客厅里,显然在等待。他看见方敏旭进来,立即兴奋地站起身来,但转眼见杨海东抱着一堆书也进来了,小脸立即垮了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两人都追着方敏旭上了楼,方敏旭从床底下抽出木箱子,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将三清道士的尊像捧出,坐东朝西。

“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古凡人间有灭世之灾,佛祖都会让一个应劫之人转世而生,代替世人应劫,以示慈悲。”

“那么……”杨海东一脸的惊奇,问:“你是说这一也有应劫之人?”

“生鬼诞生有三个条件,一是天灾人祸,二是七曜连珠,三是应劫之人。”

“现在七曜连珠有了,天灾人祸也有了,那么就差应劫之人了?”方敏旭点燃了香火道。

“既然老天爷已经派来了应劫之人,那我们还忙什么呢?”杨海东抓了抓头道:“不是有应劫之人代替挡灾吗?”

“不对!”方敏旭摇了摇头,道:“应劫之人确实是在劫运中转世而生,可他在轮回道之中,佛祖不会干涉轮回道中生死之事。”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佛祖只会冷-眼-旁-观。”方敏旭起了一道符令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比那只生鬼更早找到应劫之人。”他将那道符灭在香炉中,然后念道:“往生无极界,尘世劫缘中。弟子方敏旭请求诸神开启劫缘。”他伸出的两指逐渐在三清尊者的额头拉出一枚绿色光圈,那枚光圈在空中转了一圈没入方敏旭的额头。

“这又怎么样?”杨海东急急地问。

“我已经开启了劫缘,碰上应劫之人,就会有反应!”

“会有什么反应呢?”沈重云与杨海东同声追问。

方敏旭望向天板,半天才道:“方氏碧水没说啊……”

沈重云与杨海东同时绝倒,半天杨海东才有气无力地道:“方氏碧水是谁?”

“是我妈妈!”

“那打个电话给她!”

方敏旭苦笑道:“她都死了好几年了,现在冥界被封了,要不然我还能找她上来问一下了!”

“那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杨海东叹气道,他有心留下来与方敏旭再详细谈,但是沈重云已经是一幅逐客的嘴脸,方敏旭又没有留客之意,他只好悻悻然走了。

沈重云见他走了,整个人简直喜逐颜开,洗完了澡见方敏旭坐在床上在纸上画着什么,就把湿湿的脑袋凑过来,也想跟着研究,方敏旭不耐烦的推开他,道:“快去睡!”

“哦……“沈重云扫兴地擦干了脑袋,边擦不时偷窥方敏旭,又被方敏旭念了一回,才嘟着嘴蜷在方敏旭的身边,不到几分钟时间就睡着了,这时早已经过了他平常就寝的时间。

方敏旭领教过他的睡相不佳,赶紧把画到一半的图放一边去,听着他一边磨牙,一边翻着身,那块翠绿的玉符无声无息从他的睡衣里滑了出来。方敏旭一阵偷笑,他轻手轻脚掂起玉符的颈绳,一只手托起沈重云的脑袋,把玉符从他脖子上脱了下来,玉符上还残留着沈重云的体温传到他的掌心。他将沈重云的小脑袋轻轻放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沈重云的宽松的睡衣露出了脖子后面一大片肌肤,看上去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闪烁着磁器一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轻轻咬一口。方敏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一阵骚痒,等稍微回过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在轻轻咬沈重云的脖子。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沈重云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脖子一阵不舒服,回手啪的给了方敏旭一记耳光,皱眉砸砸嘴道:“有蚊子!”

他一巴掌把方敏旭给打醒了,惊出了一声冷汗,心想难不成房里有魑魅这种东西在,不知不觉把他脑袋给糊了去,居然啃起沈重云的脖子来了。他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房内,什么也没有,又仔仔细细看了几眼沈重云眼,见他睡得真香,嘟哝翘起的嘴不时有几句梦呓。只是他脸上的死气越来越浓了,方敏旭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轻叹了一声,又轻手轻脚将那玉符给沈重云给挂上,却睁眼望着天板再也难以入眠。现在他与沈重云一样都是头上悬着达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掉下来。

第二天,方敏旭依旧坐着沈家的车去上学,还没走进校门口,只见校门紧闭,一堆戴着口罩的人站在大门口,神色惊惶议论纷纷,还有电视台记者与采访车。方敏旭一愣,正要上前询问。

“方敏旭!”杨海东在他的身后叫。

方敏旭一转身,见他戴了一副只露出双眼的时尚粉红色口罩,上面绣了两颗抢眼的红心,不由好笑。

杨海东见到方敏旭,有点不好意思,就拉下口罩喘了口气才道:“学校里昨天发现有人受了感染,今早送往协和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所以学校马上就被卫生局的人给封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他烦燥地道:“搞得我妈紧张得要死,如果我不是戴了这只丑口罩,她死活不让我出门。“

方敏旭看了一眼港大的上空,只见上面乌云滚滚,偶尔间似有怪兽峥嵘一现,方敏旭脸露惊讶之色,道:“学校里有人设了结界!”

11

杨海东皱了一下眉头,道:“看来我们学校内部也有古怪,昨天发病死亡的那个是位保安,据说他死前浑身发着高烧,已经衰竭的肺几乎不能呼吸,嘴里却还一直嘶哑地喊着有鬼!”

“不会是昨天被你吓着的那一位吧!”方敏旭皱着眉头问道。

杨海东脸一红不由强辩道:“他真正的致死原因是感染病毒好不好!”

俩人正说着话,只见从里面出来了几个穿着防护衣的警察,方敏旭与杨海东跟着人潮退至一边,然后小声问:“怎么会有警察在这里!”

“听说实验室大楼昨晚上失窃了!”杨海东小声地道:“看来昨晚我们一闹,让小贼逞虚而入了。”

“会不会是昨晚我们听见在门外的脚步声?”方敏旭问道。

杨海东耸耸肩,表示也不清楚,道:“我们走吧,反正这几天肯定上不了课了。”

沈重云今天要去中环大厦,所以沈家的车子送完了方敏旭就折回去了。方敏旭坐上了杨海东的车子,两人开车往沈宅而去。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们该怎么办?”杨海东推了推金丝眼镜道他见方敏旭靠在椅背上不言语。

良久,方敏旭才道:“回到砌墙歌!”他从口袋里抽出钢笔,在书的背面将那首歌又写了一遍:

偶尔一人在
手提堤坝土
耳听坊间言
慢慢筑中庭
午半事一半

杨海东听了皱眉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说她在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就在她家中的某个地方。”

“去她家看看!”方敏旭抽过笔记本,看了一下自己的记录,说了汤文霞那套赤柱公寓的地址。现在汤文霞不过死了两个星期,如无意外的话她的房子应该还未售出。

两人在汤文霞公寓房外面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偷偷进去的渠道。这种高档住宅保安设施做得极好,不但有红外线监视系统,还定时的保安巡逻。最后杨海东想了一个办法,他找到地产中介公司,汤文霞的房子果然在挂牌出售。

办事人员听说协和少东要买房子,中介的小姐很快就赶过来了。

“杨先生,这一套房很值的啦,那个阿婆是一个乡下人,什么也不懂得,价钱整整比外面低了两成!”李小姐一边开门一边推着黑框眼镜淘淘不绝地推销道。

“哦!”杨海东与方敏旭一进门,眼睛就四转着,屋内布置的很雅致,若不是屋内有香炉,上面还插着三色香的香尾,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灵异学者的房间。

“你们随便看哦,这里面的家具是赠送的!”李小姐殷勤地道:”当然了,杨氏少东又怎么会在乎这个……”

“房子我要了!”杨海东不等李小姐继续舌灿莲,直接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在这里试住两天,看合不合适!”

那李小姐支支唔唔脸露为难之色,杨海东从口袋里掏出支票薄,爽快地签了一张支票道:“我先付一点定金吧!”

李小姐支票一拿到手,脸上的难色一扫而空,满面春风地道:“那就不打扰俩位试住了!”她说着轻快的走到门口,露出微笑暧昧地扫了两人一眼,还体贴的将门带上。

方敏旭指了一下她的背影,骂道:“神经!”

他回头一看,杨海东已经迫不及待在四敲墙壁,他就随口问:“如果是后来砌出来的墙,应该是合同平面图上没有的吧?”

“废话,那当然!”杨海东回头一看,见方敏旭正在悠闲地翻阅一张图纸,然后抬头冲他一笑,道:“就是你后面的那堵墙!”

两人出去弄了两把铁锤过来,杨海东刚想一锤砸下去,方敏旭连忙制止他,道:“你想把保全招来?”

“那怎么办?”

“把衣服脱下来垫着啊”

“我这是阿玛尼唉!!”

“你连套房子都眼皮不眨的买下来,一身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怎么相同,房子买了还可以卖,她刚才不也说了比市价低嘛!我这衣服可是限量版!“

方敏旭无奈,他只好从房里捡了一块地毯垫着,俩人偷偷摸摸的轮番敲击着,还一边小心预防声音太大,整整折腾了一天。那堵半截用来作吧台的墙才算完全倒塌。

杨海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搞定!”

方敏旭弯着腰敲着那些砖头,看着满地碎砖却没藏着什么,喃喃地道:“看来我们又做白工了!”

杨海东突然推了他一把,颤声道:“看!”

方敏旭一抬头,忽然发现屋内的摆设变了,整个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散发着一种暗红色的光线。墙角原本放架的地方多出了一张书桌。

“结界!”方敏旭环视着周围道:“没想到汤文霞原来是一结界高手。”

“怎么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杨海东放下铁锤,走到方敏旭的身旁。

“这是空间结界,只有最顶级的结界高手才能做到,它能将房间的一段空间藏匿起来,那堵墙就是阵眼……”方敏旭又在墙底翻了一阵子,然后笑道:“高手,她居然将符刻画在砖头上。”

杨海东已经在那张书桌上哗哗啦的翻了起来,方敏旭走过去一起找。抽屉里有一本锦缎封面的相册,杨海东一翻开来,立刻怪叫道:“看啊,是那个小白痴的照片!”

方敏旭立刻把头凑过去,里面一个样貌清秀的小男孩,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很乖巧的坐在一棵葡萄藤架下。方敏旭直觉地道:“不是他!”两人抽出那照片,只见背后写着:汤文夏照于莲老家。

“好像!”杨海东喃喃地道:“原来是汤文霞的弟弟……”俩又往后翻了几张,脸突然同时都垮了下来,后面那个男孩开始全都穿着大一号名牌服饰,一脸得意洋洋,露着一幅像得宠小狗似的嚣张表情。两人打了个哈欠,不约而同放下相册,继续翻其它的资料。

“瞧!”杨海东拿过一本笔记本,只见上面有一排排的日期,数字。

三月二号
初试成功
Delta

三月十五号
行动正常
Delta 3

四月一号
Delta 5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怎么还不正常?

笔记还一连做了二个月的试验,但是数据类似,从汤文霞最后的几句留言来看,她似乎觉得很绝望。

“这是什么?”杨海东敲着笔记本道。
方敏旭沉思了一下,道:“难道是脑电波?那至少要alpha 8以上人才算于清醒状态。”
“如果这是脑电波的数据,这个人最起码是于度昏迷状态,那为什么三月十五号显示他行动正常?莫非……”
两人不约而同大叫道:“是生鬼!”

方敏旭激动的在房里转来转去,他敲着手掌,兴奋地道:“这说明的了一个问题,伊桑教的生鬼术有缺陷,生鬼虽然可以死而复生,却没有脑电波,证明他的大脑于停止状态,也就是他最多也就是一个会走动的植物人!”他忽然想起了在记忆绝境中的撞上的那只生鬼,道:“也许不仅仅如此,他的攻击力很强,可是他绝对,绝对无法自主,一定需要人来操纵他!”

他抬头与杨海东对视了一眼,淡淡笑道:“以前方氏碧水说过,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一点不假!”

“那么汤文霞一定是做了实际的研究!她制作了生鬼,结果发现生鬼根本不可能像人那样有着正常的思维!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错!”

“可是她就必需有一个地方来供她试验,那个地方不但要隐蔽,而且必需让人可以接受那里温度极低。因为有生鬼的地方会大量释放阴气……”杨海东皱眉道。

“在这里!”方敏旭手里夹着一张卡片笑道:“永生俱乐部!”

12

“在这里!”方敏旭手里夹着一张卡片笑道:“永生俱乐部!”
“哪里?”杨海东问。
“一家用来存放长年冷冻人的地方。”方敏旭看着那张电子卡片道:“有一些人因为得了F代科技o法t治的^症,所以就会采取O低氐姆绞浇人冷冻起来,以待来日更先进的技术发明。”方敏旭笑道:“没想到香港也有这么一个地方,这种冷冻库一般都是建于地下,而且由于费用极端高昂,一般来说是每一位寄主都会享有一个私人的空间,用来做试验是最好不过了。”

“我们今天就去?”杨海东兴奋地道,他也^@拥募夹g存在,不^]想到被\用硌芯快`方面的事。

“不必了!”方敏旭看了一下腕上的表,随意地道:“都快十二点了!恐怕俱凡楷F在也已P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詈嵫的表情一下子失望的垮下怼

两人下了楼,方敏旭的腕表突然滴滴响起来,在寂静空旷的停车场传得很远。杨海东一手搭着车门,见方敏旭神色严峻,问:“怎么了?“

“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们!”

“在哪里?”杨海东一紧张地道,四望,又像害怕真看到什N恐怖的西,眼光有些Wq。

方敏旭小心地转动着腕表,上面小小的指针不停地转动着,片刻後停了下来,他皱眉地道:“走了!”

杨海东松了口气,道:“停车场阴森森的,恐怕哪里都有不干净的东西!”方敏旭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环视了一下那些阴暗的角落才坐上杨海东的车子。到了沈宅,两人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方敏旭才下了车子。

“你怎么现在在才回来啊!”沈重云穿着睡衣,抱着毛绒绒的枕头迎上来,他揉着红红的眼圈问道。方敏旭从小就是一个人孤独惯了,从没试过晚回去r,有一个人会为他等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觉得暖暖地,就道:“你怎么还不睡?”

“有警察来找你哦!”沈重云又打了一个哈欠。

“警察?”方敏旭有一些讶异地问:“什么警察?”

“你们学校里昨天晚上死了一个女生,f是被⒘耍是你一个实验室的哦,所以警察来找你!”

“谁?”方敏旭震惊地张大了嘴,]想到除了保安以外有其他的死者,且不是死於感染病毒,今早看到的警察不是只榱烁`案帷

“叫杨……杨……”

“杨莹玉?”方敏旭一把抓着沈重云的胳膊问道。

“对了!”沈重云算想了起来,高兴地道:“就是这个名字,没错!”S即一想到是方敏旭JR的人,一^察方敏旭的神色一小心翼翼地J真道:“那个警察还问你昨天在哪里?”

方敏旭头脑中一片乱麻,那个戴着一幅大眼镜,勤快,每天学长学长的杨莹玉居然被杀了,他机械地问:“你怎么说?”

“我说你当然在陪我睡啊!”沈重云晃着他圆圆的小脑袋理所然地说。

方敏旭哆嗦了一下,哼哼了几声,道:“那我们今天接着睡吧!”

沈重云嚷了一句我等你,欢快的爬上了床。等方敏旭洗完了澡,等着他上床的沈重云早就流着口水去周公那里Happy去了。方敏旭抱着脑袋,整个事件怎么会从单纯的一件鬼附体事件,变成如今天这么千头万w的呢?

他闭上眼迷迷糊糊里,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停车场的景像,原本看不清的黑暗角落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杨莹玉五官流着血,著空洞的眼睛正站在那里望着他。方敏旭猛然坐了起来,他由于天生少了一魄,所以虽然身为天师,却不具备阴阳眼,一直需要靠牛眼泪之类的物品才能看到异元的东西。第一能直接看到阴魂,也就是第一眼见到沈重云。他也曾隐约怀疑过沈重云是否就是他的有缘人,但是方家的有缘人据说都是历代方家人的守护神。沈重云的表现与道家相差实在太远,自己都麻烦不断,哪里还能守护他人。

他借着月光仔细看着沈重云的脸蛋,一双秀气眉毛,大大的眼睛闭上了,里头藏着一双总闪着无辜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哪一点能守护我?”方敏旭喃喃地道。

第二天的大清早,沈重云居然起了一个大早,在照衣镜前一件件试着他的名牌衣服。方敏旭一边刷着牙,一边讶异地问:“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沈重云一向不睡到自然醒是不会起来的。

“我今天要召开董事会议!”沈重云系着领带抿着嘴道,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转过头去弄着他的衣服。

方敏旭见沙发上丢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好多数据。方敏旭一张张看着,脱口笑道:“你这是鬼画符什么呢?”沈重云跑过来,一把抢过草稿纸道:“这是我发现的一个重大秘密!”他一脸神秘兮兮,半仰着头像是等着方敏旭好奇的追问。

方敏旭又岂会上他这个当,他伸了一个懒腰,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睡衣,套起衣服,他知道依沈重云一发现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如果自己不追问,他反而还说得快一点。l知道隔了一会儿功夫,只听见一阵咚咚下楼的声音,他居然走了。这倒让方敏旭讶异了一下。

杨海东很快就到了,两人按照那张电子卡片上的地址找到永生俱乐部。他们没有想到永生俱乐部@N不起眼,门面很窄只几尺宽,也没有正式挂牌,里面一张简易办公桌后面,坐了一个正在打嗑睡的老头子,他趴在桌上,稀疏凋零的^顶对着来客。

方敏旭走进去敲了敲桌子,那老头子才醒笱蟮靥起眼,在大清早明媚的阳光里打了一个哈欠,道:“什么事?”

“我想加入你们俱乐部!“方敏旭捏了一下鼻子,吸了一口气笑道。
老头子上下看了他一眼,轻蔑的一笑,道:“小子,@球俱乐部在前面那一条街!”

方敏旭看了他一下,淡淡地道:“难道你们加入你们俱乐部一定要年纪大的吗?”
老头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杨海东凑上前递了一张名片道:“我是来替长辈看地方的!” 

老头子见了那张名片上协和医院四个字,面色稍霁,道:“早一点拿出来嘛,谁介绍你们来的,这么不懂规矩。”他说着按了一下台上那个残破的电铃,屋子的上方出现了一个探照器。

“不用担心,核实一下你的身份!”老头子似乎在倾听什么,隔了一会他沉下脸,对方敏旭道:“只能杨先生进去!你不能!”

方敏旭从口袋里抽出那张电子卡片,笑道:“其实我刚才不过是给你开一个玩笑,我是台湾来的律师,负责理你们俱乐部成员汤文霞的后事!”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律师函件与那一张电子卡片。

那老头子脸露怒色,刚想发脾气,但是耳边的听筒里似乎传来了与他心意相反的命令,他恶狠狠地瞪了方敏旭一眼,道:“你可以进去了!”他说着丢了一块牌子给他们,道:“一直往里走!”

方敏旭与杨海东掀开那张油腻腻的帘子,沿着一条昏暗的窄小甬道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尽头是一个往下的旋转楼梯。二人沿着楼梯走到最下层,一扇巨大典雅的木门ooQ立在前方,当他们用力推开那扇大门,首先感受到古典的音钒殡S著高雅的芬芳香庥面而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非常敞的空g,极尽奢华的大厅,十六米挑高的欧式拱形顶,闪烁着自然色泽的大理石地板,渡金色的水晶琉璃灯,r值B城的古董[O,以及华丽衣饰的人群。

有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漂亮的女人走了过来,婀娜多姿神B雅,冲他们鞠了一躬,笑道:“欢迎光临永生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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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漂亮的女人走了过来,冲他们鞠了一躬,笑道:“欢迎光临永生俱乐部!”

似乎觉查到两人的诧异,那女子又微笑道:“这边请!”

她引领着两人朝大厅的偏殿走去,他们走到大厅中央才看清楚这个大厅的格局,它有着很宽敞的内厅,周围却是一间间隔^的小包厢。那女人打开其中一扇包厢的门,只见里面是一个别致的日式风格小茶室,淡黄的艋\光⒃诟呒榻榻米上,矮桌上有闼囟典雅的插,壁上也挂着几幅浮世L。

“茶就不用喝了,我们只想先理一下当事人的事情!”方敏旭皱了一下眉道。

“方先生您稍等!”那女人好脾气地温和笑道。

方敏旭与杨海东无奈只好坐上了榻榻米,女人跪在他们旁边将茶泡上,茶~用的是明清前的西湖龙井,碧绿舒展的绿叶,上面一层薄薄的绒毛。她又殷勤地递上一款精美的雪茄烟盒,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雪茄,口味是亚州人比较偏爱的!请用!”

方敏旭接过茶,道了一声谢,笑道:“请问您如何称呼!”

“不敢!”那女人一低头,甜美笑道:“我叫雅子!”

“你们做的是冷冻人生意?”

“是的,我们这一家是全东南亚最大的冷冻身体俱乐部,收M是按国际行情,根据您选择的年份。”她微笑着递上了一份精美的简历。

“什么年份?”

“就是您需要寄放的rgL短,“雅子H切地f明,”如果是一百年,那么每年的费用是二十万美金,如果是二百年,那么每年的费用是三十五万美金。”

“即便是二十万,一百年就是二千万美金啊!”杨海东咂舌道:“你们俱乐部恐怕是天底下最贵的墓地了!“

“那是不同的,墓地是一种结束,在永生俱乐部t是一种开始!”雅子和气地道。

“我记得按国际行情,冷冻体一年的费用大概在十万美金左右。”方敏旭淡淡地道。

“我们公司的服务是世界最一流的。”雅子微笑道:“国际上通用是美国的技术,将冷冻液输入人的体内,再将身体冷冻至零下一百五十摄氏度左右。可是这样的低温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避免的损伤,而我们俱乐部的技术可以避免这一点。”雅子雅而不失Y地回应道。

“哦,我比较喜欢闻烟的香味!”方敏旭看著手中的茶,⒅放到矮桌上,笑着从雪茄盒里取出一根灰褐色的雪茄放在鼻端。

雅子微笑,不厌其烦地道:“方先生不喜g喝茶幔课一故翘婺们泡壶咖啡吧!”

“不必了!”方敏旭尴尬地笑道,他们岂敢喝这里的东西,道:“我们赶时间,先办正事吧!”

“有的就是时间,方先生真是一个性急之人啊!”雅子微笑道。

“正是,还请雅子小姐不要见怪!”

雅子似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三人穿过豪华的殿堂,登上了圆柱型电梯,电梯的外面有一扇能见度极佳的玻璃弧形罩,电梯往下降的时候,方敏旭与杨海东能清晰的看到下面的楼层都是宽大的实验室,里面穿梭着一些穿白色工作服的人。

电梯停了下来,门打开,一股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方敏旭瞄了一下电梯,一共只有两个按扭,证明只有上下两层,可是他出来的时候,又似乎隐约听见了一声电梯的关门声。

实验室宽大的手术台上正躺着一个人,杨海东一看那个人的脸,吃惊地脱口而道:“这不是……”

“不错!”雅子微笑道:“这正是刚逝世不久的前港督大人!”

方敏旭一抬头,只见四壁上都镶嵌着透明的棺材,里面的人通通栩栩如生,他们几乎震惊地发现这一些都是上一个世纪咤叱风云而已过世的人物:顶极的富豪、风迷全球的明星甚至有最高层的官员。

雅子走到一个黑布遮盖的墙面旁,笑道:“惊讶幔这都不算什么?”她哗啦一下子拉开了那块色绒布,指着里面黑发黑须的人道:“见过希特勒吗?他其实一直就在我们的俱乐部!”

一股阴冷的空气在四周流动着,但却不强烈,方敏旭笑道:“没想到我还能亲眼见到希特勒,雅子小姐过谦了,贵俱乐部别说是全东南亚第一,只怕全球也是首屈一指!”

雅子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得色。方敏旭走近手术台上的的港督笑道:“你们是怎么保存他们的呢?“

“通过脑电波!”雅子走了过来指着旁边的一台仪器,道:“我们的科学家破译了脑电波的频率,可以向他们的大脑不停的输入这种电波,使他们的大脑能于一定的活动状态,再⑺们的体内注入营养剂,他们的脑可以使器官运作,所以可以一直保持组织的存活!”

方敏旭沉默了一阵子,道:“我的当事人也寄放了人在这里对吗?”

雅子微垂了一下眼帘,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领着他们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微笑着拿出一个匣子,道:“其实汤会员只留下这么一个匣子!”

方敏旭扫了一眼那个楠木雕的古董匣子,随手将它打开,里面是一份文件,方敏旭拿了起来翻开一看,是一份瑞士y行的本票,大约有二千万美金,本金的存款人是方敏旭,杨海东吃惊的嘴巴张得跟鸡蛋似的那么大。

“刚好够一百年的!”方敏旭取出那张本票放进口袋笑道。

雅子的表情似乎一松,也含笑道:“是啊,一百年”

她非常客气地将方敏旭送出了大门,微笑道:“永生俱乐部非常欢迎两位先生的再光临!“

方敏旭将手插进牛仔裤袋里,走了几步,转回过头来抓了抓短短的黑发,道:“说起来我今天发了这么一大笔财,还要多谢你这位幸运星!”他说着弯腰采了一朵嗅了嗅,道:“送给你!”

雅子微有一些吃惊地收下,方敏旭长相英俊,个子修长挺拔,本来就极有女人缘,他突然颇有风度的大献殷勤,就算见惯了世间顶极人物的雅子也有几分受用。

“希望我们下一见面你还能保留着它!”方敏旭指了一下她的黑色套装道:“其实我觉得这一朵粉色丝萝更配你这身黑色衣服。”

雅子听了顺从地将那朵别上,微笑道:“那要快哦,要不然这朵很容易就谢了!”她的眼中别有含意地笑道:“就算是我们这种俱乐像方先生这样的人才也是不多见的!”

“我尽量!“方敏旭眯了一下眼睛微笑道

杨海东与方敏旭走出了巷子,才道:“天,你发大财了,平白无故汤文霞怎么会留了二千万给你!你还说你根本不认识她!“

方敏旭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本票,笑道:“这不是汤文霞给的,是永生俱乐部……一百年,他买我一百年的沉默!”

“那……那你收了钱,就不管这事了?!”杨海东不乐地道。

“二千万美金啊~~”方敏旭含笑道:“生鬼都要动心了,何况我考虑一下总不是坏事?”他伸了一个懒腰道:“困惑啊~~你先回吧!我要走走,散散心!”杨海东就这样被他三推四撵给撵跑了。

方敏旭绕着大厦转了一个圈,沿着它的停车场走下去。停车场下面摆放了几部货运吉普车。大厦的底部一共有四部电梯,其中一部似乎有密码锁,方敏旭拿出那张汤文霞的电子卡片在手里敲了敲,想了想,然后在那密码锁的感器上一划,果然电梯门开了,方敏旭朝e丢了一样东西,一着地就腾飞起很大的烟雾,他微笑着走了进去。

这部电梯比刚才那部多了一个按钮,方敏旭捂着口鼻轻轻地按了一下B3,那架电梯稍稍顿了一下,就开始往下降落。

永生俱乐部e响起了火警的预报,训练有素的一排保全立刻飞扑那架停在B3的电梯,只见里面是腾腾的浓烟。

一阵紧急的消防措施中,一名大夫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口罩推开了B2实验室的大门。他娴熟的拿起手术台边的记录,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

旁边有人望过来,他就淡淡说了一句:“这数据还真是千年不变啊!”然后套上一性手套,解开港督的外面衣服,@r他的瞳孔因@疑而一s。

旁边的人连忙走过来,微微拉下口罩,轻声道:“你怎么搞的,不懂规矩吗?人偶是不能随便瞧的!”

“我不看怎么理他呢?”他笑道。

旁边的人抬起头眼睛露出诧异之色道:“我们只管记录数据,这都是别人理好过来的!”

他们说话间,雅子走了进来,那人连忙将口罩拉好,走到一边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港督突然_眼睛,直直坐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周围的人一阵惊呼,纷纷闪避。

雅子喝道:“都走远一点!”她神色冷峻的手一挥,指间亮出蹈银针,幼鹘平∑凵砩锨埃但那港督速度更快且力大无比,一拳砸来虎虎生风,那一拳Y击在雅子w的身上,竟然发出了金属一般的脆。

雅子s彷凡皇苡绊一个后翻身,一根银针插于他的脑中,港督稍微顿了顿,s突然又一个转身向雅子挥去,雅子轻巧的一D身W避,港督的那一拳将手术砸成两半。雅子趁C一扫腿将港督踹了出去,然后她飞身扑上前,两根银针分别插于胸间与腹间,港督像一个突然抽了线的木偶似的,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方敏旭冷笑着看了一眼后方的混乱,又从电梯下到了B3。B3的门一开,里面竟然是一座祠堂,供奉著一尊女神,人面蛇身,在长命灯下,香烟缭绕中显得神色诡异,在她的蛇身之下是一排供奉的牌位。

“你未免太好奇了!”方敏旭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

方敏旭转过身来,只见身后站着的果然是雅子,只是她甜美的笑容现在却罩了一层冷霜。

“你让我尽快来!我只是遵命而已。”方敏旭含笑道:”你理得很快啊,我以为刚才你已经搜过B3了。”

“是,而且我还仔细查过电梯,所以知道有人从电梯顶部爬到B2去了!”雅子冷冷地道。

方敏旭砸了砸嘴,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一位聪明的日本小姐!希望刚才那具不成夂虻纳鬼没有给你添麻烦!”

“你以为你拔掉了镇压生鬼天英,气力三魄的银针符,他就能挡我很久吗?”

“当然不是!”方敏旭笑道:“那具每年化二三十万美金泡富尔马林的尸体怎么能挡得住日本第一密宗的高手?我有一个小问题,为什么这具尸体里面只有三魄,其它的为什么不放呢?”方敏旭捏了捏鼻子微笑道:“是不是因为付的钱不够,你应该早说清楚,你们的价钱是按所放的魂魄个数来算的!”

雅子冷冷地道:“你们中国人就是不讲信用,钱都已经收了,还多管闲事!”

方敏旭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本票,笑道:“那么还给你是不是我就可以多管闲事了呢?”

雅子含怒看着那份本票不动,身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气氤,方敏旭讶异地道:“你也不要啊?”他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要,你也不要,那岂不是成了一张废纸?”他眼珠一转笑道:“有了!”右手摸了一会儿,掏出一根雪茄,将那支本票就着香火燃点着,抽了一口,不由咳嗽起来,笑道:“看样子比起东印度公司的雪茄,我还是比较喜欢咖啡!”

雅子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几乎扭曲了秀美的脸庞,道:“没关系,我就当你已经付过冷冻费用了,算你一百年。”

“谢了!”方敏旭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雅子的胸前那朵突然变成了一团火焰,雅子一阵惊慌失措将那团火扑灭,但她身w周那层淡淡的气氲也消失了。

方敏旭站在一边一直等到她把火扑灭了,才淡淡笑道:“以前方氏碧水说伊桑教的护身术难学却易破的很,实在一文不值,没想到今天试了一下,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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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旭见雅子一脸的惊诧,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掂,一朵粉色的又捏在了指间,他将凑近了嗅了嗅,笑道:“其实比起医术,我更喜欢魔术!”

雅子也冷笑一,wL的手一伸,亮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银色龙蟠尖锥,拉_架式冷冷地道:“但愿你的武术也这么好!”

她一扬手就逼近,方敏旭手一弹,那朵飞向了雅子,同r自己一个后空翻。雅子似乎对那朵还是有所顾虑,微一侧身,那朵pp飞过了雅子,oo息h落在了地上。

“可惜,可惜……”方敏旭笑道:“果然是无物不能惹尘埃啊!”

雅子被他三翻四的戏弄,气得浑身发抖,她再扑上来,尖锥刺出尖厉的破空声,她w身段操起yF倒是颇有荩方敏旭见她虽然气急,招式却根本不乱,连忙凝神应对,几招过后,他闪过了那柄银的尖锥,却被雅子同样凌厉的拳风扫到。

两人再度分开,雅子冷笑了一声,依f保持著高雅的赓,方敏旭用手背轻轻擦去嘴角的血痕,苦笑道:“我果然还是喜欢温顺一点的,笨一点到是没关系!”(沈小狗uu尾巴抬起头:咦,是在夸我吗?某彻:跟你没有关系><)

雅子冷咧的一笑,一挺银锥狠狠地道:“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她刚想再度冲上前来,忽然看见一柄黑漆漆的手抢对着自己。

雅子一@立时定住了身体,方敏旭笑道:“别动哦,你金刚护体已经破了,枪打上去是会见血的,当然如果你喜欢伊桑这种永生的方式,那就另当别论!”

雅子黑着脸,半晌才道:“方敏旭,你知道你在跟谁做对吗?”

“一位漂亮的日本小姐?”方敏旭含笑问,见雅子光吸气不说话,就淡淡地道:“还是你们所谓的日本第一密宗?”

雅子难婪炖锏溃骸耙辽S制袷侨毡镜谝幻茏!它会成为全世界最有权势的宗教!”她放软了声调,她将银锥交换至左手,向方敏旭伸出右手,微笑道:“方敏旭,只要你加入我们,你会发现伊桑是一个浩瀚的海洋,你会在这里汲取所有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方敏旭慢慢走过,微笑着回道:“我还以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宗教是基督教呢,没想到是你们伊桑。不过这里是中国,在中国你想要除妖,NO1是我们的道教!”他微微侧了一下头,道:“雅子小姐,丢下你的兵器,转过身去!”

雅子瞪了他一眼,丢下银锥转过身去,突然觉得脖子后有一根东西插入,立时半身一软。雅子捂着肩膀歪倒在地上,方敏旭笑道:“中国的武术有一种叫作刺穴,不过我学得马马虎虎,准不准就不知道了!”他虽然嘴里说着话,但却一点不耽搁手上的事。他上上下下将祠堂翻了一遍,却没有什么收获。

他走到了那尊蛇身人面的女神像前仔细打量着,雅子扭着头看着方敏旭愤怒地道:“请离我们的天照大神远一点!

“我听说天照大神叫伊奘诺尊甚喜,可是在伊桑教还有一个别称,叫做黑色女娲……”方敏旭说着跳上了神台,雅子的眼里几乎喷出了火。

方敏旭仔细地看着那尊神像,神像也在静静地看着他,凑近了看,才能看见她的脸上还雕刻了一滴泪珠,由于那滴泪珠也是黑色,所以乍一看根本分不出,但那颗泪珠又不像是整块玉上天然雕琢,倒像是做好了以后再生生粘到玉雕上去的,而且细看可以看出它的材质更为透明,似乎隐隐有东西在流动。方敏旭抽出一柄匕首,雅子惊呼出声,颤声道:“方敏旭,你要是敢毁坏天照大神,连我也维护不了你!”

“你想过维护我吗?”方敏旭回头一笑,雅子不答只是紧张的看着他。

方敏旭回过头去,毫不客庥昧将那颗泪珠给挖了下来,雅子倒抽了一口气。那颗水滴型的泪珠,放置在掌心中似乎还留有人体的温度,那颗泪珠竟仿佛真是神为世间的罪恶刚流下的一滴眼泪。方敏旭掏出手帕将它包了起来放在口袋里。

方敏旭将身上的白色医务人员的工作服脱下来盖在手上遮住枪,扶起半坐在地上的雅子,笑道:“雅子小姐,我是一个很想要绅士风度的人,希望你能也成全我这一点。”

雅子的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沉着脸但却顺从的站直了腰往前走去。

方敏旭突然笑道:“等等,B3我还有其它的地方没去过,麻烦你带我去⒂^一下!”

雅子拢了拢头发,温和地道:“然可以,你想从哪一边看起呢?”

方敏旭见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心里不禁暗自警惕了起来,依然冷o笑问:“客S主便,你说左边还右边?”

“我习惯从左边带客人浏览。”雅子声音仿佛又恢复了初见的甜美,表情也重新е客气的微笑。

“那就左边吧!”方敏旭含笑道:“我自然是一个听话的客人。”

雅子慢慢走到左边掀开了帘子,里头也是一座祠堂,里面惟妙惟肖地刻画着阿鼻地狱,人在火焰中啼哭哀嚎,神情痛苦绝望,四壁都是地狱的酷刑下碾转的鬼魂。

“提前适应将来居住环境吗?”方敏旭笑。

雅子冷笑道:“你不要自以为是,你以为你一定就会去极乐世界吗?”接著轻描淡写的了一句:“你就能保证一生都没有做过一桩无可饶恕的事情?”

方敏旭不由想起了汤文霞,想到那条生死契约的黑线已经爬到手臂的中央,不由苦笑了一声,道:“你说的在理,也许我将来也要住在这里……似乎还不差,至少挺热闹!”他说话间,忽然觉得心中一疼,似乎被人狠狠揪了一下,耳边传来沙沙声,有一阵模糊的声音,但是很快就没有了。

方敏旭色微,心里莫名的一阵恐惧,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罕有的情绪,他自小胆大包天,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雅子见他的神情,误以他也害怕坠入地狱,便道:“所以说天底下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想逗留在我们永生俱乐部!”

“还好我无权无势!”他推了一把雅子,往右边走去。右边的房间则简单了很多,竟然是一个很地道的日本茶室,与一楼的格局大致相同。方敏旭在茶室走了几圈,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看完了吗?”雅子雍容笑问。

“完了!”方敏旭笑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耐心的主人。”他推着雅子又从电梯上了停车场,他拉着雅子一直走出了大厦好远才停下来。

“我还以为方敏旭胆子很大,没想到也这么小。”雅子讥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方敏旭笑道:“你说我们这一别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你最好不要再与我见面!”雅子冷笑道,她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答复,又道:“怎么你不同意吗?”还是没有答复,她猛然转过身,只见她身后埔台上放着一把黑色的枪,上面别了一朵粉色的,在风里飘然摇曳。雅子拿起那把枪,发现其轻无比,仔细一瞧竟然是一把雕工很@的木头枪,她一呆,]想到竟被这把木质手枪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又气又有一丝好笑,摘下那朵p在板机上的丝萝,看着它在风中轻轻u曳,雅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生气。

方敏旭坐在公交车上,耳边还时不时的有沙沙声飘过,却怎么也抓不住,方敏旭有c浮躁,@N感X令他恐帧K回到了沈宅,破例这一沈重云没有抱着枕头出来迎接他。不知道为什么,方敏旭竟然觉得有一点失落。不过短短二个星期,方敏旭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人等待,有一个人在期盼他的归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坐到沙发上百般无聊地翻着杂志,发现页面的最右端乱糟糟的画着人像,一个人趴着,一个人扬着手,每一页都是如此,手的起落位置不同,方敏旭将书合起快速的弹开,里面的画就犹如动画一般,一个人在不停地打另一个人的屁股,最未一页写着小方替重云去邪。方敏旭有一些内疚地,低道:“好啦,下一不打你了!”

他看见后面还歪扭扭地写着一些东西,比如今天发现小方喜欢吃鲍鱼,但是那个鲍鱼两个字突然又被划去了,改成了蘑菇,然后又慎重地写道:今天让芳姨买蘑菇。方敏旭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总算明白了沈重云的意思,他想必是觉得要买鲍鱼给方敏旭吃未免太贵了,于是在心里自动将鲍鱼两个字替代成了蘑菇。方敏旭简直可以看到他那双圆圆的眼睛睁大了又眯成一条缝,最后慎重的将鲍鱼换成了蘑菇。方敏旭好笑地摇了摇头,道:“好啦,蘑菇我也是爱吃的,确实同鲍鱼没差多少!”

他一一的翻,慢慢看著那P歪七扭八Tf,沈重云当着他的面大哥大哥叫得甜甜的,背后倒是老气横秋的一口一个小方。方敏旭最後翻完了才将杂志放下,心里有一些烦闷就冲到浴室洗了一把澡,他擦着头发满心以为必定可以听到沈重云的嘈嘈声,可是屋子依旧静地可以掉下一根针来。他闷闷地一个人吃过了晚饭,靠在床上看书,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梦里的沙沙声更大了,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沈重云的声音:“小方,小方救我!”

方敏旭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出了一身冷汗,沈重云不是去开董事会了吗?他爬下床,拿起电话艽蛏蛑卦频氖只,不通,他焦躁不安地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中环大厦,除了语音留言还是语音留言。他抓起衣服,打开卧室大门一边穿衣服一边冲下楼去。

这个时候从外面沉着脸走进来一个模样斯文的年青人,他看见方敏旭一愣,道:“重云在吗?”

“沈重云不是跟你一起开董事会吗?”方敏旭道,他有一些不安地看着蒋廷玉。

“哪里有?”蒋廷玉生气地道:“我与各位董事整整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他的人!我好不容易跟各位董事议清了事,正是要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方敏旭呆愣地道:“他不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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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廷玉皱了一下眉头,道:“他又上哪里去玩了?”

“他无论去哪里,都不会这个时候还不回来的!”无论沈重云干什么,他都不会错过吃饭的时间,每一天晚上巴巴地坐在桌上等吃的是他最开心的时间之一。方敏旭皱着眉,暗自自责明知他最近因死气而有血光之灾却还放他一个人乱跑。

他跑上了楼,敲敲了放在内厅的神龛,从里面飘出一个透明的影子,疲惫的老鬼打着哈欠道:“不是跟你说了我要休养一个月嘛!”灵体不比有实体肉身的人类,一旦受伤常要休养的更久。

“不好意思!”方敏旭抱歉地说道:“但是我急需你帮一个忙!”
老鬼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方敏旭对灵体休养一向非常尊重,若非头等大事一定不会来坏自己的修行,也严肃地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沈重云不见了,我需要蓝黑灵符!”

老鬼闭了一下眼,手一翻一张蓝黑灵符出现在掌心。方敏旭道了声谢连忙拿过折了一只纸鹤,嘴里念了一句咒语,纸鹤扑腾了几下,腾空而起,但是它绕着方敏旭转了一个圈就在他满怀期盼的眼神中跌落在方敏旭的脚边。

“这是怎么回事?”方敏旭惊诧不已,道:“老鬼,你的蓝黑灵符怎么不起作用了!”

“怎么可能?”老鬼吹着雪白的胡子道:“除非沈重云的灵被吃了,否则我的符绝对不可能追踪到他!”

他的话一出口,方敏旭的脸立刻就白了,沉默了一会儿,道:“老鬼,这一不好意思了,你的休养要取消了,我想我这一是真的遇上麻烦了!我需要你与我并肩作战!”

“义不容辞!”老鬼见方敏旭神色严峻,也知道此事态一定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否则一贯爱扮世外高人的方敏旭绝无可能示弱求援。

方敏旭在屋子里找了一下,找到了一把黑色的木柄伞,道:“老鬼,你先在这把伞里待一阵子吧!”老鬼应了一声,化作一缕轻烟钻进了伞里。

方敏旭提着这把伞走到了楼下,见蒋廷玉在大厅内走来走去,一见方敏旭下来连忙问:“找到重云了吗?”

“没有!”方敏旭道:“他今天早上是由司机送至公司的,我们先找到那个司机问一下吧!”蒋廷玉拍了一下脑袋,道:“我怎么忘了这个呢?不用去找他,我打一个电话给他就好!”

他说着就走到沈家的电话旁拨了一个电话,问了几句话,对方的回答让他的眉头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他说重云今天一大早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地方下了车!”

“哪里?”

“在中环捷运附近。”

“我去看一下!”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蒋廷玉推了一下细边的黑框眼镜,迟疑了一下道。

“不必了!”方敏旭边走边道:“你留在这里,如果沈重云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看还是报警吧?”蒋廷玉道。

“暂时不要!”方敏旭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

沈家的司机都是日班,方敏旭又不会开车,他走到门外不由皱了一下眉,夜已,这片豪宅区只怕很难再见到一辆计程车。

“还是让我送你去吧!”蒋廷玉走了出来,他皱着一双眉,看得出也有些心忧,方敏旭点头道也好。

蒋廷玉开车的速度快而稳,他似乎都不用问方敏旭去什么地方只是专心开车。“你知道我要去哪里?”方敏旭好奇地问。

“当然是去重云失踪的地方,对吗?”蒋廷玉客气地问道。

“没错!”方敏旭点了点头,他有一些赞许地心想蒋廷玉三十不到就能成为沈氏的重臣,确实在有几分过人之,揣摩人的心意恐怕也是他的强项之一。

他们一路上对话不多,蒋廷玉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接连几个指令出去,包括连络黑道人士看有无最新的肉票交易,以及中环大厦的保全,命令所有大厦的保镖全部上街头去寻找沈重云。

方敏旭跳下了车子,环视了一下四周,最近在闹疫病,街头显得特别冷清。方敏旭的伞尖轻轻敲击着着地面,到底是什么吸引住了沈重云的视线,让他在这里下车的呢?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沈重云抱着他写满了歪歪扭扭数字的草稿,得意洋洋地穿过了街心,他要去哪里呢?方敏旭看了一眼昏暗的捷运站入口,他沿着阶梯下去,地道里只有廖廖几个人缩着脖子等车,冷嗖嗖的风在车站内穿梭着。他突然眼睛一亮,地面上飘来一张白纸,在夜风的吹动下翻动着,他跑过去一把捡起。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不是沈重云的又能是谁。他站直了身子,捷运站一共有十二个出口,会是哪一个呢?

他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出口的路标上,原来只要穿过这个捷远站就可以抵达永生俱乐部。

他穿过了捷运站,不过才相隔几个小时他又回到了这里。方敏旭微微沉吟了一下,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这条街道出奇地静,几乎达到了死寂的地步,只剩寒风穿过街道的呼啸声,与被风带起的黄叶在方敏旭身边飞舞着。

永生俱乐部那面很窄的门面依然大开着,似乎夜里还未打烊,只是不见了那个看门的老头子。方敏旭踏进了门里,屋里也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又通过那一条陕小的通道,下了那条旋转的楼梯,这一切都无人阻挡。方敏旭在门外微垂了一下眼帘,然后抬眼一笑,大大方方地推开了那道厚重装饰华丽的大门。

门内几小时前华光流彩的一幕仿佛是梦境,只见大厅里只有几盏壁灯还开着,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线,但是布满地上厚重的尘埃仿佛这里已经被弃置了多年。方敏旭在楼上楼下跑了一个遍,完全一模一样,好似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只是午夜恶梦一场。实验室里原本嵌着透明棺材的地方也全被撤空了,只露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凹坑。

方敏旭静静地站在诺大的实验室旁,他哪里错了呢?一定是有地方错了,所以他才会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里。这时候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

方敏旭刚想跑出门去,这时候他的电话突然振动了起来,那个号码显示是空号,他几乎是靠着直觉居然先接听了电话。

“我是雅子,你听着,千万不要出去,千万千万不要开门,不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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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旭刚想开口问话,又被雅子急促的声音给打断了,她说:“不要开口说话,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说完这句就把电话挂了。

方敏旭皱了一下眉头,一个纵身跃上了一个凹着的坑躲在里面。这个时候脚步声更接近了,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那急剧下降的温度,被吸引聚集阴魂的低吟此起彼落,分不清楚是呻吟叹息还是哀嚎怒吼。所有的墙、台子、地板都随着那阵脚步声而渐渐冰封起来,方敏旭心想难道来的是生鬼?他暗自盘算若行踪暴露要如何应战,他正想抽出符咒,却赫然发现那层冰封很快就蔓延到了他身上,连手指都在酷寒下僵了,他整个身体都被冻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实验室的大门的把手转动了起来,有人推门进来。方敏旭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却不能挪动分毫。

危急中他隐然觉得左口袋里有一股暖意,猛然想起放在口袋里那颗黑色女祸的泪痕,于是闭目引导那股暖意,由泪痕而来的暖流竟然像一股涓涓细流,那层覆盖全身的冰霜开始渐渐退去。那人在房内搜寻,随意的走了几i,而此时,似乎又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方敏旭又听到那脚步声顿了一下后渐渐远去,那人推门走了出去。

方敏旭身上的冰霜一退,立即从凹坑里一跃而下,一咬牙就追了出去。他拉开实验室的大门,刚才的那阵酷寒不知道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仔细听了一下,似乎隐约左边的楼梯听到些微脚步挪动声。他飞快地奔过去,一拉开安全门,奔上一楼,果然见楼道口站着一个黑影。

“哪里跑!”方敏旭一个跃身,以伞为兵器与那道黑影在瞬间里飞快地过了几招,两人互击一掌分开,那道黑影以飞鹰展翅的姿势蹲于楼梯护手之上,月色下只见十指间扣着锃亮的钢爪,方敏旭则是立于台阶之下,黑伞横胸在前。

两人几招之下都未分胜负,那道黑影迟疑道:“方家流云剑法?你是方敏旭?”

方敏旭还未回答,楼下冲上了一帮人,个个身穿防弹衣,头戴钢盔,上面居然是幽绿色的探照灯,他们个个荷枪实弹对着方敏旭。

“嗨,不要开枪,误会!”那人从护手上一跃而下。

“李SIR?”当头的人有一些犹豫的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人走近方敏旭道:“借一步说话?”

方敏旭没想到居然撞上了一群警察,迟疑了一下跟着那个李sir走出了大门,那人将头上的钢盔摘下,是一位浓眉大耳的中年人,他的身材挺魁梧,看上去挺威严很有气势。

“我是李蜀天,香港飞龙队的高级督察!”他伸出手递给方敏旭。

方敏旭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只听说过香港飞虎队!”

李蜀天也不气恼,他微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X档案,我们就是香港的特殊干员,专职理灵异事件!其实你一踏上香港的土地就已经被我们收录在档案,但是因为你是以一名医学系的学生身份来香港读书,我们也不好去麻烦你,真没想到会在现场碰上你!”

方敏旭心念电转,看来永生俱乐部真正要躲的是这一群已经发现他们踪迹的灵异警察。他心里想着,李蜀天伸出了手笑道:“既然你已经在追踪这起案件,还希望我们以后能有机会多合作!”

方敏旭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淡淡微笑道:“我只跟……人合作!”说着他就扬长而去,李蜀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在背后叫住了方敏旭,他一挥手,方敏旭顺手一接,是一张名片。李蜀天温和道:“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要说得这么绝对!”

方敏旭走到街心,就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他穿过一条巷子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跟在后面的人走了几步发现失去了他的踪影,有一些讶异,连忙往前追赶了几步,方敏旭突然从一旁角落里冒了出来。

“雅子小姐,又见面了!”方敏旭手握着那把黑伞微笑着说。

雅子愣了一下,但随即也微笑道:“天这么黑,方先生还是应该早一些回家!”

“我有一个朋友下落不明,我又怎么能安心回家呢?”方敏旭手里的伞轻轻落下,伞尖轻碰地面放出清脆的哒的一声。

雅子的垂下手,微笑道:“中国人有一句成语用在方先生身上正合适,叫……自顾不暇。方先生应该自求多福,不要再去管他人的闲事了,更何况你朋友的境遇未必比你差!”

方敏旭淡淡地道:“雅子小姐的中文学得真好,可是光学到文字,却没有学到文字背后的精神,你没有听过一诺千金吗?我答应过保护他,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他说着手里的伞柄一挥,闪亮的伞尖便朝雅子刺去。

雅子五指一张,那柄银色的龙蟠锥子就露了出来,一挥挡开了伞尖,她的脸色一沉,有一些生气地道:“你这人半点不知好歹,我好心帮你,你居然还要与我为敌!“

方敏旭一笑,道:“想必在伊桑的心目中雅子小姐比我的朋友要贵重多了,那就要麻烦雅子小姐跑一趟了!”

雅子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一弯,冷笑道:“你只怕还没这个本事吧!”

方敏旭挑了一下乌眉,淡淡地道:“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俩人不再多话,又交换了几招,方敏旭的伞尖划破了雅子衣服的下摆笑问:“我们方家的流云剑法还不赖吧?”

雅子微露诧异之色,她闷哼了一声,身体立刻浮现出了一层淡淡地氤氲,伞尖落在她的身上击出金属碰金属的脆响。方敏旭一个后翻避开了她的一拳,伞朝天一指,从伞里飘出了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鬼。只见他摊开手,掌心里是一堆火红亮灿灿的东西,老鬼挤眉弄眼的对着掌心一吹,那火红的晶体就变出了一串流火朝雅子席卷去。

雅子没料到这招突袭,惊慌失措的大叫了一声,她一连几个后空翻,但若是如此,火星还是溅上她的身体。

“方敏旭,你等着!”雅子恨声地丢下一句,不再恋战,转身撤退。方敏旭连忙提起伞在后面急追,老鬼怪叫了一声,一使力就追上了雅子,他飘在半空中吸了一口气,刚想在雅子的脖子上喷一口冷气吓唬吓唬她。谁知道雅子突然转过了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她的指尖亮出三银针,一甩手对着老鬼凌励飞射而去。

“小心!”方敏旭在背后急叫道。

老鬼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下坠,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那三根银针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射了过去。方敏旭也顾不上去追雅子了,连忙跑到老鬼附近,问道:“老鬼,你没事吗?”

老鬼惊魂未定,哆嗦了几下,道:“这女子太凶悍了,差点把我的三魂刺破了!”

方敏旭见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夜的街道上,只有地上的黄叶随风飘动,哪里还有雅子的影子,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百般无奈地回了沈宅,心情郁闷之极,他踏进了沈宅没见到蒋廷玉却见到了杨海东。

“我打了个电话过来想问你一下俱乐部情况,但是你家的佣人说沈重云失踪了!我就赶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杨海东关切地问。

方敏旭不说话,他往沙发上无力的一躺。他闭着眼,事情的一幕一幕又像巡回演出似的在脑海里回放。他第一眼见到了沈重云,看到他满面贴符瑟瑟发抖的滑稽模样,有一点瞧不起他。不知道怎么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心里一疼,很难受。然后就是替他驱鬼,接着是午夜汤文霞鬼魂的梦中造访,她唱了一道砌墙歌,而后是汤父的死亡,实验小白鼠的事件,因此他找到了生鬼专家PETER吴,紧接着就是吴教授之死,吴教授房内的午夜来客,然后便是杨莹玉的死亡,还有就是他们根据汤文霞那道砌墙歌找到了永生俱乐部,最后是沈重云的失踪。整个事件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沈重云的身上,可是他在哪道环节上出了一个岔子呢,以至于这些原本可以是一连串的事件却因为某个环节而连不起来,成了一些散开的片段。

杨海东见他神色不佳,也不敢去打扰他,只是沉默的坐在旁边灌着牛奶,现在沈重云不在了,想必这牛奶也可以随便喝了。方敏旭往下挪了挪,突然手摸到一本书,他睁开眼落在杨海东屁股后面这本书上。

“《古今字谜》?”

“哦!”杨海东放下杯子,道:“今早出门的时候一位促销员送的。”
“字谜,字谜!”方敏旭一拍脑袋,大叫了一声,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砌墙歌,砌墙歌根本就没有什么含意,它原来纯粹是一组字谜!”他与杨海东对视了一眼,连忙分头跑出去找来纸与笔,在上面将砌墙歌写了下来:

偶尔一人在=你
手提堤坝土=提
耳听坊间言=防
慢慢筑中庭=廷
午半事一半=玉

两人都跳了起来,大叫道:“蒋廷玉,汤文霞让我们提防蒋廷玉!”

17

方敏旭用手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我一直说要回到开始,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能够真正的回到一开始。”

“那我们是不是立刻报警?”

方敏旭吸着气,道:“等等等等……让我想想!”他坐在沙发上,很快又站了起来,在大厅里走来走去,道:“我们就算现在报警也未必可以拿蒋廷玉怎样,我们根本不知道沈重云在哪里。”

杨海东点头道:“不错……而且万一他狗急跳墙,来个杀人灭口,把那小白痴给……”

方敏旭心一沉,连忙道:“不错,万万不能操之过急!”他抬头望着天板心想蒋廷玉会将沈重云藏在那里呢,他从口袋里掏出那皱巴巴的白纸,看着上面那些歪歪扭扭的数据,叹气道:“你……到底在哪里?”

两人讨论了一宿,决定去汤文霞的老家莲一趟,先搞清她与蒋廷玉的关系再说。他们一大早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买了当天的机票,方敏旭在机场上给蒋廷玉打了一个电话,想要探听一下他的口风,可是他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再打中环大厦的电话,秘书小姐非常客气地说蒋先生外出办公,如有要事可以留言,方敏旭只好先上了飞机。

他们当天下午抵达台北,然后租了一辆车直奔莲。到了莲已经是晚上。两人摸黑找到了杨海东一早订下的海滨旅馆,一扇落地的窗户正对着大海,可惜黑灯瞎火,只有几盏海上指示灯闪烁着点点星光。

一个心型大浴缸在落地窗前,洁白的浴巾搭在一边的楠木架子上,一派温馨浪漫的情调。方敏旭摇了摇头,心想杨海东真够搞的,怪不得他刚才上来的时候,服务员用很奇特暧昧的眼神目送自己。

杨海东精神倒好,他这个人无论到哪里都是自来熟,很快与楼下的柜台小姐打得一片火热。听说是楼下有当地出名的猪脚,便喜滋滋地叫方敏旭一起去吃。方敏旭说没什么胃口,让他等下带一点上来就可以了。

等杨海东走了,他伸了个懒腰,把诺大一个心型浴池放满水,脱去上衣、牛仔裤走进了浴缸里。温暖的水意让他觉得人整个放松,方敏旭虽然身材颀长,不属于粗犷型,但是自小习武,身上的肌肉结实匀称,看上去也是同样的赏心悦目。他看到浴缸旁有一盒烟,修长的手指在烟盒上敲了敲,虽然他不抽烟,但是心里烦闷,还是从烟盒中抽出一支,拿起打火机。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方敏旭随意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然后低头将烟点着,叼在嘴里,闭目仰头靠在浴缸上面。

而在此时他仿佛不知道一柄装了灭音器的枪正慢慢地瞄准他的后脑勺,温热的水蒸汽在方敏旭的脸脖上凝结成水滴,顺着他修长脖颈上年轻细腻的肌肤慢慢滑落,就在那颗水珠轻轻滴落在水面上的时候,拿枪的人手指一动,可板机还没扣下,就被一柄银色闪亮的锥子格开,方敏旭也在同时猛然挣开眼睛,他一跃而起,反手抓住楠木架上的浴袍将它穿身上。

不过是一瞬间,那柄银色的锥子已经划开了来人的脖子,飞溅起的鲜血洒在碧绿的水面上,很快就漾开来,染红了一池子的水,那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缓缓地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不动了。方敏旭看着那根还在滴血的银色龙蟠锥,取下了嘴里的烟,笑道:“嗨,雅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雅子从容转过脸来,高雅的气质,温和的笑容,仿佛她指间握着的不是染血的兵器,而只不过是一支艳丽的玫瑰。

“既然你早有准备,何必让我来做白工呢!”

方敏旭微笑道:“你看了这么久我的出浴,我总要收取一点费用!”他微抬眼指了一下露窗顶上那块装窗帘的古典式大窗罩笑道:“以后你要装梁上君子也要离人家的浴缸远一点!你把我的衣服都搜过了,是在找这个么?”他说着,一颗黑色的心型宝石在他修长的指间翻动着。

雅子嘴角一弯,冷笑道:“你这人还真能颠倒是非,这颗天照女神的泪痕原本就是伊桑的宝物,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

方敏旭也不恼,眯了一下眼道:“等我清算了伊桑,到时再论到底是谁的也不迟!”

雅子听了他的话,似乎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脱口道:“你知道伊桑意味着什么,你以为神佛又是什么!你知道真正九华山方家的来历吗?”

“那你的意思伊桑意味着什么,神佛又是什么?我们家是什么来历?”方敏旭不急不慢地追问道。

雅子脸上闪过一丝悔色,似乎是有一些害怕,觉得自己说多了,她气急败坏地道:“别废话了,快把女神之泪还给我!”

方敏旭原本在指间滚动的宝石翻了一个圈后就不见了,他张开空空如也的五指,还真像个魔术师一样故意让双手摊在雅子面前秀了秀笑道:“你要不要搜身呢?”

他话一说完,雅子闪身上前,手中的锥子就与方敏旭顺手拿过的黑伞过了几招。方敏旭手指一弹,那根烟头就射向雅子,迫得她不得不后翻躲避。她还没站稳脚跟,方敏旭的伞尖就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像伊桑这种不值一文的护身术,不如早点放弃!”方敏旭一边讥笑,一边加快攻势。两人正战到如火如荼的时候,杨海东唱着歌推门进来了。

“小心!”方敏旭连忙招呼了一声,可杨海东错愣间与他近在咫尺的的雅子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方敏旭心里暗暗叫糟。谁知道杨海东反应极快,迅速使出一个标准的跆拳道侧踢,可惜没有挨到雅子的身体,她已经腾空从杨海东的头顶翻了过去,尖锥斜斜的往杨海东的头顶插下去,方敏旭顺手一搭抓起地上的湿浴巾卷住了尖锥。雅子一声冷哼,手一绞,毛巾便成了碎片,在空中飞舞,她也不再恋战,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杨海东摘下眼镜,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道:“哪里来这么凶悍的女人……”他一看地上的血淋淋的尸体,又吓了一跳,慌忙把门关好,道:“这人又是谁?”

方敏旭蹲下身,将那具尸体搜了个遍,也没有搜到什么象样的东西。他看着那具尸体不肯闭眼的狰狞,还有脖子裂开的大口红白交加,只觉得的一阵反胃,道:“只怕蒋廷玉觉查出点什么,派来了杀手。”他想到不知会不会打草惊蛇,心中更是一阵烦闷。

杨海东与他两个人大着胆子,摸着黑,翻过露台将那具尸体扔到了大海里,再回来将屋子清洗了个遍,幸亏现在是淡季,酒店人影稀少,还算把尸体都安全的理了。不过等把事情理完,两人又是一宿未眠。

但是天一亮,两个人就开着车子往汤文霞家而去。汤文霞住在东纵谷,一入山区,两边都是密林高山,虽然已经是近十月的气候,但由于莲气候宜人,树林长得都是茂密葱郁。

东纵谷的居民不是很密集,又很多是原住民,两人也不会讲闽南语加上国语腔调又不太一样,有时沟通不顺利只好连比带划的问路,东部人大多热情好客,但是一问到汤家,那里的人都是连忙摇头,慌慌张张而去。两人一直摸到快晌午,才从一个孩子嘴里得到一点线索。汤父是当地的大地主,不但有种着大片文旦,释迦、梨子之类的水果林,也还有数十甲稻田,他家的别墅就在这片山林里。小孩说穿过那片榕树林就看到了。

他们还没能多问详细些,就有一个女人跑过来,紧紧忙忙把孩子带走了。

方敏旭带着杨海东穿过这个村子,见里面四都有面目狰狞的神像放置于村里,寥寥无几的房屋门前无一例外的挂着八卦镜之类的避邪之物。

他们再往前走几步,不由诧异得看到一片林子都被砍光了,几百个断树桩无言的伫立在那里,跃过这些断树桩,隐隐可以看到一间灰色的别墅在路的尽头。

18
两人靠近了那栋别墅才发现上面缠满了爬山虎,门前还有一棵大槐树,都似乎久无人打理,一地的落叶。枯黄的叶子在微风中轻颤着,偶有乌鸦瓜噪两声从头顶上飞过。

方敏旭抬起手刚走前两步想按门铃,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你们是汤家的什么人?”

方敏旭与杨海东同时转过身,却见一个原住民服饰的白发老人站在身后,他拄着一根梨木的拐杖,脸上的皱纹很,眼有一点浑浊,乍一眼看上去,生似只有眼白。杨海东吓了一跳,方敏旭则跳下台阶,客气地讯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这儿的村长!”

方敏旭便笑着抽出一份证件道:“我们是香港的警方,来调查汤文霞的命案!”

杨海东见他这回又冒充警察,不由看了他一眼。

那老头扫了两眼证件,拄着拐杖半晌才道:“不用调查了,这一户人家已经没有人了。”

方敏旭讶异地道:“不是还有汤文霞的母亲吗?”

“她去加拿大她妹妹那里了,从香港直接走的,没有回来过!”
方敏旭皱了一下眉头,问:“这屋子好像很久不住人了。“

“二个月以前,汤敬业也还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他太太这两年一直住在加拿大,所以这里才无人整理打扫。”

杨海东则满面微笑问:“那我们能不能进屋看看!”

那老头子咳嗽了下,道:“可以!”说着从腰间拉出一串钥匙,摸了许久,才哆嗦着拿下一把递给杨海东。

两人转身急忙用钥匙打开玄关的门,一踏进去就发现脚下有许多的信件。方敏旭附下身去,将那些信件翻了翻,无非是一些生意来函,还有一些对账单。他见老者跟了上来,便道:“汤敬业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也没有说什么?”

方敏旭走进屋子,见里面的光线很暗,客厅里有悬挂着一张照片被一块黑色的丝绒遮着。杨海东走过去掀开那块绒布,那显然是汤文夏的遗照,方敏旭看着那张与沈重云酷似的脸,心里一阵难受,沉声道:“遮上,遮上!”

身边的老头子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方家的别墅建的年代比较久,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作响,汤文霞的屋内几乎没有什么修饰之物,只有墙壁上挂着一幅莲女子高中的训戒书法图。

“温 ,温以存性,温以事长,温以敦亲,温以和众。”方敏旭跟念了一遍,想起幻境里狰狞的汤文霞,也忍不住一声叹息。现在他手臂上那条生死契约线越来越长,已经到肩膀的部位,如果再不能解开汤文霞之谜,只怕自己也要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方敏旭想到此,苦笑了一下。

汤文霞的书桌上摆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身着白色校服的自己,一张是她与汤文夏的姐弟合照,两人亲热的头碰头搂在一起,看来姐弟的感情非常之好。

方敏旭拉开抽屉,里面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女人物品,他蹲下身子将书桌的底部摸了一个遍,果然找到一个暗格,他推开暗格的门,从里面抽出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结界帝国》,翻开一看里面不过都是一些小女生的幻想涂鸦。

方敏旭从楼梯上下来,只见那老村长与杨海东已经相谈甚欢。他见方敏旭下来,便道:“你们远道而来,不如在我们家吃个便饭再走吧!”老村长跟他们一熟,似乎又恢复了东部人的热情,方敏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杨海东搀着老村长经过那片榕树林,好奇地问:“好端端的一片林子为何都被砍了!”

老村长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跟汤家人有关!”

“什么关系?”方敏旭连忙问道。

“这就要从前几年汤文夏不慎溺水而亡说起,汤文夏是他们汤家的命根子,小孩子性子温存,村子里的人也很喜欢!汤文霞聪明伶俐,把汤家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敬业不但是这一带的大地主,也是莲最出名的风水师。几年前,汤家真是人见人羡。可是汤文夏一死,一切都变了……”老村长对着那片断树桩缓缓地道:“变得很诡异,夜间他们的屋子经常会传出怪声,然后是有几位村民说,看见汤文夏仍然在这片林子里悠转,还吓坏了在这里玩耍的小孩子。榕树原本最是聚阴,为了平息村民的恐惧,我就下令把这片林子里的榕树都砍了!可怜的汤家人,敬业走得时候还跟我说,让我帮他看着房子跟地,等汤文霞回来了就交给她……全家都没了。”他边说边叹气,转头看了一眼方敏旭,意味长地道:“小伙子,我看你对这种诡异的事也挺感兴趣,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常走夜路,哪里能不碰上鬼?敬业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方敏旭正在低头思考,见他突然回过头来教训自己,不由一笑,连忙正色道:“您说的是!”

老村长训斥别人很有一套,但其实自己就很喜欢诡异的事,说起当地的鬼怪故事来,眉飞色舞。尤其是讲到同样在莲南投地区的鲤鱼潭,提到那里虽然是观光区,很多年前却出现了一个恶灵,以食其它的灵来提高功力,制造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饶是方杨两人立志灭妖,听了也是毛骨悚然。村长盛情款款,午饭招待他们吃当地的特色石头烤肉和自酿小米酒,方敏旭满怀心事,没吃几块,杨海东倒是吃得满嘴流油,走得时候还意犹未尽。

两人回到北部,却在桃园机场吃惊地发现台湾取消了开往香港的班机。

从机场大厅里的屏幕上可以看出,几乎一日之间,香港的疫病全面爆发了,到都是戴着防护罩的医护人员。医院里的候诊室,大厅,四躺满了病人。

“这,这是我爸爸的医院!”杨海东叫道,一边方敏旭心急如焚,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最后两个人回到市区里,杨海东几乎刷爆了他带着的所有金卡,又卖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才租到了一条私船过海。

不过一日,彼岸已是人间地狱。

方敏旭在船上拿着沈重云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杨海东则在船头不停地催促船老大再开快点。两人好不容易在半夜里踏上了香港的土地,方敏旭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让他开去太平山。

“为什么我们要来太平山!”杨海东满腹狐疑地跟着他爬上了太平山顶。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方敏旭眺望着远方道:“我与汤文霞最开始的地方,不应该是那首砌墙歌,而是我在她的记忆当中。我当时第一眼看到汤文霞,她就是站在这里看着远方……”

杨海东连忙掉过头跟他一起看着下面香港的万家灯火,在那些楼宇丛林里,他们都看到了中环大厦,以及上面的乌云滚滚。方敏旭吐了一口气,微笑着轻轻地道:“不错,她在看中环大厦,一个已经出现了漏洞的结界。”

19
“你是说大厦里有结界?”

“不错!”方敏旭抽出沈重云的那张白纸,道:“沈重云最近唯一与蒋廷玉有联系的事就是签一份中环大厦的装修报告,这个数据很有可能是沈重云发现与往年的装修费用对不拢的依据。”他说完看了杨海东一眼,黑暗中只见方敏旭的眸子映射着月光,显得特别有神。

“那还等什么!“杨海东跳了起来。

“等你同意当一会儿黑客!”方敏旭笑,道:“我需要一份中环大厦的结构图,我听说你曾经是香港的地下黑客之一。三年前被捕过一,被你父亲保出才不做了黑客。”

杨海东推了一下眼镜,干笑道:“你倒是调查得挺清楚。”

方敏旭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能跟不知道底细的人合作!”

杨海东一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不说我也明白。不过要侵入中环大厦的系统有一点难度,根据同行讲,中环大厦装了一套智能仿生系统。这个系统最大的操作好就是外人很难蒙骗它,除了内部主机发出的指令,它不会认可任何一个外来端口的指令。”

“那就是说不行?“

“也不是说不行……“杨海东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刚好碰到了香港黑客中最杰出的伪装者,只有我能尝试侵入这种仿生系统。”

方敏旭终于露出这几日罕见的笑容,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杨海东也一脸自得地握住了方敏旭的手。

可是在不久之后,即便是香港天气异常的寒冷,杨海东的汗水还是不停地往下滴。方敏旭坐在杨海东那张宽大的KING SIZE床上,不停地看着表,问道:“还是无法破解中环的防火墙吗?”

杨海东神色难看的很,道:“诡异,真是太诡异了,中环的防御系统太完美了,不……它根本不像在认端口或者指令什么的,它简直就像长了眼睛,它认人!”

方敏旭皱眉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我一个人不行!我需要帮手,密集的攻势才能让它露出破绽!”

“让我来帮你吧!”方敏旭道。

“你?“杨海东露出疑惑的表情。

方敏旭一笑,道:“别小看我,我还抓过一个经常出现在午夜聊天软件上的网络鬼魂,让你来,不过是我相信你对香港的系统更熟悉一些。我从正面攻击,你看一下系统有没有后门。”

有了方敏旭协助,杨海东精神一振,二个小时之后,他果真证明了自己是香港最优秀的黑客中的伪装者,成功的骗过了系统的监控系统,侵入了内部。

随着以三维立体展示的中环大厦的结构图被调出来,两人都集中到了杨海东这台电脑面前。

“我觉得是这儿!”杨海东指着停车场的底部道:“中环大厦的地基比一般的大楼挖得要,所以地下通道最好做文章!”

方敏旭仔细地研究着那一份地图,好久才缓缓地道:“很有这个可能,但我想起了一件事,前一阵子报纸上曾经有一篇中环大厦报导,说中环大厦最顶上十层楼大装修,因此所有的办公地点都被迁置到下面。”

“可是装修完了,那些员工不又搬回了原地?”

方敏旭一笑,道:“你从这张图看中环大厦一共有几层楼?”

“三十八层楼!”

“中环大厦是框架式结构,假设蒋廷玉让人把最上面十层楼每层楼悄悄往下移个二十公分,那么它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杨海东大声道:“第三十九层楼!”

“不错!”方敏旭盯着那张建筑图,一字一字地道:“中环大厦会有第三十九层楼!”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中环吧!”杨海东兴奋地颤声道。

方敏旭倒没他兴奋,反而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打了一下哈欠,道:“明晚吧,我们都三天没睡了,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才好行动。”他说着揉了柔眼睛,道:“我先回去睡一会儿,明晚再约你!”他说着就拎起衣服走了。

杨海东看着方敏旭扬长而去的背影,眯着眼哼一声。

中环大厦楼下,方敏旭带上了他的全部家当,装着老鬼的伞,皮带里的软剑,带罗盘的电子表。这个时候天已经翻出了鱼肚白,方敏旭冷冷地看了一眼装饰一新大厦,将自己的拉链T恤一直拉到最上面,领子翻上去只露出自己的一双眼睛。

永远灯火通明的中环大厦一如往昔,只是宽敞的大厅里面空无一人,连值夜的保安也没有一个。方敏旭皱了一下眉头,他抖了一下伞,老鬼化成一缕轻烟进到了大厅里面,他大摇大摆在大厅里飘了一个圈,然后在无人值夜的控制台上一按,大门自动开启了。

方敏旭虽然诧异,但却不能退缩,他抬脚就要走进门内,却听一个在背后嚷道:“等等我!”

方敏旭一转头,见一个穿着紧身黑衣,忍者神龟打扮的人急忙奔到他眼前。方敏旭吓了一跳,那人微拉起脸罩道:“是我啦!”

“你怎么来了?”方敏旭压低声音无奈道。

“你那么不放心那个小白痴,怎么肯多等一天,我早猜到你会巴巴地赶来了。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把我用完了就甩了,玩正经的都不带我!”

方敏旭啼笑皆非,不再阻止,转过头去喃喃地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老鬼嘿嘿笑地和他打了招呼,杨海东第一见到老鬼,他虽然嘴里胆大包天,但初正儿八经见到了鬼,也被吓了一跳。二人一鬼一路畅通无阻,一直上到了顶楼,由于不敢坐电梯,一连爬了三十几层楼,杨海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这中环大厦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老鬼取笑他道:「你爬个几层楼梯就喊累,还希望有人来阻挠?」杨海东不甘咕哝几句身为鬼魂只要用飘的哪里知道人类的辛苦。

终于他们在三十八层楼以上的那堵墙前停了下来。

“咦,你猜错了,没有第三十九层楼啊~~~”杨海东一想到可能白爬了几十层楼梯,脸都黑了。

方敏旭冷笑了一声,抽出一张符,念了一句咒语,贴在了墙上,那堵墙犹如萎缩了一般退去,露出一道崭新而华丽的台阶,一第红色的地毯一直蜿蜒着伸向楼顶。

上面隐隐传来了悠扬的音乐,他们踏上了台阶一直走到尽头,面前展现了一个几百坪的豪华大厅,正中央放着一个十八世纪的长方形欧式餐桌,桌上排满了各式精致烹调的食物,银制的餐具,典雅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留声机里正在播放着肖邦的钢琴曲。

蒋庭玉坐在最顶端的主人位子上,下面则是那些永生俱乐部的生鬼们,他们身着最端庄名贵的华服,坐在雕工精美的古董椅上,脸上神情却痴呆平板,毫无节制与仪态地不停将食物往嘴里塞,残汤弄脏了那些生鬼的衣着与桌面,形成一幅诡谲的画面。沈重云坐在客人的第一张位置上,圆圆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恐惧,脸上毫无血色,他努力地使着刀叉切着面前瓷盘里的食物,但可以明显看出他的手抖个不停,而且几乎没有吃下一口食物。而蒋庭玉则手端着一杯红酒,苍白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满足,享受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方敏旭慢慢走上了大厅里的红地毯,杨海东猛然看见希特勒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得脚一软,老鬼一旁及时地扶了他一把。

“你来晚了!“蒋庭玉对着方敏旭笑道,他喝了一口红酒,道:“不好意思,我等你都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只好先开席了。”

方敏旭的目光急切地落在沈重云的身上,确认他有无大碍,只见他的小脑袋始终低着,连头都不敢抬。于是他也微笑道:“我虽然喜欢吃免费餐,但是蒋先生这一餐真是让我没什么胃口!“

蒋廷玉摊手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世上最大的盛宴吗,你可曾想过有这么多风云一时的人物来出席你的私宴,他们全都是改变了一方,一国,乃至整个世界的人。”他眉飞色舞,眼里闪烁着红色的光茫,热情高涨地道:“如果有一天……我让他们复活,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我将掌握整个世界与整个人类!”他伸出保养得体但却苍白的手,道:“只要你愿意,我欢迎你与我一起踏上这世界的颠峰。”

方敏旭扑哧了一下,笑道:“多谢你看得起我!不过在我的眼里,他们早已经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不过是一具具常泡福尔马林的尸体,比尸体更不幸的是,他们的灵魂还得不到安息。”

“那是因为修罗术还不够成熟,可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它能成功地将我们想要复活的人复活。”蒋廷玉吼道:“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敲了敲脑袋,鄙视地道:“你要有脑子,世界会变,听见钢琴曲了吗,要有革命的脑子!”

方敏旭冷笑道:“你算了吧,你尝试了这么多年,可不是都失败了吗?生鬼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根本无法同常人相比。“

蒋廷玉沉默了下来,他的脸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突然一把将沈重云拎了起来,道:“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汤、文、夏……我们一个完完全全成功的例子!“

沈重云被他吓坏了,终于嚎淘大哭了起来,他扭动的身体,不停地叫道:“方大哥,小方,小方,快救我!”

方敏旭震惊无比,一时间头脑一阵混乱,杨海东则吼道:“跟这种疯子有什么好说的!”

蒋廷玉手一松,沈重云跌回了椅中缩成一团抽泣着。蒋廷玉眼里露出轻蔑之色,摘下眼镜用绒布擦了擦道:“方敏旭我还真是高看你了,你看你挑的合作对象……都是一些饭桶!”

“你说什么!”杨海东冲上前去,方敏旭大惊,道:“站住,别动!”

蒋廷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他的轻描淡写的把眼镜往台上一放,房间里的场景立刻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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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廷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他轻描淡写的把眼镜往台上一放,房间里的场景立刻换了那张长型的欧式桌台前哪里还有人,只剩下了桌上的的食物与餐具,整个房间也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四面都是墙壁,不见了来时的入口。

杨海东一脸困惑地道:“怎么了?”

“你挪动了阵位,被他抢到先机,现在我们被他困在了结界内!”方敏旭淡淡地道。

杨海东咽了一下唾沫,慌张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方敏旭笑道:“能怎么办?结界不破,我们一辈子也出不去。他伸了一个懒腰道,往生鬼刚坐过的古董椅上一坐,道:“反正有的是时间,不如我跟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杨海东与老鬼正在四找出口,见他居然有闲心讲故事,都好奇地转过头来。方敏旭从拉链衫里掏出一本册子,边翻边道:“这个故事讲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孤僻的小女孩,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同样孤僻的小男孩。于是两个性格类似的人成了一对好朋友,长大了就成了一对情侣……”他微笑道:“觉得挺老套,对吗?别急,精彩的在后面。小女孩因为性格孤僻,总是遭人排挤,于是那个小男孩说,将来他会送一个帝国给小女孩,那里只生活着爱他们,和他们也爱的人,相亲相爱的人永生永世都生活一起,那个帝国就叫做……结界帝国。”方敏旭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一段美丽的誓言,可惜誓言说来也许就是被打破的,那个男孩不但背弃誓言,还亲手要了那女孩的命!”方敏旭挥了挥手中的册子,道:“一本满载她童年时候的小册子,道尽了汤文霞的梦起与梦灭。”

“你胡说!”房间里突然显现出了蒋廷玉的身影,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是她背弃了结界帝国!她居然想要毁了它,毁了我们一手建造的帝国。”

方敏旭冷笑了一声,道:“汤文霞想要建立的是爱的结界帝国,可是你要的却是权力,是一个充满了邪恶,罪孽的邪恶之都。”他说着一道火符射了出去,但是那道符却没有碰到蒋庭玉,而是穿过了他的身影掉了下来。

蒋廷玉交叉着十指,冷笑道:“所以我从来看不起修道之人,粗鲁,愚笨,不识抬举……难道你以为我会将自己的真身设在结界中吗?”他挥了挥手,有一点不屑地说:“这么大的悬殊差别,真是令人索然无味,好吧,给你一个提示,这里有一样物事是阵眼,你只要挪动它,你就能走出这个结界……可是你只有一机会。”他歪着头,故做甜蜜地道:“因为这结界的名字叫作轮盘,你挪动任何一样不属于阵眼的东西,都会被扔进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连我都不知道那将会是在哪里……再见了!”蒋廷玉得意的笑声回荡在空中,身影渐渐隐去。

杨海东骇然变色,一旁老鬼安慰地道:“不知道那个空间还能不能到冥界,能去冥界……那倒也不算最坏”他不说还好,一说杨海东的脸色更难看了。

方敏旭低头想了一下,突然抬头微笑道:“82年份的lafite,对吗?这么重要的物事还是挑一个心爱之物啊!”他走到蒋廷玉的座位前,看着那杯半杯红葡萄酒,老鬼与杨海东都是万分紧张地看着他。

方敏旭修长的手指摸了一圈杯沿,笑着将它举了起来,喝了一口,道:“嗯,虽然我不会喝酒,也还是觉得不错,蒋廷玉的品味还不差!”他一句话之间,景色斗移,那道消失了的台阶又出现了。

杨海东与老鬼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们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沉重地脚声,随着声音地越来越近,他们看到了那些生鬼们苍白而又狰狞的面孔慢慢地从台阶上露了出来。

杨海东大叫了一声,连滚带跑的后撤,方敏旭揶喻道:“你不是要降妖伏魔的吗?怕什么!”

杨海东睁大了眼睛颤抖地道:“我,我才不是害怕,只是我又不是艾森豪威尔,怎么打得赢希特勒。”

“你说得倒也几有道理!”方敏旭摸着下巴道。

“别再开玩笑了!”老鬼埋怨道。

那些生鬼踏上了台阶,没有任何光彩的瞳子突出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他们越走越近,方敏旭与杨海东也越退越后,等他们全都离开了台阶附近,方敏旭掏出符,喝道:“卯时属木,水克木,北方之神玄武属水,请玄武上位神!”他四道火符飞出去插于生鬼附近的地面上。一道金色的光圈拉了出来,将生鬼们包围在了当中。

方敏旭拍了拍手,笑道:“我们走人吧1”

眼见生鬼已被困住,杨海东的腰就挺直了,他得意地走到生鬼们面前,道:“鬼就是鬼,鬼比人低一级,懂不懂!”

方敏旭心里牵挂着沈重云,回过头刚想叫杨海东别玩了,可是看见那些呆头呆脑的生鬼愣了一阵子,忽然扯开光圈走了出来。

方敏旭大吃一惊,道:“快闪开!“

生鬼们嘶吼着扑了过来,将方敏旭与杨海东包围在了当中。方敏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一甩手丢给老鬼,道:“去找李蜀天,叫他来帮忙!”

老鬼接过名片,忧心地看了一眼陷在生鬼群中方敏旭,嗖地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你快再丢两张符啊~~”杨海东颤声道。

“没有用,他们不完全是鬼,有肉身,不怕火烧符!除了结界,哪张符都对他们没用。”

“生鬼难道就不是鬼吗?”

“你有没有听过日本的鬼子,它只是寄居在木偶中,已经如此厉害,何况现在生鬼有肉身!”

“可是你的结界怎么这么破~”杨海东抖声埋怨道。

方敏旭干笑了两声道:“蒋廷玉是顶级的结界师,我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他这个轮盘结界虽然破了,可是这里的空间与时差都与正常的不一样,我的结界自然也起不了作用!”

“那怎办?”

“你……不是会跆拳道吗?”

“是啊……怎样!”

“打出去啊!”方敏旭大喝一声,一摸皮带从里抽出一柄软剑攻了上去,他一剑就削掉了某阿拉伯王子的半个脑袋。

杨海东一喜,可是等他发现少了半个脑袋的王子一点也不影响行动,手脚不由一软。

“别害怕!”方敏旭与他背靠着背道:“这一些都只不过是不成气候的生鬼,比我在汤文霞记忆中碰见的差远了!”

“是……”杨海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奋力一脚将欺近的某摇滚巨星踢开。

“看到台阶了嘛?”方敏旭道:“你掩护我,我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往下跑。”

杨海东吸了一口气,道:“好,豁出去了!”他大叫了一声,手脚并用跟生鬼打了起来,一时间倒也将生鬼们冲远了一点。

方敏旭的缺口一打开,就吼道:“跑!”

两人连忙往台阶跑去,刚跑没多远,只听杨海东在身后大声叫唤,方敏旭一回头,见希特勒正拽着他。他一个纵身,飞跃上去,一剑砍断了希特勒的手。两个人继续往下跑,可是没走多远,只听到一声巨响,楼层里火光冲天,两人同时被气浪抛了出去,摔在地上,勉力爬起来一看,炸药生生将下面的二层阶梯给炸断了。

“完了……”杨海东喃喃地道:“那个疯子在炸楼,我们这一回死定了。”他回头一看,生鬼们在浓烟中正摇摇晃晃的朝下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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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旭探头看见下面有一块断层突出在外面,便指着它问杨海东道:“我们从这里跳到那块突出的断层,有多大的把握?”
杨海东看了一眼不足一平米的地方颤声道:“不,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方敏旭盯着那块断层,笑道:“希特勒败给艾森豪威尔不是因为艾森豪威尔更优秀……“
“啊?“
下面又开始爆炸了,轰炸声中方敏旭附在杨海东的耳朵旁大叫道:“而是因为邪、不、胜、正!跳!”他拉着杨海东的手往地面上那个缺口当中一跳,堪堪避过后面生鬼们伸出来的手。
两人险险地挤在那块狭窄的断面上,站稳了脚跟,又一纵身往下跳,总算跳到了还完好的楼梯上面。方敏旭与杨海东知道整幢大楼在不停地爆炸,于是两人争分夺秒的往下冲。
这时方敏旭的耳边突然又传来沙沙声,他立刻顿住了脚步,道:”慢!”他仔细倾听了一会儿,转身往安全门而去,给杨海东丢下了一句:”你先跑!“他一把推开门,只听见隐隐传来沈重云的尖叫声,道:“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你是个坏蛋!”
方敏旭心里一松,沿着声音寻去,他一直走近一个房间。只听蒋廷玉不耐烦地道:“你这个白痴……你当我愿意带着你,若不是我答应过你姐姐照顾你……”
沈重云高分贝嚷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去找小方!“
蒋廷玉似乎很好笑,道:“找他,你活腻了?你是鬼,他是收鬼的!”
“我不是鬼!你才是!”
方敏旭轻轻地走过去,探头一扫里面,只见房间内似乎是一座简洁的办公所,想必是蒋廷玉的专用办公室,与普通办公间不同的是,它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电梯门。沈重云正撅着屁股死命抱着电梯门外的墙,就是不肯挪动脚步。
“走吧……我们去结界帝国,你姐姐想我们一直呆着的地方。”蒋廷玉沙哑地道,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敏旭乘他那一刻的走神,手中的软剑朝他射了过去,人则跟剑一起扑出去,他一把抱住沈重云就地一滚,拉开了与蒋廷玉的距离。
蒋廷玉躲开了软剑,见沈重云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掌握了,不由面色一变,冷笑道:“方敏旭你既然好命能走出轮盘,就该自顾逃命去,我在这座大楼里装满了炸弹,很快这座楼就会瘫塌!”
方敏旭用身体护着沈重云站了起来,沈重云乍见方敏旭来找他又惊又喜,握着他的手躲在他身后。方敏旭扫了一眼电梯笑道:“既然这座楼会塌,乘电梯会不会太危险?”
蒋廷玉微笑道:“无所谓,这座电梯只有一个按钮,就是去地底层的结界帝国。”他指着方敏旭的背后的沈重云,道:”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也许是一个错误,也许他本来就应该一直呆在结界帝国。“
方敏旭握着沈重云温热还在颤抖的手,不以为然地笑道:“他似乎并不这么想!”
蒋廷玉冷笑了一下,道:“他根本就没有想法,文霞在制作他的时候,发现他完全没有了文夏的记忆,于是破解了一段与沈重云背景类似的无主记忆密码,将它复制给了他。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与你刚才碰上的生鬼,没有很大的区别……”
方敏旭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沈重云,见他圆圆的眸子中还残留着恐惧,长长的睫毛眨个不停,接到方敏旭的眼神也一脸困惑地回望他,显然正在费劲的理解蒋廷玉的话。
“他才是鬼!”很快沈重云有了结论,他点着头附在方敏旭耳边很以为然地轻声说道。
蒋廷玉听了哧笑了一声,沈重云听见他的声音,吓得又缩回方敏旭的背后。方敏旭回身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紧紧握了握沈重云的手,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鬼,任何心术不正的人,都是鬼!”
这个时候只听叮得一声,电梯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出人意料地是,蒋廷玉的脸上竟然显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惧之色,方才的从容荡然无存。
只见电梯门内有团旋转着的光波,那根本不像一个电梯,更像是一个空间的入口。方敏旭还没有来得及惊诧,那圈光波忽然急剧旋转起来,很快就成了一个黑色的旋窝,房内的纸,文件夹所有的东西都被它的引力吸得飞了起来,一时简朴的房间内一片混乱。
“时空黑洞!”方敏旭失声道,显然也很吃惊,他边忙回身抓住背后的窗架,抬起手将沈重云的两只手都按在上面,道:“抓牢了。”沈重云极不愿意放开他的手,脱开一只手又去抓他的衣服。蒋廷玉也用双手抱住房间另一头的窗架。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海东冲了进来,道:“我还是来帮你!”他一进来就被房间内巨大的引力吸得几乎站不稳脚跟,方敏旭心里暗暗叫苦,喊道:“趴!快趴下!“
杨海东艰难地趴了下来,抱住房间里一张实木办公桌的脚,喊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是时空黑洞!”方敏旭的额头冒出了细汗,道:“千万别动,这个比结界更难破解,它与冥界不通,是跟这个时空完全隔离的异空间,被吸进去,永生永世都要呆在那里。”
那股越来越强的旋风刮着满天的纸张飞扬着,呼啸着往黑洞卷去。方敏旭看着蒋廷玉骇怕之极的神色,心里一动,一字一字地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了,它就是过去的结、界、帝、国!”
“我一直想不通,汤文霞前前后后一共见了我这么多,她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蒋廷玉有问题,或者蒋廷玉就是凶手?”

“对呀,为什~么~~?”杨海东正对着旋窝,一张了张嘴,强风就吹进了他的喉咙,下面的那几个字都变成了颤音。
“你还记不记得汤文霞屋里那个隐匿空间的结界?这个就是更大规模的……可是这个空间过大,结界师需要很强大的力量才可以完成。我听说过一种结界,叫做盟约结界。”
“盟~约~结~界~~?”杨海东一时好奇,忍不住又开口询问。
“是,就是两个以上的结界师共同缔造一个结界,为了使这个结界牢不可破,他们就会缔结一种结界盟约,供奉在结界中。”
“可,可它~~~怎~~变成了~~黑洞!”旋风更大了,实木的办公桌开始一点一点往前移,杨海东依然舍不得少问两句。
“因为,他背叛了他们的盟约!任何单方面的毁约,都会让一个隔离时空结界变成了一个黑洞。”方敏旭冷冷地看着已经毫无血色的蒋廷玉道:“他用结界帝国封闭的空间来替伊桑的永生俱乐部制作生鬼,这样就不会因为过多的阴气集中招来灵异警察。汤文霞与我们看到的出现漏洞的结界就是这个帝国的结界,而不是第三十九层楼,那是后来结界帝国变异之后,蒋廷玉仓促间新弄的。”
“不,不是我……”蒋廷玉半仰着头,神经质地摇着头道:“是她,是她背叛了盟约。”
“是你!你以为结界出现漏洞是汤文霞故意所为,其实是因为你的背叛,而导致盟约力量减小,使得这个庞大的结界出现了漏洞!”方敏旭冷笑道:“汤文霞不打破她的盟约,想必是不想让这个已经变了质的结界再为你所用!”
“不!!我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结界之王,结界契约只有对那种低等的结界师才起作用!”蒋廷玉扭曲着脸道:“我根本不需要一个人来与我合作,我只不过是想让她高兴……可她毁了我一生的心血。”
这时房间的风似乎渐渐平息了,方敏旭淡淡地笑道:“我听说建立契约的人都会压上他的一句承诺,我猜汤文霞压上的是忠诚,永不背叛,你压得是什么……”尽管风力稍小,房间里也没有人敢松开手里抱着的事物。
“我根本没有背叛她!”蒋廷玉吼道:“我只承诺结界帝国会永远保护汤文夏!我现在就带他去,证明我根本没有背叛那该死的契约!!”
方敏旭一愣,可是蒋廷玉的话音一落,那道旋涡猛然发作了起来,以先前迅猛数倍的引力吞噬着房内所有的事物。首先是杨海东与他抱着的办公桌被吸了进去。方敏旭大惊,他一手抓着沈重云的手,一只手抓住了飞起来的杨海东。
紧接着只听嗒一声,沈重云的窗架被拉了下来,三人都大叫了一声一起被吸进了旋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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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内是不可见底的黑洞,杨海东被办公桌挡了一下,反而是方敏旭先跌进去,洞内的吸引力顿失,方敏旭一手钩住了电梯门挂在了上面,很快杨海东跌了进来,方敏旭空着的一只手拉住了杨海东的衣领,紧接着沈重云也摔了进来,方敏旭心里一紧,眼看他从自己的眼前摔过去,失声了叫了一声重云。

危急时刻沈重云反应倒很快,一把抱住了方敏旭的大腿,感受到沈重云还在他身边,方敏旭闭了一下眼睛,松了一口气,只那瞬间的功夫,方敏旭已是一身湿透的冷汗。他瞄眼扫了一下脚底下那个黑漆漆不见底的渊,现在他的一只手上挂着三个人的份量,扣在门框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可露在结界外面的这只手是他们三个人唯一的希望,方敏旭咬紧牙关死死的扣紧了门框。然后又听到一个人的大叫声,蒋廷玉也摔了进来,他一手抓住了沈重云的一只脚。

方敏旭只觉得手上的力量陡增,那只手渐渐要滑脱,他急得满头大汗。沈重云吓得浑身颤抖,用另一只脚拼命地去踹蒋廷玉的手,生气地道:“放手,讨厌,快滚……“

“别动,别动啊!“方敏旭吃力地道:“我就要撑不住了……”

“呵呵……”蒋廷玉嘶声笑道:“我们一起下去吧!”

“你害死了自己的女朋友,还想害死她的弟弟,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人!”杨海东叫骂道:“你有一点良知,就快滚吧!”

蒋廷玉不去理会他,而是盯着沈重云道:“你跟我下去吧,只要我们去向你姐姐证明我没有违背对她的诺言,你的朋友就都可以得救了……”

沈重云一愣,抬头看了看苦苦支撑的方敏旭,圆圆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似乎真的在考虑。

“蒋廷玉!你不要欺骗小孩子,他不能也无法挽救你的失败!”

“我蒋廷玉是不会失败的!”蒋廷玉歇斯底里的吼道。

沈重云突然不吭声了,方敏旭觉得他微微动弹着,以为他被蒋廷玉说动,心里大急,道:“重云,别相信他!如果他没有背叛盟约,结界是不会变异的……”他的话还没说完,看见沈重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的叉子,红着眼眶说:“你这只鬼快滚!”然后狠狠地往蒋廷玉的手背上一插,就听见蒋廷玉一声惨叫坠落了渊,那声音越来越远,但不知道为什么后头传来的叫声竟像是他疯狂的笑声。

“沈重云,干得漂亮!”杨海东夸道,他竖了一下拇指。沈重云也很得意,他在方敏旭的牛仔裤上擦了一下鼻涕,哼了一声。

“杨海东,你先上去!”方敏旭看着门口的那道光波似乎又停止了转动。杨海东应了一声,他攀住内壁试了几也钩住了门框,一个借力翻了出去。

很快,杨海东将头伸了进来,高兴地道:“停了!外面正常了!“

“暂时的,我们要快出去!”

方敏旭与杨海东一推一拉,先合作将沈重云弄了上去。杨海东将方敏旭拉到一半,沈重云看了看杨海东,也不甘示弱伸出手要帮忙拉方敏旭,方敏旭看他努力伸过来的手,正想叫他先到一边去,却看到沈重云一声惊叫被扯向后方。方敏旭一抬头,只见雅子挟持着沈重云拖了出去,他一惊也等不及杨海东拉他,随即纵身一跃翻了一个滚站起来追了出去。刚出门口,他又回转头对杨海东严肃说道:“你立即出去!千万不要再跟过来了!”而后转身就飞快地追着雅子而去。

杨海东讪讪地咽了一下唾沫,对着他的背影道:“好啦,不给你添麻烦了!”

中环大厦又开始爆炸起来,泥沙与灰尘,烟迷漫着整个楼道。三人不停的你追我赶,还要躲避不断坍塌的石板与喷发的火焰。沈重云拼命挣扎却只觉得雅子挟持他的手臂竟像铁钳一样牢固,但他的不合作也影响了雅子的速度。

中环大厦有主附两幢楼,雅子穿过当中的空中走廊往附楼而去,方敏旭紧追于后,刚走到一半,走廊就被炸瘫了,他拼命的奔跑,身后的泥沙滚滚,走廊不断塌陷。

方敏旭一个飞身,就地一滚着落在附楼的天台上,只见雅子手持着短剑抵着沈重云的咽喉站在天台的最边缘,微笑道:“嗨,魔术师,又见面了。”

方敏旭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道:“雅子小姐这么喜欢魔术?”

“我比较喜欢你最近新得到一样道具!”雅子甜美的笑道。

方敏旭手一捏,一颗黑色的宝石在指间闪烁有光,笑道:“是这个吗?”

“没错,都说魔术师是心灵手巧的人,方君果然聪明!”

方敏旭听着下面的爆炸声道:“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将人放在那里,我将宝石放在这里,我们互相转个圈去取回各自的东西,如何?”

“方君的主意自然是好的。”

“我不同意!”沈重云突然大声道,他圆圆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颗黑色的宝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个财迷!”雅子与方敏旭的嘴角不约而同抽搐了一下,心里想道。

“方君认为呢?”雅子继续客气的询问。

“小孩子的话自然不算数。”方敏旭含笑道。

“你自己也是小孩子!”沈重云不满的吼道,方敏旭装作没听见,缓缓地将女神之泪放在地上,雅子一连点了沈重云几穴道,然后与方敏旭互相对视着慢慢转圈子。雅子看到近在咫尺的女神之泪,脸上露出喜色,似乎松了口气,刚想弯腰将它拾起,却只听方敏旭喝道:“收!”

一柄黑色的伞像离弦的箭一般快速地向雅子射来,雅子慌忙躲闪,那柄黑伞径直飞过,方敏旭一把接过,摆了个漂亮的POSE,笑着问:“这个魔术如何?”

雅子一看地面上的女神之泪已经不见了踪影,气得七窍冒烟。老鬼顺着伞柄爬了上来,晃着脑袋,叽叽咕咕道:“一号归队,二号归队……YES,SIRNO,SIR……“

雅子脸色一变,方敏旭装模作样往楼下一看,惊叹地道:“哇!是香港的飞龙队啊~~老鬼,我们要赶快想办法溜啊!“

雅子嘴角一弯,冷哼了一声。方敏旭一回头,只见雅子的手中扣着银针,连忙叫了一声老鬼小心,但是那几根银针在半路上转了一个弯,疾奔沈重云而去。方敏旭下意识的推了一把沈重云,可是沈重云靠天台边沿过近,一推之下竟然从楼顶上掉了下去。

PS:虽然时空已经像梭子一样布满了洞眼,穿越已经不需要时空机器,但是本集小方小沈还不会穿,但是大家那么喜欢穿越,他们也还是会穿的,等看到题目是[离灯]妖色皇朝的时候,那一集就是穿越。

至于说小蒋做得那个生意,叹气,我其实一直都有暗示他,没前途啊,像现在的达官贵人,个个保养的好,死的时候都要得软骨脆化了,弄来有什么用,专心做冷冻生意就好了嘛~~~至于为什么这里面的政要只出现了一个希特勒的名字,叹气,我总要给政府官员一点面子嘛~~~可以透露的都已经透露啦~~~~有人说希特勒过时。。。嘿嘿,如果希特勒复活,他还是一样可以腥风血雨地,人才啊~~~至于本文的意思,俺觉得俺已经表达的很清鸟@@娱乐小说,说教部分就省了,我也不喜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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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旭一个纵身也从楼顶上跃了下去,雅子看得目瞪口呆,跺了一下脚,只听空中传来直升飞机的身影,只好循身而去。

方敏旭很快追上了沈重云,一把抓住了刚解开穴道沈重云在空中乱舞的手,一只手同时打开了伞,两人的下降速度骤减,在空中慢慢悠悠地飘下。

中环大厦下面已经是极度的热闹,有救火车,防爆警察,还有一队身着黑衣,戴绿色探照灯的特攻队伍。另有一些不怕死,怎么撵也撵不跑的记者。

众人抬头,见方敏旭与沈重云从天而降,那些正常的人都不仅失声惊叹起来。一个女记者大叫道:“快看,快看,轻功啊~~”众人立即附和,都道:“好厉害的轻功!”

“你行不行,可不要把我们摔着了!”方敏旭抬头看着吃力地背着伞的老鬼道。

“你们~~记得~~要减肥~~~”老鬼呻吟道。

“听见了没有!”方敏旭对着闭着眼怕得浑身发抖的沈重云道:“记得减肥!”

沈重云睁眼一看下面那么高的距离,立即吓得大叫了一声,另只手抓着方敏旭的裤子就要往上爬。他一把抓住了方敏旭的牛仔裤裤腰,方敏旭看着自己的裤腰眼看就要被他拉过胯部,露出大片的腰部肌肤,接着又看见下面隐隐约约的闪光灯,脸都绿了,叫道:“你这个白……不要再拉我的裤子啦~~”

沈重云哪里管他,好在他三爬两爬就攀了上来,他死死抱住方敏旭的脖子,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方敏旭身上,等着了地还是伏在方敏旭的肩上不肯松开,方敏旭不知为何并不感到厌烦,反而有种安稳的感觉。

媒体一涌而上想抓拍几张,方敏旭有一些尴尬地想把沈重云从身上扒下来,但是他死活不肯松手。碰巧中环大厦又是几声惊天震地的大爆炸,眼看大楼整个就要塌了,众人纷纷逃散,躲避四散的流火泥沙。

方敏旭与沈重云抓住机会钻进了李蜀天安排的警车内,杨海东不顾沉重云的大小眼硬是厚颜挤了上去。沈重云爬过去坐在他与方敏旭的中间,充满敌意地监视着杨海东。可经过了几天的折腾,他实在累坏了,没隔多久,他就流着口水歪在方敏旭的脖子里睡着了。

回到沈家方敏旭轻轻将沈重云抱着放在床上,又替他拉好被子。大厅里,李蜀天很客气地询问了几句,方敏旭把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杨海东见他始终不提蒋廷玉说过沈重云就是唯一制作成功的生鬼。他自己刚想插嘴说两句,都被方敏旭机警的轻描淡写岔开。

李蜀天一走,杨海东忍不住就开炮了,道:“你怎么能公私不分,隐瞒此事,你自己都说过生鬼极阴,会大量聚集阴气,惹来天灾人祸,可以将生世变成修罗道……”他还想说下去,但是方敏旭冷厉的眼神使他说不下去了,只听他冷冷地道:“方家除魔自有方家的规矩,我不喜欢别人教我怎么做!”他说完就转身就上楼了。

杨海东愣了一会儿,一咬牙气呼呼地走了。方敏旭坐在床边,见沈重云蜷曲在那里,圆圆的脸蛋也瘦了一圈,露出了尖尖的下巴。方敏旭打开笔记本,抽出一张汤文夏的照片,对着那张睡脸对比了一下,叹气道:“你哪一点像汤文夏?你比人家肥多了。”他对汤文霞心中有一丝愧疚,现在对着她付出了永生代价换来的弟弟,那份愧疚多多少少有一点转移到沈重云身上。

“出来!”方敏旭柔和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老鬼从伞里探出头,笑道:“什么事啊?”

“用试魂纸看一下沈重云的三魂六魄!”

老鬼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道:“好累,明天……”他一接触到方敏旭冷冷的目光,连忙飘了出来,方家人总是在捉鬼除魔这件事上表现的心狠手辣,他虽然是方敏旭从小就养着的,可是也是一个鬼魂,可不想去挑拨方家人暗藏的那股杀气。

老鬼乖乖地从伞里爬出来,抽出一张蓝色的符,贴在沈重云的额头。沈重云打了一个哈欠,觉得痒痒,挠了挠额头,方敏旭与老鬼都露出难以自制的惊讶之色。
“方少,他、他根本没有魂魄!!”老鬼结巴着道:”我的定魂符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不可能,就算他是生鬼,里面也应该有完整的三魂六魄!”方敏旭扒着沈重云的小脑袋上上下下的瞧着,沈重云有点不适的皱了眉头,呻吟了一下。

老鬼也飘过去看,他忽然颤声道:“方少,他的顶门有莲台!”

“莲台?那不是仙家的标志”

“不一定,不一定。”老鬼摇头道:“有一些天赋极高的修道之人,出生就自带莲台,他每积一功,就会有精气填充这些空白的莲叶,等莲台填满,就能陆地飞身成仙。”

一人一鬼大小眼互瞪了一会儿,同时转头鄙视地看着沈重云,轻哼道:“就凭他……也能成仙?”

沈重云好像知道有人非议他,打了一个喷嚏,又翻了一个身。
“那他会是仙吗?”方敏旭急切地问。
“不是……”老鬼遗憾的摇了摇头,道:“他绝对不是仙家,它空有莲台,没有神仙的精体,而且莲台并非仙家独有,一百多年前,我碰上的一个千年树妖,它也有莲台,这种妖精比一般的难应付多了,它有仙缘,却无佛心。”他说着仔仔细细看着那座莲台。

“我找到了……”老鬼惊喜地指着沈重云的头顶百汇穴,道:“他有一魄,是气力魄,在莲台的莲藕座上。”

方敏旭抱着沈重云的头,心念电转,他少掉的一魄正是气力魄,如果沈重云是他的有缘人,藏着他的一魄,那么岂非沈重云本身根本没有三魂六魄,这真是太诡异了。

老鬼用蓝符开启方敏旭的天眼通,果真见沈重云的头顶有一个莲台隐隐浮现,在它的正中央,有一枚幽蓝的莲藕子闪烁有光。

“你觉得沈重云会是什么?”

老鬼沉吟了许久,才支支吾吾地道:“在人界地盘上能自由行走的只有人,仙,妖……还有那个新种……生鬼。”

“他显然不是人,也不是仙,那么意思就是说他就算不是生鬼,也必然是妖物!”

老鬼半晌不吭声,方敏旭淡淡地道:“知道了,出去吧!去替我买一样东西,买好了放在门口。”

老鬼听说他要买的东西,神情一变,想要开口替沈重云求情,但见方敏旭神色不善,终于只能低着头灰溜溜的飘出门去。

方敏旭看着还在熟睡的沈重云,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地叹了一口气道:“方家除魔卫道是每一代子孙的第一职责!”他轻声道:“对不起了!”

沈重云似乎做起了恶梦,嘴里喃喃地道:“小方不要走,小方……“他猛然睁开眼,见方敏旭就坐在身边,连忙起身抱着方敏旭道:“小方,别走,我虽然破产了,可是我还是付得起你的工钱的!”他在口袋里叮叮当当摸索着,笨手笨脚掏出好几把纯银制的刀叉,得意地道:“我知道那只鬼要炸楼,就先把这些都偷偷藏起来了,听那只鬼说这是阿瑟王圆桌武士用的,很值钱的哦~~我还是有钱的!”

方敏旭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没想到他害怕的那么厉害,还想着要藏几把生鬼用过的餐具好支付自己的工钱。他接过那些刀叉,故作惊叹道:“这么多啊,那我岂不是要给你打一辈子的工。”

沈重云开心地在方敏旭身边蹭来蹭去,方敏旭微笑道:“你买了我,想要让我替你做什么呢!”

沈重云抓了抓脑袋,突然趴在床上,翘起屁股道:“小方,你先帮我去去邪吧,你很久没替我去过邪啦,所以那只鬼才找上我的!”

方敏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难受,他将沈重云抱过来搂在怀里,道:“我最近学会了一种新的驱邪方式,这样搂着就好啦。”

隔了一会儿,沈重云圆滚滚热呼呼的身体在他怀里动了动,道:“小方……”

“嗯?”

“这个驱邪方式比较好!”

“嗯……”

方敏旭抱紧了沈重云,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温暖,脑海中突然雷电般一闪,又是那道士服装的方敏旭他在前面跑着,只是身上衣服有些破损,一身白袍手里拖着扫把的沈重云在后面笨手笨脚地追着。

“别走啊,别走……”白袍的沈重云可怜巴巴的喊着。

“你的法术一点也不管用,我根本打不过那个妖精国师!”穿道士装的方敏旭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说道。

“那……”白袍的沈重云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地说道:“那我教你九天神雷!”

“九天神雷?”

“是啊,九天神雷,连神佛都能劈死!”白袍的沈重云讨好地说道。

方敏旭猛然睁开双眼,沈重云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九天神雷,这不是方家的看家本领吗?方氏碧水曾经说过,只有在方家人魂魄齐全的时候才能使用九天神雷。方敏旭当时不屑地哼道:“切~~那不是他人桌上的一盘菜,可以看,不能吃!这么辛苦练来干什么?”

方氏碧水微笑着说了一句:你总有机会用得上它!

方敏旭狐疑地看了一眼沈重云,见他已经全然熟睡,磨着牙流着口水。他轻叹了一口气,抽出一符说:“就这会儿吧,不想吓着你!”

芳姨自从沈重云失踪之后就告老还乡去了,所以老鬼自由自在的在大厅里飘来飘去,方敏旭手插在裤袋里慢慢从楼上下来。

“你真得下手啦!”老鬼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嗯!”方敏旭走到冰箱那里替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你,你还真下手啦……他就算是生鬼,也还只是一只小生鬼,可以慢慢教育嘛!你就这样把别人的三魂六……仅有的一魄给打散啦!”老鬼像发了疯似的在客厅里呼啸着转圈子,满大厅都充满了他的怒吼声,像扩音器一般嚷道:“你太自以为是了,生鬼也是一种生物,懂不懂,你会抓鬼,了不起啊……我看生鬼比你有人情味多了,你知不知道这只小生鬼一天到晚拿好酒孝敬我,叫我替你干活卖力一点,啊!!”

方敏旭拿起食指塞住自己的耳朵,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老鬼还在那边呼天抢地的嚷。方敏旭绕过老鬼,走那两个人的面前,道:“李SIR又折回来,还有事吗?”

杨海东喃喃想要说什么,但是方敏旭又没有去看他,就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

“看来,你已经把事情理了!”李蜀天温和地笑道:“所以方家的人历来都是值得信任的!”

方敏旭半垂眼帘不语,老鬼突然冲了过来,他的透明的个子突然爆长了起来,成几何倍数的增长,他巨大的身影耸立在半空,颇为骇人,老鬼俯视着李杨二人,冷哼道:“方家人的怎么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这只半人半狐的杂交品种,快滚!”他说着吸一口气,对着杨李二人就要吹去,可是他的一口气还没吹出口,李蜀天头也不抬一根银针射过去,刚好射在老鬼的咽喉部位。老鬼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嗖的一声缩小了开去,在客厅里转了几个圈,不断地在天板与地板之间弹跳着,最后坐在地板上脑袋晕晕地摇晃着。

方敏旭皱了一下眉头,道:“不好意思,我这只灵家教少。李SIR是官差,还是上去验一下吧!”

三人走上了楼梯,推开沈重云的房门,只见沈重云神色平静地平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李蜀天默站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见方敏旭神色黯然的看着沈重云,便安慰道:“我们除魔也是为了人类,有的时候不得狠心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方敏旭吸了一口气,又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显得无尽感伤。

可这个时候,床底下突然爬出来一只毛绒绒的小狗,它摇摇晃晃似乎刚睡醒,一看到方敏旭就高兴的依了过来,方敏旭一瞧脸色微变,慌忙用脚把那只狗又踢了进去。

李蜀天客气地道:“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他走到门口,似乎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床底,道:“其实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好的生物,也没有绝对坏的生物,需不需要留下它,要看它的存心如何!”

方敏旭向来看不起妖类,第一回被一只妖训了一通,居然还觉得很入耳。

“另外我们的海岸巡逻队今天在海上发现了汤文霞父亲的尸体,他额头上中了一枪,当即死亡。我想这个凶手……“

“也已经死了!“方敏旭淡淡地道。

“嗯,我想此案可以结了!“李蜀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杨海东低垂着头,显得有一点沮丧,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要正视而已,免得闯出大祸,大家都不可收拾……我父亲的医院里,昨天的传染病死亡率已经达到百分四十………如果这样发展下去,香港真得很快就变成了个人间地狱了。”他见方敏旭久久不吭声,只好转身离去。

李蜀天早已经走出了大门,杨海东刚下了几层楼梯,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他转过头来一看,一只长白毛,毛绒绒的脑袋上露出一对粉红的小耳朵尖,四条小短腿,圆眼圆鼻圆脑袋的小狗,紧黏在方敏旭脚边,正气势汹汹地站在楼梯口冲他吠叫着。

杨海东立刻好奇地又走了回来,完全不怕小狗吠得凶,还蹲下来道:“哪里来的小狗,我以前来怎么没见过!”

“我刚捡回来的!”

“我刚买的!”

方敏旭与老鬼异口同声说道,杨海东咦了一声,满目狐疑地看着他们。老鬼嗖的飘了过来,食指一伸,越变越长,在小狗的脖子上绕了一个圈,高兴地道:“我溜狗去!”说着就把那只赖在方敏旭脚边死活不肯走的小狗给拖走了。

杨海东偷偷的贴近方敏旭,神秘地道:”我知道了!“

方敏旭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你是不是二郎神转世,那只就是你的黑犬对吧!”

方敏旭喷笑道:“学长,他哪里像黑犬啊!”

“所以要掩饰啊!黑的变白,大的变小,别人才看不出来咧!”杨海东兴奋地道。

方敏旭好不容易把这个好奇心比谁都重的杨海东给撵了出去,转到后园,见老鬼与小狗坐在游泳池边谈心。

“真是失策!早知道他原来不是要用狗血,而是把你的魂魄挪移到小狗的身上,我就该挑一个超大号的狼狗,害得你现在只好委屈当一条小巴狗啦……话说你这个到底是什么品种?”

“汪、汪、汪!”

“啊,大小无所谓,关键要值钱?!唉,我今天附身的那一个,身上都没几百块啊!再说了就算我是灵中等级很高的,已经相当于妖的功力,附身也还是很伤身的,所以只好将就喽!”

“汪、汪、汪!”

“就是,我也挺讨厌那个富家子,他当捉鬼是好玩啊,一看就是一付二百五的样子,要多傻就多傻!还好多管闲事,要不是他,你也不用当一条小狗这么惨!”

“汪、汪、汪!”

“那是一定的啦,方少明天一定会记得买骨头给你吃的……”

方敏旭微笑着靠在墙边看着他们一灵一狗很认真的在聊天,天上的月亮弯如残钩,银色的光芒泽披着这片土地,有一些幽雅也有一些神秘。

第二天,彤红的太阳刚刚升起,方敏旭迷迷糊糊接了一个电话,杨海东在电话里高兴地说,医院里很多病人开始退烧了,情况有了明显好转,让方敏旭快看电视。

方敏旭转头,见他枕头旁毛茸茸的小狗头还闭着双眼呼噜大睡,于是替它将被子盖好,轻手轻脚走到外面的小厅将电视打开。

所有的电台主持人都以兴奋的口气播报今天这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方敏旭微微一笑。杨海东又打电话来了,连声问有没有看到,他自豪地声称很有成就感。方敏旭刚想顺他意夸几句,突然话筒里传来了狗吠声。

于是……

“咦!话筒里怎么有狗叫声?“

“他用分机……“

“汪、汪、汪“

“他好像……是在骂我!“

“你真是……聪明!”方敏旭干笑了一声,除非一定灵力,否则是听不懂沈重云的狗叫声的。

“汪、汪、汪!”

“他……真的是在骂我!”杨海东叫了起来,道:“他骂我是只猪,他今天要啃我的骨头!”

方敏旭吓了一跳,心想杨海东一定是参与灵异事件过多,灵异能力陡然上升,已非最初那个白丁,他可不想自找麻烦。连忙跑进屋,好劝歹劝把小狗从分机旁抱开,托在怀里带它去吃早餐了。

可是午饭的时候,杨海东又不请自来了,小狗一见杨海东进来,慌忙从它那个特设的高凳上跳到桌子中间,将那盘肉骨头藏在肚皮底下。

可桌上除了那盘肉骨头就没有其它的荤菜了,杨海东只好一边说话一边把仅有的蔬菜往嘴里塞,方敏旭只是在那边干扒着白饭。小狗看了一会儿,突然往后挪了一下,用嘴叼了一根骨头放在方敏旭的碗里,讨好的摇了摇尾巴。方敏旭揉了揉小狗的头,微笑道:“谢谢小狗哦!”

可杨海东还没来得及伸筷子,那盘骨头又到了小狗的肚皮底下,凉凉的瞪着杨海东,他讪讪地道:“这小狗还真是小气!”

芳姨又被方敏旭请了回来,下午方敏旭让她收拾一下行礼带小狗过罗湖到内地住两天。

“我要你去帮我打听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是很重要的任务,嗯?”方敏旭贴着小狗的耳朵对它说道。

小狗摇晃着尾巴,竖耳倾听,连连点头。杨海东吃饭的时候受了一泡气,现在灵机一动,等方敏旭走过来,他故意压低声音道:“你真是聪明,这样我们就可以去夏威夷玩了!”他一边扫眼看见小狗立即紧张了起来,虽然被芳姨抱在怀里,但是那颗小脑袋拼命往自己这边伸着,脑袋上的粉红耳朵一动一动的,杨海东心里暗暗偷笑。方敏旭则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切了一声,转过身来将芳姨她们送出门去。

芳姨抱着小狗要过关的时候,方敏旭突然叫了一声小狗,然后走上前去又揉了揉小狗毛绒绒的头,想了想又在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狗立刻兴奋乱扭动着,芳姨都几乎抱不牢。

方敏旭看着他们进入关口,一直冲着红红眼眶的小狗挥手。

方敏旭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学校又开始上课了,实验室又来了新的成员,大家都避而不谈已经在实验室里凄惨死去的杨莹玉。只是天一黑,再也没有人敢晚上加补实验课程,都纷纷趁着天明离去。

可是夜了,走廊里却又响起了脚步声,不算很重,但是在寂静空旷的夜里却传得很远。一阵钥匙声之后,最靠近走廊的那扇实验室门被打开了。门口显出了一条黑影,而于此同时,灯,啪的一声亮了。

方敏旭站在开关前,微笑地道:“我等你,很久了!”
2

实验室的白色灯光下站着一个穿蓝黑色条纹西装的瘦高个男人,他看上去文质彬彬,瘦削的脸庞,一付金丝边的眼镜,是那种大学里最不起眼的胆小怕事教授的模样。

“吴教授半夜来此悼念杨莹玉吗?”方敏旭微笑着问道。

吴教授短暂的惊讶之后,就缓步走了进来,与方敏旭对视了一小会儿,吴教授仍然是初见面那样一派学者温和内敛的气质,客气地开口询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很多,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确定。砌墙歌,汤文霞的记忆,永生俱乐部,办公室里的午夜来客,杨莹玉的死亡,看起来就像一盘散开的珠子,明知道有关联,却无法串起来。”方敏旭微笑道。

“我以为蒋廷玉已经提供了你全部的答案……为了让你能顺利猜出那首简单的字谜,我还特地让人给杨海东送了一本字谜书。”吴教授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一眯眼微笑,那种老实懦弱的形象就一扫而空,显得狡猾又有几分诡异,他温和地又问:“可是你为什么又推翻了呢?“

方敏旭也还了一个狡猾的笑容,道:“谢谢,蒋廷玉确实可以解开大部分的答案,杨莹玉的死亡也可以理解是另有他人所为……是因为一封信。”

“信?”

方敏旭微笑道:“你曾寄去汤家的一封信,忘了吗?为了劝告汤父阻止汤文霞的一封信。”

“可是……我并没有寄过那封信。”吴教授诧异道,他随即哦了一声。

“不错,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寄过那封信,因为汤文霞父女一直都在香港,这两个月内他们莲老家所有的信都堆在玄关上……”

“总有万一。”吴教授微笑道。。

“所以本案未结束,凶犯都只是嫌疑!我没有发现那封信还只是将你列为嫌疑。”方敏旭从口袋里掏一张纸,挥了挥笑问:“那午夜你过门而不入,我就在想那间办公室到底有什么吸引别人夜造访的呢……我彻底翻过了你的办公室,唯一我看不懂就是这排记忆密码的推算。我将它传回了九华山,找到了一个会推算记忆密码的长辈,发现这个推算的日期并不是汤文霞死亡时间2002年9月3号晚上8点,而是2000年10月7号凌晨3点。我一直猜不出其中的原因,直到蒋廷玉一句话为我解开了这个谜底,他说……沈重云的记忆是一段汤文霞复制的无主记忆……三年前其实为沈重云复制这段记忆的人就是你。”

“那确实是一个不小的破绽,所以不得不取回,我一直在钻研过去那一样数据造就了汤文夏这个奇迹,所以才将那张纸遗忘在了桌面上。”吴教授微笑着很谦逊的承认了。

方敏旭从口袋里摸出一付白手套,笑道:“所以我猜汤文夏的制作其实是有两个人来完成的,你、还有汤文霞。只是汤文夏却是一个你们唯一例外的成功,在那以后你们制作的所有生鬼都失败了……”

吴教授微笑不语。

“因为灵魂被固定在人体内以后,根本无法具备正常的思维,你们只知道汤文夏的体内只有一魄,于是有样学样,不断的将三魂七魄分开尝试,就像我在永生俱乐部里的所看到的前港督那样,可是在我找你之前,你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方敏旭慢慢地将手套套上,微笑道:“直到我告诉你汤文霞陡然间由灵提升至半妖……莲南投地区有一个地方叫做鲤鱼潭,那里曾经出过一个恶灵,以吞噬其它的灵来提高功力……汤文霞的功力陡然提升大概是因为她吞噬了她父亲的灵……”

吴教授很有风度的仔细彻耳倾听,不插一句话。

“灵附体控制意识需要一定的功力,妖的功力越控制意识的能力也就越强,汤文夏天赋异赋,他自带莲台,而寻常人并没有这个先决条件。所以你终于想通了,为什么你总是失败。”

方敏旭戴好手套之手,右手一伸露出了一柄黑色的伞,他微笑道:“可就算灵进化成了妖,制作出来的生鬼也还是与汤文夏有所不同,需要解决二件事,一件是生鬼会大量的聚集阴气,你通过自己设定结界将肉身包围起来,断绝与外界的接触……可是,你结界的水平显然比起汤文霞来差多了,所以才有一被我看见学校内有结界的痕迹。另一件就是你很难阻止自己肉体的腐烂。”

吴教授侧过的脸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方敏旭仿佛没有查觉室内的温度在逐渐逐渐的降低,继续说道:“我曾在永生俱乐部最底层的茶室里闻到过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来才想起那是一种还在实验室里研配中的防腐药剂,TCM-1OO――杨莹玉最后做的那个实验项目,就是调配TCM-100的防腐药水。”

“TCM-1的防腐效果更保真些。”吴教授赞许的看着方敏旭,仿佛正在看自己得意的弟子。“看来我想错了,你很聪明,大概字谜太简单了你才猜不出来。”

“谢谢!”方敏旭仿佛没听出他的讽刺,悠然一笑。

“你说的都正确,除了一点,我杀杨莹玉不是因为TCM-100 而是因为上她解剖小白鼠时感染了生鬼的细菌,她就是这疫病的源头,她若不死,才会造成更大的灾情,你看……”他抱着双臂,像是在为课堂上学生解惑一般,既诚恳又温和的微笑道:“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十恶不赦吧?也许我们好好沟通一下,你会发现我们有许多地方是可以合作的!”

方敏旭一声冷笑,道:“我方敏旭没有与你这种邪恶合作的欲望,对于方家来说,遇上邪恶只有四个字――除、恶、务、尽!”

吴教授依旧风度很好的轻笑了一声,道:“你刚还说错了一句,汤文夏不是唯一成功的一例,还有一例也可以说是成功的……那就是我!”他说罢狰狞的一笑,这句话一出口,只听空中轻轻的啪了一声,他身上原本围绕在四周若有若无的金色光圈突然破了,实验室的空气骤然间急剧下降,所有的台面器具像潮水一般冻结了起来,覆上一层白霜,倾刻间又听见啪的一声,灯管爆裂了,四周立即一片漆黑。

只有吴教授阴森森的站在房间的中央,他的脸色一片幽绿的光,方敏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戴了一个幽绿色的探照灯对着他,在黑暗中笑道:“飞龙队的幽灵探照灯,据说能照出屋子当中所有隐形的鬼怪,我一照果然就照出吴教授你来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教授像鬼魅似的突然来到了他的面前,方敏旭心里一惊,一掌击在吴教授的胸前,他似乎觉得吴教授的胸部塌陷了,却丝毫不受影响似的,也没进一i突袭,仍是在站在那里诡异的微笑着。方敏旭连忙往后一跃,甩了甩手,吐了下舌头笑道:“还好我戴了手套,要不然导师该骂我不戴手套就随便触摸标本。”

幽绿的灯光下,吴教授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他阴冷地道:“年纪轻轻的,不要这么嚣张!”

方敏旭冷笑道:“方家的人历来很嚣张!”他手一伸,一柄黑伞飞了过来,老鬼透明的身体飘在黑暗中。两人手中同时燃起火烧符,只听方敏旭道:“弟子方敏旭除魔卫道,请诸神借我诛魔令。”

他额头上的金符在黑暗中烨烨生辉,方敏旭喝了一声,道:“去!”老鬼也怪叫了一声,道:“魂体分离!”一金一蓝两道火符犹如利箭一般飞了出去,但是吴教授冷笑了一声,他手轻轻一挥就把那两道符挥飞了,他刚想嘲笑方敏旭,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他的身体震住了,一低头只见胸前开了一个小洞,往外冒着紫褐色散发着异味的液体,一溢出体外也迅速冻结成霜。

一柄枪在方敏旭手上翻转了两圈才吹了一下枪口,笑道:“香港飞龙队的先进装备,刻着灵符的子弹,还是新货,感觉怎么样?”

四面八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吴教授抚着胸口的伤口,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突然向前走了几步,一下子就消失了。于此同时一大群灵异警察破门破窗而入,每个人都穿着类似太空服的服饰。

李蜀天掀开头上的防风罩问道:“生鬼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方敏旭慢慢地转头看着四方,一群荷枪实弹的灵异警察包围着这个房间,突然门口一名警察传来了一声惨叫,只见他的胸前突然被人生生掏空了。

“小心,他在第五维空间!”方敏旭喊道他抽出一张符,念着咒语,道:“往生无极界,起!”房间内突然露出了一个黑洞,众人小心翼翼地朝那个黑洞靠近。

“啊~~”又一声惨叫,李蜀天连忙看了一眼四周的队员,没发现有人倒下,方敏旭则脸色一变,他一回头见吴教授正在实验室的另一面,大张着血盆大口朝老鬼的脑袋咬去,老鬼的手臂上流着惨绿色的血液。

“老鬼~~”方敏旭心胆欲裂的叫着,由于方家所做的事太过诡异,令人害怕,方敏旭从小就没交过什么知心朋友,老鬼是他自小就养着的,虽然名义上是共修的主仆关系,但其实亦师亦友。

只见黑影一闪,吴教授的脸上多了一头黑狐,它锋利的尖爪一下子就刨出了吴教授的眼珠子。吴教授咆哮了一声,空气中的温度急剧降低,实验室的墙,凳子,椅子都出现了裂痕,器皿不断的在爆裂。那头黑狐也立刻被冻成了冰棍,从吴教授脸上掉了下去,吴教授狰狞的伸出血淋淋的五指朝黑狐插去,被适时赶来方敏旭一剑挡住。吴教授看着后面涌过来的灵异警察,一跃破窗而出,消失在黑暗中。

方敏旭也顾不得去追他,连忙从脖子上摘下天照女神的眼泪,将它放在黑狐的身上,隔了一会儿,黑狐才解冻,逐渐变化成人形。

“李SIR,你没事吧?”方敏旭歉意地问。

李蜀天的面色很难看,摇了摇手,道:“你怎么能让他跑了,那可后患穷!”

“放心吧,我已经打伤了它,那颗子弹上的灵符,能加速他躯体的腐烂,一定会沿路给我们留上痕迹。”

他回见老鬼有气无力的依附在伞上,连忙烧了两道符替他疗伤。方敏旭将老鬼收回伞中,与李蜀天两人追踪着那道断断续续地面上的褐色血迹。方敏旭越追脸色越讶异,李蜀天忙问怎么了。

“奇怪,这是去沈家的路。”

“那沈……那条小狗还在吗?”

方敏旭一笑,轻松地道:“前两天我打发芳姨把它抱到内地去玩一阵子!”他说着与李蜀天会心的一笑。

等他们到了沈家,发现沈宅灯火通明,方敏旭带着满腹狐疑轻轻推开大门,沈宅豪华的大厅里空荡荡的,但是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亮着灯。

沈重云自从连连遇鬼之后,就变得更加胆小,只要他在家里上上下下都会亮着灯,做了小狗也不例外。照理说已经没人在家的沈家不应该如此大放光明,方敏旭心理逐渐升起不好的预赶,慢慢移动着脚步,突然脸上一滴二滴热热的液体滴在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摸,一手的血迹。方敏旭慌忙抬头一瞧,只见芳姨大张着眼睛被挂在沈家古董的吊灯上,铜制的钩子穿过她的咽喉,鲜血顺着那钩子一滴滴往下掉。

方敏旭如遭雷击,立刻像发了疯似的冲到二楼,卧室的床前放着一只滕编的小狗篮子,里面的棉布垫子还有一点余温,但是上面却没有小狗的影子。方敏旭连声叫着重云重云。他趴在地上,检视着床底,柜底,但都空空如也。

“重云,别躲了,快出来!”方敏旭轻声唤着,声音有点不稳。

“用这个!”李蜀天摘下腕上的电子表,道:“方圆十米以内的生物,上面都会有显示。”

方敏旭连忙接过,两人上上下下把沈宅找了一个遍,包括园,车库,一直到地下室,方敏旭打开一个冰柜,脸色又一变,半晌才道:“连沈重云的躯体都不见了。”
25
“等等……”李蜀天打开通讯耳塞,听了两句,连忙回头道:“我的同事在中环附近发现了生鬼,他正追踪过去!”

方敏旭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他想了一下,将伞放在了门里,然后跑出沈家大门,跳上了李蜀天的车子。

“你的同事跟踪生鬼会不会太危险了!”

“没关系,灵异警察当中有很多都是特异功能者,我这位同事叫黄良,他的鼻子发达程度是人类的二百五十倍,远高于狗的嗅觉。”他正说着,通讯讯号灯又亮,他听了一会儿,道:“生鬼接近了中环大厦的废墟……”

“他要去结界帝国!”

“你说那个时空黑洞?”

“嗯……你有没有听过伊桑?”

“伊桑?”李蜀天皱了一下眉头,道:“小的时候,似乎听一个老前辈偶尔提过一,是日本扶桑的一个法术密宗门派!”

“你小的时候?”方敏旭疑惑地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看你乌色的毛色,起码有千年以上的道行。”

李蜀天憨厚的笑了两声,道:“我是人狐所生,所以天赋有限,即便从秦朝时在大山里勤奋修行到现在,也不过比其它刚满千年道行的同族刚高出一点点修行。我从出山到现在一共才几十年时间而已。”

方敏旭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他道:“这个伊桑就是生鬼术的来源,不过它到现在为止,只是派人来弄了一个永生俱乐部,捞了一笔钱。我一直认为是一个捞偏门的邪门小派,没想到它秦朝以前就存在了。”

“数千年就存在的,也未必不是小门小派!我们专心对付生鬼就好了,只要它们别再捞过界,日本的邪教就留给日本自己法术界的人去理吧!”李蜀天哼了一声道。

“说的是!”方敏旭点头赞同,两人很快停在了中环大厦的废墟附近。

中环大厦的倒塌被国际社会认定为又一恐怖袭击,引来了国际社会的群起而涌的同情,西方国家一致认为这是恐怖分子对文明社会的又一无耻的攻击。但是香港政府始终保持沉默。

避开围观的记者与群众,方敏旭与李蜀天绕着这片废墟走了一圈,李蜀天的腕表突然跳现出红点,他道:“有生物!”很快那个红色的亮点又分变成了两个,一个急速朝他们接近,一个却消失了。

雅子一身黑色的风衣出现在废墟上方,黑夜中的大风吹起她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着,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道:“我保证从今以后,生鬼从香港地盘上绝迹,两位请回吧,你们的任务可以到此结束了。”

“你拖住她!”方敏旭小声对李蜀天说道

李蜀天轻轻一点头,两人同时向雅子出招,雅子手一伸手亮出龙蟠银锥迎上二人,但方敏旭错开了她,一跃身跳下了她背后那个旋转着的黑洞。

只听雅子懊恼啊了一声,顷刻间方敏旭只觉得整个人被吸了进去,一直在下面不停的坠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达地面,但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感受重力加速作用。

静。

黑暗。

整个洞穴里无法听到一点声音,也无法看到一星点的光亮,方敏旭戴上了幽灵探照灯,惨绿的光线下,他慢慢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完全没有出口,包括他刚才进来的地方也完全都找不到,天板,四周的墙壁,没有任何的进出口的地方。

完美结界。

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中环大厦,走廊,电梯门,还有安全楼梯,整个结构极为类似,像是镜子一般的倒影,唯一与过去喧闹的中环大厦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空无一人。

方敏旭悄悄拔出了枪,慢慢挪动脚步,贴近安全楼梯,他轻轻地推开门,只有一条往下的楼梯。方敏旭走下楼梯,又推开了下一层的安全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琳琅满目的设备,都是最尖端先进的机器,不过几乎全都停止了,只有最顶端一台激光设备还在运行着,真空玻璃罩子里一枚幽蓝色的魂体正在被切割着。激光设备前,吴教授正满目困惑地望着它,他的手里还抱着一条小狗,一只手托着它,一只手紧紧地摁着它的脖子。小狗露出来毛绒绒的屁股不停地在颤抖

“你来了!”吴教授头也不回的道。

“我这个人办事不喜欢半途而废!”方敏旭微笑道,他指了一下吴教授怀的小狗,又道:“真没想到,吴教授对我家的小狗这么有兴趣,不过再感兴趣,也要先问一下主人愿不原意让你抱吧!”

听到了方敏旭的声音,小狗仿佛一下子来了气势,一扫刚才瑟瑟发抖的模样,拼命扭动着,汪汪叫着极是凶悍。

吴教授冷笑了一声,他转过头来,一只血淋的眼球还挂在他的脸上,所以那份笑容恐怖又狰狞。

“方家的人不是从来都替天行道,除恶务尽吗?你私自将一只生鬼魂魄挪移到了一条小狗的身上,就能以为两全了吗?”

方敏旭心里一惊,他不明白生鬼为什么会看出沈重云的魂魄被挪到了小狗的身上,这是一般凡胎法术界的人绝对做不到的。方家是中国法术界中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禁术,移魂大法就是其中之一。李蜀天是一只道行高的妖,还只是猜测而已,他怎么就能够断定小狗是沈重云呢。

吴教授似乎知道方敏旭有了困惑,他仍然像一位主动解答疑惑的尽责老师,笑道:“我吸食了很多鬼魂,比如杨莹玉的,还有最近大量困在人间无法去冥界的游魂 ……我的法力已经接近一个位神,如果你能帮我打通冥界的入口,我便可以看到你的前生与来世。”吴教授的嗓音很有蛊惑力,即使那张恐怖的脸令人惊悸,也还是很有说服力。“你难道不想知道方家的宿命由何而来吗?方家的人天生少了一魄,代代降妖伏魔,却没有一世得成正果……”

方敏旭沉默着,静静听他说。

“还有伊桑……”吴教授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小狗的毛,道:“伊桑将会是方家的一个梦魇,有我的帮助,你可以更早的揭开伊桑密宗之谜。”

方敏旭终于轻笑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背叛伊桑,宫田先生?”

吴教授一愣,随即淡淡的一笑,道:“雅子一直说你这个人外表老实,其实奸诈,果然不假,你原来已经去查过我的底细了。”

方敏旭微笑道:“误会,我要查的并不是你的底细,我只是委托方家的一位兄长去查看中国近代史上的一起生鬼事件,就是你提到过的宫田雅子生鬼事件。二战时期本名高桥雅子的宫田雅子带着长子,随着夫君宫田道昭来到中国战场,将自己刚满周岁的子留在了日本。一年以后,日本战败,宫田道昭成为战俘,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被遣返日本,而是与宫田雅子逗留在了中国,最后在四川的一个村子里成了一家普通的农户。一九六二年,这个村庄发生了灭顶的疫情,扩散的极快,可却又在一夕之内全体失踪。正如你所说的,这起事件留下的线索极少,所以我翻遍了世界上所有有关的资料,无意中在发现了一张当年的朝日新闻剪报,上面曾经刊登过这一则消息,旁边还配了一张宫田雅子小儿子宫田郎的照片。”方敏旭摊了摊手笑道:“你瞧,这只是无心插柳,说真的,你与当年的相貌大不相同,若不是你秉传家学,要当生鬼,我也许根本想不起来吴教授就是宫田雅子的子宫田郎。”

吴教授沉默了良久,才道:“看来我的眼光没错,假以时日,能与伊桑一搏的方家人传人中,只有你方敏旭可以一试,不过……”吴教授冷笑道:“若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许根本等不到能与伊桑一战之时。”

方敏旭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不用你操心,方家人若是与妖魔做交易,数代之前就魔化了,怎么能当元始天尊的弟子?”

“元、始、天、尊?”吴教授一阵冷笑,道:“你不与我合作,也没有关系。我虽然是一位灵异学者,不懂法术,不过……我很快就能更上一层楼!”他尽管说话谦逊,但是那张血淋淋挂着眼球的面容,使得那份笑容与温和的语调透着一种心寒的恐怖。

他的手拎起挣扎不已的小狗,笑道:“可是你又知道什么是神,什么是魔?比如汤文霞制作汤文夏,不过只是想让自己的亲人能多留在世上一会儿。你灭了无辜的汤文霞,你与汤文霞谁正谁邪?为什么只有神有这个权力造人,我们为什么不能从神那里把这份权力收回?”他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强大的魅力。

方敏旭不由自主的心神一荡,只觉得一阵迷惑,可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狗吠声,灵台立刻空明。

小狗在空中扭动着四肢,狂叫着,吴教授歪头看着小狗,道:“你又为什么要将他的魂魄转移到小狗身上,不就是想要保护他吗?你是因为愧疚,还是不舍?”

他伸出一只手,用富有蛊惑力的声音,道:“与我一起,我们不但可以创造人,也能创造神!”

方敏旭瞪眼看着那只手半天,突然放声狂笑了起来,笑了半天,用大拇指抹了抹眼泪,道:“人有四肢,狗认为自己的爪子也是四只,就以为狗能等同于人……”方敏旭无视吴教授越变越铁青的脸色,微笑了一下,道:“我留着他只是为了研究你们生鬼,既然迟早与你一战,当然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他一搭皮带抽出软剑,冷冷地道:“到今天,他当然也就没有留着的价值了!”

小狗虽然不是很明白方敏旭的话,但是能感觉他的语气很冰冷,刚才那股气势突然弱了,呆呆看着方敏旭。

“哦?”吴教授不屑的笑道,但随即方敏旭的软剑就攻到了,直攻他手中的小狗,吴教授慌忙将小狗抛开,方敏旭的剑光还是削掉了它头上的一丛毛发。小狗被抛到一边,滚了几下后躲在角落里,伏在地上缩成一团,把少一丛毛的头埋在前肢里瑟瑟发抖,甚至比刚才还颤抖的更厉害。

方敏旭忍住不去看小狗,把剑一收,笑道:“他对于你来说,只怕比我要有价值多了吧!没有他,你怎么能成为神呢,至多也就是一个整天泡富尔马林的标本。”

吴教授不答,他冷冷的看着方敏旭,突然嚎叫了一声,整个封闭的世界立刻潮水一般冰冻起来,白霜覆满了实验机具,器皿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方敏旭扫了一眼小狗,见不知为何那股冰封对它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气温越来越低,方敏旭连连搓着手,跳脚道:“好冷,好冷!”他转头眯眼笑道:“看来生鬼也不是百无一用,夏天拿来当空调也不错,功率大还省电。”他一句话说完,一连刺出十剑,剑剑刺在吴教授的三魂七魄之。

三魂七魄被刺,吴教授虽然没有被立时被击败,但是倒退了好多步,喘着气,脸色青得发黑。

“这是我们方家的流云剑法,不过我听说本名叫作伏魔十六剑,滋味怎么样?”方敏旭持剑于身后,故意朝吴教授抛了一个媚眼,嘻笑着问道。

吴教授冷笑了一声,突然张开血盆歇斯底里的嚎叫了一声,实验室里面的器皿纷纷暴裂,那离子激光器里面的魂魄立时飞了出来,被吴教授吸进了嘴里。他的周围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旋窝,头发爆长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爆裂,皮肤形成了一块又一块的龟裂,指甲由灰白色变成了弯曲的紫黑色。

“糟!”方敏旭暗惊,没想到吴教授竟然魔化了。方氏碧水曾经再三告诫过他,方家的人未满二十岁以前,要尽可能避免与魔物级的动手。方敏旭曾经问万一碰上了该怎么办,方氏碧水只给了四个字:溜之大吉。

可是这个黑洞的世界里,连冥界都不通,能溜去哪里,方敏旭这一下暗暗叫苦。吴教授一步步靠近,犹如金属一般的踏步声震得楼层作响。方敏旭突然抬起一只手,道:“慢!”

吴教授停了下来,血红的眼睛瞪着他,方敏旭道:“你刚才提的合作,我想要考虑一下!”

“我没有什么耐心!”吴教授沙哑地道。

“五分钟!”方敏旭伸出他那只修长的手晃了晃,他脱下手上的腕表丢给吴教授道:“你看着时间总好了吧!”他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吴教授额头上渐渐露出的双角。

吴教授看了一眼那个电子表,冷哼了一声,暗哑的声音道:“五分钟!”

方敏旭在室内晃来晃去,长吁短叹,吴教授提醒道:“还有三十秒,你给答案吧!”

方敏旭停下脚步,低下头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头,笑道:“我想好了!”

“怎样?”

“还是你去死吧!”方敏旭一声吼,那块电子表随着他的吼声同时爆炸了,他一把抱起地上的小狗,发足往外狂奔,一口气跑上一楼,四摸着墙壁找着出口,不停地道:“元始天尊保佑,佛祖保佑,观音保佑!”

可是哪里都是封闭的空间,根本找不到出口,哪怕是一丝间隙。楼道口硝烟迷漫,但是那一步步的沉重的脚声正从哪里传来。

26
方敏旭急得大汗直冒,突然从左边墙里面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拉了进去。

“蒋廷玉!”方敏旭看着眼前那个满眼血丝,脸色苍白的男人。蒋廷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与他们仅一尺之隔,魔化的吴教授正睁着他血红浑浊的双眼细细打量着墙体。方敏旭听见自己的心急速跳动,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是如此的刺耳,看着吴教授长着曲角的头越靠越近,方敏旭两人僵立着,不敢动弹分毫。

楼上突然传来了一点响声,吴教授掉转了头往楼上而去,见他的身影消失,方敏旭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方敏旭没想到蒋廷玉关键时候会救他们。

“不必客气!”蒋廷玉阴冷的道:“你若是死了,我可不想跟一只生鬼永生永世呆在这里。”

方敏旭干笑了一声,道:“不过我们要躲过这只生鬼只怕不容易!”

“去一楼,我保留着一个地方。”蒋廷玉道。

“什么地方?”

……

沉默良久,蒋廷玉才道:“家。”

他带着方敏旭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一道储物门,蒋廷玉依然笔直的走向墙壁,彼端那堵墙竟然很快将他吞没了,方敏旭赶紧快步跟上。穿过那堵墙,里面竟然是一个普通的六居室,有厨房,有客房,有卧室,还有一个婴儿房,甚至里面还有一张木制的摇篮。

方敏旭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蒋廷玉神色诡异地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飘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光彩的一幅卷轴。

方敏旭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你与汤文霞的结界契约!”

蒋廷玉不理会他,只管仰着头看着那份契约。

“你为什么不拿下它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这里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蒋廷玉还是不答,方敏旭打了个哈欠,道:“那你慢慢看,我与小狗去睡一会儿。”

他走了几步,回头见蒋廷玉还是姿势不变,只好到了另一个房间,先将小狗放在床上。小狗立刻快爬几步,往角落里一缩,把毛茸茸的白屁股对着方敏旭。

方敏旭伸手拉了拉它,它也不肯动,不像往常那般,非要挤在方敏旭的怀里,挨着他的头睡。方敏旭心想沈重云一定是气刚才自己削了他一剑,于是笑了笑,拿过一块毯子盖在它的身上,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头挨着沈重云圆圆肥肥的屁股睡着了。

一觉醒来,方敏旭只觉得肚子里一阵咕噜噜响,于是翻了一个身起来搜寻食物,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样就算不被生鬼杀掉,也要活活饿死啊。回到房中,见小狗也正打着哈欠坐在床上,耳朵搭拉着,鼻子不停地嗅着,显然也饿了。

方敏旭将小狗抱了起来,摸摸它缺了一撮毛的头笑道:“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除了你这只小狗。”谁知道他的话一出口,小狗竟然身体立刻僵硬了起来。方敏旭连忙抚摸着它,道:“怎么了,跟你开玩笑的呢。”他再怎么哄,小狗还是有一点颤抖,方敏旭忽然发现沈重云不再全心全意地信赖他了,不知怎么一阵失落,也有一点伤心。

他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走到蒋廷玉的卧室,见蒋廷玉居然还在望着那份契约,方敏旭低叹了一口气,刚想转身离开,只听他沙哑地道:“我不能碰契约,因为我违反了契约。”蒋廷玉道:“所以现在结界的契约只有附合契约限制符录的人才可以。”

“契约限制符录?”

“这个世上比盟约更有力量的是爱的誓言,而最有力量的誓言是一直在履行着的誓言。”

“这是什么?”
蒋廷玉看着那份卷轴,道:“这是文霞写的契约限制附录,是结界的后门,它的设置即是为了防止外人闯入篡改契约,也是为了以防有一日所有的盟约结界师都不在时,可指派合适的人前来结界更改或者销毁契约。”

“我来试试!”方敏旭伸出一只手去抓那份卷轴,可是他的手刚碰到卷轴就被甩了出去,头重重地撞在墙上。

蒋廷玉脸色一变,但随即冷笑了一声。

方敏旭吃痛的摸了摸脑袋,苦笑道:“年纪太轻,没谈过恋爱,没发过誓言也不行吗?我有起誓降妖诛魔啊,这个不是一直在履行。”

“你有降的不是妖,诛得不是魔的时候吗?”蒋廷玉冷漠地淡淡反问。

方敏旭不吭声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他回去抱着小狗继续睡,可是肚子饿的咕咕响,连小狗的肚子都在响,哪里睡得着。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方敏旭翻身起床,道:“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门被慢慢地打开了,只见蒋廷玉被人血淋淋的提了进来,他背后的人沙哑地问:“你是问他……还是问我?”

方敏旭大骇,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抽出长剑朝蒋廷玉背后的吴教授刺去。

吴教授用蒋廷玉一挡,方敏旭左手抽出一把枪,朝着吴教授的额头一连开了数枪。

火药巨大的震力将他从门口迫退,方敏旭手一伸将小狗藏入夹克衫里,一剑划开蒋廷玉的衣衫将他救了下来,蒋廷玉的背后与腹部被吴教授的手插了几个洞,已经昏了过去,方敏旭一拖他,他随即醒了过来,勉勉强强与方敏旭跑到二楼的半当中就走不动了。他坐在楼梯上,身上的血沿着阶梯不停往下流去。

“你撑住!”方敏旭用手捂着他的伤口,蒋廷玉摇了摇头,喘道:“我不行了!”

不过一会儿,吴教授额头上带着几个弹孔,满面狰狞着站在楼下仰望着他们,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从容微笑,似乎完全不急着上来捉他们。

“从我的怀里抽出结界令牌!”蒋廷玉低头望他一眼,神色一敛,低声对方敏旭道。

方敏旭连忙从他怀里抽出几面白色的玉令牌。

“先取宫坤、宫巽、宫干、宫离,洛书四象之位!”蒋廷玉喝道,他一言即出,方敏旭已经飞手将四道令牌插在了吴教授的四周,吴教授挑眉一望,没有太大的反应。

“再取四方正位!”又是四道牌子飞射了出去,蒋廷玉沉声喝道:“外圆内方,河洛一体!”几道金色的光波立刻以八卦阵的图形将吴教授困在了当中。

方敏旭扶着蒋廷玉到了二楼,找来了一些医药用品替他止血,蒋廷玉满头大汗摇了摇头,道:“那个阵困不住他。”

“为什么?”方敏旭一边止血一边问道。

“结界也是讲究功力的,一般结界师可以困住人,我能困住妖,但他已入魔,我的结界只能制住他一时,却不能制住他很久。刚才他不也顺利地进入了我所设的结界。”

尽管方敏旭包扎技术很好,也用了急救药物,但是被生鬼撕裂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血。

“想不到我一个结界之王所设的结界这么不堪一击……”蒋廷玉彷佛很受打击,气若游丝的自嘲道,他的脸苍白如纸,已经完全见不到一丝血色,。方敏旭一阵黯然,他忽然瞥见地面上有一张白纸,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喜道:“你看,并不是那生鬼可以破你的结界,他是通过一二楼的面积对比丈量,才推算出最东边有一个暗间。”

蒋廷玉精神一振,他的嘴唇哆嗦道:“所以我还是结界之王。”

“是啊,是生鬼刚好又是教授的到底不多啊。”方敏旭笑了一句,可是他还没高兴完,蒋廷玉眼睛一闭,昏了过去。而与此同时,一声嘶吼,方敏旭知道吴教授脱困而出。

方敏旭将怀里的小狗掏了出来,摸了摸它的头,放到一边,他见小狗又缩到角落,始终不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抽出软剑,看着吴教授一步步的走上来,他紫黑色的脸孔,血红色的眼睛,曲长乌黑的角,沉重的脚步声发出犹如金属击地一般的声响,带给在场的人莫大的震摄力。

方敏旭抽出手枪,还没开枪,吴教授的手突然爆长了数倍,一掌拍飞了他的手枪,枪沿阶梯滚了下去。

方敏旭一惊,连忙抽出软剑,一咬舌尖,将血沫喷在软剑上,那柄剑立刻呈淡淡的金黄色,洁净的光晕散发在剑身周围。

“哈……”吴教授有如龟裂一般的鼻孔里喷出一股白气,声音无比低沉沙哑道:“方家伏魔剑法,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他说着轻哼了一声,露出明显的鄙夷之色。

他浑身笼罩在一层黑雾当中。方敏旭就算想笑也笑不出来,他与吴教授对峙了一会儿,方敏旭突然一闪身欺近他。吴教授手一挥,五根长着黑色指甲的手指就插进了方敏旭的肋骨,方敏旭闷哼一声,速度未减,姿势不变一剑挥出,犹如金属般刚硬的吴教授的头颅被砍了下来,这时吴教授的另一只也插入方敏旭的腹内,滚烫的鲜血立时溅洒而出,方敏旭的剑依然不停,犹如神助,几剑之下,吴教授的四肢便被削铁如泥似的软剑砍了下来,散落一地。

方敏旭苍白着脸将嵌在肋骨里的手拔了下来,大量鲜血顿时顺着他的衣服涌了出来,他匆忙拿起布包扎了一下,将外套拉好。但是他没走几步,就觉得脚一软,他勉力撑着往前爬了几步,来到小狗缩着的角落,颤声伸出双手道:“小狗,来,这边来!”

小狗将头埋在前肢中不动,方敏旭笑道:“我那样做是为了骗那只生鬼嘛,要不然他怎么肯放开你呢?生鬼笨才会被骗,我还以为重云很聪明呢……”

小狗突然转过身,跳过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汪汪一通乱叫。

方敏旭摸着它头,听着他的控诉,点头应着:“对,对,你当然一看就明白了……是,是,我是一个差劲的保镖,我也不知道原来变成小狗也不安全哪……”他说着突然口腔里一股血往上涌,他连忙生生咽下,笑道:“所以重云还是当人吧!”他看着小狗乌黑的眸子,微笑道:“以后我不再是方家的人了……至多是方家鬼,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对吧!”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很轻,几同耳语。

沈重云的躯体被放在实验室空着的水晶棺中,方敏旭抱着小狗走近,忽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他咬牙将水晶棺盖推开。小狗又叫了两声,方敏旭听了笑了,道:“以后不会再有东西缠着重云了,所以重云用不着再去邪了。“

小狗听了,突然两只爪子勾住了方敏旭的脖子,头埋在方敏旭的肩上不肯与他分开。方敏旭只觉得自己的血沿着牛仔裤越流越多,眼前渐渐不能视物,他意识到真得要与沈重云生离死别了。他第一眼看到沈重云,鄙视他是一个既吝啬又薄情的富家少爷,后来长了,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从来没有过安全感不太懂事的小孩子,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不认识几个字,唯一能被接受的爱好是看长篇粤剧。那份孤独多多少少感染着有着同样境遇的方敏旭,不知不觉中他似乎习惯了沈重云的陪伴,习惯让他依赖,习惯了保护与惦记,那份牵挂让他觉得温馨,因为他无论去哪里都有地方回去。

27
他爱怜的抚摸着小狗,突然发现吴教授散落一地的尸体残块在挪动着慢慢聚起来,一个人形渐渐的拼凑起来。方敏旭立刻摸出一道紫黑符,念了一声咒语,他精力不足,符竟然不能应咒自燃。方敏旭吸了一口气,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上,将燃烧怠尽的符吞入口中,食指与中指并拢,小狗脑中一枚幽蓝色光体随着他的双指渐渐引出,吴教授啊了一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去!”方敏旭一声喝,那枚幽蓝光体钻入沈重云的顶门。沈重云一翻身站了起来,跑过来拉住方敏旭,急道:“小方,小方,那只鬼又站起来了,我们快跑。”

方敏旭捂着腹部,尽可能微笑道:“没关系,我等下再劈他几块,你先跑!”
沈重云犹豫了一下,但是一见吴教授那种恐怖的模样,打了一个哆嗦,嗯了一声,撤腿往楼下跑去!

方敏旭看着他还是一样跑得飞快的背影,微微一笑,轻念道:“对,就这样快点跑出去,小生鬼……”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信沈重云与常人大大不同,如果这里能有人能活着出去,一定非他莫属。

他捂着腹部,勉强振奋起精神堵上了想要下楼梯的吴教授,他一抬剑但是四肢发软,剑歪歪斜斜指向吴教授,吴教授轻蔑一笑,一巴掌把他连人带剑拍飞。

方敏旭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成了一片虚影,方家人特殊的感知,他明白自己死期已至。从会站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为了这一天而准备的,这是方家人的宿命,所以也不是特别的悲伤,但却忍不住牵挂沈重云,不知道他能否安然逃出去。这时他听到了耳边传来一阵阵梵音,鼻间是淡淡的松香,他一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教授经过刚才一的教训,明显对他戒备了不少,如今见他已经半死不活,却还忽然放声大笑,不由沙哑地问道:“你笑什么?”

“生鬼的出现:天灾人祸,七星连珠……应劫之人,我一直奇怪我明明开启了劫缘,却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

吴教授冷笑了一下,道:“我告诉你这一点,就是希望通过你早一日找到应劫之人,早一点除掉他,以免坏事,不过看来佛祖空有慈善之名,却无慈善之实……”

方敏旭笑着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血沿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他伸出拇指若无其事的擦掉,淡淡地道:“那是因为我就是那个应劫之人。”

吴教授一惊,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但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凶悍之色,道:“方敏旭,你应该知道应劫之人,必死无疑,应劫却未必能成事!”

方敏旭再度提起剑,笑道:“那要试过才知道。”

吴教授冷笑了一声,道:“那成全你!”他爆吼一声,十根乌黑的指甲嗖的一声爆长了起来,犹如十柄乌黑的宝剑,方敏旭瞬时间与那十根凶器缠斗了起来,一会就被其中一根划伤抛在地上。

吴教授见方敏旭如此不堪一击,不由心头松了一口气,道:“怎么样,还不放弃你所谓的除魔卫道的正义……我可以告诉你,方家与魔做交易的人你绝对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方敏旭吃力地抬起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放屁!   

吴教授沙哑地暗笑了两声,那十根手指继续爆长,一起向方敏旭插去,可突然一阵枪响,那十根手指嗖地一声缩了回去。

只见沈重云双手握着灵异手枪,大声道:“小方,我把枪捡回来了!”他像是既很害怕,但又满心要得到方敏旭夸奖的模样。

方敏旭没想到还能再看到沈重云,有一点开心,但是更多的是焦急,他连声喊道:“你回来做什么!跑,快离开这里啊!”

吴教授轻蔑的看了沈重云一眼道:「在这个密闭的结界里,他还能跑去哪里?放心吧,你不过就想救他,我也不会伤害他的……在我找出生鬼的秘密之前!」说着他的鼻孔里喷着白气,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沈重云一阵嘶吼,沈重云立刻被那股气浪冲到了一边,重重地撞在实验台上,又摔倒在地。

方敏旭脸上血色尽褪,连忙挣扎着向他爬去,哑声喊道:“重云,你怎么样了!”
吴教授冷眼看着他们两人,哼地冷笑两声,十根手指甲又爆长开来,迅速朝方敏旭刺来,那十根指甲就快要刺进方敏旭身体的时候,沈重云跳起来扑在方敏旭的身上。那十根乌黑的指甲齐齐刺入了他的身体。

“重云!!”方敏旭嘶声叫道,那十根指甲穿过了沈重云的身体,鲜血从那乌黑的指甲头往下滴着。

“不,不许…你…欺负小方。”沈重云倔强地瞪了吴教授一眼,含糊着说了一句,长长的睫毛勉力颤动了一下,就闭上了他圆圆的眼睛。方敏旭的眼泪都来不及涌出,沈重云身上闪现出一道金色的光波,他与吴教授都被抛了出去,跌落在地。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来到了一片竹林,又看到了另一个穿着道袍的方敏旭,惊慌失措的跑进一个小茅屋里,一把抓住穿白袍的沈重云,颤抖地道:“小,小扫把,我闯祸了,我用九天神雷劈死了护国法师……”

白袍的沈重云睁着清澈的双眼,挠了挠乱乱的乌发,不解地道:”那很好啊,你不是说护国法师是妖吗,你替天行道……“

“还有……还有他一屋子的信徒……”那个方敏旭结结巴巴地道:“还有还有,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法师……”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沙沙声,方敏旭歇力想要听清楚,却怎么也听不清楚道袍的方敏旭到底说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很明显地看到白袍沈重云的脸色一变。

外面突然睛空打了一道闪电,穿道袍的方敏旭跳了起来,道:“小扫把,是劫雷!劫雷!我死定了!”

沈重云握着他的手,笑着连声安慰,道:“我跟雷公关系很好的,等一下让他打歪一点点!”

“真的?”道袍方敏旭眼里带着一丝狐疑,还是满脸的惊惧。

“当然了,我是你的守护神嘛!”白袍沈重云挺胸膛,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膛很认真地说道:“小道士,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道袍方敏旭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他被沈重云牵着回了房里,喝了一碗沈重云递过来的茶,脸色似乎疲惫之极,他爬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外面的天色陡然黑了下来,从乌云层中闪电一个接一个劈在茅屋旁,掀起一层又层的烟土。

沈重云脱下床上方敏旭的道袍披在自己身上,他在床前对着手指道:“小道士,我几百年就你一个朋友,你不能把我忘了哦~~一定不能忘了哦!”他一个转身就幻化成方敏旭的模样。

于旁观的方敏旭大惊失色,立刻就知道沈重云要干什么,惊慌地吼道:「重云!别这样!」他奋力奔到沈重云面前想拉住他,却发现自己在这个幻境里完全碰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绝望的嘶吼,沈重云像穿过空气一样越过了他,头也不回的把疯狂想抓住自己的方敏旭抛在后面。

沈重云一跑出茅屋,外面立刻风起云涌,闪电交加,雷鸣不绝于耳,几道天雷接连二三的劈在幻化成方敏旭模样的沈重云身上。

方敏旭对眼前的景象震惊到难以置信,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张着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在呆愣间,他只看到穿道袍的自己跑了出来抱着一团焦黑的物体在一片昏暗的天地间,放声大哭。

小道士你不用害怕,我从今以后都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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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写文我都有解释啊,MS大家不看旁边的话TT,流香白天要工作,晚上才写文,而且有的时候会出差,再有就是这篇是悬疑文,不是写好的就能用,有的时候要比其它感情文更注重逻辑感,其实我写好不用的都有七八千字

28(第一部完)

满天飞扬的幽蓝晶体像四奔散的荧火虫,那个方敏旭忽然指天嘶声骂道:“你这个瞎了眼的老天,犯错的是我,为什么要劈死小扫把!”

他朦胧中似乎听到空中有人传来声音说:“神犯了错一样要受到惩罚,天煞孤星私传仙法于凡胎,酿成大错,现在他愿意替你承受劫雷,归于天地之间,始也由他,终也由他,这就是天地间的不二法则。”

……

一枚幽蓝的晶体从伏在胸前沈重云的顶门飞出,嵌入他的胸间,方敏旭嗯了一声,又回到了现实,他摸着头慢慢坐了起来,脸上一片泪痕。对面的吴教授也慢慢起身,他似乎也看到了什么正在思索,直视着方敏旭,喃喃低声道:“原来沈重云就是方家的守护神,那个没用的扫把星……原来如此,原来是天煞孤星寄体……。”

吴教授自言自语了一番,又放声大笑了起来,震得楼层嗡嗡作响,他哑声恶狠狠地道道:“汤文霞曾经说过汤文夏一共有三魂八魄,我还以为她胡言乱语,”他冷笑了一声,道:“不过……你不要以为方家的九天神雷能对我起作用。”

方敏旭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擦干了脸上的泪,冷冷地道:“看来你当了生鬼之后,智商也低了,一派胡言。”他调动了一下身体内的气流,忽然觉得气沉丹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流在四肢流淌,他的修为仅仅在道家济世等级,只因方家的传家术法霸道厉害,即使等级远高于他的妖、魔都要避他三分。方敏旭第一发觉得自己居然已经可以驱动三昧真火,果真已经可以使用九天神雷。他心中一喜,咬牙冲吴教授笑道:“谢谢你指点,那你就试一下我们方家的九天神雷吧!”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方敏旭神色肃穆,嘴里念念有词,他朝天伸出双手,从他的指间立时射出光华万道,他们的似乎一下子冲出了这个封闭的空间,而到了一片万籁俱寂的旷野,天空中万电急驰,惊雷滚滚。方敏旭的身后是一片幽蓝色的光圈,吴教授看到方敏旭的额头黑气滚滚,他的双目露出冷酷嗜血般的狰狞,犹如魔星再世,不由一愣,只听方敏旭一声大吼,雷电被他引下全数劈在吴教授身上,吴教授立刻被炸成了碎片,那些焦黑的碎片在空中飞扬。

方敏旭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随着那些碎片一起瘫倒在地,他费力的用手想去抚摸躺在一旁的沈重云,嘴里喃喃地道:“重云……”但却无法挪动分毫,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

而坠落在地的那些碎片却慢慢的往一个方向流动着,蒋廷玉吃力地坐了起来,嘶声喊道:“方敏旭,他又要复活了!”

那些碎块互相飞块的拼凑着,很快就又组成了一个大致的人形,只听它发出呵、呵,低哑暗沉无比的狂笑声。方敏旭只能无奈地看着那些碎片越来越聚越多,蒋廷玉也神色阴沈地看着,他突然快速的爬了几步,爬到了那堆碎片旁,从口袋里又掏出几道令牌,几下飞掷,一道金色光圈将他与碎片包围在当中。

“轮盘!”方敏旭看见那个结界大吃了一惊。

“替我照顾汤文夏!”蒋廷玉冲他吼道,他轻轻掂起一块碎片,眼圈一红,微笑道:“永别了,文霞。”他这一句话刚完,只听波的一声,金色光圈里的所有东西,碎片,蒋廷玉都不见了。

两个大结界的碰撞,使得这个封闭的空间像在地震,方敏旭与沈重云都不停地被气浪抛出摔下。方敏旭的头狠狠地实验台上,当即昏了过去,封闭的空间又恢复了平静,无声无息,一枚幽蓝色的魂体悄然的从方敏旭的胸间飞了出来,又嵌入了沈重云的顶门。

不知过了多久,方敏旭又醒了过来,仍然是这一片寂静无比的空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他爬到沈重云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含糊地叫着沈重云的名字。

忽然他隐隐约约听到沈重云嗯了一声,方敏旭猛然间清醒了,拍着沈重云的脸,大声叫着他,沈重云吸了吸鼻子,又嗯了一声,然后就不吭声了。方敏旭喜极而泣,他似乎一下子有了力气,他将沈重云背在背上,道:“小狗,我们出去!”

可是,他们在一楼走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也找不到出口。方敏旭不知道背着沈重云走了几遍,他已经觉得他们没有希望再走出这个封闭的空间了,只是机械的在一楼不停地走着,迷迷糊糊中听到身后的沈重云砸了砸嘴,喃喃地道:“别害怕,小道士……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这一句话出口,这个封闭的空间突然就起风了,一样东西刮了过来,啪,掉在了方敏旭的脚边。一个卷轴,方敏旭顺手捡了起来,他慢慢拉开一看。

上面是蒋廷玉与汤文霞的誓言,蒋廷玉的名下很奇怪的有两种笔迹,前一种是承诺结界帝国会永远保护汤文夏。可是下面却有另一种娟秀的笔迹,又添了一行字。

“我会给汤文霞建立一个结界帝国,里面只住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永生永世我们都在一起。”

方敏旭忽然明白了,蒋廷玉另有目的在契约里保留了自己的誓言。而汤文霞呢,就像任何一个热恋中的女子,她希望听到心爱的人的誓言,却又羞于出口,于是她就自己添上了她希望听到的蒋廷玉说的誓言――那就是小时候蒋廷玉曾经给过她的承诺。正是因为这行字的确是蒋廷玉给过她的誓言,所以结界就也自动认可了。

而这美丽的誓言,让她成了一缕劫灰,他去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卷宗从方敏旭的指间滑落,他紧紧了背后沈重云,无意识的打开了面前的这一道门,门外竟然不再是一道楼梯,而是堵着一片残砖断瓦,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高兴地大喊:“测到生物了,测到生物了!”

方敏旭再也支援不住,晕到在了门旁,沈重云伏在他的背上,两个人静静地躺着。

“这个世上,比盟约更有力量的是爱的誓言,而最有力量的誓言是一直在履行着的誓言。”

“小道士,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尾声:

沈重云躯体受到很大的损害,他在医院疗养的时候,有一个老妇人偷偷摸摸来张望,被李蜀天抓到。原本以为是沈重云什么亲人,可她死死咬定根本不认识沈重云。方敏旭认出她就是汤文夏的母亲,于是叹了一口气让李蜀天放她走。

老妇人昂首走了,可方敏旭还是可以看出她挺得很直的背有一点颤抖。他们一家为了汤文夏的复活付出了极其昂贵的代价,为了让汤文夏能够快快乐乐地当一个正常人,他们还要忍受与他行同陌路。可那又是为何呢,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谁要想违背自然的规律,必然会得到它千倍百倍的报复。

伊桑教随着那一晚雅子匆匆地撤离也销声匿迹了,李蜀天与日本灵异组沟通了几都没有下文,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方敏旭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再遇上伊桑,它就犹如在黑暗中潜伏的魅影,随时候机卷土重来。

方敏旭的神力似乎随着生鬼的结束而结束了,他的功力又回到了过去的水平,但没有了生死契约的束缚,整个人伤好之后倒是一身轻松。沈重云的身体却要在医院大修,方敏旭只好把他的魂体抽出来放回那条小狗的身上。由于方敏旭的头部被撞击了一下,结界内发生的一些事竟然有一些记不全。现在他与老鬼,杨海东他们说得最多的笑话就是曾梦见小狗居然是一个神,还是他们家的守护神。

神,多么遥远的字眼。

每当众人开怀大笑的时候,专心致志啃骨头的小狗就会抬起头疑惑的看他们几眼,然后摇摇尾巴继续攻克它面前的骨头。

由于中环大厦的倒塌,理赔偿费用让沈重云破了产,可是他没有气馁多久,因为很快他就发现了一棵摇钱树。

方敏旭因与生鬼一战而闻名整个灵异界,香港很多人都津津乐道他那天从中环大厦撑伞飘下的情景。从全世界各地飘来的请谏犹如雪一般,但是方天师可不是那么好请的,因为他有一位很难过关的经理人。

唯一可以吸引这位经理人眼球的就是你附在请谏里支票上的数字,最有趣的是,这位经理人与方天师一样的酷,他对中意的请谏也不留一字,只在上面轻描淡写的按一个爪印算作回复。

小狗还是像做人那样,对衣饰有着明显的偏好,它除了聘请专业设计师给自己定做狗服以外,就是对方敏旭的装备有兴趣。出于对服装的经验,它始终认为法国的灵异装备才是最好的,方敏旭与老鬼想了很多办法,才让它勉强认可英国伦敦所产的灵异装备。

因此,方敏旭多了一件英伦的风衣,那是一件双排扣长风衣,翻领,束腰,斜插口袋,这件风衣最大的好就是可以使修道之人低御阴气侵入的时间延长三倍。

还有一柄用欧州吸血巨型黑蝙蝠制作的黑伞,犹如丝绸般光滑的黑伞面,木制的手柄,其老式的做工让老鬼很满意。但是方敏旭不认可内制伞架的质量,因此这柄伞的骨架则由内地灵异兵器专家重新打造。

因此香港的午夜时分,会有人偶尔见到一个身穿风衣的年青男子,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似在追踪着目不可视的东西,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他的手腕上永远挂着一柄老式的黑伞,有的时候脚边会跟着一条小狗,不过看起来有点胆小,总是紧紧靠着方敏旭。夜风吹起他乌黑的头发,昏暗的路灯下,他的眼睛很亮,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微笑着听着小狗汪汪地叫,道:“小狗,送她去该去的地方,好吗?”

番外

和小狗有H的生活
五千字
敬请期待

离灯卷二

消失的走廊:

方敏旭迫于小狗眼谗灵异奖章十万美金的压力,不得以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了一篇有关生鬼的论文,却意外的在五台山最新一界灵异大会上击败了享有盛誉的灵异学者--英国爱德华伯爵,而获得灵异奖章。

事隔一年以后,他突然接到了爱德华伯爵一份紧急邀请函,请求他协助理一起刚发生在英国的一桩血腥灵异案件。方敏旭刚要与小狗动身的时候,杨海东的父亲匆忙找到了方敏旭,原来跟随异师去台湾T大做合作项目的杨海东无故离奇的失踪了。

方敏旭只好打断了行程,以相同的身份来到了T大,他找到了杨海东在计算机里留给他的一段难解讯息。那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T大又隐藏着什么呢,他能否解开杨海东失踪之谜,请看离灯卷之消失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