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殇(父子) BY 凤阁
文案
混混沌沌过了一世,本想着尘归尘,土归土,谁知道竟带着记忆成了别人的儿子?如若可以,他不想要这一世,最好夭折算了!可是,那个人却在最后放开手,给了他一丝空气,夭折的美梦就此破灭。。。。。。但是,你挡我一时,怎么可能挡我一世?哼,这白得来的一世我可不希罕,就算你是我父亲又怎样?!两个月内,死不了我跟你姓!!!
父子,慎入!
PS:此疑有天雷隐藏,某只在此特别为大家分发安全帽避雷针速效救心丸及心脏自救设备无数,小心避雷……完毕!
顶起锅盖爬下……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夜流云,夜离殇
1
红莲之火烧过,全身都灼痛到了极点,他看着左手上高窜的火苗,无声的笑,解脱的笑,欣慰的笑。
终于,要结束了……
就让他,在最后这一刻能干干净净的解脱吧,什么都不须留下……
一晚过后,B市郊外一幢别墅被人为烧毁,漫天大火将B市映得有如白昼,别墅中一十八人全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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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就此完结了,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最后还很恢宏的把自己给火葬了。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还能睁开这双眼睛?!
好吧,他承认,现在他不止能睁开眼睛,身后清晰的触感告诉他,有双大手正在抱着他。
"老爷,二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抱着他的大妈有些哆嗦,弯着腰向着窗边。
那里站了个青年,墨发披肩,一袭黑衣与身旁窗外的夜色融为了一体,透出丝丝寒意。
这都不是他在意的,他比较在意的是――――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长发,古装,纱帐木窗,还有那个抱着他的疑似老嬷嬷的大妈,以及自己不到两尺的短小身材……妈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玉锦呢?"青年说话都带着冰冷。
"在,在屋里。"老嬷嬷欲言又止,"老爷,二夫人刚生完产,可否看在她为老爷诞下二少爷的份上,放了……"没说完,屋里已经寒气大胜,青年冷声道:"闭嘴。"
"堡中规矩,所有奸细,杀无赦。"青年转过头,面无表情,"二夫人和她的侍人,都杀了。"
"是。"
他有些无聊的看着这场家庭伦理剧,记得他现在的身份好像是二夫人的孩子,那应该也在杀无赦范围内吧?拜托快点,早死早完事啊~~
老嬷嬷向旁边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个青衣男子向内室走去,边走边拔刀,片刻,内室响起三声惨叫。
"老爷,二少爷……"
"杀了。"
啧啧,真绝情,好歹也是自己儿子,不过对他来说这就是天籁之音啊!于是等了半天……
没反映……
"下不了手?"青年皱眉,"把他拿过来。"看来是要亲自动手?不错不错,这人够狠,是个角色。
一只大手无声无息贴上了他的脖子,好冰!他抬眼,对上那双幽冰冷的墨眸,感觉到细微的窒息,当然了,被掐的!
缺氧的痛苦竟是极其舒服的,甚至好过那红莲之火!死亡的快感,让人忍不住微笑起来,其实他也真的笑出来了。当看到那双墨眸中闪过的讶异,以及上挑的柳眉时,才后知后觉――――
事情……好像大条了啊……讨厌,他都要死了啊!!!!
"你想死。"青年眸中射出幽光,直直打在他脸上,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我便偏不让你死!
"华婶,将他抱到静竹院去。"青年冷冷开口,"差两个人侍候。"
"是。"华婶看青年要走,急忙道,"老爷,二少爷的名字……"
"……"冰焰般的眸子射了过来,带过丝墨色水痕。
感受到视线,他转头看向这个与自己实际年龄相差无几的便宜老爸,哼,一块又臭又冷的大冰砣!有本事再过来杀他一啊,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我的儿子,想死可没那么容易,记住,夜流云,这是你的名字。华婶,以后他就交给你了。"不知为什么要对个刚出生的孩子说这些,但他觉得,他能听懂。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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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云紧皱着眉,很想骂他几大串儿脏话出来泄愤!可惜太小发音不标准,算了,别丢人现眼……
不过……
他奶奶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装什么大牌!老子死啊死的管你屁事?!!
哼,父亲是吧?跟你打赌,两个月内死不成,老子跟你姓!!(凤小小声:呃……你本来就跟他同姓的说……)
夜,静竹院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已进入梦乡……不,并不是所有人,就在刚才,一个小小的黑影慢慢从主院爬出……没错,是爬出来的!因为他才刚出生五天嘛!
生下来五天就会爬,这估计已经是婴儿界的一大奇迹了,但会爬又能怎么样?五天了啊!整整五天,他的自杀大计从没停过,只不过每都胎死腹中了……
第一天,夜流云被放在一张king
size超豪华婴儿床上,呸,虽然真的被床的长度和宽度震慑了一下,但随后怒火直起――――个败家子,一张婴儿床做这么大干嘛?!真是浪费!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想掉个床都得先滚半天,滚啊滚,终于滚下去了,华婶那个老嬷嬷也接住他了……
此计不成再生一计!
第二天左思右想,干脆撞墙看看?于是选择了一面看似最硬的墙,九十度角垂直撞击!"咚"的一声又被弹回来了,头上多了个大包――――爬得太慢,怎么撞都撞不死……
靠!他就不信了!
第三天身边有两个美丽侍女围着,没好意思从人家纤纤柔荑里抢剪刀,把血溅到美女身上是有罪的!所以他盯着那把剪刀,再看着剪刀上的美丽小手,向上,欣赏两位绝世美女……就这么欣赏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两位美女走了,他终于在睡梦中觉醒――――捶胸顿足后悔不及啊~~!
第四天只有老嬷嬷来,他稍稍放心准备寻死,然后就听外面大老远传来一声"有刺客!",小小一个静竹院里瞬间站了一堆面无表情的青衣人,一站就一天,拜托有刺客也死在前院了……无从找死啊无从找死……后来夜流云才知道,那一堆面瘫老兄是他便宜老爹插在他身边,以防他时刻寻死用的,亏他还有一点点感动的以为那些人在保护他不被刺客所伤……
……
……
找死之路是艰辛的,是曲折的,是漫长的,是不被某些人肯定的!但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个待定□员,明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术,遥想那些前辈爬雪山过草地,吃树皮喝马尿,那精神,那品质,他这点挫折算什么?嗷嗷~他有动力了~!!
挥挥小拳头,咱先跟革命烈士敬个礼先~!
因此,在四天的失败后,夜流云第五天在那张巨型大床上翻了一天,终于决定,晚上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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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啊爬,爬啊爬,咦,一路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没想到,才出生五天就失宠了哦~~不过没关系,这结果正是他要的。
毫无阻碍出了静竹院,揉揉小手掌,有点疼,呜呜,擦破皮了。今天华婶刚套上的新衣也脏了,歪歪斜斜罩在身上,不知道现在这个造型像不像小乞丐?唉,要不是还太小,手里拿不住大点儿的东西,他早点跟蜡烛再自焚一了,何必大晚上一个人爬出来找地儿寻死?
扭了半天,前方一片波光粼粼,貌似是个湖?啊呀呀,好运气,这么大个湖,跟西湖有得一拼了!没想到上帝不但给了他火葬的机会,还送他一水葬哦?听说水葬是最干净的。
一只小脚丫伸下去点了点,好冷啊好冷~,再伸一只……
两只脚丫下去了……
肚子也下去了~~
哦呵呵呵呵,两只小手也就位~~!
最后一步~!头啊头……
一只大手破空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抓住他可爱无比的头???!
只差一点点……
大手旋转向上,就这么提着他的头把他拽了上来……然后对上一双寒冰笼罩的眸子,柳眉轻皱,薄唇微抿,美丽脸上大雪冰封……呃,便宜老爹?!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夜流云,"老爹双眸危险地眯起,看样子很想再一巴掌掐死他,不过又忍住了,"怎么出来的?"
呃,别指望他五天大的儿子会回答他……人家小,还不会说话哦~~
"……"
……
……
"很好。"老爹怒火再沸腾。真不敢想象,若不是有事经过,正好看到他在水里扑腾,这个怪僻的引起他兴趣的儿子是不是就准备淹死在里面不出来了?!
冷眸微霜,在看到夜流云湿透的衣衫后又冰冷了三分,冻得两边树叶都微微发着抖。不过夜流云可不吃这套,双眼一眯,回瞪回去!比气势吗?他从不缺这东西。
柳眉惊讶的上挑。
"华婶看不住你吗。"老爹突然一笑,他立马警觉,虽然,虽然很美没错,但那后面,有绝对浓重的阴谋!!
"那么,就到停风院来吧。"说完抱着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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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势……
昨天刚听华婶和两位美女姐姐聊天,那个停风院,不就是他老爹住的地方嘛!!!
不要啊~~人家要回去……人家的自杀大业……哼……嘿嘿,怎么可能就此停住??
哼,两个月,还早着呢,不搅得这里天翻地覆,不把这里的人折磨的都想跟他一块儿去寻死,他就真的姓夜!!!!
红莲不化业火无尘终是焚身毁魂纵有千般造化红瞳即红瞳世间亦难容。此为无上炼狱之物陨落人间者必为天煞孤星我道中人见之,必除之于弱冠之际,切记切记!
……
……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腹中藏一赤珠。箕尾之山多异水,温润无波,蕴一白玉。南禺之山有穴焉,水出辄入,伏有凤凰,额佩青石。
……
得此中三物,方可抵红瞳妖刹之气,但稀世难寻,吾穷毕生之力而无为,望后辈之人有出吾右者,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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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二少爷不见了啊――――!!!!"一声虎啸惊云霄,听其中颤音之苍老,非华婶老嬷嬷莫属啊……
虎啸从静竹院一路飙到停风院,华婶激动地破门而入:"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少爷他,他……呃?"
华婶僵硬中……石化中……
她……她她她,她看到了什么啊???!她家老爷,夜幽堡堡主,天下第一大冰砣,堡中一众面瘫手下的冷面首领,世人口中的冰魔夜离殇,现在竟然,竟然怀抱一可爱稚嫩的婴儿,还笑得一脸温柔纯良??!!天啊地啊,她一定看错了啊~那,像现在看着她的那张美丽脸上,哪里有一点温柔影子??
夜离殇看了一眼怀中尚在熟睡的儿子,转过头瞅着华婶,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真是放纵属下久了,叫那么大声,没大没小的,不知道云儿还在睡吗!
"什么事。"口气微冲。
华婶一抖:"属下在静竹院不见二少爷,以为出事了,不知道二少爷在老爷这儿……"
"你不知道?"夜离殇眼一眯,"昨晚云儿自己爬出来,静竹院的侍卫都死了吗"
"呃……"她能说什么?说二少爷太厉害了,爬来爬去,爬着爬着就把身边人甩没了?她老爷才不会信呢……
"没话说,就去刑堂受罚,让静竹院所有人都给我去报道。"
"是……"华婶一脸苦哈哈的下去了。
夜离殇目送华婶出门,这才转过来看夜流云,一看之下怒火复燃中――――――
只见夜流云已经醒来,身上还裹着半床被子,两只小手扒在床沿上,头下脚上,憋得小脸通红,嘴角竟然还带着愉快的微笑?!
此时的夜流云完全无视他老爹灼热的视线,努力把自己从那半床被子中解救出来。该死的被子啊,如果不是它,他现在估计已经在天堂入口排对了,美丽的鸟人,你等下,只差一点哦~~!从没试过这种死法啊,这应该叫脑溢血吧?
离地一寸――――――
胖胖的脚丫被一只罪恶的大手擒住……
天堂大门在眼前慢慢关上……门上挂块小牌:人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要爆发了啊――――――!!!
大手往上一提,他倒吊着和老爹对视。啧啧,比昨天还寒,难道是因为昨天是正着看的,而今天是倒着看的?不过,老爹这张脸倒是美到掉渣啊,穿身女装整一个就是他妈了。
夜离殇把还在发呆的儿子丢在腿上,冷笑着扒开他的裤子:"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罚。"
啪!啪!啪!不轻不重三个巴掌,白嫩嫩的小屁股顿时现出通红的巴掌印。
夜流云郁闷。二十多岁的人了,被打屁股,谁不郁闷啊??咬牙切齿的把鼻涕口水全涂在他老爹的干净衣服上,黑色的,反正也看不出来。奶奶的,这算是招谁惹谁了?
这年头,找个地儿自杀都有人嫌你污染环境,妈的他容易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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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般的指腹滑过粉嫩柔软的脸颊,夜离殇将修长手指抵在夜流云下巴,轻轻将小脸抬起,看到一团皱在一起的包子,不由失声一笑。视线由脸颊开始,一点一点移动,滑过下巴,停在软软的嘴唇上,墨眸转暗,过了好久才移开,滑过琼鼻,当看到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时,笑容一凝。
血腥而妖异,美丽的火色,像要燃烧一切!红莲重生一般!
红瞳?
夜离殇微怔后再看,这时那狭长中空余一片墨色,同他一样的墨韵,哪里有红?!
是错觉吗?夜离殇将目光对上他的眼,墨眸对着墨眸,一个带着审视,一个装着天真。
――你有多少秘密我还没有熟知?
――我此生之谜,我都无解,你怎么可能知道?
――那么,我会等到你告诉我。
――是吗……
……
――我等着……
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瞪了半天,最后还是夜流云比较心虚的转开头,不知道老爹从他眼里看到多少东西,那黑幽幽的眼瞳,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以信任的人?他从没想过有这种人存在。曾经有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他说过,人活在世上,任何人都是个谎言,只有自己能信。可惜,他是个连自己都不信任的人。
老爹,你到底看到了多少?
老爹,为什么我觉得,你是信任着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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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云很挫败,很消沉,很气势低落,很无趣,很……想死……
他这么痛苦是有原因的……
现在夜幽堡里正在发起一项火热的全民运动,无论男女老少,不管你是面瘫的还是不面瘫的,手下还是小厮,只要你是个热血沸腾,拥有无尽想象力的人,那么你就可以来参加――――――
拯救夜幽堡二少爷行动~~!!!
听堡中炊事房切菜掌勺的芹大妈说,此行动发起者乃华婶是也,咳咳,值得一说得是,行动能搞到全堡皆知而没被扼杀在摇篮里,主要是人家华婶得了堡主老爷的默许了。说来神奇,咱二少爷刚出生时,看过的人都说,那叫一个俊俏!只可惜出身不好,他娘是个奸细,这孩子,刚出生就死了娘,也怪可怜的~,就因为娘死的早没得过母爱,二少爷落下了病根,整日想着夭折去见他娘。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本来这事没几人知道,然而经芹大妈铁勺一甩,大嘴一吹,结果不到半天,硕大一个夜幽堡里愣是没几人不知道了。此不得不敬佩一下芹大妈的八卦能力,跟西门吹雪的剑一样――――快不留痕啊。
夜幽堡中人不禁感叹:原来,咱们堡里的人还是很热血的嘛!
从前压抑无比的黑色墙壁被刷上明亮的白,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蓝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绿色的橘红色的(夜离殇每经过这里都嘴角抽搐,直直盯着那一大片粉色看好久,最后沉默离开),这是为了让二少爷心情舒畅。所有桌椅都改成松软木料,桌脚还细心打磨圆滑,每张床下都垫上厚厚的软垫,二少爷所过绝对见不到剪刀匕首这类的凶器,这是为了不让二少爷一不小心想不开,下去见他娘。原本只有冰冷的训练器具的前院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一堆儿童游乐品,诸如秋千,滑梯,跷跷板……也不知是谁这么有才华……嗯咳,这是为了让二少爷有美好的童年生活,不要被他老爹传染成另一块冰砣。
这样一看,夜幽堡的人,真是热血啊……完全想不到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夜离殇那群面瘫手下干的……
这项全民运动贯彻得太彻底了,导致唯一的受害人染抑郁,很挫败,很消沉,很痛苦,很想死啊啊啊啊啊――――!!!
偏偏还死不了啊……无病呻吟中……
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入目是粉色的纱帐,寒一个先……这是这两天装上的第十九张粉色纱帐了,还是华婶和所有夜幽堡女士执意冒死保下来的,呃,前十八个都被他老爹的杀气撕成破布条了。粉色纱帐,说是要为他改善心情。
"醒了。"老爹的声音。
转头,果然见老爹坐在床边,还是那件万年不变的黑绸羽衣,白皙修长的大手抚在锦被上,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啊。也是,一双,适合杀人的手。
那么白皙,没有粗糙的茧纹,优雅如兰,玉般的温润,却同样柔韧,仿佛潜伏的凶兽,染上血腥后的绚烂,有一种死亡的瑰丽美感。
真的很想,再感受一这白皙贴在喉颈上的冰凉,比业火焚身还要美好的快感。
胜似灵魂的燃烧啊……
他想这些的时候,表现的并不露骨,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可是看到坐着的男子微冷的脸,寒气肆虐,他就是能感觉到,这个男子在生气。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一种默契了。
大手将他从被中挖了出来,夜离殇不知从哪里掏出件大红衣裳,开始往他身上套。这一幕若是让院外侍女看到,一定会失声惊叫出来,谁见过冰魔这么温柔亲自给人穿衣裳的?!
红色!他满意的用小手摸摸袖子。血液的颜色啊!
"想什么呢!"老爹一个暴栗抽过来,顿时头上长出大包一个。"今天老实些,一会儿去抓周。"
抓周?丹凤眼罩上一层水雾,看起来伤感到了极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抓周来提醒他满周岁还没自杀成功这个事实??!!!他不要姓夜啊不要姓夜啊不要姓夜啊不要姓夜啊――――!!!!!
无视张牙舞爪不断扑腾的短小四肢,夜离殇轻松拎起儿子大红的后领,将他一路拎到前堂,路过的小厮侍女属下无不感叹:老爷和二少爷感情真好啊~~!
到前堂一看,果然聚集了三五个人,看打扮都是地位高又有个性的人,呃,不过人家都不认识啊……
"夜,终于出来了!小云宝宝在哪里?快让我看看啊让我看看!"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以十分不雅的姿势跳了过来,话还没说完就伸手准备抢夜离殇手中的小孩。夜离殇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将儿子抱在怀里,躲过锦衣男子邪恶的狼爪,闪身坐上大堂唯一空出来的正座中。
"展翎,你放弃吧。夜那么宝贝他家小儿子,你再把魔爪伸出去,小心夜剐了你。"大堂下坐在右侧的一位蓝衣美女对着男子嘻笑道。
展翎抬头看夜离殇果真一脸杀气,伤心而回,坐在蓝衣女子旁边作痛心疾首状。可惜夜离殇根本不鸟他。
大堂上顿时传来几声闷笑。
这时一个小童恭敬上前道:"爹。"夜流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大哥!不过老爹好像不怎么在意他大哥,点点头算是了事了。
夜离殇看看众人,淡淡道:"都到了,那就开始吧。"一抬手,立刻有两个下人抬来一张大桌放在堂中央。几个侍女将诸如笔、墨、纸、砚、经书、印章、小刀、玉琴等物品堆了一桌子,这才下去。
蓝衣女子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将一张折好的纸放在桌上。靠左边坐的一位灰衣男子放了本古卷,他旁边的红衣女子跳过来扔下一枚玉佩。展翎看他们都放完才笑嘻嘻地踱到桌旁,撂下张外型极其古老的卷轴。
夜离殇等众人都没有动作了,伸手入怀拿出枚红色玉佩,放在桌上。四人看到那枚血玉,都是眼皮一跳,展翎更是一脸心疼。
终于,夜流云从老爹大手中解放出来,兴奋地在巨大的桌子上爬过来爬过去。问他为啥那么兴奋?笨!当然是因为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小刀啊――!!于是屁颠屁颠爬过去,一点儿没注意到老爹诡异的眼神,第一个先把小刀抱在怀里。
真是大有"小刀在手,天下我有"的豪迈心情啊~~!!!
两只胖胖的小手,一手抓刀柄,一手拔刀鞘――――――
没反映……
拔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夜流云拿着刀观察半天,终于抽搐的仰天长啸: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居然用浆糊把刀鞘和刀刃粘在一起了啊啊啊――――――!!!(汗,又一个全民热血行动的成果……)
万分遗憾地把刀扔掉,开始在一堆东西中翻腾。《四书》扔掉,宝砚扔掉,算盘扔掉,靠!谁把绣球也放里面的?!还有这个,怎么还有炒勺啊??!
一张纸吸引了他的视线。纸上只有两个字:医 。 毒 。
伸手将纸抓在手中,看了半天,接着"唰"一声,纸被从中间撕开,写有"医"的一半被无情抛弃。
众人不解,看向夜离殇。
夜离殇面不改色:"学毒,最后毒死自己。"
众人扑地……
古卷里有稀世绝学,没兴趣。玉佩上刻了个"皇"字,上首环绕一条威武怒龙,像是那种皇家之物,没兴趣。将卷轴铺开一点,夜流云脸色不易察觉的一变,随后抄在右手上。经过那枚血玉,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握进左手。夜离殇眼光不变。
一圈下来,实在没有什么好拿的,夜流云扁扁嘴,爬到桌沿,向老爹伸出两只白白小手。
"华婶,送客。"夜离殇轻柔抱过儿子,头也不回出了大堂。"茗韵,你留下。"说完也不管这儿全是天下名人,直接回停风院去了。
"……"灰衣浮若黑线。
"……"红衣流火抽搐。
"呵呵……"蓝衣茗韵笑得不是一般诡异……
只有展翎蹲在椅子上怔愣半天,最后颤巍巍问旁边三人:"咱们,就这么被抛弃了??"
……
……
不远,展翎的惨叫响起――――――
"夜离殇,你个拿了宝贝忘了朋友的王八蛋啊啊啊――――――!!!你就把我们扔在这儿了??!我们的宴席呢?我们的茶呢??我们的饭呢??我们要认干爹干妈啊啊啊~!!"
(夜离殇:"你们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
"小云宝宝,我是你展叔叔哦,呸,不对!我是你展干爹哦~,来,叫声干爹听听~!!"锦衣男子一手晃波浪鼓,一手拿糖葫芦,对着眼前可爱的小娃娃猛地吸了吸口水,"来,叫一声干爹就给你吃糖糖哦~~!"
夜流云斜斜眼,很不耐烦的转过身,拿屁股对着他,以此表示对他的极其不齿。偏偏某人一点知觉都没有,看着夜流云的眼神近乎狼外婆:"叫嘛叫嘛~小云云,你怎么就能如此可爱?嗷呜呜呜~~"终于化身为狼了。
靠!他哪里可爱了?!他哪一点表现的很可爱了?!!他奶奶的不要以为他真的不敢杀人灭口!!!
"白痴,一岁大的小孩哪会说话啊,倒是他大哥有五岁了,你去调戏他吧。"茗韵优雅地托了杯茶在手,那诡异的笑容从刚才就挂在脸上没有变过。展翎扭头看她笑成那样,自己先寒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调戏过夜水寒那小子?老子我一年前就调戏过他了!"展翎气愤地咬下一颗糖葫芦,"结果那小鬼直接拿把匕首顶在老子脖子上,他娘的跟他爹一个德性!"
茗韵倒没什么表现,她身旁的流火一口茶喷出。
"那时候他才四岁吧??!"
浮若面无表情,半天蹦出俩字:"早熟。"
"什么早熟,明明就是夜离殇那个当爹的不负责任,整天释放他那用不完的寒气,小寒寒才会被冻成那样的!"展翎气愤的挥舞着拨浪鼓,再狠狠咬一口糖葫芦,嘴里胡噜胡噜怒吼:"所以,我们要在小云云还没有受此荼毒之前,把他教育成有理想有目标知道害羞能陪我玩的热血青年!!!"
"而且,人家要小云云开口叫的第一句话就是'展干爹'~!"那软绵绵滑腻腻的柔软童音,奶声奶气叫着"展干爹"~……
"啊啊――――!!!小云云,你快叫吧――――!!!"
夜流云翻翻白眼,捂起耳朵自救。这四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经常偷鸡摸狗的江湖高手,怎么刚开始就没有发现这几个人的真面目呢?今早老爹刚走,这四只就从后院高墙上爬了进来,十五米啊!!那么高一堵墙,人家爬起来就跟过个小土堆儿似的,再看看自己的小短腿,连停风院的窗子都爬不上去……上帝,我诅咒你……
老爹……你来掐死我吧……
"你想死吗?"背后凉风习习。
唉,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上还没到他就听到老爹那句令他无比激动热血沸腾的仙音了。好真实的幻觉……
"你这小东西,真是恨得让人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啊。可是,"
"我又舍不得杀。怎么办?"
夜流云一个哆嗦,赶紧把头转过来,果然是老爹回来了。刚才还感时伤怀的四大高手有三个都做了冰雕,呵,呵呵……老爹杀伤力强悍啊强悍……
不再言语,大手一捞被带进怀里,稍带冰雪的眸子落在有些皱的小脸上,突然表情就柔和了。这情绪来得奇怪,完全不在掌控之中的微妙错觉,但是,真的不坏。
罢了罢了,管它如何?我只要这样,我只想这样,就好。
……
很无奈的被当作小孩窝在某人怀里,夜流云郁闷,小手抓住黑色衣裳扯来扯去,肆意蹂躏,左揉揉~,右揉揉~,再印个口水印子!哦呵呵呵呵呵~~,多么完美的现代艺术啊~!虽然前世美术考试从国小二年级就没合格过,但那是老师没水平,他多好一个印象画家苗子,就这么被残害在童年里了啊~。
"云儿,别闹。"老爹叹气,拍拍他的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长而卷翘的睫毛,灿若星辰的眼瞳,高挺完美的鼻梁,还有不点自朱的薄唇,白皙颈项。不能不说,他的老爹,真的很美啊。眼珠滴溜溜上下转了三圈儿,夜流云嘿嘿邪笑,当然,是用那种一般人听不到的音量,两只小手努力向上,扒住老爹的脖子,软腻腻地开口――――
"娘~……娘~~……"
……
……
惊悚。
这是在场四大高手唯一的感受。绝对的惊悚!可怕啊~!!光看夜大堡主那脸色就知道什么叫惊悚了,明明是五月天,怎么这屋里就跟过冬至了一样呢。
夜离殇不知自己应该是怒是笑,看那双明显带着戏谑的凤眼,柔软红唇轻佻上勾,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上尽是玩味和兴趣。这,还是一个年仅一岁的幼儿能做出来的吗?
他是故意的!
夜离殇完全清楚,甚至能从凤眸中看出他在想些什么。被调戏了!可是却完全生不出气来。
轻叹一声,温柔地摸上那片细腻的脸颊,用指腹来回摩挲着,很享受这片柔软。殊不知,他罕见的温柔表情,再让众人石化。
继惊悚完,四大高手反响不一。
浮若眼皮乱跳,右手搭在腰侧的长剑剑柄上,仿佛再有如此恐怖的画面,他就直接把剑拔出来刎颈自尽!流火从椅子里摔了出来,然后跳起来贴在了墙上作壁虎,打死也不下来了。茗韵看一眼夜离殇,再看一眼夜流云,嘿嘿邪笑,再看一眼夜离殇,再看一眼夜流云……嘴里冒出诸如"年下攻","父子"等引人发寒的词语,然后又看一眼夜离殇,再看一眼夜流云,躲在墙角发出女王式的三段笑。只有展翎一个人比较正常的站在原地,怔愣愣看着二人。
果然不一会儿,展翎也惨叫:"老子幻想中的童音,夜你这个混蛋,小云云第一个叫的人应该是老子我啊!!老子的软绵绵滑腻腻的童音啊啊啊――――!!!"说完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夜离殇丢过去一个冷死人的眼神,把儿子滴水不露拥在怀里。夜流云从老爹怀中露出一个小脑袋,朝展翎无齿一笑,甜得滴水的软语:"展……二……"
嗯?众人停下动作。
"……娘……"
"二~……娘~~……"
……
唰!浮若的剑终于拔了出来,哆哆嗦嗦把剑往颈子上送,只不过动作有点儿不利索,划来划去就是划不着目标,身边一米内所有物品全部身首异。
流火已经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
茗韵换个墙角,继续念叨"美攻""强受","3P",不时"哦呵呵呵"来一声。眼神乍看好似散发着诡异绿光……
展翎的表情如在梦中:"他叫了他叫了,果然是软绵绵滑腻腻的……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敢情这位根本没听清人家说得是什么……
夜流云勾起唇,眼神意犹未尽。
老爹看了忍不住叹气,将夜流云拥在怀中,手臂越收越紧:"云儿。"
"我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能现在放开,如果能现在放开……
……
"只是,放不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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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听到声音暴走发狂的四大高手立刻飞回原位,优雅地举杯喝茶,看得夜流云一阵感慨。
夜离殇冷声道:"什么事。"
一个小厮将门推开,立在门口恭敬道:"老爷,前堂来了个访客,说是有要事找老爷。"
"哦?"夜离殇挑眉,"什么人?"
"看样子是个道士,自称清水散人,老爷要见吗?"
道士?夜流云脸色半白,小手在黑衣中抓紧,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
是恐惧?是兴奋?他竟分不出哪个多一点。也许,这真的可以焚身毁魂!他应该兴奋的!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点点痛?有一点点不舍?他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在乎吗?!
一直以来无心无情,已经死过很多了。只是这,难道他竟怕了?
夜离殇看他脸色阴郁,似有恐惧,手上一紧将他更的拥入怀中,温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了你。"
真的吗?
抬头看向那男子,心中有块脆弱的地方在叫嚣着,希望有人抚平。他看到男子点点头,渊一样的黑眸仿佛能吸人灵魂,冰封不尽的燃烧,熏灼着身体的每一,一如男子沉的话语。
"不论何时何地,"
"我都会保护你。"
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啊……心里,好像有一松动了。
夜离殇安抚的看了眼已经低下头的夜流云,这才对在座几人道:"走,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看看这个道士能玩儿出什么样来!"
到了前堂才发现,来的不止一个道士,而是两个。年纪看起来差挺多,大一点的那个约莫有二十岁左右,小一点的只有十一二岁。两人站在大堂正中间,神色各不相同,那小道士站得威风凛凛,看到夜离殇几人来了立刻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倒是那大点儿的道士自始至终都眯着眼睛,似睡未睡。
身子不自由主打了个颤。
那个大道士,有点意思。
小道士看从侧门出来了一堆人,一时搞不清哪个是夜幽堡堡主,但见第一个出来的黑衣青年怀中抱着个红衣小儿。那小儿面若桃,粉嫩可人,红衣罩在身上竟隐有一股媚人之气,当即认出此童便是他与师兄来此的目的,想到这儿,桃木剑顷刻出鞘。
小道士有些紧张,倒提着剑就要冲上来:"妖孽,看剑!"
"喝!"夜离殇身后的四大高手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个都纵身挡在他身前,浮若扛了把椅子架住了那把桃木剑。
展翎摇摇头走上前,笑着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我说,小子你有点过分啊,竟然向只有一岁的小孩子动手,太有违你们那什么道家的做法了吧!好歹这是人家夜家地盘,你当着老子面说人家儿子是妖孽,"说着看看夜离殇,发现他从刚才起就在不停释放寒气,"当心一会儿……"死无全尸……
小道士见桃木剑被挡回来,不禁急道:"你们……那小儿是修罗命格,天煞孤星,留这孽障在,以后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小道为你们好,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说完竟然气呼呼把桃木剑扔在地上,跑到一旁大道士身后生闷气。
展翎挑挑眉,与夜离殇换个眼色,郁闷的发现人家抱着小云云压根没瞅他。无奈只得转头继续问:"两位来夜幽堡所谓何事?"
那大道士终于有了反映,毫不掩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一挥手上的拂尘:"无量他奶奶的,本道正是那若水散人~。"
小道士满脸黑线:"大师兄,我派尊号乃无量天尊,天尊他老人家没有奶奶……还有,师父给你起的道号是清水散人,不是若水,大师兄莫要再记错了啊……"
清水散人一脸无所谓:"是啊是啊,老子就是清……水散人,夜施主是吧?把你儿子让本散人过目一下。啧啧,长得真是不错,夜施主好福气,那,这里有个红包,冲冲喜啊不用客气!记得欠本散人一顿抓周宴。"
靠!真的递了个红包过来……
硕大的大堂中一时间变的静悄悄的。夜大堡主冷气外放中。
"大师兄……"小道士声音无比虚弱,"师父是让咱们来降妖的……"
"本散人当然知道!"拂尘又是一甩,正好甩了一旁的展翎一脸尾毛,"夜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冰眸有些寒,身边的流火等人头发已经快结冰渣了,奇异的是怀里的小儿却还安然无恙。薄唇刚要吐出拒绝的话语,突然衣服一紧,低头便看到一双有些哀求的眼眸。一时间冰冷的怒火倾巢而出。
――你就这么想死?!!这么想离开我身边吗?!!
夜流云有些愕然,没想到老爹会生这么大的气。他确实想要快些解脱,虽然有些对不起老爹,但老爹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况且,他死了,老爹才二十一岁,还可以再生一打出来,这……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腰上的大手倏的使劲收紧,用力的几乎要将他嵌进骨头里,老爹温热湿润的气息在耳朵边徘徊着:"我会保护你。"讨厌!混蛋!杀千刀的!就知道用这句来绑住他,虽然心里真的有些起伏。谁要他来保护啊?!
小手牢牢抓住黑衣,紧得自己都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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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散人眼睛仍然朦朦胧胧,看向夜离殇父子时,眼中的水雾严严实实挡住那抹若有所思。他懒洋洋的再开口:"本散人可没别的意思,不会突然掏出把木剑砍人的。"
"大师兄!"小道士哇哇大叫。
"……"夜离殇看了眼怀中的夜流云,有些复杂。
这时茗韵站了出来:"夜,去吧。至少能知道小云儿这么多奇怪举动的原由。"
黑眸闪了闪,这才一语不发抱着夜流云走出前堂,清水散人呲牙一笑,一步三晃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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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停风院中,夜离殇立刻毫无保留的将杀气释放出来。
轰――!门窗纷纷迸裂!
然而清水散人好似什么也没有察觉,坐在目前最完整的一张椅子上,一派悠然自得。他将带着雾水的双眸扫向夜流云,眼中偶尔闪过令夜离殇警觉的精光。过了好久,清水散人对着夜流云开口:"你会说话。对吧?"
夜流云黑幽幽的眼珠盯着他,笑一笑默认了。夜离殇皱起眉,却什么也没说。
"命带孤鸾,必有其缘,夜小施主,红莲业火虽毁尽万物,却也让你重获新生。"看到夜流云瞬间变得有些僵硬,清水散人淡然一笑,"夜小施主并非真正的红瞳,又何须这般想不开?"
……
……
一年没有开口说过什么连贯的话,嗓音有些沙哑,却异样清丽,带着一丝柔软。
"你怎知,我是红瞳?"
"夜小施主,本散人说了,你并非红瞳。啧,这么美丽的墨色,他奶奶的岂会是假的?"
"……你知我在说什么。这黑眸虽好,可到头来却挡不了玷污!"血腥的玷污,比什么都直接,猩红色的世界,满目都是残肢断臂,他纵有过黑眸,却终是一个红瞳修罗啊。
清水散人一阵沉默,不正经的脸上首挂上严肃。
"夜小施主,我派曾亏欠你太多,这一世,请你试着相信我们。"
"……"
老爹从刚才开始就皱着眉,这时看夜流云脸上竟开始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手上不禁又紧了紧,右手一下一下抚着夜流云的后背。夜流云心中一暖,朝他勉强一笑,这才又回过头。
"我说,你究竟是谁啊?"
清水散人淡淡笑了起来,"本散人历经九劫,也就是轮回了九世。嗯,说清楚一点,就是本散人法力无边,功德无量,寿与天齐,洪福浩荡,修道修得连天上那无量他奶奶都觉得本散人帅到掉渣而无法与本散人比肩!"
噗――――!夜离殇被一口口水呛住。
帅,帅到掉渣???
夜流云惊诧:"你……"
"没错,本散人在第八世便与你颇为有缘,前一世,我们是认识的哦。"
"啊?"茫然。
"咳咳,想不起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本散人只是个小角色啊。"前一世,他好像还给了夜流云十几颗子弹的说……狂汗啊……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会很后悔不及。
一旁夜离殇看这两人似乎越谈越亲近,好像前一世就是认识的,不禁把脸拉长了些,左手为夜流云整理散乱的衣裳,不着痕迹把他前倾的身子又拉进怀里,向着清水散人飙过去一个足以冻死企鹅的眼神。直接被某个无耻的人无视了……
清水散人看看天色,转头对两人说:"天色不早,本散人先回了。红瞳之事暂时无须挂心,个中缘由,待时机到时,夜小施主便会知道了。"
夜流云歪歪自己的小脑袋:"你小师弟不是要杀我吗?"
"啊呀~!那个小笨蛋捉妖捉疯了,大家就无视他吧~~!!"清水散人说着仰天哈哈大笑,还没笑几下,就听不远前堂方向一声巨响。
轰――――!!!
貌似有房子塌了……接着乒乒乓乓一阵兵刃相接声,以及清水小师弟的怒吼:
"妖孽!往哪里跑?!!"
清水散人拿拂尘向四周挥舞几下,鼻子用力嗅着:"啊呀呀,真的是个妖怪!已经同师弟打起来了,待本散人去看看热闹。"说完一个飞扑,迅速向前堂遁去。
夜流云见他走远,忙回头看向老爹,不为别的,只因为搂着他腰的那只大手现在越来越紧,并有想要继续将他活活勒死的趋势。抬头果然看到老爹一脸冰雪,火药味十足。
一滴冷汗慢慢从后背滑下……然后再一滴,再一滴……一滴,一滴,又一滴……
夜流云冷汗淋漓:"这个,哈哈……我,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
小小一间屋子里异常的寒冷,现在的场面十分诡异,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和一个才满一岁的婴儿"情对望"着,四周全是桌椅板凳的残骸。
直到夜流云笑得肌肉僵死了,老爹才勉开了尊口:"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啊?"冷汗越来越多……现在完全是莫名其妙啊。
"为什么跟那臭水道士说话,却不和我说?"老爹看起来完全暴走,"为什么瞒我这么多,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这……完全是误会啊啊啊啊……
"我没有……"
"不是讨厌我那是什么?你宁愿死也不呆在我身边。"老爹的眼神竟然带着无尽的伤感,看得他心中莫名一揪,"我……我就这么让你憎恶吗……"
这个遇事都冷漠置的男人,此时竟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夜流云不禁呆了半响。
伤感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他!他应该是淡漠无情的,不为任何人而停留,不因任何事而动摇,冷眼的看尽世间百态,一身撩人黑衣,媚惑的妖异微笑,随手割取万人性命。这样一个美丽的凶兽,怎么可能会因他而潜伏?
于是抬起头,认真的望进那汪幽的黑潭,果然在其中发现一抹受伤的痕迹。
"如果没有你,我早已死过无数回了。"
如果不是你,我早已不是真正的我了。
……
老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都化为一抹微笑,连眼角都稍稍向上翘起,看得他都有些眼晕。突然老爹低下头,薄唇轻轻从脸颊上擦过,红舌伸出,在他滑嫩的肌肤上一舔……
轰――――!血液好像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夜流云脸红得不能再红了。这……这这这,这算是什么啊啊啊~~???
老爹亲他了亲他了……还亲得那么色情……他……他可不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啊啊?
无力了……
眼看那只柔软的红舌慢慢从脸颊转移着,竟是向着他的嘴唇压了过来?!老爹!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啊啊啊!!!脸红脖子粗的想要制止,不料屋外前堂方向又是一声巨响,貌似还夹杂着清水某人的狂笑??!
"那个,爹啊,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顺便解救一下自己……
老爹终于肯停下来,眼中尽是危险的杀气。废话!好事被人碍了,怎能不想杀人!可怕的杀气外放中。老爹臭着脸:"走吧。还有,不许叫我爹。"
啊?不叫爹那叫什么啊?总不能直接叫你夜离殇吧,还是你想让我叫你小殇殇?
"叫我殇。"
这,多不好意思啊~~,弄得跟好像咱俩有什么一样,人家害羞嘛啊啊……
"还有,现在人多不方便说,今晚,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这直接僵硬掉……谁来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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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流云被老爹抱着赶到大堂的时候,正看见清水的小师弟和一个红衣人在半空飞舞着,战斗正酣,清水则在一旁挥舞着拂尘加油助威,一旁展翎四人看着逐渐被毁掉的半个大厅目瞪口呆。
夜流云抬头看向那个红衣人,只见那人红衣红发,一张绝美的脸上杀气四溢,双眸看向清水小师弟时竟放射着如狼般的幽光,夜流云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不对了,那明明就是双绿眸!他一语不发,手中握了把火红大刀,大刀扫过,连空气都带着炽热无比的温度。反倒是清水小师弟拿着那把桃木剑叽哇乱叫。
夜流云看得汗颜,问刚跳过来的清水:"你不去帮你小师弟?"
清水装模作样又拿着拂尘舞了半天:"本散人在给师弟一个锻炼的机会。"忽而拔高声音,"无量他奶奶的!师弟你行不行啊?!左边左边,右边,刺他下摆!哇靠,猴子偷桃会不,不会?那双龙戏珠!师弟你怎么这么笨啊啊!!"
你这样教他……你师弟早晚废在你手里了……
众人集体为清水小师弟默哀一秒钟。
那厢红衣人大刀横扫,将小道逼出三丈外,转头看向清水,当看到老爹怀里的夜流云时,脸刷的一变!
溢满的杀气顷刻间便消散无踪,那双奇异的绿眸也盈满了柔情,一点冷气都没有。只见他把刀像扔破烂一样往身后一抛,无限激动,眼泪汪汪地扑了过来――――――
"大人啊啊啊~~,朱柒想死你啦啊啊啊―――――!!!"说着就要将夜流云拉过来抱。
……
……前后差异也太大了吧……
老爹眼睛眯了起来,闪身,抬腿,照着飞过来的红衣人一个侧踢,正踢在他腰上。众人眼前一片红云飞过,朱柒从屋顶飞了出去。清水小师弟望着屋顶一个人形大洞发愣,然后无比崇拜的看着老爹。
不一会儿朱柒从大门外爬了回来,拿着双凄厉哀怨的绿眸望向老爹……怀里的夜流云……
"大人……已经不喜欢朱柒了吗?朱柒可是时刻想着大人啊~!还是说,"朱柒狠狠瞪向老爹,"大人喜欢上别人了?"
夜流云无语,这哪门子事儿啊。眼看腰上那只大手上隐隐有青筋暴起,老爹要发怒了啊啊!
"你谁啊?"稚嫩清丽的童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
"大人连这个也忘了?"朱柒横在地上作弃妇状,"人家是大人的老婆啊~~!"
这一回……所有人都喷了……
展翎看看他一马平川的胸部,越来越抽搐:"男的……男的……老婆?小云云的老婆??一岁小孩的老婆???还是这么大的一个老婆????"
浮若很干脆的拔剑,考虑是砍自己还是砍这个疯子。
四大高手全部抓狂。清水吹了声口哨,看向夜离殇,那位看起来好像还很平静。
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有可能啊~!众人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一步……再一步……
"靠!哪来的疯子?还是我老婆??我要有老婆也是……"不自觉看了老爹一眼,然后他就后悔了。干嘛要看老爹啊啊?他怎么会有这种龌龊想法的??!!老爹我对不起你~!所以你就不要再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过来了,明明很温和,怎么就觉得这么冷呢??
"云儿,看来你有很多事都在瞒着我啊。"
不是啊~~他真的不知道那个疯子是谁啊啊啊~~
"还有,咱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关于你老婆的事情。"顺带飘过来一个极其危险的眼神。
朱柒大怒:"喂,我们夫妻俩好不容易相见,有你什么事!"
惨了……夜流云哀嚎着闭眼……
黑眸瞬间变得狠厉起来,强大的寒气混着杀机,席卷整个空间!天好像一下子黑了许多,空气压抑又凝重,一时间仿佛有无数凶鬼肆虐叫嚣着,纷纷涌入这夜幽堡大堂中,隐隐竟透出令人发狂的血腥气息!
朱柒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抬手一招,火红大刀飞入手中。
头一看老爹生这么大的气,更没想到老爹生起气竟这么可怕,难怪平时茗韵那几个人不敢在老爹面前太过嚣张。只这一呆,老爹和朱柒已经要动上手了!夜流云忙大叫一声:"停!"
老爹皱眉。红刀也缓缓放下,朱柒看着夜流云,嘿嘿傻笑起来。
老爹眼中突然精光一现,侧身,抬腿,对着他又是一脚!顿时屋顶上又是一个人形大洞,清水小师弟看向老爹的眼神愈加崇拜起来!
老爹看也不看周围这一堆人,抱着儿子就往里屋走:"云儿,咱们来好好谈谈,看你究竟欠我多少。"
歹势啊歹势……夜流云求助地看向清水。
某人装作没看到,拉着小师弟的后领把他往外拖。
"啊呀天怎么这么黑了?师父那老小子一定等急了,师弟,咱们也走吧!"
"大师兄,咱们还没除完妖,干嘛啊!别拉着我……"
"无量他奶奶的,老子说天已经黑了,老子饿了!给我回去做饭!"
……
……
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啊……
夜流云开始自救:"爹~~!"
没反映……
"……殇……"
"嗯?"老爹从鼻子里哼出个音。
"我错了~~"
"哼。"
"我真的知道错了~~"
"哼哼。"
"哇――!殇,你就原谅我这一吧~~!!!"惨叫随着老爹的哼哼一路远去。
……
展翎:"我们好像被遗忘了……"
茗韵:"呵呵呵呵……"
浮若:"让我死~让我死~"(汗~,此人已经被小云宝宝成功同化……)
流火:"刚刚,是不是小云云说话了?还说了很多?"
四人:"……"
展翎狂吼:"啊啊啊―――――!!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狂了???!浮若,剑借给老子用用,老子也不要活了啊啊―――――!!!"
这个世界……真的混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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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们请向右看~~=============》》》》
东海之东,青丘山。
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中,隐隐约约立了两个身影,一个鲜红似火,一个洁白如云。只见其中白衣者神色激动,伸手抓住红衣人衣领:“这么说,你就自己回来了,把主子一个人扔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走,主子有多危险!!?”看那红衣者,正是不久前被踢出来的朱柒!
朱柒一改从前的萧杀和嘻笑,满目凝着无奈,闷不作声任白衣人拽着领子怒骂。
白衣人见他如此,不禁也骂不下去,松手微叹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你做得不对。”
“我知道。”朱柒闷声说着,“可我真的不想……灵鸳,大人受了这么多苦,这辈子,不要再伤害他了,好不好?”
“柒,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灵鸳皱眉道,“那边的人已经嗅到消息,现在主子又六识未清。咱们再不快些,被他们抢了先,主子就真的危险了。你这,真是……要我怎么说你!”
“……”朱柒在地上挖个坑,把头埋进去。
灵鸳哑然,又好气又好笑,照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好了好了,给我去主子身边好好守着。机灵点儿,别被道士看破真身!”
“哦。”朱柒乖乖从坑里爬出来。“鸳,你那边怎么样了?”
灵鸳呸了一声:“不怎么样!没想到九尾玄狐这么狡猾,这山上的其它杂毛狐狸又多,都让它逃了八了,怎么就这么能跑嘛!?”手中一张古老卷轴翻卷而出,开头赫然书有:青丘之狐,九尾玄色,腹藏赤珠!……
“走吧走吧,别在这儿搅和我了。”
“哦……”
……
“鸳,那天我去看大人,发现他笑得好开心。以前他从没有这么笑过……以前他总是……不开心……”
“我只是区区一届小妖,可那个人又是什么?为什么大人要对他笑,还对他那么好?!我,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
灵鸳看着朱柒,带着一抹长辈对幼子的心疼,伸手摸摸他失魂的绝美脸庞:“既不甘心,那就去争取吧。主子受的罪太多了,那么不快乐。到头来弄得无心无情,这是我们这些属下的失职,只是,苦了你了。”
一直想要被人爱着,却又将全身裹在自己狭小的躯壳中,不愿再受伤害啊。不论是你,还是主子。
主子,你上辈子受的苦难,这一世,就让属下们代你一一讨回来吧!!!
……
……
“不过,柒,你一去就当着那么多人面,胡诹自己是主子的老婆,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朱柒脸红,大怒:“我喜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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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欠~!”夜流云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谁想他了?难不成这好几日不曾继续他那伟大的自杀大业,上帝它老人家记挂他了?接着就被一片温暖的怀抱包围,四周充斥着令人熟悉的气息,永远都带着绯靡而又冷冽的体香,老爹那奇特难忘的气息。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打死他都不敢说出来!
“冷吗?”分明是冷漠得冻死人,却偏偏透着丝外人无法察觉的关心。
摇摇头。真是的,他有那么像那种易碎玻璃吗?
清水自五天前消失后,就再没来过了。倒是浮若流火那四只,死皮赖脸就是不走,看来准备常期混饭了,弄得老爹这两天动不动就冷气外放,真跟个活动冰箱一样啊……
(可能有人不禁要问,五天前夜流云跟他老爹这两只究竟发生了什么?咳咳,待我摁下倒带键……)
五天前,自朱柒被一脚踢飞――――――――
夜流云被一路抱向静竹院,停风院被老爹严重破坏了,只能去静竹院。看老爹的脸色,夜流云已经可以预见到静竹院不久后的惨状了。老爹,你以后开个拆迁公司决对不陪本!!
挥退了噤若寒蝉的侍女,老爹将他照床上一丢,双手抱胸。
“说吧。”语气冷冽依旧。
敢问……这要让他说什么啊~??
静默良久。
“你不愿意说?”老爹说得无比阴森,突得伸出一只手,冰凉的指腹滑过脸颊,一个冷颤,满身的鸡皮疙瘩纷纷起舞。不行!这怎么可以?!不就是杀气重了点吗,抖什么抖!当他以前是混假的啊?!!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老爹一个眼神飞过来。
……呜呜……
从前那个威武非凡,宁死不屈,英俊潇洒,无人能敌,富贵不能淫的夜流云,人家对不起你啊啊啊~~!!!
“你……”无力,“要我说什么?”
滑在颊上的指尖一顿,又继续行走。
“你想告诉我什么。”
“不知道。”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再说,我说了,你就真的信吗?”
“我信。”
怔住。抬头看向那抹明亮的黑眸,里面竟是异常的认真,幽亮得仿佛要将他一并卷入!为什么,心中会有不一样的悸动?他可以去尝试一下吗?
“只要是你说的,我信。”
“是吗……”头一,夜流云摆出无比严肃的表情,“那么,请你再等等。”
“恩?”老爹挑眉。
“等我将这些事弄明白了,我就告诉你。决对,决对不再瞒你了!”说着将身子前倾,迎上老爹微微上翘的薄唇。
老爹眼中闪过讶异,接着大掌紧紧搂着怀中柔软的身躯,红舌探了出来,卷进那粉嫩的甜腻香滑中,试探地翻搅着……
只一会儿,老爹便叹息着将舌收了回来。
“恩?”夜流云睁开朦胧的水眸。
老爹舔舔嘴,摇摇头无比遗憾:“味道不错,可惜,没长牙。”
顿时,夜流云黑线压顶。什么浪漫气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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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凤抢了人家的电脑,垂死挣扎着来更新了~~~!!!!!来,给点掌声吧~~!!!以后不定期更新,各位给我打分的大大们,在这里就不一一谢过了,凤凤给所有大大鞠躬!!谢谢大家的支持!!!
"主子,属下身后一百暗部誓死保护主子周全!请主子勿再犹豫了,也不枉我们这些属下死得其所!"
……
"大人,柒不懂这些,只想跟在大人身边……也不可以吗……?"
……
"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偷袭我就算了,为何杀我部下?!当我十万妖众是好欺负的?!!"
……
"施主,杀孽之恐是世间难容啊……可否,让老衲替你超度?九转轮回,今日之缘,它世相续,也不枉来这人间走了一遭啊……"
……
"若真有来世之说,我只愿清茶淡饭,坐赏闲云。可惜,我只能奢望来日速死。"
……
"哈哈~,今日巅顶之约,待看我怎么灭了你们!妖主,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看不出昔日那威风劲儿啊!啊哈哈哈哈~!!"
……
……
浓浓的红色包裹着他,鲜艳的红,腥气四溢,密不透风,逼得他几乎窒息过去!可偏偏又觉得很是受用,那么熟悉,只愿在其中沉沦。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想。周围全是生命跳动的声音,血液流淌的美妙音乐,好想再尝试一,利刃滑过的轻响,猩红液体喷出的一刹那,那无法自已的快感!全身都在叫嚣着……
杀、杀、杀、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
"云儿……云儿……"
轻柔的呼唤,这,是谁的声音?是在叫谁?好吵……
"云儿,醒醒!……夜流云,你给我醒过来!!不然我让你永远死不了,八辈子都投不了胎!"
抖……好残忍的诅咒!!这个叫夜流云的好惨啊,同情他!
"夜流云,你装什么死?!给我起来,不然有你好看!"语气越来越凶狠了。
好吧,他承认真的是有一点点怕啦……
任命的睁开眼,果然,老爹额上有根筋在隐隐暴起。见他醒来,老爹这才收起眼中一晃而过的焦虑,又是一副棺材脸,只是在他背后来回拍抚的大手,证明老爹仍没有放心。
心里有一自始至终都是暖的,即使是沉浸在血色的渊,那里仍然保留着一丝清明。是老爹吗?
"做噩梦吗?"声音随着依旧冷冽的热气吹入耳中,有些痒。
摇摇头。不想告诉老爹自己确实有被吓到。
"不想说?"
"嗯……"抬头看到一双带着魔力的墨眸,终于无力的妥协了,"是做噩梦。"
老爹唇勾起来,带着好看的弧度,两手慢慢将他收进怀里,"我在。"
有些感动,看老爹睡衣也是黑色的,于是不再犹豫,开始把刚刚不小心挤出来的几滴液体一并抹上去。
"云儿!又胡闹……"头顶的声音中有着万般无奈,呃……老爹好像一直有严重的洁癖……
被宠着的感觉,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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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大亮,后半夜没再做噩梦,感觉一直有人在拍着自己的背,一下一下,极是舒服。夜流云睁眼时,老爹就坐在床边上,大手轻轻抚弄着他刚长出来的软发。
"可睡好了?"老爹卷起乌黑柔软的嫩发,朝他一笑。顿时,真真是日月无光!
如此人间绝色,为何却是他的老爹啊啊啊~~??真是天道不公……
白皙修长的指缠上柔软的发,一圈一圈缠得很紧,好像要把两个人死死拴在一起般。却不知这想法是不是两个人都有。低头时看到自己短短的胳膊,突然就生出千百种情绪来,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很对不起老爹啊?
"我这样,你难受吗?"
纠缠的手指停住,然后松了发,向下改为拉住那明显小了好几号的手,老爹笑道:"这样又如何?倒是再过几十年,变成我那样,你难受吗?"
当然不会!
于是释然。
……
――我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否是对的,但是,我想走下去。也许它会毁了你我,也许到头来只是一场孽缘,毕竟,我们是父子。
――当初看你的第一面,我在最后一刻松了手,已经有六分不把你看作儿子了。你我之事,何许外人插嘴?是父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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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这时,门外响起华婶的声音。
"老爷,西林王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老爹眼光一闪,收回手,"我出去片刻,乖乖呆着。"然后长身而起,走到门口又停下,"还有,若我回来看到你有跳床撞墙这类举动,记着,我定不轻饶!"
迟疑一下,看到老爹眼神愈加阴森可怖,赶忙点头,目送老爹满意地离去。
呼~~!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没胆了呢?!可怜我那以一挡万的气魄都跑哪去了?!!真是越来越不像从前的我了……老爹,你真是我的魔星啊~~!
夜流云正倒在床上捧心哀叹,忽而屋中红木雕窗大开,一股邪风吹了进来。
谁?!夜流云迅速抓起身后抱枕,警觉地退到床头……
一抹红云飘过,停在床边。
红衣人……梦中的似曾相识……那个一直喜欢跟在他身后,任性别扭的孩子……这,朱柒?!!
"大人~~!柒想死你啦啊啊~~!!!"红云一个飞扑!正是朱柒!
"咳咳咳咳……"压死了压死了~"放、放开……"
朱柒显然也意识到他的大人现在是个小孩子这个事实,赶紧起身。
"大人,柒来看您了,您有想柒吗?"
沉默。"……不想。"虽然有些不忍,但面对的人不是老爹,每句话都不容有破绽,否则,就是一个弱点。
一直闪亮的绿眸立刻暗淡下来,里面有地挫败。
"果然,柒永远比不过您的那个人啊。即使跟了您这么久……"
夜流云无言以对,却也不想他难过。安慰的话语脱口而出:"你永远是我的影子,站在我身后的,只是你。"此话一出,两个人均是一愣。
……
"跟着我,做我的影子吧。我将后背交给你,这个位置,永远只有你。如何?"
……
曾几何时,他也说过这番话?对着这身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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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做我的影子吧。我将后背交给你,这个位置,永远只有你。如何?"
……
"大人,大人想起来了吗?"朱柒两眼闪着晶莹泪光,上前一步,激动得不能自已,"想起我是谁了?"
夜流云当即严肃起来,一把抓住朱柒袖子:"你到底是谁?!"
"大人,你还没想起来?"一个极其哀怨的眼神飘过来。
"人家是大人第八任老婆啊~~"
噗――――!!
有、有、有……有米搞错~?!!有老婆这件事就已经很吓人了,为什么还来个第八任啊???他前世可是一个老婆都没有啊,这一个个都从石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第八任……"夜流云十分之不信任,"那前七个蹦哪儿了?叫他们出来给我耍耍!"他就不信真的会有!
朱柒绿眼闪烁:"呃,大人太喜欢我了,就把他们全赶走了啊。"
果然在撒谎!夜流云眯起眼,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却换来朱柒一个哆嗦。
朱柒小小缩了一下。大人刚刚那无意识的表情,真是像极了从前发怒前的微兆。妈呀~,他再也不敢胡说了,还是正事要紧!想到这,一直拼命往外缩的身子重新挺起,又向着夜流云一鞠。
夜流云皱眉,他不是很喜欢看到这人向他如此恭敬,这个人,不该是这样对他的。无所谓是否信任,他只凭直觉,这个人,不会伤他。
"干嘛?"
"大人,不管您还认不认得柒,柒都是您的影子。所以……"
"嗯?"
"请相信柒。"
看到伸过来的白皙手掌,掌中有一个青白色的玉制小瓶,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这……
"这是什么?"不会是要他把里面的东西吃了吧?!靠!有毒怎么办?!呃……不对,有毒正好,只是,只是,他还没跟老爹亲密告白,他还没长牙,他还没一雪上没牙的耻辱,最重要的是,万一吃了有毒,他又没向老爹报道……那句永远死不了的诅咒,老爹一定会贯彻的很彻底的……
想了半天,它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啊啊啊~~???
"大人……这东西吃下去死不了人的……"看个一岁小儿脸上忽晴忽暗,又咬牙切齿,真是滑稽的很,而且还是他最敬畏最喜欢的叱咤天下的大人,朱柒无力了,看来内心受到了巨大打击。
接过瓶子,夜流云拔开瓶塞倒出几粒疑似现代西药片的东西,小心闻了闻,味道闻着有些熟:"好香!这什么?健胃消食片啊?"正好最近吃得多,又拉不下来,憋了几天都快便秘了!没想到,在这个技术落后的时代竟然有这么跨世代的东西?!
朱柒扑地……
天啊地啊~~,他家大人是不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被门挤过了??!他家睿智英武的大人到哪里去了啊啊啊~~!!!
"这个,容柒给您解释……"朱柒任命地爬起来,"大人手中的丹药名流魂,服下一粒便可使身体迅速成长,嗯,五岁~!"
哇靠!这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等等,这么玄幻的东西……夜流云撇撇嘴,他本身穿过来就很违科学了,哪还在乎这点儿玩意?不过……
"给我这个干嘛?"难道让他没事儿长着玩儿?
朱柒难得面色一整:"大人可能还没有感应到,不过,现在外面已有人开始行动,到捉拿刚满一岁的红目小孩子。"
嫩嫩的眉一挑:"哦?你是说,有人在找我。而且,不是善类?"
"是。"朱柒低了低眼,避过那犀利的眸子,"所以,柒才出此下策。"
这红瞳,终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罢了,反正他实际年龄也都二十好几了,再这么掉着也不是个事。嗯,一粒五岁,两粒十岁……
老爹今年好像二十一了……
想也不想,直接倒出五粒就要往嘴里送。朱柒看到吓了一跳:"大、大人,那样下去会效力加大,五粒进肚您就六十了~!!一粒一粒来……"
六十……夜流云马上闭嘴,心有余悸地拿过一粒,慢慢吞下。
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慢慢滑下,又扩散般的蔓延到全身,暖洋洋的,就好似飘在云间,四肢有些肿胀。好舒服……
又是一粒下肚,带来阵阵冰凉,熄了适才的熏热。
舒服得骨头都要酥了,微微呻吟出声,夜流云敏感的发现,那声音竟已不再是幼婴般的呀呀学语?!
十一岁了!夜流云兴奋地又抓来一粒丹药。
"怎么回事。"
动作僵住……老,老老老老……老爹什么时候来了??!
……
……
"红毛?"冷气更甚,"你,云儿?"
僵硬着转过头,夜流云对着老爹傻笑:"呵,呵呵……殇~~!"顺便狠狠瞪朱柒,奶奶的,老爹来了怎么不提醒一声?!
朱柒被两个人一块儿瞪,心里那个冤啊~!
"你……"老爹看着床上纤细的少年,眉目都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待到少年叫他殇时,才终于肯定。
"殇!"夜流云一个飞扑,"看~~,我长牙了耶~!!"
朱柒一个踉跄。
老爹似笑非笑,"云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老爹笑得好阴森啊好阴森……夜流云抖啊抖,老老实实把什么都说了……
"哦?"老爹不愧是老爹,听完这么诡异的故事还能面不改色继续搂着他吃豆腐,"这么说你十一岁了?"
点点头。
"药呢?"
乖乖上交。
老爹笑眯眯倒出一粒,笑眯眯递过来:"来,吃了。"
规规矩矩吞下去。呃……俺十六岁了……
怎么觉得,老爹是故意的?
老爹长指轻轻抚上已经变得修长的颈项,滑过粉嫩的脸颊,停在红唇上,一遍一遍擦过,眸子变得幽起来。
"云儿,好美。这,我不松手了。永远……"
老……爹……啊……你这样,人家不好意思了啊啊啊~~,真是,有人在看呢,人家怎么好意思跟你你浓我浓~~?好歹,你也让人家穿件衣服啊?光着身子很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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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大说想要NP?汗一个……偶素准备一对一的,毕竟是父子文嘛~!话说想NP的有多少?不多咱还是父子算了……
最后还要谢谢大家的支持~!!!凤凤鞠躬~~!
这里的六月很热,非常热。但夜幽堡中每十米就有一颗参天大树,往下面一蹲,好大的一片树荫~!真是说不上的暇逸。
当初展翎第一参观这座建筑的时候也是初夏,感叹了好一阵子,直想死乞白赖住在这儿不走了。
可惜,现在他没这心情了。原因没别的,就是――――无聊啊啊~~~!
流火几天前就走了,好像她那边出了大乱,同情她一下先!然后浮若整天握着他那把剑,擦来擦去,擦完就拔出来,再插回去,再拔出来,再插回去,再拔出来……他也不嫌累……
茗韵那个魔头……恕他惹不起……夜老大就更不要想了!
所以,他每天能做的就只有:睡觉、吃饭、乘凉、数蚂蚁、再吃饭、再数蚂蚁、再吃饭、再睡觉……生活成他这样,跟一只待宰的肥猪有什么区别??!其唯一区别就是他长得比肥猪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了~!
想他一代英雄豪杰,难道就要这么闷死在这小小一个弹丸之地不成?!
我可爱的小云宝宝,还没有见你最后一面,你干爹我怎么忍心就这么去了呢?
展翎一个人在客房里上蹦下跳,一会儿西施捧心,一会儿对镜泣血,表情好不诡异。终于,他一拍桌子,翻窗迅速遁走。
小云宝宝,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咱们就瞒着你爹,去闯荡江湖怎么样~~?看你展干爹多好,出门还不忘带上你~!
(夜离殇抖。属下:"主子,怎么了?染了风寒吗?"夜离殇:"突然觉得我被人算计了。嗯,展翎那小子也该住够了,一会儿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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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老爹震怒啊……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夜流云可以肯定,老爹很生气,看到那个红毛朱柒更是杀气都溢出来了。那眼睛里的冰……夜流云不禁加快扇扇子的动作。
好热……
夜流云越想越郁闷,抬头对着屋顶:"你爷爷的,我说,你会不会修房顶啊?!那个洞怎么越来越大了?你想热死我啊~!!?"明明刚才只有一个人那么大的洞,现在怎么看都可以两个人并排而过。这下好了,所有紫外线都聚焦在他身上了。
好半天,屋顶上露出来个红脑袋。朱柒拿着一把足有他头那么大的锤子,也挺委屈:"我的职业是杀人,是搞破坏的,又不是工匠……大人啊,这事找别人好不?"
"我也想找别人,可老爹说你要留下,就必须自己把它修好,我有什么办法~!再说,这本来就是你弄坏的嘛!"
"那还不是他踢我……"
"我管你!"
大人啊~,你从前的雄风都到哪里去了啊啊~~?朱柒开始在心中哭泣。
要留下保护云儿可以,不过,屋顶你给我补好,还有大厅顶上那两个洞,我们来好好讨论一下你欠我夜幽堡多少银两。――――这就是他说要留下保护大人时,夜离殇当时的原话。好阴险的小人,明明是他一脚踢过来把他踢飞出去的,这小人还把所有责任都算在他身上!混蛋啊~,整整被讹了两千七百万两黄金,现在可是真正的两袖清风了。他还要在这只脚上栽几回?!!
朱柒抱头哀叹。突然,空气中带来一丝颤动,绿眸警觉地向右边射去!纵是轻功绝顶,但行走间仍会有微小的波动。有什么人来了!?
夜流云小小眯了下眼,见状,朱柒配合地举起手中铁锤……
远程投掷,对他来说小意思。
瞄准……
就在这时,东西南北四方倏然想起细细簌簌的轻响。夜流云睁开眼,看向朱柒。
――什么人?
――不知道啊……
……青筋四暴~
――是故人?
――……不知道啊。
……不能气不能气~
――你知道什么?
――嗯,一群下九流,我群练他们,三秒钟搞定。
"咦?"红发有些躁动,看向右侧。"右边那个有些厉害。"
夜流云皱眉,鼻子缩了缩,唔,味道有些熟悉:"没事,右边是展翎。有老爹的气息吗?"
"周围一里,没有。"
墨眸开始有些不稳,淡淡的腥红仿佛水晕般染开,许久没有过的感觉啊,有些兴奋?
"留下展翎。其他的,杀。"留活口,没有必要。
"是!"朱柒绿眼中闪过一连串血腥,嘴咧了咧,这时的他就是一头残暴的野兽!这种狩猎运动他可不陌生,而且,相当喜欢~!
朱柒如大鸟般从屋顶落下,无声无息,落地时已失了踪影。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一阵阵轻微的骨裂的脆响,声音之轻,只有夜流云侧头仔细倾听到。夜流云暇逸地闭眼,听声音,应该是颅骨裂了。
红云飘至,没有染上什么腥味儿。朱柒脸上的凶刹尚没有平息。
"展翎来了,柒,躲到暗吧。"
朱柒听到那声"柒"顿了顿,有些惊喜地看了眼床上侧卧的美丽少年,然后才慢半拍地闪进角落里。不过他显然太激动了,连走路的时候手脚一顺儿了都没有发现~。唉~,这孩子,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哪还是刚才那个嗜血罗刹?!
摇头叹息着,展翎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小云云啊,你展干爹来看你啦~!来叫声展干爹~干爹就带你出去玩儿哦哦~~!咱们不让你爹跟着,就咱俩~~!!来,让你干爹我抱抱~~"
这,怎么听都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小云云,干爹想死你了哦哦哦哦哦~~!!!"展翎兴致颇高的闯进屋,才跨进一只脚,看到里面坐了个绝世美人,呆掉……
掐掐腿,疼!捶捶胸,咳咳咳咳,好痛~!然后,一头撞在门上,眼前有一圈美人在转!
那么……"美人,你是真的?"展翎问得很不确定,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抱头大叫:"夜老大,你不纯洁~!你金屋藏娇?!!我们是兄弟吗!最重要的是,你竟然不让我知道??!!呃,那个,美人,你贵姓啊?家住何,有无婚配?没有的话可以考虑我哦,有的话,把他踢了也可以考虑我哦~!"
感觉朱柒藏身的角落空气开始燃烧了,夜流云好笑:"二~娘~啊~~,我是夜流云。"
展翎正试图摆一个最英俊的姿势,听到"二娘"两个字彻底死机。这软绵绵滑腻腻的感觉,咋就这么耳熟尼?!
"二娘啊,我今天满十六了,"夜流云奸笑,"你只给过我周岁生日时的礼物,怎么办,从两岁到十六岁,十五件生日礼物,二娘你要送我什么宝贝?"
(可以预见,偶们单蠢的展宝宝,又要精神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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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搞定了……我现在都还晕着~~这……就先酱紫算了……大家都5我吧~!
看到许多大大们都想要父子,也有要NP的,呃……
大大的说法我很赞同,真的,要这两个人再接受第三者,我觉得好难的说~!毕竟,我觉得多出一个人的感情不够纯净,没有真正的爱到地老天荒那种感动(虽然凤凤我也超喜欢NP~),所以,大大们还是谅解下吧~!!
在此,给各位为凤凤打分的大大们,鞠躬~!!!谢谢大家支持~!!
傍晚,夜离殇踏进静竹院,一脚伸进院中时,身子顿了一下。
云儿不在。
夜离殇的功力,要在方圆五里找个人很容易,而静竹院里里外外,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夜离殇黑眸慢慢眯起,转到左侧一个角落:"暗荧。"
角落里昏然无人,倏的,一抹淡淡的黑影飘起,俨然是个人影!暗荧披了身黑色长袍跪在地上,看不出长相,对着夜离殇微一低头:"主子。"
"云儿呢?"丝丝寒气如实质般的四溢开来,噗哧噗哧将桌椅门窗刺得千疮百孔。任谁一看都知道,夜离殇现在,很危险。
暗荧没有答话,只是将身子缩入长袍中,一晃没了身形。只余夜离殇独自站在院中,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魔神。半响,暗荧出现在原地。
"主子,没有小少爷的行踪。只是,"暗荧顿了顿,看向夜离殇。
黑眸连转都没转,"嗯?"
"院外发现十五具死尸,看样子死了有些时辰了。均是,死于头骨碎裂。"
"然后?"
"所有人都是黑衣劲装,长刀火药毒粉都有。想来,是冲着,小少爷来的。"
"哼。"朱红的薄唇轻勾着,慢慢溢出浓浓的血腥味,夜离殇眼中冰雪欲来,杀气重得连暗荧也不敢与之对视。
"很好。夜幽堡,什么时候这么好进的。"转身缓缓向外踱去,夜离殇冷酷的回眸,"再有来者,杀无赦。"
暗荧嘴角一丝鲜血流下,却不敢擦拭:"是。"
"天明前,给我云儿的消息。"
"是。"
……
暗荧看着主子慢慢走远,这才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来。他身后,静竹院房屋有些歪斜。
轰――轰――――!
硕大一个院落,竟然承受不住夜离殇的怒气,只在一夕之间,崩塌了!望着一地残骸,暗荧轻轻呼出一口气,擦了擦唇,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只在夜流云面前的温柔早已荡然无存,杀人如草芥,这才是真正的冰魔,世人畏惧的夜幽堡主,夜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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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两朵,各表一枝。当日展翎兴致勃勃来拐夜流云,没想到最后弄了个精神错乱,好不郁闷。
"这是真的、不是真的、是真的、不是真的、是真的……"展翎蹲在门外,手持一朵野,一瓣一瓣摧残它。夜流云在后面踹了他一脚:"不用数瓣了,真的,假不了!"
"呜呜,"展翎回头,眼泪汪汪,"小云云,我俩才分开不到十天,你一天长一岁也长不到十六吧?呜呜,我最近怎么老出现幻觉?"
呃……这样是不是太欺负小孩儿了?奇怪怎么老爹见到他时反应那么平常,一点儿不惊讶……真是没成就感~!
"那,二娘~"夜流云甩甩头,对着展翎勾起一个令朱柒浑身一抖的奸笑,"我们出去玩儿吧!"绝美的笑容眩目得展翎不自觉点头。
来这里一年多了,却始终没出过夜幽堡,说出去真是很没面子啊。奇怪的很,他现在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兴趣,竟然大过了拿刀自杀的兴趣,这样下去迟早出事,只是,这里有一个令他想要驻足的人……长久不曾有过的心情,为了这一点,出事就出事吧!
美丽的古代城池,小桥流水,街头小吃,古装美女~~,哦呵呵呵~,人家好久以前就很向往了~!啊,至于老爹,人家离开个一两天应该没事吧……嘿嘿,所谓距离产生美,老爹,谁让你整天出去不带我,我离家出走给你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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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二娘,看那个,小李飞刀啊啊~!""咦,胸口捶大石?……啊呸,这么劣质,是个人都看出是假的!""二娘,你太慢了,呀前面有卖糖葫芦的,二娘那一捆我都要了!"
展翎嘴角抽搐着,颤抖着从小贩手里接过整整一捆糖葫芦,其重量……反正快压死他了……
"小云云,这……你吃得完吗……"
"当然当然~!"夜流云笑着点头接了过来,自然不能告诉他这是给朱柒的。残缺的记忆中,那个别扭小孩什么都不喜欢,却总是惦记着这东西。经过一个拐角,趁着展翎不注意,将手中的东西向着一个角落抛去,没有重物落地声,想是朱柒接住了。
"给你的。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谢谢,大人。"耳边一道细细的传音,依稀听出朱柒声音有点哽咽,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而且食量惊人。
不在关注朱柒的感动,夜流云拽起展翎,笑得无比纯良:"二娘~~!"
"干、干嘛?"这边某人起了一身痱子。
"二娘,我今天很开心哦~!"夜流云又一个勾魂浅笑送过去,"可是,还有一个地方,人家好想去好想去……"慢慢织网……
已经迷得晕头转向的展翎傻笑着:"呃……小云云想去哪里?还想吃小吃吗?"
"你让人家去吧?"慢慢收网……
展翎连忙点头。很好,夜流云奸笑着收网,一指身后:"我想去那里~!"
展翎回头看去,呆住……
"那个……"展翎吞吞口水,艰难开口,"小云云……咱们换个地方好不?那里不好玩……"
"不要~我想去!"这地方,他可是肖想很久了。
"这个……"我会被你爹砍死的啊……!!!展翎在心中哀嚎。
不等他嚎完,已经被夜流云一脚踹进去了。朱柒慢慢从阴暗的街脚走出,看着眼前奢华的楼阁,金碧辉煌的大门,还有那龙飞凤舞的巨扁:潇香院。
无语。
朱柒内心的眼泪已经流成了汪洋大海:大人啊,好久不见,难道柒不在您身边这段时间,您已经强烈的欲求不满了吗??!
潇香院……分明是个妓院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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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已经找到小少爷了。"暗荧裹着黑袍,跪在门前。
许久没有动作的主子这时慢慢睁开眼,一动不动坐在石凳上,一手抚着石桌边缘。
"小少爷跟桃寨的二当家在一起。"
夜离殇细眉一挑:"展翎?"
"是。两人在、在……"暗荧犹豫着看了眼主子,终于鼓起勇气,飞快地小小声说:"在潇香院。"
咔嚓!大理石的桌子立刻掉了一角,桌面上纵横交错着道道裂纹,看这样子,只要有人再对上面吹口气,这桌子铁定四分五裂。果然……暗荧在心里开始为小少爷祈祷。
"最近似乎太平静了,讨厌的蟑螂一个个都出来了。"夜离殇挥挥手中的石灰粉末,黑眸中有着引人魂魄的异彩,暗荧低头打了个哆嗦。
"暗荧,去一趟桃寨,找几个人把他们二当家捆回去。两个月内不许踏进夜幽堡领地半步。"夜离殇面无表情,"云儿你就不要管了。
暗荧低头应是,黑袍飘动间,已然踪影全无。
站起身,轻抚下黑色衣摆,夜离殇笑得危险:"云儿,逃跑的孩子,可不是打屁股就能放过的。"
"竟然跑到潇香院去。我的云儿,你是想挑战我的耐性吗。那么,你成功了。"白皙的手指划过石桌边沿,石桌竟似承受不住压力,轰然倒塌,石块落地时已成碎末,飞散入空气中,却没有一点粘在夜离殇的黑绸羽衣上。
"若怒我的代价,很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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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凤某貌似好久没更新了……大大们,偶对不起你们啊啊啊啊啊~!!鞠躬道歉先~!!这一段儿很不想写东西,所以搁了很久,大大们,5我吧……
还有那些为凤凤我打分的亲们,谢谢你们支持,不然我真想弃坑了~~既然有人喜欢,那凤凤我就继续炸我的脑细胞吧~!
潇香院,乃此地最为奢华的青楼名地,这里不止有美丽女子,更有妖媚倾城的男子。传闻里面有十一阁,阁中各有一美人,以为名,共十一,分别为六男五女。潇香院能如此闻名遐迩,也是因了这十一美人的名号。但同样,这十一美人名声响,能见其面者大多是王侯将相,一般人想一睹芳容比进京考状元还难。所以,潇香院就更出名了。
今夜依旧是人满为患,一波一波的人群涌入。潇香院大门边,一个穿着艳丽的三十来岁女人正挥着小手帕,迎接这些四面八方涌来的客人。
"唉呦~,这位爷,快进里面坐坐~!"老鸨甩甩涂满脂粉的手帕,一扭一扭迎进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人,她眼神状似不经意的瞟过中年人鼓鼓的腰包,鲜艳的红唇立刻吐出谄媚之词,"啊呀~,奴家我正说怎么左眼一直跳个不停,今儿个一定好事临门,没成想就把大爷您等来了~!大爷您来的可是时候,咱们十一阁的凤仙今晚上在大厅表演,保证您尽兴哦~!""是嘛!哈哈,大爷我来的真是时候,凤仙那小妖精,见过一那可是余音绕梁,三日不觉肉味啊!哈哈哈,快、快快,大爷我要占个好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抹抹嘴,以一个胖子绝对达不到的速度奔进大厅。
老鸨掩口笑着,媚笑着继续拿手绢污染每个进门的贵客。
潇香院三楼包厢。
"小、小云云啊……咱们、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展翎奋力推开一旁贴在他身上的绝色小倌,挣扎着想要从一堆红粉阵中冲出。
夜流云笑笑,举起一杯香酿抬头饮尽,动作优雅潇洒,引得屋中十几位陪坐佳人俱是喉头干涩,芳心暗许。如此美人,光凭相貌就把他们都比下去了,更何况他还是个风流才子,怎能不让人心动呢?他对面那男子虽说也是个罕见美男子,但却没有他的风韵,一投足间便像一道风景!
众佳人想着,不觉又向着夜流云靠近半分。
"二娘,急什么,夜才刚刚开始哦!"夜流云笑得纯良,修长手指在偎在身边的红衣美女粉嫩的脸上滑过,那美人立刻娇媚地贴了过来,笑吟吟替他斟满酒。
展翎目瞪口呆。要说小云云从一岁幼童突然异变成二八芳华的美少年已经很匪夷所思了,现在又这么老道的带着身为干爹的他嫖妓……而且手段之娴熟,经验之老道,程度实非他这个前辈所能达到……
这情景,万一让小云云他老爹看到……天哪~!夜离殇,你的儿子绝对不是我带坏的啊啊啊――――!!
展翎抱头呻吟,一个不慎被右边一个绿衣女子偷吻成功,立刻,展翎两眼大睁,好似吞进了二十只苍蝇一般。趁这机会,左边蓝衣小倌猛地对他灌起酒来。
"噗――哈哈哈哈~!"夜流云终于忍不住,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指着展翎爆笑起来。
众佳人忍俊不禁地捂嘴,同时迷恋地看着夜流云:美人,就是做什么动作都美啊啊~!
"今天很热闹啊。"夜流云也不甩受打击的展二娘,转头问红衣名妓,"在这里都能听到楼下的叫声。""呵呵,大爷可知道我们这儿什么最有名?自然是潇湘十一阁~!"红衣女子媚笑着,"今儿个第五阁的凤仙要在大厅表演,自然人多了嘛~!凤仙可是比咱们几个姐妹漂亮百倍呢~,只不过,奴家觉得大爷您更令人着迷哦~!嘻嘻~!"夜流云不置可否的勾勾唇,拿起白玉杯一饮而尽,摇摇头示意无须再添酒了。他一指已经快醉的展翎,对着身旁几人道:"我这位朋友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记着,一定要让他尽兴哦!""知道了~"看美人要走,众佳人虽有些不甘,但在如此强势的笑容魅力下,一个一个屈服了。夜流云满意地踱出包厢,从外面关上门。
算算时间,差不多,老爹要追来了。夜流云食指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愈加刻。
可是,就这么回去,我很不甘呢~,更别说回去后,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唔嗯,还是先避一段时间吧,顺便我也该想想自己的安排了。
那么,在我离开之前,给这个好玩的地方留点礼物吧~!
×××××××××××××××××××××××××××××××××××××××夜半,正是歌舞升平之时,潇香院里更是叫声连片。二楼一个隐秘的包间中,一人横卧在贵妃椅上俯视一楼全景,他身后站着个着装艳丽的女子,正是那老鸨。
手中折扇一摇,那人懒洋洋道:"可以开始了。"老鸨会意,立刻拿出一只小铃轻摇。铃声清脆却也传得很远,声音缥缈,听到这声音的客人立即停止说话,顿时,整个一楼大厅静悄悄的。
人们的目光聚集在大厅中间,一个硕大的舞台上空无一人。
一个喝着茶的公子哥突然放下杯子,脱口道:"好香!"不止他,所有人都问闻到了这股异香。
琵琶特有的优雅又清淡的金石之音如流水般泻下,未见其人,先闻琴声!
"世外悠悠隔人间 ,不忍凄凄乱世烟。走马西碛到天,
辞家见月两回圆。"清亮雅然的中音从四面八方聚来,让人听不出来者到底在何。歌音哀婉凄美,坐中众人无不陶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二楼,一人轻摇纸扇,眉头微微一凝。
"仙踪掩 ,踏破天涯远,何再相见?痴情如过境烟,涟荡飘摇舟际间。"恍惚间,一人翩然而下,白衣飘飘,似神似仙。
他身形飘渺,白衣如纱般罩在身上,却在脸上遮了块儿雪白纱巾,看不清长相,如梦如幻,美得不真实。
他轻笑着,手持一把紫檀琵琶,长指在弦上一根一根撩着,有如天上飘下的嫡仙一般!轻轻落在台上,怀抱琵琶坐入台上唯一一把椅子中,如玉兰般的纤手露在外面,许多人不觉咽咽口水。
许久,美人盈盈一笑:"在下凤仙,多谢各位赏脸来潇香院一聚,凤仙就在此献丑了。"说着手中琵琶轻转,一串清亮雅音流泻而下,在座的富豪公子无不抚掌称赞。
二楼那人身子一抖,大骂一声:"不对!"突然美人眼中精光大闪,一撩衣摆就这样站在椅子上,右脚气势万分地踩在椅背上,琵琶横抱,环视有些痴呆的众人,邪笑着吸一口气――――"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KISS、KISS~"堪比电吉他的噪音倾泻而出,美人踩着椅背开始大吼狂叫:"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你我好像划拳般恋爱,每都是猜~~哇哇嗷呜呜呜~~!!!哦也哦也~!e
on!baby~"扑通――!有人掉桌子底下了……
咔嚓!有人把折扇捏断了……
"哇~!"有人把筷子插鼻孔里了……
"……"更多的人已经目瞪口呆,"妈的这什么?!退钱啊!"唉~,果然。这么前卫的东西,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的~,真是,高手寂寞啊啊~~!美人摸摸下巴,白布遮住的脸上一片感慨。本来想来首死了都要爱,算了,估计唱完下面就暴动了。
不理下面叫骂的公子哥,翻手在弦上重重一挫,顿时压过场中所有声音,金石之音滚滚而来!
"河汉兵甲洗 纵景萧瑟焚残局战鼓震 举旌旗
勾刃起夜箫呜咽遥破寥天孤鸿影可否复见明月心"反指急转,声势急转直上,大堂中弥漫金戈杀气!白衣美人衣袖尽飞,竟隐隐有破风之声,墨发张扬,欲狂欲裂,瞬间染得满堂豪情!
"破玄虚 烽火高台妙言评 三十六计心中拟瞒天过海常见不疑 困魏救赵分阴阻敌以逸待劳刚损柔益 借刀杀人不自费力釜底抽薪就势取利
暗渡陈仓动辄弊无中生有舌灿诳语 敌志乱卒声东击西悄息闻夜语
龙潭皓月现清明霜天秋长鹧鸪悲啼揽剑听纸上谈兵角连营明朝阵前定输赢念:隔岸观火待其毙 擒贼擒王解其体李代桃僵保全局 抛砖引玉类以诱敌道天机
万里云晴长河清 八千里路紫星溺借尸还魂幻化神奇 间以得行真假苦肉戏欲擒故纵紧随毋逼 笑里藏刀隐杀机郁结古今气
浩若江海行大地叱咤风云青丝耗尽风声鹤唳楚歌近悲难抑独悬幽幽天地名北江孤城寂
一曲阳关最伤情雄才伟略葬殉社稷尘嚣起铁骨冰心血染衣几度春秋恨空吟独悬幽幽天地名 几度春秋恨空吟念:金蝉脱壳存其形
偷梁换柱变更频指桑骂槐顺险行 假痴不颠大智愚反客为主扼喉颈 上层抽梯陷死地美人迷惑空城静
三十六谋走为上计"倏而琴音渐缓,哀哀戚戚宛如亲临……
"河汉兵甲洗 纵景萧瑟焚残局战鼓震 举旌旗 勾刃起夜箫呜咽遥破寥天孤鸿影可否复见明月心连环碎 八阵颓 重关雾敛狼烟霏逝水淘尽英雄泪
千年纷散成灰"……
一曲尽终,余音久久不散。待过了一炷香时间,有人才缓缓回神,更多的人急急向台上寻去,却只余一把古檀琵琶,五根琴弦犹自颤抖着,那白衣仙人却已不知所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二楼,那位慵懒美人啪的打开折扇:"那不是凤仙。"老鸨有些疑惑,正要开口。
这时,房门被人敲开,一个下人进来报告:"大人,奴才几个在茅房发现了昏迷的凤仙公子。"躺着的人微一变色,又咯咯笑了起来:"好好好,是个人才!这样的人,不纳入帐下就太可惜了!朱儿,去应付一下下面的客人。""是。"老鸨恭敬应道。
"燕三,燕四,燕五,燕九,查查他的背景。嗯……顺便介绍一下咱们潇香院,看能不能拉他入伙。"他摸摸唇,手指轻扣下巴,"十二阁的鸢尾,不久之后,这个名字将会响彻各地!嘿嘿,这个黑锅他可是背定了,容不得他不来!"夜色中,一个倾长身影闪过,与黑夜混为一体,看着一片混乱的大厅,双眼微眯。
"逃跑了?我的云儿,真是聪明。""这样你还以为能逃掉吗?不乖的小猫。这样,我就更不想轻罚你了,呵呵。"正在跑路的白衣美人突然浑身打了个冷颤,一个哆嗦,遮面的白布被风吹落,露出夜流云媚惑众生的容颜,灿若星辰的眼眸此时正闪烁不定。
"呃……好冷!走的时候应该偷件衣服穿了,失策!"夜流云缓缓隐在一无人的角落,抬头间,正是一轮明月。
"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老爹~!"夜流云拨拉着长发,想起还在潇香院的展翎,不觉浅笑起来。
"老爹,你有没有想我呢?""我……想你了呢……"×××××××××××××××××××××××××××××××××××××××关于中间两首歌,那是凤凤我抄袭的,俺坦白从宽,俺就是在凑字数……活活活活活~~超喜欢,就拿来了~想听的大大可以去听下。
轰隆――
滚滚乌云在头顶翻腾,黑沉沉压得人几乎要窒息,如万马奔腾般,银紫色的光龙划过,咆哮着又归隐天际。
大地在震动。几十道雷鸣轰然炸响,仿佛要把天地都翻转过来,鸟兽顿隐。
大雨要来了!
瞬间一道巨闪照亮了山头,照亮了隐于其中的残破古庙,也照亮了山间小路上那条白色的颀长身影。白衣飒飒飞舞着,银光映出一张绝世隐仙般的脸庞,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悟道成仙,凭空飞升而去。
"柒。"白衣少年轻轻吐出一字,仿若叹息。尾音未落,烈火般的红衣便已突现在眼前,炙烈得一如他本人。
"大人?"朱柒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夜流云笑笑,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了。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感伤了?还把表情显露在了外面,连外人都看得出来。从前的他,即使面对死亡,也是不要命的意气风发。
挥指千军,熏天赫地!
"柒。我……比起从前,是不是变了很多?"
朱柒想也不想点点头:"是。"突然惊地抬头,脱口道:"大人你、你想起来了?!"
夜流云定定看着他,低头涩声道:"想起什么,我又能忘记什么……"朱柒一窒,张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夜流云却在这时抬起头来,脸上重新换上明媚的笑,好似刚才只是朱柒的幻觉。
轰隆隆――
紫色电光扭曲着,张牙舞爪在天空中爬行着。
"快要下雨了。"夜流云看看天,又看看朱柒,忽而笑道:"柒,我们来比赛吧?"
"嗯?"
"前面那个破庙,那,看到了吧?咱们来比比,在大雨下下来之前,你能不能到达那里!"说着一指前方百米之外的小庙,"看是你的速度快一点,还是大雨的速度快?"
"那你呢?"
"笨!当然是你抱着我过去啊!啊呀~话说人家逃了这么久,腰酸背痛脚脖抽筋~!小柒柒,人家好可怜~~!"夜流云应景地拿小手帕抹抹脸,然后放在嘴里咬啊咬。
朱柒无语。这、这是刚才还在郁闷的人吗?!叹一声现实悲凉,不过他还是很欣喜可以怀抱美人的。
红云似雾般翩然而上,极快地向山中破庙飘去。
哗啦啦――――
如千军齐鼓,腾云蛟龙一般,天雷滚滚,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大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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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好大的雨!"两人堪堪进庙,正好躲过一场水灾,夜流云大力拍拍朱柒的肩:"可以啊,有前途!"朱柒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脸不可一世:"那是啊,我是谁!"
破庙不大,但还是可以避雨的。两人寻了个空地,把庙里的干草都拾了过来,朱柒食指一曲,草堆立刻燃起泛蓝的火苗。
屋外下着瓢泼大雨,里面二人随意坐着,自有一番情趣。当然,如果没有人捣乱,那就更好了。
夜流云被朱柒抱上房梁时,仍忍不住抱怨:"搞什么,也不让人消停会儿。"
"柒,把火熄了。"
朱柒对着火堆五指虚抓,蓝色火苗顿时被他抓入掌中,无声无息不见了。
真实用~!夜流云心中赞叹一句。
门外渐渐有了人声,不一会儿,进来了四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手中抓着个少年,匆匆奔进破庙中。
"这破老天,说下就下,他娘的!"大汉将手中少年往地上一扔,抹了把脸,一道五公分长的丑陋伤疤赫然爬在左脸上。
"就是,哎,下得真大!"另一个灰衣大汉晃晃悠悠也走进来,"总算任务完成了,大哥,咱们这趟出来可真窝囊,不杀人不劫财,偏偏去抢小娃,真不是人干得事儿!"
腰上的手一紧,夜流云转头,朱柒脸色有点青。
果然是有人在找红瞳。
无暇顾及朱柒,下面又有人说话:"你们、不准抢我弟弟!"夜流云看看那少年,虽是满脸泥浆却仍难掩其英气。少年手中抱了个包裹,估计就是他弟弟了。
"闭嘴!当初没把你一块儿杀了,现在唧唧歪歪,真他娘的吵人!"大汉一只大脚踢在少年身上,"小子,看你长得不错,乖乖服侍咱们兄弟几个也许还能活得时间长些!!"
"哈哈~!这么倔的小鬼我最喜欢,一会儿表现好了,大爷可以让你多爽一点~!"几个大汉肆无顾忌的嘿嘿狞笑起来,夜流云微不可察的皱起眉。
很好,很好。
敢在本少爷面前演活春宫,演员除受害人外还都长得这么爱国。果然,是活腻味了~!
一只大脚在少年背上碾来碾去,少年眉头紧拧,把包裹护在怀中。四个大汉于此却更见兴奋,四人慢慢围了上来,少年脸上渐现悲戚之色,只能死死抱紧怀中的幼儿,眼睛不住向门口扫着。他是希望有人能来救他的。
朱柒没动,只是冷眼旁观,对他来说,不是自己承认的人,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吧。夜流云笑眯眯地想着,这一点同老爹一样呢。
夜流云从前也是一个绝情的人,从不在多余的人或物上徒留感情,所以即使这个少年如何凄苦他也不会皱一下眉。但,那是从前。现在的夜流云可是五好青年,想当年在共青团拿过乐于助人奖,事迹全校通报外加还上了学校大字报呢!唉~,那时候真是~~!唔,英雄不提当年勇……
夜流云开始捂着脸自恋。下面的少年已经差不多准备自杀了。哎,我说,让本少爷再夸夸自己行不?机会难得,本少爷可是很少会忆往昔峥嵘岁月的~~!
耳边朱柒吹过来一阵热气:"大人,有故人。"你爷爷的,朱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趁机吃我豆腐!
说是故人,还真是。破庙之外,两个身影被雨淋得依依淅淅,那高个的一扫拂尘,出声打断屋内所有人的动作。
"无量他奶奶的~,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阿呔~待本散人替月行道!"
随后那人很气势恢弘地一挥湿淋淋的衣袖。
"师弟,干掉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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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大,右看吧~!=======================》》》》
"师弟,干掉他们吧~!"夜流云眼角跳啊跳,然后很有良心地为下面四大恶人默哀。你们遇到哪个大虾不好,非得碰到这么个极富正义感的小道士加一个只会给他出馊主意的大师兄,本来那几张脸就飞沙走石的,这下好了,以后想去整个容都不容易了。
只一个弹指间,小道士手起剑落,四个大汉毫无悬念地倒地。咳咳,当然没打死,人家好歹是个道士有好生之德~!最重要的是,小道士唯一会用的武器就一桃木剑,这点大家要体谅一下,毕竟人家道观生意也不景气,这年头,有把木头的已经不错了~!
高个道士这时才慢慢踱过来,抖抖已经湿透的道袍前襟,用拂尘抹抹脸:"师弟啊怎么这么慢,不知道老子摆这个造型很费事吗!?还是站在雨里,早知道老子应该先迈一步,迈到屋里再说!""无量他奶奶的~,梁上的君子,可否下来照个面~?"刚刚得救的少年愣了愣,没想到屋里早就有人了,却没有在刚才向他伸出援手。
朱柒躺在上面纹丝未动,还闲闲地空出一只手来搔搔脸,抠抠耳朵,打个哈欠。一派逍遥自在,好像这里不是结满蜘蛛网的木梁,而是他家特别定做的豪华席梦思一样。夜流云无奈,只得对着清水点点头:"嗨~,清水,好久不见哈~!咱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相逢不如偶遇,你看,我们多有缘呐~!"一面使劲掐了下腰上的大手,朱柒吃痛,满脸幽怨地抱着怀中人飘落。
"啊啊啊啊~!!妖怪!"清水小师弟看到朱柒,马上条件反射抱着木剑刺了过来,"看剑!!"朱柒冷笑着,脚动了动。夜流云立刻警觉,这姿势,这角度,怎么看怎么像老爹当日发威时的招式啊~!
"停――!"两声大喊同时响起,朱柒脚已经去了一半,硬生生停在半空中。他对面清水小师弟桃木剑劈了个空,有些郁闷的瞪着眼前的红发妖怪。夜流云和清水散人对看一眼,嘿嘿笑了起来。清水散人喊停是知道朱柒比小师弟厉害,对上一定吃亏。夜流云喊停是知道朱柒这一脚要是踢出去房顶肯定破个洞,这么大的雨,屋顶一破里面人就全成落汤鸡了!
夜流云找个干净地方坐下,让朱柒点了把火,对坐过来的清水笑道:"竟在这里遇到道长,还是说,道长早知道我们在这里?"清水嘿嘿了几声,不留痕迹看了眼朱柒:"哪里,本来是追人,中途闻到一股鸟味儿,就顺道看看,结果……呵呵……"鸟……夜流云心中一动,也看向朱柒。话说回来,朱柒从没否认他是妖,那他一定有真身的。难道是只鸟?夜流云脑海里幻想一只鸟拿着铁锤补屋顶,眼泪汪汪朝他喊"我是你第八个老婆~"……突然不自觉抖了抖……夜流云脸绿了半边。
幸亏这里暗,没人看出他瞬息万变的脸。这时清水小师弟扶着那个落难少年走了过来,挑了个离朱柒最远的位置坐下。那少年一直抱着个蓝布包裹,现在火光一照,包裹里一个脏脏的小婴儿。少年感激地看向两个道士,却不曾瞟一眼夜流云和朱柒,坐下时也是坐在清水一边。
呃……被讨厌了呢!夜流云摸摸鼻子,颇为无所谓地笑笑。
"道长夜赶路,是去哪里?"摆弄拂尘的手一顿,又继续抚过尾端柔丝:"去要去之地。""要去何?""去该去之。""那么何该去?""何该去去何。""……""……""你爷爷的!大爷问你话唧唧歪歪什么!!他妈的你说是不说?!!""无量他奶奶的~你早这么问老子不就什么都说了?!还给老子文邹邹的,害老子我起一身疙瘩!告诉你,老子我从高井村来,往西辽镇去~!"众人一阵无语凝噎……
看看夜流云文雅脱俗的脸蛋,举止优雅,白衣似仙。再看看清水一身出家人的道袍,拂尘一摆,宝相庄严。谁成想这两个人正在粗口对骂?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参禅悟道呢……
"倒是你,"清水看着夜流云怪笑道:"你那个极度爱子的爹爹呢?他怎么可能放你出来,还是说,"暧昧地瞟一眼朱柒,"你移情别恋,跟人私奔了?"众目睽睽下,朱柒的脸突然就红了。默……柒儿啊,你也太蠢洁了吧~!
清水更是叫嚣起来:"哇哇哇~!老子我猜对了?!""清、水、同、志、"清水白白的脖子上蓦的横出把木剑,阴冷的嗓音轻轻在耳边响起:"你想现在就义的话,我可以帮你。"清水小师弟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白影一闪,木剑怎么不见的他竟一点不知道。
清水干笑两声,举起双手投降:"哈、哈。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虽说木剑砍不死人,但还是会很疼的!
黑眸中似乎有着血腥的漩涡,渐渐把眸子染得血红,只一瞬,又恢复了那往常的墨色。夜流云冷脸收起剑,瞬息的骤变使得众人都没有看到这一幕,若清水看到,恐怕未来的种种事故都会改写了,可惜……
"若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定不会就此收手。你要庆幸没有骂夜离殇,否则。"木剑一转角度飞向房梁,咔的一声透梁而过,斜斜插在屋顶上。
入木三分。
一把桃木剑而已。
×××××××××××××××××××××××××××××××××××××……
清水小师弟的木剑是道观道长亲自开过光的"降龙木"所制,当初做的时候只是用来辟邪镇妖,用它打架的也就清水小师弟,独此一家,但威力有限,为此清水小师弟还不时抱怨。可现在有人用它用得惊天动地,这点就让他很郁闷了。
以木克木,威力竟胜过玄铁剑。从前一直没亲见过夜流云动手,大家只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现在一看,众人不禁暗暗记下。只不知夜流云和他那个冰魔爹爹谁更厉害些?
清水不自觉摸摸脖子,果然那里极度僵硬:"谁说、木剑、杀不死、人……?"夜流云避过一旁朱柒有些受伤的目光,似笑非笑:"怎么,都傻了?莫非你们也被本少爷的英俊潇洒气宇不凡所吸引了,想要以身相许?那好,不要挤一个一个排队,长得好的本少爷一定给他冠以妾名。"众人呕吐不止。
趁着大家在呕吐,夜流云正色问:"清水,老实说,这你们是去干什么?"清水就着拂尘擦擦嘴:"还不是前阵子各地都在丢失婴儿,闹得人心惶惶的,现在更是猖狂,据说不止抢一岁婴儿,有时还会屠村。我去的高井村已经被屠了个干净,西辽镇嘛,可能也……"说着看一眼一旁一直不作声的少年,又道:"本来我不想管,这些事就留给观里那些正义十足的弟兄。只不过……""只不过?"夜流云挑眉,看不出表情。
清水突然一斜身子,与夜流云脸对脸道:"此事关乎的,是你。""关乎你的,我不得不管。""上辈子,我发过誓的。"……
火光摇曳,照得夜流云一张脸上忽明忽暗。他略低着头,似在遥想。不一会儿,那张明媚的容颜慢慢抬了起来,一样的笑容,却异常的温暖了。
"那么,我便同你一起去看看吧。"×××××××××××××××××××××××××××××××××××××如此这般下来,几人倒是成了同伴,一起向着南面百里外的西辽镇而去。
那个落难少年无可去,自然也要跟随清水,一路都只与清水和他小师弟说话,完全无视夜流云两人。如此嫉恶如仇,不过其实夜流云和朱柒也懒得鸟他,没什么好说的。
途中得知清水小师弟道号"柔童子",着实让夜流云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笑了半天起不来,清水小师弟性格火爆,长得也不柔弱,怎么也和"柔"这么女气的名字不符吧!从此朱柒多了一个嘲笑他的把柄。不过柔也从落难少年那里探得少年名叫延子书,弟弟叫延子华。
三天的路程后,清水停在一棵擎天的大树前,指着前方笑道:"那便是西辽镇了。"……
"主子,北方胡兵似有骚动,不日便要在边境发起暴乱。朝廷已经派兵镇压,但不少胡人流窜进江湖,各大门派紧急秘会,传言,进了不少奸细。江湖传令这个月底在重阳山商议伐胡细则。"长指一下一下扣着桌沿,舒缓有力。
"夜幽堡中不乏也有许多,暗荧,是该换换新血了。江湖传令的事,让夜水寒去。""呃……"可是大少爷才五岁……凤眼斜斜瞟过来,暗荧立马低头:"是。""那边……怎么样了?""回主子,向南行了,目前一切安好。"指尖顿在桌上,又慢慢触上墨玉的夜光杯,轻轻晃动其中美酒。
"你去吧。"黑影飘虚而去,空空的客房中只剩一抹颀长身影。倚在窗边,满目都是那圆圆一轮相思月。
"安好。是吗……""云儿,你可想过我……?""你可想过我?"……
"又是满月呢~!老爹,不见才几天就开始想你了。真是,这算什么……""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殇。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殇。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夜流云随手摘下野暗自伤神,别扭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抱头怒吼:"殇,你怎么这么慢啊啊啊~~!"声音之嘹亮吓得清水浑身一抖,飞快堵住柔的耳朵,对其他人撇撇嘴。
"一边玩儿去,思春是青少年常见病症。小鸟儿,你羡慕也没用,想想你都多大了!"
朱柒投去幽怨目光,也不知是在瞪谁。不过好几百岁的他确实没什么羡慕的资本,于是闷闷地跑到一边挖个坑,把头埋进去。
延子书默默看了半天,哼了一声,接着又默默转身抱着弟弟离开。真是个不可爱的死小孩!夜流云和清水心中同时抱怨。
清水收拾了行囊,又帮师弟梳好歪到一边的发髻,顺便把行囊背在师弟背上,这才长出一口气,道:"人呢?都过来!"片刻看几人都到齐了才说:"前面就是西辽镇了,有几句话本散人还是要说说的。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是去暗查的,所以,长得漂亮的、长得惊世骇俗的都给我找块布把脸裹着,听到没?!"说着瞪一眼无比悠闲的夜流云和朱柒,然后才又开口道:"子书,你有什么打算?"
听了这话,夜流云心里闷笑两声。嘿,清水老人家要赶人啦!说实话,若这延子书懂点事之理,跟着清水也未尝不好,可偏偏他没一点实力,摆着受害者的姿态,时不时跟在清水身后对夜流云瞪眼冷哼,这就让大家很讨厌了。尤其清水很重视夜流云,再不赶他走,恐怕清水会一个没控制好把他整死了。
延子书抿着唇,有些默然。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
"嗯啊,这可如何是好?"清水假意踌躇,摇头晃脑道:"总是跟着我一个出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是不?要不,你看,前面就是西辽镇了,本散人送你过去,你就在那里安家落户吧!"说得飞快,不容延子书不答应。
"我……"延子书张嘴想说什么,谁知清水一撩拂尘,转身大喊:"大伙就这么决定了!哈哈~无量他奶奶的,出发~!"一句话堵了延子书的所有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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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中原实力之大,威名早已传颂于千里之外,举世皆闻,犹在其卧虎藏龙,海纳百川最为盛名。山不在高,有仙则明,水不在,有龙则灵。谁又能测算出,真正的高人名士隐藏在哪个市井菜地旮旯角落里呢?也只有在茶余饭后,几人蹲在树下唠唠家常,大肆宣扬"想当年在那xx山上,俺与xxx大侠打了个照面,一看之下,果然长得三头六臂"诸如此类,众人唏嘘不已。
今日小胜子吃过饭,抄了张板凳早早出了门,来到村口大树下等那位说书先生。昨日说到笑行天怒毁黑风寨,真真是精彩万分,听得人欲罢不能。小胜子坐着板凳肆意想象起来,那得意劲儿好像笑行天就是自己一样。想得正高兴,突然眼角瞟到不远几个挺拔的身影,最前面是两个道士,后面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年,少年手中抱了个婴儿,最后面的两人则最古怪,全身裹在灰布的长袍斗篷里,连长相都看不清晰。小胜子看有人来,拿了凳子就准备跑,谁料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道士朝他呲了呲牙:"小娃娃,来,老子问你些事!"
小胜子不敢动了。
"只是问你事,不用吓成这样吧?!"青年道士脸色有些不好,又开始骂骂咧咧。
小胜子愈加不敢动了。
这时走在最后面的灰袍人微微叹气,在怀里掏了掏,递给小胜子一物,温声道:"来,给你的,吃吧。"是一块儿糖。
乡下的小孩子哪见过这东西。小胜子狐疑地拿过,放在嘴里。不一会儿脸上升出一抹笑容,好甜!
灰袍人轻笑:"好吃吗?"看到小胜子猛点头,又说:"那你帮我们些忙,我便把这些都给你,好不好?"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把绿绿的方糖来。
"好!"到底是个小孩,好收买。夜流云看着清水郁闷的脸,笑得露出两排白晃晃的牙。
"你叫什么?"夜流云看他笑得欢,唔,连这只都比延子书可爱。
"俺叫小胜子。大哥哥,你们要进镇吗?"
"是啊。那,小胜子,你们这儿最好的客栈在哪里?"
小胜子高高兴兴来拉夜流云的手:"这地方俺熟得很,大哥哥你们跟俺来!"手微微向后一缩,却被一只小手攥住,这才有些僵硬地跟上去。
还是不习惯呢,陌生人的触摸。
染满血污的双手,那双手把人活生生撕裂,掏心挖肺,肮脏得,即使是关心自己的人也不愿碰触的,修罗的手。然后就有了习惯,不愿让陌生人近身,不愿与陌生人接触。
殇,什么时候,你也会嫌弃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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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客~栈~!"清水小师弟对着大扁一个字一个字念,最后点点头,"嗯,好名字!"接着朱柒一巴掌拍过去嘲笑道:"小儿,国小没毕业吧?还平原呢!跟着我一块儿读,那,萍~愿~客~栈~!懂不?"说得清水小师弟脸皱成了包子,掰着手指,头一没冲过去和朱柒大杀三千回。不识字是他的弱点!朱柒再得一把柄,雄赳赳气昂昂走进客栈。
"掌柜的,有客房吗?"
"掌柜的,有客房吗?"
阿呀呀,怎么会有回音?朱柒大脑短路,再问:"掌柜的,有客房吗?"
"掌柜的,有客房吗?"
"回……真的有回音……"朱柒颤抖着回头对夜流云说。
嘎……嘎……
众人抬头,十万只乌鸦飞过……
清水脸很黑很黑的把朱柒踹到一边,然后才整装看向一旁突然出现的男子,这一看只觉眼前一亮!
月白的儒衫,没有因奔波路途而打褶,服服顺顺贴在身上,儒雅而俊秀。他手扣一把极罕见的墨玉折扇,指节温润优美,清清淡淡,实是一个神仙人物!
清水见之不禁有些钦佩,一撩拂尘曰:"无量、……那个天尊~!这位施主面相清朗,风姿卓越,本散人见之甚喜,不知施主可愿与本散人结个君子之交?"你就装吧装吧~!夜流云在后面一阵好笑。
那人淡然一笑,道:"在下看几位也不是凡人呢。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水大喜,拱手道:"如此甚好!本散人道号清水,这位是本散人的师弟柔。还有这几位,是本散人的朋友,"看看人数,很不负责任地道:"让他们自己自我介绍吧!"
夜流云在斗篷里飞去一个眼刀:"在下夜流云,这位朱柒。"
"延子书。延子华。"好不容易憋出这几字。
那人飒然摆摆手,清道:"在下梵如。"
"噗――!"朱柒小小喷了一下,凑到清水小师弟咬耳朵:"又一朵哦~!不过比你要柔得多。嘿嘿……"幸好这时候清水投过来一枚眼刀,否则萍愿客栈一刻钟后绝对会尸骨无存,连地基都不剩下。
与梵如寒暄一阵,众人终于想起一直被无视的店掌柜,在某掌柜极度哀怨的眼神中定下四间上房。梵如道个别轻飘飘回房去了,夜流云招呼众人上楼,一转身却见清水还看着梵如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回神。
伸出五指在眼前晃啊晃,还是一动不动。
夜流云汗颜:"清水?清道士?清老爷?你还在吗?小清子?……清清宝贝儿?"傻啦?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傻啦?!
过了好久,清水动了动。
"小清清?你……你没事吧?来,告诉我这是几?"夜流云裹紧斗篷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指头问。
"流云……"清水突然抬起头,两手倏的抓住夜流云衣领,收紧收紧再收紧!
"我找到我的爱了……那美丽的笑容,美丽的长发,美丽的双眸,美丽的嘴唇,哦~!还有美丽的手指~!流云,天哪,我的心跳得好快!怎么办、伦家好紧张……流云,是哥们就帮我追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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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们看右边吧~!=====================》》》》》
夜里分房,清水自然和他小师弟一屋,夜流云一脚把朱柒踢进延子书的客房,自己大摇大摆进了个独间,真是要多暇逸有多暇逸。晚饭时夜流云叫来小二,端了三份饭菜分别送进三间客房中,于是众人也没有下一楼进膳。所以也没机会去见那个神仙人物,这多少让清水为之扼腕。
"无量他奶奶在上,老子我这回真的被煞到了。你说,他怎么就能长得那么好看?这明明就是惹老子去犯罪吗!"清水在三间房里挨个转,众人不禁大翻白眼,"流云,你说是不?"
"再好看……"纤手抚过长发,墨眸中水雾荡漾:"能有奴家我好看吗~?"
"看奴家美丽的长发……"撩撩长发。
"再看奴家闪亮的双眸……"对着众人抛出无数媚眼。清水小师弟抽搐……
"还有纤纤玉手……"抬手轻轻一晃。
"再看奴家的修长美腿……"撩起长袍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一滴猩红鲜血落在地上,朱柒急忙捂住鼻子。
"清清小宝贝儿~,那人再好看,比得过奴家吗~?"
"当然~比你好看!!"清水答得飞快。
"……"
靠!这么长的思想工作白做了!害他还牺牲色相,这演得是哪出么这?!还一个劲儿说他思春,怎么不说自己好歹一个出家道士,整的跟个痴似的……
夜流云长袖一摆:"大家散了散了,别在这儿研究痴了,让他自己静静吧。柔啊,带你大师兄去睡去,嗯?不睡?靠!"一个手刀下去,世界清静了……
赶了三天的路,沿途没一个象样的客栈,这萍愿客栈算是好点的了。至少,床上没跳蚤,也没老鼠。夜流云满意地拍拍床,听着隔壁不知道谁的呼噜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意识逐渐朦胧。
……
奇异的香。睁开眼,竟是一片梅林?!
这是、我在哪里?
身后有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徐徐飘过:
"不记得我了吗……来吧……我的宠儿……"
急急转身。漫天雨纷纷扬扬,什么都没有。
"藏得再……也有浓浓血腥味……为杀戮而生的孩子……"
"与我一起……征服六道……毁灭三界……与我一起……并肩吧……"
我不喜欢这样!我不要这样!!
老爹……老爹……殇……好脏。
我好脏……
紧紧蜷着双腿,被子里怎么也这么冷……?
如果可以,真的很想亲手把心肺挖出来……如果没有老爹,就这么死了,也好。
……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热流,暖烘烘传遍四肢百骸。夜流云轻轻呻吟一声,微微睁开眼。却是一个黑衣人立在床前。
见他醒来,黑衣人忙开口:"属下暗荧,见过小少爷。"虽然至今没搞清为啥小少爷比大少爷还大了十来岁……
你是……
"属下是夜主子的隐卫。"
老爹的人?夜流云从床上爬起,四周环顾一圈,确定没发现那个颀长优雅的身影后,失望道:"哦……他叫你来、干什么?……他自己怎么不来?!"
"主子这几日忙于事务,便让属下先行保护小少爷。"暗荧说得飞快,"让小少爷不要胡闹,不要惹事,老老实实待着,乖、乖乖等主子来。"
我胡闹?我惹事?!本来就心情极差,哈,这下可真是更好了!夜流云胸口噌地升起团团怒火,呲呲烧得越来越烈,烧得心口发痛,他冷笑着,道:"小人何德何能,让堂堂夜大人劳心?他老人家诸事忙,区区小人我便不叨扰他了!反正,我怎么胡闹惹事,也翻不了天不是?"
"我夜流云惹下的事,我自己收拾。还用不着他来操闲心!"从前那狂妄霸道的性格终是掩不住,藏了好久,他夜流云现在倒是不想藏了!
"你回去,我还没菜鸟到要这么多人保护。回去见到他就照原话说给他去。"心里愈加苦闷,拂拂袖摆就要关门送客,一旁暗荧急了,低声道:"小少爷莫气,主子也是心焦您才这样啊!属下这些天日日看在眼里,主子整日看着南边心不在焉,实是想着少爷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物递了过来。
"这个,是主子让属下带来给小少爷的。"
夜流云一看,是块玉牌挂坠。红线缠绕,墨绿色泽,当中隐约刻有一字,仔细看了原来是个"云"字。咬咬牙,两手紧紧攥住绣被。
"请小少爷收下吧。"暗荧将玉牌放在床边,弯腰施礼,"属下习惯隐在暗,不便还请少爷见谅,夜了,少爷歇息吧。"也没见他怎么动,只听身旁窗户咔地开了,黑衣人早已不在原地。
玉牌静静躺在软被里,好久,被一根仿若凝脂的长指按住,慢慢被握在掌中。前后粗糙的触感令他一顿,将玉牌翻转过来,反面竟还刻了字?
安。
"是要我平安吗……?"
我却不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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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穿了衣服,出门就看到朱柒站在门口当门神。夜流云笑笑:"其他人呢?"
"下楼用早点了。本来小儿想等你的,不过被清水道士拉走了。"朱柒嘿嘿道,"我们也去吧!"
点点头。再套上不怎么好看的灰袍斗篷。
下楼果然看到清水带着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不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昨天才认识的神仙书生。这个,清水意图嘛,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梵兄。"夜流云就势拱拱手坐下。
"夜兄,朱兄。"梵如淡然一笑,也不知他怎么分清两个灰衣人谁是谁的。
一顿饭功夫,夜流云把这个神仙书生打量了个遍。不离手的折扇从没打开过,进食时文雅得像贵族,动作轻盈有力。
用延子书的脑袋打赌,这人绝对不简单!让清水从了他更是大大不妥!
"夜兄何故盯着在下不放?"夜流云马上回神,发现全桌的人都看着他。呃……这是什么状况……?我说,清水宝贝,这又不是故意的,你这样看着我也就罢了,还放什么杀气嘛?!
"哈~哈~,夜某会些看相功夫,刚才抬头看到梵兄面色红润,眼泛彩光,惊了一下而已……嘿嘿,梵兄近日有桃缠身那!"
"在下有桃缠身?"梵如挑挑眉询问。动作优雅直接煞到清水。
众人看看忙着擦口水的清水,一致点头:"对~!好大一朵桃~!!"
没等清水反驳,窗外突然想起一阵惊叫,生生打乱楼里楼外的和煦。突然一人破门而入大嚷起来:"大家快逃、快逃啊,西面来了好多土匪……杀了、杀了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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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罪现场: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
……
犯罪工具:麻绳一条,春药迷药若干,□工具若干,小刀一把。
……
罪犯:一中年欧吉桑。
受害者:一良家妇男。
……
咳咳……事、事情是这样滴~~!那,咱们来听听……
"啊!放手!说了放手……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报官了……"良家妇男缩缩缩,缩到石壁上终于缩无可缩,颤巍巍大喊:"来人那~!救命那~!杀人拉啊~~!!"
中年欧吉桑擦擦口水,手持一大把春药狰狞走来:"山野岭的,哪有人会来?!嘿嘿,心肝儿,我盯了你好一阵子了,今儿个好不容易到手怎么可能让你跑了?哇哈哈哈~~!来,乖乖把这个吃了。"
"不要,我不要!放我回去……求求你了……我、我是有妻室的……"
"嘿嘿……有老婆孩子了又怎么样?老子照上!啧啧,看这小脸上细皮嫩肉的~!你过来不,再不过来我就用刀子了!"
此情此景,此番对话,不是犯罪现场是什么?!眼看良家妇男马上□不保,就在这时,从洞口冲进个人来。
乖乖……这下好,连目击证人都到齐了……
三人一个照面,呆住。
进来的是被洞里异常的火热情景震慑了,里面的却是被这来人的身姿容颜震慑了。中年欧吉桑看看手里的再看看外面的,马上放手扔掉,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不得啊比不得……
正在尴尬的关头,来人开口了:"这个……敢问,阁下正在玩儿□吗?这么个大山窝窝里,走过来我都嫌累,你们太有闲情了,在下好生佩服~!不过,嗯……这个洞不是你们的吧?"
"可否先借我坐坐?"
中年欧吉桑正在想怎么把这人拐上手,闻言目光炯炯有神,悄悄握了一把迷药藏在身后,弃了那仍卧在地上的良家妇男,慢慢走过来。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公子这边坐~!"说着两手一翻浓浓一把药飞散在空气中,欧吉桑哈哈狂笑,"嘎嘎嘎~!老子本来只想上一个,没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这等美事老子不做就他妈是废人!"
狂笑三声,突然他身子一挺,叫嚣声戛然而止。身后不知何时闪出一席白衣,如清风扶过般悄然无痕。
"你若做了,就是死人。"
手抚在肥大的后颈上,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脑袋提起来。多么熟练的动作,他做了上千遍的,那感觉美妙一如每日的梦魇,痛苦又沉迷。
五指作势成爪,狠狠向那人颈上血脉最浓抓去!
……
以后,我来保护你。所以,不要怕。不要害怕……
那些血腥,让我一人沾染即可。
……
顿了顿,五指终于放松,手无力的垂下。老爹老爹,你竟影响我至?罢了罢了,终归是一段乱七八糟的孽缘。
白衣人,正是应该在西辽镇的夜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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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客栈,朱柒和清水相继变了脸色,竟不理会桌上还有一个客人三个同伴,拽了夜流云就上楼,还把门关得死紧。
"用不着这样吧?!怎么了?"整的跟民国特务一样……
只看到两人均是前所未有的肃容,清水皱着鼻子挥挥拂尘:"好大的妖气!奶奶的,是堆大粽子。小鸟儿,打得过吗?"
"若是一个两个还好,"朱柒一把掀下斗篷露出狰狞的绿眸,"臭道士,你一能对付几个?"
"三个,最多三个。师弟太嫩,给他一个都觉得辣手,延家小毛孩儿更不济,流云是万万不能动手的。哈,这感情好,现下有九个粽子,怎么分?"
"……能者多劳,见一个杀一个!"
"嘿嘿,好好好,正合我意~!"
"等等等等!"夜流云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怎么回事!?听这话好像土匪里有妖怪?现在在演封神榜吗?怎么怎么,妖怪漫天飞啊?!还有,什么叫做我不能动手,我有隐疾吗?我残废了吗?我是透明的吗?当着我面这么说,我是好欺负了还是怎么着?"这俩人说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难道他已经废物到和延子书一个等级了吗?!
清水干笑着,道:"没,没……当然没这意思……老子前几天才领教过木剑勒脖,怎么会忘?"顿了顿又道:"这不似从前,你莫要草率。"
"若只是来屠西辽镇,个把土匪就足够了。偏偏里面混了那么多妖怪,嗯,还都是妖怪头头,九个,这么劳师动众他奶奶的只是来屠个小镇子?不可能!所以只能是我们被发现,人家追过来了。哼、哼,小鸟儿啊,你的好同僚!怎么办?要把你的大人交出去吗?"
红发一根根飞扬,绿眸忽闪忽闪转暗,与那沉甸甸碧玉般的眼对视片刻,仿若人间炼狱。四周的空气开始发烫,他伸手一翻,一把火红长刀带着炽烈的热度忽然出现!
"大人的命,不是那么好得的。柒身为影子,知道影子的职责。"
"只是没想到,找来的这么快,我明明用了几十个障眼法……"
夜流云静静想了片刻,笑笑说:"是为红瞳而来?"是昨晚的梅林吧。他仅凭那晚他的一丝混乱就寻来了,厉害,厉害!可惜,却没有亲自过来,有机可乘。"也许,他只是探到了方位,却不知,谁才是……红瞳。"
"嗯?"清水和朱柒均是一愣。
咣当――!大门突然被踢开,清水小师弟手持木剑奔了进来,后面是延子书延子华,梵如不知跑哪里去了。楼下惊叫四起。夜流云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
"下面,清水带上柔小师弟一组,朱柒和延子书一组,我一组,分别走三个不同的方向。"说不定到时候延子书延子华会是最佳怀疑对象。而我这边,没了朱柒还有一个藏在暗的暗荧可用,所以不管朱柒多么不愿意,就这么定了。
"就让我看看他们,想逮的是谁?"梅林里的老兄,真可惜你没有亲来,否则真想问问你,你以为的红瞳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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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云看向一旁一直呆愣的男子,轻声问:"能动吗?"男子闻言忙点点头。
"找东西把这胖子绑了。那,就用那绳子吧,快点。"可怜人家胖子拿根绳本想着逼良为娼用的,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一向没失过手的张二爷今儿个也阴沟里翻了船,被五大绑扔在一边儿。估计那受害者是故意欺负他,把他扔在石子儿最多的那一小块儿旮旯角落里,嘴里还塞了双自己的臭袜子,熏得那叫一个凄惨,两眼直往上翻。唉~,早知今日,他真不该那么懒五天不洗袜子,不然哪还会这么臭?!
"壮士……"男子话刚出口就被白衣人捂住嘴。
"噤声。"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细碎的马蹄声,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大笑呼吼。夜流云一把将身旁哆嗦的男子抱在怀中,快速转入山洞更,顺便把胖子也踢进来。那男子僵硬地蹲下,却也是不敢动。果然是被胖子吓怕了。
"四当家,手下几个都看到一个男的跑上山了,不可能没有!"
"搜!给我把山封了,一点一点给我搜!"
"老四,急什么。有那么多弟兄跟着,还怕他一个小小人类跑了不成?老七,也说说你四哥,整的真跟个土匪头子似的!"
"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气闷。大哥二哥就算了,为什么五弟六弟都可以去抓那个红毛鸡,我是他俩的四哥啊,却只能来这儿抓这么个最不像的!"
"那我还是你三哥呢,我不也没去!"
"三哥四哥……没找到人你们先吵起来了……七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回去也就如实同大哥讲讲。"
"啊!七弟,你看我和你四哥打是亲骂是爱,没事没事!我俩闹着玩儿的!抓人!咱们去抓人!"
山洞里,夜流云嘴角微微勾起。
三个人。
嘿嘿,你们,也真看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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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当家,这座山上上下下兄弟们发现了十几个不小的山洞,都搜过了,没,没有啊……"
"不可能!难不成他能插翅飞了?!"
嘿,当然没有。夜流云翻个白眼,他怀里的男子哆嗦起来,似是怕得紧了,喉中突然"咿"了一声。不响,真的不响,除了能让听觉敏锐的人听到之外,真的不是很响。
洞里洞外一片寂静。
夜流云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泄愤地抱紧怀里人,再紧一点再紧一点……我勒死你我勒死你……
"原来咱们后面还别有洞天啊?老四老七,随我去看看。"然后是马蹄踏地的轻响。
三个妖怪亲自出马了亲自出马了!夜流云咬咬牙,更郁闷地勒住眼前这条细细的脖子。你爷爷的,怒了我把你这胆小的兔子扔出去送给他们!
不要随意暴露自己。韬光养晦,扮猪吃虎,于对手最放松时给予其致命一击。
可惜,现在天时不再,地利稍欠,人和更是狗屁没有,怀里不巧还带了个累赘。夜流云捂住脸无病呻吟,事实惨不忍睹到他都懒得看了……
"三哥,这儿有个胖子啊。晕了。"
"哼,杀了。再找,洞里还有人。老七去叫人把洞口里里外外围他个三圈。"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东海龙王爷,俺夜流云代表你们诅咒这三只青虫!
伸手入怀看看有什么能当武器的,摸了半天连块碎银子都没有,夜流云脸有些青了。忍住想把怀里人当暗器扔出去的冲动,指尖突然触到一丝冰凉。夜流云脸色微变,最终把它拿出。
身旁几米外,三个妖怪在明。身子一动夜流云在一片黑暗里巧妙转身,轻风一般蹿出,待三妖察觉到时他人已到了洞口!
眼前豁然开朗,洞外的强光令夜流云眼一晃,然后清楚看到百来人持刀站在周围,长指微不可察轻轻一抖,最前排数十人毫无征兆相继倒下,脖间一缕殷红血痕。最后倒下那人颈上,斜斜插着一块碧绿玉牌。墨绿色泽,浅槽中浸了腥血,异常醒目的大红"安"。
真是讽刺……
忽略了周围惊惧的目光,无视怀中剧烈地颤抖,俯身从死肉中拔出那块小小玉牌,血污了满手。
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夜流云听出是那个"三哥":"从西辽镇逃出来的那位白衣公子,便是阁下吧?"一眼未看怀中快要晕眩的另一人。
夜流云无奈轻笑着转身:"哎呀呀呀,在下只是想着这荒山野岭不会有人打扰,好与情人私会恩爱片刻,不想还是算错了。甜心,现下这么多外人看着,为夫还是下再疼爱你吧。"说着低头亲亲男子青灰的脸颊,"至于那什么西……西什么镇的,在下实不知道几位的意思啊。"
"三哥"脸上一阵抽搐,这种鬼话他是要相信了他这老三的位置也不用坐了,直接回家种地吧!"三哥"指指地上十几具死尸,道:"公子好高的功夫,可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
靠!睁眼说瞎话,那几个刚才冲得最快,刀举得最高!
"呵呵,在下好事被打扰,不免火气大了点,出手重了点。都是男人,阁下应该可以理解。"
对面老三老四老七均是嘴角不自然的抽抽着。老四瞪眼拔刀就扑了过来:"哪来这么多废话,打了再说!"说着巨鹰一般扑至,顿时狂沙漫天,强大的气场紧紧包裹住夜流云,凌空一刀震得周围所有人都倒退十几步!
"嘿!"来的好!眸子有一瞬充斥着满满战意,妖异的,仿若红莲重生,在无人发现时又恢复清明。
可是,不能出手……
修罗一现,赤地千里。出手便等于自报身份,到时候他也不用混了,适才玉牌一击已是所能用之极限。
伤脑筋。夜流云头痛地唉声叹气,脚下也没有含糊,一套醉星碎月步展开身形,险险出了老四的杀气范围。
"醉星碎月逍遥游?"老三皱眉,突然扬声道:"不知阁下与桃寨的闲侠展翎是何关系?"
"真不巧,"夜流云脚下生风,轻飘飘躲过第二刀,回身,踩在松柏横出的一根树枝之上:"你说的正是在下的二娘呢~!"巧笑嫣然,翩然若仙。阳光洒在身后,晃了众人的眼。
"这……"老三语塞。老七翻翻白眼:"三哥咱们是抓人的,你客气什么?!四哥,抓住他!"顿时场中凛冽杀气,刀光霍霍!
一个就难搞,现在有三个。
这般狼狈,还真是第一。与其如此,倒不如……全杀了……你爷爷的老子我最讨厌被人压制!
手背在身后,一点一点用力。
……
突然,所有人耳中皆听到一声冷哼,仿如巨雷炸响!老四蓦的从半空中摔下来。
"哼!"
第二声。除三妖和夜流云,所有人倒地,口鼻溢血!老三老四老七脸色大变!
单音杀敌,天下间,能有几人?
夜流云低头笑笑,玉牌在手中捏得更紧:"你来了啊……"
"殇。"
真是早、真是早。早得我都快忘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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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几乎是同时,三妖化为黑雾涌向东面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黑雾飘过寸草不生,凄厉的鬼哭叫嚣着要撕毁一切!
夜流云看得皱眉。这情形,老爹不一定挡得住啊……不得已时,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可是,本来他都准备要出手了,谁知道这时变节突生:老爹身上竟闪出万丈彩光,接着就听三声顿挫有力悠扬无比的惨嚎,三妖遁地而逃?!
"……"谁、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老爹飘啊飘,飘过来冷冷来了句:"许久不见,云儿是否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
老爹眼神奇冷,夜流云顺着那道杀人视线低头,赫然看到怀里还在发抖的某个可怜人。此情,此景……
夜流云哈哈干笑:"哈……这个,殇……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时辰前,你进洞。"
这么早……你来这么久都不知道帮忙?!等等……等等,刚刚他好像说了些话……
"在下只是想着这荒山野岭不会有人打扰,好与情人私会恩爱片刻,不想还是算错了。甜心,现下这么多外人看着,为夫还是下再疼爱你吧。"然后貌似还亲了怀里这只兔子?!!
"……"
"抱得可还舒服?"老爹凉凉地说,"还是说亲得更舒服?"
"……"双手迅速作出反应,一推一抛把怀中人扔出去!
"夜幽堡是否很无趣,让你讨厌到想逃跑。"老爹继续凉凉冒冷气,"或者,是我让你无趣了。"
"……"缩缩缩,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潇香院也是个好去呢,比夜幽堡好。优伶娉婷惹人爱,比你的爹爹好。"最后一记重击:"你说是不是,潇湘十二阁主鸢尾?一曲金戈催人魄,钩去了多少芳心?"
晴天霹雳……不是十一阁吗,鸢尾?一曲金戈催人魄,说得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老天啊~,下个巨闪劈死我吧……
"殇……"抓住黑色袖摆,凤眼里水雾缭绕:"殇……我知错了……"
"哼。"
"我不该离家出走,更不该不告诉你……"万分不该走这么慢被逮到……
"哼哼。"
"呃……更不该去青楼……"下记得要先易个容。
"哼哼哼!"
"唔……更不该看有人被□就觉得人家可怜救过来抱在怀里……最最不该随便亲人家……"要亲也找个好看的!
"哼哼哼哼~!!"
眼看老爹身上的冰渣子一点一点消融,夜流云赶快扑上去撒娇:"殇~!我好想你的,每天都要想,可你都不来找我!"
一只大手慢慢抚在背上,缓缓撩拨着,老爹唇角勾起来,顿时,天地失色。夜流云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突然就见眼前骤然闪出老爹放大的俊脸。唇上一抹炙热,蜻蜓点水。
有什么融化了,暖暖流过四肢百骸,全身软得不像话,只能贴在老爹身上。耳边丝丝热气吹得人熏然欲醉。
"云儿,我很高兴。"
"你想着我,我很高兴。"
……
"但是,即使我再高兴,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不受惩罚。回堡后,爹爹我会好好罚你。"
僵硬。
极度僵硬……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打死我都不会故意放慢速度等你来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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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家务必右看~~!剧情瓶颈了,哪位亲提提意见?========》》》》》
西辽镇北三百里外,汝阳,三才客栈。夜半。
"呜呜呜呜……"
洁白被单上斑斑驳驳,片片湿迹粘得满缛皆是。只穿了里衣的少年软软瘫在榻上手攥被角掩面哭泣,斜眼看到桌旁慢条斯理端茶细饮的身影,表情好不幽怨。于是再接再厉――
"呜呜呜……爹爹……"
靠!没人理?!看看手里湿乎乎的锦被,把它幻想成某人,少年毫不犹豫拿起来张口就咬!咬咬咬!我咬死你!
喝茶那人细细吹着杯中浮起的叶丝,向着少年瞥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笑笑,轻轻放下杯子,却还是默然无语。少年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鸡皮齐舞寒毛炸起有怒不敢言……
"哇哇哇哇――!!爹爹欺负人啊啊啊~!!!"拿被单遮住脸少年号啕大哭。
在桌边轻扣的手指顿住,被称作爹爹的青年嗤笑:"好云儿,我宠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你?"
少年闻言哭得更卖力,一点一点从被窝里拱出来,凤眼里水汪汪一片:"呜呜,你打我。"
"爹爹哪里舍得打?"
"……"你哪里舍不得了?
夜流云恨恨地咬被单。死老爹臭老爹,哪里不能打,你怎么可以专挑那种羞人的地方打啊!那可是俺的五谷轮回之所,打坏了你让俺的五谷还上哪儿轮回去?!退一步说,你打就打吧,俺也自知理亏,认了。可是、可是可是,打完你还坚决不撒手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那是俺的装备,俺的所属物品,老爹,你摸俺屁屁的时候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啊?!
越想越郁闷,连老爹走近都没发现,直到老爹一把将那条饱受摧残的被单捞走,夜流云才愣愣回神。只见床单上一个窟窿两个窟窿三个窟窿外加无尽涕泪……
"上好的锦丝缎被,可惜了。"夜离殇看着少年一勾唇。
那是床被子而不是你,可惜了……夜流云看着老爹撇撇嘴。
清冷的眸子里一抹温柔,手指抚过夜流云耳侧一缕碎发,慢慢将五指插入脑后细密的发中,指尖丝丝清凉。
"困吗?"
"不。"轻轻摇首,凤目享受般的眯起,"爹爹可还生气?"
"你哪里看到我生气了。"黑眸不悦地锐利了一下,老爹那张百年不变的冰颜难得有一瞬间的闪烁,被夜流云捕捉到。这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害羞吧……??!小心遮住眼中的连片惊奇,夜流云奸笑不已。
"殇不生气吗?可是,我希望你生气。"
"你生气了,便是说你心里也念着我吧。"
老爹一抿唇,复又噗哧笑出来:"鬼头鬼脑,想这些作甚?刚才屁股也打了,你当我生气不?"
黑线。那是打吗?那分明就是摸!!!夜流云不敢明说,只能在腹中诽谤。可怜了他适才身杀场时的悠然不羁……真是一把一把的辛酸泪啊啊……
"爹爹……"
冷气突然彪升。
"叫我殇。"
夜流云无力:"殇……"
"刚才你身上的彩光是什么?"
"嗯?"老爹回想中,半天后抛过来个很无辜的眼神。
这、这真的是我的老爹吧……?不是贴了人皮面具的假货?!夜流云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张脸找面具接缝。老爹什么时候也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的?!
"殇,上午你在那座山上找我时不是和那三个人打起来了吗,然后你身上的那道光是什么?"
"……"老爹停顿了一下,眼神有点奇怪,"那道光?"
夜流云比他更奇怪:"就是那道光。怎么了?"
"……云儿,我没有看到光。"
"啊?"
"……"
"那么亮的光,把鬼气全压没了……不可能没看到。还是你眼?呃,你没你没……那就是我眼?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啊……"夜流云语无伦道。
"云儿,"夜离殇突然伸手入怀,拿出一物开口道:"莫不是这东西。"
一颗半透明的白色珠子。只有半个指甲大小,夜流云却清晰感觉到一股浩大的灭魔正气迎面扑来!刮得脸生痛!夜流云愕然后退。
"这、这……"
舍身驱魔,舒指光八万四千道,镇飞鬼妖魔,除纣霍乱,终成佛业。
竟是,佛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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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三个妖怪重伤而逃,只不知这东西老爹怎么会有,佛舍利,不论是上辈子那个世界还是这里都应该是极其希罕的东西。
夜流云眼珠黑得骇人,黑得发红。
"殇,你怎么会有舍利子的?"
夜离殇低头看着那舍利,错过了对面一闪即逝的血红。
"这东西,我去杀一个人,路过镇国寺觉得好看就顺手拿了。云儿喜欢吗?那便给你吧。"
……
默……
镇、国、寺?好耳熟……
清水好像提过……那地方,貌似、也许、可能、大概、应该是天下闻名的皇家寺院?老爹你是去打劫的吗……?
"你带着吧。"夜流云捂住脸,无力道。
老爹笑笑又把佛舍利收在衣里,伸手微一用力,夜流云轻咿一声被卷入怀中。
"睡吧。"夜离殇翻身上床,收紧了怀抱。一点也不给夜流云说"不"的机会……
……
……
腰上一片火热,慢慢扩散到四肢,眼前是老爹墨一般黑衣,白皙锁骨若隐若现,蝴蝶一般,说不出的性感。夜流云不自禁吞吞口水。
入耳是丝丝热气,香纯佳酿般的低笑轻轻扣入脑中,流蹿在血液里,不安份地忽上忽下,滴滴渗入心房,随之鼓动。
扑通、扑通、扑通……
耳边尚能听到沉稳的心跳,却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响得吓人。
这到底是怎样一番情景?夜流云默然,除了杀人,第一,感觉自己活得如此真实。
沉沦。
脑中倏的闪出这两字。
诸事皆不容我沉沦,又怎能久安与此,贪恋不应有的温暖?
夜离殇。
什么时候,你也消失了,我便永远不再是夜流云了。所以,要变强!
更强大的力量,足以保护身边的人。
抬头,那双冰雪般的眸子早已闭上。一点一点靠近,唇角贴着唇角,温温的。
"晚安……"
"呼……呼……呜……"
撂下的床帘,隐约,两条修长身影交叠在一起,痴缠成不分彼此。长发纠结,胸膛贴着胸膛,大腿缠上大腿,有如一滩春水般紧密不放。重重喘息着,上面那人一口咬住身下人不放,慢慢啃食。
"唔!"被压制住的人闷哼一声,一只手努力挣脱了箝制,瞬间拍向身上人背上几大穴,突然颈间一痛,袭去的手势顿时歪了几分。"啊!你咬我?"脖子上红红的一排牙印好不显眼。
"咬你又如何。"再将那对张牙舞爪的爪子制住,漆黑的墨瞳闪着□的味道。他低头伸出舌,就着这姿势咬上下面那人的锁骨,啃咬舔噬,啄出一片片青痕。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下面那人猛地翻身手脚并用,一个虎扑将原本在上位的人压在了身下!□着磨蹭,两人的皮肤都是分外火热!
屋子里飘荡着艳靡的麝香味,浓郁得久久不散,撩拨着神经,□高涨。
仿佛两只艳丽的蝴蝶。抵死缠绵,温柔挣扎,无法挣脱,亦或是不想挣脱。在黑夜里展开两对互相纠缠的耀目羽翅。
"我要你。"黑色的眸子闪动着熠熠红光,竟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得一清二楚!"我要你!"
比他更高大的身躯充满韧性,不置可否的一笑,万千风华尽皆失色!朱红薄唇微微张开,轻吐两字:
"做梦。"
顿时红光大胜,用身体困住身下那人,长发垂下将两人锁入一个狭小空间。
"你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在做梦。"
低头吻下。料想中的美味,食之不厌。长指轻轻抚着颈项,一点一点下移,滑过蝴蝶锁骨,肌肤细腻光滑,指尖颤动着,停在嫩红晶莹的一点上。圈画几回后,狠狠一掐!
耳边如愿听到一声轻哼,笑笑,含住眼前圆润耳垂:"别急。"
另一只手却已滑到腰间,细细磨蹭着,慢慢下滑……
……
"云儿。"
清冷的低音回响在寂静的屋中。
"……"不想睁眼。
"醒了就起来。"
轻叹一口气,任命地睁眼。一抹好看的黑绸羽衣飘入眼中,然后是老爹冰冷却温柔的脸。于是再叹气。
"怎么了?"
"没事……"
看看窗外,刚刚天明,只有几只鸟在叫。窗外大街上的人声不多,看来还很早。
夜流云抱着头在心里唉声叹气。啊呀呀呀……
春梦?
竟然是春梦?!!
怎么就是个春梦呢……
"不过我真的是上面那个……"夜流云脸上忽青忽红,最后傻笑着喃喃道:"还好还好,这样才对。"说到底就应该是自己一展雄风嘛!见老爹投来疑惑的眼神夜流云赶忙闭嘴。笑话!这要是被老爹知道了那还得了?!
"爹……呃,殇!我们去吃饭!"
老爹定睛看过来,许久,才慢慢将夜流云抱起来轻笑:"这回且过,下不许瞒我。"
赶忙点头,然后迅速缩进温暖的怀抱里。在老爹看不到的地方夜流云奸笑,这种事情不瞒才怪!头顶老爹叹气道:"云儿,吃饭之前,先去洗把脸吧。"
"啊?"
"把鼻血洗干净。"
"……"摸摸。
……
……
春梦,果然不是好东西……
看着那双明显带有戏谑的眼,夜流云无奈:"这个,天干勿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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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吃了早点,客栈的人不多,所以吃得很暇逸,最后又叫了壶茶上楼。看着小二把紫沙茶壶摆正,夜流云这才问道:"小二,这几天客人怎么这么少?"
"唉,客官有所不知啊!这汝阳位居咱们大端王朝最北端,再过去就是边境了,那地方可是不让人随便进的,边境那一头就是胡人的土地。本来咱们这儿客人就少,听说啊,这不是~,那群胡人老想着打过来!所以……唉!"小二说着眉间毫不掩饰忧虑,"现在好多人都往京里搬了,可咱在这儿住了十来年了,真的,舍不得啊!"
老爹回来后就立在窗边没有吱声,夜流云从没听过这些消息。他不是大端王朝的人,没多少愤世忧民的念头,对这种事丝毫没兴趣,于是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小二下去。
来这里一年多了,头一知道原来自己是生在一个叫大端的王朝里……
"云儿,收拾一下细软,下午动身。"
点点头:"回家吗?"那个地方,应该算是他的家吧……
爹爹慢慢从窗前踱过来,笑得温柔:"不,回去之前先同我去几个地方。"
"嗯。"要带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基本上他就是两手空空,只有爹爹随身的几件衣物和药瓶银两,好收拾得很。
"殇。"
爹爹坐在床边看过来。
呃……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啊……绞了绞手:"殇,能陪我去逛街吗……?唔……你有事的话就不用了,我也不是特别想去……"
老天啊……我在干什么啊?!!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好啊。"
"我自己去也可以……啊?"夜流云猛地抬头,"你、你答应了?"
"呵呵。"老爹笑得那叫一个眩目……完全不明所以,眼前香气浮动间,手就被人握住:"走吧。"
我觉得我像个傻子……!!!夜流云心中痛苦哀嚎。
……
空气微微颤动。一丝涟漪滑过……
快要踏出门的脚,顿住。夜流云似有感应般的回头,房里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太敏感了?
"怎么了?"老爹回过头问。
"……"要命,难道是一早做了个春梦就神经紧张了?
"没事……走吧。"
……
……
回归寂静的客房中。窗台上无人留意,停落几只色彩斑斓的小虫,唧唧叫着,不曾有人注意。
――找到了……找到了……
――不一样了,但是味道没变……嘻嘻……嘻嘻……
――大的不要,小的留下……主人不要大的……怎么办,怎么办……
――吃了他……嘻嘻……吃了他……
――是的是的……吃了他……好久……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肉了……
"唧――!!"惨烈的嘶鸣,半空中一只正在狩猎的灰鹰蓦然坠下!落入泥土前被一道黑影接过拎在手里。
黑影没有停顿,看看林中四周已近黄昏。再看看手中,两只兔子一只鹰,想想够数了,于是转身快速向来时的方向穿树而过。半炷香时间,隐隐看到一个不大的山洞,黑影忙闪身进去。抬头入眼的便是个颀长的身影,黑色锦衣罩身,站得笔直。冰冷如初,只望了他一眼,那眼中尽是孤傲。他的主子。
那人脚边燃了堆火,一旁坐了个白衣的少年。仿佛没注意到这身边火力强大的冷气机,嘻笑如常,甚至随手拔下一根野草把玩起来,末了还自以为隐秘的将一手污迹不着痕迹抹在那一片黑色衣角上,好不自在。
本以为那人会生气。可莫不是他眼了?那人……
虽是无奈,但还是笑得很纵容……
近乎宠溺……
他怎么忘了,主子最疼的不就是小少爷吗……
黑影顿时冷汗淋漓,心道还是赶快出去的好,自己在这儿木桩似的矗着,怎么看怎么碍事啊……破坏画面……于是赶忙放下手中的三只死尸,暗荧匆匆低头:"主子,少爷,属下去外面守着。"说完直直往洞外溜。
"慢着。"少年不紧不慢,懒洋洋开了口,"唉,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我对下厨可不怎么在行。嗯,还是说,其实你想建议咱们把这东西生吃了?"
"呃……"光顾着冒汗倒把这事给忘了。暗荧不好意思地弯弯腰,走过去开始清理兔子的内脏。这个隐卫,平时都只躲在暗不轻易出来,这难得现身怎么能不好好捉弄?!夜流云微一笑,拉拉身旁那片衣角:"坐。"
隐在袖袍里的手轻轻一动,爹爹伸出一指晃晃:"再等等。"复又将眼合上。
本来不知他要干什么,但随即周围空气一片细微波动,不仔细留意绝对感觉不到。夜流云了悟,夜离殇武功可谓已达致巅峰,天下间也少有敌手,用气感知天地万物自是不成问题。此番应该是在查看周围是否还有不稳定因素。
果然,不一会儿黑衣晃动,爹爹慢慢坐下来。
意思是绝对安全了?
挑眉,看他拿了根树枝拨弄火堆:"这一路是否不安全?"不然决不用这般小心。
握住树枝的手没有一丝停顿,夜离殇神色间透出说不出的随意。良久才答:"没什么,堡里出了几个叛徒。"又道:"只不过,这里是天苍山。"
两人都是聪明人,不用多说,夜流云立刻想到。天苍山,北面为胡,南面为大端,算得上是两国公认的边境地界。这种地方遇到胡人的几率当然会很高,听说胡人都是结伴出行,少则十几,多则几十,又勇猛非常,自然是不好对付。但爹爹这般小心……
沉吟半响,夜流云突然道:"夜幽堡中……是否出了事?"事情已坏到,必须隐藏行踪。
"果然瞒不住。"爹爹一笑,"只是几只小虫,夺权也不是没有过。不值一提,我自会解决。"
"只不过,还需一段时间。这期间乌鸦臭虫不少,云儿自己留些准备。"
"嗯。"可有可无地应一声,另一边忽而飘来一股肉香,顿时所有注意力都被引去。只见暗荧已经将两只兔子烤得金黄,涂了盐巴和佐料,不时从兔肉上滴下几滴浸香的油水,滑进火堆中"滋"的一声,火苗窜上老高。暗荧忙将两只烤好的兔子递过来,转身又开始烤最后那只鹰。
啪――
响亮的巴掌声。
"怎么了。"夜离殇接过兔肉,"蚊子?"这时节,快秋末了,哪儿还来的蚊子?
夜流云皱皱眉,摊开手掌,一只饱尝鲜血的硕大蚊子横死其上。不由怏怏道:"我就是招虫子。这是第几了?这些天到是蚊子蝇子蛾子,啊,昨天衣服上还爬了蝗虫!"这其实没什么,但是,可是,不能让人容忍的是……
看看另外两人干净无尘,完全找不到一点虫影,夜流云无力:"这些东西,怎么就只缠着我一个人啊啊啊~~!!"
天地不仁啊天地不仁……
不过当看到那香滑可口的嫩肉,夜流云立马忘光烦恼,靠着石壁坐着,快乐地抱着肉猛啃。右边一声轻笑,爹爹慢慢撕下一片肉丝,送入口中咀嚼,动作优雅犹如贵族。
父子间差异竟如此明显……
突然主子状似不经意飘来一眼,暗荧抖,匆匆低头专心烤肉。
火堆中火苗"滋滋"争相向上高窜,不时冒出几个火星,把小小一个山洞照得通透,把三人影子照得拉长,一直延伸到山壁上。秋末还留着些青黄不济的野草,就这样微微晃动着,三人围坐一堆,慢慢进食,竟是异样的温馨。夜离殇终年在外游走,暗荧尽职守于身旁,两人都不是头一遭了,可这会儿却觉得格外舒坦,眉目间的冷硬线条渐渐缓和,尚可称之为温柔。云儿云儿,这般的你,可又让我如何是好……?
若是将来,失了你,可又让我如何是好!
……
洞外呼呼声渐紧,爹爹放下食物听了半响,说一声:"起风了。"
暗荧迅速闪向洞口,一身黑袍瞬间罩在身上。起风了,自是有二意的。一为山风大了,二位危险来了。不过,相比赞叹暗荧遇事果断不愧为百里挑一,比较让夜流云好奇的是,他把那只烤了一半的鹰肉藏哪儿了?唔,不会直接塞在袍子里了吧……
放开气场,灵识向洞外追去,顿时在一百米外探到了暗荧的气息,即使夜流云也不禁暗叹一声:这恐怖的速度!再向前探过五十米,清晰感到浅不一几十道呼吸声,呼呼喝喝,隐约夹着狼叫。
于是扭头对爹爹道:"是胡人。"
却没听到爹爹回应。嗯?怎么了?
正疑惑,突听爹爹声音低沉缓慢,竟有些犹豫着道:"云儿,别动……别回头……该死的……别动,听好了……"
"怎么……"心惊于爹爹这般表情,实在忍不住,夜流云还是慢慢回头了。不回头还好,一回头顿时吓了一跳!
喝!!
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倒挂了一物,极有规律地一摇一荡。
蛇。一条超乎想像的巨蛇!身长十五尺,缓慢盘在洞中石壁上,闻到烤肉的香味,觅食而来的蟒蛇!
夜流云这一回头,一张脸正好对上硕大的蛇头,顿时大眼瞪小眼!这么近的距离,简直能看到它饿了好几天空空如也的胃……
爹爹颇为无奈的声音:"胡人擅养虎豹毒蛇,有时会有一些走失的,流落山间吞食山野灵芝草药。长得这么大的倒是第一见,不知道它吃了什么……"
"以前吃了什么不知道,不过,我确定它现在对我的骨头很感兴趣。"夜流云苦笑,"殇,叫上暗荧,咱们可能要赶夜路了。"
前面是胡蛮恶狼,后面是毒蛇吐信。人生啊人生……你怎么就这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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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可能为本月最后一更=====================》》》》》》》》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后,展翎蹲在夜幽堡空地上数着大头蚂蚁,突然抬头问一旁正在练剑的浮若。
"喂,阿若啊。那个……"浮若对着他挽个剑:"说。"灰色衣摆在半空漫卷而过,划出一道简洁的线条,展翎晃了一下眼。
这家伙,功夫越来越好了……
"那个……其实我就是好奇了一点点而已……"展翎嘿嘿笑了半天,终于问出声来:"那、那个,阿若,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啊……比如……什么鬼哭啊……""?"看对面那人还是面无表情,展翎索性凑过去小小声说:"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偷偷喝了点厨房的桂酿,呃,喝多了一点儿,晚上起夜去茅房。然后,然后一不小心路过夜老大那边,然后又一不小心就听见隐隐约约忽忽悠悠一阵……鬼……哭……啊……"浮若一脸看白痴的不屑表情:"无聊。"展翎大叫:"真的啦真的啦!我听得清清楚楚,有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听那声音痛苦悲惨声调凄厉悚然,嗯嗯啊啊了好长时间!阿若啊,我怀疑,这个堡里有~冤~魂~啊~!""……"浮若视若无睹,收剑,起身,回房。快进房时丢过来一句:"这事儿,你问问流云吧。"呃,意思是,小云云知道堡里闹鬼了……?展翎托腮做沉思状。夜老大的房间闹鬼,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啊啊!想到这儿,展翎脚下生风,朝着已经修好的静竹院跑去。
到了静竹院压根儿没瞅到小云云,随便抓个下人一问才知道现在静竹院改成客房了,小云云住夜老大的停风院。这、这还得了?!那边闹鬼那么凶,小云云怎么能住那么危险的地方!于是展翎对着停风院的方向再脚下生风。
"小云云!"刚进屋就看到夜流云面色不善坐在床上,展翎顿时脑中一个激灵!坏了,看小云云印堂发黑两眼泛红四肢无力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不会是……已经被恶鬼缠上了吧?!
"小云云……你还好吧……?!"夜流云两眼朝上翻:"不好!""小云云你爹呢?他……没事吧?"其实他想问的是:他没被鬼吃了吧?
夜流云双颊一红,突然怨气上升,咬着被角阴阳怪气道:"他?不知道!死了最好!"一边大脑缺根筋的展大侠完全没留意夜流云的失态,心中只想着:啊……夜老大……难道真的已经遇害了……?!直觉脱口而出:"夜老大啊~你死得好冤~!我会替你报仇、呃不对,这仇报起来太玄了,那,我会替你照顾小云云的~你就安心的去吧~!""啊?"夜流云吓了一跳,莫明其妙:"怎么了?""小云云,你一定要挺住!虽然你爹已经翘了,但你还有你英俊潇洒的展干爹,所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那个……"你别这么激动,我爹到济仁堂拿药了……夜流云张张嘴,那边展翎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小云云,展干爹会照顾你的!"痛痛痛痛!!!
"唔……"有个地方因为这个动作的摩擦又开始火烧火燎的,夜流云忍不住闷哼一声,脸不由白了几分,"展翎……麻烦你,下去……!"天啊地啊,你想玩儿死我吗?!
"小云云不要怕,没了亲爹咱还有干爹……""哦?是吗。"展翎点点头,兴高采烈继续道:"那当然!小云云你看你那个爹,一身冰茬子,那是爹吗?!俗话说啊,一个好干爹顶三个臭亲爹……""展二当家,你胆子不小。""哪里哪里……嗯?"展翎习惯性道谢,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回头,发现背后站着自己刚才正在不停诋毁的对象……
北风那个~吹~啊……
雪那个~飘~啊……
展翎保持这个姿势,索性脖子一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就以模样。
夜离殇缓缓开口:"昨日,有人询问桃寨二当家的下落,重金悬赏。那悬赏者,蓝衣白扇,腰围蟒皮……"话音未落,展翎乖乖从夜流云身上下来,乖乖从身上翻出一条麻绳,乖乖把自己捆了,然后无比有诚意地看向夜离殇。那意思是,人家知错了……
"蹲下,一步一步给我跳着回客房去,今晚不准吃饭,面壁思过。""哦。"好熟练的动作。夜流云在一旁感叹,突然耳边一热,夜离殇低笑着吹出湿湿的热气:"不痛了吗?"唉,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看看现在这位,哪里有冰茬子嘛!
"你还敢说……"夜流云咬牙切齿:"都说了不要用那个姿势,还有那个那个姿势!一个晚上都不知道消停,你想让我死吗?!""真的很痛?那下我们再试试别的。来,我去济仁堂拿了新药,我给你上药。""不行!我自己来……呀!""不用害羞。再说,替你上药,我很喜欢。""唔啊……"……
以上,是展翎跳出停风院前听到的对话。
感觉好像那里不对?这个,是父子间的对话吗……?
"迟钝。"茗韵从身边飘过,丢下两本书,"仔细研究吧。"接过书,只见到其上印着大气豪迈的狂狷草书,一本上书:龙阳秘法365式。另一本:武林杂志第八十一刊之《禁忌之情》,展翎贴近一看,发现尚有一行蝇头小字:权力诚可贵,武功价更高。若为龙阳故,二者皆可抛!
好……
好……
好奥啊……
展翎臂上一用力,顿时把麻绳撑得四分五裂。抱着两本书直奔客房而去。
嗯,他来这儿是准备干什么来着……?哎呀呀呀,忘了就忘了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阿若,阿若!你在哪呢?快过来给我传道授业解惑一下啊啊啊~!!"×××××××××××××××××××××××××××××××××××××××悄悄地来,蒙块儿黑布,谁也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挥一挥衣袖,我再悄悄地走……
前面是胡蛮恶狼,后面是毒蛇吐信。人生啊人生,你怎么就这么刺激?!
……
篝火最后一丝火星也熄灭了,小小山洞中顿时陷入无尽黑暗,只有一对散发荧绿凶光的巨大眼睛熠熠闪烁着,在夜流云面前缓缓转动着,不时将红光转向夜离殇。似乎在衡量这两人中谁的实力弱一点,又或者是谁更美味?
锵!
长剑出鞘。夜离殇的离魂剑。
剑气四溢,一大片即将凋零的枯草被剑尖迸射而出的凌厉剑气斜扫,无声无息间,斩碾得面目全非。杀机一现,那巨蟒立刻感受到威胁,弃了夜流云,转头对着夜离殇"咝咝"作势!
夜流云微不可查的皱眉。那大蛇身后,蛇尾扫过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漆黑一片,大小形状,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洞穴。
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过的洞穴?怎么可能?!
不知道暗荧那边怎么样了,夜流云略一思考便出声制止夜离殇。
"殇,不要用剑,让我来吧。"血气极易招来其他猛兽,如果可以,他想用兵不血刃的方法。
夜离殇握剑的手一顿,之后毫不犹豫收剑入鞘。静静站在一片阴影里,却不去看蛇,墨黑墨黑的眸子投向这边,瞬间变为水一样柔软,里面没有映射出任何疑惑,有的只是一丝关切。夜流云心中一暖,回了个安心的笑容,再转头对向那只巨蟒时,两眼血一样红。(……兔子?!)
巨蟒顿了顿,然后逃避似的向后一缩,大头晃来晃去。仿佛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到口的美食,吐出长长的蛇信又重新探过来。
轻轻眯起眼。胆子不小!
浓重的血色在眸中荡漾,有如利刃直直朝着那两颗巨大的蛇眼刺了过去。荧绿的蛇眼猛地紧缩,放大,再紧缩!夜离殇在一旁看着,微觉诧异,目光停在它老树般粗大的身躯上。它竟然在发抖?
杀气丝丝渗入每一寸蛇皮里,它在发抖。
动物是聪明的,他们知道强者为尊,懂得知难而退。巨蟒只停顿了一下,低头,向着它面前的夜流云俯首,露出背后致命的七寸。夜流云若是此刻想在那上面来一刀,它绝对不会反抗。
夜流云这时缓缓开口:"让开。"他现在对这只蛇所看守的东西更为感兴趣些。
巨蟒驯服的轻滑向右下方,顿时露出了一个圆形洞口。周围长着不知名的藤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走近洞口发现石壁上隐隐约约刻着看不懂的文字。
"是胡文。"爹爹站在身后低沉的说。
"胡文?"夜流云好奇地在其中一排字上摸摸,"那么,这个通道会连到哪里呢?"
爹爹看过来,挑眉:"进去一探便知。"
呃……?这个,我们是在隐藏踪迹,赶路干大事的是吧?不是在游山玩水玩儿丛林探秘的吧?
夜流云讪笑:"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手已经被爹爹握住,两人牵着手并着肩走进通道,眼看那条巨蟒慢慢滑身挡在洞前,蜷起身,头朝着地上没吃完的兔肉伸去。
"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你不用……"
爹爹回头:"哦?只是一点点好奇吗?"
"……"好吧,是很好奇,非常好奇,现在更是好奇的要死:"可是咱们不是要赶路吗。"
"云儿,做什么要那么辛苦赶路呢?"
"这……"你老窝现在被别人占了,再不快点儿咱们可是要无家可归的!夜流云气结,一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爹爹停下脚步,回身看过来。四周的昏暗对于一个绝世高手来说完全够不成障碍,夜流云看到对面那人眼神温柔,如一汪清冽的泉水,让人忍不住想溺死在里面。
"你我这么多日相离,自然应该聚在一起。"爹爹说得理所当然,"难道,你不想?"
"当然想!"脱口而出,然后夜流云就郁闷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这是在做什么啊啊啊~~!!谈情说爱?!还这么主动??!天啊地啊,这种白痴的事,真是他这个嗜血修罗做出来的吗?!眼看夜离殇还想说什么,赶忙拉起他的手向着隧道行进,以早点结束这个让他抓狂的话题。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夜离殇紧紧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长指极慢极慢地收紧着,唇瓣轻轻勾起,形成一个令人窒息的弧度。
长久以来,两人都没有真正象这样独过(暗荧?那是哪只鸟?直接当他不存在!)。周围总是会有一些碍眼的人来打扰,总有一些碍眼的事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们不得不正视。就好比……
他是他的孩子。
他是他的爹爹。
这样的畸恋,如此的不容于世,两人心中始终如明镜般通透。即使孤高若夜离殇者,也只在几个知己面前崭露自己的心念。
即使,他是异世还魂而来;即使,他一开始便有察觉。
即使,他并不是他真正的孩子;即使,他始终没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
即使,他一夜长大,诡异得血染妖瞳;即使,他漠然缄口,执着地选择相信。
没有过爱人的经验,看不懂戏台上那些个男女一味的缠绵悱恻,个个都哭得肝肠寸断。看过身边无数为情颠狂的例子,那时的他无情,直觉得这世上最轻贱的就是情爱,无谓的东西,也可笑的要命。
那么现在呢……?
何为情?何为爱?
……
像现在这样,握着手,蹭着肩,无须转头,便能嗅到身侧人幽幽的发香,小心翼翼,压抑胸口几乎失控的冲动。
害怕,会吓走了他。仿佛一切都脱离了常轨!
从未有过这种异样感。
会是爱吗?
爱啊……他从不需要这东西……
……
一路行走的有些恍惚,忽然耳边传来他一声轻唤。
"到了……殇,殇?"
"……没事。"定了定神,夜离殇将一切思绪再埋,抛于脑后。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夜流云回首观察隧道尽头一扇精致的铜门,半响开口道:"没有钥匙的插孔,怕是要在周围找找有什么机关了。"复又盯着门上巨大的图腾感叹:"狼头马身,牛角鹰翼,不愧是尚武的民族。"
爹爹沉声说:"这是胡人王族里的标志,通常只有功勋显赫的大将或亲王才能用。这个图腾我曾经见过。"
"哦?"兴致全被勾了起来:"你见过?"
"是啊。"爹爹露出些微怀念的表情,"应该是三年前吧。一个刚刚竖起在这片草原上的战旗,好像是拿碎布接出来,稀稀拉拉,跟破烂儿似的。"
"破烂儿……"黑线。
"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哦?那现在又如何?"
爹爹突然转头对着那盘踞整扇门的巨大兽图,眼神邃。
"现在,他是胡族的神话。"
"合并了三十二个小部族,横扫下大半个草原,让胡族从此扬威,也是我大端少有的劲敌。呵呵,云儿,今日何其有幸!真是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也能遇上他。"
耶律焱,胡族铁血大将军。十八岁首战,率三千骑兵连屠敌方一万八千人,威名远扬,自此战无不胜。即使是胡王班乎单于,耶律康,见其都要礼敬三分!
这扇门的另一面,打开后的情景,到底会是怎样?
此时哪还有初进洞时纯粹的玩乐?接下来的,怕会是两个强大国家的碰撞了!
……
(洞外,暗荧盯着一条熟睡中的蟒蛇,拿着树枝边戳边碎碎念:"让开!让开!让我进去~!!"蛇:ZZZZZZZZ……)
耶律焱,不可谓不是胡族的骄傲,在胡族有着无数追随者和仰慕者,被无数大端人诅咒称为恶魔。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大端人全会憎恶他,相反,倒是有许多能人异士怀着份惺惺相惜,只望能在战场上与之一较高下。
硕大的一个内室里,没有什么王公贵族府中常见的奢华摆设,物品虽少却透出股霸道干练,房中唯一的木桌旁坐了个男人。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有些昏暗,男人慵懒地坐在灯前,手中握了卷兵书。
火光照亮的是一张混合了粗犷与儒雅的脸,剑眉飞扬,薄唇微微上勾着,长发被梳在脑后,看起来精神百倍。双眼轻轻闭合着,显然,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手中那卷书上。
半响,门外传来婢女细细的嗓音:"大人,贾丞相来访,说是带了皇上手谕。"
"说本王已经睡下了。"很恶劣地撇下嘴,继续无聊翻着手上的书。
"是……"
……
不知过了多久,婢女的声音又轻轻传了进来:"禀大人,丞相大人不肯走,一定要等大人去传旨。"
"哦?"男人无所谓的一动不动,"随他吧,让他等。"
"是……"
侧耳听了片刻,直到确认门外再没人了,男人才哼哼着甩开手中兵书,一双眼蓦的睁开!琥珀一样晶亮,野兽般狂野,好似霸领长空的鹰,又如他身后,盘踞在墙壁上那硕大图腾中的兽眼!亮得骇人!
男人站起身喃喃:"真是晦气的死老头,本王这段日子是否太安分了,搞得一个很快可以进棺材的老秃子,也敢指着本王的鼻子叫嚣了?"随后又无所谓笑笑:"哼哼,贾秃子,你迟早玩儿完,我又何必费神?还是去看看小青好了。"
说着转身对着床头一雕扣指一弹,他身旁,那面印着图腾的墙壁竟慢慢转动起来!
咔――咔咔――
"我的小青宝贝~这么多天一定想我了吧~!来让你主子好好疼你……咦?你是……"男人踏出去的脚瞬间僵硬。
琥珀般的眼中,只倒映出两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眉如山黛,眼若清泉,墨发直直垂下,发梢微微翘起,眉目冰冷无情。一身简洁衣裳,是他怎么也忘不了的黑。另一个也是同样勾魂摄魄,一张脸竟与旁边那人有七分相似,却在眉眼中多了那人永远不可能有的淡淡笑意。只是,此时的他,却只看到那个任自己怎么想,都实在不可能会来此地的人儿。
男人怔在原地,许久才笑着开口,带着微不可察的占有欲念。
"夜……离殇……?"
三年不见,三年不见啊。你……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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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正是找机关找得热火朝天,夜流云正大叹"设此机关的人不是存心气死人就是精神极度分裂。"绝对的想人之所未想,不然怎么会吃饱撑的没事把机关作成个石苍蝇,还把它安在石头缝里?!
"别让我知道这是谁做的,不然我就把他先OO后XX然后再OO再XX一百遍啊一百遍……"伸手就准备朝那石苍蝇按去……
突然就听"咔――咔咔――"几声,夜流云僵硬。回头,果然~!
"我XX你个OO的!老子找开关找这么久,累得想跳河,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他妈的自己开了?!"夜流云怒发冲冠,撸袖子撩衣服就准备干架。一旁夜离殇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笑照他头上一弹,笑道:"别气,乖。"
乖?去他奶奶的!
夜流云满脸黑线:"拜托,我不是一岁小孩儿。"
"哦?不是小孩子啊,云儿是不是想提醒我,应该做什么了吗?"夜离殇突然勾出个极其邪气的笑容,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怎么像……夜流云努力压下脑中蹦个不停的那对形容词。可是可是……
□!没错,就是□啊啊――!!老爹你被谁带坏了?!
耳朵一热,回头正看到老爹煽情的薄唇一张一合:"云儿,知道吗,你的耳朵很敏感。看,我一碰它就变得红通通的,好美……"
天天天~!那个湿湿软软的感觉是什么?!老老老老爹……不不要告诉我那是你的、你的舌头?!!
夜流云张口抗议,却不知出口时却是从没有过的甜腻:"不……嗯……爹……爹……"
耳朵马上被咬了一口,爹爹呢喃般轻哄:"真不乖,叫我殇。"
"夜……离殇……?"
嗯?谁的声音?夜流云猛地一醒,立马推开身上越压越近的身影。
他他他刚才在干嘛?!
爹爹仿佛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然后伸手帮夜流云系着胸前的衣扣……等等,衣扣?夜流云低头,果然外衣的扣子被解得只差两颗。
夜离殇系好最后一颗扣,拍拍怀中人儿滚烫的脸颊,这才冷脸转身看向坏他好事的人:"好久不见,耶律焱。"他是该把他生煎了好还是活剥好呢?
杀气一点一点泻出来。
耶律焱琥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两人,咬牙道:"夜离殇,他是谁?别告诉我那是你的情人,那会让我觉得你在耍我!"
黑眸闪得危险,夜离殇冰冷如初:"耶律焱,不要说得好像妒夫一样,那样也会让我认为,你也在耍我。至于,他是谁,那与你何干?"
"你!"耶律焱怒得睁大眼,"好,好,好个与我何干!夜离殇,我明天就去面圣,带兵攻了你大端国土,你说怎么样?"
"请便。"
"你你你!"一句话被噎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
"三年不见,竟是变成结巴了?"
"……"
夜流云犹豫半天,开口:"殇,你怎么能这么伤人!"
"嗯?"空气瞬间回温。
"殇,作人要讲道德,对残疾人要有礼貌,咱们不能因为他是结巴就歧视人家。"
"云儿说得是。"
"你看,就像这个人,就算他没有翻白眼吐白沫,咱们也不能欺负弱者,知道了吗?"
"不过云儿,人家或许就喜欢没事吐吐泡沫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作思考状。
耶律焱只想拔刀狂砍!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耶律焱急急问:"小青呢?你们怎么会进来的?"
回头看爹爹根本不甩人家,夜流云只好带答:"谁是小青?"
"就是那条蛇!"
小青……那你是不是还养了一条白素真?
夜流云黑线压顶:"你家小青自己给我们让的路。"
闻言耶律焱一手按在额角,一边抚心呻吟:"这条笨蛇,连看门这么简单的活也干不了了?!哎,总之,两位来者是客,站着说话不是待客之道,两位进屋谈吧。"
夜离殇此时微微一笑:"耶律焱,三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迈开的脚一顿,耶律焱眼神晶亮:"三年不见,夜离殇,你到是变了许多。"说完也不停留,直直向着内室走去。
胸口隐隐约约有东西在叫嚣。
突然有种很不爽的感觉。
夜流云若有所思看着这两人,双眼一瞬一瞬的红。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想要杀了那人。可是,为什么?
夜离殇,你扰我,真不是一般的呐!夜流云如此苦笑,最后化为自语般的叹息。
"夜离殇,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吧。"耶律焱随意坐在躺椅上,状似无意问:"三年都老死不相往来,今日又找上本王是什么意思?"夜离殇一点儿不领情,依旧冷语:"谁来找你了。""哦?"琥珀般的眸子晶亮,耶律焱取来一杯温茶慢慢饮着,"都跑我府上来了,这么明显还不承认?"随手翻开个杯子斟上茶,给了夜离殇。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过夜流云。
夜流云翻翻白眼。这人看来在给他下马威啊?!无聊。正准备自力更生,眼前突然横出只胳膊,取杯,倒茶。夜离殇头也不抬,将热茶放在夜流云眼前:"走了这么久,渴吗?""嗯。"笑眯眯地乖乖喝下。呵呵,那边的脸色变得真真好看啊~!
"还要?""好~"笑眯眯接着喝……
"他娘的!"耶律焱突然使劲儿捏碎杯子,蓦地从躺椅上翻身下来,"从以前就是这样,夜离殇,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大端是有人帮着你,但那又怎样?我耶律焱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拿不到的理儿!"夜离殇压根不甩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身边的人儿,时不时低头抚平他压皱的衣角。夜流云低低笑着,指尖围着杯沿转了一圈,叹道:"志向远大,就不知实力较之如何?昔时古人尚要一日而三省,耶律大将军,做人,要谦虚才是。""你是哪根葱?!"耶律焱单手抚在桌上,也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胆敢当着本王的面说本王的不是,除了夜离殇,你倒也算一个。""而我,不打算留你这第二个。"内力微吐,木桌咔啦啦碎成粉末,连同桌上几个杯杯瓶瓶也碎了一地。
耶律焱本想吓吓夜流云,却没想到这人早在桌子断裂前便摇身闪得远远的,回身朝他笑时,手里正捧着唯一没有阵亡的翠玉流光杯,摇头晃脑道:"耶律将军真是好武功,在下领教了。"好强的气势!耶律焱瞳孔微缩,心中充斥的不是郁闷和不甘,有的只是满满的兴奋!世上强者无数,但他却已是人上之人,要找个对手谈何容易?!遇上夜离殇那时候也正是他郁结于心之际,夜离殇始终不肯与他过招,却也指点他投身草原各族的争夺战中,如此一来,虽然解了束缚,但内心却还是不舒服的。
多少年了,压抑在心中。对面这个小子,虽然很看不顺眼,但,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都渴望得到的对手吗。
耶律焱兴奋地咧起嘴,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出身何?"夜流云只笑不语,斜眼看着夜离殇,进行眼神交流:喂,你想我怎么说?
夜离殇表情仍然冰冷,只眉毛跳得轻快:随你。
玩味地摸摸下巴,这身份还真不好说。谎称兄弟?假冒情人?还是直接爆料父子?
靠~~!最正确的答案却最不可信啊啊啊……想他那不知在何的大哥今年才五岁来着……
耶律焱脸色铁青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半天才咬牙道:"小子,你行!跟夜离殇竟一个德性,要不是我知道他两个儿子都还没长出几根毛,你小子又这么大,我还真要以为你是他从哪儿搞来的私生子了!"你还真猜对一半……夜流云咳一声,叹道:"早知道耶律将军这么聪明在下哪还会犹豫?不错,在下鄙姓夜,名流云。""夜流云?好名字好名……呃?"耶律焱突然哑口,转身瞪着夜离殇:"本王记得你有两个儿子……"夜离殇难得冲他点点头。
耶律焱咽咽口水:"大儿子,夜水寒。小儿子……夜,夜流云……?"夜离殇冷脸点头,赞道:"你知道的倒还蛮多。""这、这这……"手指一点一点直指夜流云,"夜流云?"夜离殇皱眉:"结巴怎么还没好?越活越回去了。""这,你儿儿儿子……?!!"继续颤抖……
这回夜离殇干脆接了夜流云手中半杯茶,径自喝着,懒得理他了。夜流云笑嘻嘻道:"耶律大叔怎么这么激动?我又不是你儿子。"看着几乎一般高大的两人,耶律焱头一感觉到人生是如此荒诞而又不切实际。
桌子被人分了尸,三人只能席地而坐。夜流云随口道:"耶律将军可信鬼神之说?"听到这话,耶律焱一扫刚才的惊疑,犹豫着说:"本王自是不信这个,但……""我胡族却是个信仰兽神的民族。""如此,为何将军不信?"耶律焱两眼顿时迸射出异样神采,坐直身子昂首道:"大丈夫自当用手搏天下,使些旁门左道算什么本事?"夜流云看了眼夜离殇,这人的朋友,果然都不是凡辈。只是,他当那人是朋友,还是……
夜离殇这时缓缓开口:"耶律焱,告诉我,你想要这草原吗?"耶律焱一顿,转头道:"你什么意思?""你想当单于吗?或者说,做这整个草原的单于,你可有兴趣?"爹爹眼神不再冰冷,唇角勾着,却是异样的邪气。
兽眼微眯,眼皮低下的琥珀色泽缓慢流转着:"哦?""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不是这整个天下的单于?"夜离殇眸子轻晃,执着一旁夜流云披在肩上的发,侧头嗅着:"那不是你的东西,要来有何用?涂添烦恼罢了。"耶律焱不怒反笑:"这么说来,它难道是你的东西不成!""若我想要,又有何难?这点应该没人比你更清楚。"夜离殇把玩着手中秀发,"可我想要的,却是……"话是对耶律焱说的,目光却直直射向夜流云,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呢喃,散在风中。
不待两人有反应,夜离殇又恢复一脸面瘫相,转头对耶律焱:"如何?不管是敌对还是联盟,对我们来说,都只是游戏方式的不同,规则不变,其精彩程度,也是不会变的。""……"盯着那只一直抚发的手,耶律焱咬牙切齿:"这事我会留上心,下见面之时,也是我俩敌友分明之时。不过……"××××××××××××××××××××××××××××××××××××××接下来两人说了什么,夜流云懒得去听,却有一句一直在心中缭绕不散,越发胸闷起来。待到走出内室,回到黑洞洞的山洞夹道中时,他仍是忍不住想要皱眉。
爹爹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来,后面的夜流云险些止不住脚撞上去。险险跳开一步,吐出一口浊气:"怎么了?"爹爹定定看过来,语调似乎有些许起伏:"你还来问我,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了。""我……我还能有什么……""哦?""我是说,我很好!我现在舒坦得不得了~!""欲盖弥彰。""呃?没有!"夜流云跳起来大叫:"我好开心啊,开心得很呐~!!"该死的姓耶律的绿毛龟,以为本大爷好欺负不是?!你个死王八,跟我抢爹爹?!大爷我不把你按黄金分割线给剁了,我名字倒着写!
"好好,没有。"爹爹笑眯眯道:"我也觉得他像只王八。"……呃?天啊地啊,我不会是激动地不自觉把心里话全吼出来了吧……
"呵呵,云儿啊,你果然好骗。""……"默。只有你会这么认为吧……
胸腔里,那个一直跳动的东西正在异样的,疯狂叫嚣。夜流云首敛起了笑,右手慢慢覆在左手无名指上,无意识地在那白皙优美的骨节上轻轻摩挲着。他轻轻叹道:“夜离殇,你做这些,究竟什么意思?”
前面的人一动不动,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一般,夜离殇只是微微弯了下嘴角:“我以为你该知道。”
我知道个屁!夜流云大翻白眼:“那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在我杯子里悄悄撒了二十七八种迷药春药毒药,他想宰了我!”刚说完前面就立马寒风阵阵,爹爹凉飕飕的回应:“他不敢。”
老爹的举动,真的很不正常啊……心血来潮去见一个三年都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你去见他,是故意的?”否则看到那个图腾就该离开了。
夜离殇偏着头,眼神邃。直把夜流云看得毛骨悚然,才点点头:“对。”
意料中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身子一抖,眸子慢慢眯起:“为什么?”旧情复燃?那他算什么?一个被人当傻子耍着玩儿的玩具?夜离殇,你敢这么说!!
狭长的眼眸里染了淡淡的血红,凤目轻佻,长发肆虐着无风张扬,夜流云身上的白衣翻飞,有如煞血修罗,瑰丽而魔魅。杀气一重一重往上提升,那气势,大有你不给我个满意答复我就杀你全家!小小隧道中顿时扬起阵阵砂石,不稳地随着杀气四游走起来。
夜离殇冰冷的眼眉此时早就卸了下来,那黑瞳中有太多夜流云看不清的东西,线条冷硬的薄唇吐出的两字却清晰飘入耳中。
“好美。”
……呃……?
“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去一那鬼地方也算值回来了。”
……
……
夜某人已经完全回过味儿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耍着我很好玩儿吗?!”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生气干嘛,不过是想看看云儿吃醋会是什么样子罢了。”云淡风清无辜万分。
“呸呸呸……那有什么好看的!”这边已经暴跳如雷抓狂暴走ing~
“可是我想看啊。”那边继续理所当然毫无负罪感。
“你,你你……算了算了……”肩膀塌下有气无力地哀叹此人无理取闹。
前面那人却还颇有兴致地侧头戏谑:“我发现这样也不错,以后可以经常试试。看你上蹦下蹿的,我倒也瞧着高兴。”
“……”夜流云现在只想吐血三升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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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天已破晓,在洞口正好看到暗荧拿着跟小树杈对着一物不停戳啊戳,一边叨咕“滚,让我过去!滚啊~!”定睛一看他戳的那一大坨,赫然就是那乌龟王八蛋的宝贝小青,此蛇正完全不受影响的呼呼大睡,夜流云当场捂着肚子笑趴在地。
“主子。”看到夜离殇两人从洞中出来暗荧马上扔掉树枝,黑袍飘忽间人已晃到夜离殇身后。
“解决了?”
“是。”暗荧头低了低。
“外面怎么样了。”
“非鱼刚来了消息,那边开始有动作了。”
夜离殇略一沉吟,道:“消息什么时候到的?”
“半个时辰前。”
点点头不再问,夜离殇转头对角落里的夜流云道:“云儿,上路了。”
“哦!等一下,”夜流云狞笑着朝着小青慢慢踱过去,一路上摩拳擦掌:“我的乖乖青儿,谁让你正好是那王八蛋的宝贝呢,谁让我正好是那王八蛋的情敌呢?你云爷爷我现在很生气,很手痒,青儿啊青儿,你就乖乖从了我吧~!”说完在巨蟒惊得蹿起前一手将它擒住,“嘿嘿嘿嘿”怪笑着就给它来了一套正宗十八摸。
嘶嘶~嘶嘶嘶――
(非礼~啊啊啊――)小青痛苦哀号ing……
一弹指后,夜流云意犹未尽丢下手中新出炉的夜氏独一无二绝版“中国结”一枚,通体舒畅地拍拍手:“去哪儿?”
爹爹唇抿成一线,一脸极力忍住什么的表情:“淮南。”爹啊,想笑你就笑嘛,忍成那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那还等什么,走吧!”夜流云一把拉住身边人儿的手,“还走山路吗?”
两手牵得密实,掌心相连,暖暖的感觉一直渗入心肺。夜离殇死死盯着两人连接在一起的地方,长指被另一个包裹着。
感觉,很不一样……
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反正,那个他仍然记忆模糊的时代,是谁,也有着这样的温暖,给予他依靠?
他也有一双永远带着热度的手,行走间,香气缭绕。记忆中那人的影像和眼前一人竟有一恍惚的重叠……
“殇……殇?”
是夜流云担忧的脸。眉黛如山,和他好像。
“没事。”夜离殇沉沉的说,双眼有一瞬闪着莫名的光,随即在无人看清前消逝。
“这,走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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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没有注意到,适才还犹自挣扎翻腾的青色巨蛇,此时已渐渐没了声息。昏暗中,蛇背七寸,静静爬着几只毫不起眼的小虫,慢慢的,慢慢的,那血肉丰满的巨大身躯毫无征兆的凹陷,直至,干瘪无物……
――追上了……
――嘻嘻……莫急……莫急……嘻嘻……
――可以吃吗……可以吃吗……咯……等不急了……咯咯……
“吃了吧。”虚空中,那嗓音低沉沙哑,有如大提琴轻轻拉过的尾音,若有若无,久久不散,“不过,留下他。”
――是……嘻嘻……嘻嘻……
“逃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见上一面了。呵呵……妖主,别来无恙?”
这你若再像从前般心软,本座,可不会还像之前那般,只毁了你的身子……!
所以,变强给我看吧!
我的……修罗……
三人一直走了近四个时辰,这才找了个不大的村庄落下脚来。这时候已经离天苍山和汝阳很远了,一直南下,这里显然没有汝阳的兵荒马乱,村里人看到来了三个外人,均是热情相待。村长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听夜流云说要在此留宿一宿,便硬是拉了三人住在自己家,端了个大烟袋就跟夜流云蹲在院子里唠嗑。
"俺们这地方偏呐,平时俩仨月都看不到一个新鲜面孔,你们几位一来,可把俺们这儿小姑娘们高兴坏了!"村长狠狠朝烟嘴儿吸了一口,复又笑眯眯地吐出大团烟雾。
敢情是这么回事啊……夜流云偷眼看看屋里坐在床边神色冰冷闭目思考的老爹,以及他身边穿的乌漆抹黑面部肌肉严重瘫痪的暗荧……嘴角抽搐地不去想这两个人在一堆胭脂香粉中努力游曳的样子。
想想就恶寒!
努力忽略这位想当月老的村长抛出的红线,夜流云直奔正题:"老大爷,这里离淮南还有多远?"
"哦?啊,不远啦~!翻过前面那两座山就是了。"村长咂咂嘴,不死心地继续问:"俺们这儿的姑娘好着呢,不比那城里小家碧玉差,不然俺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斜眼一瞥终于睁开眼的老爹,夜流云苦笑着拒绝。"老人家,今夜我们就在此叨扰了。"
"没事没事。嘿嘿,老头子我高兴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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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趁着老村长收拾客房,老爹淡淡看了暗荧一眼。几乎同一时间,暗荧全身拢在黑袍里,快速闪出了房门,一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夜流云眨眨眼。没等他问出口,老爹的声音已经响起:"暗荧先行一步,我派他去传消息了。云儿,我们一早上路。"
再眨,再眨。夜流云嘴咧的愈来愈大:"好。"突然心情变得格外好了,不由分说一把抓住老爹的臂膀道:"殇,咱们去转转吧!"
老爹看看那只手,似笑非笑,最后还是柔和地问:"想去哪儿?"
"随便啊,就去后面林子里走走吧。"
"好。"
……
山也不是什么名山,秋末落叶凌乱,红红黄黄的,满天飞舞,也煞是好看。两个长相有七分相似的男子踏着枯叶一路游走,偶尔眼神交错,却都不愿打破这番落日前的寂静。两人走到一块儿巨石旁,夜流云一个纵身,稳稳坐在那平整的石面上,回头冲夜离殇笑笑。夜离殇不语,身形一晃,下一刻人已站在了巨石之上,他低头,对着夜流云弯下嘴角。突然伸手一撩,自他鬓上拂落一片黄叶。
寂静的山间,偶尔传来一两声孤鸟啼鸣。
"云儿。"夜离殇拂发的手垂在夜流云颈后,若有若无的碰触,撩拨起一池春水。
静静呆了片刻,黑色的眼瞳才慢慢对上他的:"嗯?"
"可愿跟了我?"
扑通――
夜流云抚着额,摸摸自己差点心律不齐的心脏,半响道:"不要!"话一出口,果然上方迅速浮起一阵低气压。夜流云仿佛一点儿没感觉到这强大危压,眯着眼,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是你跟了我才对。"
"……"夜离殇双眸亦眯得同样危险,"这到有趣了。"
于是,两个人十分没品的从艳阳西落一直瞪到银钩高挂,最后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也不知是谁先拉的谁,双唇贴合在一起时,却是水乳交融的痴狂。细细地蚕食,绵密地舔舐,腰上摩挲的手,胸颈间凌乱的发。
艳丽的不真实。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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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山间树影摇动,原本寂静无声的山林竟一时间响声大作!树上,少得可怜的几片枯叶不知为何,俨然被吹得沙沙摇曳,却怎么也不落下。两人动作一顿,同时抬起了头。
――嘻嘻……嘻嘻……
夜流云皱眉,看向方才发出声音的方向。
"殇,你有没有听到笑声?"
夜离殇静静听了片刻,望向他的眼神透出一丝疑惑:"不,什么声音也没有。"又道:"有血腥气。"
怎么可能?!夜流云快速从巨石上坐起,一手轻轻附在地面上,无数感知触角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果然大意了。不及细想,夜流云一把按住夜离殇,轻声道:"别动,在这儿等着我。"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右脚一蹬,身形顿时向着右方飞出十几米。
浓重的血腥味儿。
那个方向,分明就是他们晚上即将投住的地方啊!
夜流云几个瞬息间人已到了村口,却直直站在那里不敢前进。浓郁的,粘稠的,那种万分熟悉的色泽,那液体从四面八方流出来,染的整个村庄一片赤红……
昏暗的夜色,即使天上只有一弯新月,仍能清楚看到,被分解的残肢。
没有活人的气息……
"……不……"脑中好像有许多画面连闪,劈头盖脸对着他倾斜而出,全是这个颜色……全是这个味道……!"怎么会这样……?"
有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这么不安……
――嘻嘻……抓到了……嘻……嘻嘻……
"什么……?"对方身上有一丝微弱的杀气,好像感受过无数遍一样,令人忍不住作呕。
――大的……抓到了……咯……妖……主大人……主人……等着您……咯咯……
夜离殇!"该死!"周身气脉大张,夜流云终于忍不住色变,回身就往原路返回,谁知身后一左一右两道劲气先后袭来,夜流云无奈向一旁侧过身,只这一耽搁,路上立刻挡了一青一黄两道身影。
两个妖异小童。
"让开!"夜流云心急如焚,此时也不管什么隐藏,伸手便是两道暗紫霞光打了过去,两个小童却是只守不攻,牢牢将他挡在原地。
夜离殇……夜离殇……即使有佛舍利,又能保他多久?!思即此夜流云不禁心中大恸,招式愈加凌厉。黑暗中,那双温润灵动的眸,幽幽的发着红光,竟是越来越亮,骇人到了极点!
那是我唯一想用一生信任的人,那是我唯一想用一生保护的人,那是……
那是我唯一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人!那是我唯一想用一生爱护的人!!
不管前世今生,我都索求不多。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把他抹去?!
林中,巨石的方向,笼罩着越来越多魑魅魍魉的臭味儿
等我……等我……!
"夜离殇,你给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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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踩着一只只蛊虫干枯的尸体,刺鼻的腥味儿越往里月浓重,可他不能停,不能停。那人还在里面,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两只脚在无意识前进,踩着厚不见底的虫尸。突然脚下被什么绊到,仿佛心有所感,他俯身开始在一堆堆腐肉上搜索起来,然后死命地挖,全不顾自己已染了一身尸腥气。终于,那东西露了出来。
一条手臂。
黑绸羽袖,边线四散,暗色的血块。
"……不……"夜流云浑身都在哆嗦,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血喷出。
"不――――!!!"
眼脸下,淡墨般的黑早已不见,只剩下空洞洞的红,妖异的,仿佛重见天日的。
红瞳……
现世!
荆阳,五月的艳阳晃得人眼晕。重登楼今天不知怎的比往常还要热闹非凡,一大早就有人陆陆续续上了二楼占位子,这些人或是纵马扬鞭而至,或是背手踏江飘来,长剑坠腰,吴钩斜肩无一不是潇洒倜傥的风流人物。索性荆阳亦不是个小地方周围的市井百姓似是看惯了这派头,也不惊惧,个个都是抓着把瓜子品茶唠嗑,哪家哪家的大侠长得粗胳膊圆腿儿,哪家哪家的公子面白如玉好似涂了一脸胭脂白粉,兴致勃勃争得好不激烈。
武林英雄令,由历代武林盟主亲自篆帖,每年向天下八方发放一,人人都以能够拥有一张请帖为豪,因为它代表了你的身价已经得到超然的拔高,而这种人,或是一代英豪,亦或是一方枭雄。
正午时分,二楼已熙熙攘攘挤了一百来人。精制诱人的佳肴香茗被一件件端上来,当然,都是些价格吓死人的极品。主人没来,大家互相碰樽谈笑,和乐融融,只是偶尔会撇头,看看角落那三个闷不吭声低头喝茶的劲装男子。
这三个黑衣男子很奇特,中间那个姿态悠闲,每每侧头时眼神流转,尽显一身狂放霸道。另两人分坐一左一右,左边的人眉清目秀,倒是右边那人面目平凡,右颊上还有一道赫人的刀疤,三人稳稳坐着,隐隐看去,竟有犄角之势。三人默不作声,却已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暗自提防。
中间那名黑衣男子看得分明,轻笑着哼出一声,慢慢扣起桌沿,闭目不语。
酒菜上得正酣,这时一人扶梯而上,年约三十,墨绿长衫包裹着颀长身躯,一派洒脱风流。众人见了他,纷纷放下筷箸,点头相迎。
那人看看坐上众人,淡然笑道:“苏某迟了,招待不周,还望诸位海涵。”
“哎哎,哪里的话!如此好酒好菜,又让苏盟主您破费,我们哪还有什么不满啊哈哈哈哈~!”“就是就是,苏盟主您太过自谦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那人闻言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武林大会,说实话就是一堆多年不见的大侠想找个地儿定期话聊家常才搞出来的,而这些大侠豪士在江湖又都颇有威名,一传十十传百,名气赚了个十足,只苦了那每届的武林盟主。苏衡微微笑着,敛眉掩住眼中的不耐,谦卑有度,自己却厌恶得不行。后院那几位贵客怕是要多等些时辰了,唉,不如偷溜得了……只是要想个借口……哎哎哎,一个头两个大啊啊~!
“苏盟主似有烦心事啊?”右边一个老头突然道。
“没有,”苏衡暗地翻着白眼,面上却是无比恭敬,“萧老爷子最近过得可好?”
“哈哈哈,好好好!萧某前日又喜得一孙儿,长得好生可爱啊!”
苏衡继续翻白眼:“是吗,真是恭喜老爷子了。”
“哈哈,同喜同喜啊!”
……
……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逃脱,苏衡站在过道上狠狠吸了口新鲜空气,良久摇摇头哀叹:“真是群老疯子!”复又向通往后院的方向走去,招招手,从后面窜出个人影来,是个三十五六的大汉:“主子。”
“后院里怎么样了?”
大汉立刻明白他指得什么,恭敬道:“客人很安静,没有怎么为难属下们。”
“哦?”苏衡略带惊讶,“那几个可都喜欢闹事,你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回主子,客人们只是要了很多吃食茶点。呃,十八份桃酥软糕,二十份蒸包,十八张李计肉饼,五盘香酥鸭,三十一对辣油鸡翅,十碗崔计特制油泼面,八壶雨前龙井,二十三坛上等千日酒,还有……”
“胡勾,够了……”苏衡无力地抚额。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啊啊!!这群豺狼虎豹~~!
正待转身步入后院,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人声,有如刀剑铿锵般的嗓音:“苏兄,请留步。”
这声音……苏衡若有所思地回身,身后,果然看到那三个最为引其他注意的黑衣男子。苏衡笑笑,也不出声。
中间那名黑衣男子满身阴郁霸气,道:“在下有要事相商,不知,苏兄可有时间?”
苏衡不动声色道:“所谓何事?”
“苏兄不请在下进屋详谈吗?”男子微勾唇角,“这可不是苏兄平日的待客之道吧。”
“非常时间,自然行非常礼。”皱皱眉,苏衡微叹:“实不相瞒,这后院里还有几位客人等着苏某招待,还望朋友见谅了。”
“如此,在下就在此等候吧。”
“这……”
男子不容置疑地挥挥手:“苏兄请了。”
苏衡默然不语,也不好再说什么,不久就转身离去。那男子就站在院门口,仰首望天,既不进来也不出去,他右手边的青年伸手为他披上件外衣。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自院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即有人飞快从院里飞身而出。为首那人一身锦衣,身法变换缥缈,步履轻盈,男子眼中精光一闪。
桃寨,闲侠展翎?
再看他身后几人,男子双瞳不禁缩了又缩。试剑天师浮若,鬼谷医仙茗韵,京城三军总督,禁卫军首领流火,后面那几个,看装束便知是夜幽堡藏于暗鲜为人知的影卫!
好大的手笔!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错身而过时,那几人口中话语隐约飘来:
“怎么会这样……虫尸……御蛊吗?……”
“还没找到,苏衡也查不到……”
“……云儿……哪儿……”
几瞬息便听不见了,再回头,苏衡站在身旁,笑得有礼却略带苍白:“久等了,向教主,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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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里外,荒山乱坟岗,一道火红影子箭一般向前急行,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小屋才突兀停下。
朱柒走到门前,对着紧闭的大门慢慢跪下:“主,主子……”
吱呀――
门自里面打开,朱柒直直跪着,眼前突兀出现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绣叶布鞋,他心里却止不住一抖。
鞋子样式熟悉,不是主子,是灵鸳的。
灵鸳微微叹气,抚着他的头道:“进去吧,主子等你很久了。”
“鸳,主子他……”
“进去吧。”灵鸳眼神邃复杂,“你真是……算了,反正说什么都迟了。记住,进去之后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主子他……唉,你干的好事!”
朱柒脸色更白了几分,身形晃得好似随时会倒下,沉默片刻,他慢慢踏进门里。
漆黑的屋中,两道红芒幽幽射来,朱柒打了个哆嗦,咬牙颤声道:“主子,柒来……来认罪!”
无人言语。
良久,有人轻笑,笑得若有若无,笑得人不寒而栗,仿若,幽冥呢语。
“你,何罪之有?”
“主子……”朱柒颓然瘫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睁眼看着前方。
那人额上,依稀若现的那个淡色纹饰。婉转清浅,妖娆的,诡异的,散发着淡淡幽光的青莲图腾正是上届鬼界妖主的象征!朱柒看着那印子,心中一阵狂喜。
“主……”朱柒猛然住嘴,一对碧眸惊诧地睁大,喃喃脱口道:“……赤……怎么会是赤瞳……?!”不应该的,怎么会?!
“呵呵,见到本王,你好像很惊讶呢。”那人撩一下长发,瞳眸半眯,里面有丝丝绚烂的血红流火飞速滑过。一席玄黑长衣松松罩在身上,衬着那细滑光嫩的肌肤,两条长腿微微屈伸相叠,斜着身,半坐半卧在宽大躺椅中。那与夜离殇有着七分想象的脸庞上,唇角勾挑,凤目轻扬,仿若惑乱人间的妖魔,冷艳,邪魅!
这不是那个人……!这人……不是妖主……!不是那个他!
呵!朱柒啊朱柒,沦落至如此境地,这结果,你可还满意?
微微抬头,看着椅子上那人笑得狂魅,一举一动尽是邪气缭绕,笑得,陌生而又熟悉。不管内心有多少波涛翻腾,面上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了。他失神了半晌,指甲一点点陷进掌心里,过了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来,低头谦声道:“小妖朱柒,见过,万魔殿八十一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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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魔殿,鬼界关押至邪魔物,十死无生之地。其内所押,有鬼界叛徒,也有智商未开的残暴修罗,以及,天地顿开时便已存在,却又无法封杀的强大魔障。万魔殿内共设九九八十一层,其中的险恶随层数逐渐提升,自是一番群魔乱舞,每一层即为一门,久而久之,便有了八十一门。这些门中,隐隐都有一震慑群魔,凌驾于众妖之上的强者存在,于是,便被众魔私下流传为八十一门王。这里弱肉强食,论实力,一门王自是无法与八十一门王相论。而这八十一门王,据传乃上届妖主莲清君涉险擒得,镇于殿顶,永世伏诛。
然,谣传终是谣传,永远都与事实差那么一步。
八十一门王哈哈大笑:“你倒是瞧得仔细!不用叫那什么无聊称谓了,听来也无用。记好了,本王尊号,长极。”
“长极大人,”朱柒不自觉紧了紧拳,“请问,我家妖主大人,现在何?”
长极似乎心情很好,抚掌轻轻笑道:“哼,他如何你不最清楚!嘿嘿,放出本王的,不就是你吗?”
仿佛有重锤过胸,朱柒脸白了又白,喏喏道:“我没……”随即又梗住,“我……我只是……”只是……看不得他只想着那人而已……!
“不管你想说什么,”长极摇摇手,打个哈欠,“你既说不出口,就给本王出去,本王乏了。”
朱柒嘴张了又合,碧绿眸子里一片死寂,半晌,默默起身,退下。
……
待听到门被关上,脚步渐远,长极才卧入椅子里,右手两指抵在额角,轻轻揉着,眉头渐舒。疲累时这动作,分明是莲清君的习惯。长极两指按了一会儿,这才猛然翻悟,最后不禁摇头咂嘴:“呸呸,在这副皮囊下过久了,怎也沾了这主儿的习惯?!”说着慢慢把手垂下。
木门被轻缓推开,有人走进来。长极侧头看了一眼,笑道:“小鸳儿,还没睡,可是思念本王所致?”
那人慢慢走近,正是一直待在门外的灵鸳。
“长极王,你对柒说了什么话?”灵鸳拂袖上前,神色漠然,“那孩子一脸衰色,走个路也摇来晃去的。”
长极吊眼看天:“关本王屁事!”
“主子很喜欢他。”
“哈!所以姓莲的才倒了霉,栽了跟头!”摸摸双手,长极活动着四肢,笑得一脸猥琐:“你那莲妖主从前看得严,整日把本王困在那么小个地方睡大觉,连送个美人解馋都不肯。现在好了,他被刺激了那么一下,本王也就是小试身手,钻了个小空。嘿嘿嘿~,本王已经可以预见那美好而又精彩的未来了嘿嘿嘿嘿……哇!”头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长极用力碾断了椅子扶手。
“喂喂喂,这可是你主子的头!”
“不得污毁主子名节。”灵鸳面无表情扔掉已出现豁口的茶壶。
“哎哎……你那莲主子的名节嘛……”长极摸着下巴,随即大笑:“哈哈,他有那东西吗?”
“长极王!”
“哈哈~,好好,你不爱听,本王便不说了。”
灵鸳皱了皱眉,定定对上长极双眼:“长极王,主子在哪儿?”
“嘿嘿……那家伙……”长极两眼一转,耸耸肩:“睡了。”
“睡了?”灵鸳眉锁得更紧。
“是睡了,”说着拿纤长食指点点额头,“在这里。”
该死……竟是最坏的情况……
灵鸳两手伸入雪白袖中,食指在指节上摩挲着,点点头道:“即是如此,我也不要求什么,你是八十一门王,我也管不着你。但,”他双手微拢,挺直了背朗声道:“你若借主子身份做些有的没的,我实力虽弱,却也有办法将你拘杀!”
沉默片刻,长极讥笑:“凭你?”
灵鸳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凭我。”不等长极再说,他一撩袖袍,转身就走。
屋内渐渐阴暗下来,长极一人坐在椅子里,脸隐在浓浓黑幕中。半晌,只传来幽幽轻叹,声音却不复识才那般讥嘲。
“喂,姓莲的,怎么样,本王做得不错吧?依本王看啊,那几个人都不错,没想到你也是有些忠心的下属嘛!”
“为了帮你,本王这回可是亏大了。你说,你怎么谢本王?”
“哎哎,我说,姓莲的,你倒是说句话啊!没人说话本王心里憋屈……”
不知已沉浮几载,昏然晕陶,婉转间,竟然已是浮生若梦,只想着一直就这样躺下去了。有许多念想时不时会蹦入脑中,犹有一个出现得最是厉害。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莲清君……还是夜流云……!?
脑海中一声脆响,有什么开始崩裂了――――
咔嚓――――!
……
“魔鬼!你这个杀人魔鬼!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
“鬼界有这种人统治真是屈辱!大家上吧,一起把他赶进万魔殿去!”
……
“吾御王认定的同伴,岂是说变就变?这三界六道之中,芸芸生灵皆愚昧混沌,唯妖主独倾于众人,却也免不了媚俗,怜悯弱者。所以,吾便等着你,与吾比肩的那一日。”
……
“阿弥陀佛,施主前尘难断,老衲再强求也是枉然,皈依之事,自此便不再提了。之后九转轮回,个中因缘,尽可得解。”
……
大量知道的不知道的记忆似乎都在同一时间破了束缚,纷纷涌入脑中,画面破碎凄弥,全部硬生生冲了进来。这就是他的初始吗?
杀人魔鬼,嗜血修罗。
果然不得好死啊。哈,连他自己也觉得恶心,真是,更何况别人了!
只是,这世,他只想是夜流云,安安生生长大,安安生生做人,安安生生与夜离殇……执手携老。
却是不能吗……?
想到这儿,顿时胸口如被大石碾过,激痛得厉害,恍然间便已醒了,却怎么也不敢睁开眼。
到底在怕什么?说不清楚。也许是怕醒来后自己是那夜家幺子,与亲生爹爹相识相爱的夜流云,然心思念想的人如今生死未卜,身边只得一截断臂……亦或是睁开眼来,只有满目的轻纱白帐,檀香袅袅间雕梁画栋,所有一切,终不过是半日里的黄粱一梦,醒了,又是他人避之不及的鬼界妖主,然后,就只是个莲清君而已?
这样,那他还不如一口血呕死好了!唉唉唉……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鼻尖儿有些痒,不耐烦地挠挠,一会儿,那里又锲而不舍的继续痒起来。靠!什么东西啊啊?!夜流云忍无可忍,左手一撑起身怒吼:“靠啊!他妈的哪根葱在大爷面前乱晃?!”
对面立刻有人暴喝:“你叫本王什么,葱?!他妈的活腻了?姓莲的,小心本王斩了你~!”
沉默,半晌,空气胶着。夜流云眯起眼,打量对面周身缭绕惊人炙火的紫衣人。
紫衣白扇,五爪玄龙,长眉厉目,霸气天成。这……好眼熟……
“……”干咳两声,夜流云捂唇道:“你……你哪位啊?”
那位怒火更甚,扇子在手里被掰得咔咔响:“姓莲的,姓莲的,竟问本王是哪位……好好好,算你恨!你睁眼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夜流云闻言侧目,立马汗颜:“这……我、我又穿了……?!”不是吧!没这么倒霉吧?!
“啊呸!你跟本王说说,你选的什么破地方?想当年本王也不过是在对决时候用扇子打了你左脸,打不过你本王也服了,可是,你怎么能把本王关这么个地方来?!你你你,本王容易吗!”
我也就一拉空间裂缝随便把你塞进去,谁知道你跑哪儿了……
“……”夜流云摸着鼻子无辜道:“呃,这地方不是挺好吗……”
“好他奶奶个头!”那人摇扇一指身后:“就那玩意儿,整天从上边掉霹雳弹,这什么东西啊?”
夜流云梦游一般说:“椰子树,真的是椰子树耶。”
“哈?”
“金色的沙滩……蓝色的海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檀香山芙蓉热带草裙舞……”
“啊哈?”
“有没搞错……我在夏威夷??!”
老天,拜托……下个巨闪来……
你劈死我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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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两个身着古装长袍,与四周衣着打扮完全相悖的俊美青年携肩坐在一棵椰子树下,对着来往的众多比基尼美女指指点点。出奇的,虽然两人长的都是英俊潇洒俊美无俦霸气凛然风情万种国色天香仪态大方,但是,来往人群竟没一个朝他们搭讪,连瞥一眼的都没有~!
怎么回事?!
“我说,长极啊,你用了隐形术?”夜流云摸着下巴,眼睛盯着一个亚裔美女,开始喃喃自语:“85,42,86。”哇哇~正点啊……
“本王倒巴不得能用出来!他奶奶的,到了这地方,本王就是个睁眼瞎,什么也使不出来!”紫衣的长极王拍扇郁卒,单手指向左边:“那个黄头发不错,能露的全露,不露的也露。”
“功力全失?”太阳亮晃晃,这厢开始解腰带,遗憾的咂咂嘴,“那个太高了,野鸡一样。”
“鬼知道!还不都是你害的,早知今日就不该禁了本王的宝囊……”那厢已经踢了鞋,准备挽裤腿,“旁边那个,胸脯真真是雄伟啊~!说实话,这地方开放的真他妈的,痛快!啧啧,可惜,看得到吃不到,还好本王定力大。”
“真的啊,唉,可怜可怜~佩服佩服~!”
“哼哼,好说好说,客气客气。”
于是,两位在三界中打个喷嚏也能使地壳上升,行星脱轨的传奇人物,穿越时空夹缝来到千年之后,在夏威夷熏人欲醉的日光浴下,赤膀裸足,四仰八叉,可谓毫无高人形象,伤风败俗,大大有碍了社会风化……唉~可叹可叹……
“所以,你在那边受了刺激,精神极度紊乱之下,元神面临崩溃危机,然后,那该死的红瞳就蹦出来帮你开了三界夹道,把你爆发的能力释放在那儿了。”长极扇子一摇一摇分析,“最后,你被爆发的力量波及,掉到这儿,最后,砸在了本王身上?”他妈的砸得真准……
“嗯……基本上,”夜流云无辜地点头,“是这样的。”
“……”长极面目抽搐,“好极好极,姓莲的,本王算是栽在你手里了。来来来,咱俩也该叙叙旧了。”说着不等他反应,直接一扇子拍了过去,扇风飘飘,杀招凛凛!
夜流云抽身一闪,眼中狡黠戏谑,抬指一道剑气:“嘿,老乌龟,这点本事不够看哪。”
“哼,要不是本王灵力被禁……”长极收回扇子,看着上面一个洞两个洞三个洞,咬牙道:“算你恨!”
打了半响,两人闹够,继续回到树下正襟危坐,只不过长极的鞋还没穿上,夜流云的腰带已经阵亡在漫漫黄沙中。
“这么说,你想本王出山?”
“九天之下,三界皆无声息,平静了这么久,是该乱一乱了。”夜流云目光低垂,嘴角半抹浅笑,意欲不明。“御王回来了。”
“御王?嘿嘿……”
长长的指轻轻叩着纸扇,指甲修剪整齐,圆润细滑。长极王,脸色高莫测。
“你可知道,本王这一出去,再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轻挑的凤目终于缓缓移上,里面游移着的,是长极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凌厉杀气,嘿嘿,这人也有着不输于他的骄傲啊。
良久不语,长极若有所思,盯着他的脸仔细瞧着:“姓莲的……你这是……”
你这样,可是为了谁吗……?
“长极,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的。”夜流云摇头嗤笑,“不会妨碍你。”
“切~!”长极举目望天,做不屑一顾状。
“怎么样,你做吗?”
“哈!做,当然做!”
啪!啪!啪!击掌为誓。二人相视良久,半晌各自古怪一笑,齐齐放手。
嘿嘿……区区一个誓言,谁会记得去遵守?!
许久,夜流云一伸懒腰,起身拍拍衣摆,开口道:“走罢。”
“这么快?”长极大惊,转首望着海滩美女哀哀戚戚,“可惜可惜……本王还想走前拐个多情女子……哎哎哎,真真浪费了本王的一身霸气……”
“王八之气!”翻着白眼,夜流云食指虚弹,空中破开一道裂缝,一丝丝银灰色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转手一拉,夜流云将长极踢了进去。随后,在某人哇哇乱叫中,侧身跳入,一同消失。
错落的时空夹缝,一片白雾茫茫,时不时便有轻风拂面,却没有一丝温煦,只是刮得生痛。夜流云和长极一前一后走在其中,大雾慢慢罩在两人身上,缥缥缈缈,如在梦中。
“喂,”长极手里握着扇子一路走得东倒西歪,“你就不能把通道开大一点儿吗?……喂~?”
“……”
“喂喂喂,你,好歹说句话啊~!”
“……”
“……姓莲的,本王如此搭讪可是抬举你的~!”
他话刚说一半,夜流云突然抬手抚上胸口,“哇”的一口血呕在雪白前襟上,整洁的衣袖间顿时被染得血迹斑驳,看上去着实吓人。长极看到,脸色一变,右手顺势便探了过去,毫不费力抓了他左腕,微微闭上眼把起脉来。原来夜流云本来就受了伤,适逢大乱,侵了心神,打通时空又运用禁力,震伤了肺腑,现在只觉得眼前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两耳边嗡嗡轰鸣不断,突然喉间一阵铁锈般的腥甜,他紧紧抿住嘴,下了死劲儿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第二口血。
真是难受……他忍忍没吭声。
“怎么搞成这样?!”长极渐渐皱起眉,“姓莲的,你是喜欢自虐吗?啧啧,一团糟,一团糟……!”说这一手举起准备给他疗伤,却又被推开。
“只是小伤,”不喜与人接触,夜流云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腕,淡漠道:“没大碍。”
“小伤?”长极不置可否的扬眉,悠悠然,纸扇突然闪电般点向他眉心莲图腾,去势汹汹!
夜流云眼睁睁看着劲风袭来,却是有心无力,心中微微叹气,双眸轻合,竟是不管不顾了。那扇风凌厉无比,被扫到绝对能掉下半条命来。长极见他不避五指下更是用力,夜流云手指动了动,慢慢垂眸。果然,那扇锋在眼皮堪堪停住,长极随手点下,落在眉心,没有伤他分毫。这时只听到长极王的讽笑遥遥传来:“连本王三成法力也接不住了,真真小伤。”
哎哎,好象被人嫌弃了啊……
他敛眉不语,开始暗暗将盘胸多时的躁气强行压下。耳边长极正在微微抱怨:“抱元守一,坐下,休息。”说着挥手化出一张圆凳来。
夜流云不耐,轻轻一挣:“不用……”
“坐下!”长极突然暴喝起来,单手将他制在凳中。夜流云想起身,没起来,只得作罢,突然调笑道:“没想到,你也会照顾人。”随即又摇摇头:“不过还是一样暴力。”
“切,什么话!”长极狠狠一瞪眼,伸出一根指头点在他太阳穴上输了一会儿元气,末了顺便戳戳他的头,“本王是新好男人。”
夜流云听此,斜眼瞅了一会儿,不屑:“啊,恕我眼浊,还真没看出来。”
长极哼了一声,指下加力的戳。
“姓莲的。”
“啊?”
“你在心急。”
背部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放松,吐出口气:“连你也看得出来……这么明显吗?”
“嗯哼,你两眼空茫,手若寒冰,面若丧夫,真真好看呐。”长极王笑得极其猥琐,“那人是谁?”
“……长极,你的表情真龌龊。”
“哎呀,本王本性其实很纯良的!”
纯良……?那东西你确定你有?夜流云摇头表怀疑。接着微微侧头,他略一抿唇:“长极,我要你助我一件事。”
“十合八荒之术,你比我要精通些。”
“哦~?”长极眼中精光一滑而过,突然玩味的拉长了鼻音,拱手作辑道:“不过旁门左道,没想到能得妖主欣赏。不知,妖主意欲何为?”
夜流云静静呆了一会儿,然后才抬眼,一字一字吐出:“我要找人。”
长极沉默了很久,道:“本王助你,可以。但,也不能白帮。”
“你要什么?”
长极王轻摇纸扇,笑而不答。
“告诉本王,你想找谁?”
……
你想找谁?
你想找的,与从前那个答案,可还一样?
夜流云轻轻抬起右手,长指搭在左手无名指上,漫不经心地摩挲。
“我要你帮我找了怀。”
果然是了怀。
长极皱眉,终于将扇子扔在一边,“你还不死心吗?!那老和尚就是一个神棍,若他能行,当初也不会让御王得手了。莲清君,这事你比本王更清楚,别忘了那时候你是怎么生不如死的。”
“我没忘。”夜流云不是很在意地道:“不一样的,这不一样。”他仰首望着天上,悠然万里,恰有一片浮云飘过,不禁微微一笑:“了怀,也许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了。”
我要找的是了怀,却只是开始。
殇,你仍在呼吸着,这就好……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呵呵……
御王,你聪明一世,却终不可能事事皆如所料。你道一个夜离殇的死会令我崩溃,确实料事如神。但,你道我真的不知,你杀不了他吗?一个佛舍利不够看,那再加我鬼界妖主的三千青丝护佑在身,终是让你棋差了一招!
夜流云伸手滑过自己耳下乌发,看到其中几撮逐渐变白的发丝,慢慢眯了眼。
接下来,就是尽快找到了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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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已经躺了很久了……
想坐起,可是动不了,于是继续躺着。
突然想到有人还不知道自己没事,那人会难过,那人会等啊等啊等,想着想着,心中不由自主焦躁起来。于是又想坐起,动不了,继续焦躁。
谁会难过?想不起……
谁在等他?想不起……
身子有点难受,不知道怎么了……
于是焦躁焦躁焦躁。
终于,有一日他醒来,看到一间简朴的小屋,以及,自己空荡荡的左袖,慢慢晃了神。有人走进来,带着午后懒入骨髓的阳光味道,声音苍老,却亲切:“施主,你醒了。”
沙哑干裂的嗓子,终于再开启。
……
……
“……云儿……”
某日,夜幽堡聚集了打牌唠嗑嗑瓜子的闲人无数。夜流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对着众人摇头晃脑: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
侧头静等。无人回应,于是继续晃头。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
侧头,还没反应。于是继续……
“正所谓……”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旁有人接口。
夜流云大喜,转头,见来者,无语。回身继续晃头,“正所谓……”一旁衣角被拉住,不得已转头,对上某人眼泪汪汪。
“小云云你不理我……”展某人含泪哭诉。
无视之,继续沉吟:“正所谓……”
一边家主终于开了金口:“晚上去城南吧,早上路过,听说今晚有夜市,灯长明。”
“殇……”夜流云大喜,甩开展翎,扑向夜离殇怀抱。夜大家主眯眼享受美人在怀,同时向展翎射出一梭银针,起身,抱住夜流云准备回屋。耳边仍听到夜流云嘟囔:“晚上什么时候?”
“亥时。”
“哦~都有谁去啊?”
“你我。”
“嗯?”夜流云眨眨眼,看像被遗忘的众人,“就你和我,大家都不去吗?”
“他们有事。”夜离殇温和地瞅他一眼,回头,在某人看不见的地方,冷气全开……!
众人抖抖抖,抖掉汗毛无数……
“啊?”夜流云疑惑,转头看众人,“展二娘,你不去吗?有灯哦~!”
我想去……展翎张嘴,然后迅速被冷气机冰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肌肉僵硬的挤出个笑脸:“那个……我想到寨子里有个酒席,脱不开……”
“那流火呢?”
“宫里有皇宴……”流火迅速撤退,茗韵一路“噢呵呵呵”着跟随其后。
“浮若?”
这位眼睛都不抬:“练剑。”
“那,”夜流云转眼看剩下的众人。清水散人打着哈欠,拖走了扒在夜流云裤腿上的柔。灵鸳慢慢喝完茶,慢慢站起身,慢慢拽住欲上前扑住夜流云的小鸟一只,慢慢转身,拎起泪汪汪的小鸟进了内院。长极王摇着扇子笑,笑,笑……最后“唰”的一声收了扇,悠悠然,沿着灵鸳的轨迹踱门而去。
剩下耶律焱一人干巴巴坐着,怎么也不挪自己的尊臀。
夜流云两眼从他上空扫过,然后若无其事对夜离殇道:“唉,一下子人怎么就全走光了呢?殇,还是咱们自己去吧。”
“好。”这位完全不理在场唯一一位客人,嘴角轻轻在夜流云眼上一触,跨步走向停风院。
风过叶落,吹散身后某人的怨念:“我……也……要……去……啊……啊……啊……”
“殇,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苍蝇?”夜小儿子托腮疑惑。
“咦,云儿有听到什么吗?风大,想来是错觉。”夜大家主做传道授业解惑状。
“哦,有理。”夜小儿子满眼崇拜,“殇,你真博学……!”
夜家主一脸谦虚:“哪里,云儿抬举了。”
你们……
冬风簌簌,耶律大将军独自站在风中,欲哭无泪。
你们……你们……
好生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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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城南。
新年将至,满城都沸沸扬扬挂起了大红灯笼,平日里躲在闺的姑娘小姐纷纷着了红衣罗裙,轻甩香扇,掩了樱唇,偷偷瞟着来往的俊俏公子,暗暗与其对上几眼,眉目传情。大街上透着喜庆,这时,有人挂了一串鞭炮在酒楼二楼,开始噼噼啪啪放了起来。夜流云跟着人潮行进,看到此景不禁感叹:“好热闹!”
“是啊。”夜离殇一边用手臂慢慢将他与众人隔开些,免得挤得难受,一边低声笑着:“这么惊讶,云儿没来过夜市吗?”
本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夜流云却摇头轻叹:“是没见过啊。”随手一指街边挂的一串灯,“这东西,我来了这里才第一见。倒是真的好看……”
挑挑眉,手微微环紧怀中这人,夜离殇淡淡道:“过了这月,下月就快过年了,大年三十比这个热闹,到时我们再来一。”
不自觉咧咧嘴。
这是在安慰我吗?嘿嘿,真是不干脆。
“好啊~!”只要你陪着……
其实并不是要来看灯的,新年过不过无所谓。只要你来陪我,不管热闹冷清……
我都喜欢的。
……
……
嘭――――嘭嘭嘭嘭――――――――!
“啊呀呀……礼……!!殇,礼啊啊啊啊……!!”
……
大街那头,两个身影,一人锦衣俊俏,一人灰袍高挑,何其眼熟。
“啊呀呀呀……捞金鱼……!阿若,我们去……!”
“……”
“啊呀呀呀……猜灯谜……!阿若,我们去……!”
“……”
“啊呀呀呀……临画帖……!阿若,我们去……!”
“……!”
“啊呀呀呀……抛绣球……!阿若,我们去……!”
“……!!”
“啊呀呀……”剑气扫过,展翎摸摸脸,没事。摸摸头发,短了两寸……
“我走了。”
“别嘛……!!我不乱跑还不行……”
嘭――――嘭嘭嘭嘭――――!!
“啊呀呀呀……有礼……!!阿若,我们去看……!!”
“……让……我……走……”
……
……
皇家大院,众官云集,婢女托盘穿梭于人群中。
“皇姐,怎么了?”十一皇子端杯过来。
某禁卫军首领回神,干笑:“没事没事。”
“那,这杯我敬你,给个面子,不能推啊~!”
“哈哈!好,干了!”
顿时,四面八方众官涌来举杯相敬:“给个面子,这杯下官敬您……!”
“好好好~!大家一起喝啊……!!”
嘭――――嘭嘭嘭嘭――――――!!
“哦……礼啊……”流火举杯,“来,干了……!!”
……
……
一棵无名树,一女子横陈树杈之上,手握女儿红。
“人人都很开心呢~!”茗韵一口酒下肚,醉眼迷离。
嘭――――嘭嘭嘭嘭――――!!!
“嘿嘿……礼……”轻轻将酒壶抛在地上,听它发出清脆声响,“真是好东西……” 随即起身,飞速离开。
远远的山头,一个声音渐行渐近。
“小贼……你再跑试试……说你呢……!就你!哎,别跑……还俺酒来……”
……
……
“大师兄……”
“嘿嘿嘿……”
“大师兄……”
“吼吼吼吼……”
“大师兄~!!!”
“灭哈哈哈……”
“大……大师兄……”
“挖咔咔咔……干嘛……?”
“别放了……师傅发现绘宰了咱们的……!!”
“没事没事,礼而已,咱又没点炸药。”
“可是……”
“老子都说没事啦~!!阿,这个好~!带形状的!师弟,点火!”
“大……师……兄……”
“啊――!你们,你们两个孽徒!!回来……!!”
……
……
新的一年,当然要热热闹闹的啦……!
至于长极等其他众人,咳咳,咱们,咱们春节回来再续……(长极挤进:“新年好阿,各位美眉……”被清水踢飞:“新年好啊各位大人,有哪位大人想除妖没有?本三人法力高强,人到妖除,而且还包办各式婚庆丧事,当然,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绝对是您的第一选择……!”被众人踢飞之……)
“……丙角……皇初……贪天貌……祭双全……”一条奔腾咆哮的长河前,长极王临江而立,一手轻抬,掌心遥对江心,另一手背于身后。随着低低迂回的浅吟,江水似乎有一时的异样,渐渐,竟有回音响起。
“……乙坤……十六繇……陆子千碑……兵解……仓皇……仓皇……”
江水滚滚,江心有水流汩汩而出,完全不受常理所制,悬浮于半空,日光透水而过,圆滑莹润,璀璨晶莹。
徐徐微风拂过,将他鬓边发絮尽吹于脑后,长发似张似狂,飞扬在风中:“……九界之上……卯戌之变……无相……知法……陇乾……个中……个中……”
“中”字未落,湍急的怒浪突然减了去势,整条大江逐渐慢了下来,好不诡异。其上的圆润水球轻轻旋转着,晶晶点点,长极拂袖,声势骤起:“得自,涅磐之,以初窥天境!逐落于荒芜道,亦为,亦不为……知得,知不得……通十合……愿兮……?”
“焚三经……”对着水球遥遥一挥,隐于袖中的修长五指虚虚一顿,掌中焰气喷张,宽大的紫色袖袍在半空漫卷而过,顿时,四周声势大作!长极王半嗑上眼,妖色浓重,半晌开口:“……借八荒……可得……归乎……!”
空气胶着,巨大威压铺天盖地肆虐而出!
“归乎――!”有如实质般的声波缓缓流泻,呈放射状向四周扩散开来,隆隆而过,仿若就在耳旁,轰然炸响。
整个长江瞬间静止。
长极五指虚合,垂于身侧,对那江天一色笑道:“成了。”
“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吗?”
一旁的夜流云只离了他几步远,一直看着,这时嗤笑:“又不是第一见到,怎会不知。”
长极一摸鼻子:“本王倒忘了你以前见过。”随即无趣的撇嘴,对着江面一挥袖袍喝道:“起……!!”
哗啦啦――!
水球轰然炸裂,淋淋沥沥洒了漫天珠华,阳光折射透过,最终形成一道瑰丽无比的水帘。长极单指一点,便见那水幕徒然暴涨,上面迅速飞闪过众多凌乱毫不相干的画面,许多人脸一个接一个出现,定格,再消失不见。长极对后面的夜流云一咧嘴:“本王能做得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便简单了,夜流云点点头,上前几步,对着那面水帘凝神而立,口中音成一线,缓缓吐出。
“八荒之内,荒寺山宅,可有了怀?”
水幕一阵抖动。
然后,便在阳光透射下,一所简制木屋展现在二人眼前。
“这是……”夜流云看着那座巍峨高山,“箕尾山……?”
长极挑眼:“似乎是。”然后事不关己摇摇扇子,“那地方可不好找呐……!”满脸你求求我就帮你啊的欠扁模样。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送过去?用踢的!夜流云嘎嘣嘎嘣掰着手指头:“这个不劳大驾了。”
“好吧。”这厮一脸扼腕。
“你确定不悔?”长极细细眯着眼,用两指倒拎起折扇:“了怀那家伙……本王信不过。”
夜流云轻轻侧头,抬手卷过耳边一缕半白长发,手心,不知何时躺了一串佛珠。
“他若信不过,我也无法。但,总要试试。”
许久,长极仰首叹道:“罢罢罢,你要去便去,我也不阻你了。”而后突然一笑,“莲清君。”
“嗯?”
“这是本王第一见到你为一件私事如此热忱……”
夜流云停下手上动作,盯着他:“不好吗?”
“怎会,怎会?你当该如此,莲清君,纵是该鸣于九天,却为何非要自掩锋芒?哈哈哈,如此甚好!”
眼光一柔,夜流云点头:“你眼倒利索。”
“此去不知要费时多久,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应一下这边。”
“啊?”
夜流云也不理他越来越黑的俊脸,微笑中三分奸诈:“我去了那里,自然顾不到这边了,你便帮我一帮吧。啊,还有,灵鸳也该要来了,就留给你应付吧。”说着扬袖而起,身子轻飘飘浮在半空之中,倏尔向东飘出十几里。
他一扬手,一道碧影划来,射入长极袖中。
“此去归期不定,有事便用这个找我。至于你的身份,先不要暴露,就用我的皮相吧。”
声音越来越远,终致归为虚无。长极愣了愣,这才从袖中掏出那枚细小的碧绿耳饰,半晌,破口大骂:“姓莲的,你当本王是什么,你的跟班随从下属小弟吗?!姓莲的你给本王说清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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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尾山并不好找,不过是对一般人而言。他夜流云好歹也曾是一界之主,那地方自也算是好找的。
上了山,到是密密的红叶枫林,时值初春,但此山仍然火红绚烂,自是一番摄人心弦。夜流云背着两手,脚步沾地穿林而过,面对此景却撩不起一丝心弦。只是骤然忆起那时,两人漫步林中,在那巨石之上,一人站,一人坐,任那秋叶拂过,拨乱两池春水。
如今却只剩惆怅。
罢罢,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徒添烦乱而已。
脚下轻点,转瞬间便出了枫林,再往前看,哗哗水声传来,一时只觉得豁然开朗。
清澈山泉边,有一与之前水帘中所见一般的木屋。门扉微阖,想是有人在里面。夜流云想着便要入内,突然周身一个激灵。
一缕缕,一丝丝的。
杀气!
一道黑影直直冲着面门激射而来,夜流云侧身,两指不慌不忙对着它轻轻一弹。
叮――――当啷!!
有东西被钉入身后大门,木门被大力甩出,隔了十几米才猛然摔在地上。已经破损的木门正中,一枚铜钱被斜斜插在上面,嵌入。
一滴冷汗划下,偷偷摸了下手,汗湿掌心。
屋中,斜坐了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的人。他抬手举杯,缓缓抿了一口,黑色玉石杯之上,有只过于苍白的手,其中暗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只见那人微一侧头,眸光流转,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好久不见,妖主,别来无恙?”
见鬼了!这人,怎么知道他要来的?!
靠……了怀,死和尚……你不会已经变成一缕冤魂了吧……?
微风拂过窗台的一盆兰草,枝叶轻摇,飘散出一缕缕清新香气。幽静简陋的小屋被夕阳的残光笼罩,竟也显得格外雅致。道道霞光射进来,映在桌面,椅背,蜿蜒而过,最终爬上角落那张木床,火红火红,照映出其上清清冷冷一个背影。他就静静卧在那儿,像是睡了,不曾移动过分毫。
吱呀――――
门被从外面推开,立刻,床上的青年右手滑向斜侧面,不经意抽动了一下,但当听到来人吐息时,又渐渐垂于腰侧。
刚进来的人显然不知道自己适才堪堪从鬼门关荡了一圈回来,与其仍是说不出的苍老亲切:“施主,吃饭了。”微弱的晚霞照在他脸上,皱纹交错,俨然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双目炯炯有神,阔鼻方唇,正气凛然,自是一副宝相庄严的得道高僧模样。
床上青年好似没听见一样,仍是静静躺着。
那老和尚看了也不恼,放下手中的托盘,然后从盘中拿出三碟素斋,依摆在桌上,才道:“饭菜是老衲自己煮的,只是平常人家的油盐酱醋,施主若信得过老衲,多少吃一些吧。再如此耗着,垮了身体,总说不过去。”说着他看看丝毫未动的青年,那背影,显然极其不信任他,再看看菜色,老和尚摇头自语:“怎么这么倔,三天都不吃老衲的饭,怪哉~!难道老衲手艺,真的如此欠佳……?唉……悲乎……悲乎……!”
终于,床上那人动了动,启唇:“……云儿……”
那老和尚轻轻掂了碗饭,推了张椅子坐下,开始挑盘里煮的水嫩的青菜,一边嘟嘟囔囔:“你那云儿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这青菜豆腐实在些……”
“……云儿……”
“这名字三天里你也叫了二百七十来了,还不是怎么叫都没反应?何必这么想不开。”老僧放下碗,叹道,“施主若是还不吃点东西,只怕不用这位云儿来找你,你也已经没力气睁眼看他了。”
“……”
那老和尚似是脾气极好,也不管青年根本不甩他,仍是在一旁滔滔不绝,努力劝说:“施主正值年壮,大好的青春还不曾耗费,怎就这么个苦大仇样?年轻人嘛,就应该朝气蓬勃,当然,太盛气凌人就不好了。不过年少气盛是对的,你看老衲,已经是根老木了,但我心仍向往朝阳啊,可是你看你,一个大好青年,整日不吃不喝,为情所困,萎靡不振……”
“……”
“估计就是你那云儿来看了,见到你这副模样,也要丢下你不管了。”
“……”
“施主,你真的不吃?”
“……”
“施主,老纳照顾你这么久,好歹给个面子?”
“……”
“……施主……你在听老衲讲话吗……?”
“……”
老和尚停下,叹了口气,慢慢踱到桌旁倒出一杯滚烫清茶,吹着气趁热喝了,过一会儿才道:“不说便不说罢,老僧本就没指望感化你。”说着拂袖便往屋外走,边走边随口抱怨,“唉,没想到,传说中的夜离殇竟是一个冰坨,真是难为莲清君了……嗯,不对,如今是夜流云了啊……”
此话一出,果然,身后空气突然变得焦灼,冷冷清清的低音在小小木屋里格外响亮。
“站住……”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左袖空荡,却仍显剽悍。青年背脊一挺,双目中眸光犀利,其间弥漫的浓浓冷意,即使是个平常人也能感觉到。
狭小的空间中,剑气纵横。
“我没告诉过你名字。”不论是他自己的,还是云儿的。“你怎会知。”
堪堪走到门口,老和尚转身说得老实巴交:“施主第一天晚上梦话说漏的。”
“你以为我会信?”
“会……”一道剑气险险划过耳垂儿,和尚改口亦是老实巴交:“不会。”
夜离殇手指轻轻放在床沿上,一下一下扣着,两眼牢牢盯着他不放。老和尚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几近昏睡,终于在口水即将滴下时,等来这冰块儿的冷言冷语:“你究竟是谁?”
“呵呵,”和尚两手收在宽宽的道袍里,笑得极有大师风度,绝对的温文有礼飘然出尘正气凛然老实巴交佛法无边拈一笑:“得施主询问,真真三生有幸。老衲法号了怀。”
“云儿在哪儿?”
“不知。”
夜离殇微微眯起眼,手指再上移,“你,不,知?”
“是……是不知啊……”又一道劲气,和尚回答的极度诚恳。
夜离殇定定看他,什么也不说,最后连手也收了,又默默躺回床上。
“施主莫急,”了怀看起来倒是心情极好,“可愿等上两日?”
“施主可知自己身在何?”
慢慢转过来的容颜上大雪冰封,眸子黑得赫人。了怀也不指望他说话,继续说得恳切:“说不定会吓你一跳哦!”
“……无聊。”墨眸缓缓转回。
“不想知道啊……”了怀也不介意,看看桌上早已经凉了的饭菜,重又把他们放入盘中,满是皱褶的脸上,笑得开怀。
“没关系……呵呵……咱们两日之后,个中机缘,尽见分晓……”
莲施主,你我,也要因这机缘,见上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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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妖主别来无恙?”那个人拿着杯猩红的像血一样的美酒,对他遥遥举杯,一手拂过袖际流苏,动作优雅,也尽含杀机。
夜流云两手拢在一起,长指轻轻抚上左手手背,停在食指均匀优质的骨节,细细摩挲。良久,才好似惊醒一般啧啧叹道:“确是好久没见,不过御王还能记得在下,倒是着实让在下大大惊异了一把~!”
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御王狂妄一笑:“天下人,本座记得不多,妖主,恰恰是其中一个。”说完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挥手随意将黑玉石杯抛向一旁,那玉杯一闪便到了半空,却在行至最高点时,无声无息爆成一团粉末,洋洋洒洒,散在风中。清浅酒香微微荡漾,飘散,终至虚无。
夜流云心下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清冽酒香,不是浓郁血气。
虚界至尊,御王,性喜食人,嗜血,脾性多疑,其残暴嗜虐的心性,早已在众界中广为流传。
了怀,幸好幸好,你还知道自己那两条腿可以用来逃跑。
“如此闲情,御王可是来赏的?”夜流云微微叹气,“却是赏到别人家来吗……?”
御王侧头,灰发因这这个动作垂落在脸旁。
“妖主,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仍是不知死活。”
夜流云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来,盯着那人,目光灼灼:“你要杀我吗?”
“……”
夜流云死死盯着他,又笑着开口:“不对,应该说,你要再杀我一吗?”
御王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头,淡然道:“有何不可。”说着抬手劈下,巨大威压呼啸扑来!
顿时周围器物俱毁,本就不结实的木屋轰然欲倒!
“该死……”打到左胸了……
“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御王站在木屋正中间,射过来的目光有如盯上青蛙的毒蛇,一扬手,掌中现出一只墨玉瓷瓶,“这东西真的不错,你用过的,只是没有注意到。”
“……”胸口越来越痛了,夜流云紧紧抿唇,“是吗……”
“它很特殊,用在特定的人身上,才有效果。”御王漫不经心地把瓶子收进怀里,“本座为了对付你,用去了整整半瓶,真是浪费呢。不过,效果还是有的……”说这一抬手,夜流云躲闪不及,右肩被拉开一道又长又的口子,鲜血顿时染红白衣。
“它让你行动迟缓了。”御王一笑,“这一点,足够杀了你。”指尖黑气一丝丝溢出,慢慢腾起,将他笼罩其中。
流苏摇曳。藏于其中的手如厉爪般张开,虚抓!带出五道血印,慢慢将长衫浸得面目全非。
“唔……!”真是讨厌的毒……
“那么,”御王轻轻弹掉指上还在向外溢出的黑色无气,淡淡道:“差不多该了结了。”黑气急速游走,弥漫,所过之,桌椅尽毁,发出“呲呲”的响声。煞雾猛然张裂,向着夜流云当头罩来!
黑气罩身的那一刻,瞬间,所有负面的思想扑面而来,怎么挡,也挡不住。
――杀了他……杀了他们……!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
――妖主,这是你的责任!你,推卸不得!
不要!他们不行……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没做过,我怎么能……我怎么能?!
――……哈哈,哈哈哈!妖主……保藏祸根……其……心……可……知……!我们不介意……将你一起诛杀……嘿嘿……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是啊。我是需下十八狱的妖祸,一生孤寡的煞星。沾了无数人的心头血,好人的坏人的,碎了无数人的命魂,好人的坏人的,施用了无数禁忌的道法,甚至,掏心挖肺,忍着恶心,将所有东西,一一蚕食。眼瞳中,藏的是最耀目的红,妖艳勾人,那是,浸染过了无数生灵的血,才得以生成的……
所谓赤瞳……!
不过,便是如此罢了。
真是……肮脏。
飘渺云烟中,只有一个声音忽轻忽慢,似缓似急。
“忍耐了这么久,歇歇吧……”那个声音在笑,犹如大提琴划过,“让另一个你,解放吧……”
好困……
“……好……”
轰――轰轰――――――!
木屋似乎再也经不起打击,终于摇摇晃晃,在一瞬间倒塌!巨大的声响在林间回荡,惊起无数飞鸟,烟尘在空气中弥漫荡起,着主了全部视线。
御王皱起眉心,待再挥袖拂清尘埃后,原本该在面前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逃了吗……被救走了……”
“也罢……妖主,本座就看你能逃到几时!”说完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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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施主安好?”
“你……”夜流云靠坐在一块儿巨石旁,全身伤口都在流血,眼前只看到一个人影不停晃来晃去。
“……了……了怀啊……?”
“是。”
肩膀上突然一凉,又股清新的药香传来,夜流云待晕眩过去,这才看看四周,道:“这是什么地方?”
了怀穿这件朴素的黄色法衣,衣摆已经被洗得发白,虽面目衰老,却仍然气度不凡。他将药膏一点点细致涂在伤口上,答道:“老衲陋斋下面,有一条暗河。”
夜流云看看左边一条不小的河,想起自己对这位老和尚的了解,终于忍不住挂了满脸黑线:“……逃跑暗道?”
“阿弥陀佛,莲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和尚也是人,老衲只是以身作则而已。”
相信你才有鬼~!
嗡――――
捂伤的手一顿,夜流云看向了怀:“什么声音……?”
和尚只是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顺便也拉了他一把。
“时候不早,老衲来送施主一程吧。”了怀将夜流云拉至河旁,看着奔腾不休的河水,指着不见底的河心,转头对夜流云说:“你的愿望,就在这里。”
“我……不懂你的意思。”
“莫急,莫急。施主来此地,不也是寻个方向吗?如今,老衲就将这方向指给你。”了怀一笑,左手在夜流云胸前一划,顿时掌中多出一串小小佛珠,“这佛珠,老衲就收回来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说着右手两指使力,陡然间在夜流云肩上一点,眼睁睁看他坠入河中。
“什……!?”
“那河里有块儿白玉,它会带你寻着你要找的那人。莲施主……此去一路小心……见到我好友那不争气的徒弟,便出手帮他一帮罢……好自为之……”
眼前是暗色的河水,再也听不到上面一点声响。肺部在叫嚣,夜流云捂紧仍在流血的肩膀,慢慢沉入河底,只听到水流翻腾的声音。身子越来越沉,却无法动弹,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流势越冲越远,直至,身边不再有任何波动。
咦?!
夜流云睁开眼,浑身一震。
入眼是个溢满河水的潭,潭水清澈,却不见底,可见真的很。令人惊异的是,夜流云抬手撩起一捧潭水,再高高洒入潭中,竟无法撩拨一丝涟漪!
“温润无波呵……”夜流云若有所思,“箕尾山……果然……”
“箕尾异水,蕴有白玉,白玉……”
潭之下,有一物,若隐若现,依稀,白光闪过。
纵身向下探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能看到那闪着摄人光芒的玉石,在无波的水流中,异常动人。他轻轻落在一旁,伸手,掌下一片温凉。
唇角,轻轻撩起一抹浅笑。
“就是你了。”
白玉莹润,在扭曲了空间的潭之下,流光异彩,熠熠夺目。
……
暗河之上,了怀慢慢将佛珠纳入掌心,用力,一点一点磨成粉末,撒在河中。仍是同样的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一切皆有缘,莲施主,你的孽根,早在那时就已种下,只是现在你仍不知。不过,说是孽根,其实,也不过是情根啊……”
“唉……这是老衲管那么多做甚?!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搬家吧,箕尾山也不能住了。可怜了那枫林美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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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白玉从河里游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流云挣扎着爬上岸,马上倒地不起。看看肩上还在流血,夜流云摸摸下巴:“御王,你果然是一切下三烂招数的始祖啊,唉唉唉,可怜了一件上好的云绸丝衣。”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未待夜流云回过头,耳边已传来稚嫩童音,轻轻冷冷:“你是什么人。”
这声音……
回头的时候,一瞬间,夜流云张大了嘴巴,大脑彻底死机。
不等他说什么,那黑衣小童又道:“夜家重地,擅闯者,杀无赦。”
“……”
不是吧……
不会这么巧吧……?!
不是这么倒霉吧……?!
老天啊……你还想玩儿我玩儿到什么时候啊啊啊……!!
这人……这人……
怎么可以和老爹长得这么像……?!像就算了,怎么可以气息感觉全部都一样……?!
等不到回答,那小童又问了一遍:“你是什么人?”
“……”九成的可能,我就是你儿子……
夜流云干笑一声,刚想站起来,肩膀上一阵阵的剧痛令他皱眉。奶奶的……御王,下见面,定要向你讨回这一爪之痛。
许久等不到回应,黑衣小童不耐烦的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强迫性地把他的头向上抬起,瞬间,小童吸过一口气。盈盈月光下,露出的一张脸上看不到表情,那鲜红的血迹倒是无比醒目,满脸都是。
小童一张冷脸上闪过丝讶异,手上更使劲了点儿,把他拽到面前,两张脸几乎要碰在一起。
“受伤了。”
“嗯。”夜流云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
“从哪儿进来的?”小童看看四周,试图找出他进来时的踪迹,找了半天仍然什么也没找到,只能放弃。
“……”夜流云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指旁边:“那儿。”待看到小童似笑非笑的抬眉,他扭头一瞧,指尖正对着一条连狗都淹不死的小溪,于是无言,心中咒骂了怀死和尚一千遍阿一千遍。
“这里是……?”
“夜幽堡,棋岚院。”
棋岚院,不是很久以前就荒废了吗。
“那个……”夜流云尴尬的放下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是……夜离殇……?”
“……”眼看他眼中突生的警惕,夜流云忙挥挥手道:“呃,我没恶意的……唔……”右肩上的伤口被无意中再度扯开,立刻,鲜血汩汩而出。
小童看了他几眼,慢慢站起来,淡然道:“你走吧。”小巧白嫩的食指从黑色长袖中伸出来,指着东边一条小路又说:“从这里一直走,那边是夜幽堡的后山,防守稍微松一些。你若能出去,再走几十里路就能找到大城镇,兴许这些伤还有得救。”
夜流云蒙蒙看着他,脑袋里嗡嗡作响,张开口,喏喏地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那双漆黑如墨的眸,看过无数,早已印在了心里,如冰似焰,却从没有现在这么冷漠过。
“没事……”苦笑着自己多么不切实际,竟是希望他多看他一眼吗……?幼年的殇,根本不认识自己。胡乱按住伤口,他吸了口气,强笑道:“好吧,我走便是。”
拍拍沾满灰尘的长袍,夜流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向东走去,却是一步三回头。好歹看不到他的殇老爹,所以,看看变小的爹爹,借人思人,这总可以吧?呜呜呜呜爹爹小时候好可爱啊啊啊……!
“擦擦你的口水。”身后突然响起某人的恶毒言语。
“……”
丢人……丢到十几年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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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着二郎腿斜躺在贵妃椅上,白衣少年怀抱一壶上好雕,醉眼看着窗外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要不要见他呢?”白衣少年摇着手中酒壶,遥看着人头攒动,不久又自语:“可是,让我去看一个小孩儿,这就是了怀死和尚的意思吗?”
壶中酒水撞上青的瓷壁,传来细微的声音,百年沉香,顺着瓶口轻轻飘了出来。
果然好酒。
“呸。”夜流云酒瓶抛到身后,咣当一声,砸了一壶好酒。随即长身而起,慢慢向客栈外踱去。
那是他,只要是他,便什么也不用说了。
唉,还是去看看吧……
走过人群拥挤的大堂,顺便在掌柜那里结了一晚的房钱,举步出门时,正与三五个劲装大汉擦身而过,耳边隐约飘来几句言语。
“……向霄九亲自带了人去……夜家……凶多吉少阿……”
“……向霄九……那魔头……真个是杀人不眨眼……!”
“……嘘,小声点……”
脚步一顿。夜流云仰首望天,抬手拦下那几个大汉,淡淡道:“几位,恕在下冒昧,想问个事。”
“啊?干什么?”为首一人看他一身打扮,警惕答道。
“不好意思,”夜流云抱歉地笑笑,“在下想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向霄九,是个什么人?”
“向霄九……”那人怪异地看他一眼,沉吟半天,终于环顾一下四周,悄悄凑上前在他耳边道:“向霄九,魔教教主,是个嗜血魔头,善于用计,尤其是为江湖人不齿的,下三滥的下流招数。杀人最喜腰斩,而且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大煞星。”
“那么,”夜流云眼皮一跳,“这夜家……”
“这个你都不知道?”那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夜家,夜家!当今天下,敢以姓氏称雄于世的,除了轩辕皇室,怕也只有夜幽堡的夜家一脉了。唉,可惜呀……可惜……向魔头发了夺命帖昭告天下,要夜家所有人项上人头。凭他那毒辣阴损的招数,唉……过了今夜,不知还有没有夜家了。”
“是吗……”夜流云慢慢将手背在身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瞳孔,红光一闪而过,“多谢相告。”
那人默然摇摇手,领着一帮人走了。
慢慢摩挲着指节,夜流云心中念头一个接一个的飞闪,渐渐淡定下来,望着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万里无云。
夜幽堡这一趟,若是不去上一去,恐难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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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身上带了银子,也幸好十几年后的银子在十几年前也同样可以用。匆匆在一家面馆吃了饭,走在大街上时,买了顶纱帽,随手戴上,就这样遮了那张和夜家人有八分相像的脸,这样也能免去许多误会。甩开袖摆,脚尖轻点,顺着来时的原路向夜幽堡的后山急奔而去。
希望能赶上……
穿林而过,入目的全是肢体残骸,摸摸旁边枝叶上飞溅的血液,早已风干了,显然这些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
“这回,麻烦大了……”看着手指上泛绿的血,夜流云唇边溢满苦笑。
血里有毒,还是剧毒。搞不好全堡的人都已经中毒了。
心中暗道不好,夜流云脚下生风,飞快度出几十里地,瞬间,便看到一角亭台,正是棋岚院。
血腥味浓重,胸中的不安缭绕不散,脚下不禁又快了几分。待看到棋岚院全景,夜流云吸进一口气,这才控制住不让双手颤抖。
慢慢走近去,最先看到四名侍人,脸朝下趴在地上,已经死了。四个人身上无一完好,尸臭已经招来了一些蝇虫。夜流云看着,嗓子火烧火燎,几乎发不出声来,手指在颤抖。只是没看到有孩子的尸体。
“……夜……夜离……殇……”
无人应答。
不在这里……一定是不在这里……!殇他……怎么也不能死……!
“……夜离殇!”
拖着沉重的两腿,开始在巨大的夜家院落里不停地找,不停地找。扒开死尸,看有没有幸存者,翻找着所有身形幼小的尸体,却又怕真的在这些人中找到了他的。
“……夜离殇!”
“……夜离殇……你在哪儿?”
“……夜……离殇……”
“……殇……殇……殇……”
“……”死死咬住唇,夜流云看着自己满手血污,可是,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不久之前,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走在许许多多尸体之中,慢慢寻找着,找着同一个人的尸体……
口中渐渐有了相同的甜腥味……
“……殇……”
缓缓地,不远一堆尸体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如同回应一般传来。
“……嗯……”
几乎不曾思考,直接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扒开几具疑似死士的尸体,渐渐现出里面,这些人所保护的小小躯体。
夜离殇稚嫩的小脸上染满鲜血,双眸轻轻合着,虽然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他仍在呼吸。
他微微睁眼,看了夜流云一眼,又合上:“……是……你啊……怎么又……又回来……来……了……”
“殇……”夜流云小心将他抱起,护在怀里,摸摸他的脸,摸摸脖子,再摸摸手臂,最后停在心脉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放心了,呵呵笑了起来。
眼角两道泪痕划过。
“没事了……我来保护你……殇……爹爹……”
“这,换我来保护你……”
眼皮密实的紧闭着,睫毛颤动,抖了抖,最终缓缓睁开。身下是柔软的床褥,触手丝滑,应是上等面料,他怔愣了许久,这才将两眼转向窗外。
已是夜了。
屋外,萧声呜咽。
一瞬间所有记忆席卷而来,夜离殇咬着唇攥紧手中锦被。
父亲被招去皇宫,那帮人便伺机而动,在夜幽堡的日常水源里下药。娘死了,他的书童替他当了一刀,还有那个小他两岁的弟弟,在他眼前被斩成两段。
一滴眼泪悄悄落下,滴在被上,又迅速被一只小手抹去。
“为什么要救我。”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萧声转而温婉缠绵。夜离殇咬咬牙,轻手轻脚下了床,这才奇异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一点都不疼,扒开衣服,只见得里面莹白如玉,毫无瑕疵。他悄悄走出门,环顾四周,只有一间卧房和一个后院,朴素又不失华美,应是客栈的上等房间。无暇注意这些,他来回看了半天,终于,在院子角落的大石上找到了要找的人。
月光下,那个人一身白衣,俯首弄萧,衣袂飞扬间,直有如九天之外的逍遥散仙一般。
夜离殇看着他,又问一遍:“为什么救我?”
“……”
“为什么?”
那人终于停下,侧头望望他:“我想救你,便救了。”
“为什么。”夜离殇紧盯他不放,“救人总要有理由。”
“真是的。”那人似有些懊恼的以萧抵额,而后摆摆手,道:“那么,就当是还你昨天对我的指路之恩吧。”
夜离殇小小皱眉,“我不觉得这个理由充分。”仰头细细打量他,半晌,才扭头冷淡道:“总之,多谢相救,我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吧。”
“……你怀疑我吗?”
“是,”夜离殇毫不尴尬的点头道:“我不相信任何人。”
夜流云一怔:“那为何……”在十几年后的你又为何如此信任我……?想想又释怀一笑,“算了,我也不求你信我。只是如今的你毫无能力,如何自保?……咦。”突然他耳朵微不可察的颤动一下,右手上长萧遥指五米外的梧桐老树,斜挥而过,立时三五个黑影闷声掉了树。
夜流云看也不看,叹道:“第五批了,唉,真是前仆后继。”
夜离殇过去拎起一人,扒下面罩一看,那人已经咬牙自尽,不用想其他刺客也一样。刺客颈后一致纹着黑色盘蛇刺青,正是魔教标志。若是魔教,那八成就是冲着他来的。想即此,他暗暗泄气,这些人要是如那人所说已经来了五批,那若是他落单,后面还不知会有多少批。
“如何?”夜流云走到他面前,轻轻伸出一只手。
“可愿与我同行?”
夜离殇静静垂头,没有回答。
夜流云等了半晌,无所谓地笑笑,缓缓收回手,“无妨,你便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我答复也不迟。好了,夜了,回屋吧。”说完又转身抚弄起手中长萧,不再理他。
他看着那人,然后慢慢回屋躺下,看着窗口月光洒下,洒了他一身,又忽然忆起那人也是银月披身,立于石上,恍若飞升。
于是失神了一夜,屋外,萧声渐起,缭绕于院中久久不散。
于是知道那人在后半夜也没有回房间,只有飘渺的萧声,忽缓忽急,告诉他那人仍在附近,确实没有离开。
两个人,均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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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院门就被人敲开,原来是店小二早早送来了热水和早点,甚是周道。夜流云客气地把他遣走,一回头便见夜离殇站在门口看着他,两眼中血丝纠结,于是好笑地把脸盆端进屋里,然后把他推到身前,拿了毛巾为他擦脸。
待擦完了脸,夜流云才老神在在地问:“昨夜没睡好吗?”
夜离殇脸上难得有一丝不自在,努力冷声道:“不关你事。”
真不乖。夜流云撇嘴,接着又拽他去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开始帮他梳头。夜离殇怔了片刻,皱着眉头问:“你在干什么……?”
“替你梳头啊……呀,别动!”
“拿开,拿开!我自己来!”
“不要,让我来嘛~!小孩儿就要有小孩儿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自己来?!喂说了让你别乱动!”
“放手!”
“不放!”
“……放……唔……”夜离殇终于哼哼着妥协。
“嘿嘿,”夜流云奸笑,“坐好,梳了头去吃饭,吃完我们要赶路。”
“你怎么知道我会与你同行?”夜离殇不再抢梳子,转而把玩桌上一个小小发簪,眼睛不经心瞥着他,“我有个条件。”
“嗯~?”玩味的拖长了音,夜流云手下一顿,轻笑,“说来听听。”
“你的武功,可算上乘?”
夜流云一转眼珠,“就这江湖来说,无人能敌。”
“那么,我要你教我武功。”
“可以,”夜流云沉吟良久,最后点点头,“只是,我不会当你的师父。”儿子是老爹的师父,估计是个爹都会受不住这打击。
“好。”夜离殇点点头。
“既然这样,”夜流云顺着他的发,找了根粗绳绑好,给他扎了个马尾,“好了,去吃饭。”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拍手,他又转过身笑道:“以后,我便叫你小夜吧。”
当然,得到强烈反抗:“不要!!”
直接被某人无视。
两人不再说话。饭后,匆匆结账,夜流云牵着年幼的夜离殇,现在被称为小夜,右肩挂着个不大的包袱,向南而去。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小夜对着牵在一起的手瞪眼。
“哦……”夜流云突然捧心向天,“亲爱的,你终于想到要问我是谁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小夜甩开手直接往前走,“当我没问。”
“哎哎哎,别走嘛,”夜流云摆摆头,忙牵住他的手,“你叫我流云便好。”
“姓流?好奇怪。”
夜流云干笑,无语。总不能说我姓夜是你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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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一直向西。走了三四个时辰,期间打下四批蒙面黑衣人,武功奇差,也敢来当冲锋,自然全部作了小夜的陪练。
“你太注重招式了。”夜流云往支在篝火上的十来串鱼肉上撒佐料,一边对仍在黑衣人包围圈中的小夜嚷嚷,“忘掉那些古板的东西,试着去寻找一下剑的灵魂,天人合一,天人合一!啊呀,等下别忘了搜搜他们,值钱的都带上!”
小夜黑线压顶,手上舞得更快:“你给我剩下点儿,我还没吃呢!”
“知道知道。”
热身运动过后,小夜坐在夜流云旁边,甩了甩额前湿发,抢走插在火旁还剩下的最后两串鱼,这才慢条斯理吃起来,一举一动都彰显出他的家世良好。看得夜流云一阵感概:“男人,就要大口吃肉!那才是男人。”
“……”慢慢咽下鱼肉,小夜低头状似随意:“下衣服自己洗,去油渍的方法我想你应该比我精通,就不要麻烦我了。”
夜流云瞬间矮下几分,赶紧把手里还没送进嘴的食物奉上,万分委屈:“不过说说而已嘛……”
小夜看都懒得看他了。
……
“流云。”
“嗯?”夜流云回头,嘴上油光锃亮。
“你一直往西走……”小夜若有所思看着西方,“是为了什么?”
“……被发现了?”脸上一副“你竟然看出来了”的惊异神情。
小夜郁闷:“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拍拍手上的食物残渣,擦干净嘴,夜流云这才把眼睛对着他,伸手入怀掏出块儿通体莹白的圆润玉石来。
“这是……”
“等等,”夜流云食指竖在唇边来回摆动几下,眼睛亮亮的,笑意盈然,“你看。”
只见那块儿白玉上,隐隐约约竟升起一道白烟来,直直向西射去,就像一条细线般缭绕不散,仿佛那头正牵着另一个东西。夜流云朝着西面走了几步,那白烟一阵颤动,似比刚才又浓重了几分。
“看到了吧?我要找一个人,他也许就在那里。”
小夜点头,心里却为这一奇异现象暗暗惊诧。试问,有多少凡人能得以一窥这种无上仙器呢?当然会惊诧。
夜流云突然一把将小夜抱住,不顾他反抗,头颅埋在他肩胛之中。好一会儿,才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虚软的舒出口气,呵呵笑着。
“我找那人很久了,那时以为找到了,结果找到了你,却不是他。”
“不过,这一定能找到吧?若……若还不是……没关系,我便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他。”
小夜渐渐不再挣扎,摸摸他的头,觉得这发也挺顺滑的,黑黑亮亮,透着一股淡淡香气。
他笑得……眉黛如山……
真好看。
于是,他摸着那人的发,做了从前绝对不屑于做的事情。
他安慰着他,说着:“是的,你会找到的。我会陪你找的。”
又走了一段,路过三个小镇,翻了两座山,终于,在翻第三座山的时候,怀里的白玉一阵颤动。夜流云激动得把它拿出来捧在手里,只见上面缭绕浓浓白烟,直射山顶,线一般绷得笔直。
“快了!”夜流云牵起小夜的手,脚尖在地上一点,随即纵身在山间穿林过树,瞬息间,以至山顶。小夜身不由己被拉着手跟在后面,眼看四周景色飞快闪过又迅速被抛到脑后,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强!好快的身法!夜家从不缺高手,有许多江湖高人都是甘愿投入夜家当食客的,只是这宫中巨变,父亲带走了大半的人手,向霄九的夺命帖是跟着他的刀一起飞来的,再想求援已是太迟,否则,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但,纵是见过江湖盛名的轻功高手风飘摇,这流云的身法,还是不禁让他乍舌。
跃至山顶,入目一座不小的庙宇,袅袅轻烟环绕在屋角徐徐升腾,不时有善男信女进进出出,看来香火颇盛。夜流云头上戴着纱帽,遮了脸,但从柔韧身形上仍能看出年岁不大,此时手上还牵了个俊美孩童,加上他卓越身姿,立刻引来不少人驻足。
“这位小施主,可是和家人走散了?”夜流云回过头,见说话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和尚。他又四张望了一下,确定什么也没发现,这才略为失望的怏怏道:“是,在下与家父失散,本以为会在这里的。”随即想了想,又问:“劳烦这位大和尚,在下想问问,最近贵寺可有人常住?”
那和尚扣着佛珠,道:“有。”
夜流云紧接着问:“那么,可有一位穿黑衣的断臂青年?”
和尚想了想,摇头,“这倒没见过。”
“是吗……”夜流云唇抖了抖,恍了好半天神,直到右手一紧,低头看到小夜冰冷的眼眸,其中夹杂一丝忧虑。他吸一口气,抬头强笑道:“谢谢这位大师,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小夜看了那和尚一眼,也跟着走了。
那和尚被看得入如冰窖,身上寒毛乍起。突然背上被人一拍:“师兄!你在这儿干嘛呢?”
和尚吓了一跳,高唱佛号:“阿弥陀佛~!你要吓死师兄了……”
“师兄你也忒胆小了,”小师弟笑笑,“那位施主要找谁啊?”
“说是……断臂的黑衣青年……说是他父亲……”只是,若是个青年,那这对父子的年龄也太……
“断臂?嗯……还真没见过。”小师弟挠挠头,突然大叫一声:“啊!师兄,后山那个,你说后山那个会不会是?!”
“傻师弟,后山那个可也是个和尚的。”
“不是不是,上我去送了些菜给那个老和尚,走的时候往门里一瞟。师兄,你猜我见着什么?”那小师弟神神秘秘道:“可不就是有个黑衣服的,现在想想,他那只袖子……的确是空荡荡的!”
和尚愣了一愣,随即道:“那还不快去请那施主回来。”说完急忙出门去寻,可惜耽搁了这么许久,哪还找得到人?!于是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喧着佛号,摇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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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小夜咬咬牙,推开身前一堆进庙上香的香客,紧紧跟着前面那个闪得飞快的身影。该死!轻功那么好做什么?!
“流云,你给我站住!”他咒骂一声,突然拉开嗓门大喊:“你爹在这儿呢!”
夜流云呛了一下,险些摔个跟头,回头一脸惊险的看着他。幸亏他们两人一追一逃,渐渐远离了人群,否则被旁人听到这话,那还得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
小夜冷眼走过来,仰头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你蹲下。”
“啊?”乖乖蹲下,小夜突然撩起面纱,扬手一个巴掌拍了上来,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头晕目眩,摸了摸脸,夜流云傻愣愣的看着他。
“清醒了?”小夜凉凉看他,然后才抬手去摸那一片绯红,替他揉了揉,心道终于吐了口恶气。
夜流云仍是愣愣的回不过来神,小夜只好又说:“不是要找你爹爹吗?”
夜流云张张嘴,最后颓然垂头,道:“嗯。”
“清醒了,就起来。”小夜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手却一伸,“那块儿玉呢?”
“……这里。”
轻轻捧起白色玉石,只见其上仍是一道白烟升腾,笔直投向寺庙的位置,不时颤动几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觉一阵郁闷。
“怎么回事?”夜流云看着那道白烟,摸着下巴,起身绕着白烟转起圈来,不知转了多久,他忽而停住,伸手招来小夜,“咦!你过来看!仔细看那条线。”
于是两个人眯着眼使劲看。只见那道白烟直直射入寺庙上空,然后,在众多庙里进香时燃起的烟气中,左拐,右拐,回旋,绕个弯,然后继续左拐,右拐……
“……”
“……”
“小夜,”夜流云眯着眼看那白烟,咬牙切齿,“你把那块烂石头捏碎好了。”
“放心。”小夜眸中杀气凛凛,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手中白玉,“它时日无多了。”
话音未落,谁知那白玉甚是有灵性,在小夜手里抖了两下,接着老老实实重新升出道白烟来,非常实在地指向后山。
夜流云拿过白玉,在空中抛啊抛啊,嘿嘿奸笑:“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嘿嘿,跟我斗?!”说完,拽起小夜就向后山奔去,连轻功都不用了。
白线越来越抖,越绷越直,夜流云跟着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会不会是他?
会不会是他……?!
要是……要是不是,该怎么办?!
那个……他的手臂,不知道怎么样了……
会不会,他会不会睡不好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
小夜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别唠叨了,见了他直接问不就行了吗!”
呃……这个……他不小心把话都说出来了……?
“是啊是啊……!”小夜朝天大翻白眼。
哎哎哎,人家激动吗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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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后山,沿着小道走了半炷香时间,果然看见一座小院。有四间木房连在一起,中间一个还算大的院子,里面几只鸡悠闲地绕着篱笆转圈,主屋门旁,一只毛色鲜亮的猫正卧在那里打盹。
一派温馨的农家景致。
夜流云却看不到这些,他一步步走到主屋大门边,伸手敲门。小夜默默看着他,那只手正在轻微的发颤。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门,夜流云不由放缓了力道,又敲了一会儿,显是没人在。手不再颤抖,一直很挺拔的身形一下子弯了下去,他抿抿嘴,扯下一直遮脸的纱帽,原本抓着小夜的手慢慢松开,正准备转身离去。
吱呀――――
门开了。
入眼便是那张怎么也忘不了的容颜,七分相似,一张是冷艳绝情,一张是嚣张精怪。
两人齐齐抬眉,愣住。
嘭!大门被里面的人重重关上。夜流云愣了半天,正准备再敲,那门又猛地被打开,里面的那人着了身黑,就这么定定看着他,突然抬起右手,指尖划在他脸上,一下,又一下。
左手,左手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夜流云抓着那只空空的袖管,茫然看着他:“殇……手……你的手……”
“云儿……”那人用右手轻轻将他搂过,小心拥在怀里,然后叹息:“你来了……”
“真的来了,不是梦,不会消失……”
夜流云狠狠抱住他,颤声道:“殇,我来了我来了!”腰上突然被箍得死紧,一股大力传来,他猝不及防,脸向上扬起,唇被重重吻住!
“唔……”
四唇相触,顿时什么都忘了,只剩下彼此。夜流云唇齿轻启,顿时那人钻着空子,湿滑的舌大剌剌登堂入室,搅乱两人思绪。一吻过后,夜流云拽住那人衣襟,靠在他胸膛上重重喘息,突然耳畔一热,夜离殇轻咬他耳垂,道:“云儿,我的云儿。”
待喘息稍定,夜流云慢慢从他怀里站直,拉着他右手,嘴角不自觉向上翘起:“走,进屋再说。”说完两人携手,夜流云回头对小夜笑道:“小夜,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小夜看着两人,却不进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应了句:“好。”
眼中,闪烁不定。
待三人进了屋,夜流云心中刚舒出一口气来,抬头就见旁边两个人隔着他互瞪,顿时又是一阵无力。
悄悄以袖抹去额上的冷汗,夜流云笑得愈见僵硬:“那个,哈……哈……小夜,这位就是我要找的人,你也知道他叫殇……爹爹,这个是……呃……”这个,要怎么介绍啊?夜流云一回头,正撞上夜离殇两道凌厉目光,气势瞬间矮去一半,要说的话也渐渐没了音。
“你叫什么名字。”小夜脸色也很诡异。
夜离殇转头对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遍,又回头看了夜流云一眼,待看得夜流云冷汗淋漓时,才慢慢坐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姓什么。”小夜完全无视他的沉默,脸色奇异的继续问:“是不是……姓夜?”
夜离殇默默倒了两杯茶,拿起一杯,塞进夜流云手里,然后拿起另一杯自顾自品了起来。小夜眼中终于也起了寒冰,他哼了一声,不再看夜离殇,转头对夜流云道:“喂,我渴了。”
“哦。”夜流云随手想将手里茶杯给他,刚递了一半,身旁一只大掌探来,握住他的手腕。
右边,夜离殇浑身都是杀气,却一眼也不瞅小夜,只盯着夜流云。
左边,小夜一手托腮,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却挡不住里面的点点寒光。
“那个……”夜流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顿时黑线压顶。
吱呀――――
门再被推开,一个老和尚逆光走进来,看到里面的人,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慢慢走进来,脚步沉稳,彰显出不凡气度。高喧一声佛号,老和尚笑得慈眉善目:“阿弥陀佛~!莲施主,时隔多年,又见面了。”
一句莲施主,在座两个夜某人都皱起了眉头,不知他在叫谁,直到夜流云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夜离殇忍不住叫了一声:“云儿。”
夜流云对夜离殇抱歉的一笑,转头看着那老和尚,道:“还要多谢了怀大师提点。”
“出家人,自以慈悲为怀。”了怀眉毛翘了翘,入怀掏出串佛珠,一颗一颗地扣起来。夜流云眼尖,认出是十几年后相见时了怀收回的那串,不禁脱口:“这是……”
“不记得了吗,以今日为记,几年后,老衲会有一劫。”老和尚温和的看着夜流云,指指手中佛珠,“得那时莲施主一助,佛珠随君而去,终而缘初缘始,这些,区区业火是毁不尽的。”
“莲施主受尽磨难,可知,地藏菩萨昔时沉沦于炼狱,历百种苦楚,终成佛身。”了怀曲指一弹,“空”的一声,回荡在众人耳畔,犹如醍醐灌顶!
“待大业即成,个中因缘,自见分晓。”
――阿弥陀佛,施主前尘难断,老衲再强求也是枉然,皈依之事,自此便不再提了。之后九转轮回,个中因缘,尽可得解。
曾几何时,这句话如此耳熟?
了怀脸上慈悲为怀怜悯众生的笑容,慢慢与很久以前,那个盘坐在恢宏后殿,与自己彻夜论道,惺惺相惜的身影重合。
“个中因缘,可得解乎?”了怀又问。
夜流云身子一震,转眼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夜离殇,又看看不知所以的小夜,脸上露出释然。他慢慢回过身来,对着了怀遥遥一拜:“是,我全都知道了。”
从前怨过,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身体被尖利的犬齿撕裂时,剧痛难忍,魂魄被人浊染,不分好坏,错辨是非,于是红瞳现世,赤地千里。
于是厌世,毁天灭地,喝血吃肉。
于是在清醒时,恨那个人,却更厌恶自己。赤焰双眸像蛛网一样,把他紧紧罩入其中,入目一片血色山河。
从此再无清静。
直到,业火上身,抛去一切生念。直到,重获新生,那双大掌抚上他的颈子,勒紧,可却在最后一刻,给了他自由。
于是,执子之手,不离不弃。
“好,好,好。”了怀大笑着说了三个好,转眼看到小夜,一挥袖袍将他拖起,左右看看,接着一脸奇异的朝夜离殇瞟去一眼,“这位施主,好生面熟。莲施主,你且与那位叙旧,待老衲与这位小施主聊聊。”说完卷袖将小夜收入怀中,也不顾他反抗,径自大笑而去。
夜离殇一直没有出声,待那两人走后,这才细细看向夜流云,却发现他也正定定看着自己,目光炯然清亮。夜离殇伸手去抱他,却看到自己空空的左袖,不禁又收回手,轻叹一声:“云儿……”余音未落,身子已被抱住,夜流云紧紧抓着眼前那一抹玄黑,额抵着他胸膛,低低呢喃:“殇……我找得你好苦……幸好找到了……幸好……”
唯一的右手在空中悬了半天,最终落在他背上,一下一下,顺着那乌黑光滑的长发。
这个人是他的呵……
“殇。”夜流云抬起头,眼角有些湿润,“爹爹……”
看清了他眼里的不安,夜离殇轻轻叹息,将他搂紧:“我在……”
“殇?”
“我在……”
“殇。”
“我在,我在。”
“殇,殇,殇!”
“我在。”
一遍一遍回答,夜离殇扳起他的身子,对着那朱润菱唇狠狠吻了下去!入口一如记忆中的甘美,幽暗香气,沁入心脾。于是不自由主的伸出柔软红舌,沿着唇线,在那片朱红上细细舔舐,毫不知足。
夜流云微微喘气,终于抵不过他如此撩拨,张嘴一口将那惹人的舌含入,略有些笨拙,两条舌终是纠缠在了一起。
相濡以沫,直到口中满满都是对方的味道。夜离殇停下,冰封许久的脸上突然展开一抹浅淡笑颜,他笑着牵起怀里人的手,放在唇边烙下一吻:“从此,不离不弃。”
顷刻间,所有不平和委屈全都烟消云散。夜流云垂着头,抓紧那只手,抑不住嘴角上扬。朱颜明媚,灿若莲。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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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了怀牵着小夜从远走回来,看方向估计是去了山前的寺庙,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了怀左手牵着小夜,右手上则放了个托盘,上面置了三四样素斋。见了两人,了怀呵呵笑着道:“两位施主,一起来用斋吧。”说着他将东西一样样放下,又对夜离殇道:“这回施主可以好好用一膳了吧。”
夜离殇不理他话中戏谑,拉着夜流云坐好,将一碗米放在他面前,一旁小夜慢条斯理拿起双筷子,也摆在他面前。两人一左一右,将他包在中间。夜流云端起碗,拿了筷子便开始挟菜,完全不知道他头顶上空一直有两道狠戾目光在相互碰撞,噼噼啪啪,擦出无限火。
夜流云伸筷挟菜,突然,碗中多出根青菜,忙抬头,看是夜离殇,于是笑笑继续吃饭。才一回头,谁知碗中又多了块儿香菇,左边小夜像没看见他一般,收了伸过来的筷子闷声扒饭。于是无语的回头,看到自己的碗,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根青菜……
呃……
这是什么状况……?夜流云闭嘴一句话也不敢说,背上冷汗越来越多,碗里青菜蘑菇也越来越多,于是只有埋头苦吃。突然,碗中多出块儿菜来。
其他三人停筷,目光灼灼,一起注视那人。
了怀瞬间承受了两位夜某人无发泄的暗火,还是那么大师风范,却明显表情僵硬:“那个,今天的菜,入口比较鲜美。”
于是,夜流云碗中菜数量呈直线上升。
一顿饭,在夜流云瞟向了怀的哀怨目光中结束。
饭后,了怀将碗筷都收拾了,这才干咳一声宣布:“今晚老衲住在偏房,夜小施主就睡在老衲隔壁吧。至于莲施主两位,主屋便让给你们了。”
“为什么。”小夜马上寒声道,“东面那间不能住人吗?”
了怀眼一闭:“那间放了些杂七杂八的用具,睡不了人。”
“那为何不能我与流云一间?”
左边突然气势暴涨,夜离殇黑眸转瞬杀气磅礴。夜流云看到连忙举手抱住他,大叫:“使不得使不得!”
了怀高喧佛号,一声阿弥陀佛之后提起小夜后领将他拎了出去,边忙边道:“看到没,这便是原因呐。”
大门嘭的关上,夜离殇半晌不说话,忽而沉声道:“他是谁。”
“呃……”夜流云瞬间头大,“这个……”想想,还真不好解释,只好破罐子破摔。
“他,他叫夜离殇。”
夜离殇的眼珠子瞬间不动了。
夜流云小心的掰着指头,偷偷看他一眼,又道:“其实,殇啊,那什么,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个词语,它叫做穿越……”
“……”夜离殇嘴角开始周期性抽动。
“呃……就好比,那什么仙人的……飞天遁地一样啊!”夜流云手忙脚乱地笔画一通,“你那时在林中受阻,我在你身上下了护身之法,结果,引起了空间的扭曲,不巧,你便掉了进去。然后,我为了寻你,找到方法也跟了过来。”
“……”
“所以,我们俩就……就跑到十六年前来了。”夜流云拿手戳戳还很僵硬的老爹,很良心不安地问:“那个……殇啊,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非常好。”夜离殇转转脖子,嘎嘣嘎嘣响。
“所以,那个小孩,其实就是我,”夜离殇目光柔和的看着怀里人,“是吗?”
怀里人尤不知死到临头,兴奋道:“是啊是啊!”
夜离殇轻笑一声,将手悄悄放在他腰上,“云儿啊,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呢?”
“啊?”
“放我在这里为你着急,”夜离殇慢慢,微不可察地开始解他腰带,然后把脸埋在那人颈窝里,挡住了眼中危险的亮光,“又让我对着一个本来应该是自己的人,妒意丛生。”
心跳骤然加速,夜流云两手捂住脸,虚软地呻吟一声。
耳畔有人吹出湿热的熟悉气息,腰被紧紧握住,大掌带着炽热温度,令人不自禁酥了筋骨。
“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刚想开口,背却已触上柔软的锦被,夜流云脑中昏昏然,只有耳边那人一句句撩拨。
“不如,我现在来取回一些,如何?”
红烛摇曳,他躺在床上,被轻丝软被围在里面,如梦似幻。那人背光坐在床边,看不清表情,右手缠卷他耳边乌发,玄黑袖口自上方划过,瞬间晕了眼。
夜流云一下抓住他的袖子,张嘴想说话,脱口却只有轻而急促的喘息。
青丝被人执起,有吻细细落下,自发端开始,一点点向上挪动着。好似有人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颗石子,涟漪一圈一圈荡开来,清明不再。夜流云浑身一颤,终于张开双手,紧紧将上面的人抱住。入手时才觉左边真的是空荡荡,令人心酸,他忍不住翻身而起,两手一用力,竟将夜离殇反压在了身下。
“云儿?”夜离殇单手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迅速撑住身体,挑眉向上看。
夜流云不理他,只是将右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由额角开始,划过飞扬的眉,邪肆的眼,指腹顺着挺俏的鼻游走,最终落在嘴角旁,在那一片浅淡朱色上,缓缓摩挲。就是这两片瑰丽唇瓣,总是吐露出冷冽杀机,总是掌控着无数人生死,总是对世间百态不屑一顾,总是,温柔的叫出他的名。
总是让他,情难自禁。
“殇……”夜流云着魔般呢喃,手指顺着下巴来到领口,“我想……”
夜离殇任由他细细抚弄,半躺在床上,黑衣徐徐散开。他将头抬起,似笑非笑:“你想如何?”
“我想,”长指慢慢挑开琐的盘扣,见到一如所想的白皙肤色,夜流云眼眸中色泽转,“要你……”
“我想,感受你……”
前襟已被敞开,夜离殇眼睛眯了起来,右手轻叩床沿,“你说什么,我竟没听明白。”
危险!
夜流云指尖去势稍作停顿,略有心虚。但指下那片温暖太过美好,让人舍不得放手,夜流云咬咬牙,伸出一手扣住夜离殇的右腕,决定先下手为强!对着那两片丹唇狠狠咬下,夜流云迅速将他的手扳过头顶,左手则移至腰间,开始解他腰带。
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夜流云在上,夜离殇在下,两人气息纠缠,不分彼此。夜离殇突然挑起嘴角,头向后,轻轻靠在枕头上道:“好,我就给你机会。”
“咦?”夜流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夜离殇笑得更邪妄。他伸出右手,慢慢将外衣解开,露出里面同样纯黑的中衣,衬着雪白颈项,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夜流云只觉嗓子越来越干涩,胸口有一把火瞬间被点燃,蒸腾得他浑身燥热,身子不由自主便向眼前这片冰凉靠了过去。
感觉到浅浅的吻被印在锁骨上,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夜离殇仰起头,嘴角那抹微笑越来越。
“我的云儿,机会,我只给你一哦……”
“一足已。”夜流云抬头看他,禁不住又再俯下身,与他唇齿交缠。只要一,我便让你从此上瘾,然后,便可有十百……
“是吗。”腰上敏感被找到,夜离殇轻哼一声,慢慢放松自己。云儿啊,既然答应了,那么,你可莫要后悔……
两个相互纠缠的人,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垂下长睫,挡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鹿死谁手,孰可知?!
一黑一白,两件外衣,被人轻巧丢在床下。灰蓝色的纱帐被人解开,残烛滴泪,映出账中两个抵死缠绵的修长剪影,照出满室春色。
不一会儿,两件中衣也被扔了出来,纱帐一阵颤动,有细细呻吟从那微开的缝隙中不小心传出,撩得人心痒难忍。有人漫不经心,轻笑着,在一片玉肤凝脂上温柔抚弄,舔吻,有人不甘示弱,只凭着单手,也让上面那个喘息愈重,酥软入骨。
“还不认输吗?”夜离殇抬头看上面越喘越急的人,低笑着在他耳边吹出一串热气。
夜流云瞪眼,咬牙切齿:“谁要认输?!”手上一个用力,如愿听到低下一声粗喘,不禁得意道:“我倒看是谁要认输!”完全没注意身下那人,眼神已逐渐加转浓,一双眸子黑得可怕!
“你答应了的,一。”夜流云起身,两手撑在他脸侧,俯身看他。乌黑长发从两旁垂下,将两人隔绝在一个狭小空间中。
“是,我答应了。”
“那就不要反悔!”
“云儿,你怕什么。”夜离殇嗤笑,“怕自己吃不动我吗?”
“你才怕那个呢!!”夜流云禁不住怒吼。说着一个虎扑压上来,对着他又啃又咬,两手自发动作,左边握腰,右边扶腿。接着他顿了下,抬头看看床上的人,右手用力一提,慢慢将那双笔直修长的大腿分开。
……
这个……好大……
看着怒挺的硕大,夜流云咽咽口水,满脸不甘。
怎么可以这么大?!这,完全超出人类极限啊……
不不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那个。夜流云无视老爹戏谑的视线,将角度对准隐藏在臀缝间的粉红□。
好漂亮!夜流云盯着那一点,顿时浑身一阵热浪拍来,腰下滚烫得厉害!
方要伸手去碰触,就在这时,突听外面“咣当”一声,原本就没有上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翻!
两人均是一愣,夜流云跌到床下,大惊失色:“谁……小小小夜?!!”
小夜风风火火将大门踩在脚下,看着一室春光,眼角忍不住跳啊跳啊跳。夜离殇侧靠在纱帐里,随手抓了条丝被罩在夜流云身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嘴角笑得别有意。
小夜半天不说话,最后估计自己也忍不住了,这才拿出一个红木小瓶,轻轻抛在床头道:“那死和尚要我拿来的,说有大用。你们,你们,”他看看夜流云,忽而又恶狠狠道:“你们继续!”说完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沿途捣毁设施无数。
夜流云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嚅动:“这个……”这是个什么事啊啊……
身后伸出一只手,迅速将他提上床来,一个修长柔韧的身体立刻附着上来。还没回过神来,那手已经一路下滑,准确握住他的要害!夜流云这是真真大惊失色:“殇?!你你你……你干嘛!??”
“你说呢?”夜离殇看着掌中分外秀气的□,眼中异常精亮。他慢慢抚弄,感受手中的东西开始逐渐粗大,直到夜流云终于控制不住,躬了身细细呻吟。
“你说谎……”夜流云扭动身躯,妄想逃过一劫,“你……你说了……嗯……说了的……让、让我一……啊……”
“我是说过。”夜离殇做回忆状,手上却不曾停过,“只有一,机会给你了,是你不要啊。”
“我什么时候……”不要了?夜流云大脑混沌,终于想起小夜踢门前那一段,不禁张大了嘴,“可是,难道你要我……?!”你要我和你,在小时候的你面前演活春宫??!
夜离殇说得更无辜:“是你不要的。”
夜流云更加郁闷。身上的手还在继续,他大大喘着气,终于眼前白光飞闪,下身一阵酥软。全身都懒洋洋的,无力可施,夜流云倒在床上,挑起的凤目中一片氤氲,身下突然一阵冰凉刺痛,他受惊地从床上弹起来,接着又被人按了回去。
“殇……爹爹?!”
“别怕,没事的。”夜离殇缓慢而坚定的将眼前白嫩修长的大腿分开,沾了药膏的手指快速在那从没人碰过的地方轻轻揉按,直到它渐渐松软,才将食指旋转着插入。
“……爹爹……骗人……”夜流云难受地蹬蹬腿,最后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于是恨恨看着身上人。
“明明应该让我来……唔……”
夜离殇邪笑:“云儿是在质疑爹爹的技术吗?”说着指下一用力,满意地听到他甜腻呻吟,“放心,会让我的云儿满意的。”
涂在柔嫩内壁上的药膏渐渐溶化,体内突然奇热无比,□骚痒难忍,感觉到身体变化,夜流云忍不住呻吟着咒骂:“……你爷爷的……嗯啊……了怀……死和尚……啊呀……!”
将□里三根手指抽出,夜离殇一把将夜流云搂在怀里,翻身坐起,扶着夜流云跨坐在自己身上。
“云儿不乖哦,这个时候竟然叫别人的名字?”说着腰间一挺,整根没入,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噫啊……!”夜流云仰起头,颈项优美屈伸,双手紧紧攀上他肩背,长发贴于脸畔,披满身侧。
胸前朱红被吸吮,啃咬,圈弄。下身被充满,入浅出,滚烫无比,腰侧一只手不时揉捏搓弄。夜流云再也忍受不住,双腿自发抬起,用力夹住夜离殇柔韧腰身,展开身体,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唔……嗯那……爹爹……好、好奇怪……”
“乖,”夜离殇轻咬他耳垂,一手扶住腰,“试着自己动动。”
“嗯?”夜流云张开眼,眸中水光莹润,茫然看着夜离殇。
“就像这样,自己动动看?”
夜流云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怒难当,身后不自禁又是一阵收缩,激得夜离殇也忍不住跟着低吼一声。不去想耻辱不耻辱的问题,他慢慢坐起身,两腿盘在夜离殇身上,双手紧紧勾着他脖子,咬牙用力坐下去,然后开始不断抬腰。
乌亮长发随之在空中不停摆荡,划出绚丽弧度。
两人都忍不住激动地轻颤,夜离殇右手五指抓进了床沿,在坚硬红木上留下五道指痕来!
红烛上泪滴得更猛,眼看就要燃尽,突然烛影颤动,瞬间熄了一室火光。
昏暗的房中,只余哽咽呻吟,粗重低吼,以及,愈见浓烈的情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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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房中才渐渐息了声。看着怀中早已体力不支,却还被自己折腾着翻来覆去,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的人儿,夜离殇宠爱的轻吻,然后替他盖上丝被,披了件衣服起身推门而出。
穿过小院,鸡棚旁卧睡的猫迅速抬头,看到是熟人,喵了一声又趴回去闭上眼。夜离殇径自出门,没有走小道,而是向着后山树林踱去。果然,没走多远,夜离殇举目,看到有人倚树而立。
那人回头,见到来者,只哼了一声。
夜离殇也不以为许,慢慢走近,在他面前停下。
月光洒下,照在两张大小不同,却形貌相似的脸上。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唇,甚至,一样的黑衣。只不过,一个稚嫩冷然,初显锋芒,一个沉稳老辣,藏不露。
过了许久,小夜开口:“那老和尚,与我说了一些话。”
夜离殇静默不语。
“他同我说,予你方便,便是予我方便。”
夜离殇眼睛黑得发亮,哼笑:“他倒是知道很多。”
“适才,我做得怎样?”小夜突然诡异的笑笑,“那药可真是老和尚给的。”
夜离殇失笑,点点头道:“不错。”
又静默了许久,小夜抬起头,唇角微扬,“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有答案?”
“尚不分明。”
“那么,答案……”夜离殇抬手,拂过他头顶,小夜一动不动,没有闪躲。
“便是你心中所想。”
“是吗。”小夜低头想了半晌,轻轻笑道,“我是真讨厌你。”说完也不打招呼,转身回房。
夜离殇一人抬头望月,见那一轮相思,圆圆满满,不禁怅然:“我也是真的讨厌你。”又站了许久,然后才慢慢回屋,脱下外罩搂了夜流云沉沉睡去。
……
几十里外,荒野山林中,一个青衣道士手握拂尘,抬首观星。忽而他掐指算卦,一挥拂尘,哈哈大笑:“无量他奶奶的……!终于找到你了,了怀师父。哈哈,这看您往哪儿逃!”
庙观后山,偏房内,了怀闭目盘坐于席,指下佛珠一颗一颗扳过。继而眉毛一动,慢慢睁开眼来,敞开的窗口,正看到夜离殇飘身入房。
“诸事已了,老衲也该另觅新居了。”
“只是,可惜了这山间致景那……阿弥陀佛……善哉……”
夜流云是被屋外踢门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一看窗外,阳光明媚,竟是已过午时了。待他抬手遮眼,身边传来熟悉又略带沙哑的嗓音:“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吗?”
“不舒服……?”夜流云迷迷糊糊转头,接着听到脖子咯啦咯啦作响,“哇~!痛痛痛痛……!!”然后脖子上便落下一只手来,顺着脊椎来回揉捏。
夜流云舒服的低吟一声,脖子上那只手突然一顿,而后又静静开始动作。沿着脊椎,慢慢在肌肉均匀的肩背上揉按,力道恰到好,夜流云眉头舒展,趴在被子里哼哼着不想动弹。突然那手不知按上了哪穴位,夜流云半边身子都在这一指下酥软,刚伸出去的手霎时没了力气,软软掉在被褥中。
“腰可还疼?”耳边濡濡热气,夜流云莫名所以,转头却看见夜离殇含笑看着他,赤着上身,眼神晶亮。昨晚的一夜荒唐立时浮入脑海,夜流云“啊”的大叫一声,飞快用被子罩住全身,然后开始抱起头来无力呻吟。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怎么……怎么会变成……他被压在下面了?!!
夜离殇放在他背上的手一僵,接着缓缓收回。感觉到夜离殇气息不稳,夜流云立马醒悟,没想到他会误会,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两人皆不知如何出口,气氛一下变得极其尴尬。
“云儿。”夜离殇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压抑,一字一字从被子外传进来,“你,后,悔,了?”接着他一掀被褥,把人抱入怀中锁死在臂弯里,沉声道:“便是后悔,也迟了。”
“今生今世,你只能委身我一人,喜爱我一人,挂牵我一人!你只能属于我!!懂吗?!!”
夜流云楞楞看着他,久久回不来神,直到眼前两瓣薄唇压下来,霸道地贴上他的嘴,堵下那刚出口的半声惊呼。
后背再贴上软榻,口中尽是他的味道,熏人欲醉。衣衫尽褪,有修长柔韧的身躯压下来,肌肤相亲,夜流云不禁用两手抱住他,低叹浅吟。
“爹爹……我只要你……我只有你一人……”
“所以……不要放弃我……不要,不要放弃……”
万物于我,皆过眼云烟。只你一人,念之心忧,失之心痛。
纵是万劫不复,一无所有,我仍然奢望,你会等我……
夜离殇埋在他胸前的头颅一滞,转而起身直视夜流云朦胧的两眼,“你莫不是忘了,我说过的,从此,不离不弃。”说着倾身,在他额上烙下一吻:“永不违誓。”
夜流云一声哽咽,紧紧抓住他肩膀。两人双目对望,眼看便要吻在一起……
便在这时,大门一声巨响,訇然中开!一个青衣道人挥着拂尘便要跨门而入:“了怀师父,你待要躲到几时?!非要我踢门吗……呃??!”话未说完,便见夜离殇右手随意一挥,那门竟又自己重重合上,瞬息后,有重物落地声传来。
望着爹爹明显欲求不满的迁怒,夜流云汗颜:“爹爹,那个,有客人来了……我看还是起床吧……”说着便想往床下爬。
“哪里有客?”夜离殇又把他按回去,睁眼说瞎话,“云儿,我们继续睡一会儿,再起也不迟嘛。还有……要叫我殇……”
“……唔……殇、殇……不是要睡觉……吗……嗯唔……”
“这不是在睡吗……乖,坐上来……”
于是,又是一场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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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道士卧倒于树下,许久之后缓过神来,坐起身拿着拂尘抹抹一脸泥土,半晌吐出一口气:“无量他奶奶的,屋子里怎么不是了怀师父?!莫不是……老子又算错了一卦?!”
“说了不让你进去,你偏不听。”小夜从树后悠然踱过来,冷笑。
那道士望望天,接着起身将其他屋子仔仔细细看过来一遍,确定没有半个和尚影子,这才恨恨地在鸡棚旁坐下,大骂:“无量他奶奶的~!果然是了怀师父高明,卜算之术精湛难攀,每都让老子扑空!”
小夜冰冷地看他一眼,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道士见了忙叫道:“哎哎,你等等,啊那个,老子没恶意啦!小娃,老子就想问问,之前这里是不是有个老和尚?”
小娃?
小夜转身看他,眼神邃。接着,嘴角一挑,露出被后来江湖中人视为恶魔临世的冰冷笑靥,似嘲似讽。他懒懒道:“是有和尚。”
道士一听,双眼立刻泛光:“那他往哪里走了?”
“往……”小夜手指微动,又在道士期盼的目光中放下,“忘了。”
道士手一滑:“啊?!”
小夜眼皮也不抬:“忘了。”说完往房间走去。
“哎,你干嘛去?”
“睡觉。”
“现在才中午哎~!好歹,你去帮老子拿碗饭先填填肚子……?别走啊……”
嘭!门在眼前被关上,青衣道士看看左边,里面嗯嗯啊啊,偶有床板摇晃咯吱作响声,看看右边,里面静悄悄,唯独均匀鼻息翻身踢被声。
这这这……
“真是世态炎凉!无量他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来着?!想老子当年……唉,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道士拍拍身上灰尘,起身晃着身朝山前踱去。
“嘿嘿嘿嘿,老子就不信,山前那一堆的大小和尚也不知?!哈!他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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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夜流云两人起床,已是银钩高挂。夜流云手软脚软的任夜离殇替他穿衣,等坐在厅中,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小夜坐在两人左边,悠闲喝茶,一张脸上面无表情。
青衣道士站在屋子正中,挥挥袖袍,清清嗓子:“嗯咳,老子道号若水……”
“清水,”夜流云一杯一杯灌着热茶,头也不抬问,“你怎么与了怀认识了?”
“哦,他是老子师父的好友……”清水突然嘴角一抽,“你怎知老子号清水?!”
夜流云一口水哽在喉间。想了半天才突然想到,这是十六年前,清水不可能认识自己……
也不对啊,清水不是历九世轮回吗,那怎会不识得他?!
“你……你不认识我吗?”
清水呲牙咧嘴:“老子应该认识你吗?”
你不应该认识我吗?!还道行高明能掐会算……
“……”夜流云抚额,靠在夜离殇身上,无语问天。
清水,你果然是个半吊子来着……
“这么说来,了怀师父已经不在了。”清水挑了个凳子坐下,万分无奈:“莫不是又逃命去了?”
“他是该逃命!”夜流云说得咬牙切齿,犹不忘他唆使小夜的临门一脚,和那送药之仇。见他这表情,夜离殇挑眉:“我倒要感谢他了。不过,云儿为何如此激动?是否又后悔了?”说着握腰的手收紧收紧再收紧,勒得夜流云脸色发青,不敢再言。
两个男人如此亲密,见者十有八九都会觉得诡异非常。清水看他们两人相拥而坐,似是一对恋人,却又有七分相像,除了些微诧异,脸上无一丝厌恶反感,只有浓浓的好奇和赞叹。夜流云悄悄观察,不由心中一宽。
清水这个朋友,他是真的很想交。
夜流云想了想,从夜离殇怀里坐起,看向清水道:“那么,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南边台儿镇那里听说很不太平,妖气冲天,有好几拨同行前去都失了下落。本散人奉师命前去一探,家师本让我来找了怀师父,与他同去,没想到……无量他奶奶的……”清水说着烦躁的抓抓头发,“不对不对,应该是老子早就该想到,了怀那老头子怎么会不跑路嘛?!”
夜流云理解的点点头。保命第一修行第二,当然,用了怀自己的话说是“禅宗之道,即佛身为主佛心为辅”,此为了怀那死和尚的做人准则,并自始至终保持身体力行。亏他还是个得道高僧……
不过,南边竟会有妖气……
听说那里很久前应该是有一只瑞兽镇守着,能吞云吐雾,穿山入海,以保天地风水,想来道行颇高。如今妖气腾空,那瑞兽,怕是凶多吉少。
夜流云若有所思,看看小夜,又看看夜离殇,然后一拍双手,对着清水道:“我也有些能力,若是方便,可否让在下三人与清水散人结伴,一同南下?”
“这……”清水不料他会如此,不禁有些为难。这人看起来清清淡淡,笑起来更是如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可,长得柔柔弱弱,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能力……
知他所想,夜流云笑笑,挥袖将桌上茶壶打翻在空中,茶水倾倒而出。他长袖在空中漫卷而过,一指虚点,接着茶壶落地,发出清脆裂响,几人看去,地上竟无一滴水渍。夜流云呵呵笑着,又倒回身后人怀中,道:“我累了,殇,咱们回房罢。”
“好。”夜离殇单手抱他起来,往里屋走去。蹋过门槛时,他双眼在向东的那面墙上一瞟,然后收回,眸中若有所思。
小夜也打个哈欠,跳下椅子。
清水奇道:“你去哪儿?”
“睡觉。”
“你,”黑线压顶,“明明下午才睡过……”
小夜看他的眼里分明写着“白痴”二字:“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做什么?”说着他跨门而出,声音渐行渐远,“东面那堵墙,你不妨去看看。”
看他走远,清水丈二摸不着头脑:“东面的墙?东面的墙怎么了??”
只见东面那堵墙,虽用的是木料,确一点儿不含糊,全是后山的千年古木,棵棵实在,入手坚硬,想来拿斧头劈都要费些时间。清水慢慢踱过去,起先没看出什么,可越看越不对,看到最后,他一脸奇异,撸起袖子,伸出食指,对着那面墙轻轻一按。
然后,他看到对面,另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
一地的粉尘,落于脚边。
东墙已不复存在。
无声无息。
清水看看那根手指,然后开始扶着脖子咽口水:“无量……他奶奶的……!”
“这就叫……有些能力……?拜托,这叫非常有能力好不好?!!”
话说很久以后,夜大家主双手健全(=
=b也不知那要多久以后了……)且比以前更显灵活自如,从此活蹦乱跳精力旺盛功力大增挑遍天下无敌手,兼之,这个性致,这个勃勃啊……
某日,清晨,声声高亢尖叫响彻夜幽堡辽阔领地。
“啊……!!” 歇斯底里……
“啊……!!!” 继续歇斯底里……
夜幽堡大堂中,有人低头品茶,有人聚首聊天,有人观棋不语落子无声,有人提腕行书笔走龙蛇。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对如此惨叫竟不闻不问,完全不受影响。
半晌,惨叫仍在空中徘徊,夜大家主怀抱美人轻轻踱门而入。他一手托腰,一手扶臀,让怀中美人半坐半靠在自己胸膛上。再看那美人,面若芙蓉,唇若朱丹,慵懒散漫,松松垮垮的白衣,只用一条红艳流苏腰带固定在身上,两人亲亲我我,羡煞周围若干俊俏光棍。
某人目睹此情此景,禁不住抱头又是一嗓子:“啊啊啊啊啊……!!!!”
夜大家主回眸,冷哼:“闭嘴。”
展某人尖叫刹那间呈降调一路下滑,终至无声。夜离殇满意的坐上堂中主位,顺便将夜流云抱在腿上,替他揉腰。展某人见之,又是一哆嗦。
本来还在各办各事的众人齐齐竖耳,朦朦胧胧,隐隐约约,那主位上的两人交谈声一点一点传来。
“不行。”一边斩钉截铁。
“为何不行?!”另一边奋力争取……!
“原因,你会不知?”这个笑得极其邪肆。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那个说得咬牙切齿。
“那好,我告诉你。”有人开始张网收鱼,“你看,我技术比你好,体力比你好。”
“这……”有人眼睛一瞪,“你怎么知道我技术不好,体力不好?!”
“因为你每都是三回就晕。”
“谁说的?!以前都是五回,三回只有这几天……啊啊!你匡我?!”
“我哪有。”夜大家主一脸奸诈,“不过,两只手,比起从前只有单手时,自然又能做很多事了。”
噢噢噢……?众听客眼睛从这边飘到那边,再从那边飘回来。
惊爆内幕啊~!原来,夜大家主果然一如传闻中那般的生猛无比一夜七郎啊……!!
夜流云听了这话,立刻燥红了脸,万分不甘,嘴唇一抖:“早知道……早知道……”
“就不帮你把那只手接回来了……!!”此话实非出自在场两位当事人之口。不过话音未落,这对情人竟愣了一瞬,同时朝发话人望去,似乎这话他们真的在什么地方说过。
静默……
一堆闲人动作整齐划一回头,对着展某人瞪大眼来,眸中全是如狼似虎的精光。
夜大家主夜小儿子一起回头,对着展某人眯起眼来,眼中全是穿山裂石的寒光。
顿时,展翎辉煌的迎来了他本月的又一个劫难日。
“展翎,快说说,你怎么知道的?”某禁卫军统帅飞扑而至,展某人躲闪不及,被摔得眼冒金星。
“二娘,你皮又痒了不是?”这个,不用看展翎也知道他不好惹……
“展闲侠,你慢慢讲,不用怕,老子替你掩护~!哈!无量他奶奶的……”呃……这位直接跳过……!
“暗荧,一会儿出去看看,上月那悬赏寻人的侠士还在不在。在了就转告他一声过来接人,免得有人在这儿一蹲几月浪费存粮。”啊啊啊~??!寻人??那兔崽子还没放弃?!!不要阿老大我给你做牛做马端水倒茶鞍前马后洗澡搓背就是不要抛弃我啊啊啊……
“是,主子。”等等等等……你回来啊啊……我不说了,我什么也不说了……
呜呜……天亡我也……
呜呜呜……天妒英才……
“殇……”
“嗯?”
“咱们,这感觉好像在欺负弱小阿……”夜流云摸摸下巴。
夜离殇看也不看横陈于地的大型垃圾,只顾着在怀里人儿脖子上努力种草莓:“没关系,他比你年长些。”
“嗯,说得也是。”
夜家主双手开始不老实:“云儿,回房吧。”话说两只手就是比一只手好多,一手在腰上揉捏,另一只已经悄悄划入衣中,找到敏感,食指顺着肌肉纹理轻轻划出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再往上,触到熟悉的一点突起,他邪笑着按压勾挑。
夜流云只觉身上又酥又软,魂已去了一半,嗯了一声,慵慵懒懒,神态娇俏迷人。夜离殇看得浑身火热,无视满屋子客人,起身一把抱住夜流云,纵身一跃竟直接走了窗口,施展无上轻功,进了内院,踢门而入。
后背触上软榻,夜流云马上清醒过来,双手一用力,推开身上的人,满脸不敢置信:“你……现在是早上啊!”老爹,其实你只是披了张人皮,其实你里面是只禽兽对不对?!
“我又困了。”某只据传应该是冷面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冰魔大人,恬不知耻地伸出他崭新亮丽的一双白嫩素手按压下来,红舌色情的在唇边舔过。
美景当前,于是,夜流云又晕眩了。
双手被一只大掌压在头顶,腰带在柔软衣料上摩擦,顺着另一只大掌滑下床沿,无声掉在角落里。等夜流云终于找回意识时,修长双腿已被分开,夜离殇朝他微微一笑,将手伸进他大腿内侧。
指上薄茧划过内侧细嫩的肌肤,勾起一阵阵战栗,夜流云倒吸一口气,头猛地向后仰起,双腿本能想要合上。夜离殇早知他意图,膝盖轻轻一顶,整个人便滑入他两腿之间,然后忙中偷闲,将他小腿扶起,置于自己腰间。
夜流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两手被制,心下大惊,踢出去的腿摩擦在夜离殇腰侧和腹下,顿时一阵邪火直窜上来!夜离殇闷哼一声,接着粗喘起来:“云儿,你又勾引我。”
他奶奶的,谁勾你了?!我倒是想要你来勾引我~!!夜流云在心里破口大骂仰天长啸。
“你要说到什么时候,”夜离殇坏笑着将他的腿分得更开,然后将身子慢慢压上来,“每都这么多话,这可不是好现象。云儿啊,这样,你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乐趣……夜流云脸黑了一半,正在自怨自艾,那边已经有人趁机抬了他的腿,一只手指就着药膏就这么插了进去!
“呀啊~!你你你……”
“乖,放松,放松。”欲火难忍,夜离殇额上滴下汗,又伸进一根手指,慢慢在炙热的内壁里揉按。几个时辰前才使用过的□里柔韧湿热,不久就以能容下三根指头。夜离殇略微迟疑,接着还是又加了一指,继续开拓。
“唔嗯……”夜流云辗转低吟,突然那手指向右挪动,再熟悉的一点上摩挲,抚弄,夜流云猛地一震,接着躬起身,尖叫一声。
又弄了一会儿,两人都是折腾出一身汗来。夜离殇自觉忍耐有限,猛地将手抽出,扶起他的腰杆,倾身吻住那抹朱润菱唇,慢慢挺入。
眼对上眼,黑漆漆的不见底,有如一潭泉,让人沉溺其中。夜流云看着这么一双魔瞳,渐渐迷失,竟感觉不到身后的撕痛了。
唇齿相交,五指相缠,躯体相连,魂梦相牵。
夜离殇伏在夜流云身上,轻声笑着,挺身开始慢慢律动起来。
火烧火燎。
如游幻梦。
“……嗯那……好快……慢、慢点……”夜流云高声呻吟,抬起腿来扭动腰身,“慢些……慢、啊啊……不……”
一比一用力,一比一入,夜离殇抿上唇,伸手,握住身下神志渐失的情人的手腕,一抬臂,将它们放在自己颈后,然后低头对着已经红肿的嘴唇狠狠吻下!
“叫我,叫我的名字。”
“唔啊~!殇……爹、殇……慢……慢……”
“大声叫出来,云儿,说,你是我的……”
“……爹爹……你的……我是……啊……你、你的……呀啊~!”
一室春光。
两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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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堆人贴在墙上装壁虎。
“我听听,起来!换我了!!”
“滚!本王还没听够呢……哎哎哎,死道士,过去点儿你!”
“别挡老子!无量他奶奶的……师弟,灭了这些人!!”
“啧啧,夜老大真猛,呵呵呵呵~!小云果然每日都很幸福啊,哦呵呵呵……!”
“大人,等柒来救你~!鸳,别拦我,大人阿,你等我……”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躲在角落悄悄讨论。突然,屋里传来夜流云悲愤呜咽:
“……啊嗯……唔……早、早知这样,就不帮你把那只手接回来了啊……!!”
众人回头,看向还在打击中不能自拔的展某人,一致了然般点头:“看来被展翎抢先观摩了啊,唉,果然打击不小。”然后又一致转身,继续偷听大业。
许久后,某天师提剑路过,见之,嗤之以鼻:“无聊。”
大年三十这天,夜幽堡中透着喜气。上午就有人开始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搬凳贴春联,挂倒福,摆年货。堡中这几日热闹非凡,众人脸上挂笑,游荡往来间,皆奔走相告,似有大事临近。
堡中新来的几个丫鬟下人不明所以,于是听人闲言,去了一趟厨房,惊见传说中八卦速度堪比西门吹雪当空一剑的元老人物,芹大妈。然后这般这般,那般那般,几人面色红润两眼放光从屋里鱼贯而出,欢天喜地领了任务干活去了。
中午,夜离殇抱着夜流云走进前厅,来到主位坐下,与站起来向他行礼的大儿子微一点头,算是回礼,一家人开始吃饭。期间吃得正欢,门外有下人匆匆来禀:“老爷,四位大人来了。”
夜离殇夹了份鸡翅给夜流云,这才抬头道:“让他们进来。”
夜流云翻白眼:“又来蹭饭!”
于是,命人又添四双碗筷。俄顷,大厅中夹菜互斗喝酒划拳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饭后,有人报清水散人携小师弟到了。
又一会儿,西边天上一团彩云飘忽而来,灵鸳揪着朱柒从云上匆匆跳下来。还未站定,紧接着东面又传来哈哈大笑声,一人踏风行来,紫衣白扇,胸口绣五爪玄龙,长眉厉目,霸气天成。
夜离殇转头命人准备房间,安顿几位歇息。然后回房,见夜流云正捧着卷书看得兴致盎然,于是坐下,抱起他一同观看。
一个时辰后,夜流云精力不济,夜离殇哄他睡下,就听外面有人报,说有高僧来访。夜离殇亲自去迎,将其安置在上房中。
下午申时左右,耶律焱一身青衣,带了两个随从缓步进门。
最后,快到晚饭,门外一声高喧:“皇上驾到……!”然后便见一黄衣青年由一名小厮领着,威严步入。
晚饭时,年轻的大端皇帝坐于首位,看看四周,然后抬筷大笑,声音洪亮:“哈哈,大家随意,不用顾及朕,吃吧,来来来,吃!”
谁顾及你?!某位同为王者的无良人士不等他说完,捧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香酥鸡,开始运筷如飞。大端皇帝嘴角一抽,然后迅速复原。
说实话,除了流火冲他微笑点头,在座的根本没人跟他客气。
噼里啪啦……
叮呤咣啷……
灵鸳慢慢执筷,伸向面前的五肉。
咔――
筷子被中途截断。灵鸳抬头,对上对面清水懒洋洋的眸。
“你要?”清淡淡。
“我要。”懒洋洋。
“那,”灵鸳眸子狡诈一闪,“我偏不给。”
清水左手拂尘,右手银筷,“那,我偏就要。”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单手执筷,在一盘五肉上空,噼噼叭叭,你来我往!
突然,一双银筷静静从斜对面伸来,夹肉而去。了怀笑得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展某人在他身旁坐,问道:“和尚也可以吃肉?”
“阿弥陀佛,此乃执念所在。即使入口为荤,只要心中有悲悯众生,万物平等的善念,便成正道。那么,吃肉又如何?”
“哦……”一旁众人听得稀里糊涂似懂非懂。
桌子那边,朱柒大战柔小师弟!
“我的!”
“什么你的,这是我的!”
“就是我的!”
“我的~!!”
“我的……!!!”
两人均将筷子扔在脚下,撸起衣袖,对着一桌子菜直接上手抓!
座上一堆人里,只有浮若默不作声,只顾吃饭。这样看来,还就他吃到的最多。其他人见了皆恍然大悟,然后也不甘示弱纷纷提筷猛夹,一时间,大厅里只见得筷子的残影漫天飞舞……
某皇帝手中筷子差点掉到桌下,待再回神时,一桌子菜去了一半。
“快抢!不然一会儿就什么也不剩了!”流火招呼他一声也随即加入战争。
独留可怜皇帝在战火边缘,望着一屋子人,嘴角呈周期性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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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众人移驾夜幽堡后院,只见那里已经建了高台。台下摆了一排红木椅子,椅子前面各置一小几,上面放了瓜果糕点。众人各自挑位坐下,立刻有一群侍女过来端水倒茶。
银月当空,夜离殇看看时辰,拍拍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四周渐渐亮起灯光,原来后院早放了一百多盏灯,此时点了起来,煞是漂亮。
几个盛装女子依上台,对着众人盈盈一摆,便甩开衣袖翩翩起舞。虽然几女都是绝代风华,皇帝还是忍不住皱眉,歪头对左侧的流火道:“皇妹,你便是让朕来看这个?这……宫中也有……”
“皇兄,别急别急,”流火豪迈的拍他肩膀,瞬间把大端第一皇帝拍矮下去一截,“这才刚刚开始!”
终于,几个女子舞下场,台上却好久不见有人上去。
一时间,四寂静无声。
“第一个,是谁?”夜离殇目光扫过众人,“给我上去,害羞什么?!”
朱柒手抓衣角,把头埋在椅子底下。灵鸳淡淡品了口香茶,撩衣,伸腿,一脚把他踹上台去。
脚一沾上台,朱柒脸上颜色直赶他火红长发。他嘴唇嚅动,就是发不出音。
灵鸳看着叹气:“还是我们一起吧。”说完起身,翩然上台。他慢慢踱到朱柒身旁,右手五指顺势一拂,一张七弦古琴凭空生出,轻飘飘落在他手上。灵鸳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腿上,试了几下音,然后对着朱柒淡然一笑。
多年的亦师亦友,怎会不知对方所想?朱柒感激地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一根紫竹洞箫。
长萧入手,朱柒立刻正了表情,气息一变。
乐音缓缓而起。
琴萧和鸣,一清微淡远,中正洒脱,一浑厚沉,飘忽呜咽。
在座众人都不禁闭目倾听,突听几声尖锐鸟鸣,有人失声惊叹:“天哪,他们把周围的鸟儿都招来了?!”
夜流云抬头看天,果见漫天飞鸟,随着乐声翻飞合鸣,不禁笑着对夜离殇道:“果然厉害。不过,柒终究还是没有灵鸳高明,洞箫之音,没有孑然独身,总是附和而起。”说着他一跃而起,跳上高台,向朱柒伸出手来。朱柒见了,忙停下,把洞箫递出。
夜流云接过长萧,自然的朝灵鸳瞥过,两人会心一笑,他轻轻将萧置于唇边。
清丽悦耳,如进幻境。
萧声跌宕起伏,与琴音欲融不融,欲离不离,扶摇而上,直冲云霄!
霎时,所有鸟兽皆振翅而落,仰头齐鸣。
乐曲奏出不久,远天边,一声高亢清亮的鸣叫传来,接着,有黑影越飞越近。
待到它终于现身,大多数人都张大了嘴,从座上跳起。长极唰的展开折扇,抬头望天:“乐音清美,便可平地升烟,招凰引凤,姓莲的,果然厉害。”
一曲奏罢,所有鸟兽都聚在四周树枝屋角,众人连忙打扫出一空地,给那只闪亮优美的传说中的生物。
灵鸳收好古琴,转身对夜流云一躬身,道:“属下甘拜下风。”
三人慢慢下了台,夜离殇又道:“下一个是谁?”
清水拉着柔小师弟蹦上台,一挥拂尘,开口就是听不懂的咒语。柔则拿起桃木剑,满场飞舞。
不一会儿,清冷的夜晚竟明亮起来。夜离殇拍拍手,几个下人将所有灯全部熄灭。
后院种的荒草随风摇摆,清水拂尘从半空划过,所落之,草长开。
细看那蕊中,俱有一点荧光,迎着清风,左右飘忽,却久久不散。
清水懒散笑道:“那是中仙子。”
柔舞剑而落,木剑上挑,一旁葱葱绿绿的树林突然热闹起来,每片叶上几乎都虚浮着一团晶莹绿光,颤动不已。
柔清脆笑道:“那是树里精灵。”
仙树精,万点光芒,交相映错,一时间,竟只觉着仙波浩淼。
长极这时嘿嘿一笑,摇着扇子起身上台:“轮到本王了。”而后向灵鸳夜流云两人倾身,道:“两位可愿再奏一曲?”
夜流云挑眉:“有何不可。”
长极大笑着拂袖向天,地上突然升起五缕轻烟,紧跟在烟后的是五位身着金衣的绝代佳人(性别随意YY……=
=)。长极王看向众人,笑道:“有美景,有仙音,怎可少了绝代佳人?”说罢挥挥手,那五名美人倾身起舞,身姿卓越,金衣耀目。
琴萧之音一起,那五名佳人竟轻启朱唇,咿咿呀呀唱起曲段儿来。
直让人沉溺其中,有如天上凡仙!
夜流云挑眉:“鬼魅勾人神志,长极,适可而止。”
话未落,身旁了怀低声唱佛,屈指向空中一弹。
空―――!
梵音灌耳,如洗涤灵魂,所有人心中一片空明。
“切,”长极一摆扇,“好没意思!”
了怀唇角含笑,对着夜流云一点头。夜流云见之,微微屈身,对他遥遥一敬。
接下来展翎浮若流火茗韵各自上台一显身手,也引得众人拍手叫好,只是,再没有之前几人的勾魂摄魄,颤人心弦。直到清水神秘兮兮拿来个麻袋,然后倒出一堆堆爆竹来,大家大叫起来上去一抢而空。
嘭――!
嘭嘭嘭――――――!!!
柔大笑着将点燃的爆竹扔向朱柒,又被朱柒踢向夜离殇,夜离殇目不斜视一手打回,接着又被踢向流火,然后是茗韵,清水,耶律焱,轮到展翎,待要再踢为时已晚,展翎哇哇大叫着闪躲,屁股后面带了一串火。
又一串鞭炮被点燃,飞向浮若时被他抽刃连刺七十八剑,最后戳得火星子一点儿不剩下。众人见了,顿时竖起中指“切”声连天,转身又把另一串点上,噼里啪啦响声震天!
夜流云在一片火光中回头,抱住那个爱之极的男人,五指交缠,眼神交错。
夜流云踮脚吻他一下,大笑:“新年快乐~!”
夜离殇默默看着他,忽而唇角微勾,也低声道:“新年快乐!”
远,展翎和柔共抬着张桌子,将它摆在高台正中,对周围一堆人叫嚷:“喂~!快过来,打麻将啊谁来?”然后就听四面八方几个声音合唱:“我来我来~!!喂喂喂,走开啦你!!!”
大端皇帝表情有些呆滞,估计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混乱这么匪夷所思的春节了。
他看到周围树林草丛中闪烁摇晃,飘忽不定的众多细小光点,抽搐。
扭头,看到在众人中穿梭轻笑的五位鬼魅精怪,再抽搐。
皇帝抚抚自己可怜的小心肝,有气无力地拉回视线。
一旁的闪亮生物顺顺毛,摆摆尾,抬头对着他。
于是,抽搐抽搐抽搐……
皇帝抚心后退,只差没大喊“救驾”!待他一退,后背撞上个人,皇帝回头。
身后,那个高僧手执佛珠,笑得莫测高慈悲为怀亲切和蔼老实厚道。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老衲观你资质奇清,根骨不错,呵呵,可有兴趣改修佛法,出家剃度?”
第二日,四人早早起程,沿着官道南下。走了三五天,沿途看尽各地美景,兼之每到一,均能阅得其中达官显贵一掷千金府院奇葩十里飘香的穷极嚣张,又兼之,那背后埋的无数荒宅陋舍粥米不饱灾荒遍野千里饿殍的凄凉,贫贵分歧之大,直叫几人唏嘘不已。自古官逼民反,大端如此作为,怕是很快就会激起民愤了。
又走五十里,终于看到一不小的城池,遥看城门之上,挂扁:临江。
清水掐指算了算,指着城池南门方向,道:“若老子没算错,那边再往南应有座奇峰,”
夜离殇环顾四周,道:“这里还不错,去找家客栈,今天就在城里住下吧。”几人没有意见,在城中找了家酒楼吃午饭。
酒楼门口,店小二正忙着迎客,这时看有人走进门来,仔细一瞧,四个人里不仅有道士还有小孩,他心里怪异,却不敢声张。那小二也算见多识广,此时见几人衣着朴素,却隐隐有着摄人气势,不敢怠慢,忙将几位请入二楼。
夜流云望望四周,挑了张临窗的位置坐下,几人相继落座。
“几位爷想来点儿什么?”店小二甩甩手上汗巾,咧嘴露出一排白牙。
夜流云坐在夜离殇旁边,把小夜推到对面与清水一起,转头问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笑道:“小店有镂金龙凤蟹、寒消粉、辣骄羊、玉尖面、三脆羹,还有鲜虾蹄子脍、二色茧儿羹、炊鹌子、螃蟹清羹、三珍脍、洗手蟹、荔枝白腰子……”
夜流云听了听,摆手道:“随便挑四样好的上来,再来壶龙井。”
“好嘞~!”店小二将汗巾甩上肩,一溜烟窜了下去。
“老子要吃龙凤蟹……”
小夜看着清水,好久才道:“道士不能吃荤。”
清水噎了一下,干咳两声:“本散人法力高强,吃素吃荤都一样……”不过底气明显不足。
等了片刻,饭菜都上齐了,几人提筷进食,不再言语。
正值中午,酒楼中人越来越多,夜流云边吃边打量,这些人当中不少是会功夫的江湖人,有好些看上去还来头不小。
“这些人不知道什么目的,全跑临江来了。”清水趴在桌子上小声道:“总之,小心行事。”
“知道了。”夜流云默默举杯,瞟了眼左边那桌坐的五名黑衣男子,若有所思。
虽然隐藏很好,但在侧头时仍然显露出来了,后劲醒目的刺青,黑色盘蛇。
魔教又来了啊。真不死心……
说话间,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夜流云几人隔着窗口一看,正见到一辆马车横行入市,掀翻了不少摊位。
“让开让开,找死啊?!”驾车的马夫嚣张地甩着马鞭。
夜流云慢慢转回头,抬筷继续进食。清水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干脆抓了拂尘跳到窗台上去看个仔细。小夜见了皱眉道:“下来。”
“嘿嘿,不下来怎么了?你看看,这儿可不是只有老子一个这样子,那边几位仁兄都快掉窗户底下了。”清水懒洋洋倚窗而坐,顺手端了盘好菜,边吃边看,“好家伙,这么狂!啧啧,那摊子上可是上好的东辽大鸭梨啊~,全烂了……啊呀,新鲜的汝阳柿子!他奶奶的,还有热腾腾的糖葫芦……啧啧啧,真是群败家子。”
“我真后悔跟他一桌。”小夜往旁边挪了挪,一脸嫌弃。
“老子又没碍你事!”清水呲呲牙,又回头,“呀,败家子朝这儿来了。”
“闲事别管。”夜离殇说着给夜流云夹了满满一碗菜,也不管他吃不吃得完。
果然,片刻后楼下就是一片嘈杂叫嚷声,间或摔筷子摔碗的怒骂声。只是这骚动显然没影响二楼的诸位,几乎都是目不斜视各吃各的,各桌都有人倾身耳语,只能听到一些含糊的断句。
这些人有问题。夜流云和夜离殇互相使个眼色,暗暗防备。
“二楼怎么了,小爷我就想去二楼,你管得着吗你~!”
“斐公子……这,这这……上面的人得罪不得啊……”
“奶奶的,有什么事是本少爷使得不得?!我看你活腻了!”那公子哥似乎扇了小二一巴掌,传来清脆响声,八成打得不轻,“常大常二,还有你们几个,去给我把楼上人都赶下来!今天这聚仙楼本少爷包了~!”
“是少爷!”
“嘿嘿,小的们这就去!”
眼看一群小喽罗极嚣张地闯上来,夜流云拿筷子敲敲清水:“坐好,没你事。”
“无量他奶奶的……”清水拿着拂尘擦擦满嘴的油,一脸兴奋,“有好戏看了。”
喽罗甲上来就一嗓子:“我们家少爷把楼子都包了,上面的听着,都给我下来!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听到没?!”
寂静无声。
众人看看他,然后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喽罗甲嘴角抽搐,正要再说,旁边喽罗乙耐不住一把推开他,对着右手那边一桌,抬腿就要踢!
话说那桌坐了一老一小。老者看着年过六旬,灰衣白发,小者黄发垂髫,虽是小童,但一身锦衣,形态不羁,倒衬得他风流异常,甚是惹人怜爱。看那喽罗仗着自己这桌好欺负,锦衣小童轻轻哼了一声,并不动作,而那老者却是右手向空中一拂,面色自若,伸筷挟菜。
只是一个小小动作,在座都脸色微变。那喽不知轻重,正要掀桌,突觉一阵冷冽气压扑面而来,顿时自己倒被掀翻在地!
不知哪桌传来一声低呼:“竟是……失传已久的翻云掌!?”
“翻云掌?”夜流云没什么兴趣的翻翻眼前一盘酱肘子,转头问夜离殇:“很厉害吗?”
“雕虫小技。”
小夜听了嗤笑:“哼,就你这样子,还雕虫小技?”说着看看他的断臂。
夜离殇目不斜视,静静道:“对付他,一腿足矣,何须用手。”
小夜一顿,然后只哼了声,出奇得没再说什么。
夜流云看形势不对,赶紧给两人挟菜:“好了好了,吃饭!”再回头看那边,几个喽罗早已跑了一半,其余的都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却见那桌上小孩朝这边看了过来,挑起眉,夜流云对他笑笑,算是打个招呼。
“你们这些穷酸刁民,不听本少爷的是不是?!竟然还敢不走……?!”那斐公子这时候终于跳了上来,手里抓了把折扇,身上里胡哨珠光宝气。清水紧紧盯着他金光闪闪的手指头,喃喃道:“无量阿,他奶奶阿,这么多黄金翡翠水晶玛瑙阿,奶奶的他手指头要怎么动阿……?”
斐大公子环视四周,见其中不乏坐了好几位美女,不禁两眼放光,唰的一声展开折扇,众人一看,那扇面上原来画了八位佳人。斐大公子止不住笑的走到一位红衣美人身旁,折扇一摆,作风度翩翩状:“这位姑娘,可有兴致与在下一饮?”
桌上其他三人听了,几乎立刻将嘴里酒菜喷出来,闷咳不止。那红衣美人却只静静喝酒,眼也不抬一下。夜流云靠在夜离殇身上,清晰感到他身子微微一震。
斐大公子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哎呀,这么有性格,呵呵,我喜欢。小美人儿,跟少爷我回家吧~!嘿嘿嘿……”说着就要伸手去勾她下巴。
手腕无声无息被按住,那红衣美人只淡淡瞥他一眼,吐出一字:“滚!”声音清冷凌厉,却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接着便听一声巨响,斐公子被人单手举过头顶,“呼拉”扔了出去。然后,好死不死,直接掉在夜流云这桌上。
“呸!”夜流云一边扑到夜离殇怀里,一边不慌不忙抢救出两盘好菜。小夜这时候早跑旁边坐着看戏了,只有清水不退返进,跳上桌子对着那公子哥满身的黄金翡翠嘿嘿流口水。
“你竟然敢对我无礼?!”那公子哥一边被赶上来的喽罗扶起,一边对红衣美人咬牙切齿道:“很好,很好,我爹可是临江太守的表舅!我不会放过你的,哼哼,美人儿,走着瞧,你注定要被我玩儿死!!”
“滚。”红衣人走过来,拎起斐公子就往楼下扔,接着,只听一声昂长惨叫,外带着回音渺渺,楼上众人摇头轻叹:哎哎,估计摔得不轻……
清水一边收起刚刚趁机扒下来的一堆金戒指,一边挥着拂尘感叹:“唉,可惜了那通透可人的玉佩~!还有那熠熠夺目的金牙~!还有还有……无量他奶奶阿……!真是浪费……”
眼看桌子碎得不可能再用了,与红衣男子在一桌的一位青年这时走了上来,对夜离殇歉意的抱拳,道:“不小心打扰各位进食,多有得罪,在下替友人向各位赔不是了。咳,这个,若不嫌弃,几位干脆移步到我们那桌,呵呵,我们兄弟几个也想与几位少侠交个朋友。”
夜离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瞧着夜流云。夜流云看看那径自坐下的红衣男子,眼中丝丝光华流转开来,唇角一翘,淡淡道:“在下也颇有结交之意,那么,就不客气了。”说着拉了夜离殇小夜和清水,走过去直接坐在红衣男子旁边。那青年没想到他竟是几人中的领导者,不禁有些诧异,心中叹了一句英雄少年,自己也走回去慢慢坐下,道:“在下横刀山庄白悯。”
夜流云笑着看向众人:“流云,江湖草莽。”
夜离殇听出他的意思,面无表情道:“流殇”
“两位的姓很少见阿,”白悯身边的男子挑眉,似笑非笑,“在下华千秋,经商之人,除了赚得一身铜臭,其它也没什么好炫耀。”
“华千秋,好名字。”夜流云与他对视半晌,然后移开。华千秋眼光一闪,像是想从他表情中看出什么,却什么也没发现。
华千秋旁边的男子对众人一笑,那笑如春风拂面一般,让人不禁想靠近。他温和地举杯,看向几人道:“小生梵文休,一介书生,无甚作为。”
“老子道号清水散人,”清水正儿八经一晃拂尘。
小夜看看几人,道:“小夜。”尚在遭人追杀,真名不易透露。
“……”红衣男子从夜流云几人坐下后就没说过话,也不喝酒,一双眼睛若有似无瞟过小夜。
“廖兄……廖兄?”白悯看到不禁喊了他一声。红衣男子回过神来,沉默半天,冰冷的一字一字往外吐:“我,廖绝。”
“幸会。”夜流云点点头,不着痕迹也看向小夜。小夜端着杯茶,看着廖绝的目光有那么一点放光。
小夜眼睛果然尖。这四人中,廖绝当属最强!
廖绝啊……呵呵,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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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异常顺利,不但魔教没动静,连那斐公子也一去不复返。夜流云等人从酒楼出来,白悯才道:“几位将往何?”
夜流云道:“尚无打算,估计要在这里先安顿下来了。”
白悯听了,又道:“既然这样,不如流云兄几位与我们一道,华兄在此不远有座别院,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夜流云看看夜离殇,点头道:“甚好。如此,便劳烦华公子了。”
华千秋笑着道不敢。几人一路行来,不一会儿便在一豪宅前停下,华千秋笑道:“敝舍到了。”说完让家仆把门打开,转身请几人进入。
清水悄悄凑到夜流云旁边,道:“这人定是有些身家,那门前的石狮子,后面刻了印。”说着给他指了指,“那印,一般人用不得,嘿嘿……无量,他奶奶阿……”
“见机行事,”夜流云小声答道:“小心些就是了。”
“老子当然知道!”清水嘿嘿一笑,“一有不对劲儿,甩开袖子就跑!”
小夜在一边猛翻白眼。
安置好卧房,华千秋领着几人来到院内凉亭,还没坐一会儿,下人报有客来访,华千秋告了声罪,起身出去了。梵文休老早就跑去书房,白悯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回房,只有廖绝一人坐着不走,只看着夜流云几人。
夜流云已经大概知道他要谈何事,坐在夜离殇身旁,好整以暇喝着茶,也不说话。过了好久,几人你瞪我我瞪你,终于廖绝看向小夜,面无表情开始往外吐字:“剑决,可愿学?”
小夜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厉害吗?”
“至精绝学。”
“那么,”小夜看看夜流云,夜流云慢吞吞喝着茶,向他一挑眉。小夜冷冷翘起嘴角,道:“学。”
“拜师。”廖绝仍然一张面瘫似的脸孔。
小夜同样冷脸,下地磕过头,奉了拜师茶,恭敬叫一声:“师父。”
“很好。”廖绝慢慢站起来,“过来。”说完大步向后院方向走去,也不管他跟不跟得上。
“小夜,去吧,”夜流云两眼放光,“廖绝,嘿嘿,不错不错!哈哈,小夜,有眼光!”
看着小夜追了过去,清水双眼微眯,懒洋洋道:“哦,廖绝很厉害吗?”
“武林巅峰,”夜流云又倒一杯茶,转手塞给夜离殇,看着清水道:“虽不至于你那般上天入地,却也不差了。”说着又对夜离殇嘻笑,“果然一个模子,全是冰块儿!”
夜离殇看着后院方向,紧绷的唇线慢慢有一丝缓和。凑近夜流云,他慢慢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谢谢。”
谢谢,那时护我周全,只身涉险。
谢谢,教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斯温暖,如斯快乐。
以及,十六年前,你为我做的一切。
夜流云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碰触,感受那细腻质感。
“何必言谢?再说,要谢,也是我谢你。”
谢你给我那从来都只是奢望的东西,谢你一直一直的信任。
想到这儿,夜流云不禁一阵恐慌,抓紧夜离殇的手,道:“殇……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如果我从前很……很冷血,被所有人憎恶惧怕,那你还……”嘴上突然多出一只大掌,夜离殇轻轻看着他,笑得异常耀眼。
夜离殇笑道:“若是那样,又如何?”
夜流云摇摇头,有些失神地喃喃:“你不懂……”
“云儿,”夜离殇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狠狠嗅尽发间幽香,“知道吗,爹爹我从前,被人称为冰魔。”
“知道……”
“在那之前,爹爹的称号却比这血腥。”夜离殇眼中冷芒连闪,哼笑一声,“当年大端连年内乱,又逢边境遭袭,宫中那位迫于无奈,请我前去一战。哼,那之后,屠城的事,我可没少做!你说,我手里的命,还能少吗?老幼妇孺,我杀得可不少。”
夜流云一震:“屠城?”
“外族擅巫蛊之术,其中有一种蛊,能控制人的神志,且传播极快。只一瞬息,便绵延万里之外。”夜离殇说得面无表情。夜流云有些无措的遮住他嘴,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了,知道了!那不是你的错……”
夜离殇自嘲的笑笑,温柔的看着怀里人儿:“那么,你我皆是无情人,又皆是有罪人。你说,我为何要在意这些?”
夜流云愣住。接着,他慢慢展开笑颜。
“是,你说得对。”夜流云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血腥味真的淡去不少。
“红瞳那事……已经过去多年了,我忏悔了几百年,又甘愿业火焚身,炼狱毁魂……”夜流云搂住夜离殇的脖子,将头埋在他颈间,呵呵道:“看来,事情是该了断了啊。”
夜离殇慢慢俯下头,嘴压下来:“在那之前,先让我亲亲……”
“唔……殇……清、清水在……”
“早走了,等下,我再亲亲……”
终于有时间抽空过来补个公告了。
那个……我是很想更新来着……不过我又开学了……泪……
所以,更新又不定期了……
各位亲们,真是万分抱歉……(忏悔ing)这学期又加了好几门课,星期六也没时间玩儿……5555上午是美术专业课下午是文化课,连晚上也要上课(一直上到九点……哭……)~!万恶的师范类大学啊啊啊……!!是谁说上大学好玩儿来着……?!(哥斯拉状喷火)
所以,星期六也被贡献出来上课了……所以,我只有星期天有时间更新了……又所以,接下来我估计会两星期一更,RP爆发的话可能就一星期一更……对不起啊各位亲们,俺在这儿给大家道个歉(本来想着寒假能不能把坑填了,结果又碰上卡文)……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对俺这个懒人的鼓励,更文速度过慢给大家带来的不便,希望亲们能够谅解……
这一亲,两人便是交颈缠绵,一路斯磨进了厢房,直亲到金乌西沉。待一切平静下来时,夜流云基本上已经是瘫在床上不会动弹了。
夜离殇轻轻笑着,将右手放在他□的腰背上,拿捏着力道轻轻按捏,然后柔声道:“好些了吗?”
“不好!”夜流云抬起头,瞪着旁边的人咬牙切齿:“明明说好了只亲一下就好,你怎么可以做满全套?!殇,我们可是在别人家里。”万一被看到怎么办?!
“那又如何?你我舒服便好。”夜离殇说得毫无负罪感。敢情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这个……
说着,夜离殇突然对他古怪一笑:“难道你刚才不舒服?”
夜流云被堵得险些岔气,再想起自己方才也是浑没有理智跟着他疯,不禁捶胸顿足,郁闷不已。
“可是……”
“云儿,你如此不满,”夜离殇似笑非笑,右手扶上他额前汗湿的碎发,道:“可是觉得不够舒服?”而后竟就这么俯下身,凑在夜流云耳畔低低笑起来:“云儿啊,我还没满足你吗?不如……我们再来一……”说着就要亲上来。
“等等……啊……你敢?!”
“我就敢。来,放松……”
躲避无效,夜流云向着天上猛翻白眼。
锦缎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扯去,露出里面隐藏的柔韧身躯。修长的食指从后颈开始,沿着脊椎,一路下滑,手指好似被那凝脂般的肌肤吸住了,不舍离去。夜离殇身子微微前倾着,将夜流云那微微透出粉红光泽的白嫩肌肤尽收眼底,一双冰凉的眸子竟渐渐升温,其中情焰嚣张,不可自拔!
当那根手指滑在侧腰上时,夜流云突然闷哼一声,抬腿揣了夜离殇一脚。夜离殇被踹了也不生气,反而像只偷了腥的猫,笑得完全不怀好意:“怎么突然生气了,明明云儿也很舒服嘛。难道,云儿其实你是在害羞?”
“没有!”夜流云呻吟(其实本来是想怒吼的,可惜底气不足),抬手稍稍遮住脸,一并的,也将眼中那么一丁点儿小小的不好意思挡了个干净。
靠靠靠啊……老子死也要保全这点儿面子……!夜流云愤愤地在心里哀号。
没等两人有下一步动作,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接着,有人轻轻叩了几下门,夜离殇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将唇贴在夜流云后颈上。
门外传来小童细细的嗓音:“两位公子……两位公子在吗……?”夜离殇浑若无知,不动如山。
颈项被温柔的舔吻吮吸着,夜流云情不自禁的仰起脖子,喉咙有些发干。张了张嘴,却又忌惮门外有人,夜流云紧紧咬住嘴唇,最终没将惊呼再溢出唇缝。
“殇……嗯唔……有,有人来了……好了别压着我了,呀~起来……我叫你起来~!”
夜离殇停下右手动作,抬头看他一眼,眸中欲火冲天,声音更是沙哑得诱人:“不要理他。”话音未落,俊脸已经被人一把推开,夜流云满脸黑线的起身穿衣,扶着脖子咳了一声:“我本来一直觉得你很寡情来着……”
谁知那厢正走去开门的路上,踱到门口时,又突然转头看过来,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君子嘛,食色性也。”夜流云险些掉下床去。
磨磨蹭蹭终于开了门,两人一看,门口站了个小童,穿着下人的衣服,他看到门开,不禁松了一口气:“两位公子,用膳时间快到了。老爷差小的过来领路,请两位公子一同去前厅用膳。”
夜离殇点点头,冷酷无比的哼出一声,表示听到了。夜流云扶额微微呻吟,凭空升出那么点儿力不从心的感觉。
两人一路跟着小童来到前厅,此时硕大的前厅里早已摆好了酒宴,夜流云顺着桌子看过去,除了廖绝和小夜,其他人都到齐了。笑了笑,夜流云伸手拉着身旁人的袖摆,走到清水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抬眼,正与对面的白悯对个正着,两人点点头,笑着打了个招呼。
“听下人说,两位流公子下午一直都关在房中,不曾出来。”坐在首位的华千秋似有所指的瞟了夜离殇一眼,“不知是否华某招待不周?”
“……”夜离殇自进了前厅后就一直只看着夜流云,根本不鸟他。华千秋等了半天,脸色渐渐有些阴沉起来,夜流云看到不禁又是一阵头大,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这里很不错,殇他只是有些不习惯,多谢华兄关心。那个,今天在聚仙楼,在下看到许多江湖人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华千秋看了夜离殇一眼,也没再试探,倒是被夜流云的话挑起了兴趣,摸着下巴道:“前一阵子,夜家发生了震惊武林的大事。”他说着,眼睛一直在夜流云两人身上打转,希望看出些端倪。可惜,夜流云和夜离殇坐得极稳,一点惊措愤恨的神色都没有流露,华千秋皱眉收回了视线。
夜流云扯扯嘴角,长指轻抚上左手食指指节,漫不经心的摩挲:“这件事,流云略有耳闻,却不知与这临江城的异常有什么关系?”
“呵呵,当然有关。”华千秋笑着提起一旁的酒壶,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想替旁边的梵文休倒,却被他挡了下来。
“小生喝不了这东西,还是以茶代酒吧。”梵文休有些歉意的摆摆手。华千秋耸耸肩,给其他四人堪满了酒。
夜流云挑起眉,又问:“到底有何关系?”
华千秋慢慢抿着杯中清酒,道:“流云兄可知这夜家的背景?”说完看了他一眼,继而又笑笑,“天下人皆知夜家强横,可要是论及更的内容,却都是只知其中一二,也更不要说去寻夜家根基了。不过……呵呵……向九霄,是个例外吧……”
“什么意思?”
“呵呵,个中事由,涉及颇,恕华某不能相告。”华千秋向夜流云举举酒杯,笑得极其奸诈。
你爷爷的,这只该死的老狐狸!夜流云微恼地瞪着他,才要在开口,正巧这时廖绝和小夜从门外走进来,纷纷落座,再多的疑问也不好说下去了。可这话说的不上不下,着实让人难受,夜流云看看华千秋,那厢已经提筷,显然不打算再告诉他们什么。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饭毕,华千秋率先离席,不知去什么地方了。夜流云拉着小夜,与夜离殇和清水一道起身回房,刚转过回廊,身后便有人叫住他,回头看去,却是白悯。
“白兄,有事?”
白悯点点头,略带歉意道:“流云兄弟,刚才千秋说话直了点儿,得罪,还望诸位多多见谅……”
夜流云拉着小夜的手,淡淡笑道:“白兄不用如此,小弟也没放在心上。再说,小弟这样问,多少有些涉及隐私,华兄如此说也是应该的。”
“流云兄弟能理解,白某就放心了。唉……这事其实也不怪千秋,”白悯说着长叹口气,“实在是,夜家惨案背后,牵连了太多不能告人的秘密。生死攸关,流云兄弟,这件事还是少问为妙啊。”说完,他对几人道了别,向右边去了。脚步轻移间,夜流云清清楚楚听到,白悯轻轻的叹息。
“临江,怕是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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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悯肯定也知道这件事。”和清水小夜分开后,夜流云率先进了厢房,状似随意的对随后走进来的夜离殇说。
夜离殇不置可否,单手伸过来,将夜流云揽在怀里,自己也坐在床榻上。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任窗外月光撒了一身,却谁也不想动。
夜流云看着身上慢慢流转的月华,突然觉得有些苦涩:“殇。”
“恩?”
“我……是不是很自私?”感觉后颈游移的气息不动了,他又自嘲着开口:“总是这样,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将别人的感受全都抛诸脑后。夜氏……那可是你家啊!”自己却可以冷静的开口,不去想那日见到的,夜家人身首异的惨状。就如同很久以前,自己也是一个向九霄那样,将所有人撕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杀人魔!
体内气息开始不稳,血液仿佛要逆流回去。夜流云模模糊糊感到身后一只大掌贴上,然后一股热流自相连传来,细细涌向四肢百骸,直让他舒服得差点儿呻吟出来。
“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耳边一直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轻轻徘徊,丝丝轻叩入心怀。夜流云手指向后移动,摸上一抹柔软的衣角,直觉要紧紧抓住,茫然道:“是吗?”
可我一定让你难过了……
“那不是你的错啊。”那声音轻轻笑着,身后的大掌来回在背脊上拂过,“我的云儿,是东海下的波潋,九天上的浮云。没有云儿,夜离殇始终只是个冰冷的夜家家主而已。”说着,那声音渐渐挪至耳畔,带着温热的颤栗:“但有了云儿,夜离殇,就只是云儿的殇。”
“既只是云儿一人的殇,我何必替不相干的人难过,却反要让云儿为我伤心?”
夜流云听了,好过了一点,却也不赞同道:“殇,那是你的家人啊。”
“家人。”夜离殇似乎听到什么笑话般,沉默了一下才道:“是啊,家人,好一个、家、人。”说完也不等夜流云回应,直接抱了他翻身上床,接着替他细细盖上软被。
“时候不早了,睡吧。”
一个时辰后,耳畔响起逐渐沉稳的鼻息,夜流云忽而一指点上身旁人的睡穴,然后小心翼翼穿衣下床。
穿窗而出,就着渺渺月光,他脚尖轻点,瞬息间已移至几十里之外毫无人迹的山之中。夜流云背手站在一块儿大石上,吸一口气,仰头望天。
这已经是这些天里第五偷偷跑出来了。夜流云望着天上银钩,缓缓伸出一只手来,虚指前方,片刻后便觉一股浩然纯正的天地之气自指尖铺天盖地涌进体内,接着开始缓慢的改造身体中的各个部位。夜流云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暗藏的妖气,佛气,甚至是仙气都在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便会破茧而出。但就是这层薄薄的茧,顽强的附着了上百年时光,即时换了个身体,任夜流云怎么努力,却始终不能彻底撼动这道最后的禁锢。
天监娘娘的禁制,向来不好破呐。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那道禁制仍然纹丝未动,夜流云不禁有些泄气。郁闷的收回手,再感受一下身体里的气息,果然只有佛气更纯正了一些,妖力已经被压制到了极点。
“果然……”夜流云甩甩手,毫无形象的趴在石头上喃喃自语:“实力只有平时的四成,估计倒是能和朱柒打个平手,连长极都打不过……靠啊……!他大爷的……”
望着点点星,却没有丝毫赏月之心。夜流云就这样静静躺着,嘟嘟囔囔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胡话。
“就差一点儿,我就杀了他了。可恶的天监……什么叫做不能杀……?!”
“不知道长极那边怎么样了……还是早点回去看看吧……”
“那只手……找找遥平吧……说不定有希望……”
“……唔……这只猪蹄好……”
幽暗,渐渐走出个人来。那人轻飘飘落在夜流云身侧,望过去的目光中尽是宠溺和疼惜。
月光盈盈,照在两人七分相似的脸上。那人叹了口气,俯身轻柔抱起夜流云,几个纵身开始往回赶,那速度,竟也不比夜流云来的时候慢多少。等到了两人歇息的厢房,夜离殇将他抱入床榻里侧,盖好被子,自己也慢慢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渐渐进入梦乡。夜流云裹着被子,嘴里喃喃呓语,低得让人听不真切。
“为什么……御王……为什么……”
“……煌祈……为什么要杀我……”
“醒了?”
夜流云眨眨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晃了晃头,觉得还是有点儿晕:“奇怪……我怎么睡过去了……”
“头痛?”耳边有清冷低沉的嗓音滑过,随即额上一只大掌依附而来,带来熟悉的温度,让夜流云舒服得不自觉呻吟出来:“唔……有点晕……”
那只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在太阳穴上揉按:“好些了吗?”
“恩……”这声音……好耳熟啊……
“哎……?”轻轻眯起眼……
“呀?!!爹……爹、爹,爹爹……??!!”这是做梦吧这是做梦吧……?!
额上被轻轻印了一个吻,夜离殇温和的笑道:“傻了?头还疼吗?”
夜流云拿手碰碰被亲得火烧火燎的前额,再摸摸身下怎么也不比那冰冷石块儿的床褥,最后只能讪讪傻笑:“不疼不疼,殇,早上好啊……”
夜离殇挑挑眉毛,接着按在他头上的右手一个使劲儿,好笑道:“还早上好呢,你都快睡到正午了,醒了就快起来。”
“哦。”夜流云点点头,也不敢问他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胡乱穿好衣服就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接着腰间一紧,已然被一根黑色腰带牢牢绑住了。身体被迫向后倒去,知道是夜离殇,夜流云象征性的微微挣了挣,也就随他去了。果然,还没倒下一半,就有个温暖的身体靠了上来,稳稳将他接在怀里。耳畔有热热的气息传来:“就这么走了啊,云儿,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呃……
“……我去练功了……”悄悄对手指。
“还有呢?”
“……”
“不能说啊……”黑幽幽的眸子仿佛被刺伤一样,慢慢垂下来,“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这个……
“我说……”只见那双水润的眸子划过一道道受伤的痕迹,夜流云看的心惊胆战,马上举起双手投降。
“好。”眸子里笑意一隐即没,现在再看,哪还有一丁点儿受伤的样子?!“那你最好给我好好的,仔细的,完完整整的说清楚。”
夜流云抽搐着嘴角,无语望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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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接下来,某只要装沉了……)
客气的拒绝了华千秋几人共膳的邀请,夜流云踢走来凑热闹的清水,拎着茶壶倒了两杯龙井,与夜离殇一起端坐在红木茶几两旁。
“莫名其妙被送入十六年前,见到了怀和尚的时候,我想你多少也能猜到点儿东西了。”夜流云慢慢将热茶包入掌中,一点一点暖热自己的手掌。见对面的人轻轻点头,他一哂自嘲道:“莲清君,这是我从前的名字。”
见夜离殇嘴唇嚅动,夜流云飞快地说着,仿佛不想被他打断:“也是上代鬼界妖主的名字。”
“自从有了天地之分后,混沌初开。仙灵之气,尤为纯正,自此幻化成了无上灵界。阴邪瘴气,偏向死物,聚集多了,也竟自成一域,取名鬼界。灵界和鬼界,除了修行方法与生活习性的不同外,其他方面几乎没有区别,因此素来不易起什么事端。而人间界,则是这两界的根基。”说着,夜流云看了他一眼,低头抿一口热茶,“当然,在无尽的混沌之中,并不是只有这三界而已,只是这里一向强者为尊,其他的不提也罢。”
“我们,也就是上代鬼灵两界的首领,大概是安逸日子过多了,却都忘记,有一种人,他喜欢隐藏在暗,挑人们最不设防的时候,积蓄力量,然后,伺机而动。”细细摩挲着食指指节,夜流云语气淡的苍凉,“结果,鬼界和灵界,全部都不得善终。生灵涂炭,皆在我俩一念之间,所以,这是我们的错。”
“云儿,”夜离殇突然俯身探过桌面,一把按住他裹着茶杯的手,“不是你的错。”
夜流云却只是笑笑,表示没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该自责的,我也自责了那么久,事情总要有个了解,现在能全部揭开,便是真的没事了。”夜离殇看着他,慢慢点头,收回手静静坐下。
夜流云整了整思路,继续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三界中,隐隐有人开始煽风点火,挑起各界是非,鬼灵两界,也因诸多误会,开始渐渐疏远。”
“接着,嗜血食人的虚界御王,出现了。”
“御王……?”夜离殇眸光一闪,心中有了些计较。
“虚界御王,不知其诞,不知其面目。但只这四个字,就像是欲望旋涡的源头一般,吸引了无数人。”顿了顿,他又开口道:“就连我,也不自觉踏入了这道漩涡,不可自拔。”眼眸,怎么也消不掉的点点猩红渐渐浮现,片刻间便在偏暗的房间中妖异的闪烁起来,让所有被赤眸注视的人为之失神!可惜,这里只有夜离殇一个人。
夜离殇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一点害怕或是警惕的意思。夜流云心中一阵悸动,却又只能将它硬生生的压下。
“鬼界妖主被惑,结局可想而知。那时我被人下了诅咒,虽说并不是什么厉害东西,但对付那时的我来说,绰绰有余。”
“鬼界共九九八十一族,每族不下万人。”夜流云声音空洞得吓人,红色的眼睛却愈加闪烁,“而我,堂堂一界之主,竟然会有拿起屠刀,伸向同胞手足的一天!”
“三天,庞大的八十一族,整整被我屠戮去了六十族!!”仿佛再也没有力气了,夜流云闭闭眼,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颤抖:“六十族啊,没有一个活口!全・族・诛・杀……!!”
夜离殇浑身一震,手抖出半杯茶,洒在红木桌面上。
水渍流动,淌过鲜红的木头纹理。
血一般刺眼。
耀眼的紫色蕾铺满了鬼界的不归山,菱形瓣洋洋洒洒漫天飞舞,遮住了夕阳,却遮不住那两个耀眼夺目的颀长身影。
玄袍如暮,白衣似莲。
白衣人看着漫天海,笑得清淡,却又带凌厉:“御王煌祈,知己如你,当知我心中所想。若有一日,你我割襟断袍,阵前对敌,我……自会退避十里,来还你今日赏识之恩。”
玄袍男子头微微垂下,细看袖口的流苏在风中轻轻摆动:“……妖主,你知本座不需要这些。”
“呵呵……心意而已,你知我的意思就好。”
玄袍男子沉默,长长的灰发拂过眼睫,挡住了视线。一句细语,轻轻被风吹散,终至不见。
“……妖主啊……本座的意思,你又知道吗……”
本座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全新的天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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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清君这三个字,代表着一位强者,一个传奇,一段辛秘。
妖主莲清君,鬼界有史以来最为杰出的王者,也是历届以来,最为失败的领袖。
……
……
纸窗外,残阳斜晖,点点洒入,木桌上隐约印了雕栏碎影。
夜流云慢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入口才发现,茶早就冷掉了。弯起嘴角,略微自嘲的一笑:“莲清君,敌我不分,屠戮同胞,自是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才会连转生都带着红瞳的诅咒,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夜离殇沉默着,突然便站起身,几步来到他身前。夜流云仰头,表情茫然,只看到黑压压一片阴影骤然凑上前来。
“殇!?”
夜离殇还是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他,仿佛要就这样在夜流云身上看出几个洞来。夜流云看不出他想做什么,小心翼翼道:“殇?……唔!”唇上一痛,那厮竟是一个俯身直接压了上来!
这可以说是一个暴虐到极点的吻,夜流云唇角冰凉,被他这么突然贴上,登时觉得烫得要命!菱唇被人用牙狠狠噬咬,有舌沿着唇缝来回游走舔弄,一不小心就让它钻了空子,大剌剌便登堂入室,粗暴的对着已经略见红肿的唇瓣啃咬吮吸。
背脊撞上身后的椅背,两臂被狠狠攥在这人手中,仿佛要把自己柔入骨髓。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夜流云受不住的低吟一声,也慢慢闭起眼睛。
夜离殇,虽然暴虐,却仍是小心的不想伤了自己啊……
察觉到怀中人的温顺,夜离殇逐渐放缓了力道,单手托住线条姣好的腰身,一个使力将夜流云提了起来,继而抱在怀里。
没有□,空气中渐渐流动着安静平和的气氛。唇贴着唇,却谁也没有离开,不愿离开。
“……云儿……”唇厮磨着滑向耳畔,夜离殇若有似无的浅啄眼前圆润耳垂,眼神柔软,“记住,你的名字是夜流云。”
你姓夜,是我的小云儿。不是妖主,不是莲清君,只是夜流云。
你是我夜家幺子,更是我夜离殇一生所爱。这些,永远不会变……
“夜流云……”夜流云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不染翩尘。
“是,你是夜流云。”夜离殇将他搂得更紧,轻轻在发旋上落下轻吻。
“……”张了张嘴,夜流云眼神连连闪动,最后似是脱力的靠在他身上,轻声说了句:“……谢谢。”
“你我之间,何言谢。”
“……呵呵……说得也是。”
眼看夜流云心情转好,夜离殇一个把持不住便要再吻,突听外面一阵缭乱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敲响。
“流云公子、流殇公子,两位在吗?”
“在,有何事?”夜流云慌忙躲过狼吻,咳了两声才扬声问道。瞅瞅老爹的脸色,咳咳,那个青筋暴动的,面上那色泽,真可与锅底媲美啊……
门外小童不知自己祸已临头,还在咣咣敲着门板:“两位公子睡下了吗?外面出大事了,老爷召集所有人到正堂里去呢,两位公子,快快随小的过去吧!”
小童说得焦急,仿佛真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夜流云夜离殇不敢怠慢,匆匆整理一下衣物,开门便随小童朝着正堂方向去了。
进了正堂,果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夜流云环顾四周,然后慢慢走向华千秋,夜离殇进来只扫了一眼众人,便站在夜流云身侧,默然不语。
此时的华千秋一扫平时的戏谑调笑,难得表情肃穆,看了两人到来,只略略一点头。夜流云踱步过去,不动声色张口问:“华兄,如此大的阵势,到底出了什么事?”
华千秋看看身旁同样疑惑的小夜清水梵文休,低声回答:“江湖三十九路帮派世家于昨日全部来了临江,本就不是好事。适才来了消息,有好几路人马向着城南去了。”
“城南……”夜流云若有所思看看清水,后者仍在玩儿着他的拂尘尾毛。
白悯听着皱起眉:“城南,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八成是,”华千秋朝着南面一扬头,又道:“城南的事倒可以先缓缓,最严重的问题是,更多不知道这消息的人正在城内大肆游走,人人都想要那物件。所以……”正说着,屋外不知何传来一声巨响,听声音,离这里倒是挺远的。华千秋疲惫的叹了口气:“所以,他们就干脆在临江城里动起手来了。”
临江城内,更多的却是黎民百姓,若真有事发生,可还真不好应付。
言语间,清水突然甩过拂尘,转身来到窗畔,嘿嘿冷笑:“煞气冲天,三星不正,凶鸟投林,朱厌临江……极凶之兆,必天下大乱,天下大乱也!呸呸呸,无量他奶奶的……”骂了几声,他突然一回头,看着夜流云几人道:“天下乱象已现,南边妖气尤为严重,是时候该去探上一探了。”
夜流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身旁人的手。夜离殇抬眼看看夜色,冷声道:“走吧。”
夜半,一声凄厉长啸,响彻临江城方圆十里内外。
众人才踏出院门,均被震得浑身一颤。白悯疾走两步,寻声望向南方:“怎么回事?”
华千秋脸色巨变:“看来已经有人找到入口了……”
南方,人声嘈杂,火光冲天!
清水呸了一口,根本没理后面出来的几人,倏地腾身而起,向着南方城外飞驰而去。夜流云一拉夜离殇:“跟过去。”夜离殇独臂揽过他,风驰电掣般尾随清水,快速滑入漆黑夜色。
剩下几人不禁面面相觑,不过只耽搁了几个瞬息,也纷纷向着夜流云几人方向追去。
一路出了临江城,沿途尽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江湖人,手上刀枪棍棒什么样都有,见到夜流云一伙时什么也没说,不过大家终点都不尽相同,直指临江南郊。
又是一声长啸,前面清水猛地加快速度,夜流云在后面眯了眯眼,清楚看到他不停变换的手形。夜离殇突然纵身向前滑进数十米,与清水并肩而行。
夜流云看着前方,道:“你左手掐的什么诀?”
“……”清水指尖光影点点,“降魔杆诀。”
“降魔?”夜流云嗤笑一声,摩挲指节:“散了它,改成九玄天雷印吧。”
“啊?!”清水一个踉跄,差点从半空掉下来:“那个……那个不是全体无差别攻击吗……这伤了人怎么办?!”
夜流云冷笑不语。这时后面几人也追了上来,更多的人一点点向这边聚集,众人遂不再言语,向着咆哮声驰去。
众人心中均只有一个念想:
临江,终究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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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奇禽异兽的传说便在民间广有流传,且其形貌体态众说纷纭,扑朔迷离。但,这也仅限于传说,其中真实的情貌,鲜少有人能说得清楚。然而,就是这所谓的遥不可及的传说,此时,却真真正正的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临江南郊,南禺山脚下。
梵文修望着火光中翻腾咆哮的巨大黑影,顿时手脚俱抖,张着的嘴再也合不拢了:“……小生……小生一定是在做梦……”
“若是做梦……那就好了……”华千秋看看同样呆怔的白悯,以及他们身后刚刚赶来的大票人马,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啊!”小夜突然大叫一声,咬牙道:“向九霄。”夜流云定睛一看,果然前面不远站了一群人,分峙两边,明显不是一路人。左边打头那个看起来四十来岁,黑衣黑裤,头发出奇的短,只有约莫不到两寸,左脸上一块儿青紫泛红的硕大胎记由额角一路延伸至颌下,将原本温良的面目瞬间扭曲至极度狰狞。此时他右手横握着一把大刀,左手上却拉着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童,那小童倒是长得眉清目秀,罩了身黑色小衣,黄发垂髫,甚是可爱。这人对面站了十五个锦衣劲装的青年,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被团团围在正中,保护的严严实实。但看那孩童双手背于身后,对眼前的剑拔弩张全然不放在眼里,意态潇洒,眉宇飞扬,竟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旁夜离殇也皱起眉头:“向九霄,向秦羽……”
“那孩子……是向九霄的亲戚?”夜流云挑眉,“他儿子?”
夜离殇沉默着点点头,突然看向锦衣人中那意气风发的小孩童,微微显出一丝惊色:“轩辕Z?”
“确实是四皇子,”华千秋看向夜离殇的眼神有着细微的闪动,嘴角轻勾:“没想到,流殇兄弟还识得宫中人物。”夜离殇没理他,只是轻轻将夜流云拉近身旁,侧耳道:“万事小心。”夜流云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华千秋一扯嘴角,遂不再试探。
前面的人也察觉到这边,齐齐把目光一转,在几人身上打量起来。众人正准备上去打个招呼,就在此时,梵文修倏地大叫一声,令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再集中在头顶,南禺山顶。
“它……它出来了!老天,那是什么?!”
南禺山中,火光耀天,让人目瞪口呆的异象终于发生了。
熊熊燃烧的大火,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墨蚀过的夜空中。翎毛上乌黑没有光泽,沉沌而浓重,它舒展着自己修长的身体,昂起颈项,仰天长鸣!
火焰越烧越旺,更多的火苗从它身上窜起,四散而去,开始慢慢舔舐山中的草木。尾羽一摆,双翅高高扬过长空,凄鸣咆哮滚滚泻出,声震万里!
“那是,传说中的青鸾?那是仙兽啊……”清水执着拂尘的手指节泛白,喃喃自语。夜流云悄悄走进,在他肩上一拍,传声细语:“九玄天雷印,结好了吗?”
“差不多。”
“很好,等一会儿留心我说的话。”
啊?清水完全迷糊了。
还没反应过来,突听山头一声似要痛彻心扉的怒号,青鸾翻转着身子,火烧得更旺了。耳边突听夜流云细细的传音:“把九玄天雷印砸过去。”这一声出得太突然,吓得清水猛一哆嗦。结果他手上印诀一抖而出,就真朝着那只青鸾给砸出去了。
顿时天昏地暗,万道紫色巨闪对着山顶“噼里啪啦”的齐齐劈下。那力道猛劲,无数石块儿和树枝被雷电劈落下来。山下众人东倒西歪的找掩护,夜流云左手拉着爹爹,右手一推清水,呼啦退到旁边一块儿巨石后面,避过所有人。
“……”听到上头狂风大作,雷鸣呼啸,还有猛兽的戾叫,清水躲在石头后面,头上一滴巨汗抽搐滑下。
啊啊啊……!无量啊……他奶奶啊……他他他做了什么啊?!他刚刚对着一只无上神圣的仙兽使用暴力了啊……?!!
殴打仙兽……无量他奶奶啊,这真的真的不是老子的本意那……
清水仰天流下两行热泪,凄凉的往肚子里咽。夜流云抹抹额角三条黑线,无力道:“听着,喂,我说你呢!别给我装,我还不知道你的肠子。去,再去给我结个乱剑诀,砸过去!”
还来……?!清水差点呛死,但手下一点儿不慢,结结实实一个无差别攻击力强悍的乱剑诀就无声无息拍了过去。
顿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夜流云回头看看众人,小夜被廖绝揪到另一大石后面,华千秋白悯和梵文修退到了锦衣众那里,向九霄也招呼魔教退后。没有人注意这里,他稍稍呼出口气来。
清水扭头道:“他奶奶的,你怎么可以怂恿我打仙兽?!”不过看他两眼放着绿光,明显高兴得很,夜流云一撇嘴。
夜离殇看着山顶,突然道:“你打的不是它。”
“啊?”
夜离殇一指天上:“你看。”
清水一看,那只青鸾还在,而且看起来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依稀瞄到羽毛上闪烁着适才完全没有的青蓝光芒。看了半天,清水大奇:“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打的是吸附在他身上的魔物,叫魍魉。这种东西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数量惊人,一旦吸附在人或动物的身上便会拼命吸食养分,直到把其经血吸食干净,否则绝不离开。看,这只青鸾身上现在还有很多”夜流云比比还在不停翻飞的仙兽,羽毛上有着斑斑点点尚在蠕动的青黑:“那些魍魉估计就是它发狂的原因。哼,老远的地方就闻到那一股酸臭味儿。”魍魉,虚界的垃圾……怎么会在这儿呢……
“那老子再来个乱剑诀?”清水跃跃欲试。
夜流云狂汗着把他的手压下去,开玩笑,再打下去这山可都要塌了。
青鸾甩动着长长的尾翎,抬首尖声戾泣。清水几人再看时,那吸附着的魍魉竟不知为何开始大量殖起来,不依不恼的攀爬覆盖住青鸾全身。那不断拔高的尾音轻颤,终于,它好似将浑身力气都用尽了,翅膀抽筋一般地在空中摆动,轰然坠地!
长长的地壳裂缝开始从青鸾坠落向下蔓延……
“不好!”华千秋的声音带着内力,穿过山石崩塌的巨响遥遥传来:“大家快跑!山要塌了!!”
“现在说还有什么用,晚了!”夜流云暗骂一声。手被爹爹执起,夜离殇冷静无比,道:“跟紧我。”
夜流云飞快捏紧那只大掌:“恩。”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声,引来更多人的嚎叫:“老天,地陷了……地陷了啊~!!救命……”
一时间头上山石飞溅,脚下大地崩裂,真真是天塌地陷了!
巨大的石块儿顷刻砸了下来,大地裂出一条骇人的缺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向下扩大。
清水一边迅速躲闪头上的巨大树枝,一边回头对众人叫道:“呸!山要塌了吗?!现在怎么办啊?”
“……唔……”华千秋一拉梵文修,躲着石块儿向众人大吼:“这边走!”他身子一纵不退反进,迎着不断落下的巨石向山上跃去。轩辕Z毫不犹豫跟了过去,身后仅存四名锦衣人,接着夜流云廖绝几个尾随其后。在最后面的向九霄尚没有动作,突然一块儿大石头从天而降,正砸在他背上,向九霄被砸得身体前倾“哇”的一口血吐出来瞬间染红了前襟。
“爹?!”向秦羽忙抱住他滚到一旁。
“没事。”向九霄一抹嘴角,眼角瞄到带来的最后一个魔教高手惨叫着被压死,恨恨道:“跟过去。”
“是。”
那黑衣小童把父亲扶起,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身子竟然像轻烟般飘浮而起,挟了父亲,诡秘的朝着几人的背影追去。
其他尚留在原地的江湖人见此,这又是天塌又是地陷的,心中无不生出一种浩瀚天地间人类渺小至极的想法,有的也想起或许应该跟着华千秋,但此时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刚才那几人的影子?众人只能收拾了残余,恨恨离开。这三十几路的帮派世家,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反被乱石砸死了一半人手,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人虽然离开,却没有走远。大部分都留在了临江城里,虎视眈眈注视着南禺山上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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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禺山上,乱石崩云。
华千秋几个纵身停在一丛林颇茂盛的地方,伸手几下把树枝拨开,当夜流云等人赶上来时,那里已经露出原貌。
“山洞?”梵文修狐疑的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山洞,不,把它叫做山间夹缝或许更合适。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华千秋冲着几个人一点头,率先跳了进去。
“喂喂,什么意思,要我们一个一个都跳进这石头缝里吗?!”清水在一旁跳脚,“搞清楚,现在山都要塌了,你们还想往这里面钻啊~?!到时候出不去咱们可都变肉泥了!”
“不敢的话,那你可以走了。”轩辕Z嗤笑一声,挥手和四个护卫一起跳了进去。清水听了这话立马暴跳如雷:“他奶奶的,小娃娃,你说你清水爷爷什么,你说你爷爷我不敢……?!告诉你,老子不打你是让着你,你你你等着……”说着唰唰将袖子一撸,一脸大义凛然就跳进去了。
白悯看他俩胡来胡去,汗颜道:“这个,清水道长……确是道教那些修仙之人吗……?呃,呵呵,真是那个啥……那个随性啊……”
“……”夜流云趴在老爹怀里捂脸呻吟:“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小夜凉凉从旁边挪过来:“再不进去,你头上那块儿石头就要砸下来了。”
几人听了赶快纷纷挤入山洞,一进去大家才明白,这个山洞,果然是个洞啊~!而且还不浅……
“啊啊啊华千秋你你你怎么不说清楚下面是空的啊啊啊啊……!!无无无量他奶奶救命啊啊啊啊啊……!!!”呃,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声带着无限回音的惨叫是谁嚎的……
一炷香时间后,几人在洞下会合。一名锦衣卫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几人这才观察起四周。
这里出乎意料的宽敞,约莫能容下三、四百人,几人左边有个巨大的石门,其上隐约能看到雕刻着古老又琐的图腾,显示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含义。右边十米外上空一个大洞,就是他们刚才来时的入口。更奇异的是,虽然身山腹之中,但外面那强烈的震动似乎并没有影响这里,简直连一点震感都感觉不到。
“真是好的洞。”白悯仰头看看那一片漆黑,感叹。
“下面这一段路并不好走,”华千秋瞅瞅众人,片刻缓慢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各自报一下身份。”说完打量一下众人神色,“接下来的事情凶险之极,诸位应该心里有数。大家想要的东西应该都是那个,与其依靠自己各自为政,我想,既然目标相同,那么我们也许可以尝试互相合作。所以为了更好的行动,报一下身份坦诚相对,几位应该不会反对吧?”
“既然都是为了那东西而来,集合所有人的力量,确实比自己单干来的保险,我同意。”轩辕Z闭了闭眼,站出来率先表率,“各位觉得怎么样?”接着看向夜流云,他到看得分明几人中谁才是主导。
夜流云看看自己后面的小夜清水和老爹,笑道:“我们这里没意见。”
梵文修、白悯和廖绝三人也表示同意。
华千秋满意道:“那么,我就先……”
“什么人?!”轩辕Z的护卫突然转身拔剑,面向几人来时的通道。
黑暗中慢慢有人走出,露出向秦羽稚嫩又冰冷的脸,旁边还有他老爹向九霄。夜流云拍拍按耐不住的小夜,示意他冷静,转身小声对夜离殇耳语:“殇,你看他的脸,跟你真像啊。”
老爹闻言在身后轻轻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秦羽身着黑衣,脸也一样的又冷又黑,还真有点夜老爹的风范那~!啧啧!
夜离殇眯眼使劲打量向秦羽一番,最后总结:“不堪一击。”接着一拍小夜,意味长地哼出一声:“还是你比较顺眼。”小夜也是回应的哼道:“当然。”夜流云狂汗……
向秦羽瞥了眼已经昏迷的向九霄,道:“我们也想加入。”顿了顿,才又道:“可以吗?”
清水在夜流云后面“嘁”了一声,以示自己严重鄙视他。
“当然可以。”华千秋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容,“那么,我们开始坦诚一下自己的身份吧。在下华千秋,金罗门门主。”金罗门,大端王朝最大的贩盐商号,同时也是大端最大的连锁镖行,果然这生意做得不小。
白悯上前一步,抱拳:“在下白悯,横刀山庄副庄主。”横刀山庄,也是江湖上一个不小的实力。
“小生梵文修,呃,人称……妙手、妙手书生。”梵文修结结巴巴说完,其他人下巴险些掉地。妙手书生,江湖有名的神偷,无论是武林盟主的江湖令还是皇帝的龙内裤他都能信手偷来。可是,这么个叱诧风云响当当的人物,居然、居然这么软绵绵……众人一阵晕眩。
“本王轩辕Z。”四个锦衣卫中,小童负手朗声道:“大端皇室四皇子。”说完看看几人并无惊讶,便又飒然一笑,“相信诸位前辈都看出来了。”雍容有礼,不骄不躁,果然自有一股皇室风度立现。接着四个锦衣卫依出列:“肆风,肆电,肆火,肆霜。”
“廖绝。”廖绝站在小夜身前,冰冷无比,“无门无派。”当然,最后一句没人相信……
“到老子了?”清水一挥拂尘,“老子清水散人,乃一游历道士,法力无边,降妖除魔样样不俗,嘿嘿,另外包办各类婚嫁丧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小夜嘴角抽搐着将其一掌拍飞:“滚!”
“流云,无门无派,无业游民。”夜流云一呲白牙,指着夜离殇摇头晃脑:“我哥,流殇,也是无业游民。”夜离殇挑眉,看着他似笑非笑,右手却悄然在他腰侧滑过,轻轻一掐……
腰上一块软肉瞬间巨痛难耐,夜流云也不敢大叫,冷汗涔涔而下。
向秦羽声音中带着一阵刀剑的铿锵般的金属质感:“晚辈向秦羽,这是家父,向九霄。”
“你是……向九霄的儿子?”轩辕Z看着向秦羽神色诡异。向秦羽默默看他一眼,并不说话,轩辕Z似也没期望他会回答,只是继续诡异的看着他。
于是众人看到两个半大的小娃互相诡异的对视……
华千秋一咳嗽:“那么,大家是否来讨论一下下一步该如何?”
“大家都是来找那东西的,下一步如何很明显。”轩辕Z看着几人,道:“华门主你带我们来这里,想来这儿应该就是入口吧?”看到华千秋含笑点头,他又继续道:“既然如此,现在外面又不安全,何不沿着通道走下去?”
没有人想回去面对漫天飞舞的乱石。
几人商量了片刻,决定先打开石门,探探里面的情况。于是轩辕Z一挥手,两名锦衣卫飘至门前,开始左捣鼓一下,右捣鼓一下……
半个时辰后,神秘的大门被暴力打开。
“走吧。”华千秋看了看众人,率先一步踏进。
清水几个慢慢走在后面,趁几人不注意,低头与夜流云传音道:“我们几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他们进去了?”
“恩。”夜流云神色平淡的传音。
“我们连这几人要去干嘛也不清楚,到时候可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才叫人笑话呢。”清水摸摸鼻子,“还有,他们那东西那东西的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夜流云翻着白眼:“不知道。”
“我知道。”
冷不丁一句,夜流云和清水一脸吐血的看向夜老爹。
这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啊啊……
清水吐着血抓过夜老爹:“你到底知道什么,让老子死得明白……!”
可惜人家夜老爹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一巴掌将其打飞回去。
“这个地方,是大端王朝的根基。”夜离殇瞥着倒塌在一旁的大门上飞龙腾跃,五兽环绕,大气而又辉煌。
“也就是世人一直传说,却从来没有真正出现过的,龙脉。”
“龙、龙、龙、龙脉……?!!”清水一声尖叫,震得夜流云和老爹险些要眼冒金星。不过两人心里清楚这痞子有九成是在装腔作势,不然他明明一副神经衰弱捶胸顿足的死模样,却还知道要用内力传音来蹂躏两人的耳朵。
三人一边传音,一边缓缓跟上队伍。
“真没想到,龙脉竟然会在这里。”夜流云向上看看头顶的石壁,果然能看到一些代表大端王朝的祥瑞图腾。转眸将目光凝聚在前面小心翼翼缓慢前行的几人身上,他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邪笑,那肆意纵横的狂态,乍看之下,竟与夜离殇如出一辙。
夜离殇与他并肩而行,此时见他凤目中流光异彩,菱唇微勾,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直想让人凑上去一口吞下。
心动过后便要行动,夜老爹二话不说,揪着夜流云颈后的衣领把他拖到自己面前。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直对着那抹温润就压了上去,然后霸道的伸出红舌,迅速在对方甘甜柔软的口腔里扫荡几圈,最后闪电般地退出。
来回不过一个弹指左右,两人却均有种触电般的快感,从舌尖蔓延至全身,说不出的顺畅。
夜离殇将唇贴在他耳侧,一滑而过,声音喑哑:“感觉怎么样?”
眯着眼,夜流云狡黠的舔了下嘴角,低声笑道:“好极了。”顿时看的夜老爹心中一阵火热,无奈此时并不适合他们亲热,两人只好各自收手,另觅良机。(-_-这两只狼……)
整了整有些散乱的外衣,夜流云一回头,正对上清水哀怨至极的脸。只见这厮正咬着拂尘冲他竖中指,一边还不忘传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俩咋就这么猖狂呢。哼……亲小嘴儿就亲小嘴儿呗,还非跑来老子面前亲。无量他奶奶的,欺负老子没情人吗~?!哎……”最后念叨的夜老爹烦了,直接在他右肩上一点,清水嘴上开开合合,就是发不出一个音。
随手丢掉拿着拂尘的大型垃圾,两人吊在队尾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么多人跑来挖龙脉,莫非人人都想当皇帝?”夜流云两眼放光。
夜老爹在他脑门上一弹,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啧啧,这大端皇帝做的也太窝囊了点儿,这么多人明着暗着要反他。
夜老爹看着队伍前面几个人,传音道:“这几个人,一边是来夺龙脉的,另一边确是来护龙脉的。”接着他转向华千秋和白悯,黑瞳冰凉刺骨,“至于这些人……我看不透。”
夜流云却并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他注视着小夜,又看看老爹,“殇,你……”
“恩?”回首的瞬间,冰眸早已转暖。
“你……”夜流云迟疑片刻,仍是问了一声:“你记得这些事吗?”按理说这些都是发生在老爹身上的,虽然只有五岁,但凭着前几日与小夜接触,按他的性子不应该会忘记的。可现在,看老爹的表现,好像知道许多,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这到底……
“……”夜离殇抿着唇,右手划过他肩上的发,目光飘忽不定,“不记得……不,应该是……印象模糊吧。”
“怎么说?”夜流云小小皱了下眉。
“本来没印象……但有时脑子里又会突然冒出些什么……”晃晃头,夜离殇目光炯炯的看他,“这个,很重要吗?”
感觉冷气上身,夜流云赶紧摇头:“不不,不重要!”
夜离殇仍拿着一双冻死人不偿命的眸子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个对穿一般。
突然夜离殇古怪一笑:“其实,云儿,你若问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啊?”
“不过,要换个方式。”
“……恩……啊?”
夜离殇缓缓执起他的手,展开手心,低头轻轻在那白皙滑嫩的肌肤上一舔……
换个方式……换个方式换个方式换个方式……
换个什么方式?
……滚床单……?
夜流云仿佛看到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慢慢长出翅膀,绕着他的脑袋飞速旋转,然后在风中凌乱的扭曲,风干。
看看前面白悯似乎在回头招呼他们赶快走,再看看旁边这一尊披着人皮的禽兽,夜流云开始挣扎。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起一阵战栗,“云儿不喜欢吗?”扭头,一张美到天妒人怨天塌地陷的俊脸闯入眼帘,顿时天地黯然失色。
于是夜流云瞬间扑进禽兽怀里。
如此美人,怎可放过~?正所谓牡丹下死,正所谓做鬼也风流~!
呃……虽然这个美人骨子里其实是只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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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这两人怎么在后面偷偷摸摸你侬我侬,走在前面的华千秋几人一路小心,竟连一机关暗器都没有碰到,不由心下疑惑不已。长长的通道里,火折子只能照到周围五米以内的地方,通道尽头漆黑一片,谁也不知道前方等着众人的会是什么。
十五个人,似乎是一个团体,又似乎有着各自的头领。众人虽然在微笑,可谁知到达目的地后,会不会有人在自己背后刺上那么一刀?
又走了一段,打头的肆电肆霜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轩辕Z拨开护在身前的肆风和肆火,皱眉走上前。后面的华千秋和梵文修也走了过来,白悯则退到一旁,默默注视着向家父子。廖绝倒是没动,一直站在小夜和清水前面。
“主子,”肆霜弯腰恭敬道:“此有三个岔道。”
“哦?”轩辕Z一怔,再向前走几步,果然看到三个岔道。他一时间也没了办法,转头望向身后众人,最后目光停在华千秋身上,“不知华门主对此有什么见解?”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华千秋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句,而后才道:“办法是有……”
“不知有何不便?”
“不是不便,”华千秋看看向秦羽和夜离殇,“只是我这办法有两种。”
轩辕Z马上道:“说来听听。”
“第一种,我们分成三队,分别进入三个岔道,那么总有一对人马走的路是正确的。”华千秋看所有人都皱起眉毛,笑笑说:“我就知大家不会喜欢,那么就只能用第二种,老办法,标下记号一条一条闯。”
轩辕Z有些为难,但还是说:“还是第二种吧。”
何止是他觉得为难,同行的几人也是一肚子不愿意,可想来也别无它法,到最后连廖绝也是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
白悯走到岔道前仔细打量片刻,对几人道:“那么,我们就先试试左边这条吧。”
没人说不,于是白悯率先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肆霜肆电,轩辕Z,肆风肆火,华千秋全走了最左边的通道,待轮到梵文修刚迈开脚步,突觉身侧一阵狂风拂来,分明就是掌风,却又好似有万千刀剑一齐射了过来!
梵文修马上抱头向前一扑,张张嘴,一个“救命”还没喊出口,身边又是一道劲气旋风般刮过,接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动,然后就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下子归于沉寂。
“怎么了?!”
“梵兄,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
梵文修头晕晕眼晕晕,半晌扶着脑袋站起来,“怎……怎么回事啊……?”
白悯吐血:“我们还想问你呢!”
梵文修一得瑟,感觉几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小生……小生刚才被人偷袭……发生什么事了?”
“岔道被封死了。”华千秋脸色凝重,“谁偷袭的你?”
“不知道……太黑了……”
华千秋心下暗叹,转向几人:“这下可好,还没找到东西就先闹起内讧。哼哼,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就个凭本事吧。”说完一拂袖子,竟是率先走了。
轩辕Z看着来时的方向,那里早已被一道石门阻挡,想回头也是不可能了。咬咬牙,他一挥手,四个锦衣卫护在身旁,尾随华千秋向着通道更踏进。
龙脉之争,现在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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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梵文修踏入左边岔路,夜离殇似有感应的将怀里的云儿护在身后,同一时间,向秦羽飞快闪入中间的洞穴,并顺手对梵文修发起了攻击。
夜流云视线越过老爹的肩膀,正好看到廖绝从原地消失,与向秦羽对了一掌,又与向九霄对了一掌。这只老乌龟,原来是装晕!
还没看清最后那掌谁更胜一筹,突觉腰上横过一只大手,然后身子一轻,再回神时人落入黑暗。
远似乎有人大叫,还有石块儿落地的声音,以及,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背后一个火热的身子贴上,夜流云扭头疑道:“殇?”
“别动……”老爹的声音里带着炽热的温度,竟有些……急躁?
“啧!果然一只手很不方便。”腰上的束带被粗暴的解下,外衣上的纽扣似乎并不好解,身后的人干脆掌心内力微吐,便见衣服如龟裂般一片一片掉了下来。夜流云嘴角抽搐:“我的衣服……”
“不要管它。”
后背贴着胸膛,一说话便有灼热的气息喷在颈项上,夜流云难耐的扭头躲避,呻吟:“那你让我穿什么?”
耳畔有人在轻轻调笑,而后一阵湿热的呼吸喷入耳廓,夜流云敏感的一颤。在胸口肆虐的大掌慢慢下移,轻轻在腹腰上画着圈,引得人想要更多。
“穿我的不就好了。”
“……唔,讨厌……”长裤一落地,夜流云瞬间清醒过来,忙将老爹推开,“等等等等,这是哪儿?呀呀……殇……!”
老爹哼出一声,手下仍是不停:“三条道,轩辕Z华千秋白悯梵文修一条,向家人廖绝清水一条,剩下的……哼哼,我们不是在这里吗?”
“那落石声……”夜流云一边挡下老爹的攻击,一边努力思考,“暗道里有机关?”
“哼哼,”趁云儿没注意,夜某人又成功将短小的里衣销毁,“进去便出不来。”
“原来是这样……啊!臭爹爹,你怎么可以把我的内衣也撕了……?!一会儿我穿什么?!!”
“急什么,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大不了穿我的……”
“你给我等等……别咬了……!我穿你的……唔啊……那你穿、你穿谁的……”
“……”大手一顿,接着继续向下探,“大不了我们俩穿一套。”
夜流云坐在老爹怀里,两手攀上那白皙无比的脖子,实在忍不住咬了两口泄愤,然后在更剧烈的摇晃中无语问苍天。
老爹……你果然是只禽兽啊啊……!!!哎呦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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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地底,不知名的地点。
火焰环绕在它的四周,却不伤它分毫。它静静卧在那里,仿佛已经死了,又仿佛在等待。
毫无预警的,它睁开双眼,一双金色的瞳眸闪过一丝惊喜,还有一丝疑惑。接着它伸展开羽翼,仿佛做了个好梦,尖喙中竟吐出人言。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可是……怎会如此弱小……不管是你,还是那个人……呵呵……没关系……毕竟……”
“我的任务……就是让你们……强大……”
高高扬起火红的头颅,额间隐隐可见一抹蓝光,一闪而过……
嘶啦!
最后一支火折子也燃尽了。
白悯皱着眉看看前方,一片漆黑:“火也没有了,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了。”
“按照这种进程,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咱们出门时也没带干粮。来的路也被封死了……”华千秋有些为难,轻轻叹息,“没有足够的把握,就把大家都带入危险,是华某托大了。”
轩辕Z听了忙安慰道:“华门主,此言差矣。进来的时候,我们就有了随时会遭遇危险的觉悟,何况现在只是一点小小挫折,又怎会怪罪于门主呢?”
华千秋听了,只默默点头,不再说什么。这时前面探路的肆电大喊:“主子,前面有出口!”
“什么?”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华千秋道:“走!”众人飞身前纵,一会儿时间果然看到前面一点微光闪烁。
“等等,怎么会有光亮?”白悯小声对几人说。待到近,隐隐有打斗声从前面洞口传来。华千秋向后面的人打个手势,几个人纷纷停在洞口躲避,静静向里面看去。
“是向家人……咦?!”轩辕Z悄悄趴到华千秋耳边,“他们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
洞外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四面墙壁上分别挂着两盏油灯。本来这里有油灯并不奇怪,离奇的是上面的火。
紫色的火焰,在古拙的油灯里跳跃,伸展,高窜。映得室内两个你来我往互相殴打的身影异常诡异……
赫然就是适才偷袭梵文修的向秦羽和向九霄!
梵文修抓耳挠腮:“这……儿子打老子?真真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立时头上被华千秋打了一下:“给我安静的看。”梵文修一噎,顿时没了声响。
那边只听向九霄一声大喊:“羽儿,住手!”可惜向秦羽就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手里一柄青色长剑直取他老子下盘。
“放肆!!”向九霄两眼发红,双掌连翻,将向秦羽逼退到五六米外,“羽儿,把那把剑扔了!”可惜还是没人理他。
华千秋听他喊叫,不禁朝那把剑多看了两眼。莫非,是那把剑作祟?
可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剑器,又怎么可能有掌控凡人的力量?
华千秋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本来只是想要勘察龙脉,谁想会发生这么多离奇而又耐人寻味的事故?!
石室里向九霄终于力竭,向秦羽剑锋一转,浩大剑气生生斩下了他老子的右手,干净利落,快到那断掌落地多时,他老子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向九霄只觉右手一凉,怔愣后,立马觉得痛入心扉。再看右手,早已断了。
眼看向秦羽还要砍来,向九霄忍痛一脚踹向他心口,将儿子踹出老远,重重砸在墙上,长剑随手脱落。接着又在儿子后颈上补了一脚,向秦羽“哇”的吐出一口血,算是昏死过去了。
向九霄斜斜靠在墙边,捧着自己的断掌喘起粗气来。
半晌,他缓过劲,慢慢撕下衣角为自己包扎。然后起身把儿子扛在肩上,再不去碰那把剑,飞快穿过石室另一面,消失在一扇古朴大门之后。
确定向九霄走了,华千秋才一挥手,几人慢慢进入石室,小心绕过了那把诡异的青色长剑,那紫色的鬼火更是不敢细看,众人迅速闪入石门。
巨大的石室,又渐渐恢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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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室一片死寂。
倏地,一丝骚动在空气中蔓延,玄黑的袍角拖地而过。紫色的火焰,将两张有着七分相似的脸照得妖异动人。
好一会儿,夜流云抚唇,轻笑道:“看来,我们又走在别人后面了。”说着把头一歪,看向地上被向九霄等人避之不及的长剑,呵呵笑起来:“不过,倒是看到一场好戏哦~!”他一弯腰,随手便把那把长剑捡起,左右翻看。
夜离殇见了也不阻止,与他一同看起剑来。
夜流云手上的剑,剑柄干净利落,线条流畅至极,剑身泛青,腹上刻不知名的凶兽,腾身于雾间,威严中又负杀气。细看那剑锋竟是锯齿状的,让人看了不禁背脊生寒!
一股吸力猛然从手下的剑柄传来,冷冰冰的仿佛要入骨髓,夜流云连忙调动体内并不多的仙力,强行把剑中的妖气稍稍封住,这才敢放松下来。看着剑身还是不时流转出森森寒光,夜流云不禁脱口赞道:“好一把凶剑!”转头去看老爹,才发现他也是目不转睛,盯住长剑不放。夜流云笑道:“爹爹不妨试试。”
没有说话,夜离殇直接接过剑,入手冰冷刺骨,却出奇舒适,仿佛它已是自己的一部分。浑身的细胞都在兴奋的叫嚣,夜离殇一个旋身腾空而起,展开身形,鬼魅一般在空中尽情翻转舞动!
锵――锵――锵――!锵――――!
青光流转,长剑轻吟,虽只独臂,却更显强悍!夜离殇提剑仰头一声长啸,竟是一点也没有向秦羽那般的走火入魔。
夜流云看着半空中的夜离殇,诡秘一笑。
鬼界的东西,又怎是向九霄一流能够妄想的?!更何况,向秦羽一个小小稚童?倒是老爹,竟能掌控一把凶剑……
刚才老爹一走过来便感觉长剑在细微的震颤,越看越像是想要自行择主的样子,所以他才敢冒险一试,把剑给了老爹。没想到……呵呵,老爹也确实需要一把像样的兵器了。
一把配得上他的武器。
走到走手边的石阶旁,俯身捡起插在石头缝里的青色剑鞘,夜流云随意向旁边一瞥,身形顿住,瞳孔微微一缩。剑鞘旁的石阶上隐约几个张狂肆意的大字印在上面:镰魔。
夜流云瞪着这两个字,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鬼界隐剑镰魔?!这这……”怎么可能??!
作为鬼界妖主莲清君时,都未能一见,丢失了上千万年的隐剑镰魔?!!传说那东西会自行择主,碰上不满意的持剑者就干脆侵蚀他的神智,寻找下一个主人,让鬼界许多人都是又恨又爱。总之一句话:镰魔就是一把很挑剔却威力无比的凶器!
“镰魔竟会流落人界……”再看看还在空中兴奋的老爹,明显没有被邪气侵蚀,夜流云往手背上掐了一把,如在梦中:“老爹……你……还真好运啊……”
片刻后夜离殇才慢慢从空中落下,夜流云将剑鞘也交给他,至此,威慑四方的隐剑镰魔算是再有了主人。
“我们也要走这里?”夜流云站在刚才一堆人走过的石门前,非常的不想进去。
夜离殇挑眉:“怎么了?”
夜流云回头,直往老爹身上看,摸摸鼻子:“没事。”
夜老爹看看自己身上,突然邪肆的笑了起来:“怎么,云儿怕被人看到破绽?还是说,”他突然伸出红艳舌尖,在唇角一舔,轻笑:“还是说,云儿其实看上我这套衣服了?”
夜流云看看自己身上:除了一件老爹的黑色外衣和长裤,里面可说是中空了。再看看眼前这禽兽,明明只穿了一套黑到让人眼晕的中衣,却还这么怡然自得。夜流云咬着袖子心下恨恨,索性脖子一梗:“你喜欢,你自己穿去!”结果又换来老爹更放肆的调笑。
正准备再反击,却听远一声尖利怒吼,遥遥传来,震得整个石室仿佛都跟着摇晃起来!声音凄厉愤怒,像是正与什么奋战在一起,夜流云侧耳倾听,这声音听着还真耳熟啊……
夜离殇挑眉:“是那只青鸾。”
“又是魍魉!”夜流云呸了一声,一脸厌恶,“这下不想进去也得进了。”
“走吧,我有种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真不巧,我也有这感觉。”
夜流云耳中听着一声比一声惨痛的沥叫,一双眸子滑过夜离殇手中镰魔,最后定格在石壁上跳跃的紫色火焰,瞳孔间猩红凶狠的一闪:“哼哼,仙界的青鸾,鬼界的镰魔,还有虚界的魍魉。我倒想要看看,这背后捣鬼的是谁!”
紫色的火焰扭曲着不断蹿高,与空气摩擦,发出“嗤嗤”的轻响,不过很快就被远的怒吼所遮盖。
夜离殇才将镰魔别在腰侧,右手已经被夜流云抓住。夜流云一提气,轻叱:“走!”话音未落,脚尖已离地而起,带着夜离殇闪电般穿入石门,迅速在纵横交错的通道中穿梭。
“能确定方位吗?”
夜流云在疾奔中侧耳:“左边,不,现在在右边。咦?”
“青鸾在移动。”夜离殇皱起眉来,脚下使力,与夜流云并肩飞驰。
“移动的速度很快,”夜流云眯起眼,笑道:“而且,似乎朝着咱们来了。”说着顺势放开老爹的手,左掌背在身后,五指轻微展动,一点点银色光芒开始渐渐向掌心聚集。
夜离殇嘴角噙着抹冷笑,右手已按上镰魔的剑柄。
凄厉的叫声越来越近,仿佛想要把整个地宫震塌。不一会儿,高速前行中的两人便看到了前面一个闪烁青黑诡异光芒的影子,那影子似乎也发现了两人,顿时叫得更加响亮。夜流云骤然停了下来,看也不看,对着青鸾的方向手里一个银色的光球就砸了过去,然后迅速拉着老爹原路逃跑。
顿时,身后噼里啪啦的巨响连同仙兽的惨叫炸开了锅。老爹没有回头,道:“你扔的什么?”
“微型混元球,恩,灵界的东西。”夜流云摸摸鼻子,“我现在能派上用场的只剩下那么点儿仙力,鬼界的东西是一点儿不能用了。”说话间,两人后面跟着条难缠的尾巴,顺着通道就近钻入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明显没有刚才放置镰魔的那间大,四面仍是紫色的火焰,照得四周鬼影幢幢。刚一进来,夜流云脚上就是一顿。
“好浓的臭味儿。”皱着鼻子,他将老爹拉到身后右手渐渐又聚起银芒,“小心,这里有魍魉。”
夜离殇闻言环顾四周,若有所思:“云儿,你看那火焰,是不是与刚才不一样了。”
“火焰的颜色越来越淡了。”眼睁睁看到一只手掌大小的灰黑色爬虫扑进了油灯,夜流云呸了一声,道:“是魍魉,他们在吃火苗。”再看油灯旁的墙壁上,隐约有东西在蠕动,两人定睛看去竟然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的虫子趴在墙上。
随着两人说话时吐出的热气,那些虫子似有所觉,突然间都有了动作,向着他们缓慢的爬了过来。
小心的控制了一下混元球的角度,夜流云后退一步,正好退到夜离殇身旁,小声道:“这些魍魉都是群居的,打死一只,后面的绝对会前仆后继的扑上来,压也把咱们压死。”看到老爹抽着嘴角将手里一大把石子偷偷扔掉,他奸笑着继续说:“所以我们要把他们往死里打,打完就跑,然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然后接着打……”头上立马挨了个爆栗,夜老爹满脸正气的批评:“不早说,我刚把石头都扔了。”
两人斗嘴间,就听石室外面一声震天怒吼,两人互相对视,均是郁闷非常。夜离殇转身向着石门的方向,一把将镰魔从鞘中抽出,冷哼道:“真是阴魂不散。”
“前狼后虎,都不好对付。”与夜离殇背靠背站着,夜流云面对着一室的魍魉苦笑:“这可是玩儿大了。”慢慢将右手平伸,虚指一点,五个混元球蓦地出现在指尖上,丝丝银光闪烁,肉眼可见的能量在高速旋转。
眼看青鸾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横亘在大门口,夜流云飞快地说:“殇,对付那只敌我不分的仙兽,你有几成把握?”
夜离殇扫了一眼自己的断臂,闷声道:“两成。”
“那么,等我一会儿。”
“……不用。”夜离殇眯眼看着门口的青鸾,凶狠的一笑,突然就纵身冲了过去。
夜流云看着他就这么不要命的冲过去,顿时气急。
墙壁上,紫焰已经开始慢慢熄灭。
夜流云手指对着眼前已经爬过来的魍魉连弹,五个混元球立刻爆射出去,轰然炸进虫堆中,掀起一片银色的火。大量魍魉如潮水般从各涌来,几乎将石室占了大半,夜流云静静看着这些丑陋狰狞的虫子,拂袖又是五个混元球。但虫子似乎已经到了杀之不尽的地步,转眼已经爬至夜流云脚旁,抿着唇,夜流云干脆两手左右开弓,混元球源源不断被射进虫堆中,轰轰的爆炸声一直不绝于耳。
突然,身后传来青鸾高亢的嚎叫和老爹一声闷哼。夜流云手上慢了半拍,顿时大腿上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却是魍魉上身了!
“该死!”心急老爹那边的情况,夜流云几乎将所有积蓄的力量都调动了出来,银色的仙力一道接着一道射出,将对面的魍魉轰成粉末!眼见魍魉被打得节节败退,已经不敢贸然前进了,夜流云这才有机会飞退到石门边,回头寻找夜离殇。这一看,正看到老爹被青鸾一翅膀扇出老远,险些掉入虫子堆里,夜流云大惊:“爹爹,你怎么样?!”
夜离殇咳出一口血,站起身,拿手背往嘴角一抹,道:“没事。”夜流云跑过来仔细查看,发现他除了还有些气喘,脸色并不很难看,这才放下心来。夜离殇渐渐回过气,他手中的镰魔此时竟泛起了莹莹青光,剑身颤动,好似嗅到了夜离殇手背上鲜血,激动地战栗着。
可惜,现在没有人留意它的变化。青鸾再一咆哮着飞来!
两人低头就地一滚,青鸾顿时扎进了魍魉堆中。虫子才不管掉进来的是谁,蜂拥着趴在这个大家伙身上就要吸食精血,青鸾高叫一声,两个眼珠血红血红的。一时间,倒是没有夜流云两人什么事儿了。
“看来它脑子有点儿不好使了。”夜流云伸手抓下大腿上一只魍魉,掌心银光一闪那东西瞬间粉碎,然后趴在老爹身上喘气。
“……”夜离殇右手长剑杵在地上,神色诡异的看着地面,好久才道:“……云儿……”
“恩?”夜流云回头。
“……是我的剑在动……还是……地面在动……?”
“……啊?”
顺着老爹僵硬的目光,朝下,夜流云死死盯着还在兴奋的镰魔:“……”无语。半晌,他也一脸诡异。
“呃……我觉得……”
“好像你的剑也在动,这个,这个地也在动……”夜流云盯着青鸾与魍魉纠缠在一起,重重撞击着地面,然后,地板一点一点龟裂。他迷茫的喃喃:“为什么是脚下面地板裂开而不是头上面的石板?难道这地板是中空的,下面还有一层?!天哪……”他回头抓住夜离殇的袖子,“爹爹,你说,我们现在去劝架还来不来得及?”
老爹明显也被刺激得不轻,不过刺激他的不是地板而是他手里的镰魔。
夜老爹抱着镰魔赞叹:“此剑竟然藏有这么重的灵性,果然是好剑!”
“……”夜流云吐血。
青鸾最后一下重重撞入魍魉群中,霎时,不堪重负的地板果然向下塌陷了下去!
“不要吧……!天哪!!”夜流云手脚并用抱住老爹,哇哇大叫:“怎么每看到这只倒霉的鸟都会天塌地陷啊……?!!老爹啊你别欣赏那把破剑了要掉下去了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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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呸!”
一刻钟后,夜流云被夜老爹从一堆砖头石块儿下面拉了上来,眼神极度幽怨。
“那只死小鸟呢~?!我去砍了它!!”夜流云跳起来怒吼,也不顾自己现在灰头土脸的有碍形象。
夜老爹拖着他后领把他拖回来:“早不知道跑哪儿了。”说着看看他,突然一弯腰,在夜流云嘴角迅速一舔,然后满意的离开。
夜流云被老爹一舔,这才回过神来,恼羞的瞪他一眼。转身打量一下两人站的地方,顿时又是吓了一跳:“这是哪儿?”只见四周亮堂堂的全是紫色的火苗,从两人所站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尽头。夜流云仔细看去,那火苗下面没有任何盛装火种的器具,紫色的火焰完全是生长在地面上的。
夜离殇仰首看看头顶,一个巨型大洞在上面呼呼漏着风。
“走吧,去看看。”夜离殇颇为无奈的握紧手里镰魔,道:“现在就算想回去,我们也上不去了。”
一声悠悠低鸣,遥遥从远传来,语调柔和。
“两位大人……在下并无敌意……请进来吧……”
夜流云郁闷的抚额:“也不让我歇歇,以为我是铁打的啊……”忍不住骂了一句清水的口头禅:
“真是,他奶奶的!”
并不很长的通道尽头,一扇大门横亘在两人面前。
门没什么,普通样式,普通尺寸,连门把手都普通到掉渣。但是,这么普通的门,却有着让人目不转睛到想流口水的魅力。
夜流云敲敲门把手,忍住没去咬一口:“是真金子啊……”金子做的大门那,他奶奶的,幸亏清水没跟来……
夜离殇上来看了一眼,然后别过眼:“好俗的门。”
“恩,确实不好看。”夜流云摇头晃脑,“俗~真俗~!啧啧……恩,这金子倒长得不错……”
本来以为金子做的大门会很难打开,没想到,夜流云才刚刚握住把手,那大门便无声无息被打开了。两人对视一眼,夜离殇上前对着大门一个侧踢,那金子做的本该无坚不摧的大门立刻脱离了门框,倒飞进屋里,咣啷啷好大一声。
直到里面什么声音也没了,夜离殇还是保持着左腿侧踢的姿势久久不能回神。半晌,里面传来闷闷的低吟。
“两位……大人……在下真的……没有恶意……”
“……请……进来吧……”
只见夜离殇十分镇静的慢慢把左腿归位,收到身前时,还用右手弹了弹裤腿上完全不存在的尘土,酷酷的对夜流云说:“进去吧。”然后第一个走进完全洞开的门框。
虽然知道老爹是怕自己遇到危险才第一个进去,可夜流云还是忍不住黑线压顶。
老爹,虽然你这个动作很帅很酷很煞到我,可是……
老爹啊……你能不能先注意一下您老人家的衣着……?你还穿着中衣呢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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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云跟在老爹后面,万般无力的扶着门框往里走,刚一进门就差点儿被里面的热浪掀翻过去。抹了把头上的汗,夜流云大惊:“乖乖,莫非这里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此竟大得骇人,简直可说是个规模巨大的宫殿,远远比放置镰魔的房间大出几十倍,抑或更甚。举目四望,到是紫色的火苗,蔓延过去几百米,组成了一个让所有见者都会胆战心惊的熊熊火阵!
如此一看,可不就像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吗!?
“好热!”夜流云皱起脸嘟囔,却是不敢把那薄薄的外衣脱了。笑话,走光了可是大事~!
火苗静静舔舐着墙壁,却并不攻击夜流云两人,只不过光这温度就不是人能承受的。夜流云本身体内自有那点微薄的仙力流转,尚能抵抗,可老爹要怎么办?急急去看老爹那边,没想到镰魔竟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顿时青光流转。
拿着剑的夜离殇只觉得手上突然便传来丝丝凉气,差点儿没舒服得呻吟出来。
“镰魔的护主功能?”夜流云盯着镰魔,就像盯着一只肥羊,“亲爱的,我真是越看你越顺眼那,小镰子啊,你咋就长得那么美捏~?”
“呀……”
夜流云从意淫中清醒:“怎么了?”
“……”夜离殇看着手里的长剑,“我怎么感觉它刚才抖了一下。”
夜流云凑过去观察,手扶下巴做考究状:“莫非它在赞同我的话?”
“……又抖了。”
“……那个……两位大人……”火里似乎有人咳了一声,“那个……也多少注意一下在下……”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夜流云看看火里那一团,“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火人吗?”
“……在下不是人类……在下是……仙兽……”火苗里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夜流云眯起眼仔细观察,才发现它好像是在摆造型。
“……在下的名字……已经很久……不曾用……您可以叫在下……”那东西在火里转了个身,继续:“……您可以叫在下……紫凤……”
“我说,”夜流云抚额,“你能不能别大喘气?”
“这样……不好吗……?”紫凤貌似又一个华丽丽的大转身,“你不觉得……在下……很……有气势……吗……?”
“我想杀了你。”老爹在一边冷气全开。周围熊熊的火苗似有所觉,纷纷避让,顿时大殿上温度急速下降。紫凤被老爹的滔天杀气吓了一跳,也不转身了,语调飞快:“我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老爹锵啷收剑入鞘,冷哼:“这还差不多。”
老爹,有时候你来真是很好用啊……
身边的火苗突然嗤嗤的慢慢变小,不一会儿,火苗全部移动起来,急速消失在大殿正中,也就是紫凤所在的地方。父子俩这才算是看到了它的真面目。
“哇靠!”夜流云抱头大叫:“怎么又是只鸟……?!!”
“……呃,在下是凤凰……”紫凤讪讪的举起一只布满羽毛的翅膀。
云儿又跑去抓狂,夜离殇只好当家做主,很大家风范的问:“你有事?”
“呃,在下奉了天监娘娘之命,特来为两位大人解惑。”
“天监?”夜流云抱头的手一松,脸上逐渐正色道:“你说你奉天监之命?”
“是的。”
“她让你来干嘛?”
“两位大人历了重重劫难,自有因果循环。昔时均身负杀劫无数,此番下来,也算是圆满。”紫凤突然一改适才的模样,羽翼微扬,仙气十足。
“等等,”夜流云指着老爹的断臂,咬牙:“这也算是圆满吗?!”
“时机未到,仙缘未满。”
夜流云哼了一声,斥道:“那你来是干什么的?”
“在下来此,只为赠送一物。”紫凤突然昂起头颅,露出额间一颗耀眼的蓝色宝石,“莲大人可还记得这个吗?”
夜流云定睛看去,那宝石只比拳头小那么一点儿,略呈菱形,晶蓝晶蓝的,犹若一潭碧水,分外迷人。突然,宝石上蓝芒大盛,莹莹流转之间,仿若活物似的绽放出夺目异彩。竟也是个灵性非常的绝世珍宝!
“……好眼熟。”夜流云看着它歪过头。那宝石似乎能听见他讲话,拼命发光发热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紫凤尖喙一开:“莲大人可还记得,昔日曾交予天监娘娘一物?”
夜流云翻白眼:“忘了。”
“莲大人再想想~?”紫凤神秘兮兮一副“你不猜我不告诉你”的嘴脸。
“难道是我以前垫桌脚的那块儿石头?恩,好像没这么大。”夜流云回忆状,“要不就是我第一砸到灵界大长老那小老头儿的脑袋,然后一直拿来当纪念品,小心收藏的那块儿?也不对啊,那块儿石头明明比两个脑袋还大……”
“您再猜猜?再猜猜~?”紫凤满屋子乱飞,额上那宝石也是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催促他。
“啊!莫非是联合天监她老公,把东海老龙暴打了一顿那?”夜流云突然兴奋的一拍手,大笑:“我记得那顺手摸了好几样宝贝,回来后我们几个把东西全倒进太上老君那炉子里了,我想想……恩,最后炼出来了个什么来着……”
“不是不是哦~!再猜~再猜~?”
“恩,那是……”
夜离殇不耐烦的刷拉一声拔剑,阴森森道:“都给我闭嘴。”冰冷暴戾的杀气配合着镰魔的幽幽青光,整一个地狱恶煞,让旁边玩儿得正高兴的一人一兽一仙石均打了个冷颤。
“喂,你爹不简单那~!”紫凤凑到夜流云右边,举着翅膀掩起嘴,小小声:“竟然让在下有如此恶寒之感,啊呀,在下尾羽都差点儿竖起来……寒气这般浓烈,此人真是个人物啊~!”
夜流云有同感,正要点头,左边忽然寒风呼啸,他伸手一摸袖子,汗……竟然冻出冰条了……
扭头看看老爹,面无表情。
夜流云嘴角抽搐,冒着良心对紫凤说:“那啥,我爹爹很温柔的,你怎么能说他寒气重呢~?爹爹那么有爱心成天助人为乐敬老爱幼还爱护小动物……”旁边瞬间回暖,且有逐渐升温的趋势。夜流云回头一看,额,老爹啊,别以为你扭头俺就看不出来你其实在害羞,嘿嘿嘿……
“总之,”夜流云在手背上拧了一下,回过神来继续问:“这颗石头到底有什么用?”
“莲大人,您忘了啊,”紫凤用翅膀一拂额上的宝石,低鸣:“此物乃一天地灵物,昔日曾自行炼化成妖,四为祸。后被莲大人您降服,洗精去髓,菩提座下八百年,却仍未修得正果。”
夜流云低头沉吟,半晌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紫凤再道:“之后又得百年,却始终不得正道,菩提感慨自己无所能,再闭关,莲大人便将他戴在身上。具体在下也不大知晓,只知道后来大人您到天监娘娘拜访过一,谈了什么,你们谁也没想外人提过。之后,这块儿青石便交由了天监娘娘保管,一直到不久之前在下接手。”
细细看着掌心的纹路,夜流云淡淡道:“是吗,我不大记得了。”
青色的宝石静静伏于紫凤额上,其上不时闪现一抹蓝光,碧波一般流转而过。
“那莲大人可还记得,此物名何?”
“我……”夜流云闷闷的张嘴,又合上。一时间思绪已不知飞到了哪里。
“莲大人?”
“够了!”右手突然被握住,夜流云蓦地抬起头,夜离殇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异常难看。
“为何要逼他。”夜离殇怒道,双眸中有无法遮掩的阴霾。
紫凤尾巴不自觉往上翘,“呃……在下并没有……”还没说完,夜离殇的杀气已经凝成一线,瞬间,紫凤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虚无的黑洞,周围到飘荡的都是厉魂野鬼。此时,紫凤才真正意识到恐惧。不要惹这个人,否则,先死的一定是自己!
一个普通的人间界的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威压?!紫凤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不想浪费时间,”夜离殇冷声道:“说明你的来意。”
被一顿质问,紫凤也不敢发威,只好讪讪的说:“在下奉天监娘娘之命,前来归还天宝。”说着拿翅膀一拍额头上的宝石,把它拍了下来,“这就是天宝青石。”
眼看着紫凤将青石虚空递了过来,夜离殇低头看了一眼夜流云,发现他还是低头不语,于是他也不接,只是打量了几眼。
“这块儿石头,干什么的?”
紫凤低眉顺眼道:“天监娘娘说,此物有能力助莲大人取回被禁锢的所有法力,其他的……娘娘没说,在下不知。”
夜离殇诧异的看看半空中青石,低头轻轻问夜流云:“真的吗?”
夜流云抿唇,抬起头来,神色间竟有些复杂。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天宝青石,可助我打破天监设在我身上的最后一层禁制,当年确实是我亲自交给她的。”
夜离殇静静注视他,半晌道:“那么,一切由你。”
“恩?”夜流云一惊,望向夜离殇,直直看进他墨一般的眸子里。
“若觉得为难,便不用它了。”夜离殇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轻柔道:“由我来,保护你。”
“……”夜流云睁大眼睛,瞪着眼前一片玄黑的前襟,一时间竟觉得眼眶发热。
“云儿啊,我只愿你高兴。”夜离殇的声音清晰又模糊,嗓音优雅而冷酷,“杀戒,便由我来替你破吧,我的云儿不需要血来玷污。”
连头发梢都有些发烫了,夜流云紧紧拥着眼前的怀抱,好久才沙哑的回应:“……恩。”
夜离殇亲了亲他的发旋,低低道:“我们走。”
“呃……”彻底被无视了,紫凤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它拍拍翅膀,可怜兮兮道:“那,那这块儿天宝你们……?”
夜离殇回头看他一眼,平淡道:“我们不要了。”
“不要了?!这个……”紫凤头大的哀号,“这可是三界至宝啊……!你们,你们说不要可就不要了……?!!”
“不要。”
“这……天监娘娘亲自给你们的……”
“滚。”
“……你们要吧,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
“要是娘娘问起,在下也不好交代啊,你看……”
“那你去死。”
“算在下求你们了……求求你们要吧……要吧要吧……”
“……”
“殇,收下吧。”夜流云扯扯老爹的袖子。
“恩?好吧。”
紫凤听了忙不迭将天宝抛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心里暗暗骂着:可恶的天监老女人啊,给我找的什么差事?!简直不是人,恩不,简直不是鸟干的~!!之前只听说妖主莲清君冷清随性,如今一看不仅和传闻的有天壤之别,他旁边那个也是同样的不好惹,倒霉倒霉~!!当初是哪个混蛋说这差事好的~?!回去收拾你们……
眼看那两人快走出大殿了,紫凤赶紧喊:“两位且慢!”
“恩?”夜离殇回头,挑眉。
“……其实,也没事啊……就是,两位能否帮在下,那个,那个把门带上……”紫凤看着倒地多时的黄金大门,讪笑。
时间未知,地点未知。
飘渺仙云中,几只白鹤舒展羽翎,悠悠然飞入旁边一座耸入云霄的山脉,环绕着峰顶旋转了几圈,又慢慢飞入山间一幽静小院。这些仙兽优雅的落在前院中,待看到身旁木窗被打开,随即一只白嫩粉藕般的纤手伸出,对着它们一招,白鹤纷纷仰颈轻鸣,以表欣喜。此种憨态,顿时惹来屋中一连串银铃般的娇笑,听那声音便知,此人绝对定是个绝代佳人。
“你是第一来我这儿呢,怎么样,比得上你那洞中天吗?”
沉寂了片刻,又有低低的男声传来,嗓音清冽淡漠。
“此间云雾重,仙气颇重,又宁静安逸,与我那住确有一番不同。”
“呵呵,你倒会说话~!”女子轻挥小扇,说着突然掩口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妖主这来,难道只是想找人家叙旧吗?”然后一个媚眼过去,砸在对面那块儿木头身上,果然没有泛起一点儿粉红涟漪,女子不由一阵扼腕。
“天监,”莲清君闲闲的看她自己一人在那边表演,嗤笑:“好久不见,怎么还如此不知稳重。”
“呸~!”天监一翻白眼,向后歪歪靠入贵妃椅中。她撸起袖子,一脚曲起,蹋在椅子边儿上使劲晃扇子:“你又不是不知人家随性惯了,还总拿这事儿作弄人家!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莲清君一阵沉默,良久,才低语般的说:“……我将……成为祸星……”
“啊?”天监扇着扇子,莫名其妙,“什么和什么,你又梦游呢?!”
“天监……”莲清君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三界六道在衰败,有新的势力在觊觎我们,想方设法耍着圈套算计我们。而我,鬼界妖主,或许已经被卷进去了。”
“……你什么意思?”天监的动作已经停住,定定看着他。
“就在前天,鬼界南面边境的结界被人破坏了。”
“什么?!”猛地从靠椅上坐起,天监大惊:“不可能,这么大的事,灵界这里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莲清君淡淡看她一眼,道:“你可是三界六道的监察官,怎么,没有人告诉你这事吗?”看到她一脸震惊的表情,莲清君摇摇头:“天监,你的下属……”
天监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差,她微一思索,手上用力,狠狠将那扇子握得粉碎:“身为监察,竟欺瞒上司。很好!很好!!”说着她转头又问莲清君:“这事情我来理,还有,你说你是祸星,这有是怎么回事?”
“预感。”
“只不过是预感,又怎能当真?!”
“……不是我莲清君的预感,”莲清君微微抿唇,别过头道:“是预老说的,没人能不信。”鬼界的预老,上能仰测天地,下能俯观鬼神,若他的话还不能信,那便再没有可信之人了。
天监顿时没了音。
莲清君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几日之后,鬼灵两界将有大乱。”
天监一噎,干巴巴道:“能查到始作俑者吗?”
莲清君摇摇头,向她递过去一物:“我已叫遥平先去查看,这里有一物,你先帮我收着。”
“相公也知道了?难怪昨日他脸色那么黑。”天监一挑眉,将那黑糊糊的东西接过,道:“什么东西,长成这样子。”那东西似能听懂一般,在天监掌心微微颤动,竟开始向着莲清君的方向挪动起来,好像极不情愿离开他。天监看了大奇,屈指对它一弹,那东西被弹得浑身一个激灵,却还是拼命朝着莲清君那里蠕动。
“一块儿顽石罢了。也许,会有大用。”莲清君低叹,“不知日后,它会成长成何种面目……”
“既然这样,我便替你收着它。”
“如此,便多谢了。”
“对了,它有灵性吧?”天监再露出娇媚笑颜,轻触掌间那块儿黑色石头:“有名字吗?”
“……”莲清君只是看着石头发愣,眸中有着一丝怜惜。
“怎么了?”没得到答案,天监回头。
莲清君回过神来,茫然看着她:“没事……它的名字,叫天宝……”说着他右手扶上桌沿,起身时右肩微不可察的一顿,随后才直起身,“我该告辞了。”
“咦,这就要走了?”
点点头,莲清君默默走到门口,一脚已踏出门外,又停住,道:“还有一事……若日后莲某有何异常,请监察官大人,绝不要顾及情面。直接杀了我罢。”说着也不理天监是否答应,径自出门而去。
平静的从天监的住出来,飞过好几座仙脉,直到有雨打在脸上,莲清君才在漫天巨雷中停下。他仰首看着紫电密布的天空,仿佛要将天看出个洞来,低低喃语。
“右眼越来越痛了,再过几天,左眼也会这样吧。煌祈,你要开始行动了吗。”
“最近,右手总是不听使唤……”鬼界年轻的妖主看着自己的双手,却始终不得门道。不期然的,又想到那块儿顽石。
“孽障……真是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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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夜离殇略带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流云这才愣愣的回神。
“云儿?”又叫了一遍,夜离殇用右手拥着他,缓慢的抚摸他身后长发,“怎么了?”
眼前天监的脸,遥平的脸,还有煌祈的,甚至那亲手被自己屠杀的,以及来追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忽远忽近的在脑袋里徘徊,挤得他头痛欲裂。想要杀人,很想,很想,毁灭一切……
“云儿?!”是老爹焦急的声音……
夜流云在一瞬间清醒。
他不是妖主,他是夜流云,是爹爹的云儿,不是莲清君了,不是了……
夜流云闭了闭眼,如释重负的吐出口气来,一转身抱住老爹:“我没事了,不要担心。”
夜离殇有些心痛的看他,低头轻轻碰触上那冰冷的唇瓣,一下又一下的,不带任何□。头一觉得,老爹身上竟然暖洋洋的,有一种……家一般的温馨那……
舒服得叹了气,夜流云张开双臂,搂着老爹的脖子慢慢加这个吻。
“真没事了?”
“恩,真没事了……”
“……以后,不舒服了要同我讲。”老爹收紧怀抱,威严的开口。
“恩~!”夜流云感动的答。
“难过了要同我讲。”
“恩~!”
“高兴了也要同我讲。”
“……恩?”
“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要同我讲。”
“……”夜流云晕眩。
两人边走边说,顺着紫凤指点的路渐渐走回了一开始掉下来前的那间密室。环视四周,紫色的火焰又重新燃起,不过那面墙壁上已经没有魍魉了。夜流云道:“刚才紫凤说,要找到这里龙脉的所在才能回到十六年后,可现在,我们根本没线索。”
老爹突然诡异一笑,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块儿羊皮纸:“刚才你去帮他修门的时候,我从他那里问过来的。”至于到底怎么问的,夜流云看看老爹狰狞的笑容,根本不需要想嘛。正准备调笑一下老爹,夜流云突然一僵,从怀里拿出个灰色的锦囊。
此时,那锦囊里正有什么在震动着,夜流云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碧绿耳饰。
哔――哔――――哔――哔――――!
夜流云手上轻轻一拂,耳饰上绿光流转,渐渐能听见有人的声音。
“……能听到吗……姓莲的……过来回话……”
“长极?”夜流云皱眉,“怎么了?”
长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凶狠焦躁:“你他妈的现在才听见?!姓莲的,莫不是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好好,正好,你不用回来了!!”
老爹不认识长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不悦,当下冷哼一声。
“谁在那边?姓莲的,找着你那宝贝爹了?”
夜流云看看老爹,颇为尴尬的胡乱应了声,“长极,找我干什么?”
“当然不是找你聊天!该死的……”长极在那边开始大声咒骂,“前两天御王突然杀过来,估计是想灭了你,结果看出来本王不是你,拆了两座房子就走,你那只小鸟倒是被打成重伤了。”
“朱柒?”拧起眉毛,夜流云揉了揉太阳穴,又道:“还有吗?”
“虚界的魍魉不知从哪里进了人间界,他妈的那么大一批,现在出个门走不了多远都能看见它们成群结队的,杀都杀不完。”长极烦躁的杀气腾腾道:“死了好多人,本王什么也不想说了,总之,人间界已经彻底大乱。姓莲的,你再不回来,便真的不用回来了!”
夜流云手一抖,耳饰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提气向龙脉急奔而去。
再不快些……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南禺山,密道,龙脉入口。
高大雄浑的墨色大门耸立在向九霄与华千秋等人面前,但此时,众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它身上。
“向九霄,”华千秋看看他肩上仍然昏迷的向秦羽,沉声道,“为何阻挡我们去路?”
向九霄站在大门前,慢慢转身,依打量身后这几人,却是默不做声。
华千秋眯了眼,两手背在后面,朗声道:“若向兄也是为了盗取龙脉而来,那么,我与向兄倒可谓是志同道合。所以,向兄可愿进一步说话?”
向九霄还没答话,一旁的轩辕Z已经先他一步惊呼:“华门主,怎么回事,你也是来盗龙脉的?!”他后退一步,挥手召回肆风肆火肆电肆霜,与华千秋和白悯等人划开界限。如此一来,向九霄向秦羽站在通道尽头的门口,华千秋、白悯和梵文修在右边,轩辕Z和四名锦衣卫在左边,一时间,竟俨然有了一副三足鼎立的局势。
“怎么,我便不能来夺龙脉吗?”华千秋斜眼看着轩辕Z,讥笑:“四皇子,难道你以为,我是要帮你的?呵呵,且先不说这个中利益如何,就只凭你的能耐势力,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说着也不管轩辕Z张口欲驳,扭头对向九霄道:“如何,可愿与华某合作?”等了一会儿,见他仍是不答,华千秋笑容渐冷:“莫不是华某如此没有信用,入不了向大教主宝眼吗?!那好,华某也不多说,这龙脉,谁抢到了便是谁的!”
向九霄盯着他,脸上一丝变化也没有,缓缓道:“魔教行事,从来随性。我看你不顺眼,不想信任你,那又如何?”
“好好,好一个看不顺眼!”华千秋怒极反笑,双手卷着宽大的袖口遥遥对着他一拂而过,众人只听到“咻咻”几声,向九霄扛着儿子侧身躲闪。待身形尚未站定,耳旁又是“咻咻咻”的几道暗器飞来,向九霄右手已断,左手又扛着儿子,无奈只能飞速退到门边,右脚一踏石壁,顿时身子腾空而起。华千秋见此,两手连着上下翻弹,旁观的众人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向九霄在空中一个挺身,擦着墙壁轻巧躲避。“叮”的一声,向九霄飞落下来,头上见汗,他皱着眉,扭头从嘴里吐出一物,竟是硬生生用牙挡下了华千秋的一计杀招!
“金罗门门主,好手段。”向九霄用胳膊抹抹嘴,阴森地说。轩辕Z等人看向地上,向九霄吐出的东西在紫色火焰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金光。是一枚金子做的小小铜钱。
华千秋笑咪咪地把玩儿着手上的铜钱,嘿嘿笑道:“好说好说,可惜啊,还是没有向大教主那般的心狠手辣,奸诈狡猾。”说完他脸色一敛,道:“让开!”
向九霄往通往龙脉唯一的入口一挡:“恕难从命。”
“哼!向九霄,若是从前的你,我尚且还会忌惮几分,可现在嘛……”华千秋状似欣赏手中铜钱,屈指轻弹,将那金子做的暗器弹得叮叮作响,“你说,你要拿什么与我斗?”
向九霄没理他,倒是对着一旁的轩辕Z道:“这里是你们轩辕家的根本,在下来此只为保护,并无强夺之意。倒是这位金罗门门主,伺机败坏大端基业,四殿下,向某愿与殿下合作,共铲奸人!”
白悯站在华千秋身后,忍不住怒道:“向九霄,你怎敢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想独吞龙脉里的宝藏,却又来说我们的不是?!”
“嘿嘿,四殿下,公道自在人心间啊。您说,向某自进洞以来,可有做过什么对龙脉不利之事?这阻你等前行,也是为了保龙脉不受侵害,绝无它意!”对上轩辕Z疑惑的眼神,向九霄道:“倒是这些个外人,长得虽然人模人样,可这背地里嘛……嘿嘿,殿下还是小心为妙啊。”
“向九霄,你!”
“够了!”华千秋突然大吼一声,随后瞥了轩辕Z一眼,对白悯道:“不要被他扰乱心智,白兄,你便去把这魔头收拾了吧。”
“好!”白悯早就忍不下去了,当即拔刀便冲了过去。向九霄纵身一闪,对轩辕Z道:“四殿下还没想好吗?!这些贼子便要进入龙脉破坏大端王朝了,身为轩辕皇室,殿下,你怎能姑息养奸?!!”
肆电和肆风听得热血沸腾,刚要冲过去帮忙,轩辕Z一挥手,挡了他们去路。
“主子?!”
“先等等。”轩辕Z看看两边,踌躇道:“先等等……”
一时间,白悯与向九霄战作一团,华千秋则与梵文修站在一,静静注视他们。
就在两人斗得正欢之时,来时的通道里蓦地传来轰轰巨响!相斗的两人瞬间分开,与其他人一起看向身后。
“呸呸呸……!臭小子,老子让你找路不是让你开洞,你奶奶的想吓死老子啊啊……!!”满身是灰的道士蹲在一片废墟旁使劲吐口水,看他站的地方,明显是隔壁的一条通道。
一身红衣的廖绝看都不看他,冷冰冰的走过。
小夜跟着廖绝,经过清水时冷哼:“真没用。”
“什么?!”清水大怒,“等等,你回来!听到没有,有种和老子比划比划,看咱俩到底是谁没用?!!无量你奶奶的啊……回来……!!!”被小夜无视之。
廖绝像个会移动的冰块儿一样,浑身散发着极度浓烈的寒气,让靠近他的几个人不自觉便想打冷颤。牵着小夜,廖绝环视全场,阴冷地说:“你们,退下。”
“什么,凭什么?!”肆电暴怒,不只肆电,四名锦衣卫全都感觉心里极度不舒服。
“退下。”廖绝再警告:“否则,杀无赦。”
华千秋听了,苦笑着召回白悯,与梵文修一起退到一旁,给廖绝让出道来。轩辕Z看到大奇,带着侍卫也退到他旁边,小声道:“华前辈,你们不是一路的吗?”
华千秋看看他,也没计较这话问的有些失礼,苦笑:“我们本就是路上巧遇的,没多大交情。不过奉劝四皇子一句,不到紧要关头,最好不要触怒他。”说完不管他一脸“我还想问”的表情,华千秋不意外的看到向九霄也退到了另一边,显然也是不想得罪这位瘟神。
廖绝并不理他们的窃窃私语,只是拉着小夜,走到大门前,对小夜道:“打开。”口气仍是冰冷入骨。
小夜抬头看看巨大的石门,伸手去摸,尚未触到门板,已有一股寒意直窜上指尖,显然这门用得不是普通的石头。
“黑曜石?!”身后有人惊叫,小夜不用回头也猜得出那是谁。想一想,也只有一个人能把一句话叫得如此绕梁三日而余音不绝……
果然清水一个飞奔扑向大门:“这天下难寻的黑曜石啊!竟然用来做大门,太浪费了太浪费了……!”接着被廖绝抬腿踢飞。
没理抽风的清水,小夜试着用力推了一下,那门纹丝未动,于是使上全力,还是一如原样。廖绝在边上斥道:“再来!”
于是又用力,还是一动不动。小夜眼中有些黯然。
廖绝看着他,冷笑:“放弃了?”
“不!”小夜猛地抬起头,用几乎一摸一样的冰冷眼眸与他的师父对视,接着,再伸手抵在门上。
这只是轻轻一触,大门静静的被打开。
几千年无人得见的神秘龙脉,终于缓缓展现在众人面前。
“唧――――――!!!”
尚未回神的众人被高亢的嘶鸣震醒,纷纷大惊:“什么东西,怎么了?!”
“是那只大鸟!”梵文修大叫,“快跑,快跑!它飞过来了……”
廖绝一把抱起小夜,将他抛向暴怒中的青鸾:“去,杀了它。”
远,一人忍不住便要冲出来,却被另一个玄黑人影拦下,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爹爹!他……他怎么能把你……”个子矮的那个手指着远廖绝就想再冲。
“别去。”高个那个一看赶紧拦截。
“什么别去,你想死吗?!爹爹,他是在让你去送死!”
“云儿,没事,没事。”夜离殇看向那个年仅五岁的自己,轻轻道:“五岁,也该是长大的时候了。”太过柔弱,又怎能成就日后纵横嚣张的夜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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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黑色覆盖了它的全身,它怒吼,却无能为力,只能毁灭一切,毁灭所有生命,直到迎来它自己的毁灭。巨大的血红眼珠转来转去,希望能找到下一个猎物……
突然,眼前扑来一抹渺小至极的身影,太渺小了,简直提不起它的兴趣。
只是,它的大意,注定它的死期。
一阵生死相搏后,青鸾重重倒在地上,身上的魍魉潮水一般向四退去。廖绝随意挥手,只听周围爆炸声不绝于耳,约莫持续了半刻钟左右,竟是一只魍魉都没有放过,全部成了粉尘。
夜流云和老爹此时已经现身,飞快的瞬移至小夜身旁,夜流云左手抵在他背后,开始为他疗伤。夜离殇盯着廖绝看了半晌,淡淡道:“师父。”
“……”廖绝没有理他,低头看看小夜。突然,他指尖一动,小夜立刻被他吸入手中,廖绝看了两人一眼,又看看小夜,才道:“他,资质不错。”
“这个徒弟,我要了。”说着转身便要走。
“等等,”夜流云挑眉,“你既已经到了最后的目的地,为何不进去了?”
“之前有兴趣,”廖绝凉凉道,“现在,没了。”说完便往来路走去,经过夜离殇时,廖绝突然抬指在他眉心一点。
夜离殇只觉得额头一痛,顿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入,接着一幅幅图像开始在脑中依闪现。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套功法没有名字,乃我保命之法。为师现在便交由你,徒儿,今日起,你便可出师了。”
夜离殇怔怔站着,脱口喃道:“师父……”
夜流云看着廖绝逐渐远去,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没想到,原来是为高人。”
夜流云看看眼前这些人,很干脆地说:“接下来从这道门开始,大家就不要进去了。剩下的路,厉害之并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各位就此回头吧。”
此话一出,向九霄便是一阵冷笑:“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把我们赶走,自己再进去不成?”
夜流云出乎大家意料的点点头:“正是。”
“流云兄弟,”华千秋手里那枚铜钱转得飞快,“你也想来分一杯羹?”
“不是一杯。”夜流云勾唇,轻巧的笑,“我要的是全部。”
“你不觉得太贪心了吗?”华千秋定定看他,“龙脉宝藏,它的庞大无人知晓,但有点门道的人都应猜得出。”他下巴一抬,指指那扇据说是黑曜石做的大门,道:“这里面的东西,莫说是一两个人,就是加上大端和北方蛮族所有人,用三世都用不完。流云兄弟,你就算想建个国家玩玩,分得一半也是大大有余,却为何要阻了我等的财路?”
“华兄是真的想要里面的东西吗?”夜流云突然道:“我却认为,你要的不是宝藏。”
“……哦?”华千秋眉眼不动,手上继续把玩儿那暗器,“何以见得。”
夜流云反手一指那扇大门:“你眼睛看着这里,嘴上也说着这里,看起来好像贪图财宝。但是,你的思绪不在。”他紧紧盯着华千秋,凝声道:“与向九霄说话时,甚至与我说话时,你在想着什么?或者说,你在想着谁?”
抿起唇,华千秋低头,状似冥想,半晌才抬首:“流云兄弟,果然好眼力。”苦笑着收回指尖那枚暗器,又道:“可惜,我必须留下。”
“哦?”夜流云摸摸下巴,突然觉得有些累,索性拉住还在身旁装雕像的老爹,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去。找了个好位置,夜流云也不管众人看他的眼神多么诡异,悠闲地对华千秋说:“愿闻其详。”
“……”华千秋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夜离殇,突然有些释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实在是,无可奉告。”
夜流云看他的神色,再瞧瞧旁边好大一群旁观者,顿时知道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讲,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那好,除了你,其他人都得走。”
轩辕Z看看华千秋,又看看夜流云,顿时陷入沉思。肆电有些忍不住:“主子,我去杀了这些人!”一旁肆火肆霜肆风也道:“主子,保护大端基业,我等万死不辞!”说着便想拔剑杀过去。
“回来!”轩辕Z这才回过神,口中发出一声轻叱。他再看看夜流云,那人正好也看向这边,对着他点头微笑。
轩辕Z眉头舒展,转身向着来时的道路走去。
四名锦衣卫大惊:“主子?!”
“都跟我回去。”
“什么……主子,那龙脉?”
“这里的事情,我们不需要管了。”轩辕Z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龙脉前高耸的大门,笑道:“本王突然觉得,这龙脉若是塌了,说不定也是好事一桩。”随即对着夜流云一拱手,挥袖叫着四个锦衣卫,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夜离殇看着轩辕Z的背影,突然道:“可惜了。”
“恩?”夜流云回头,“什么?”
夜离殇道:“轩辕Z在轩辕氏中绝对是站在顶峰的,若他为帝,大端定会有百年盛世。可惜,他却主动弃权,连个爵位都不受。”
夜流云怅然,想想这位皇子方才的举止,却也是一阵动容。
“夜家人。”一旁的向九霄突然哑着声音道:“你们俩,是夜家人吧。”
在场其他三人均怔在当场。
原来,江湖中虽然盛传夜家无敌,但若真想与其见上一面却比登天还难,一般,在江湖走动的都只是夜家的几名得力属下,真正夜家人,恐怕只有皇家得以识得。
所谓见得其面目却不识其根本,说得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你们是夜家人?”白悯有些怔怔然,华千秋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应该是早就往那方面猜了。
“我们长得很像夜家的人吗?”夜流云不答反问。
“如此相貌,不是夜家人还能是谁?!”向九霄突然变得杀气腾腾,一把将左肩上的向秦羽扔在地上,阴森森道:“夜孤天那混账呢,怎么没来?是不是正躲在家里痛不欲生,悔不当初呢?”
听他一说,夜流云眼睛顿时闪出红光:“你是想让我现在就宰了你吗?”
“哼,血债血偿,我有什么不对?!”向九霄狠狠吐了口涂抹,看看两人的脸,大笑:“我只后悔,没将夜家人杀个干净!小子,怎么样,夜孤天那老匹夫现在是不是恨得想一刀砍了我?啊哈哈哈哈!!”
夜离殇按住正要反驳的夜流云,冷冷看着他,道:“我可以告诉你,那老匹夫现在正高兴得半死,估计还在感谢你替他宰了这么多无用之人。”
向九霄笑声一噎,睁大眼瞪着他。
夜离殇也不理他,继续道:“你将他视为毒瘤的妻妾孩子杀了个干净,你说,他能不感谢你吗。”夜流云听得忍不住心寒,却只能把手中老爹的衣服攥得更紧。
“不可能!”向九霄大叫:“你骗我,是他让你这么说的,是不是?!我才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随意。”夜离殇再不管他,只是一把提起身上挂着的夜流云,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压下!
夜流云随着他胡来,不过一只手悄悄收到胸前,抓紧了身上的衣服。
开玩笑,万一老爹一个激动,又想着解衣服那怎么办?!他身上可就剩这一件衣服了……
再回神时,身边只剩下华千秋几人,向九霄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夜流云微微喘气:“向九霄呢?”
“跑了。”华千秋略感有趣的看着他俩,抬手指指通道另一头,“疯疯癫癫的,抱着儿子就这么跑了。”
没想到,一代大魔头,最后竟落了个疯癫下场……
夜流云摇摇头,又对白悯道:“那么你们……”
白悯豪爽一笑,抱拳:“我与梵兄本就是陪同他而来,”说着指指华千秋,“看到那大鸟的时候我便觉得来此地凶险万分,白某也帮不上忙,反而可能还会拖累大家。现在既然他与你们一起,我等也就在此告辞了。”说着向华千秋一点头,与梵文修转身离去。
“果然是大侠风范。”夜流云抱着老爹的胳膊轻笑,又忍不住扭头去问华千秋:“你到这里,究竟要拿什么?”
华千秋看看他俩,良久,突然道:“两位这般举止,应是,应是……”似乎想到了不怎么好的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夜流云眼光一闪,笑道:“交命之人。”
夜离殇却用右手抚着云儿的长发,平静的一字字吐出:“相恋之人。”
微微一怔,夜流云很轻很轻的笑:“是,相恋之人。”
华千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
“怎么,你羡慕吗?”夜流云对他一翻白眼。
“是羡慕。”华千秋也不理他的戏谑,摇头晃脑,“若我也与他这般,那便死而无憾了。唉……”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低声道:“你可知我为何来此?呵……就是为了他那……”
“据说龙脉中有着无数奇珍异宝,全是天下间所没有的稀世奇珍。同样,那里的植物也是与众不同。”华千秋看向龙脉入口,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一种,传说,那能医百病,还骨为肉,即使是已经断气的病人也能救活回来。”
“你来,是为了救他的命。”夜流云突然没了再问的兴致,扭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上路吧。”说着当先走进已经被打开的大门内。夜离殇不发一语,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时间,只剩下华千秋一人,他站在原地,苦笑:“这么些破事,也就不拿出来现眼了。”抬手看看腕上那条红绳,华千秋自语:“有时候,我真羡慕他们能这么不羁世俗,不畏蛮语那。而我却始终做不到,才让你一直痛苦吧。甚至到了弥留,也不愿再看到我……”
“龙脉,天下最神秘的所在,基本上属于传说中的东西。而大端的龙脉是历代中,最为恢宏浩大的一,其中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也。”华千秋边走边说,说得摇头晃脑,“里面黄金白银,珠宝翡翠,甚至稀世神兵,丹药秘籍,应有尽有。当然,要得到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哼,既然是最神秘的,那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清水在旁边嗤之以鼻。
华千秋叹气,道:“以前是不知道,可前几个月,那魔教向九霄不晓得从哪里听到了这事,还……”他看了看夜流云两人,犹豫着说:“还去了你们夜家。”看到夜流云和老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奇怪的瞄了两人一眼,又道:“一直以来,夜家都与轩辕王朝密不可分,这龙脉宝藏的秘密便一直都是夜家人在保管,向九霄那日回来就把龙脉的藏宝图卖到了贩子那里,所以,有点能耐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夜流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呸!”清水挥着袖子大叫:“有点能耐的都知道?阿呸呸呸,那老子怎么会不知道?!”
夜流云摸着下巴端详他,然后总结:“可见你没什么能耐。”
清水顿时大怒,卷袖子道:“无量他奶奶的,人善被人欺啊,小子,过来跟老子比比,看老子有没有能耐~!”这厮完全忘了夜流云比他厉害不下一个档了。
前面的老爹突然停下,道:“到了。”
“恩?”华千秋和清水赶紧凑过来看。
“通往龙脉,最后的一道门。”夜流云嘴角挂笑,轻轻推了推面前仅一人大小的石门,果然纹丝未动。
“要打开这里,需要这个。”华千秋从怀里拿出一把墨色的钥匙,飞快的将它插在石门旁一明显的凹槽里。顿时那石门咔咔作响,夜流云只觉面前突然豁然开朗,石门开了。
夜流云没有先进去,反而扭头问华千秋:“你怎么会有钥匙?”华千秋只笑不语。清水最先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然后里面半晌没有声音传出来。
“怎么没音儿了,”华千秋疑惑的与夜流云对视,很不确定的道:“不会是出事了吧……”毕竟是在机关重重的龙脉宝藏里,连大鸟都跑来地下,火苗都变成紫色了,那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夜流云拽着老爹进门,待看清里面情形,顿时汗颜:“清水,你在干什么?”最后进来的华千秋也是黑线压顶。
“流云啊,流殇啊,还有千秋啊,你们说,它咋长得这么美那……!”清水一脸情的看着身子底下厚厚的金砖,然后把脸凑上去吧唧一口,继续赞叹:“你们看这色泽,看这质地,看这闪烁的光辉,啧啧,多么的熠熠夺目啊……!!哦,无量他奶奶,我赞美你……”
华千秋恶寒,转头对夜流云小小声:“这道士,那个哪儿,”说着指指自己脑袋,“那个哪儿没问题吧?”
“应该……”夜流云不确定道,接着看到清水一个飞扑倒卧于满地财宝中,这个亲一下那个亲一下,一副誓要把口水涂满整个密室的嘴脸,夜流云搓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飞快的加了一句:“很有问题!”
华千秋了解的点点头:“我就说嘛,哪有这么不检点的道士。”
夜流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遍地都是金光闪闪。成堆的金砖,一块儿能有脸那么大,难怪清水上去抱住就亲。一大片金砖旁边,乃是一大片银砖,再旁边是一大片玉砖,再旁边是一大片水晶砖,再旁边是翡翠砖,再旁边是玛瑙砖……
夜流云汗颜:“怎么都是砖?!”
清水遗憾的抓起一把大珍珠,扼腕:“老子还以为,这珍珠也要是脸那么大的方砖呢……唉……!”于是被众人鄙视之。
夜流云往前走几步,出了方砖阵,前面密密麻麻陈列了上千件兵器。随手提了把大刀,夜流云手腕一转,那大刀便带着股厉风从空中呼啸划过,刀锋上闪着冰冷的寒芒!
华千秋看了顿时脱口道:“好刀!”夜离殇也盯着那刀看了两眼,点头赞赏。
“确实是神兵。”夜流云顺手又把它放回原,“可惜,我不用刀。”正准备往前走,突然身侧传来“呜呜”的低啸声,还未收回的手被一件冰冷的事物一碰,夜流云怔住。华千秋看到大奇,连清水也兜着一大把金块儿跑来,一看顿时大叫:“无量他奶奶的,莫非这把刀想择主了?!”
夜流云看向自己的右手,那把刀的刀柄已经再回到自己手中,赶快扔出去:“我不用刀来着!”大刀被抛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哀鸣,隐隐还能听出那声音中竟有那么点儿节奏。
清水听了一会儿,坚定地说:“听出来了,二泉映月。”夜流云吐血……
于是,带上一把会演奏二泉映月的大刀,四个人再一往前走。
“这是……”华千秋突然停住,看着不知道哪里怔怔出神。
“怎么了?”夜流云回头。
华千秋表情一时间变得激动起来,他往右走了几步,伸手入怀,掏出个锦囊。便见他在地上捣鼓了半天,然后起身回来。
看看他激动的表情,夜流云了然,笑道:“可是找到宝贝了?”
“是啊,”华千秋整个人瞬间变得容光焕发,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他拍拍怀中锦囊,大笑:“天下至宝!”
于是几人也不再多话,将一旁什么救命丹药都裹了厚厚一包,扛在肩上来到密室尽头。夜流云拍拍面前一口井,又往里看了一眼,黑幽幽的,不见底。
清水踢了那青砖一脚,问:“这是什么?”
“井。”夜离殇扫他一眼。
“老子当然知道这是井。”清水呲着牙,道:“老子问它是干什么的?”
“当然不会是让我们喝水。”夜流云又探头看了一眼,“莫非是什么通道?”正准备再看看,怀中突然有什么在蠕动,且越来越明显,夜流云吓了一跳,连忙将东西翻出来,原来是那块天宝。
“怎么了。”老爹凑到他耳边问。
“不知道,它突然就动了。”还没说完,天宝突然从夜流云手中蹦了出去,绕着那口井沿转了两圈,接着笔直的一个后空翻转体36度……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华千秋看得眼都快直了。
“我看到了……”夜流云撑在老爹身上,抚额,“殇,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是吗。”老爹闷声道,“我也有。”
“殇,你说,我们不会那么衰,还要跳井吧……?”
夜离殇无语,摸摸他的脸以示安慰。独臂一动,将夜流云抱入怀里,夜老爹对着目瞪口呆的另两个人一点头,可有可无的说一声:“告辞,后会无期。”然后一个纵身,一跃而下。
“啊啊啊……殇我还没准备好啊臭爹爹别趁机占我便宜你听到了没有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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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在火焰中仰起头,喙中传出轻笑。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呵呵……两位大人啊……在下……与娘娘一同期待……你们的……表现……”
“那么……还有些事情……”它金色的眼珠一转,翅膀向着某一挥,“……这样……便好了……”
井旁,华千秋突然一个激灵,半晌,茫然道:“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再看自己竟然在一口井旁,不由大奇:“我怎么在这儿?奇怪……”敲敲脑袋,开始往回走,“恩,既然东西已取到,还是尽快回去吧。”
他身后的清水则看着那口井,若有所思。
“好象有印象,又好像没印象……无量他奶奶的……老子好像认识个什么人来着~?唔……算了算了,正事要紧……嗷唔~!宝贝儿们啊……金光闪闪的宝贝儿们啊……快让老子亲亲嗷嗷嗷……!!”
……
……
慢慢睁开眼,动了一下手。
有些痛。
“醒了?”身边有人冷淡的开口,“醒了就睁眼。”
于是睁开眼,也是冷冷的与那人对视。
那人没有感情的撇他一眼,冷如寒霜。随即那人从靠椅上站起,再没看他,只是出门时道:“以后,夜幽堡是你的。”竟是绝尘而去。
“……”小夜皱着眉,用手轻轻敲着额头,自语:“有什么……好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缕发间幽香……很清冷,让人魂牵梦绕……
“忘了吧。”眼前突然被一只手盖住,那声音好像是师父的……
“忘了这些红尘杂念,徒儿,你不需要破绽。你爹很好,忘得干净。徒儿,记住,自此之后,你只是一个人,你会成为天下,第一人。”
(中部・完)
夜幽堡,前堂议事厅。
此时的大堂中正召开着这个月第九会议。上首那人,黑发玄袍,面若寒霜,他右臂撑在椅把上,指尖轻点着额角,虽未说一句话,却已是让众人噤若寒蝉。
俨然便是技冠天下的夜离殇!
他用右手撑着头,冷冷看着一屋子人,看了半晌,才道:“北方胡人那里现在情况如何?”
“回主子,”一个黑色人影悄然越众而出,向着他单膝跪地:“两天前,胡族国师煽动下属的一十九个部落,联合胡王班乎单于策反大将军耶律焱,收回了耶律焱所有军权。”
“只有一十九个部落?”夜离殇嗤笑一声,用手指一点额头,“班乎单于,看来威信也不过如此。那耶律焱呢?”
“前胡族铁血大将军于三日前逃亡出府,其间在摩罗族出现过,制造了不小的混乱,此后……恕属下无能……”
“这么说,他已经隐藏行迹了。”夜离殇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你下去吧。那些魍魉,恩,就是那毒虫,可有再在这一带出没?”
“启禀主子,属下同下面的人去把鬼符贴在您说的地方,这几天观察了一下,发现已没有毒虫进入。”
“很好。接下来,还有什么,对了,朝廷那里有什么动向?”
左边一名中年男子站出来,俯首道:“宫里又下了贴,希望夜幽堡中能派些高手进京护驾,消灭毒虫,以保圣上安康。”
“哦?”夜离殇无趣的撇撇嘴,“帖子先放着,若他再来贴,你告诉我。”
“是。”
“还有什么事吗?”用袖子掩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夜离殇困顿的眯着眼,“没事就下去吧。”
十几个管事听到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朝着上位那人鞠躬,道:“属下告退。”接着鱼贯而出。
待堂中走的没了人,夜离殇才把两条腿都架在桌上,毫不遮掩的打哈欠:“都走了都走了,本王也去补个眠先……”
“长极。”门口一个冷嗖嗖的声音,让歪在椅子里的“夜离殇”顿时一个寒颤,仰头望着屋顶,当作没看见。
“扮得不错嘛,越来越娴熟了。”灵鸳踱步进来,凉凉的开口:“看来,你很自得其乐。”
“哪里哪里,”长极顶着一张夜离殇的面目假笑,无比纯良的回头看灵鸳,“本王也是在帮那姓莲的,小鸳儿,你看本王这几日天天会见这个会见那个,还要出去收拾魍魉,还要应付那个御王,啊呀呀,还要给那狗屁皇帝护驾……!小鸳儿,本王可是快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呀……!”说着他两手捧心,仰天做无语凝噎状。只不过他两条腿放在桌上抖阿抖,再配上那与夜离殇一般惟妙惟肖的脸,灵鸳头一在心中小寒了一把。
“活该。”灵鸳甩甩袖子,拂掉那一身鸡皮疙瘩。“主子那里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长极又打个哈欠,“看来本王还要再操劳几天……亏大发了啊……”说完他左掌一拍,纵身而起。
“不行不行,困得很,本王要去补眠了……小鸳儿,剩下的事交给你……”声音越来越远,灵鸳站在窗口看那玄黑渐渐消失,不仅摇摇头,自语:“如此劣性,当初怎么就着了他的道,误信了他的胡言乱语呢。万魔殿,八十一门王长极,哼,见面不如闻名。”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灵鸳转身,淡淡看向来者。
“夜少主,有事吗?”
夜水寒那酷似夜离殇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半晌道:“可有父亲与小弟的下落?”
“暂时没有。”灵鸳看那眸子渐渐暗淡,又道:“不过,已知两人的大概情况,应该过几天便会回来,少主不必焦虑。”
“是吗。”夜水寒勉强笑了笑,对着他点点头,道:“那便不打扰了,晚辈去看看影卫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看着他离开,灵鸳在心中叹气。
柒仍昏迷不醒,御王也虎视眈眈,魍魉乃是小鬼嚣张,而虚界趁虚而入,现在的人间界就有如一滩浑水。如今能用的人手,除了展翎,茗韵,浮若,流火还有长极,便实在没有其他了。
恩,也许,那耶律焱也尚可一用……
灵鸳双手拢在袖中,低头摸摸算计。许久,长叹一声。
“这场仗,着实不好打啊。主子,你若再不回来,属下便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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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地点,密室。
御王悠闲地坐在椅上,浅浅一酌杯中鲜红色泽的液体,对着跪在旁边的几个影子道:“还未找到他吗?”
“……恕属下无能……”
“是吗。”御王轻轻扣着杯沿,并不看匍匐在地上的身影,接着他随手一挥:“那你可以死了。”顿时那人被吸入掌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他一口咬断了脖子,汩汩的吸起血来。一阵O@后,御王自那人颈间抬起头,轻轻一抹嘴:“灵界有动静吗?”
一旁跪着的影子立刻道:“灵界尚不知晓我们的行动,天监在人间界的那些监察使已尽数被诛杀。”
“很好。鬼界那里已不需担心,万魔殿的大门,这几天便会被那些魍魉咬垮,到时候,呵呵……”唇上被鲜血染得邪异妖娆,御王一勾嘴角,轻声慢语:“吩咐下去,除了鬼界那些,将虚界的魍魉全部赶入这里。还有,全力查出妖主下落。”
“是。”伏在地上的影子一闪,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看了眼手中余温尚存的尸体,御王一仰头将杯中液体饮尽。
妖主,你便躲着。本座倒想看看,若是把你的人都杀光了,你会不会便不躲本座了?
本座的梦想,你从来都知晓。这个天下……终究是要有人来改变的!
序幕:
话说,今天乃一年一度的,阿不,是四年一度的天下英雄比试大会,各路好手均齐聚京城,等待着大显身手的机会。也因此,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经常能看到两三个肚子里吃了火药的绝世高人互相对看,然后开始摩拳擦掌,眼刀乱甩,紧接着火飞溅,硝烟四起,两人你一招仙人指路我一招猴子偷桃,打得难舍难分你侬我侬兼引来围观者无数。真是,好一派欣欣向荣而又生机勃勃的景象啊……
“好热闹啊~!”手拿木剑的小道童看着街上那上下翻飞四偷袭的两个身影,赞叹:“大师兄,这便是京城吗?果然好奇怪哦~!”
他旁边那个年约二十的青年道士呲了呲牙,手扶下巴:“小师弟,此二人身怀绝世神功,你要牢牢记下他们的一招一式。啊,看这一招戳鼻挖眼,姿势力道都堪称绝妙!啊呀,还有这招~!无量他奶奶的,师弟啊,瞪大眼睛好好看……!”于是小道士很听话的瞪大眼,可还没再看清场上情况,眼睛已经被一双大手捂住。一旁站的白衣青年捂着小道童的眼睛,看着那青年道士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堆垃圾。
白衣青年清淡淡道:“清水,不要教坏小孩子。”
青年道士懒洋洋道:“灵鸳,老子教师弟干你屁事?”
灵鸳微微一笑:“素质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另一边,锦衣青年抓着满脸黑线的灰袍男子在街上买彩旗。
“浮若,看这个,绿色的怎么样?”
“我要回去练剑。”语气坚决。
“那这个黄的呢?虽然我觉得红的也不错……”
“我要,回去,练剑!”杀气腾腾。
“你说小云云喜不喜欢白旗?”青年尤不自知,拿着小白旗晃啊晃。
“……让我回去……”使劲扯那只大手。
“黑的~?”俺就不松就不松……!
“……”抽搐。
“那蓝的?”
“……”男子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五颜六色的小旗子,“灰的。”
于是,两人买了一大堆旗子,叫了还在看热闹的清水灵鸳小柔,一路摇着小旗直奔大端轩辕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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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
轩辕皇宫,御园。人来的确实不少,兼之,全是高手……
展翎几人驾着轻功一路赶来,刚在夜流云他们身边站稳,找了个位子坐下,前面那不怎么高的台子上就上来位公公。公公扶扶帽子,站在台上一咳嗽:“恩咳,那个……现在杂家宣布……天下英雄比试~大会……现在开始……!!大家……大家一定要记住……比赛第一……安全第二……!啊~,当然……本大会一定不会让大家走着进来……躺着出去……”公公拍拍手,示意所有人往左边一群白衣天使身上看,“大家看……宫中这几百个宫廷御医……全在这儿呢……所以,杂家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横尸会场……!!谢谢谢谢,那么可以开始第一个项目了……!!!”公公伴随着无数臭鸡蛋白菜叶黄瓜片以及几朵小菊,抱头退场。
第一场,游泳。
八个运动员依入场,绕着御园的大水池子站好。
公公一甩小白旗:“预备,开始!”
廖绝站在池边,看到所有选手一跃而下。他看看一池的鲤鱼,再看看荷叶上的青蛙,沉默。
一瞬间,远在观众席的众人均感到那强大的寒气,与夜离殇的气势不遑多让!再看廖绝,他已经伸出左脚,直接踩在池塘的水面上。
“咦,他怎么没掉下去?”众人看着他从水池这面直接走到了另一端,大惊:“难道是轻功水上飘?!”
“不是轻功,是水面冻住了。”公公跑过去看了一眼,抹了把脸回来,兴奋道:“御医呢?快过来,给杂家把冰都敲开,还有不少人都冻在里边儿呢!”然后一敲旁边一张大鼓,扯着嗓子喊:“廖绝廖大侠,进入决赛……!下一场,准备~!”
这局比赛的只有两个人,呃,确切地说,是一人一鸟。
灵鸳平淡的看着一旁被死拖过来的紫凤,转头道:“我觉得没必要再比了。”
紫凤趴在水池旁边口吐白沫。
“呃……灵鸳灵大侠晋级,进入决赛……!”公公一挥手,“来人,把这只鸟给我拖走!真是的,谁给这只鸟报的名?!怕水还来,真没用……”
第二场,乒乓球。
三张球台旁,分别站了六个人。
左边,夜流云VS夜离殇。
“爹爹,你要让着我。”夜流云抛媚眼,接着一个闪电球!夜离殇不为所动,转手反抽,又得了一分。
夜流云顿时把媚眼收回来,再发一球:“欺负人!”
“哪里,我最疼云儿了。”夜离殇手上不停,突然邪笑起来,“要我不欺负你也行。”
好险!护球得分,夜流云抹把冷汗,“恩?”
“今晚回房让我欺负个够,现在便不欺负你,如何?”
“……”夜流云恼羞成怒:“去死!”
闻言夜老爹扼腕状仰天长叹,看也不看随手一挥球拍。
“啊,好一击精彩的抽射!夜离殇夜大侠胜……!”
中间,天监VS芹大妈。(众人:这两只是哪里来的……?!)
两人你来我往你来我往你来我往……
众人只看见一道球影飞来飞去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好、好快的速度……简直比皇宫的飞鸽传书还要快啊……!当当当……芹大妈获胜……大家鼓掌!!!”
右边,御王VS长极。(众人冷汗……)
御王拿着球拍,皱眉:“这是什么。”
“此乃武器。”长极把球拍当扇子用,大笑:“且看本王怎么大杀四方~!”
“这个,怎么用。”御王看着飞过来的小球,拿着球拍一巴掌拍下!于是,乒乓球阵亡。
一旁小厮颤抖着呈上新球。
长极发球,御王一拍!阵亡……
长极再发球,御王又一拍!阵亡……
长极黑线的再发球,御王条件反射又一拍!继续阵亡……
长极一丢球拍黑着脸揉身而上:“啊啊……!该死的,我叫你拍我叫你拍……!!看本王灭了你……!!!”
“正和我意。”御王拿着球拍,对着扑过来的黑影拍拍拍。
顿时天无光地失色流星脱轨江水倒流。公公抹抹汗,举起小白旗:“这个,这个因许多政治经济以及基本常识等问题,这场比赛,两位全部取消比赛资格……”
第三场,马术。
众位英雄好汉移步宽广的马术场地。
展翎意气风发的走入赛场,与对手一一点头。
“苏盟主好,别来无恙啊……啊哈哈哈……!”
“展少侠还是这么好气色呢。”苏衡摆手朗笑。
“哪里哪里,”展翎一回身,对另一人抱拳:“久闻耶律大将军威名,果然不同反响那!”
耶律焱哈哈大笑,抱拳回礼。展某人又咧咧嘴,转向最后一人,这一看,只看到那蓝衣刺眼,白扇庸俗,还有那人腰上的蟒皮,为什么怎么看怎么眼熟那……
“亲亲……”此人看到展翎,顿时面若桃媚眼翻飞,“亲亲还记得人家吗……?上个月人家悬赏你,你竟然都没来……死相……!”
“妈呀!!你你,司空桃?!!”展某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眼一翻,倒地。
“亲亲~怎么了?哦,莫非见到人家太激动……?!没关系,让人家来给你人工呼吸吧……!”司空桃抓住展某人的脸就想亲,“恩恩,也不枉人家一路从南疆追到大漠又追到京城……!”
一旁苏衡咳嗽一声,温和道:“比赛时间,两位可否稍后再叙旧?”
于是,公公拿起那蒙了一层黄土的小白旗,摇一摇:“比赛,开始……咳咳……”四个选手一抽马鞭,顿时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公公被两位白衣天使从漫天飞沙中救出,搀着离开。走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久久不散的回音。
“亲亲……跑那么快干嘛……快来人家怀抱里吧……别害羞……”
“妈呀~!……救命呀……你别缠着我……我求求你了……”
半个时辰后,众人赶到终点站时只看到一匹灰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一旁,苏衡和耶律焱面露钦佩之色,不由大奇。比赛记录人员拿着一张绢纸,无比佩服的说:“绝对是新记录,他刷新了上一回的记录保持者,创造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成绩!天哪,这是历史的一刻!!整整超过第二名十一分之一烛香的时间,这绝对是奇迹……!!!哦,天哪……!我的血液……它在沸腾……!!!”
马术比赛,展翎毫无疑问的获胜……
第四场,短跑。
上场人员:清水,了怀,暗荧,梵如(-_-这只还有人记得没……)。
第一跑道上的清水隔着一个跑道,一下蹦到第三跑道上。
“无量……那个天尊~!梵兄,好久不见,依然神采飞扬啊!”清水挥着拂尘笑眯眯看着眼前美人儿,偷偷擦擦口水。
梵如笑得温文尔雅,月白儒衫上没有一点皱褶。
“不知……可否留给在下你的通讯方式……”
“比赛,开始!”
“抱歉,道长。在下先行一步。”梵如优雅的对他一笑,轻飘飘往终点去了。独留清水一人站在跑道上流口水:“煞到了,老子又被煞到了……无量他奶奶的,老子一定要得到你的家庭住址……!”
“咳咳。”公公挥挥小白旗,诡异的看了一眼第一名,“啊咳,第一名……了,了、了什么来着……?”
他旁边的和尚笑得莫测高慈悲为怀亲切和蔼老实厚道:“老衲了怀。”
“哦,了……了怀,了怀和尚获胜~!!”公公说完转身就想走,两秒钟后发现走不动。
回头,身后了怀不动声色踩着他鞋跟,拿起一串佛珠高喧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昨日夜观星象,得知来此必能收到良徒,这才来趟了浑水,不想,倒真遇到了佳骨。阿弥陀佛……!施主,可有兴趣投于老衲座下?”说着他双手合十,给公公亮出头上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十几个大戒疤。
良久之后,公公再翻着白眼被两位白衣天使抬走。
一会儿,那一直跟在后面的小厮颤悠悠走过来,宣布:“天下第一……啊不是,天下比、比试大会,现在……现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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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
夜流云看看混乱不堪的赛场,眼角抽搐。
“完了?”
“是啊。”流火一摊手。
“就这么完了?”
“很明显,完了。”
“如果没记错,”夜流云摸着下巴思索,“好像游泳那边还没决出胜负?”说着看向灵鸳,后者耸耸肩膀,给他个无所谓的眼神。
“公公都晕了,还玩儿什么啊。”
“呃,确实……”夜流云汗颜,拉起老爹就准备走,又突然顿住,“清水呢?”
灵鸳清淡淡道:“去追他的美人儿了。”
“……那,展二娘呢?”
“逃命去了。”
“长极……你不用说了,我看到了。”夜流云头痛的看着远两个人影,你打我一下我拍你一下。
“等等,还有了怀,人呢?!”
“哦。”灵鸳回头看了看,回头对他主子道:“……四找他的如意徒弟呢。”
九天之上,有仙家遥观四界。不知缘了何因,有仙抚唇而轻笑,有仙敛眉而无语。几个上位者坐了一排,目光不约而同盯着身前那大大的水幕。
此时,那水幕上不断闪现着影像,一会儿是人间界的魍魉泛滥,一会儿又是鬼界滚滚战火。
“真是好热闹。”天监歪在靠椅中,兴致缺缺的挑眉。
她身旁的男子着了身蓝调子的长袍,黑发被束在脑后,规规矩矩打了个发髻,背挺得笔直。此时他直直坐在太师椅中,似很不满天监的表现,皱眉沉声道:“天监,监察官便要有监察官的样子,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天监翻翻白眼,不过还是坐好,慢声细语:“是……,相公……!”
那男子眉皱得更紧了,还没说什么,他右手边那老翁倒先哈哈大笑:“遥平啊,天监的性子你最了解,又何必约束呢。”
“妻不教,夫之过。”遥平坐得四平八稳,扭头看着老翁,让他老人家感觉自己才是那小一辈该听调教的。老翁摸摸鼻子,咳了一声:“你们俩的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老头子可管不了。”天监噗哧一笑,轻轻执起遥平的左手慢慢把玩。遥平任她翻着自己的手掌左右捣鼓,却是头一扭,恭敬地对着老翁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子道:“陛下,如今灵界通往人间界的通道基本已毁,但通往鬼界的却还能用。臣以为,可先救近火。”
那被称作陛下的男子身上一件黑色华丽儒衫,墨一般的长发被束成了马尾,柔顺的伏在身后。他轻阖着眼,就那么随意的坐着,右臂撑着椅子扶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额角,状似有些不修边幅,却还是隐隐流露出一丝高贵与威严。
“陛下?”遥平又恭敬地叫了声,一旁的老翁和天监也不由噤了声。
眼皮颤动了一下,随即慢慢睁开。瞬间,那里面流转的璀璨金光耀了所有人的眼。
他眉目不动,只那一双金眸温和而又充满柔情。指腹摩挲了一下额角,他慢慢道:“鬼界的万魔殿,还能支持多久?”
老翁不敢怠慢,站起来躬身:“陛下,最多不过3天。”
“3天,足够了。”唇角一抹,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轻言轻语,仿佛是在情人耳边呢喃:“煌祈啊煌祈,料想你也不会只凭这几只臭虫,便与全天下叫板。那么,你的后招又是什么呢?”想了想,又问:“小莲那里,可有消息?”
天监一颔首,道:“陛下,紫凤来了消息,天宝已回到小莲之手。”
“很好。”那陛下一拍手,笑道:“过不了多时,莲就能遇到煌祈了,到时候……呵呵……”一旁遥平看他笑得得意,垂首平平正正的道:“陛下,请时刻注意保持玄煌帝的威严。”
高高在上的玄煌帝一噎,眨眨金瞳,摸摸鼻子,随后一拂袖,又恢复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帝王形象。遥平看到,顿时满意的点点头。玄煌帝长舒一口气,微一坐正,对三人道:“此刻,已到了祸及天下安危存亡之时,尔等务必竭心尽力,助朕与小莲一同铲奸除恶。那么,天监……”
“在!”天监从靠椅上一跃而下,躬身。
“命你召回三界六道中所有监察使,给朕严密监视这些人,一有骚动,就地格杀。”说着从袖里丢出一卷密轴。
“领命!”
“遥平。”
遥平刷的站起来,对着他一弯腰:“臣在。”
“给你三千将士,平万魔殿之危。”玄煌帝低头略一思索,开口:“做得隐秘些,把监视那些臭虫的虚界人马也给我顺带着灭了罢。还有……设计给朕散布些谣言,恩,便说他们的莲妖主在人间界快死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臣,领命。”
“卅摩。”
旁边的老翁马上躬身行礼:“臣在!”
“即日起,灵界所有仙人由你负责。”
“臣领……啊?!”卅摩刚准备领命,一听之下顿时傻眼,“陛、陛下,这这从何说起?!让老头子我去管那么些人,那,那陛下您……真真折杀老头儿我啊……”
没理卅摩的语无伦,玄煌帝嘿嘿笑道:“至于朕嘛,便去闯一闯那人间界的通道吧。已经被毁了吗……嘿嘿……那朕便去再开一条!”
“煌祈啊煌祈,你只道小莲总是躲着你,那么,你又何尝不是终日躲着朕呢?”
看着领命后便自行离开的三位手下,玄煌帝金眸中光芒乍现,却还是温柔似水。仰首望着东方,看那仙云缥缈,灵光漫天,他忽而温柔的一笑。
“小莲,你我也有好段时日没见了。”
“至于你那小情人……呵呵,朕便去看看,若他没有朕这般待你,那么,朕决对不会允了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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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人间界的夜离殇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夜流云顿时关心道:“怎么了,昨晚受凉了吗?”
夜离殇莫名奇妙的背脊发寒,摸摸鼻子,然后点头道:“你昨晚把被子全抢了,我不受凉就奇怪了。”
“是我的错吗?”夜流云自知理亏,不过还是梗着脖子不承认,“谁让那被子那么小的。”
“你还有理了,是谁说银子不够付不起两间客房的房钱,非要跟我挤一床被子里的?”夜离殇摇头晃脑说得好像自己当时根本不情愿似的,看得夜流云咬牙切齿,又不敢发泄在身下的牛车上。
没错,就是牛车,目前两人唯一的家当。此时两人正驾着牛车,一晃一晃的在官道上前行。
夜流云看着这牛车,就想起两人那日从井里掉下来,一路下滑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接着眼前强光一闪,再睁开时竟然有云从身边飘过!夜流云“喝”了一声,一回头,正好看到老爹和一只正在拍翅膀的老鹰大眼瞪小眼……
“唧唧唧……!!”老鹰满眼血丝的被吓跑了……
于是,夜流云满脸黑线的和神色狰狞的老爹开始做急速高空迫降。半烛香时间后,两人灰头土脸的从一间茅草屋里冲出来,后面跟着一边破口大骂“还俺屋顶”还一边拿着杀猪刀准备砍人的大妈。
再想想一路上又是爬山又是淌水,时不时还要应付到横行的魍魉,且囊中羞涩。便是这牛车也是路上拔刀相助,救了个被魍魉袭击的村民,人家送的。光想想,夜流云就觉得郁闷。
甩甩头把这些有的没的全抛在脑后,夜流云问旁边闭目养神的老爹:“我们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了有一天半了,到底要去哪儿?”正说着,路边草丛里呼啦一道黑影飞出,夜流云抓刀横劈,顿时将那黑影劈得粉碎。待那东西落地,正是魍魉的尸体。夜流云皱眉:“回来才不到两天,就已经看到不下百只的魍魉。还有,这官道上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现在哪里都不太平了。”夜离殇一扬牛鞭,让那老牛走得快点儿,又道:“从这里直走,三日后便可回夜幽堡。”
“三日……”夜流云有些气闷,“太慢了,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万安县的属地。”看云儿还不明白,夜离殇又解释:“我们现在是向南走,若转身向北,不出一日便可到汝阳,再往那边,我们都去过,就是天苍山了。”两国的边境线,天苍山,夜流云略一回想,立刻有了印象。
在那里看到一只姓耶律的乌龟儿子王八蛋,想不记得都难。夜流云脸色顿时很臭:“掉得确实不是一般的远。”夜离殇也不去点破他话里有话,只笑不语。
两人走走笑笑,走了约有一里路后,终于有了情况。
前方官道上,黑压压一片魍魉团成了堆,咔咔作响的蠕动着。
“怎么回事。”夜流云敲着那把大刀,大刀很给面子的呜呜长鸣,俨然一曲“十面埋伏”。
夜老爹看看自己玩兴大起的情人,颇为无奈的起身,缓缓抽出镰魔,手腕一沉,对着魍魉,纵剑斜劈。瞬间,浩荡的剑气透剑而出,直有如鬼哭神泣一般!顿时,官道上哗啦啦一道长长的裂缝,笔直的延伸到前方。
魍魉四散而逃。老爹缓缓收剑,夜流云则俯身一跳,几个起落来到刚才击退魍魉的地方,现在明显躺了一个貌似已经昏迷不醒的人。
待看清此人的面目,夜流云顿时想把刀抽在那人脸上。
“他奶奶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夜老爹凑过来看:“是谁啊,恩?耶律焱?”
“爹爹,”夜流云突然握住老爹的手,情道:“地上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们就当没看到吧~!”
耶律焱是被一阵巴掌给扇醒的。
啪啪啪啪!
耶律焱躺在床上,捧着晕乎乎的脑袋坐起来。迷迷糊糊就看到一人驻在床边,扬着手恶狠狠的看着他,顿时耶律焱双眼放光,也不管脸上闪亮亮的几个巴掌印,猛地倾身抓住那人的手:“这是哪儿……夜离殇?你怎么在这儿,莫非是你救了我?!”
谁知那人听了身形一顿,晶亮的眼珠子顺着他的脸转了一圈,然后笑意盈盈看着他,一直看到耶律焱觉得自己莫非脸上生疮了,那厢才道:“这儿是大端万安县的小客栈。至于救你嘛……爷我今儿心情不好,正巧路上遇到个乌龟儿子王八蛋,爷想解解闷,你说好不好?”
耶律焱听了虽觉得有些诡异,但一点儿也不妨碍他勃发的怒气:这是说我是乌龟儿子王八蛋那?!
不气不气,好歹这人看他负伤非但没趁机踢上两脚,还一反常态救了他不是?不气不气……!胸膛上下起伏,最后好不容易平了自己的郁闷,耶律焱脸色不是很好的道:“你想怎样?”
对面夜离殇甩开他的手,一转身子坐在椅子里,咋咋嘴:“我这么不辞劳苦给你上药,你倒好,不道谢也就算了,还一点好脸色没有……!唉,好像有点渴了。”
我一点也不气~!!看看离他不到一只手距离的茶壶,耶律焱抚着胸,慢慢下床,一点一点磨过去。夜离殇一皱眉:“快点儿。”
耶律焱哼了一声,拿过茶壶在杯子里狠狠得倒,然后挤了个笑脸给他:“喝,茶!”
“很好。”夜离殇皮笑肉不笑的接过来,喝了一口。正准备再说话,突然房门从外面被打开,然后在耶律焱诧异的目光中,又进来一个夜离殇……
“你你你你……夜、夜、夜……!”耶律焱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觉得自己可怜的神经再度遭受重创。
那才进来的一皱眉:“怎么还是结巴。”说着将一碗药放在桌上,指着他满脸巴掌印对坐着的那个道:“你打的?”
“夜离殇!”耶律焱终于很确定的指着刚进来这个,然后一转身指着坐下的那个咬牙瞪眼:“夜流云是吧!!你小子敢耍我~?!!”
不过没人理他。
“怎么,你心疼?”夜流云似笑非笑看着老爹,玩儿着手里的茶杯。
老爹一笑,将他手上那杯子拿过来,丢在旁边,然后又拿来另一个崭新的杯子塞入他手中,慢慢将香茗倒进去。夜流云看他不说话,眯起眼:“你真心疼?”
“是心疼,”夜老爹笑得异常灿烂,待华丽丽的闪了两人的眼,才挑眉道:“我心疼了,你要如何?”
夜流云一皱眉,随即眉头渐舒,转头盯着耶律焱,笑得肆意狂妄:“那我就再去扇他十几二十个巴掌,让你好好心疼一下,而他嘛,看你心疼一定也是会高兴得不行。如何?”此话一出,顿时叫耶律焱哭笑不得。这一对儿小情人,为什么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来表明自己在吃醋呢……?!
没想到夜离殇竟然真的笑眯眯的点头,说了句“好”。耶律焱当场捧住脸跳上床大叫:“你们两个,够了吧~!耍我耍得很开心吗……?!”
“谁耍你了。”夜流云臭着脸看他,仰头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摇头晃脑:“我们这是打情骂俏~!爹爹,你说是不是~?”夜老爹面无表情瞥了眼耶律焱,点点头。
欣赏了一会儿耶律焱吐血三升的搞笑表情,夜离殇将温热的药水递给他,嘲笑:“耶律焱,不在你那大将军府里呆着,怎么跑来大端玩儿虫子了?”最菜鸟的是还玩儿不过人家。
“别提了,唉,不就是不小心被人赶出来了呗。”耶律焱将汤药一饮而尽,擦擦嘴巴,长叹一声:“老子这回败得真是窝囊!”
“恩?”两人顿时来了兴致。
“想我那天还躺在床上睡觉,那时候天还没亮,大太阳还没出来呢,那老不死的单于就把老子从被窝里掏出来,连着国师和五万猛骑将士来弹劾我!这是人干的吗,你说,这是人干的吗……?!”耶律焱情绪激昂的把空碗砸在床沿上,当当作响,“他就不能让老子睡饱了再来,弄得老子睡得迷迷糊糊就看几个小崽子拿绳子绑我,老子那时当然不愿意啊,一反抗就拿剑把他们喀嚓了,可你们要知道老子没睡醒,容易梦游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那老混蛋就说我叛变谋反!他娘的,转手圣旨就拿出来了,这么刚好的事情,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啊!”
夜流云黑线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觉没睡好才这么愤慨的……”
“当然,不然难道还会是因为那混蛋无中生有?”动作太大,伤口纷纷崩裂出血,耶律焱呲牙咧嘴:“老子本来就准备造反来着,生那老混蛋得起干嘛,只是没想到,最后来了个不得不反。窝囊,真他娘的窝囊!”
“那你打算怎么办。”夜老爹把那药碗从他手里夺过来,放在桌上。客栈的东西,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招兵买马,重整军容,然后再杀回去?”夜老爹撇嘴,以示自己的鄙视。
“没那么简单。”沉默了一阵,耶律焱道:“就算以前有这想法,现在也行不通了。我逃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大端遭了这么严重的虫灾,此为一。班乎单于会这么早就对我进行压制,出乎了我的意料,所以财政这方面不可能完善,招兵买马?填饱肚子都是问题,此为二。还有,如果只有胡王的弹劾,自是不足为虑,可是我却没想到国师也会加入,此为三。”
“胡族虽然崇尚兽神,但国师的权利,难道比胡王还大吗?”夜流云不解。
耶律焱看他一眼,道:“国师在我们胡族人看来就是伟大兽神的化身,他说的话等同至高无上的神,你说厉害吗!他娘的,要不是他指着老子的鼻子说我是灭亡胡族的灾星,我哪还需要这么狼狈的四逃窜?!”说着他突然摸摸下巴,似有些疑惑:“不过,我总觉得奇怪……从前我也经常见到国师,对他也挺熟的……那天见他,恩,就觉得很奇怪……”
“你们的国师,我也见过。”夜老爹就着夜流云的杯子喝了口茶,道:“整天神神道道的,说自己有绝世医术,吵着闹着不当国师要给人看病,不过人还算温和。”
耶律焱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是从前。他来我府上缉拿我时,跟变了个人似的,没人敢靠近他,就是他那一方的人也不敢,那哪是兽神的化身啊,简直就是厉鬼。”想了想,又道:“还有,我那日只瞥了一眼,却真看到了不对劲。夜离殇,我们胡族你应该知道,眼珠子通常都是棕色的,当然也有黑色,但是,国师那天的眼睛是灰色的。”顿了一下,他道:“而在那天之前,我见到的,明明是棕色。”
“什么?!”夜流云动容,手中杯子重重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两眼紧紧盯着耶律焱,声音发寒:“你确定,你看到了灰色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激动,耶律焱还是点点头:“不会看错,灰色还闪着银光,那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东西,怎么可能看错。”
夜离殇看出不对,低头轻轻问:“云儿,怎么了?”
“还记得我说的虚界吗?要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来自虚界,其实很简单,就是眼睛。”夜流云苦笑,“银灰色的眼睛,那是虚界的标识。耶律焱,你口中说的那个国师十有八九不是真货,而真正的……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虚界?”耶律焱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夜流云便跟他挑着讲了一二,个中真相多少明白了些。
“原来那些虫子叫做魍魉?原来如此,真是强的变态。”耶律焱哈哈大笑,“我说嘛,这一路逃亡,那些个刺客也没把我打趴下,这东西一窝蜂上来,我就倒了。哈哈,原来是厉害的东西,我没亏,我没亏~!”
夜流云翻个白眼不理他,转头问老爹:“殇,既然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上路吧?”
老爹笑着点点头,看他脸上立马变得兴高采烈,又道:“带上耶律焱。”然后开始欣赏小云儿阴云满布的俏脸。
啧啧,真是百看不厌。吃醋的表情也很不错……
“爹爹?!”夜流云使劲瞪,然后头一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你就得意吧,哼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我会得意很久。”
“你还敢说?!”
“一直得意到他被你宰了。”
“啊啊啊啊……!!”
耶律焱看着看着,突然把头蒙在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竟然在我面前这么拐着弯儿的眉目传情,呸呸呸,那粉红的背景是怎么回事……?!他娘的,老子是色盲!没看见,老子没看见……!!!
顺手一碰自己的怀里暗囊,突然觉得有点儿空……
半晌,耶律焱一声怒吼震得小小客栈抖三抖:“你们两个,谁动的我的钱袋……?!!”
吵得开心的两只回头,唾弃:“不动你的银子咱们哪有钱来住客栈!”
“那也不能一文钱也不给我留啊啊……!!你们,你们真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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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上,找到妖主了……”
“是吗。”轻轻阖上眼,唇上却已露出一抹笑容。
“让那些魍魉散去,待本座去会会他。”
“是。”
……
……
夜幽堡密室。
“少主,有老爷和小主子的下落了。”
“哦?!”夜水寒一下从座上跳下来,激动道:“他们在哪儿?”
“万安县。少主,可要告知堡中各管事?”
夜水寒渐渐冷静下来,一挥手:“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父亲失踪,又从何说起。你先下去吧,恩,不,让暗荧带些人马,现在就走,一定要保证父亲和小弟的安全!”
“是。”
看着影卫消失在房中,夜水寒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密室,向着灵鸳的房间走去。
住了一夜,又吃过早饭,夜流云三人收拾了行囊就开始赶路。一路上都能看到许多和尚和道士帮助村民驱逐着魍魉,有时也帮上两下,但不可否认,虫灾的面积亦是在不断扩大。将近走了一天的路程,三人的脚步开始渐渐放慢。
“爹爹,情况不妙了。”夜流云环顾四周,宽阔的官道上,只有他们三人。
不,应该说,只有他们三个活人。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耶律焱蹲到一具尸体前,仔细翻看了一下,然后眉头紧锁,迅速游走在尸体之间,快速的上下查看。夜流云站在他背后俯身看过去:“这些尸体……”
“恩,就像你看到的,脖子上全是洞。”耶律焱神情肃穆,将一具男尸的衣领掀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小洞。他小心地隔了层布碰触一下那腐肉,发现已经松软塌陷了,耶律焱在上面捏捏按按,道:“瞧,这些洞难以想象得,而且你也看到了,这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只是血液,连里面的骨髓和筋脉也没有了。”夜流云看着,心下暗惊。他将拳紧了紧,迅速站直身体,拎起耶律焱的后领,也不顾他的抗议,拖着他往老爹那里走。
“喂喂,你干什么!?”耶律焱大叫。
“给我安静!”夜流云把他一推站在老爹身旁,自己则站在两人身前,“我们可能已经踏入敌人的圈套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看我手势。”
“圈套?哼,还真是好大的套。”耶律焱看着遍地尸殍,鼻子里哼出一声,双手向后一背,朗声道:“不知是哪条道上的英雄,看哥几个不顺眼吗?哼哼,可否露面出来一叙?”
半晌,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回应。前胡族大将军郁闷的摸摸鼻子,心不甘情不愿退到夜流云身后。
夜流云没怎么看耶律焱。他垂着头,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谁听的,声音喑哑淡定。
“御王……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耶律焱闻言警惕的四周看看,还是没发现人影。夜流云冷笑:“你若不想见我,那是最好不过了,咱们也算是相看两生厌。既已如此,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要再见罢。”说着牵起老爹的手,举步便往来时的路走去。夜离殇只觉着右手被他握得死紧,扭头一看,夜流云面上笑得云淡风轻毫无破绽,可他离得很近,遂清晰地感觉到云儿身上肌肉紧绷的蓄势待发。很明显,御王的到来,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
夜离殇没说话,只紧紧握住夜流云的手,用指腹在他手背上细细摩挲。夜流云心中莫名的心安,正待回他一个眼神,已有一人孑然立于前方尸堆之中。玄袍曳地,灰发轻扬,袖口的流苏随风摇摆,他垂头轻轻嗤笑一声,嗓音低沉优雅,悠然间在耳边炸响。
“要见妖主一面,不可谓不难。”
夜流云瞥他一眼,索性抖抖腿道:“想见我很容易,真的很容易,怎么会难呢。对了,我记得咱们不久前不是才见过面嘛,啧,御王的记性变差了吗?”说完冲他呲出一嘴的森森白牙,握着老爹的手指却暗地里缩进他掌心,开始在上面悄悄划拉起来。
御王没注意他在做什么小动作,只是看他抖腿抖得起劲,皱起眉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沉声道:“你变了。”
有那么一瞬,时间似乎回转到很久以前,那宛如梦中般的时光。紫色的飞迷了人眼,那人玄袍如暮,就那么迎风而立,扬头站在自己身边,平淡又绝非冷漠的叫他“傻子”。夜流云看着他,一时间,眼神竟有些迷茫。夜离殇见到心中一紧,连忙抓紧掌中的手腕:“云儿?!”
一声“云儿”顿时将夜流云惊回了魂,他看着御王,甩甩头,苦笑着自嘲:“流云何德何能,劳御王如此看重,呵,竟然还能看出我比从前高了一分,外加长了四两肉?呵呵,在下佩服。”
“什么流云不流云的,狗屁不通。”御王扫过夜离殇和耶律焱的脸,最终看向夜流云,道:“记住了,你是莲清君,鬼界的妖主,本座亦只认你这一个身份。至于那夜流云的称呼,垃圾得很,哼,趁早扔掉罢。”
赶紧按住老爹想要拔剑的手臂,夜流云暗暗抹下一把冷汗,对着御王一阵胡侃乱吹:“啊呀,那敢情好,夜流云这名字我听着吧,简直就有舒心润肺之疗效啊……!哎哎~真对不住啊,你不知道,本人现在听到莲清君这几个字,哎呦啊就浑身不舒服……!听到鬼界啊妖主啊就上吐下泻,哎呀,马上有感觉了!劳驾,您能等等不?待俺去旁边小树林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说着还真捂着肚子开始上蹦下跳左顾右盼,一副欲罢不能的表情。夜离殇看得颇为无奈,不过终于也气不起来了,耶律焱更是在一边紧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御王嘴角抽搐两下,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从前清冷寡情的莲清君。
“莲清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错错错~!”夜流云竖起一根手指朝着他的方向左右摇晃,“恩咳,请叫在下夜流云。”
“……”微微挑着眉,御王抬手不紧不慢拂过流苏,忽而一笑,“莲清君,你想考验本座的忍耐力吗?”突然他一歪头,眼神变得凶狠暴戾,“本座现在便可一招把你身旁那狗屁不是的夜家人杀了,然后吸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捏碎他全身所有的骨头,本座还要挖了他的眼珠,割了他那条舌头,然后全部丢到阴沟里喂蛤蟆。怎么样,如果他彻彻底底消失不存在了,你还要姓夜吗?哼哼……恐怕,就不会了吧。”
“姓煌的!”夜流云眼暴精光,强大的气场瞬间打开,险些将一旁耶律焱掀翻在地。他死死盯着御王,面目冷冽,森森然道:“你小子若敢,就去试试。”
“我夜流云在此发誓,你若敢碰他伤他杀他,我便是逆天改命,违了这天下所有人,三界六道,必斩你羽翼,九转轮回,必诛你万世!!”眼里红光渐渐开始闪烁,夜流云周身尽是浓烈杀气,身后那把大刀竟也“呜呜”哀鸣!
“是吗,”御王灰发被杀气吹得尽数在脑后飞扬,并不气恼。看到夜流云一双眸子被染得猩红似血,他突然唇角一勾,笑道:“那便来吧,说实话,本座巴不得你赶快来。”
夜离殇在一边看他嘴角笑得愈见诡异,已知不妙,抓住夜流云往身边一带一抛,左袖摇摆间已缠住镰魔,刷拉一声,镰魔出鞘!身形一转,已将镰魔当空抓入右手中。
夜流云只觉得两边景物飞速倒退,下一刻已被耶律焱接个正着。耶律焱呲着牙挤眉弄眼:“好重好重~!”
御王此时不看夜流云,只盯着镰魔。
“凶龙吐雾,五爪擎天,刃锋钩镰,杀人成魔。”御王看着那把散发着强烈魔气的青色长剑,又看看夜离殇,神色奇异,“鬼界的第一凶器,没想到,会落在一个小小凡人手里,还认了主。哼!堂堂隐剑镰魔,也已经自甘堕落了吗?!”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废话,但既然是废话,那么不听也罢。”夜离殇将镰魔斜指地面,黑眸渐渐眯了起来,冷笑道:“我记得你。”
御王看着镰魔,对他的话不怎么上心,“哦?”
“那日林中你驭虫围攻我,又断我一臂,当真忘得快。”夜离殇瞥一眼自己那断臂,寒声道:“当日之恩,现在夜某便报了吧。”说着人已消失在原地。
御王本不惧他,可现在看到令鬼界闻风丧胆的镰魔,也不得不小心起来。光看它刃上泛着青光的利齿,便知不能硬接,他转脚侧移,避过喷涌而出的浩瀚剑气,随夜离殇一样消失在原地。
噼噼啪啪!
只一个瞬息,两人同时出现,仿佛一直没有动过。
御王拂过右颊,抹去上面的鲜血:“镰魔果然厉害。”不说人只赞剑,明显瞧不起他这个拿剑的。
夜离殇甩动只剩半截的左袖,不客气回敬:“御王的指甲,也果然与众不同。”原来刚才那一下,若是他左臂还在,现在估计也要再断一回了。
“哼,不自量力。”伸出红舌将手上那一丝血迹舔净,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狰狞的笑道:“游戏时间结束,现在,该是用膳的时候了。”
众人看他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均是一阵恶寒。夜流云想站在老爹前面,却又被他压制着再按进耶律焱手里。
“爹爹!”夜流云急了,又推他,“爹爹,站住,你想去送死吗?!”
夜离殇回头摸摸他的脸,一笑,又把他按回去。夜流云大怒:“他妈的,再推一下我休了你!!”说着一步跨到他身边,“想把我扔一边自己单挑他吗?告诉你,想都别想~!群殴比较实惠你懂不懂,哼,臭爹爹!”
夜离殇苦笑:“好好,都听你的。”
“喂喂,你们已经把我遗忘了吗~?”耶律焱很不爽的走到夜离殇另一边,呸得吐出口吐沫,“老子也一并算进去,他娘的,我们前仆后继,不信压不死他一个屁大点儿的人~!”
“真是幼稚,让我倒足胃口。”御王双手抱臂,冷眼看着他们几个。
“胃口不好就去啃点儿草吧,那玩意儿有利于消化。”耶律焱往手上一圈一圈的缠布条,接着把身后一把造型古朴的大刀握在手中,嘴上还不忘贬低敌人。
御王眼神一戾,身形猛地向前俯冲而来:“哼,我便从你开始消化!”
三人一个拿着镰魔两个拿着大刀,三个方向对着御王一阵猛劈,一时间竟让他近身不得!夜流云突然把刀收回身后,手上聚集一个能量球来,御王只听到他大喊:“天地无量~!!!”不禁一怔。
天地无量,这不是灵界那死混蛋的拿手绝活吗?!莲清君什么时候学去了?!想到自己曾在这招下吃过无数苦头,御王心下顿时大恨,手下不由一缓。
什么天地无量,其实就是放大版的混元球而已。夜流云瞅准时机,大手一挥:“风紧,扯乎!”三人脚下发力,迅速向反方向狂奔而去。开玩笑,这么多刀都劈不死他,难道真去玩儿命啊,逃了先!
只一失神,那三人竟然跑了,御王回过味来,一怒之下挥手对着几人逃窜的方向放出了万千道剑气。
顿时,天崩地裂!官道上那成堆的尸山也瞬间灰飞湮灭!
可惜,三人早就跑远了。
御王狠狠踩碎身旁一具早已冰凉的尸体,灰发在风中凌乱的舞动飞扬。
“莲清君,你等着,本座就不信,你能都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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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怎么会遇上御王这个老妖精那?!倒霉倒霉!!”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七拐八拐进了片山林,夜流云拽着老爹的手,蹲在一棵树旁伸着舌头喘气,“耶律焱那乌龟儿子王八蛋呢?没跟丢吧?”
“……”
“爹爹?”夜流云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回音,突然想到难道是刚才受伤了,忙回头去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直看得他脸色青黑,直接将手甩开。
妈呀,牵错人了?!
盯着这人看了半晌,一直把人家看到脸儿红心儿跳了,夜流云才抹抹冷汗,颤巍巍的问:“你,你哪位啊……?”
“大人,您忘了奴婢吗?”那人用袖子掩着半边脸,似乎很不好意思。
“你是……哪家女子……?”夜流云摸着下巴仔细看,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女子看他这样,脸刷的红了,扭扭捏捏道:“大人,大人,真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奴婢是大人捡回来的,是大人从前捡到的那个,后来跟了大人好长时间。”
“啊!”夜流云突然一拍手掌,瞪着眼道:“你是……天宝?!”貌似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一个人,不,有这么一块儿喜欢害羞的石头……
“是啊是啊……!奴婢好想您啊大人……!!”少女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顿时高兴地跑过去抱住他一只胳膊,踮起脚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于是,夜流云又傻了。
天宝一袭青蓝色的束腰水裙,长长的黑发被扎成两个团团,固定在脑袋两旁,俨然一副中国娃娃的可爱娇憨。此时她正抱着好久没见的大人,眨着水蓝水蓝的大眼,夜流云看她又把脚往上踮,连忙捂住脸大喊:“停……!!”
“恩?”天宝眨眨眼,作势又吻。
夜流云那个汗啊。赶紧伸手将她推开:“你干什么?”
“奴婢,奴婢想你了嘛……”天宝被他一把推开,顿时觉得委屈,海色蓝的眼睛变得更加水汪汪,“大人,您不让奴婢亲?”
夜流云黑着脸,义正言辞:“当然不能亲!”
“可是,”天宝嘟起嘴,“可是,奴婢从前也这样亲,您都不介意的……”
“从前?”看她使劲点头,夜流云晃晃脑袋,开始遥忆当年……
……
吧唧!
“……”脸上带着一个湿湿的唇印,莲清君继续往前走,毫不理会挂在身上的人型挂件。
天宝红着脸,又撅起嘴:“大人身上好香哦,奴婢能再亲一下吗?”
“……”昨天那几个老头儿又有些骚动了,估计全部都是各怀鬼胎,不安好心。哼,狗咬狗,一嘴毛。我便看看你们如何表现。
等了半天,天宝露出大大的笑容:“大人同意了?那奴婢亲了……!”说完又吧唧一口,留下一滩口水。
“……”遥平那家伙估计又和天监闹别扭了,竟然在我这儿住了十天还不走。得想个办法……
“大人,奴婢又想亲了!可以吗?”
不归山那封印似乎又有了异象,这是今年第几回了,不是个好迹象啊……
吧唧又一口。天宝害羞的笑:“大人,您真好~!”
清冷美丽的莲大妖主回过神,把她从身上扯下来,摸摸她的头:“乖,站好。”唔,脸上湿湿的,什么时候沾上水了……算了,先想正事……
天宝转身又挂上来:“大人,再让奴婢亲一口吧~!”不由分说又是一通吧唧吧唧!
……
回忆完毕,夜流云汗颜:“没想到,原来很早以前我就被人占过便宜了……”想了想,这事以后可以定要杜绝,于是他咳嗽一声,按住已经蠢蠢欲动的天宝,郑重地说:“天宝,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挂在我身上,更不能亲我。”
“恩?”天宝低头揪着袖子,“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怕老爹一怒之下剁了你再把我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一百遍啊一百遍……
夜流云厚着脸皮道:“因为你大人我的脸已经有人定下来了,不能乱借给别人亲。”
天宝一只指头抵在脸上,想了半天,才道:“大人有了另一半了?”
“是啊。”夜流云点点头。
“……那……还要天宝吗?”
夜流云看着对面楚楚可怜的小姑娘,觉得自己好像在摧残国家的幼苗。
幼苗刷拉又挂在他身上,嘟起嘴又要亲:“大人不要天宝吗?”
瓜子脸粉嫩可人,小嘴透着芬芳香气,但到了夜流云眼里却直如洪水猛兽一般,心中郁闷至极,只想仰天长吼一声:天监我恨你……!!
正是郁闷无发泄之时,身后一道沙哑而又冰冷的声音传来,再让他忍不住遍体生寒。
“云儿,可还玩儿的开心?”
夜流云僵住,回头,果然老爹。也不知道他站多久了。旁边那个看好戏的乌龟儿子王八蛋暂时忽略不计。
夜离殇面无表情的扫过两人身体碰触的地方,眼中阴霾渐浓。过了一会儿,又哼出一声:“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那么,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夜流云如梦初醒,赶紧推开天宝,追上老爹,一把抓住他的手。
老爹黑眸一闪一闪的,看起来估计是想去砍人:“放手。”
夜流云一咬牙,死不撒手:“不放!”
“放手。”
“不!”
“不放?”老爹转转眼珠,看着两人双手交握。看夜流云使劲点头,他诡异的勾起嘴角,反手一握:“那好,不许放手。”
“耶?”手里一紧,夜流云险些绕不过弯来。夜老爹转头打量着天宝,上下左右来回看了几遍,然后对夜流云说:“不许牵别人的手。牵我的,不许放手。”
“这个……”怎么颠三倒四的,估计老爹气得不轻。
“不许亲别人,也不许让别人亲。否则……”老爹将手从夜流云那里脱开,然后举到自己脖子上,横着一划。
暴政,绝对的高压暴政!
可惜,老爹盛怒,任何人不得侵犯。夜流云使劲点头。
于是,老爹满意了。单手轻而易举就抱起夜流云,在他脸上也吧唧来了一口:“被别人亲了,不干净。来,我给你消消毒。”
耶律焱本来在看好戏,这时也忍不住被口水呛住,指着夜离殇,颤巍巍道:“夜离殇,你,你你你这是在吃醋那?!哦,亲爱的兽神……我没看错吧,说,你是不是刚才那变态老妖怪披着人皮假冒的?!”夜离殇忙着消毒不理他。倒是一旁的天宝,看着他目不转睛,一直看得他老脸挂不住了,才摸摸鼻子道:“这个,这位小妹妹,你有事?”
“呀!”小妹妹拿着袖子又把脸捂住,半晌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眨着眼睛看得耶律焱。待看得他背上直冒凉气,天宝才晃着头上两个小团团,无比害羞的说:“那个,大哥哥你长得好俊……能不能,让奴婢亲一下吗……?”
海蓝的眼睛流光闪动,闪得耶律焱眼心,口水流了一滩又一滩,巴巴的说:“好啊好啊,美人儿,想亲哪里你随便挑!”
夜流云大怒,上来把耶律焱一脚踩进地底,觉得不够,又补了几脚:“去死,你这个色狼淫棍!”
运动了一阵,夜流云终于想起还没给大家介绍身份,赶紧抓了老爹来到天宝面前,对着老爹道:“爹爹,这是天宝。天宝,这是我爹,恩,我的另一半。啊,那边那个,你基本可以无视。”
“天宝?”老爹看着她蓝色的眼睛,再看看青蓝的衣裙,“云儿,我记得,我们有一块儿石头,名字也挺好听。”
“是啊。”夜流云打着哈哈,“我们确实有一块儿叫天宝的石头。其实,这个女子,恩,就是那块儿石头啊哈哈哈……”
“云儿,”老爹又端详了一会儿天宝,突然扭头对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呃,说来话长。”
“恩,那就长话短说。”夜离殇不为所动。估计是前阵子这种事见得太多,麻木了。
“好!”夜流云吸一口气,飞快开口:“就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出去游玩看见它蹦蹦跳跳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石头一会儿砍人一会儿被人砍觉得好玩儿于是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劫终于将它感化成仙决定改过自新然后我就把它交给菩提教化自此以后再无来往就这样。”一长串话下来硬是半个标点也没加,耶律焱刚吐出一嘴沙子,听罢又晕乎乎的趴回去继续吐。
老爹果然了得,这样也能听出个大概,沉吟道:“按你的意思,天宝到底是人变了石头,还是石头变了人?”
夜流云斩钉截铁道:“不清楚。呃,其实,它自己也不清楚。”
“天宝就是天宝啊。”天宝歪着头看着大家,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离殇。
夜流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那妮子脸上突然羞得通红,上前拉住老爹空荡荡只剩半截的左袖,笑得甜蜜动人:“大哥哥,你长得也好俊呢,可以让奴婢亲一下吗?就一下……”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滚。”“不可以!”夜家父子同时青筋爆出。耶律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唯天宝一人搅着指头,嘟起嘴。
“都不让天宝亲,你们好小气!”
怕御王再来埋伏,四人不敢再走官道,一路上跋山涉水,时不时还要消灭成堆的魍魉,好不容易出了万安县。
夜离殇握着镰魔一边开路一边观察了下地形,回首对几人道:“这里离京城不远,我们加紧赶路,争取在夜晚到来之前能进城。现在这情形,京城恐怕已经下令宵禁,迟了进不去咱们就只能和魍魉一起睡了。”
“他娘的!”耶律焱挥刀斩下身后试图偷袭的魍魉,然后看着大量黄色的粘稠□从它尸体中流出,狠狠呸了一口:“我还没见过比这玩意儿更恶心的东西。真他娘的啊啊,老子爆了那么多人的脑袋,那白白的,呸,脑浆都比这东西好看!”
听他说着说着还用手比划起来,最后开始比较哪砍下的脑袋最完美,流的那白白最具艺术欣赏价值。讲啊讲啊,突然发现旁边天宝眼光闪闪的盯着他使劲看,耶律焱立刻肃然。说归说,教坏小孩子可不好。
用手摸摸天宝的脑袋,耶律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小妹妹,其实打打杀杀并不好玩儿,真的,你千万不要听大哥哥说得精彩就去效仿。其实,世界是很美好的~!其实,大哥哥也是很善良的~!啊哈哈哈……”
夜流云看他那德行,摇摇头,嗤笑:“你若见了她的本事,便不会这么说了。”
四人不再言语,一路斩杀蜂拥而来的魍魉。黄昏时分,堪堪赶到大端的首都。
遥望都城,耶律焱将半边身子往夜离殇身上一靠,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道:“好几年没来了,没想到,变化还真大。啧,想当年,老子身上挂着把刀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那几个守城的小崽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哎哎哎,几年过去,不只小崽子们长大了,连守城的队伍都壮大了。”夜老爹冷眼看他,然后肩膀一侧一斜,轻巧避过压上来的重量。夜流云本来就瞅他不顺眼,这时马上看准时机上来又补了一脚,耶律焱顿时摔了个踉跄。
“喂喂,我没得罪你吧?踹我干嘛?!”
“这还叫没得罪?爪子给我拿远点儿!”夜流云一巴掌拍掉他又想搭上老爹肩膀的狼爪,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机占便宜!”
“切,”耶律焱讪讪的把手拿开,碎碎念:“一点小便宜都不让占,真跟天宝小妹妹说的一样,一家子人都这么小气!”
天宝在一旁闪着大眼睛:“那大哥哥让天宝亲吗?”
耶律焱立刻跟着闪眼睛:“当然当然,亲几下都行!”立刻被夜流云踹倒踩在脚下蹂躏:“老乌龟,你给我老实点儿!”
夜离殇看着几人胡闹,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指指前方,看三人注意力都转向这里,才道:“你们几个,给我收敛点儿,别被京城里的锦衣卫盯上了。”几人听罢马上站好,整理仪容。待真正进了城门才敢放下心来,又是一通打闹。夜离殇也不管他们,径自拉了夜流云走入一家客栈,后面耶律焱赶忙跟上。
此时已近傍晚,客栈里人倒是不少,掌柜拿了个账本正在勾画,见来了客人,马上丢下本子笑呵呵道:“几位客人是想住店还是想打尖?”
“住店。”夜离殇一顿,又道:“三间上房。”夜流云被他牵着手,此时一听,嘴角不自觉开始往上咧。
“三间?”耶律焱扫了他一眼,嘿嘿笑了起来:“咱们四个人,三间怎么够,掌柜的,给我们四间上房!”
“为什么要四间?奴婢要照顾大人!”天宝小嘴一撅,刷拉又挂在夜流云身上,“奴婢要和大人住一间!”
“呃,这个……”掌柜看看这个有看看那个,张口欲言。
夜离殇闭上眼,努力压下头上躁动的青筋,复又睁眼道:“三间。”
“不,四间!”
“天宝要和大人住一间!”
耶律焱转转眼珠,拍掌道:“那就两间,你和你家大人,我和夜离殇,多好!要那么多房间多浪费银子啊~!”
夜流云怒:“滚,小心我把你打成王八!”
“天宝要和大人一间~!天宝想亲亲……”
“够了,三间。”夜老爹忍无可忍,不能再忍,一掌劈在耶律焱脖子上,让他抱着脖子成功消音,又踢开天宝,然后把夜流云拽入自己怀里,死死盯着掌柜,字字都渗着寒气:“我说三间,听到没。”
面对着能用眼神凌迟他全家的冷面冰魔,掌柜抖着两条腿,咽咽口水:“可、可是,客客客客官……本、本本店只有一间客客客房了……”
夜离殇静默。
“一间……就一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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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店小二颤颤巍巍送几人来到客房收拾妥当,夜离殇终于点点头,对那小二道:“你下去吧。”店小二如释重负,一溜烟已经跑得没了影。
耶律焱对着宽敞干净的床铺来了个后仰,一下倒在柔软的褥榻间,然后开始呻吟:“恩~恩~!好……舒服……哦……!嗷嗷嗷……!!哇……”最后一声惊呼被夜流云用鞋底封住。
见四下已无外人,夜流云对着脚下那张脸左碾一下右碾一下,嘎嘣嘎嘣掰着指头,狞笑:“老乌龟,你刚刚似乎很嚣张啊。”不等人家回话,夜流云猛地揪住耶律焱的衣领,一拳挥过去:“如此仇大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我打……”
夜离殇不动声色掩住天宝两只大眼,面色平静:“画面血腥,小儿不宜观赏。”
和耶律焱打了一阵,夜流云顿时身心舒畅。停下歇了歇,他扭头看看一旁已经开始喝茶的老爹,于是也踱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良久,道:“爹爹,明日便走?”
“是。”夜离殇一点头。
夜流云将手指轻点额角,闭上眼睛思考片刻,复又睁眼道:“不成,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再按照原来的方案,恐怕行不通了。”
夜老爹微一思索,点点头:“现在看来,这些虫子一时还无法进入较大的城镇,夜幽堡应是无恙。也罢,你想如何?”
夜流云接口道:“既然咱们身后已经有了尾巴,而且咬得很紧,那么我们不妨换个玩法。”
“哦?”夜离殇似笑非笑,看着他道:“看来云儿已经成竹在胸。”
夜流云顿时扁下嘴,感觉甚是无力,不觉扭头哼道:“京城我可是来都没来过,要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脚,还反过来玩儿别人?爹爹,你就在那儿笑吧笑吧!哼!”
看他此时显露出少见的娇恼神态,夜离殇顿时把嘴咧得愈来愈大,伸手一捞,把夜流云抱入怀中:“云儿不熟悉这里没关系,为父熟悉就行了。先休息一下,晚上行动。”说着也不管旁边两双眼睛盯着,低头对着那片丹红菱唇便压了上去,反复摩挲。
耶律焱眼见他俩在谈正事,谈着谈着可就变了味,此时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娘的!好你个夜离殇,真不是人,这么有伤风化的事也干得出来!啧啧,虽然很不服气,不过你他娘的还真是有种啊!要换了老子,唉,估计多半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不过……
耶律焱把一旁幽怨无比的天宝小妹妹拉到安全地带,脑子里还在徘徊着一个问题。
恩,那小子到底说的是“为父”?还是“为夫”?
……唉……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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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
银盘当空。月华莹莹,撒入宽敞洁净的卧房中,照亮了一个人的脸。
御王自窗口飘下,轻轻落在地上。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由眯了眼,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狠意。
“我的妖主啊,死过一回,便是连从前的性子,也一并丢弃了吗?”御王踱进内室,袖口长长的流苏划过一张红木椅子,稳稳坐了上去。半晌,又径自笑道:“你是想丢弃从前的自己吗?还是,真的爱上他了?”说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将手指搭在额角上,“哼,真是笑话!那个凡人怎会了解你的好,又怎会知道,染过鲜血的你,才是最美的!”
那经过了鲜血洗礼,仅凭着本能而存活的鬼界妖主,莲清君,有着一种绝望般的致命美丽。
就像那铺天盖地的红莲业火,观之,即令众生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碰之,则必引火上身,自毁道行。
“我曾经最美丽的玩物,我曾经最不喜轻浮的莲清君,呵呵,我曾经,那杀人如麻,只愿同归于尽的修罗。”御王每说一句,唇边笑意便加一份,“是什么让你胆颤了呢?是他吗?哼,竟然不战而逃了……”
环视房间,御王闭目养神,灵觉一动,已然将几人的行踪探了个清楚。也不多做停留,他长身而起,便打算直接追过去。
不过他只来得及站直身子。
脖子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一只手来。那手掌宽厚温润,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似乎稍一用力便能把他那细白的脖子拧下来。
有呼吸缓缓贴上来,温温的吐在他后颈上。是一个人温和的低笑。
“呵呵……煌祈,别来无恙否?”
屋中在他毫不自知的时候,竟已多出一个人来!
挑起眉,御王冷笑。
……
顶着夜风,夜流云和老爹踩着屋顶上的瓦砾,在京城上空穿梭。当然,后面还跟着被两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耶律焱和天宝。
“爹爹,这个方向过去似乎是皇宫。”夜流云与老爹并肩而行,眼看前方灯火阑珊,煞是好看,“你要进宫?”
“恩。”夜离殇点点头,“流火是京城三军总督,禁卫军首领,一定知道一些信息。而且,她离我们最近。”
现在看来,确实只有去流火那里最方便,夜流云道:“现在魍魉肆虐,当朝皇帝一定坐不住,流火既然是禁卫军的头头,呵呵,估计现在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多说无益,走罢。”
“恩。”
夜半,京城,客栈。
御王没动。那人亦不动。
良久,玄煌帝轻轻笑起来,手指细细在他颈子上摩挲着,一下,又一下。
“你我一别数载,现在见到,已经生疏了吗?”
“哼。”御王一歪脖子,避过他探下去的手指,眼露寒光,“本座与你可不熟。”
“哦~?那你和谁好?”玄煌帝不甚在意,只一直盯着他的脖子,眼神幽暗,“莫说你是来找小莲叙旧的。煌祈,你岁数也不小了,却怎么还如此不知进退?”
“本座不知你在说什么。”
“莫要与我兜圈子。”玄煌帝手下用力,待听到前面那人呼吸一滞,过了好久,才满意的放开,淡淡道:“你要打开万魔殿,让孽障齐出。你要引诱莲清君,要鬼界妖主再度听令于你。你要魍魉倾巢而出,打破各界的平衡。煌祈,你莫不是想说,这些都与你无关?”
御王眉头也不皱一下:“本座的事,与你何干?”
玄煌帝听他如此,不禁摇摇头:“呵呵,你总是这样啊。一点儿也学不会,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时,就要乖乖听话。”忽而凑近,在他耳畔留下一抹湿意,金眸中流光飞闪,继而温和笑道:“我最看不惯你这样。”
“滚开。”御王忍无可忍,翻手拂袖,刮起一道劲风,转身挣脱他的禁锢。玄煌帝此时并不想与他敌对,索性甩甩手,笑得极其无辜:“呵呵,不得不说,你的涵养功夫倒是退步了不少啊。还是说好久不见,你对我相思成疾,所以才会这么情不自禁?”说着,将适才紧扣住他脖子的手掌举到鼻子前面,一嗅,赞叹:“好香!”
“玄煌帝!”御王此时此刻,终于动怒。指尖转瞬凝聚了大量黑气,如蛇一般迅速蔓延,却都方向一致,一路将所有阻碍腐蚀干净,向着玄煌帝脚下缠去!
玄煌帝只是轻轻的笑。
那些黑蛇缠上脚踝时,竟逐渐变了颜色。墨黑越来越淡,仿佛许多条浸满墨迹的绸缎被扔进了水盆,渐渐露出本色。待它们触到他腰间时,颜色尽去,肉眼几乎无法锁定其轨迹。
勾起一根手指,轻轻搔弄其中一头几近透明的大蛇。那蛇颇为温顺,乖乖任他挑逗,玄煌帝目光柔和,温文尔雅:“小煌祈这是要送我礼物吗?赠我以蛇,是想与我缠绵厮守吗?呵呵……那么,我且收下了……”话音未落,掌心已灵力微吐,瞬息将身上几条蛇撕扯得四分五裂。浅浅的墨色扬起,挣扎,浮动,最后归于沉寂。
御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几条蛇在他手里挣扎扭动。本来就不是什么生命,死便死了。
“本座的事,你要管?”
“怎么会,这是你的自由。只不过,你若碰了小莲,那便是我的事了。”玄煌帝垂着头,语调低沉,仿佛是在对着别扭的情人呢喃:“你说,对待不听话的孩子,用什么方法最有效呢?”
御王此时可不想听他胡扯,冷笑道:“既然你现在无意与我为敌,那么,不要挡路。”说着转身便往窗口走。快到窗口时,身后那人突然扬声轻笑:“煌祈,你这是在怕我吗?”
“怕你?”御王眼一眯,嗤笑:“本座何德何能,可以成为玄煌帝之敌手。”
“哈哈~!你不是怕我,那为何每都跑得飞快?”
“……眼不见,心不烦。”打不死又赶不走,真是一只招人生厌的苍蝇……
“呵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御王不再言语,直接穿窗而出。黑夜中,一抹灰影迅速消失不见。
玄煌帝将手指举至唇边,左右摩挲。继而,温柔一笑,喃喃自语。
“我是否来早了……恩……不过,小莲那,你不会是被煌祈看上了吧……如果是真的,啧啧,那你还真可怜……”
翻转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里面赫然留着一缎墨黑流苏,煌祈身上的流苏。玄煌帝把玩儿着那缎流苏,金眸中偶尔流露一抹幽的柔情。
“对付不听话的孩子,用什么方法最有效呢?”
呵呵……当然是,给他最接近成功的可能,给他展现最完美的理想。然后,再从他的手中,慢慢把这个可能,毫不留情的,一点一点碾碎。呵呵呵,至于那理想,既然没有了可能,就不过是镜中,水中月。
这场游戏,究竟谁才是赢家?
“哎呀,说到底,我都是来得早了。”玄煌帝眨着金眸,无比哀怨。突然,他挺起腰板一拍手,瞬间变得精神奕奕道:“既然如此,何不先逛逛京城?哎呀呀,好久没有下来,已经忘了那人间滋味了呀~!啧啧,那今日便去刚才路过的欢喜楼过夜好了~!!哦呵呵……”
……
飞出数十里,御王渐渐停下脚步。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微一抬手,暗立刻显出个黑影来。
“主子。”
“混账!你不是说灵界没有察觉吗,既然没有察觉,那玄煌帝那混蛋来这里干嘛?!”
“这……”黑影战栗不安,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主、主子,属下那里也是刚来的消息,说,说灵界派了人马,已经帮助鬼界,平息了万魔殿之危……”
“玄,煌,帝。”御王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天上一弯银月,“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呢?”
“……没……没有回应……”
黑影突然剧烈要晃了两下,“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御王哼了一声,并不看他,道:“接下来的事情,知道怎么做吗?”
“……知,知道……”
“下去吧,记住教训,没有下一。”
“是……”
……
“咦?”天宝眨眨眼睛,停了下来。
几人跟着停下,耶律焱奇道:“天宝小妹妹,怎么了?”
“陛下……是陛下……”
“陛下?”夜流云猛然顿住,转身看着她,“是玄煌帝?”
“是……”天宝指着来时的方向,“在那边。”
其他两人不知何故,只有夜流云一人紧锁眉头。
“那家伙跑来人间界干嘛?惨了惨了……”哦不,不止是惨,简直惨绝人寰~!夜流云汗颜:“那只一直于发情期的老怪物。天宝,他往哪里去了?”
“恩……”天宝闭眼站了半晌,手指向东边移动,指了个方向,“那里。”
夜离殇看着那个方向,沉默,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中,静静道:“那边是京城第一妓馆,欢喜楼。”
十万只乌鸦划过美丽滴天空……
耶律焱满脸黑线:“流云小子啊,你那什么帝什么的,呃,玄煌帝,是专门跑下来嫖娼的吗?”
夜流云捂着脸,不想回答他,“走吧走吧,大家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说着拉起老爹脚下生风,“皇宫就在眼前,走了先!”
流火此时并不像一般重臣一样待职在家,也没有和大内高手一起守在御书房保护皇帝。夜离殇带着夜流云找到她时,这厮正坐在皇宫一间偏殿里,身边四个身着锦衣劲装的青年,不时低头向她通报着什么。
夜流云四人身手了得,一纵身从宫墙上翻进来,到落地时也没惊动任何人。
眼看那蓝衣青年通报完毕,抬起头,夜离殇才开口:“流火。”
五个人身形齐齐一震,四名锦衣青年快速回身,不过在看到夜离殇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可见几人不是第一见面了。
流火本来好好坐在椅子上,这时看到夜离殇飞进来,顿时吓了一跳,站起来道:“夜老大?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的人明明说……”转而将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看向耶律焱时,双眼微微眯起,“咦,这位……倒是有些面熟……”
“在下耶律焱。”面对大端军部最高统帅,耶律焱气势倏然张开,淡淡对着流火点点头,不怒而威,果然颇有一番大将风采。
“哦?”流火命人给几人各搬了张椅子,看夜离殇坐下了才又道:“胡族的铁血大将军,何时有了空闲来我大端观光游览了?”
大端和胡族素来不和,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也理所当然。可惜现在没时间供他们大眼瞪小眼,夜老爹轻轻哼一声,两个人立刻别过脸,眼不见为净。
“现在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好,但也不是很糟糕。”流火也不管身边还有个敌国大将了,转头问夜老爹:“不过,夜老大啊,我的人下午的时候明明还说你还在夜幽堡里坐镇呢,怎么晚上就跑到这儿来了?”
“哦?”夜离殇挑眉,不置可否。夜流云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是长极。”夜老爹晃头想了想。
看老爹自己一个人想得起劲,夜流云摇摇头,接过话题:“那些魍魉有进过京城里吗?”
“这倒没有,好歹我们国师也不是吃素的。”流火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再看看老爹,然后又转过来使劲儿盯着他看,看得夜流云毛骨悚然。“怎……怎么了?”
“你是……夜老大有兄弟?长得……长得还真像啊……”
“呃……”这……这要怎么解释……
夜流云定住,扭头瞅瞅耶律焱笑得幸灾乐祸,天宝眨着眼一脸好奇,以及流火愈见炙热的眼神。实在顶不住了,夜流云找老爹帮忙,却见老爹在一边老神在在的坐着,冲着他似笑非笑。(-_-)老爹,你不厚道……!!!
夜流云咳嗽一声:“在下……在下夜流云。”
流火扑通掉到椅子底下。等到四个下属面不改色把她捞上来,流火脸上的表情基本上已经呆滞了。她颤巍巍伸出手指,指指右边的夜离殇,再指指左边的夜流云,再指指右边的夜离殇……鉴于右边气压太低,最后决定还是指着夜流云:“你,你你你是小云云……??!”
“恩恩。”夜流云异常老实的任她指着。
“……夜老大他小儿子?”
“恩恩……”
“……夜水寒他小弟弟?”
“恩恩~!”
“……你今年多大?”
夜流云突然兴致就上来了,故意歪着头一脸纯真看着她,然后伸出两根葱白手指,晃一晃:“阿姨,云儿今年一岁半了~!”
阿、阿姨阿姨阿姨阿姨阿姨……还、还一岁半……
扑通――!威震天下的京城三军总督,禁卫军首领大人两眼一翻,再倒地不起。
话说,这个世界啊,还真他奶奶的疯狂啊……
(某首领大人:T T阿姨阿姨阿姨阿姨……俺才21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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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流火再爬回椅子里,整理好了仪容,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夜老爹颇为不耐,屋里气压之低,直有如腊月里刮来的鹅毛大雪,刺得人哆哆嗦嗦还不敢回去找件厚衣服裹裹,更是不敢破口大骂出来。流火这回规规矩矩的坐好,保证不掉下去了,老爹才慢悠悠开了尊口:“看你的意思,夜幽堡那边是没事了。”
“恩。”流火点点头,此时她也看出远在夜幽堡主持事务的另有其人,而且估计是友非敌。“我的线报传来的消息,你在夜幽堡各各地界上都安置了一种符咒,没有放一只臭虫进去。当然,我现在知道那不是你了。另外,据说那位假扮你的仁兄身边跟了一位高手,而且好像相当厉害。”
夜离殇当然不会知道那是哪位。夜流云在一边想了想,也实在想不出八十一门王长极那个颇为自恋的老家伙身边会跟着什么高手。
流火看了一眼众人,眼中不无忧虑,“现在好几个地区的眼线都已经联系不上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所幸,京城还没有遭殃……”夜流云遂又将耶律焱和胡族的情况说了一遍,流火听了也不禁动容,对待耶律焱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几人正说着,突又有一人从正门进来,匆匆向流火行礼,递上一份封了蜡的信件。“是从钦州发来的线报。”流火利索的拆封,取出里面的情报快速浏览一遍,又交给夜离殇,神色有些奇怪。
夜离殇只是默默的看,而后微不可查得皱眉,转手递给夜流云。“怎么……”夜流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展开纸张,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密报:昨日起有谣言凭空而现,人人奔走相告,一夜之间钦州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属下以为此情况已不限钦州一城,然,谣言真假难辨,尚待查证。
再看下面,显然就是那已被千传百传的一段谣言:
“红莲不化业火无尘终是焚身毁魂纵有千般造化红瞳即红瞳世间亦难容……此为无上炼狱之物陨落人间者必为天煞孤星。”
“然,天命崩殂于前,必人人自危。此子虽前尘斑斑,但亦为吾辈不世之天才,望后世有缘人斟酌善待。切记,切记。”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腹中藏一赤珠。箕尾之山多异水,温润无波,蕴一白玉。南禺之山有穴焉,水出辄入,伏有凤凰,额佩青石。得此中三物,方可抵红瞳妖刹之气,但稀世难寻,吾穷毕生之力而无为,望后辈之人有出吾右者,好自为之!”
“红瞳……红瞳……天煞孤星……”夜流云不觉狠狠抓住纸张,头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云儿,”夜离殇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小脑袋里又开始七想八想了,伸手把人拉过来抱进怀里,指着纸上第二段无奈的说:“傻子,只看到什么天煞孤星,怎么就看不到后面这一串的斟酌善待?”
“啊?”夜流云被这么一拉一抱,此刻还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夜老爹在他耳边嘿嘿一笑,吹进一口热气,嗓音低沉:“望后世有缘人,斟酌善待。切记,切记。”
旁边禁军首领大人捂着嘴大声咳起来。
夜流云面上一红,再也伤感不起来,忙拉过那张纸继续钻研。看到最后,不禁“咦”了一声。
“箕尾之山多异水,温润无波,蕴一白玉。南禺之山有穴焉,水出辄入,伏有凤凰,额佩青石。等等,箕尾山的白玉……南禺山的青石……?!”转头看着仍在一边好好坐着的天宝,再伸手入怀,掏出块儿滑溜溜白莹莹的玉石,夜流云脸色终于变了。
是巧合吗……可是,怎么可能?!
“照密报上的说法,这谣言发起地不明,传播起来却相当快。”密报传了一圈重新回到流火手上,流火看看众人,第一个说:“先不管这谣言是否属实,单就它出现的时机来看,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这谣言中所说的意思……我实在看不明白。”
夜离殇右手稳稳搂住夜流云,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朝颈窝里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神情专注,浑然忘我。
众人满头黑线:夜老大,多么严肃正经的会晤,您老好歹也专心一点儿嘛……
流火大概还没见过这厮犯病,抓着扶手猛咳,一脸纠结:“那个,那个啥。夜老大,您慢慢慢慢……”他不是你儿子吗?他不是你儿子吗~?!……难道我已经有老眼了吗……??!
一旁耶律焱幸灾乐祸的看看她,暗叹自己心理素质果然强悍。
“我正在考虑斟酌善待的问题。”夜老大头都没抬一下,紧紧盯着怀里人儿细白的脖子,继续吹气:“你们忙,不用管我们。”敢情这厮只看见“斟酌善待”那血淋淋的四个大字了……
夜流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还没开口,门口突然又闯进个人来。来人闯进来“扑通”一声行了个结结实实的跪礼,满头大汗,显然累得不轻。
流火皱着眉,道:“你是……守城军的?怎么回事?”
“将军大人,属下是西门守城军副队长。”那军士喘着粗气,快速说:“启禀大人,就在刚刚,那些怪物突然朝京城方向涌来,将士们拿着火器仍无法阻止其趋势。军火已剩不足,相信再过不久就无法抵挡,请将军大人定夺!”
“什么?!”众人脸色一变。流火猛地站起来,开始往门口走去,边走边问:“可查明魍魉的数量?”
那军士见了忙跟上,道:“铺天盖地,数以万计!”
流火一顿,怒骂:“该死!!”夜流云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起身,随着四名锦衣卫一起跟在流火后面。
看流火一边快步向前,一边向那军士了解情况,耶律焱小声问夜流云:“那些小虫子不是那什么虚界谁谁谁的手下吗?怎么突然就暴走了,怎么回事?”
“估计恼羞成怒了……”想想可能还在欢喜楼的那尊大神,夜流云抚额哀叹。耶律焱听得云里雾里,正待再问,前面已又奔来好几人。
流火也停下来,很明显这三个人的目标就是她。三人统一军士打扮,见了流火立马行礼:“将军大人!”
“东城守将,南城守将和北城守将?”流火脸越来越黑,“这么说,四个城门外的魍魉都蠢蠢欲动了?!”
“禀将军大人,东城外魔物距城池还有一段距离,但情况不乐观!”
“启禀大人,南城魔物已到城门口,将士们火器耗尽,已拉开近身战!”
“禀将军大人,北城门外正在激烈交战,军火还剩两成,请将军定夺!”
“妈的!混账!!”流火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叫来那四个锦衣卫,吩咐道:“将所有可以调配的人员全部召集,分别赶赴四个城门支援。另外,把百姓集中起来,分些人手保护。皇上那边,马上去把国师请出来,其他的就让大内那些高手忙活吧。”接着又细细部署了四个城门的事务,几个军士和锦衣卫得令后匆匆离去。
此时仍是夜,几人出了皇宫就见到火光幢幢人声沸腾。流火回头看看剩下的几人,无奈道:“夜老大,我是将军,要负责京城所有百姓的安危,不过你们不是,不需要趟这浑水。”
夜离殇看了看她,那眼神颇具威慑,成功把某位大将军即将到口的劝说咽了回去。夜流云笑道:“你怎知此事与我们无关?”说着,瞥着夜离殇空荡荡已被缠在腰带上的左袖管,眯眼一字一句的说:“断臂之仇,岂可不报?”
对于夜离殇不时表现出来的肢体活动间的迟疑,流火心中早就存了疑虑,现在听夜流云这样讲,心里还是震惊大于恍悟。见几人不予多说,流火聪明的没有问,看看四周越来越亮的火光,咬牙道:“走,我们去南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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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的战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守城将中阵亡人数过半,鲜血几乎染红整个城门。通常两个士兵联合对付一只魍魉,可要知道这些魍魉来势汹汹,成群结队横扫过来,碰到人衣服外的皮肤就会吸附而上,进而将精血吸食一空。真真如蝗虫过境一般让人防不胜防,无怪乎让守城军损失惨重。
当夜流云一行跟在流火后面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烈场面。
南城守城军队长看到流火,脸上血都来不及擦,上前行礼:“流火大人,魔物实在太多,兄弟们快守不住了!”
“援军马上就到。”流火登上城墙,从一旁将士取来一张长弓,付手搭上五支点了火涂有火药的羽箭,拉开架势,只听得嗡嗡几声,再看那弓上,只余弓弦犹自颤动。紧接着便听远一连五轰然炸响。
眼看又有更多魍魉覆盖上被炸死的虫尸,耶律焱啧了一声:“妈的,没完没了!”
就在此时,几人都听见脚下一声沉闷的巨响,南城守城军队长脸色大变:“不好,城门破了!!”估计这回等不到援军,魍魉就已经肆虐进京城各了。
夜流云指间银光飞闪,不间断射进虫堆中,每都带起一片银浪,在只有火把映照的夜幕中异常耀眼,魍魉尸体的碎片被炸得四分五裂,腥黄的液体飞散得到都是。夜离殇就站在他身旁,抽出早已兴奋颤动的镰魔,侧身而立,对着城墙下缓慢虚空横扫而下。剑气所过,一切生物皆爆裂开来,血雾扬扬洒在空气中。幸好他这一招出手之前就瞅了个人少的地方,否则这么个大规模集体无差别攻击,简直到了敌我不辨的地步,本来就少到不能再少的守城军非得全灭不可。
如此一来,所有守城军看着夜老大的眼神都变得又爱又恨。
耶律焱仰天哈哈大笑,伸手拍下身后长刀,一个纵身跳下城墙,挥刀就砍。此时所有人都在努力向城门靠近,偏他一人越跑越远,哪儿虫子多往哪儿跑,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风,杀神一般在黑压压的虫阵中左冲右突,来去自如。
流火则高高站在城墙之上,手中一把长弓,不停歇地向四扫射,火药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众将士看到这情景,不禁士气大涨。
就在此时,远方一点微光闪现,接着,越来越近。
“有高手朝这边来了。”夜流云眯眼看了看,告诉流火。流火没说话,直接架起长弓,搭箭瞄准。
那光芒来得飞快,倏忽间已近身前。忽然一道浩荡剑气射出,魍魉纷纷爆体而亡。
夜离殇身躯一震,抬手抓住流火搭在弓上的羽箭,低声道:“师父……?”
来者正是廖绝。
他就像夜流云十几年前见到的那样,一身红衣依旧,脸色冷凝,艳丽不可方物。他就这么御风而来,每一抬起的指尖扫过,剑气纵横,虫尸成堆。
廖绝自来到城墙上之后只看了夜离殇一眼,理都不理其他人。夜离殇上前道:“见过师父。”
“恩。”廖绝也不嫌他无礼,点点头:“这里交给我,你们去东边城门。”
“是。”完全没有废话,夜离殇带着夜流云和其他几人飞快回城。耶律焱一脸不爽的抹了把脸上的血,不过知道事态紧急,大刀往背上一插,跟着走了。
可为什么是去东城门呢?众人很快知道了答案。
刚刚从南门上下来,两名官兵就跑了过来。
“启禀将军,西城门外来了三名高人。他们……他们好像和国师一样,会、会仙术!”
“启禀将军,北城门那里也一样,突然从外面飞来了三个高人,身着奇装异服,北城门战况已趋向平稳。”
什么?!
几人听罢面面相觑。
夜流云皱眉,道:“你能说得详细点吗?比如,他们有什么特点?”
那守西门的将士看看流火,见她点头便回答:“末将只看到一个穿紫色衣服的,手里好像还拿了把扇子。”
“北门那里三个人披的好像是虎皮和豹皮,末将离得远看不真切。”
“西边的人,听起来好像是长极。”夜流云若有所思,“北边的……爹爹,你觉得呢?”夜离殇沉吟半晌,也摇摇头:“算了,只要知道是友非敌,一切就好办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保住东城大门。”
“恩。”众人齐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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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京城欢喜楼。
这里已是人去楼空,所有人都被禁卫军保护着集中到了安全的地方。
哦不,显然,这里还有一个人。
金眸饶有兴趣的看着虚空中一个巨大的影幕,那里正浮现出一幕幕画面,正是廖绝一人在城门口独挡魍魉。突然画面中的红衣人偏过头来,向着这边若有似无扫了一眼,玄煌帝连忙伸手对着影幕一抹,那栩栩如生的画面立刻灰飞烟灭。玄煌大人拍拍胸脯,心有余悸:“老家伙功夫越来越好了,真是不甘心呀。”说着还装模作样从怀里掏出块儿手绢,放在嘴边意思意思咬了几口。
他眼波流转,丝丝璀璨柔和的金色在眸子中荡漾,有一种蛊惑人心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只可惜,此人性格太差……
“就快了。能把你,一手掌握的机会……”
几人赶到东城门前时,迎面正好碰上禁卫军在疏散附近的百姓。而就在此时,东城大门轰然倒塌。
“小心!!”“都给我趴下!”流火和夜流云同时大喊,接着无数道银光从众人头顶划过,密密麻麻直飞出已经敞开的城门外。流火一把抓过个东城守将,快速命令:“听着,用你们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都给我带到城中心去。”
那守将百忙中敬了个军礼,然后迅速组织人员去了。一旁的耶律焱早已按捺不住,拔刀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有守将看到他,急忙大喊:“不行,那边全是吃人的怪物,壮士快回来!”
流火见识过耶律焱的本事,一挥手阻止他,道:“没关系,由他去吧。”说完足下使力,转眼之间已跃上城墙,挽弓劲射。
倏地,一道恢弘剑气划破长空。夜离殇站在城墙之上,镰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瞬间形成无数肉眼难辨的剑气,向着周围激射而出,准确的穿透攻击范围内所有魍魉。
夜流云这时终于想起他还有把刀来,想了想,于是从背后把它抽出来,在刀背上狠狠拍进一股仙力。那刀立刻“呜呜”叫了起来,锋利的刀面竟然兴奋的扭动了几下。夜流云看看它,不禁笑道:“想不到你这家伙也不赖,杀性和镰魔竟然不相上下。”说罢将刀剑对着城外魍魉,一扬手将刀抛了出去。奇异的是,那刀竟不掉落,呜鸣着飞了起来,绕着战场便开始了一场血腥屠戮。
流火注意到这边,一看之下手中的弓差点儿掉下去:“御剑术?!”这可是仙人级别的手段呀……流火不禁在心中抱头大叫:夜老大,你家就没有个普通点儿的人吗??
“错,我可没有御它。”夜流云一边发着混元球,一边摇头,“那是它自己的意志。”
流火语塞,知这已经到达自己无法理解的领域了,所幸闭口专心迎敌。
天宝在旁边看着,突然眨着眼睛问夜流云:“大人,奴婢也可以下去吗?”
夜流云看看她,一拍头:怎么把天宝忘了?!这厮从前可也是为祸一方的重量级人物。“不要玩儿得太狠,去吧。”眼看天宝高高兴兴下了城墙,夜流云抚掌长叹,怎么有种当了别人老妈子的感觉啊……
此时天已渐亮。战斗正酣,城中突然传来兵甲撞击声,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援军到了。流火一催内力,对着下面的士兵道:“所有将士镇守城门内即可,清除溜进城门的魔物。”城下一众将士轰然应答。此时一小将登上城墙,递给流火好几张纸条。
“将军大人,渝州,凤阳,钦州,易县等地来报,据报各地皆有巨大骚动。”
流火接过纸条一一过目,每看一张脸色便难看一分:“这是怎么回事,钦州的陷阵营和虎将营怎么会内乱?还有,渝州军机营和汝阳预备军一夜间不知所踪?!这几十万大军,不知所踪?有没有搞错!!”
小将连忙跪地,应道:“末将也曾以为荒谬,但又遣飞信确认后,发现真的……一字不假……”
“啧!”流火烦躁地抽出一大把箭,尽数扎进城下魍魉身上。“再去给我查!还有,务必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事恐怕是真的。”夜流云两手背在身后,双眼盯着前方,眉头微皱,“不用查了。流火,你过来。”随即又将耶律焱和天宝叫了回来,待几人都回到城墙之上,他一指远方,“如果我没看错,魍魉后面那支部队,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已经消失的军队中的一支了。”
他目力惊人,分明看到几百里外,那所剩不多的魍魉后面紧紧跟着一支气势恢弘的军队。夜离殇在旁边也跟着皱眉,显然他也看见了。
又过不久,站在城墙上的众人均听到震耳欲聋的铁蹄踏地声,远烟尘滚滚,烈马嘶鸣。待距京城尚有三百米的距离时,这支军队停下了脚步,统一扎营驻地,俨然一副即将开战的架势。所有人脸色一变,流火更是震惊不已。
“那是,军机营?!”
众人面面相觑。搞什么,这是要上演谋反戏码吗?
“敌众我寡。”流火沉吟半晌,咬牙一扬手:“来人,把城门关上!”
“各将士听令,所有人员进入防备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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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魍魉都被一一清除,几人从东城门退回,又来到刚才皇宫那偏殿中。
“我差人去请了那几个来帮忙的高手一起过来,相信一会儿就能到了。”流火看几人坐下,自己也挑了个地方坐,然后缓缓说。
“恩。”夜离殇随口答了一句,接着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其他人见了,也没什么说话的兴趣,坐在椅子上开始调息起来。
夜流云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上,一团又一团银色火升起再熄灭,接着是白色,橙色,红色,蓝色,紫色,渐渐又开始变得透明,直到最后转为淡淡的金色。
手指在虚空中一拂,淡金色的火苗顿时变得飘渺不定,如同一条奇异的带子一般,在掌心灵活的游蹿,燃烧。从火焰中散发出的巨大能量让夜流云吸进一口冷气。
这已经不是低级的浑元球了。
淡金的火焰,分明是鬼界妖主的本命业火。虽然这火苗很小,远没有他从前那般威力,但只这么一点点就已经能够让夜流云动容了。
从刚才对付魍魉开始,体内就在躁动不安。早年天监在体内下的禁制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夜流云不禁陷入沉思。
他却没注意到,他手中那金色的火苗在跃动中所释放出的浩大威压,已经打断了屋中所有人的的调息。众人看他的眼神也是惊异非常。试问一个人能在手指头上玩儿火,这对他们区区一个武林人士来说,是多么惊悚啊……不过连更刺激的人虫大战都经历过了,耶律焱连石头变的人都有幸见识过了,这么一点火苗,咳咳,实在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就在几人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时候,几位在外面助战的高手纷纷到达。
最先来的是长极。他后面还跟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那青年眼神一一从在座几人面上扫过,待看到夜流云几乎没怎么考虑,直接上前跪倒:“参见主子。”他这么一跪,立刻暴露出一直在他身后躲着的第三个人。那人咬着下唇,也慢慢跪下:“……主子。”
夜流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冷笑:“都起来,我可不是你们主子。”
“主子。”朱柒狠狠将头磕在大殿坚硬的金砖上,咚咚作响,“属下……属下罪该万死,求主子责罚。”说完他也不停下,就这么一下一下拿头往那金砖上砸,没一会儿额头就已经血肉模糊。大有你不答应我就磕死在这儿的魄力。
灵鸳在一边默不作声,心下暗叹朱柒实在愚笨,那性子有时候真跟头倔牛一样。这搁在从前的主子身上或许有用,可若是现在……更何况这他害的还是主子的心上人。
果然,夜流云看他如此心中更怒,便也不管他,转头问长极:“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被你家小鸳儿奴役了吗。”长极挥手扇开纸扇,找张椅子大剌剌坐下,翘了个二郎腿道:“而且,事情越来越好玩儿了,啧啧,怎么能少了本王的份?”他倒忘了这厮本来就是个无事生非爱管闲事的无赖……
耳听那“咚咚咚”的磕头声不绝于耳,最后连长极也听不下去了,打个哈欠:“我说,姓莲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吧。他再这么咚咚咚咚的,本王都要睡着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夜离殇终于睁开眼来,冷声道:“云儿,好了。”
夜流云这才一拂袖,将还跪在地上的两人虚空托了起来,却还是不理会。朱柒站起来还有些晃悠,一扭头看到夜离殇,看清他断了一臂,咬咬牙把脸扭开。
这时,廖绝和三个北城门的高手也来了。廖绝不声不响坐到一边闭目沉思,倒是那三人看到灵鸳,其中一个立刻大叫一声:“奶奶个熊的,小鸭子,好久没见原来你跑来这儿混了?”说完跑过来照着灵鸳肩膀上来了一拳,灵鸳微笑着晃都没晃一下。那人又看到朱柒,顿时又是一阵大叫:“咦,小火鸡也在,你脸上咋回事?这满脸的血,哎俺帮你接着,快快,赶快舔舔,留下来可多浪费呀!”
夜流云这时仔细看了这三人一眼,果然如之前守城将士说的那样,三人中有两人都身披虎袍,一个虎背狼腰,满脸胡渣,手拿巨型大斧。另一个则身形颀长,朗眉英目,两只手上分别带了一副乌黑发亮的钢爪,手指移动间,寒光凛冽。两人身后还站了个青衫文士,看上去文文弱弱,但此人手中却握着把通体血红的玉笛,那笛子不时血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三人眉目皆有些眼熟。夜流云眯眼看着他们,突然一伸手,掌心向上,一撮金色火苗高高蹿起。淡金的火苗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那三人看到,眼神皆有些复杂,既欣喜又难过。
最后,那手套钢爪的男子第一个上来,对着夜流云俯身行礼:“参见妖主大人,属下贪狼。”另外两人也一同上前,低头行礼:“参见大人,属下青藤。”“莲大人,俺是黑锋呀,你不认识俺了?”灵鸳此时也上来,笑道:“主子,属下是您从前的内侍,灵鸳。”
“贪狼,青藤,黑锋,灵鸳……”夜流云一个一个看过来,越看越熟悉,俨然就是在鬼界时跟随自己直到最后的几个得力大将。看着看着双眼一热,不禁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我早已不是从前的……”
“莲大人,俺老黑可就认你一人是主子!”黑锋直接打断他的话,拿着斧子挥舞两下,那声音直如滚滚惊雷,“别人来抢你位子,俺就把他切巴切巴晾成肉干儿!”
几人忍俊不禁,夜流云道:“你们也别妖主莲大人的叫了,我现在叫夜流云,叫我流云就行。”
黑锋第一个叫:“夜大人!夜大官人~!夜大老爷……!”气氛一下被他闹得热切起来,连朱柒也不再板着张死人脸了。
趁着几人哄笑,夜流云满脸黑线偷偷对夜离殇道:“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叫你呀?”夜老爹瞅着他,嘴角一勾:“哪里哪里,我的不还是你的吗。”一下把夜流云咽了回去。
“报――――启禀将军大人,汝阳八百里加急线报!”
大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流火挑眉,看着一路奔进门的军士:“汝阳?”
“是,将军大人,汝阳太守紧急求援。据暗哨消息,胡族四十万人马突然出现在大端境内,现在已翻越天苍山,直逼汝阳!”
“什么?!”
“这不可能!!”耶律焱瞪大双眼,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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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灰发扬起,缠上袖角流苏,两者纠结在一起难分难解。而灰发的主人却不予理会,抬手将一杯猩红诱人的液体送入口中,感受它们慢慢滑下咽喉的快感。
“呵呵,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眼看应在汝阳的二十八万预备军出现在京城西门外,安营扎寨。御王站在高枝之上,足下点着一片绿叶,身形随那风势摇摆不定。
“那么让我看看,你们之中,谁的欲望最为强大。”举目远眺那片恢宏的金銮大殿,他轻轻抿唇,“而你们,永远也阻止不了我。”
“胡族下属虽有三十多个部族,但没有兵符是不可能调动这些军队的,就凭耶律康那小子的本事,能煽动十四万他就该笑了。”耶律焱毫不掩饰他对胡王的轻视,一巴掌拍翻了桌上的茶杯,“能调动四十万?做他奶奶的春秋大梦吧!”
“可是,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被追杀的吗?”夜流云撇他一眼,“不就是你那铁血大将军手中可以随意调兵的总兵符,以及统帅高级将士的将军令吗。”
耶律焱冷哼一声,道:“老子手里是有兵符,可你以为胡族上下就老子一个将军吗?除了老子,胡族尚有耶律洪,耶律尔德和耶律齐三名大将军,他们手中也是握有实权的。这几人均是铁血男儿,又怎么会轻易被耶律康劝说?”
流火在一边听着,突然开口:“就在不久之前,耶律齐在胡王行宫内试图行刺,现已被拘押入牢,所有职务一律撤销。而耶律尔德因为替他求情也被勒令在自己府邸中禁闭思过,军权移交他。”
“什么?!”耶律焱浑身一震,“那耶律洪呢?”
“耶律洪倒是好好的,恩,据这上面的消息说,”流火又拿出刚被递过来的一叠军报,边翻边说:“此胡族率军侵犯我大端领土,主将就是耶律洪。”
耶律焱一声暴喝:“不可能!洪老将军他……”还没说完便被夜流云打断:“你忘了,你是被谁赶出家门的吗?”看到他闭上嘴,才道:“正是你认为的胡族国师,不是吗?”
“这……难道……?”
夜流云点点头,凝重的说:“十有八九。”
这时贪狼在一边道:“大人,属下能闻到,到都是虚界人的臭味儿。”说完他钢爪一指西面,东面和北面三个方向,又道:“那里,那里和那里,分别有几百个从空间裂缝溜进来的虚界人混在军队里。”
夜流云沉吟:“看来,各方将领都被取而代之了。流火,南城门外情况如何?”
“很奇怪,南门外没有任何异动,汝阳预备军和渝州的军机营只守着西门和东门,胡族虽还在路上,但可以肯定是向着北门来的。”
“就是说,南门外现在无人把守?”
“是的。”
“恩……瓮中捉鳖吗?可是又不像……”
夜离殇此时睁开双眼,沉声道:“军机营的战鼓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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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一刻,渝州军机营联合汝阳预备军蓄意谋反,包围大端王朝京城东西两面。适时,胡族率兵占领汝阳,并将兵力逐一部署在京城北部。一时间硝烟四起,京城之中人心惶惶。
军机营战鼓响,大将张远首先拍马而出,叫阵于东门前。同一时刻,汝阳二十八万预备军战角齐鸣,一百多架装满火药的投石机被摆放在营地最前方,第一轮攻城战在一阵号角声中,轰然拉响了!
“我京城禁卫军十万余人,守城军八万余人,以及皇家护卫队和皇宫中各守将,上上下下加起来一共也不足二十二万。而渝州军机营一十二万猛将,汝阳预备军二十八万人马。”流火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又道:“恩……还要加上胡族那四十万大军。那么,对方便有八十万人马,而我们……只有区区二十一万。”说完她回头看看人闭目养神的几人,目光从夜离殇转到耶律焱身上,转过夜流云,长极和贪狼一众,最后落向廖绝。转过一轮,流火呼啦一下又坐回位子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也许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
这边灵鸳闻言一笑,站在夜流云身后对着流火一拱手,道:“两军对战,仅凭我们几个三脚猫功夫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这围城之危也并不难解。”
“哦?”流火眼前一亮,立刻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两人的对话显然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灵鸳对着众人微一颔首:“只需三人。”
“谁?”
骨节均匀的修长手指从袖中伸出来,一指点在那唯一尚在闭目的廖绝身上,接着指尖一转,却是正偷懒打哈欠的长极。
耶律焱看着点点头,又问:“那还有一个人呢?”
灵鸳浅淡的笑着,俯身恭敬地对夜流云道:“还有一位,自然就是主子。”
夜流云听了他的话,不禁皱起眉毛来,沉声道:“灵鸳,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他的情况他心里清楚
“主子,属下自然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的。”接着不等夜流云再答,俯身低声说:“青丘赤珠,箕尾白玉,南禺青石。主子可知这三样为何物?”
夜流云心中巨震。灵鸳看他不说话,便又道:“主子可有看到那份从各地散播而来的谣言?”
这时的夜流云早已平复过来,半晌,慢慢道:“谣言是你散出去的?”
“是。”
“那么……为什么?”
“因为天下众生,因为鬼界兴亡,也因为我。但,更因为您。”
夜流云点点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他伸手入怀,掏出那块儿隐有灵性的白玉,端详着道:“说说吧,你想对我说的一切。”灵鸳低声应是,夜流云将天宝叫了过来,接着转头对流火道:“给我们一间安静的房间可以吗?”流火顺手向后面一指,那意思是:多着呢,随便挑。
半刻钟之后,灵鸳缓缓走出房间。他向早已守在房门口的夜离殇点点头,后者理也不理他,推门而入。灵鸳见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苦笑:“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是做了好人,还是做了坏人。”
黑锋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大笑:“这有啥关系?俺只要永远效忠莲大人,啊呀不是,是夜大人,俺就心满意足了!”灵鸳实在拿他没办法,唯有摇头苦笑。
“那么,在主子还没醒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城内将士拖住这八十万大军,以及,找出混在里面的虚界人马。”灵鸳说着,看了看廖绝和长极,“那么,麻烦廖长老和长极先在这里休息片刻,等待我家主子出关,可好?”两人自是没什么意见,灵鸳向流火点点头,后者立刻明白,带着众人出了府,几人简单商议几句,兵分三路,各自为战。
而自夜离殇进去后便关得紧紧的房门,此刻,已隐隐透出几丝妖异而又诡秘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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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没有战事,没有军队把守的南城门口,此时看起来空荡而诡异。
城门大开。突然,有两道黑影鬼鬼祟祟从城里摸了过来,边走边小声的嘀嘀咕咕。
“喂,老幺,真的没事吗?”
“鬼话!城门都开着呢,你看看外边儿,连个鬼影都没有!”
“可是……”
“呸!虎子,你莫不是怕了?真要躲到你京城的表哥后面等死吗?!你看看,人家现在是打到咱头上来了,这时候不走,你死在这儿算了!”
“可……”
“好你个虎子!好,你不走我可走了!”
“别!哎,别别,别啊……我走我走,我跟你走!”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竟真没见到一个人影。待两人出了城门,那老幺呼出一口气,叫道:“我说嘛,这城里人脑袋不好。大难临头也不知道自己先跑,非要躲禁卫军后面。哼,等我老幺下再见了你那表哥,非要……”
可惜他一句话尚没有说完,脚下突然光华乍现!一个巨大华丽又透出森然杀气的阵法凭空出现,覆盖整座南城大门,也将这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包裹其中。
这光华虽耀眼,却只维持了一瞬。下一刻,阵法倏然消失。
丝丝寒风卷起一抹黄土,洋洋洒在空中,又徒自散去。也只有,风中那似乎还能听到的两声凄厉惨叫,以及空气中几缕难掩的淡淡血腥气息,说明这寂静背后血淋淋的狰狞。
空荡荡的城门前,一如不久之前的寂静空荡,又诡异非常。
那灰色的魔物扬起眸子,手中酒杯再溢满猩红液体,只不过这,杯口尚能感到一丝热气。
“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更多……”
――这三样东西,能够让你得到重生的希望。但同时,也有可能给你带来毁灭的打击。
“一切,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吗……”手中有一块晶莹通透的红色宝珠,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烁着夺目光彩。将珠子与之前的白玉放在一,两者像是互为吸引一般,竟越挨越近,两相交融,熠熠生辉。
天宝在一旁看着,觉得有趣,伸手摸那红色宝珠,不想自己身上也开始泛起青光来,天宝惊咦一声,转眼变成一枚青石,缓缓落入夜流云掌中。
夜流云大惊,失声道:“天宝?!”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三件秘宝突然光华大盛,慢慢从夜流云掌中飘出,呈三足鼎立之势浮在半空,隐隐将盘腿而坐的夜流云拢入其中。
夜流云还没反应过来,体内的仙力已经顺着指尖丝丝透了出来,银色丝线一般在周身环绕,最后被白玉一一蚕食。三块儿秘宝你争我夺,弹指间,夜流云体内所有仙力便被吸食一空,巨大的吸力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悬浮在半空。
“好强的……吸力……”夜流云咬牙抵抗。再这样下去,这三个家伙可就要把他吸成人干了……
冷汗缓缓从颊畔滑下,随着渐渐强大的吸力,夜流云痛得扬起颈子,整个人都开始向后倾倒。全身都在发冷汗,宽大而单薄的白衣此时更是紧紧贴覆在身上,勾勒出里面所包裹的惑人心神的紧致身形来。颈项后仰,精致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一上一下蠕动着,那冷汗滑过喉结,滑过锁骨,接着顺势滑进衣领。在三件秘宝的灼灼光华中,那露在外面的肌肤更是莹白如玉,诱惑至极。
夜离殇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
“……云儿?”
此时的夜流云正到了关键时刻,对外界恍若未闻,径自沉入自己的意识海中。
……
夜流云浮在一幽静的湖面上,向下望去,心中难得一片平静。
那一汪碧波中,成片的墨莲一直延伸到天际,黑色的莲瓣在清风中盈盈欲展,鬼魅妖娆。夜流云脚下一点,身子轻盈的滑翔而出,顺着这片墨莲一路向前。仿佛心中有着一个声音不停回响,告诉他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鬼界……你的家……”脑海中一个温润的女声响起,夜流云并没有觉得她突兀,反而一种熟悉的怀念油然而生。
“我认识你。”
“……是的……我的孩子……”
一路前行,所过之尽是墨色莲,那湖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湖水清涟无波,能看到里面墨莲长长的根系。终于,他停在一,低头向下看去。
“就是这里。”
那里有一株莲,淡金色的瓣上露珠莹润,散发着与旁边同伴们截然不同的金色光芒。
注定它此生不凡。
夜流云俯身,手指划过莲瓣,给它带来微微的震颤。同时,自己也忍不住一阵颤抖,喃喃自语:“这,这是我吗?”
“我的孩子……欢迎你回家……”
“妈妈?”那女子的声音仿佛就在身边,温柔的把自己环抱起来,夜流云慢慢抱住自己的双臂,望着四周,表情迷茫。“妈妈?我看不到你……”
“……我的孩子……我就在你身边……”
“可是……”
“你要记住……孩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选择?我自己的选择?”
那金色的莲上突然竖起一方水幕,生动的画面开始逐一闪现。有金莲化形出世,有莲清君一统鬼界,有御王暗下毒手,有三界战火纷争,还有莲清君不堪杀戮,业火重生。到最后,甚至还有夜流云与夜离殇的抵死缠绵,倒是看得他脸上一红,尴尬的在一边猛咳几声。
“这些,都是你的选择……不管它是对是错……”
“那么,”夜流云抬起头,看着水幕中自己浮在空中,夜离殇在后面抱着他,硬生生将他锁入怀里。夜流云浑身一暖,道:“我现在要怎么做?”
“……我的孩子……来做最后的选择吧……”
夜流云有些茫然,“最后的?”
“来选择……你要走的道路吧……”
……
“将军,东门、西门和北门遭遇猛烈攻击,我军人马不足,恐再难与之对战!”
流火一身戎装,坐在书案后面,手中是一叠军报:“南城门外还是没有动静吗?”
“是的。”
沉吟半晌,流火一咬牙,道:“传令下去,紧急征援城内青壮年,让禁卫军配合守城军退出城门,潜入各街道进入巷战阶段。还有,将城内老弱妇孺疏散到南门。……恩,算了,先派一小队人马去给我探查一下那里的虚实。”
“是!”
未时三刻,灵鸳率领鬼界四人以及耶律焱潜入敌方内部,对所有潜伏的虚界人马逐一击破。但依旧抵挡不住大势所趋,北方胡族已然攻破城门,铁蹄铮铮踏过无数大端将士的尸体,破城而入。
而就在此时,皇宫方向传来一声长啸。一人紫衣白扇,踏风而来,只见他扇面翻转,掀起一阵狂猛的风暴,当下掀飞了胡族十来个黑甲铁骑,堪堪抵挡住胡族势如破竹的气势。
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位红衣男子。那男子向四周扫了一眼,眉目带煞,接着他指尖向空中一划,数万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剑气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那剑气仿佛有着自我意识,飞速绕过在场的禁卫军士兵,统统射入敌将体内。一时间,胡族将士身体纷纷爆裂,鲜血激射而出,惨叫声此起彼伏,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整个街道。
所有人都震惊于他这惊世一击之中。一旁的灵鸳却暗地皱了皱眉,随后低下头,表情黯然。
“……主子,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
修长有力的食指勾住金色莲的根系,接着整只手用力一折。
“咔吧”一声,娇美的金莲被整枝折下。夜流云把它拿在手中,静静的看着金色瓣开始从边缘迅速枯萎,接着化为灰烬。不一会儿,夜流云掌中便只剩下小小一堆灰尘,他对着掌心使劲儿一吹,然后看着那抹灰烬纷纷扬扬,消失在湖面上。
“……我的孩子……”
“没错,这就是我的选择。”
“……”那声音一阵沉默,接着仿佛无奈的笑道:“还是如此任性呀……”
“我知道这样很任性,让很多人都很失望。”回首看着那水幕上,爹爹单手将自己包裹在怀里,一点一点吻去脸上的汗水,夜流云抬手去摸那水幕,表情温柔,“不过,只要他还要我,就好了。”
“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他还要我……”夜流云抬起眼,眸中血色乍现,接着逐渐变淡,那红色终是退得干净,“你能理解我吗?”
那声音沉默着,接着,无限眷恋。
“孩子……不管你选择的是多么艰辛的一条路……我都会在这里……祝福着你……”
“……鲜血的诅咒已经剔除……现在,做回你自己吧……”
夜流云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湖水莲都统统消失不见了,黑暗之中,只有爹爹的脸如此清晰。“爹……爹爹?”话音未落,腰上的手臂便将他勒得一窒。
“云儿……”夜离殇的嘴唇离得很近,几乎就贴在他唇边。声音嘶哑,热气腾腾。
适才一直围着两人的三件秘宝,此时早已从空中掉了下来,暗淡无光,滚落在两人身旁,那颗赤色宝珠更是出现了道道裂痕。
“殇,”夜流云突然咧嘴,笑嘻嘻用手捧起夜离殇的俊脸,嘿嘿傻笑:“殇,我现在什么力量也没有了。我再也不可能是莲清君了,从今以后,就只是你儿子。”
“还是我情人。”夜离殇一口咬在他鼻子上,轻笑。
“恩……”躲着那扰人的舌头,两人耳磨厮鬓间,夜流云模糊不清的喃喃:“对了,爹爹,我见到妈妈了……”
“……?!”=_=鬼吗……??
“还有啊,妈妈同意咱们俩的事了!”
“……咳,咳咳……!!!”
“嘿嘿,妈妈还说,你要对我不好,她就过来扒了你的皮~!”
“……”夜离殇此时已不知到底是说话比较好,还是不说话比较好了……
夜流云顿时哈哈大笑。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温柔耳语――
……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你,灵湖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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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外,大战已接近尾声。长极迎风而立,脚下踩着胡族主将耶律洪,仰天大笑:“事实证明,本王还是宝刀未老的嘛~!啊哈哈哈哈……!!”结果遭到以灵鸳带头的一众人的白眼鄙视。廖绝站在一边拿出一块儿红色绢布,仔细擦拭自己的食指,旁边远远的有一堆将士目光敬畏的看着他……的手指头。
刚刚就是那根指头,轻轻一点,几十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那场面,胆子小的可是要吓得尿裤子的。
如此情景都透露出一个讯息:表面气势凶猛势不可挡的八十万大军,就在这两个变态(感觉到强烈杀气,耶律焱突然打了个寒颤,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是两位高人谈笑风生间,就这么,唉,不堪一击的土崩瓦解了……
“比想象中的容易嘛。”耶律焱左脚踩着军机营大将,右脚又在预备军首领脸上碾了碾,无比满足,不禁心中暗爽:军机营和预备军,娘的,老子也算是脚踩大端的半壁江山了,嘿嘿嘿嘿,这大端菁英的脸,他娘的还就是好踩呀……
灵鸳此时突然揪住长极,低声问:“主子呢?”
长极看看他,“啪”得合上纸扇,抚掌低叹:“这世上,再也没有叫莲清君的了。”复又一笑,道:“你主子很好。出淤泥而不染,如此心性品行,当得本王一句敬佩。”
他在一边感叹,朱柒却忍不住打断他,道:“长极,我主子呢?!”
“你主子?早走了!”长极哈哈大笑,身体临风而起,踏云翩然东去。几人还未回神,便听他那洒脱不羁的大笑从远方徐徐传来:“此间诸事已了,本王不便多留,就此告辞!还有,小鸳儿呀,要是想本王了,就对着东海大叫三声本王的名字,会有惊喜哦~!哈哈哈哈……”
“滚!”灵鸳拂袖怒骂。
几人此时都知夜流云已走,朱柒一言不发,率先纵身向着西边去了。青藤招呼贪狼和黑锋,笑眯眯将血红的玉笛收进袖里,对着灵鸳笑道:“既然主子不肯来找我们,那只有我们去找他了。管他是不是妖主,我知道他是我主子不就行了!”
“说的是。”灵鸳低头也笑起来,“逍遥自在的日子,可不是只有主子一人想过的。走,这这么多人一起来,我看主子要如何赶我们出去。”几人说罢,也不打招呼,翩然离去。唯有禁卫军的一众将士对着他们的背影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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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捏碎手中黑曜石杯,煌祈从树上飘落在南城门外,狠狠看着眼前的巨大城门。“明明只差一步的,哪里,是哪里出错了?!”
脚下那庞大华丽的阵法再显现,煌祈盯着阵法上反复的图纹,逐渐发现了其中的变化,脸色不禁铁青:“玄・煌・帝?!!”
“不好意思,是你叫我吗?宝贝。”
煌祈想扭头,却发现身体一动不能动。
“玄煌帝,你做了什么?!”
宽大的手掌从后面覆盖上他的双眼,耳边一阵湿濡,有热气反复吹拂进来。玄煌帝一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盖在他眼上,轻轻的,柔情万分的笑。
“我只是想,是时候给不听话的孩子一些惩罚了。”
“……你?!”
“嘘……”金眸掩住所有翻卷欲出的暗涌,玄煌帝犹如一只捕捉到猎物的野兽,牙齿扫过眼前修长脖颈,呵呵笑道:“小祈儿,离家出走那么久,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休想……!!”
脚下的阵法光芒一变,成了一个通往灵界的传送阵。两人瞬间被华光覆盖,下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的小祈儿……”
――――全文完――――
这里是远离京城的墨城。这墨城里没有太多达官显贵,却同样每天热闹非凡。这不,城南的贾老爷又带着他那头大狼狗一摇三晃四溜达了。
“哎呦,贾老爷好哇~!”
“嘿嘿,好好~!”
“贾老爷,这是去哪儿啊?”
贾老爷摸摸下巴上一撮小胡子,咧嘴:“呵呵……也没什么,去城外林子里溜溜。”
“城外?!”旁边那人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哎呦我的贾老爷呀,现在什么时候了,外面可都是些流窜土匪和妖怪呀!您不在城里好好呆着还望外面跑?!”
“啧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这城外清净着呢。”
“啊?不可能啊?!”
“就说你小子孤陋寡闻吧。”贾老爷伸手摸着他那宝贝狼狗的大脑袋,笑得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嘿嘿,还是让老爷告诉你吧。你知不知道,最近城里有人说,在城外那片林子里看到仙人了!那仙人呀,那真是白衣飘飘,朱颜玉貌呀~!听说啊,他就那么一挥手,那气势,他奶奶的……”贾老爷说着,兴奋得自己的也学着右手一挥,“呐,就这么一挥,成片的妖怪就都消失了!哈哈,这几天墨城里都在说这事呢!”
“……呃,有吗?”小伙子一脸疑惑,看得贾老爷恨不得在他脑门上狠狠拍几下:“傻小子!他奶奶的,是不是只记得看你家小翠了?!这都不知道!”骂完又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告诉你,那根本不是谣言哦。”
“……啊?”
贾老爷看看他,嘿嘿笑着牵起那条大狼狗,一摇三晃走了。
……
出了墨城,一直往东,约莫走了三四里,果然有片树林。
贾老爷解开狗绳,拍拍狼狗:“元宝,自己玩儿去~!”元宝嗷呜一声蹿进树林,一溜烟没影了。贾老爷自己哼着小曲儿,继续一摇三晃转进了林子里。
他似乎很熟悉这片林子,转了没一会儿,眼见前面林子里渐渐升起阵阵白烟,遮了视线,他也不停,直接穿雾而过。
雾当然不是普通的雾。一时间各种幻象纷纷砸来,贾老爷却仍悠悠唱曲儿,怡然自得。
雾渐浓。贾老爷这时从怀里摸出只小铃铛,举在身前轻轻一摇。
叮铃――
叮铃铃――
向他缠来的浓雾急速向后退去,显然很惧怕那声音。贾老爷玩儿得高兴,索性放声来了一嗓子:“小流云~!有客人来了……!!快打扮打扮出来接客呀……!!!”
扑通一声,远有什么重物扑地了……
“贾老爷”两手喇叭状,放声嘶吼:“小……流……云……!再不出来接客……我就在这儿撒泼啦……!!”吼完又拿出那只小铃铛摇啊摇,自己一蹦一跳屁股扭啊扭:“小~流~云~!出来出来出来……!!”
没一会儿,林子一声怒吼直冲云霄――
“清水……!!!给我自己进来!!不然就滚滚滚滚……!!!!”一时间林子里到都是“滚滚滚”的回音。汗……好厚的内力……
“贾老爷”撇撇嘴,很没有公德心的向着身边一棵小草吐了口口水:“呸呸!夜离殇,你家就这么待客的?!哼,要不是流云,老子才不来呢……”说完脚跟一蹬地面,身影倏然向前方飞射而出。
景色瞬变。待“贾老爷”停下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幽静小居。
有人吱呀一声打开门。白衣依旧,朱颜不改。
他一仰头,看见“贾老爷”站在原地盯住他不放,于是也倚在门旁,似笑非笑:“呦,哪儿来的小老头?”
“贾老爷”眯着眼摇头晃脑,做了个甩浮尘的动作,呲牙道:“小流云,不认识老子了~?”
夜流云恍然大悟:“啊呀,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清水道长~?!哎哎,这才几个月不见……你看你这满脸褶子长得……”
“贾老爷”痛心疾首:“老子整日忧国思民,劳心劳体啊……”
“柔小师弟呢?”
“城里当贾少爷呢。”
“怎的还俗了?”
“啧啧,老子这叫阅历生活,提炼修为。”
“哦,那尊师呢?”
“道观中持刀静待老子凯旋。”
夜流云理解的点点头,请他进屋。屋中正堂里,夜离殇黑着脸坐于高,看到他时脸更黑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打扮。”
“贾老爷”,也就是清水嘿嘿一笑,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夜流云过来给他倒了杯茶:“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老子这段时间都住在墨城里。实在闲的无聊,饭后散步就散到这儿了,顺便过来跟你们打个招呼。”清水挑衅的看向夜离殇,“怎么,打扰到你们了?”
夜老爹黑着脸,身后隐隐有寒风呼啸。
“对了,”完全无视夜老大的寒流,清水扭头对夜流云说:“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房子旁边又新建了个小屋,怎么回事?”
“没什么。”夜流云转身坐回夜老爹怀里,身手勾住他脖子,“就是个小妖怪。”
清水拿着鼻子闻了闻:“狐狸精?”
“恩啊,前段时候经常来偷我们的鸡,爹爹一怒之下就把他打瘫痪了。”夜流云抚额,“唉,那些鸡,你不知道我和爹爹研究了多久才养活那么五只,这家伙一来就咬死三只。死得惨哪……爹爹差点儿没把那狐狸尾巴拔了。”
清水摸摸下巴,点头:“可怜可怜。”也不知道他是可怜那些鸡还是可怜那只倒霉狐狸。
“然后他就做了你们邻居?”
“不是。”夜流云指着身后的人,笑眯眯道:“爹爹说要他赔我们鸡,可那家伙除了吐血就是翻白眼,爹爹就说先养着他,要是最后还交不出债就养肥点儿宰来吃了算了。”
“……”好……好狠……
几人正说得尽兴,忽然两股强悍妖气同时隐现。一股从西边快速扑来,到了林子边缘便停下,静止不动。另一股则从东边悠悠然一路飘至,想来不出半刻便可到达。
清水眯着眼歪在椅子里,用眼神寻问夜流云:怎么回事?
“是朱柒。”夜流云叹口气,把头埋进夜离殇怀里,“这孩子一有空就跑来林子外面罚跪,赶都赶不走。前两天又开始往林子里丢鸡了。”
“那左边那个……”清水还没说完,屋外边有大笑声徐徐传来。
“哈哈!姓莲的,本王来看你了……!”
“谁?”
“听这语气也只能是一个人……”夜流云抚额,头痛道:“长极,你不好好呆在东海,跑这儿来做什么?”难道今天是出行的好日子吗?一个两个都往这边跑。
长极从东方踏云而来,紫衣白扇,厉目长眉,当真有如仙人下凡一般。可惜,这里没人对他的英姿感兴趣。
“姓莲的,本王特地来看望你,赏个脸成不?”
“哦?”夜流云挑眉,“听你这意思……是想找我帮忙?”
“非也非也~!”长极刷的一声展开折扇,摇摇头,“只是举手之劳,可谈不上是帮忙。”
“说来说去,到底是什么事?”
“嘿嘿,其实是这样……”悠悠晃着纸扇,长极翘着二郎腿,道:“本王打算和你们同居一段日子。”
夜流云被一口口水噎住:“啊?!”张嘴还没说出话来,身后一只大掌直接抱过来,箍住他的腰身。夜大家主的脸已经黑到了一个极致,大发雷霆:“不想死就都给我滚……!!!”
真真声震四野啊……!
老爹发威,势不可挡。这也不例外,强如长极清水者也不敢触其霉头,摸摸鼻子,纷纷避走。夜流云一滴冷汗顺着背脊滑下,低着头往门外走。
果然没走几步,身后黑脸那个喊话:“回来!”
夜流云老老实实走回来。夜离殇脸色很不好:“要去哪儿?”
“呃……”夜流云小心翼翼,“……我也不想死……”
“……”老爹脸色堪比锅底,右手朝大腿上一指,威风凛凛:“过来。”夜流云磨牙,不过还是乖乖坐在这厮腿上,心中愤恨:长极你个兔崽子,竟然暗算我!哼哼,你别落在我手上,不然,看我以后不把你痛扁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在这儿想的天马行空,后面那位早已悄悄伸出魔爪,飞速抽掉怀里人儿束腰的红色绸带,大手钻入衣内摸来揉去。待那手终于按住右边的粉嫩朱红,夜流云才倒抽一口凉气:“爹爹?!”小小挣扎了一下,立刻又被那只大手按了回去。夜流云清晰感觉到臀部下面有个坚硬的东西紧紧顶着他。
= =有没有搞错啊……之前他不是还阴气罩顶一副很想找人来扁的样子吗……?!
“云儿,来帮我消气。”火热的红舌舔过白皙颈项,停在锁骨上,开始反复啃噬。麻麻痒痒的,夜流云不禁呻吟出声,头猛地向后扬起。
“……恩唔……爹,爹爹……”
夜离殇单手抱住他,左脚一勾,轻易分开他的双腿,牙齿在那半露的肩背上咬出一个个清晰的痕迹。轻笑一声,抬头在夜流云耳边留下一个湿吻:“云儿……大点儿声,再叫一声爹爹来听……”
“外面……呀……别咬……啊啊~!外面……外面有人……”
“没关系,我喜欢听……”
“啊……唔唔……轻,轻点儿……爹爹……”
挥袖闭紧所有门窗,夜离殇三两下将两人衣物剥个干净,简单做了前戏,终于一挺身,缠绵在了一起。
两人齐齐发出一声闷哼。
在夜流云还没反应过来时,夜离殇已抓住他的腰身,凶猛的动作了起来!
“啊~!好快……受,受不了了……爹爹~!!啊……啊啊……”夜流云仰起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摆起来。
“唔,好紧……”
黑眸里闪着惊涛般汹涌的□,始终注视着怀里那个忘情呻吟的少年。偶尔眸光流转,划过紧闭的门扉时,尚有一丝怨念犹存。
――哼,敢破坏我和云儿的性福生活?活腻味了不是!长极……哼哼哼……
……
终于,待夜流云从房里虚脱着走出来,已经日落西山了。
门外长极和清水正蹲在地上无聊的数蚂蚁。见到他,两人露出一个暧昧笑容,那笑容嘛,啧啧……大家姑且可以理解为男人都能理解的笑容……
“你们俩笑得真猥琐。”夜流云鄙视之。
长极摇着扇子,不以为意,“姓莲的,本王晚上住哪儿?”这厮还真一点儿也不嫌自己是外人……
夜流云黑线:“我爹会扁死你的……”
“没关系,我皮厚着呢!”
于是,墨城外的树林里,第三座竹屋拔地而起。再加上清水时时拜访,本来就不甚平静的小树林里从此开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
然后,三个月后的某天,再度有生人踏入林中。
四个人风一般闯入林中迷雾阵,了些时间来到小小竹屋前,一人轻轻在门板上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待看到夜流云立马俯首:“主子!属下们终于找到你了!!”
夜流云刚刚睡醒,此时躺在夜离殇怀里,睡眼朦胧的看过去,立刻下了一大跳!
“灵鸳?贪狼,青藤和黑锋?!”
“是属下!”
“呃,你们怎么来了……”
“战事初定,属下放心不下主子,特来保护主子周全。”灵鸳笑得风轻云淡。
“那也不用……”
“再说,属下们也想过下清闲日子。整天打打杀杀,属下们也会累呢。”
夜流云一噎:“……话虽这么说……”
“莫非主子嫌弃属下们了?”灵鸳叹了口气,语气哀怨,“既然属下们对主子来说已经毫无用,那属下们也只有自裁以谢主子昔日恩惠了。”
“哎哎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啊……”夜流云抚额,无力,“住吧住吧,又没说不让你们住……”
“呵呵,谢主子。”灵鸳完胜,仍笑得云淡风轻。一转身,正对上后面一道戏谑的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是:小鸳儿别来无恙呀!嘿嘿……可有想念本王……?
灵鸳冷哼一声,拂袖招呼青藤来收拾细软。
长极挑眉,继续翘着他的二郎腿,纸扇一下一下扇着。
两人身后,夜离殇手里搂着夜流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嘴角慢慢挂上一丝阴笑。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吗?哼哼哼……
于是,当第四座,第五座,第六座和第七座竹屋拔地而起后,这里已经完全具备了建立一个小村落的基本雏形……
……
然后,终于有一天,墨城外这片小小的竹林再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来人带着一众人马刚准备冲入林中,突然那忽浓忽淡的雾气向后退去,显现出两个人影来。
一人玄袍独臂,傲气天成。一人白衣似雪,精怪乖张。
那两张七分相似的脸,立刻晃了所有人的眼。
来者中领头那个激动的冲了过来,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夜离殇,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主子!”
“爹!”夜水寒激动地跑过来,看看夜离殇再看看夜流云,疑惑的道:“这位……是叔叔吗……?爹,小弟在哪里呀?”
“……”
“……”
夜大家主和夜小儿子一齐黑线着保持沉默。长极在他们后面捂着嘴,拼命忍笑。
“爹?”
沉默半晌,夜离殇面无表情搂住夜流云,很不负责任的说:“这是你弟弟夜流云。好了,以后没事就别来了。恩……有事最好也别来。”
轰隆隆――――――
旷世巨雷……
所有人都被天雷烘烤蒸煮得外焦里嫩。夜水寒痴呆了半天,僵硬的抬起头去看夜流云。
十八岁的夜流云俯视尚不满七岁的夜水寒。
“呃……大哥啊,那啥,你吃了吗……”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
这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
将最后一只腐鬼撕碎,他喘了一口气。
暗绿色的血液从腐鬼的尸体中流出来。他看着,然后低头,对着那伤口汩汩的吸起血来。
因为是下层魔物,腐鬼的血说不上美味,甚至可以说相当让他反胃。不过为了生存,再反胃也是要喝的。毕竟他还没有实力能够单独捕获一只中等甚至高级魔物,也许反而还会成为别人的午餐。
强者为王,适者生存。这就是虚界的生存守则。
放下被吸干血液的腐鬼,他重新站起来,寻找下一个猎物。
就这样不停游荡。长长的灰发在风中扬起,黑衣猎猎。绝色的容颜之上,灰眸阴狠绝厉,唇上那抹血迹绚烂如。
他就站在一只魔物的尸体上,伸出拇指抹去脸上溅到的血迹,然后用舌头一一舔净。
犹如一朵生长在绝境的致命蔷薇,存在感强烈到令人窒息。
玄煌帝静静看着,然后微笑。
他身后的卅摩看到这个笑容忍不住一抖,上前低声说:“陛下?”
玄煌帝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灰色的身影,随口应道:“卅摩,你觉得这只魔物如何?”
“呃,”卅摩不知他什么意思,也看了一眼那俯身吸血的魔物,中规中矩的说:“凶狠残暴,虐杀成性。不过,看起来也相当有头脑。”
“是吗。”玄煌帝呵呵笑起来,目光愈见温柔。突然他身形一闪,下一刻已闪至那魔物身前。卅摩大惊:“陛下?!”
“嗨~!”在对方瞬间反应过来攻击他前,玄煌帝已伸出右手将他的颈子抓在掌中,一点一点将这美丽的魔物提在空中,然后温和的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
“那么,不介意我来为你起一个美丽的名字吧?”指下稍稍用力,那魔物立刻呼吸不畅,挣扎起来。玄煌帝好脾气的笑笑,一股仙力立刻从掌心喷发而出,全部涌进那魔物体内。
“我叫你煌祈,可好?”语气虽轻柔,却仍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玄煌帝慢慢收回手,笑眯眯看着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咬住牙,却不呻吟。
“呵呵,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这时卅摩从后面跑过来,苦着脸道:“陛下,您就别玩儿了……”
玄煌帝摆摆手,“别这么紧张嘛,遥平那家伙又不在,好歹让我歇歇。”说完又蹲下摸摸那魔物的脸庞,啧啧赞叹:“想不到虚界也有如此尤物,唉,这让我情何以堪?”
“陛下……”卅摩满脸黑线,“陛下,我们这来可是要直接毁掉虚界的,这虚界不能留,您可不要随便看见什么美人都怜香惜玉呀!”何况还是个蛇蝎美人……
“呵呵。”完全把身后那长着满脸褶子的小老头抛到脑后,玄煌帝笑眯眯看着地上的魔物,那形象在卅摩看来,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卅摩心灰意冷的捂脸,心里默念我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玄煌帝继续调戏:“小美人,听说虚界的妖魔从来不起名字,只有代号。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就叫煌祈好不好?”
那魔物喘息着,抬头看他,“……煌祈?”
玄煌帝忍不住又想摸他小脸,可惜这被人家头一偏躲过了。那灰眸冷冰冰看着他,玄煌帝摸摸鼻子,笑着收回手。
“煌祈,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煌祈鼻子里冷哼一声。玄煌帝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力量。然后,在两年内,我要你一统虚界,怎么样?”
他身后的卅摩立刻大惊:“陛下?!万万不可呀!”
煌祈抬头冷冷看着他,慢慢说:“成交。”
“很好。”眸中金丝流转,玄煌帝低声笑起来,“那么,我会拭目以待的。”
“就让我看看,你如何将这所有人,都践踏于脚下吧……”
煌祈冷哼:“放心,你也会在我的脚下等待践踏的。”
玄煌帝挑眉,但笑不语。
于是,一年之后,虚界御王在所有人惊恐万状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横空出世。
这之后……
他看着他肆虐杀戮,重整虚界。他淡笑,叹:“尚不成熟。”
他看着他登临帝座,残暴依旧,却愈见优雅。仍是淡笑,叹:“尚不成熟。”
他看着他渐渐不安于室,看着他陷害鬼界妖主莲清君,看着他执着于这个天下。依然淡笑,叹:“尚不成熟。”
最后,他看着他落下凡尘,狙杀夜流云,而后百般算计,兵临城下。他蹲在欢喜楼的台阶上挠着下巴,然后拍手喟然长叹:“终于熟了!”
啧啧,真不容易啊……
玄煌帝一边在心里赞叹自己竟然如此有耐心,一边将那不听话的人儿捆进怀里。脚下的传送阵光华骤闪,玄煌帝将煌祈扛在肩上,打包走人。
“混账!放我下来!!”
“小祈儿,闹什么脾气嘛,乖乖跟我回家~!”
“回什么家!那不是我家!!”
“啧,都已经被我捉住了,还败得这么彻底。小祈儿,你想赖账吗?”
“……谁赖账!”
“还说不赖账,咱俩打赌时候,是谁恶狠狠的说赖账者千刀万剐凌迟死的?”
“……我才没赖账!哼,要杀要刮随便你……”
玄煌帝大笑,从传送阵中走出,两人此时已是到了灵界一山密林中。在林子里走走停停,逐渐有小溪流淌,周围大片紫色的朵开得正旺。玄煌帝肩上扛着被下了禁制的煌祈,走进海后一幽静小院。那院中横卧有一只巨大的黑犬,见了两人呜咽一声,又趴回去继续吐着舌头咬自己的尾巴。
玄煌帝进了屋,将煌祈丢在床上,轻轻笑道:“小祈儿,可有不服?”
“哼。”煌祈动弹不得,扭过头冷哼。
“看来你真的不服啊。”轻轻叹口气,伸手握住一缕灰发,低头在上面印下一吻,“当初我们打赌,如果你能在三百年之内夺得这天下,我便不再纠缠。但若失败了,你当然就要跟我回家洗手做羹汤呀。小祈儿啊,自始至终,我可都没有干涉你,只是到了最后才去抓的人,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
“还有,竟然害我的小莲那么惨。真是该罚呀……”
煌祈立刻眯起眼来,“你的小莲?”
玄煌帝温柔的看着他,道:“是啊。怎么?”
煌祈冷笑:“很好,下见了他我也不用犹豫,直接再往他身上咬十个八个洞出来。”
玄煌帝捂住心口,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良久感叹:“唔,我还是受不了你吃醋和撒娇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煌祈额角青筋爆起,满脸黑线。
“来宝贝儿,亲一个吧……!”
“啊……死老头!!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一连串的“去死去死”在灵界上空徘徊不去,悠悠荡开,越传越远。
灵界大殿内,卅摩坐在一堆公文中间,遥听那“去死”如此熟悉悦耳,不禁悲从中来,抱头痛哭。
“陛下啊,您不理朝政也就算了,跑去玩儿隐居我们也不管您,和御王那魔物玩儿男男恋我们也眼不见为净。可是,可是……”
“您老隐居在自己宫殿后山里打情骂俏时不时还让老臣来听个去死去死的这算什么意思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