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上+番外 BY 星宝儿
《庭上》
文案:
执掌著司法重权,年轻的检察官魏采在庭上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然而这样的他,私下里却是一个为一直找不到女友而倍感烦恼的高龄单身汉。
一偶然的契机,魏采喜孜孜地赶赴同事介绍的联谊会。
没有认识到美女,却意外地与工作上的对手–年轻英俊的名律师李伽德相识,几番巧遇与共同的爱好将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
没有让人颠狂的欲望,也没有让人付出所有的激情,两人的感觉就在平淡中慢慢滋长,不知不觉中已跨过了友情的界限庭上唇枪舌剑,庭下温情脉脉;法理与情感的较量,正是你不可错过的精彩。
第一章
在S市一条僻静街道的某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有一幢九十年代初造的板式小高层,S市检察三分院就坐落在这里。而故事开始的经济重案起诉课作为这里起诉的一个下属科室,也就坐落在这幢建筑的五楼。
机关的中午总是一天中最吵闹的时间–打扑克的、下象棋的、走四国的
当然也有闲著无事瞎磨牙、乱唠嗑的–
" 哎,我说课长,上不听老王说他家那口子给你介绍了个外资公司的公关经理吗?怎么样,见过面了吗?“问话的是课里算是资格比较老的助检小江–外号"老八 “的他一向是这大院里有名的闲话集中营地。大家都在私下里说要有什么事让他给知道了,那可绝对是会在一星期内传遍整个司法部的。
当然这只是个笑话,但也从中可见谁要是敢把这种涉及到点个人隐私的事告诉他–那他就等著成为众人古怪目光的焦点吧。
被他问到的魏采此时就有种被毒蛇瞄上了的感觉。仿佛掩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他有点含含糊糊的道:“什么呀上提过以后老王就没声了,不过也是,人家朵一样的姑娘哪看得上我们这种穷鬼啊?”
在公检法司的相关机构里,确实也就数检察院是个最清水的衙门了–几乎和效益稍好一些的国企拿差不多水平工资的检察官们在这个城市里绝对是算不上什么消费贵族的。
" 哎呦,魏科长你这也就太妄自菲薄了–怎么说也是年纪轻轻就一副级,又是名牌大学毕业,长得也一表人材,还说这话。哎,还不是眼界太高哪像我呦,没办法–也就只好和我家那口子凑合凑合了。“老八一副酸酸的口气,样子倒是顶得意的。他去年才结的婚,物件是号称"三院一枝"的秘书课小唐,也不知怎的就会看上了他,两人谈了没多久就修成了正果,很是让许多等著他们分手的旁人跌破了眼镜。
说起来,老八也比自己小几个月呢–可是仿佛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般,这些结了婚的人就可以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四打听别人的交友情况,又动不动就给说什么"是时候啦”,“别要求太高"一类的让人听了生气的话。
魏采有点烦躁的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有什么事你先给顶著。“也不等老八回答,他自顾走出了满是喧闹声的科室。狠狠抽了一口手中的烟,他有点自虐式的猛地呛咳起来,眼眶里也辣的有点湿湿的。把头轻轻靠在吸烟区的白墙上,他微微闭起了眼。
人到了三十还没把自己关进婚姻的牢笼是件很惹人烦心的事–自己倒没什么,就是周围人的眼光啊、话语啊,都会开始变得有点意有所指–想到昨天电话里老妈几乎是忧心忡忡的关照自己快把这事给办起来,魏采就有种说不出的心烦的感觉。
自己也不是一点努力也没有做啊–有什么机关组织的单位间联谊自己一般都会参加;同事们介绍的物件也都中规中矩的会去看;甚至连收费高昂的白领联谊俱乐部也咬咬牙缴了钱加入,可是那些女孩子稍有姿色的一听自己在检察院工作就有点面色微僵,总算不嫌自己职业的一听他还住在单位配给的宿舍马上也一副 “没房的男人也敢出来跑"的神气。这么几以来,自己已经实在觉得相亲活像一场自尊心大考验了。
可是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从边远小城里考出来的自己好不容易才能留在这个大都市工作,每月本来就不厚的工资还得寄上一部分给家乡的父母,余下的部分除了维持自己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个城市里昂贵到离谱的商品房。而这喧嚣华的都市里,一个没有自己栖身之所的男人是绝对会被摒弃在稍具点学养的女性的择偶范围之外的。从心底轻叹了一声,看看手表上班时间也是差不多了,魏采掐灭了香烟余下的部分,往办公室走去。
离的老远就听到长那大嗓门正在门里大肆演说:“咱检察院这票女孩子啊”
推开了门,魏采轻轻咳嗽了几声–总算是阻止了长每来的例行演说。四十来岁的长从外表看也是一风度翩翩的中年帅爹,可不知怎的就和老八特别臭味相投,每一来他们课就和老八闲扯个没完,也就是这个原因让魏采虽然讨厌老八的八卦也不敢在言词上有什么激烈的表示。
“哎,小魏回来啦?”
“长–“算是招呼过了,魏采坐到自己位子上,拿出上午还没看完的卷宗,表示他要开始工作了。
“小魏–“长却跟了过来,在他办公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一下。”
“怎么,又有什么艰巨任务?“看长这幅正经八百的样子,估计是什么公务了。魏采也不敢掉以轻心,忙把态度调整到洗耳恭听的频道上来。
“杨东来那个案子局里已在起草意见书了,下星期应该就转到院里来了,院里已经决定指定你做承办人,转过来应该马上就会发到你们经重课的。我先给你打个招呼,这回对方辩护律师是李伽德。你可给我悠著点,工夫做做细,别到时候在庭上给三院丢脸。”
“那是当然。“嘴上虽是应著,魏采心里却"格登"一下:国贸局外招长杨东来贪污案是目前媒体炒得很热的一个案子,一个不好那是要出大纰漏的–更何况是由李伽德做辩护。
说起这个李伽德,说起来还比自己要小著三、四岁,却已经是在S市律师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父亲是中央里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更是留美回国的硕士–年纪轻轻的就自己开了家事务所做起主任来。后台硬,又多少有点真本事,自然是客如云来,没做两年他的伽德所就挤入了创收前五位的位子,成为司法界交口传闻的一个传说了。
魏采自己是没直接和他接触过,但已经几从同事口中听过他以一张铁嘴力挽狂澜于即倒的神奇故事–此际被长这么一说自是有几分著慌起来,万一真在庭上被他驳得没有还手之力–那今后的前途只怕会是一片黯然了。
迷惘归迷惘,也算在机关里打滚了几年的他知决不能在领导面前给自己漏气的道理,当下再三向长保证了绝对拼死力办好这个案子,才见长脸色稍霁的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长一走,课里就像炸了锅了,大家纷纷议论这个名案发到课里是福是祸。魏采却在一边沉默著不发表意见–他太知道这个案子对自己的重要性了。刘副长已届退休年龄,而上头也确有意思提拔一个年轻的正级干部,能不能抓紧这机会那真是全看自己的本领了。
正沉思间,就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魏采–魏采–你这发什么呆呢?“他忙抬头,却是工会主管活动的曹大姐–曹大姐也是个热心人,看他年届三十仍是孤家寡人很帮著著急,无论友谊单位搞什么活动她都会尽量通知自己。
“曹大姐。“魏采忙恭敬的招呼,又站起来帮著拉椅子倒茶什么的忙活了一阵,两人总算是坐定了。
“我前几天来过了,你都不在。喏,这是阳天集团年度交际会的请柬,是我亲戚给我的。听说阳天美女多的吓死人,你可一定要给我去看看。”
接过那份印刷精美的请柬,魏采有点介意地道:“阳天那是顶尖的外商公司,听说里面接待小姐也有三四千月薪,那里的女孩子能和我有什么发展?“曹大姐呵呵笑了起来,重重拍在他的肩上:“小子,别跟个大闺女似的–你不去粘粘人家怎么知道小姐不要你?年轻人嘛,别缩头缩脑的,晚上好好打扮一下给我见识见识去。” 狠笑了两下,曹大姐就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呢先走了–你晚上可一定得去呀。“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人了,只留下魏采哭笑不得的盯著那张请柬被课员们笑了一下午。
虽说是多少有点自卑心理,当晚魏采还是换上西装到了会场所在的阳天宾馆,这是阳天旗下的一家五星级豪华饭店,平时魏采路过时只有往里面偷张两下的份–就算认识不了美女就当参观也好,阿Q式的自我安慰兼壮胆后,他大步迈入了会场。
当他站到大厅一角,听到华丽水晶灯照耀下手执香槟的男女们彼此谈笑著的话题时,开始有了点后悔的情绪:左侧一群穿著光闪闪的晚礼服的小姐们正在讨论著巴黎香榭丽舍的服装店,而右侧一群看上去极具精英意识的男士们则在争论著美金汇率波动对东南亚经济的影响,至于身后传来不知是那国语言的谈话声让他连回头一看究竟的勇气都没有了–在这样彼此认识的人的聚会中有像自己这样落单的,那是注定只有呆立的命运了。
端著酒杯站了会,魏采决定随便吃一点东西就走人。把酒杯往旁边的长桌上一放,他转身走向放置食物的区域–转身的动作却是大了点,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女子。“哎呀,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尽量诚恳的道著歉,他却无法克制的怔怔看著那个绝对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几至无法移开视线–她不只脸孔出众,那裹在一袭漂亮到极点的晚服中的身材也是极具优美之能事–原来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呆呆的想著。随即醒起这大概就是一直在他身后用不知名语言与人交谈的女子了,不免感到一阵自惭形秽,偷偷垂下头去。大概是被男人这样的眼光看惯了,那女子倒也不以为忤,只是微笑著,道:“没关系!“声音如黄莺出谷,再在魏采心头投下一阵小小涟漪。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魏采忙点了点头再表示歉意,刚想转身走开,却被一声惊叫攫住了视线。
“天啊,罗娜,你的辉夜之心不见了!“只见之前站在那女子一侧的另一年轻女孩表情惊骇的指著那女子的颈间位置,而那女子闻言忙紧张的摸向颈间,发现空空如也时也顿时一脸惊慌起来。
被惊叫声所吸引,周围的客人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挤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的语调沉着而缓慢,显是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王署长,是我戴的项链不见了,那是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吊坠是价值数十万美金的名钻辉夜之心,几分钟前我还看到的,一眨眼就找不到了。“就一个一下子失落了上百万人民币的人来说,女子的声音算得上很平静了。
“哦,“点了点头,被称为王署长的男人一脸侦探式的表情。用那双小而有神的眼睛飞快扫了扫四周,“小偷应该还没走远,是不是有什么人撞过你什么的?”
站在一边的魏采顿时脸色一变,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先前那女孩已经指著他大叫起来:
“他!他前面撞了罗娜一下,项链马上就不见了!“顿时全场的目光一起转向了魏采。被各色好奇、怀疑、鄙夷的眼光注视著,魏采脸色顿时转为惨白。
站在那里,他心中暗暗叫苦: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下可好,好好参加个晚会,竟会落到这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境地里。
“我我没有"知道不说点什么会使自己的境更加难堪,魏采忙结结巴巴的开口为自己分辨。
“搜搜不就知道了–要真是他拿的,这么一点时间一定来不及藏起来,一定搜得到。“不知道那女孩为什么这么爱打抱不平,还老把矛头指向自己–魏采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凭什么搜我的身–我没拿过。乱搜身是犯法的。“作为检察官,魏采是绝对不甘让别人莫名其妙的搜自己身的。
“喂,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吗?“女孩还在一边瞎起哄。
只见周围的人纷纷摇头,一阵交头接耳之声在大厅里响起,听在魏采耳朵里真是如火焚心。
“看,连一个认识你的人都没有–肯定是混进来存心不轨的。“女孩洋洋得意,魏采几乎想冲上去给她两个耳光,好叫她停止谣言惑众。
王署长在一边皱了皱眉,问道:“先生,你有没有请柬?”
“有有有。“他忙应著,一边用手摸遍了全身。
–天啊,人要倒楣真是喝凉水也塞牙,请柬竟找不到了。
看他尴尬的停下了到乱找的手,王署长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奇特的笑容:“先生,是不是请柬找不到了?“声音里明显有著讽刺的意味。
难堪的点了点头,看著周围纷纷投向自己的奇特眼光,魏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全涌到了脸上,连脖子也仿佛要烧起来般的烫热。
“那对不起了,先生。作为这个辖区的警务人员,我想我有权要求进一步询问你一下。”
到了这种田地,魏采只好尽力做到不让事情扩大–而听从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虽然百般不愿,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请你跟我来。“王署长指了指外面,对魏采道。
“等一下。“丢了项链的罗娜忽然出声,并转头对身边一名高大的男子道,“阿德,你也一起去帮帮忙吧–王署长一个人可能应付不了。”
什么帮忙–是怕自己逃跑吗?
魏采死死咬著下唇,看那男子向自己这边走来,从心底觉得自己已经气得快冒烟了。
“先生,清者自清。“那男子开口,浑厚的男中音煞是动人,听在魏采耳里却只有让他更生气。
“要走就快走!“在心里把这里的一干人等全诅咒了个遍,魏采恼火的带头转身往外走去,耳畔听到王署长和那个被叫做阿德的男子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
三人走进一间空置的会议室,看王署长锁上了门。魏采有点茫茫然的站在那里–审讯犯人自己也不是一两了,可是自己被审问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做自己这行最忌的就是牵涉到任何有关违纪的事,遑论是这种严重的罪行了–因此魏采虽然知道此时表白身份可以避免这场恐怖的搜查,但日后要是有什么不利的传言自己可真是百口莫辩了–他现在也只好希望事情快点弄清楚,可以快点离开这个倒透楣的地方。
“抱歉!先生,请你脱下衣服让我们检查一下。“王署长的声音是做惯这种事的漠然。
听在魏采耳朵里却是雷击般的冲击–见过不知几的搜身检查,轮到自己却是恐怖的难堪,可在这种境况下自己根本已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哆嗦著把手伸向领带,他知道自己此时脸一定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羞愤让他浑身颤抖,他用力咬紧牙齿不让气极的眼泪掉出来。
脱下西服然后是衬衣。把裤子扔在一边椅上之后,他全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内裤了。
看到自己不算白的肤色上泛出的恼怒的红色,居然会在脑袋里冒出"总算自己身材不算太差"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魏采忙甩甩头扔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装出目无表情的看王署长走向自己的衣物,翻检著搜查。
几分钟后他向那个叫阿德的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找到。
长长松了一口气,魏采刚想发话,却听那王署长道:“先生,麻烦你内衣也请脱下来,我们检查一下。”
什么!
魏采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双眼–虽然知道搜查的确是要彻底进行,可是轮到自己却是在心理上几乎完全无法接受–大家即使是同性,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看见身体绝对不是像在公众\澡堂那样可以保持若无其事的心态。
看他满脸犹豫与抗拒,王署长显得有点不耐烦:
“先生,快点脱我们也好快点了事,你也不想在这里耗著吧?”
魏采偷偷把视线投向那个阿德,见他面无表情的抱著手臂望著这边,一脸很无所谓的表情。
紧紧咬了咬牙–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既然已经脱到这种田地了,干脆再脱一件也无所谓。拼命说服自己,魏采伸向裤头的手却是无法克制的颤抖著。
狠狠咬了咬牙,他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下一拉
“对不起了,先生。“轻描淡写的语气绝对连半点安慰作用也没有。看王署长闲闲对自己招呼了声走出了房间,魏采投向他背影的眼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在他脱衣穿衣过程中始终保持著沉默的阿德这时却走了过来。
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塞在他手中,男中音再响起:
“非法搜查他人身体是违法的,如果你要控告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
对他的态度有点迷惑的魏采低头看向卡片,当内容映入眼帘时他几乎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那卡片上赫然写著:
伽德律师事务所
李伽德主任律师
第二章
倒楣!
妈呀,怎么会这么倒楣!
魏采一个人气冲冲地走在没什么行人的街道上,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燃烧般,感觉自己已经气得快冒烟了。
好好的来参加晚会散散心,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被当成小偷还不算,居然还在还在未来的敌手面前出了个大丑。
天啊!
几乎无法想象与李伽德在庭上再见的情景,魏采觉得自己几乎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刚才一时气昏头,走出饭店的时候连车也没有叫,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走出了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才发觉阳天附近根本没有什么车经过–也只好且行且看了。又走了有五六分钟,还是没有看到任何计程车的影子。不会要走回去吧?魏采在心底暗暗叫苦。
身后似乎有车声–魏采面带喜色的转身:却发现是一辆漂亮的白色宝马跑车,远远的正朝自己这边开过来。原来是私家车啊!有点失望的转过头,魏采继续往前走。感觉那辆车开过自己身边,却停在了自己十数步之外。
车窗摇了下来,司机探出头:“喂,上车。我送你一程。”
魏采一愣,凝神看,那人却是他此际最不愿见到的李伽德–他怎么会在这儿?晚会不是还没完吗。
" 哎,快上车,这里很难叫车的。“李伽德开了车门,见魏采还立在原地犹豫,补上一句:“别磨蹭啦!又不是女孩子,我占不了什么便宜的。“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被他这么一说,魏采也不好显得太粘腻(如果继发生那种事后还被扣上性格粘乎乎这种评语),只好低头上了车。
看了他一眼,李伽德用一种仿佛对熟人说话般的语气道:
“前面忘了叫你等一会,开了车出来你就不见了,没想到还真能追上。“他一副挺开心的样子。
追我干什么?魏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看出他的疑问,李伽德笑道:“罗娜是我老朋友了,她给得罪的人一向是由我负责赔礼道歉的。”
“罗娜嘛,小姐脾气,不懂事,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你可别往心里去!“看魏采还是一脸气愤之色,李伽德忙补道。
耸耸肩,魏采也不知说什么好,说实话,他打从心底里希望别再和李伽德有什么接触。
最好是能不记得我的脸就好了!
知道这是奢望的魏采偷偷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过头看著李伽德轮廓隽的侧脸,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咱还能跟小姐怄气不成。“不故作大方还能怎么办呢?
“考虑过我的提议了吗?“李伽德专心开著车,问道。
“什么提议?”
“告她呀!”
看魏采一脸不解,李伽德笑笑又道:“罗娜那家伙,也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
“算了算了!这种事"魏采忙摇头否决–上法院告她那简直是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嘛–自己还怎么混呀?“你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了。“看魏采没有诉诸诉讼的意思,李伽德也不好勉强,道:“那你想到那里吃饭?”
“啊,什么吃饭?“魏采发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眼前这人的思维节奏。
“向你赔罪呀!你好像还没吃什么东西嘛。“比之魏采的紧张,李伽德和陌生人相显得落落大方,十分开朗。
“不必了不必了!你送我回家就行了。“魏采忙不叠的摇头。开玩笑!居然和他一起吃饭,那不简直是自挖陷阱自往下跳吗?
“真的不用?“李伽德好像有点奇怪有人会放弃白吃一顿的机会,偏过头奇怪的看著他。
“不用了。喏,你送我到****就可以了。“说了个宿舍附近的路名,魏采是绝不会让他知道自己住在检察院宿舍的。
听了他的话,李伽德点点头,道:“那是不是在检察三分院附近?”
“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魏采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红–明明迟早会被揭穿的
可是,晚死总比早死好吧?
车开得很快,但因为三院和阳天在城市的不同角落,所以等到了魏采说的路口也要一个小时以后了。
男人之间是容易热络的–魏采虽然不是天生很话多的人,但就对李伽德有问必答两人似乎也算聊得挺投机。到下车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那种一开始的违和感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下再请你吃饭!“看魏采下了车,李伽德在背后喊了句,愣把魏采惊出了一身冷汗。
想起以后还得面对两人的再见,刚才被抛到脑后的烦恼似乎又回到了胸中。
哎–明日之忧留给明天去发愁吧。
对自己耸耸肩,魏采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那一天的来临比魏采所想得要快得多。
倒楣的初会后三日–
长迈著他一向的大方步踱了进来,看魏采正埋头看著案卷,忙招呼:
“小魏,来来来,停一停,给你介绍个人。”
微叹一口气,魏采抬起头–长永远知道什么时候是他最不想被打搅的时间。
“这是三中院的吴法官,这杨东来的案件就是由他负责的。”
魏采忙站起身来,伸出手:“您好!“眼光落在立在他身后的人身上,顿时愣住了。
“这是伽德律师事务所的李主任,是杨东来的辩护律师。“长忙接著介绍。
李伽德显然也看见他了,一丝惊讶掠过他的眼底,但随即又被职业的干练表情所掩盖。
“这是我们经重课的魏课长,这的公诉人。“长为他们介绍。
不动声色的伸出手,魏采道:“初见面,请多关照!叫我魏采就好。”
李伽德也笑了,握著他的手,紧紧捏了一下:“李伽德。请多关照!”
“干么呢,弄得跟小日本似的。“长在一边笑出声来,“到会议室去坐吧,我们把杨东来这个案子讨论一下。“四人一行往会议室走去,长和吴法官走在前面,魏采和李伽德走在后面。
“没想到呢!“李伽德凑过来,在他身边轻轻说,表情倒有点俏皮的样子。
看了他一眼,魏采有点感激他没有给自己下不了台,只是笑了一下,也没有回答。
“这的案件,市里面很关心。所以虽说有点违反纪律,但还是希望控辩双方彼此通通气,别在法庭上有什么难以控制的局面出现。“坐了下来,吴法官首先发言。
最烦就是这种案子了。
魏采偷偷在心底嘀咕–在这种所谓"有上头关心的案件"里,上庭那真是个摆设。眼角正好扫到李伽德,看他好像和自己颇有同感,两人不由对视一笑。
长长的两小时内,基本上就是吴法官在那里传达"上级指示"了,魏采和李伽德只是在一些细小的地方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偶尔有点小争论,气氛感觉倒是融洽而热烈的。
“那基本上就这么定了。”
终于,吴法官吐出了这么一句,三人也在一边松了口气。
“呦,都这么晚了!“看了看腕表,吴法官惊呼起来,“我还和你们院长约好一起吃饭呢,先走了。”
长也在一边站起身来,“我女儿正好今天到院里来。要么,小魏你招待一下李主任吧,发票到我这里报销就可以了。”
也不等魏采回答,就和吴法官一起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没想到,你是检察官呀?”
两人一离开,李伽德就坐到了魏采旁边,笑著问道。
无奈的点了点头,魏采觉得最烦人的时刻终于要来临了–挨下去大概要问我为什么去那里了,然后是明明做法律工作为什么不反抗无理搜查之类的–反正都是些烦人的问题,他心道。
“我们到哪里去吃呀?魏采。“有点感激他没有问一点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魏采看了他一眼,道:“反正公家报销,我们吃顿好的去吧!”
“这里环境蛮不错的嘛!”
找了个看上去挺豪华的饭店,两人坐定下来,李伽德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
“就不知道菜怎么样了。”
魏采平时在院里都是吃食堂,就算有人请客一般也只是到附近的小饭馆,这家饭店倒是第一来。
拿了功能表一边在看,李伽德一边闲闲的问道:“那去阳天是不是看美女去的?”
“噗–“正喝著茶的魏采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到李伽德脸上,一边道歉一边擦著茶渍的他道:“你胡说什么呀?”
招小妹点了几个菜后,李伽德把头凑近点,一脸坏笑道:“别装了!谁不知道阳天美女多。不然你谁也不认识跑那么远到那里干什么?”
“我–“被问的语塞的魏采不知说什么好,一时脸倒红了起来。
“魏采,你今年几岁啊?“李伽德也不穷追猛打,换了个话题问道。
"
正好3,怎么?”
“什么,你比我大么?“李伽德好像很诧异这个答案,惊呼了出声。
随即上下打量起魏采来–魏采样子虽普通,看上去却有一种很干净的气质,只在偶尔几个细小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业已是成熟的男性–但实在看不出竟比自己大了三岁有余。
“我第一看见你还以为你是在校大学生呢。“带著不可思议的表情摇摇头,李伽德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对男人来说,这可不是恭维啊!“魏采摇了摇头,有点无奈的笑道。
正好此时菜上来了。被打断了话题的两人拾起筷子开始用餐,一时倒没有人讲话。
“3了还没结婚吗?“吃的有点消停了,李伽德放下食具,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结婚啊?“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堵得慌,魏采问出了胸中的疑问。
李伽德坏坏一笑,道:“结了婚跑到阳天看美女干什么?”
“嘿。“魏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那你呢?”
“当然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咯。“李伽德倒没什么遗憾的表情,轻松地道。
空气一下沉默下来。又隔一会,李伽德把身子向前凑了凑,一脸认真表情地问道:“喂,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魏采有点奇怪他语气中的慎重,好像这问题对他挺重要似的,但还是答道:“还没呢。”
看了看李伽德,他又道:“看你长得这么拉风,女朋友一定不缺吧。”
“哪里哪里。“李伽德却摇头苦笑起来,“读完书回来就忙著办所,哪有空找女朋友啊?”
“真的?“魏采有点不信的看了他一眼–李伽德长得甚是高大,五官也俊挺出色,再加上他显赫的家世和自身出众\的能力,绝对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既然我俩都这么可怜,那可要多亲近亲近,变成两个快乐的单身汉才好。“李伽德半开玩笑似地说。
魏采被他滑稽的语气逗的笑了起来:“谁敢和你在一起啊,还想不想交女朋友啦?”
李伽德似乎挺在意魏采这个答案,忙问道:“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和你站在一起,女人还不都往你那跑。“魏采边答边看了看表,午餐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
“我们结账吧。“看他看表,李伽德也体贴的道。
结了帐出来,两人一起往检察院方向走去。
进了车库,李伽德把他那辆宝马倒出来,头伸出车窗向魏采挥了挥手:“下再请你吃饭。”
魏采也微笑著,看他驾车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魏采才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笑的数足顶上以前一个星期的量了。
和李伽德相看来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件可怕的事–想到这,魏采又微微露出了笑意。
也不知怎的,人一认识了似乎碰面的机会也会多起来。
这天,魏采驾著检察院的车从青浦提审回来,天已经是半黑了。下高架的时候,他一个变道没控制好,车擦上了旁边一辆白色车的车头,把对方的车头灯撞裂了,车头的漆也刮掉了一大块。
完了!这个月的工资泡汤了。
站下车,看著对方车头上那个熟悉的蓝白标志,他有点木然的想。
车门开了,司机气冲冲的下来,“喂,你怎么开车的?”
“咦,怎么是你啊?“看清了魏采,司机诧异的问道。
有点耳熟的声音,魏采抬起头,那人不是李伽德是谁。
怎么一见这人就没好事–魏采在心底暗暗叫苦。
“对不起,我前面一个分神–“魏采自知理亏,声音也轻轻的。
“算了算了。“李伽德看他一副心有悸悸的样子,忙挥挥手道。
“前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你再请我吃一顿就算帮我修车吧。”
“那怎么行?“魏采知道他的原厂宝马修起来绝对是不便宜,哪好意思让他吃这么个亏。
“要么请你下在庭上口下留情?“半开玩笑的语气,李伽德走近来搭上了魏采的肩。
“那可不行–那是违反纪律的。“魏采一脸认真,鼻端却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你好恶心哦,男人还用香水。“魏采笑著搡他,他一向不习惯和不是很熟的人有肢体接触。
被他孩子气的话搞得哭笑不得,李伽德道:“喂,现在是你欠我人情哎,还敢嫌我?”
“是是是。要到哪里吃饭呢?“魏采马上醒起了现在的状况,讨饶的问道。
“嗯,让我好好想一想–哪里吃饭最贵呢?“李伽德做出一幅思熟虑的样子,引得魏采又笑了起来。
找了个地方把撞坏的宝马停好,两人一起上了魏采的车。
开著车四找吃饭的地方,可是李伽德却挑剔的不是嫌这家环境差,就是嫌那家菜不好。
眼看著半个钟头都将过去,魏采暗暗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可李伽德还在那边嫌东嫌西。
“喂,你到底要到哪里去吃嘛?”
终于,魏采熬不住了,把车往路边一停,他有点没好气的问李伽德。
“哎,你是不是一个人住宿舍啊?“李伽德却一副高兴得很的样子,语气兴奋的问道。
“是啊。“有点迷惑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魏采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想吃你烧的菜。“说出叫魏采大吃一惊的话,李伽德却还是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气。
“什么?“虽然自己是会做点菜,可是不吃饭店却要吃自己这种单身汉简餐,李伽德的选择也委实蜚夷所思。
看魏采没有一口拒绝,李伽德更加兴奋起来:“好不好?我想吃红烧大头虾,还有油焖茄子,还有"听他一连串的报出一串菜名,魏采觉得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没办法,今天是你做主。“理亏的是自己,魏采也只好无奈的表示同意。
“好高兴噢!“李伽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浑然看不出他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律师从业者。
到超市简单买了点菜,两人一起回了魏采的宿舍。
“布置得挺好的嘛。“大勒勒的坐到沙发上,李伽德打量著他的单身居所,一边笑道。
“住的时间长了嘛。“魏采的房间和他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清爽而简单。
“你慢慢坐,我去做菜。“魏采把菜提进了厨房,一边回头关照著。
“我帮你。“李伽德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跟著进了厨房。
一番忙碌之后,等三菜一汤上了桌,魏采已经觉得自己快饿瘪了。
看李伽德夹了个虾进嘴,魏采有点紧张–毕竟用来赔罪的饭菜,要是味道太差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嗯,好吃!“李伽德又露出那个孩子气的笑容,魏采也跟著笑了起来,感觉一下轻松起来。
都饿惨了的两人飞快的吃著自己的劳动成果,小小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温暖而柔和。
人真是群居动物啊!一向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的魏采感受到这种空气中的愉快,偷偷在心底感叹著。
第三章
日子平淡一如流水,疏疏的从魏采3岁的春天流过。
从上两人一起吃饭之后,这几个星期来,李伽德似乎变成了他生活中一个常常出现的名词。经常是星期五快下班的时候,他都会开车到检察院门前来接魏采,挨下来的就是吃饭、看电影、打球这些都市人近乎贫乏的娱乐。
其实魏采很多时候都会有些奇怪这个凭空出现的人、这个自己一开始以为是敌非友的人究竟是怎么和自己变成这近似多年好友般的关系–可是天生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他往往也只有对李伽德提出的见面请求表示同意的份。
不过在心底,他也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李伽德身上的确有一种阳光般的特质吸引著他–在他这样的年纪,要在周围同事间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真的已经是太难太难的事情了。
“铃–”
星期五下午四点后的办公室,满满都是一脸急迫等著回家的人。有点漫不经心的听著老八和另一个新进小姑娘在瞎扯,魏采一边提起了话筒。
“经重科,请讲。”
“请问魏采在吗?“电话那头是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哦,是阿德吗?“魏采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
因为李伽德老是抱怨自己的名字念起来别扭,魏采也就从他所愿的改叫他的小名了。
可是–“采采吗,快下班了?我正在路上,再过十分钟就到你们院了,你快下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李伽德给他起了一个很古怪的小名。经魏采一再抗议他都不肯改,坚持用这个魏采一听就汗毛倒竖的名字称呼他。
“喂,不是跟你说了别这样叫我嘛。“这人真是说不听。
“呵呵呵"李伽德最大的本领就是会用一种和他的年龄身分不搭调的傻笑搪塞魏采,让他也只好望笑兴叹。
“好吧好吧,这就下来。“知道和他争辩也是无益,魏采只好挫败的叹了口气,放下了电话。
“课长,最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才放下电话,老八就一脸坏笑、神秘兮兮的走了过来。“看你最近连著几个星期五下班都匆匆忙忙的,有约会啊?”
“约会倒是有–“魏采故意顿了一顿,看老八一副连眼睛都亮起来的样子就有点好笑,“不过不是和女孩,是跟律师。”
“啊–“老八失望的拖长了音,“看每都有车来接你,我还以为你交了什么有钱的女朋友呢,原来是工作啊!”
懒得跟他解释和李伽德一起出去和工作无关,魏采拿起了公事包。
“先走啦。“扬了扬手,他把一办公室失望的脸扔在了身后。
想著刚刚老八那副滑稽的样子,魏采就有忍俊不禁的感觉。
一路微笑著下了电梯,远远的就看到一部火红的跑车停在检察院对面的马路上。
“喂,公子又换新车啦?“敲了敲车窗,魏采笑著对车里的李伽德道。
继李伽德的宝马被魏采撞坏之后,他一直开著向朋友借来的车,不过今天这辆前面一个野猪标志的车魏采倒是从没见他开过。
“没办法,老头子太有办法啦–听说我撞坏了车,特地让人给我挑的。“李伽德一边帮他开车门,一边装出一副言若有憾的样子道。
成功的看到魏采露出有点怕怕的表情。
“喂,当作我没听到啊!“所以不尽检举义务不关我的事啊–魏采偷偷在心底补了一句。
“哎,今天去哪里啊?“坐上了车,魏采问道。
“先去吃饭,然后我们到启示录去–那里的音乐很不错的。怎么样?“稳稳的操著方向盘,李伽德一边转头对魏采道。
魏采点了点头,把头靠向椅背–虽说机关的工作比较轻松,但经重课因为牵涉到大量审计上的资料,所以工作相对要重一些–看了一天审计报告的魏采也著实有点累了。
望了一眼闭眼休息的魏采,李伽德温柔的一笑,也不再多话。
“这里的菜还不错吧?“看魏采用餐巾抹了抹嘴,李伽德忙一脸关切的问道。
魏采笑道:“还挺好的。不过你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你做的菜。”
李伽德也笑:“不是我做的,但菜是我挑的。要是不入魏课长法眼的话”
一顿他又道:“以后再也不肯出来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改找女朋友一起出来呀!“魏采随意的答道,却意外的看到李伽德脸上的表情变得沮丧起来。
“怎么了?“魏采忙问道,“和女朋友吵架啦,不高兴我提呀?”
看李伽德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续道:“别嫌大哥我嗦,女孩子嘛–还是要好好哄的–虽然我也没什么实际经验。“说到最后他也觉得自己这个3岁也没女友的人没什么立场这样说,只好加上句自嘲结尾。
“喂,怎么啦?说话呀。“看李伽德还是一副表情怪怪的样子看著自己,魏采未免有点心急。
“怎么了嘛,吃错药啦?“魏采最怕别人这样什么也不说,搞得自己好像犯了弥天大错似的。
“喂–”
李伽德终于开口:“采采–”
“怎么–”
“为什么我觉得有时候很想一把把你掐死!“恶狠狠的表情和语气,李伽德一脸像小女生在闹别扭的表情。
“啊–”
“好啦–别一脸呆相了。走人了!“一把拖起被他的话弄得傻在位子上的魏采,李伽德又好气又好笑的拉起了他。
“噢–这里布置好特别啊。”
走进启示录,魏采忍不住为这里的别致赞叹道。
启示录用的不是时下流行的暗色系酒吧装潢,反而以给人一种光耀的明色做主色调,音乐也不是颓废的歇斯底里,而是比较轻柔的蓝调。
“你也喜欢吗?“李伽德显得很高兴,在魏采身边的高凳上坐下。
叫了酒,两个人就那样闲闲的品著,一边谈著不著边际的话题,享受著难得的悠闲时光。
“呀!这不是李公子嘛。“女人惊喜的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宁静。
魏采忙转过头,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群打扮的前卫耀目的男女。里面一个穿了一条超短皮裙的艳女正一脸惊喜的看著身旁的李伽德。
“是小娟啊?“相比于艳女的热情,李伽德的态度显得有点无可奈何。
“Hi,乔、阿强、Lee"和另几个男子打著招呼,一群人也很自然的坐到两人旁边的桌上。
“这位是–“像是领头的那个叫乔的男人指了指魏采。
“啊,我朋友魏采–乔"李伽德随手指了指两人,算是介绍过了。
乔邪邪的笑了一下:“看到你那部独一无二的林宝坚尼,就知道你在这里–”
原来那就是闻名世界的林宝坚尼–魏采有点模糊在心中想著。
有点迷惑的看著这群有点玩世不恭气质的人,魏采眼角瞥到那叫小娟的亲热的挽著李伽德的臂,袒露的前胸几乎全贴在了他身上,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乔没放过这个动作,“怎么,我们打搅了你们?”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善,魏采忙摇头:“哪有–”
李伽德在一边打圆场,“采–”
似乎意识到场合的问题,他忙改口,“魏采是正经人,不大习惯罢了”
“噢–“乔点了点头,眼色沉的看了一眼魏采,忽地站起身来。
魏采被他吓了一大跳。他却转过身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魏采旁边的椅上。
“威士卡。“叫酒保拿酒,他忽地转过脸来,黑不见底的眸盯在了魏采脸上。
魏采被他看得有点心底发毛,他却开口:“阿德,这不是你的那个吧?”
还没等李伽德回答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魏采的侧脸:“长著这么张一本正经、叫人兴奋的脸–”
“你干什么?“魏采和李伽德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魏采一把抓下他那只毛手,一边厌恶的皱紧了眉头道:“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嘿嘿–“呷了一口手中的烈酒,乔的眼神像已经醉了,“哥哥我好想欺负你,你说怎么办?“一边又把手搭上了他的腿,渐向他的两腿间滑去
“你干什么–“魏采惊跳起来,却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酒,全洒在了他的长裤上。
李伽德也跳了起来:“乔,你已经醉了–”
向愣在一边的另两个人使了个脸色,李伽德拖著魏采到一边。
“今天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不等其他人的反应,他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还听到小娟在那叫:“阿德,有空要打电话给我–”
恶心–莫名其妙–
两人快乐的时光被打破了,魏采厌恶的擦著被触碰过的脸颊,一边在心底暗咒著。
李伽德在一边担心的道:“采采,没关系吧?乔他是我从小的好朋友,最近失恋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被男朋友甩了也不能乱骚扰别人呀!“魏采狠狠的又拍了拍被碰过的腿,却看到李伽德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
“男朋友?你知道他是被男朋友–”
李伽德一副好像受打击的样子讷讷自语著,“你知道啊–”
“喂–别这种表情好不好!我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我以前还做监所检察呢–有什么不懂的–“被李伽德的表情逗笑,魏采因为说到了奇怪的话题而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噢–对–监所检察–“李伽德好像忽然想起的似点了点头,一脸顿悟的表情。
“对啊–以前巡夜的时候还被那种怪声吓了一跳呢–“好像有点不堪回首似的摇了摇头,魏采被李伽德把自己当未经世事的小公主这件滑稽的事而笑出声来。
“下一起去郊游好吗?“到了停车场,李伽德一边坐上驾驶座一边忽然冒出一句。
“就当作代我的朋友道歉吧。“看魏采有点摸不著头脑,他忙加上一句。
魏采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李伽德今天的态度有点怪怪的–可是又不好意思太过干涉朋友的事。
向自己耸了耸肩,他决定还是保持沉默。
时间过的还是那么快,转眼又是周六–
这天早上,魏采还在梦中,床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他声音还是迷迷糊糊的。
那边传来李伽德愉快的声音:“采采吗?我现在在你楼下,你快下来吧。”
“啊–“魏采还是有点搞不清状况。
李伽德假装嗔怒的道:“上星期不是说好的嘛–你忘了?”
“哦–“拖长了声音,魏采心道难怪昨天他没有打电话来–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呢,“那我这就下来。”
挂了电话,他匆匆梳洗了一下,奔下宿舍,就看到大院里已经有不少好奇的眼光盯著那部鲜艳的车子了。
看魏采上了车,观望的人群眼里有明显的失望–大概他们还以为来接那个女孩子的,魏采微笑著想道。
“喏,给你的。“一包热热的早点递了过来,“知道你肯定还没吃早饭,给你买的。”
捏起热热的包子啃了一口,魏采心底有点感动:“以后那个女孩子嫁给你一定很开心,有这么体贴的老公。”
“是吗–“李伽德拖长了声音,坏坏的看了魏采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车子一路在公路上飞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著话,车里的气氛轻松而惬意。
“知道吗–你在我们院里都出名了,好多女孩子盯著我介绍你给她们呢。“魏采转了个话题。
“那你怎么回答她们的?“李伽德有点感兴趣的问道。
“我呀–我跟他们说李先生的女朋友漂亮的她们赤了脚也赶不上,叫她们快点死了这条心。“因为想到自己狠狠奚落了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女人们,魏采就有种狂想笑的感觉。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的?“李伽德被他说的一愣,连忙问道。
“咦,阳天的那个什么娜–“说到这个女人,魏采还是有点气。
“你说罗娜呀–她是阳天董事长的女儿,算是我的客户而已。“李伽德一听他这么说,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解释道。
魏采笑道:“你当我傻子呀–她看你那个眼神阿德–“尖了嗓子学著那个罗娜叫李伽德的嗲,魏采被自己逗的笑了起来。
“她那样看我我未必要那样看她呀!“李伽德一脸臭屁的表情。
魏采有点被他气到:“知道你受女人欢迎啦,大律师!”
李伽德忙作出一个"小生知错、小生惶恐"的表情,魏采为他的滑稽摇了摇头,有点哭笑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人夹人缘吧–明明是比较内向的自己和李伽德在一起就会变得比较放得开,笑容不断–连魏采也为这样的自己有点摸不著头脑了。
路边的风景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片翠色,已经很久没有到离开过市区的魏采不免有点惊喜的感觉,紧盯著窗外摇曳多姿的景色,他的心也仿佛变得年轻起来。
买了票把车驶入公园,景色愈加葱茏起来。挑了一个幽静的角落,李伽德把车停好,两人一起走上了那片美丽的草地。
“哇–“魏采踏上那片柔软的草地,忍不住往下一躺。美丽的云彩变换著姿态飘入他的眼帘,让他忍不住发出了赞叹眼前美景的惊叹。
“景色还不错吧?“在他身旁坐下,李伽德笑眯眯的问道。
“嗯。“魏采从喉间应了一声,随意的闭上了眼睛,让清凉的风随意拂过他的面颊。
感觉到李伽德也躺了下来,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淡淡古龙水味道–魏采一直觉得男人用香水有点娘娘腔,但李伽德用的牌子却有一种淡淡的清意,给人一种荫凉之感。
“杨东来那个案子快开庭了吧?“微风轻轻吹过李伽德的声音,说的却是毫不搭调的工作话题。
魏采轻轻翻了个身,没有回答。
李伽德还不死心:“你说会怎么判?”
不胜其扰,魏采只好回答:
“他死定了。“从他这几个星期看的报告来看,天文数字的贪污款笔笔都是铁帐,“不是死刑就是死缓。”
“这么肯定?“李伽德拔高了声线,有点不信。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
“那我跟你打个赌吧?”
“赌什么?“魏采睁开了眼睛,却发觉两人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忙把头向后挪开些。
“要是徒刑的话–”
“怎么样?”
“请我看十场电影吧!”
“那要不是呢?”
“我请你十顿饭。”
“那你不是亏了吗?“魏采觉得这有点像不平等条约。
“呵呵呵–不亏不亏”
十约会也–觉得自己快笑不动的李伽德忙道。
“好吧!“凭著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魏采还是觉得自己赢面比较大。
“那就庭上见啦–”
于是–
郊游后的第四天,两人又见面了。
“魏课长,好久不见。“在中院的走廊上两人擦身而过,李伽德率先礼貌的招呼著。
魏采也淡然的点头:“李律师。”
虽然有私交,但在办案期间的交往还是违反纪律的–两个人对此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是在两人并坐在法庭外等开庭的时候,李伽德乘彼此的助手不注意,偷偷俯身过来:
“你穿制服好帅哦–“魏采又忍不住有笑的冲动,看了自己身上剪裁贴体的绿色军式制服一眼,他递给李伽德一个叫他闭嘴的白眼。
“全体起立,审判员入席–“面无表情的书记员宣读了老一套的法庭纪律后,所有的人都懒懒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远远瞥到对面的李伽德脸上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魏采也收住了笑脸,暗暗提醒自己不能第一交手就败下阵来。
吴法官和其他两个审判员施施然走了出来,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现在开庭–”
老一套的身份调查让人想打呵欠–魏采忍不住瞟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助检,小姑娘也是一脸的懒相,在那里盘弄著笔。再看看对面李伽德的助理,倒是很认真的奋笔击键(用的是笔记本),他不由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工资不一样态度就是不一样
“检察员魏采、助理检察员姚雁出庭支援公诉辩护人伽德律师事务所李伽德律师被告,你申请回避吗?“照例是否定的答案,总算是进入了法庭调查阶段。
朗朗的诵读著公诉书,听著自己的声音回荡在高旷的审判大厅,感觉对面的李伽德一直看著自己,魏采觉得自己的精神简直难以集中。
糊里糊涂的,魏采不在状态的混过了调查阶段,挨下去是偷不了懒的辩论阶段。
彼此都知道怎么判法早在法官肚子里写著,也就不怎么激烈的摆著早就对过的辩论意见。
活像一出一本正经的大戏–一开始对这份工作的热忱也在太多的黑暗间逐渐变淡
仍然是你来我往的争论著一些细小的问题
真是老啦–到下午的三点已经有点疲惫的魏采看著仍然神采奕奕的李伽德,不免在心底暗叹著。
第四章
“你确定真的要进去吗?“偷偷往黑漆漆的电影小厅里探了探头,魏采一脸苦笑的问身后的李伽德道。
“票也买了,不进去干嘛?“李伽德似乎很奇怪魏采的问题,“走啦。你站在这里,人家还当你收票的呢。”
顺手一把把他拽了进去。
不过李伽德马上就明白魏采为什么会这么说了–电影厅里人并不多,寥寥的十来个人却全是甜甜蜜蜜依偎在一起的情侣。看两个男人一起进来,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用有点奇怪的眼神看著两人。
两个成年男子一起看电影好像的确是有点傻叽叽的–魏采在心底苦笑著–尤其是一起看这种文艺片,更显得怪异。
本来是约好一起看最近的一个大片的,可是跑到这里才发现已经下了片。无奈之下也只好买票入场,谁知道却会碰到这种这么尴尬的场。
李伽德倒不以为忤,还是显得挺开心的,偏著头笑问魏采道:“这是你请的第几场电影了?”
在心里默算了一会,他又道:“好像已经是第七场了。还欠三场哦,别忘了。”
魏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有你李大律师盯著,谁能赖得了?”
杨东来最后被判了无期,而非自己所说的死刑。于是,李伽德就理所当然的摆出一副债主的面孔,每个星期都盯在自己身后吵著要他请客。
不过和他在一起还挺高兴就是了。魏采在心底感叹著。
他在检察院也算个少年得志的身份,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反而使他在单位里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可言。
差不多级别的课长们多数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已婚男性,和单身的他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而下属们看到他则总是客客气气,却没什么很亲热的感觉,多数和他维持著一个不痛不痒的距离–让他在庆幸自己在事业上总算还有点成绩之余,未免在人际关系上觉得有点遗憾。
直到和李伽德一起玩之后,魏采才体会到自己以前两点一线的生活有多沉闷。
从前的休息日,他一般都选择在家看书、听音乐,顶多约上从前大学里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顿饭什么的。可是同学们也都是忙人,这种机会真可说得上是少之又少。
人大概都是这样才会急著要结婚的吧–因为想到自己自从有人陪著一起玩之后,结婚的念头似乎淡了不少,魏采不由这样想道。
看了看身边的李伽德–他一脸专注的神情盯著萤幕,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著光。
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和自己在一起呢?
自认性格有点沉闷的魏采实在有点想不通交游广阔的李伽德怎么会喜欢和自己这样没什么特别之的人粘在一起,把宝贵的休息日都用来和自己泡,而不是像同龄男人那样陪著女朋友。
真是奇怪啊。
意识到魏采的目光,李伽德转过了头:“怎么了?“目光中满是关切。
魏采忙摇了摇头,“没什么。“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想这么怪的事情一定会被他笑死吧。经过数个月的交游,他也算有点了解李伽德性格中的光明之–也许是家庭的原因,李伽德虽然做的是律师,却没有一般这个行业的人那种自私冷酷的味道。
看完了电影,李伽德例牌提议道:“还是到苏浙汇去吃饭吧。”–看完电影再去吃饭,这有点奇怪的程式已经成为他们周末的惯例了,所以魏采也没什么考虑就点头同意了。
到苏浙汇找了个僻静点的位置坐下,李伽德点了菜后,就和魏采随意的闲聊起来–话题天南地北,不时还冒点笑话,让魏采几乎笑得喷饭。
两人闲扯著,说到了今天看的电影。李伽德忽然冒出了句:“采采,如果你是那个男主角,你会像他一样为了爱情什么也不管吗?”
他们今天看的是一部名字有点怪的原版片–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身居高位,却爱上了自己儿子的未婚妻。他被爱情的热焰所燃烧,为了这个女子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家庭,甚至还害死了自己的儿子。结果那个女自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电影的结局是男人在绝望中死去–一个有点残酷的爱情故事。
魏采被他问的一楞,怔了半天才摇头道:“应该不会吧。”
“那如果你很爱很爱她呢?“李伽德却不肯罢休,继续追问道。
“很爱很爱啊?“魏采有点犹豫的戳著面前的牛排。
想了半天,他才冒出了句叫李伽德绝倒的话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吗?”
“怎么没有?刚才那电影里不就是。“李伽德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执著。
“拜托–“魏采笑了起来,“那是演电影哎。”
放下手中的叉,他语气郑重了点:“没办法,做我们这行的,看过太多一日间命运的逆转–谁还敢相信什么爱情呢?”
忽然有点感伤,他又道:“记得吗–杨东来宣判的时候他老婆根本就没有来,听说正在办离婚呢。“苦笑了一声,“在他被捕前的年会上,我还看到他老婆甜甜蜜蜜的贴著他呢。他也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是你看宣判的时候,他的头发也全白了–才四十多岁的人”
“爱情–“他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了。
李伽德看著他,道:“看不出你这么悲观啊?”
魏采叹息了声,“这也不是悲观,只是现实而已。”
“可是你也不能否认,真的有这种为爱不顾一切的人吧–只要喜欢就什么也愿意做。”
被李伽德那种小女生似的口气说得笑了起来,魏采道:“是啊,只要喜欢怎样都可以–我还喜欢杀人放火,讨十个小老婆呢–”
为自己讽刺的语气苦笑,他正了正语气又道:“要真的是这样的话,我看你和我也要全部都失业了–杀人犯大可说自己喜欢杀人,强奸犯也可以说自己是喜欢那个女人了。也只能以不妨碍到别人为限吧–毕竟人是活在现实里啊。”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被他的一席话说的愣了半晌,李伽德强笑了数声道:“你倒满现实的嘛–看来要指望你为爱不顾一切是不大可能的了。”
魏采有点奇怪他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笑了起来道:“这年头–谁不能没有谁只怕我就算要挖出心肝来别人还嫌脏呢,谁会需要我的不顾一切啊–”
李伽德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说出来。
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怪怪的,魏采偷偷对自己扮了个鬼脸,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虽然像这样常在一些小问题上有些争执,两人的朋友关系还是平稳的发展著–转眼一年一度的五月假期又快到了。
“放假去哪里玩啊?“电话那头传来李伽德心情愉快的声音。
魏采想了想道:“三号我要加班,远的地方是去不了了–听说这一号晚上会放焰火,我倒挺想看的呢。”
“焰火啊–好像我们家可以看的挺清楚的。要么我们一号下午找个什么地方玩玩,晚上到我家吃晚饭顺便看吧?“李伽德在那头建议。
“到你家啊?“魏采忽然发现两个人成为朋友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还没去过李伽德的家呢,不由来了点兴趣,“好吧。”
“那我一号下午来接你。”
讲定了节假的安排,魏采觉得自己的心情忽然好起来–有点盼望五一节快点到了。
从浴场出来,魏采上了李伽德的车–节日什么娱乐场所都爆满,两人最后只好选择去洗桑拿–不过洗完以后倒有种令人身心为之一爽的感觉。
“今天月亮好圆啊–“从车顶透明的地方看出去,碧蓝的天空上一轮色泽皎洁的明月,景色美的令人陶醉。
车子奔行在高架道上,一会就到了李伽德住的位于外滩附近的公寓楼。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魏采在跨进李伽德顶楼的复式寓所时还是为其豪华感叹了一句:“你这个大奸商,是不是专门痛斩当事人?”
“喂–“正把香槟从冰桶里拿出来的李伽德听他这么说,忙抗议道:“你这人,也不赞我设计有品位,居然说我是奸商–很过分哎!”
一屁股坐在那张真皮椅上,魏采斜眼望向李伽德:“不是奸商赚的到这幢房子?”
哪像自己,明明比他早工作那么久却到现在还窝在集体宿舍里。
“那是我有本事。“一边摆著碗筷,李伽德一边和魏采闲扯著。
“好了,可以吃了。“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碟菜,李伽德大功告成的拍拍手宣布道。
魏采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望著桌上精美的菜式,他有点惊讶的道。“呦–挺丰盛的嘛。你做的?”
“怎么会?“李伽德笑了起来,“饭店里叫的外卖,我只是热了一热。”
“噢–“魏采拖长了声音,“早就想你这种公子哥肯定做不来什么家事了。”
李伽德气道:“好心请你吃饭还要被你骂,你这人–”
魏采却不睬他,自顾伸出筷子:“噢,这个虾看上去很好吃嘛–“夹了个塞到嘴里,他还作出一幅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李伽德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坐了下来,也夹了个虾剥著:“刚认识你的时候还觉得你挺严肃的,怎么时间长了就觉得其实你这人还挺有趣的–”
“那不是挺好。“魏采也笑,“对著朋友要也老板著个脸,脸都要僵掉了。”
“反正不管严肃的你还是轻松的你,我都觉得很好。“李伽德忽然冒出了句。
魏采被他说的心一跳,忙把态度调整到无所谓的频道上来,道:“吃饭吧你–少肉麻。”
李伽德傻傻一笑,也任由他岔开了话题。
两人边吃边聊,也渐渐有些饱了–
忽然外面响起了欢呼声,还有焰火上天的爆裂声。
“一定是开始了!“魏采有点兴奋的站了起来,走到露台上去。
果然–只见一朵朵绚丽的焰火正自江对岸的平地上腾空而起,飞越上高空,绽开,又纷纷跌落在江面上,景观壮美的令人屏息。
“我还没在这么近的地方看过焰火呢!“感觉到李伽德走到自己的身后,魏采兴奋的说道。
李伽德住的高层是临江而建的,他又住顶层,由高望向对岸的焰火看上去就像在眼前一样,令人有无名的兴奋。
李伽德显然被他难得的兴奋所感染,心情也亢奋起来:“今年的焰火很漂亮啊!“站到魏采身边,两人静静观赏著月下江华的灿烂,一直在现实中绷紧的心似乎也松弛开来。长长的寂静中,空气里只有烟爆裂的声音。
“真是美景佳人催人醉啊–“忽然,李伽德冒出了句,打破了寂静。
魏采却听得有点糊涂,“什么佳人?哪里啊?”
他困惑的转过头望向李伽德–月色如梦般洒在两人的身上,腾空而起的灿烂焰火把眩人的光彩染在魏采端正的五官上–小小的露台气氛美的像是文艺片里的布景。
无法抵制这梦幻般的气氛,李伽德连眼神都微醺起来。轻轻把手搭上了魏采的肩,他凑过头去,很轻很轻的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我的佳人–“他微笑起来,眼睛中的光彩温柔的令人连心也为之颤抖。
魏采却被吓懵了,察觉到唇上的湿润,他只是怔怔地盯著李伽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居然有这样的勇气–他有没有意识到以他的年龄与身份这究竟意味著什么?
感觉心里一片混乱,魏采只是呆呆站在那里,烟映出他的表情–肃然而哀戚。
“我喜欢你。“简洁明了的表达了自己的情感,李伽德注视著魏采的眼睛,显然在等他的回答。
“只做朋友不行吗?“半晌,魏采才憋出了句。
李伽德的眼神中热情未褪:“但是我喜欢你–爱你–真的。我不要再骗自己了。”
一把把魏采揽入了怀中,他的声音里都是美好的期待:“我们在一起这么开心这么合得来如果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魏采却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他用力挣开,退了几步,声音也慌乱起来:“不,不行不行。你一定是糊涂了–我们都是男人–什么在一起–会被别人笑死的"踉跄的离开露台,他快步走向门口,回过头看向有点不知所措的李伽德:“我还有事你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拉开门,他忽然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李伽德道:“要是坚持的话就不用来了。“说完,他像逃跑似的慌张离开了。
被拒绝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李伽德还是懊丧的要死。跌坐在餐桌前,他苦恼的用手捂住了脸–他可以感觉到魏采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可是他根蒂固的道德观念不会允许他接受自己的感情–本来想赌一下自己比那些东西重要
可是结果还是输了–
长叹了一声,李伽德才发现焰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轮明月孤单的照著江面,谁也看不出几分钟前这里曾经的灿烂
踉跄的奔行在江畔步道上,魏采心里乱的一塌糊涂。
不是不知道–可是自己贪恋两人在一起的快乐,留连著不肯离开–结果弄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会被允许的–不会被允许的–
他心里只有这样强烈的声音在喊。
前途、未来、事业、家庭–如果接受了的话,接踵而来的一定就是这些的毁灭。
不是没有见过
机关里也曾有过这种畸恋败露的传闻–那个被当作将来一院之长培养的年轻人被踢出了显要的位置,居然被调到门房这种莫名其妙的位置上,恋人受不住压力也胡乱找了个女人结了婚。后来辞了职的他就此不知所踪了–这就是所谓禁忌之恋的下场不可以是我。不允许是我。
人只有顺著社会活下去,才可以在窄缝里稍喘一口气–
逆著大众的价值取向走的话一定会被压垮的。
自己早就不是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了–看过太多感情燃尽后变质的先例,魏采早就不敢轻谈什么为感情牺牲这样的孩子话了。
感情是这样奢侈的东西自认无法负担不被社会认可的恋爱的魏采暗自下了决心-
不能再见面了。
第五章
“铃–”
桌上的电话不停的响著,魏采却只是看著那个指示灯不停的闪烁,没有半点想接电话的意思。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到十搂去参加联谊舞会了,而这种留下来镇守办公室的苦差事则理所当然的推给了身为课长的他–不过他倒没有半点遗憾的感觉–从上分手以来,李伽德已不知打了多少几支电话给他,每都不外乎要求见面,而自己则辛苦的不停找借口推托,搞得心情差到极点,现在也委实没有玩的心情。
要不是这两天李伽德因为案子的关系要到香港出差,只怕早就到检察院来堵自己了–想到这点,魏采就有一种庆幸的感觉。
可是
就算真人不在,不停打电话来也够让自己烦恼了–象今天早上,他就已经打了有三个电话之多,被自己辛苦的以各种办法推托了。不用说,现在这个电话一定也是他打来的。
看看空荡荡的办公室,他自若的一笑,拾起话筒,又"卡噔"一声挂断–扰人的铃声终于停止了–他也轻松的嘘了一口气。
可是这种清静没有维持一分钟,电话铃立刻又镇天价的响起来。
正想再如法炮制,长却从门口走了进来。“小魏啊,怎么不接电话?“长奇怪的看著他。
魏采不自禁的脸红了,只好拿起话筒:“喂–”
“采,为什么挂我电话?“电话那端果然是李伽德心力交瘁的声音。也难为他了,公务这么忙还要对自己采取紧迫盯人战术–可惜,自己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少女,这种战术用在自己身上实在是浪费了。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了"魏采从来就是个自律甚严的人,自从上下定决心不与李伽德见面之后,他就强迫著自己严格执行。李伽德虽有强于常人的韧性,但面对他水泼不进的防线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要再一就好"李伽德的声音已几近哀求。
魏采硬了硬心肠–既然要杀一条狗,何必再喂他骨头吃。
对著电话,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一点:“你不用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再见面的。”
没等那头的李伽德有反应,他就"U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长一脸奇异的表情望著自己。
“小魏啊,是不是女朋友?怎么对人家这么凶啊?“长笑眯眯的问他。
魏采用力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长,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不多玩一会?”
看魏采脸色不大好看,长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只好顺著他的话头答道:“哎,都是年轻人的节目–我还是早点下来看看文件算了”
与魏采相视一笑,两人都知道象自己这种直属的领导在,下属们是不会玩的尽兴的–还是识相的避开为好。
和长闲聊了会后送走了他,魏采看看也到下班时间了,就收拾了东西下楼。
下了电梯到大堂,他远远就看到大门对面站著一个熟悉的身影–剪裁精致的西装,高大的身材–居然是应该还在香港的李伽德。
那下午的电话
有点恼怒他的故弄玄虚,魏采忙按住电梯的上键,准备再折回办公室去。
焰火赏之后,因为魏采拒接他的电话,李伽德也曾到院门口来等过他好几,都被眼尖的魏采看到而避了开去。后来他因为要到香港出差而让魏采清静了一阵–没想到他一回来就又使出这一招
烦死了天啊自己又不是女人–凭什么要被这么一个大男人死追不放?
魏采无力的靠在电梯壁上,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痛起来。
这是一场战争,坚持到底的人就赢了!
李伽德坚持不了多久的–这些公子哥儿,什么东西过了新鲜劲就好了,他马上就会厌了这种追求游戏的–如果当真的话,那么最后心碎的一定会是自己的。
不断这样告诉著自己,魏采强迫著自己不要想他,不要想和他有关的事
只要坚持不见面,一定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象精神暗示般的不断对自己这样说,魏采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撑过这段时间。
人的忘性是很大的–终有一天,李伽德再回想到这段往事,一定会对现在的自己哑然失笑的–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老头,还了这么多力气
靠在办公室的大玻璃窗前,望著那个伫立一如石像的人,魏采近乎自虐的这样想著。
还是看公文吧
门前伫立的人已经不见了,对面马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魏采一时觉得心里也陡然空洞起来。
想什么呢–嘲笑著自己,魏采拿起公事包再下了搂,往宿舍的方向走去–路灯下,魏采的影子长长的,有说不出的寂寥之意。
转入大院,魏采伸手去掏钥匙–眼前的影子却忽然多了一个,他反射性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李伽德那双意蕴复杂的眸子。
“终于又见面了–“他的声音里有松了一口气的意味。
凑近了看,才发觉李伽德的神情很是憔悴,像是已有许久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魏采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正是年轻人出去玩的时间,大院里来往的人也挺多。
实在是怕和他在这里闹笑话,魏采忙道:“找个地方坐下谈吧!”
李伽德也显得很累,不欲多辩的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随意找了家茶坊坐下,点了饮料,两人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气氛显得僵硬而尴尬。
终于,李伽德打破了沉默:“最近–好吗?”
点了点头,魏采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果然,李伽德不是很会绕圈的人,终于忍不住戳入正题:“为什么躲著我?”
魏采虽有准备,也还是觉得很难回答,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开口道:“我们我们要是再见面的话对大家都不好”
“什么叫对大家都不好?“李伽德颦起了眉,“别绕圈子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讨厌我?”
魏采沉默了–说实话,他要是真的讨厌李伽德,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交游这么多日子?
也许虽然不愿承认自己在心底还是喜欢他的–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的
可是,要是这样说的话,只怕一生都无法摆脱他的纠缠了。
魏采强迫自己硬起心肠,道:“我只能接受和你做普通意义上的朋友,要是你一定要再进一步的话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又是难堪的沉默。
“为什么?“李伽德终于忍不住出声,“为什么要抗拒自己真实的感觉?我明明可以感到你对我也有感觉的–你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喜欢我?”
魏采被他说的有点气。他凭什么这样说–他有强硬的后台,有今生用不完的钞票,可以随心所欲,想爱谁就爱谁。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公务员,只要随便一个丑闻就可以断送自己辛苦挣扎得来的一切–他凭什么这样自私,强迫自己面对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这分感觉呢?
“什么感觉?“心头有气,他讲话也不客气起来,“什么叫感觉?感觉这东西是会变的–我不是你,我没有好爸爸,我没有什么可以为感觉牺牲的本钱。”
李伽德眼中精光一闪,不怒反笑:“这么说–你是对我有感觉的咯?”
惊觉自己中了李伽德的圈套而坦承了心底的想法,魏采索性也不装了,干脆地道:“没错!我的确是不讨厌你–可是要让我接受同性的你,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故意把话说得很绝,魏采早已下定决心要扼杀自己心底那初萌的小小爱苗。
决不能给他或是自己任何机会–他再一在心底坚定著想法。
果然,李伽德为他这种决绝的说法皱起了眉头:“采,你何苦这样压抑自己真正的想法,外界的看法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他的语气如此诚恳,魏采几乎忍不住要心软下来。
不行!
他忙告诉自己不可以–如果一切都完了而李伽德的所谓感觉却忽然消失了怎么办?那自己不是太惨了吗
年龄的阅历使他极度善于伪装自己,强迫自己的声音变的冷硬,他开口:“是。我早就不是什么十几岁的人了,我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今天这局面也是我费尽心力挣来的,我绝对不要为什么感觉而放弃我是男人–只有事业才是我的生命!跟我说什么感情?感情可以当饭吃吗?我绝对不要自己变成被男人养绝对不要!要我接受你–决不可能!”
觉得胸口如有千钧大潮在翻滚,魏采也不等李伽德的回答,“腾"的站起了身–
“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再打电话–不会有用的!“低低的抛下了足以把李伽德打入地狱的话,魏采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把几张钞票扔在柜台,他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扔下李伽德呆呆的坐在那里–
原来他是把对我的感情看成他生命的阻碍的!
原来魏采竟是这样看感情的–不值一文的,必须让位给他对事业的野心的东西
实在抑制不住自己满心的失望,李伽德也只好宽慰自己–喜欢他,就成全他吧。既然他这样看重身外的名利,就不要再去纠缠他,让他专心的在事业上孜孜以求吧
可是为什么–
心还是那么痛呢?
光阴似水,转眼这见面也过去一个月了–如魏采所愿的,李伽德没有再来纠缠他了。
魏采一如往日的上班下班,外表还是那么冷静而严正–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心底某一块,已经有了一个不可言喻的缺口,在那里隐隐作痛著–而每逢星期五,他一走出大堂看到那个原来李伽德停车的地方时,这种疼痛就会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魏采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魏先生吗?我是年华俱乐部的。明晚我们在阳天酒店有一个联谊会,请问一下您有空参加吗?”
年华是他以前报名的一个白领俱乐部–也就是现代婚介所。
魏采沉吟了一下–明天是星期五,一个可以预见的沉闷的日子–还是去散心吧也许有美女呢
为自己的想法苦笑著,他应道:“好的。我明天会准时到的。”
“是在底搂的laundry。”
“知道了。”
挂了电话,魏采还是茫然了五分钟–走过了那仿佛梦般快乐的几个月,自己终于还是走回了现实–这可憎的、郁闷如罐底的然而却让人不致堕落的现实。
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天又结束了。
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魏采一如往常的开始洗手煮饭。
可是当一切就绪,望著那仍冒著热气的饭菜,他忽然觉得没有了胃口。
呆呆的坐在椅上,从窗外看出去,依然是一片郁笼\的葱绿–其间一只蝴蝶在轻舞著,仿佛追逐著空气中并不存在的香。
也许–美丽的蝴蝶也曾来过自己这沉闷的世界
心情好坏,不想吃饭。
可是忽然好想抽烟。
看著袅袅的青烟升腾在狭小的房间里,魏采在对健康的自虐中获得了一点心灵的轻松。
管他呢–他妈的!
凭什么说喜欢–真是太自私了!
为什么要说出来?
感觉自己的心在这样无理的嗔怨中缩成了一团,魏采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没有眼泪–明明是自己开口拒绝了的东西–男人到了这样的年纪,对自己做的事就算后悔的吐血也绝对不可以落泪。
一遍遍警告著自己,魏采强迫自己接受著这段所谓感情已是过去式的事实。
尽管早上起来就有点不舒服,魏采下班后还是如约去了阳天。
坐在那被鲜环绕的长廊,四周的景色美丽一如巴黎的初夏。
可是魏采却还是没有浪漫起来的心情,冷冷看著对面浓妆艳抹的女郎们,他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主持人的声音一贯的浅薄而谄媚:“今天有七位女士,七位先生–我们先进行第一个节目也就是圆桌谈话,大家熟悉一下彼此”
女郎们作出娇羞的样子微笑起来,男士们则把眼睛盯牢了自己看中的目标,一副猎人狩猎的样子。
真的好无聊啊–
可是魏采还是本著"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照著序轮换著与女郎们谈著言不及意的话。
枯燥的互问姓名、年龄、职业、薪水,看著那些女子原本娇艳的笑颜在听到自己的收入时逐渐冻结,魏采却没有任何自尊受创的感觉,反而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沉浸在享受这种无聊中,浑然没有察觉对面隔著廊的咖啡吧内有一双紧盯著他的眼睛。
收回看向魏采的目光,李伽德把眼睛落在对面的男孩身上。
男孩娇艳的大眼睛随著他的目光溜向laundry,看到那一群坐姿僵硬的男女时笑了起来:“知道那是什么吗?”
李伽德没有做声,摆出不关心的样子,世故的等著他自己说出答案来。
“是婚介哎–婚介–“男孩简直笑得要打跌,“真是老土死了,笑死人了–“在这些把同性恋看成反叛的时髦的少年眼中,相亲的确是老土到笑死人的东西了。
婚介吗?
没有搭话,李伽德只是把眼光再投注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一个月了–
魏采略微消瘦了些,一双眼却依然明亮有神,静静的望著对面说话的女子,一脸专注的谦谦君子相。
果然是正常人啊!
哼!婚介联谊–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吗?
这就是他所谓的不会妨碍他前程的感情吗?
再也没有坐下去的心情,李伽德腾地站起身来。
男孩被他吓了一跳:“德哥–”
“走人了–“从皮夹中抽出几张大钞搁在桌上,李伽德看也不看男孩,顾自往门口走去。
魏采郁闷的听著对面的女郎用礼貌而又距离的嗓音诉说著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兴趣的话题,一种想要抽烟的强烈冲动驱使他站起身来。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也不顾女郎愕然的表情,他慌张的站起了身,几乎是逃离般的离开这让他尴尬难受的地方。
边迈下台阶,魏采边伸手到袋中摸烟。
匆匆的点著,他就那样站在走廊的柱旁吸了一口。
微辣的辛气从喉间直冲肺腔,麻而熏得他几欲下泪–可是,也只有此刻他才刻的感觉到自己还是活著的。
细丝般的小雨扑过来,打在他的脸上,魏采感到一阵阵微凉,不禁抬起了头。
在触到立在对面咖啡吧玻璃门前的人时,他愣住了–
李伽德冷冷的站在那里,一身价值不菲的高级西服衬著他轮廓隽的英挺脸庞,引得走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然而他只是冷冷的、冷冷的盯著自己,那眼光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让人心也绞起来的冰般的冷漠–
魏采的心也仿佛冻结起来。
时间仿佛凝止。
这世界只剩下李伽德冷冷的刺过来的目光,还有这没有道理的扑面而来的冰冷的雨。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魏采嘴角嗫嚅了一下,烟也滚落到了台阶下。
他下意识的俯身去捡。
魔法终于在这一刻解除–
清亮的男音在寂冷的空气中响起–男孩显然刚从洗手间出来,几乎是蹦跳著走向李伽德的身边:
“德哥,车子开过来了吗?”
魏采伸去捡烟的手一下子冻结住了,眼角余光瞥到那个男孩–时髦的短发、大而亮的双眸、年轻健康的气质借由他身上简单的T恤与牛仔表露无遗。
他的笑声如铃,欢乐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德哥,车子来了。你答应今天带我到你家参观的,人家想了好久呢–“可爱的笑著,那是没有人能拒绝的青春魅力。
仿佛讥讽般的笑容在李伽德有几分傲岸的嘴角浮起:
“好吧–你这小野猫!就知道你等不及了”
BOY驶过了那辆鲜艳的林宝坚尼,为两人打开了车门。
李伽德刻意的轻浮的声音使魏采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站起身来。
却刚来得及看到那男孩坐上了自己惯坐的位置,那部拉风的车子也就此决尘而去
漫天的细雨扑头盖脸的打过来,魏采几乎有站在秋中的感觉。
不知所措的把那烟塞回口中,却发觉火星早就被雨打熄了。
从袋中又掏出了烟盒,他点燃了一支,独自走入那密而细、如网般织住人间的漫天细雨间去
第六章
摇摇晃晃的回到宿舍,已经是将近午夜的时分,整个宿舍楼静悄悄的,只有走廊上的声控灯因为魏采的脚步声而亮起了昏黄的光。
走近门口,魏采模糊的视线才发觉倚在他门前阴影里的那个高大身影,不由顿住了脚步。
看到魏采走过来,李伽德从阴影里闪身出来,沉声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
话没说完,看清了魏采的模样的他顿时忘了气愤,惊诧道:“天啊!你怎么回事,淋成这个样子?”
魏采身上单薄的衬衣和西裤被雨浸得几近透明,贴在身上勾勒出整个身体的线条,领带惨不忍睹的在胸前皱成一团,头发也湿淋淋乱糟糟的缠卷在一起,而被他卷成一团提在手里的西装也好不到哪里的在往地上滴著水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因为乍见最不愿见到的人的冲击而短暂停止的思考终于恢复,魏采露出了充耳不闻的表情,自顾走到门边,往袋中摸索著钥匙。
不允许魏采漠视自己,李伽德用力抓住了魏采的手臂,“我在跟你说话–”
硬把像孩子一样别扭的身体转向自己,魏采却顽固的低著头,假装李伽德不存在似的在钥匙串里翻检著房门钥匙。
再好脾气的人也很难在经过数小时的等待后仍保持完美的耐心,李伽德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魏检察官–“用力把那湿透的身体往身后的门上一推,李伽德整个人凑了上去,距离之近使魏采几可感觉到他温暖的鼻息:“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三个多小时了!”
魏采终于抬起了头,两人的眼睛在那么近的距离之下相互碰撞,李伽德在一瞬间竟感觉到电流通过心脏似的麻痹,不自觉的放松了手下的力量。
“我说–“魏采的声音是李伽德不曾听过的危险的低沉,“滚开–”
李伽德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明白魏采这种不寻常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随著他的开口,一阵浓郁的酒气混著两人贴近的体温在空气中蒸腾开来。
“你去喝酒了?“其实两人在一起时偶尔也会小酌几杯的,但魏采一向是个很有节制的人,从来不会让李伽德看见他喝醉的模样。
尽管有点心疼他跑去淋雨的愚蠢,但李伽德还是有点高兴他是一个人去喝闷酒而不是和哪个相亲的女子约会。
不自觉的,他一开始的怒气早被抛到爪哇国去了,表情也柔和下来了。
默默地看著魏采找到了门钥,在发现了那不自主颤抖著的双手试了几仍无法将钥匙对准锁孔之后,李伽德忍不住把手伸过去,半捏著那钥匙,半捏著魏采的手,说了句"我来”,就那样就著魏采的手把钥匙插入了锁孔。
魏采冷不防被他捏住了手,一阵心慌难耐的化成了面上的红晕,慌忙想缩回手,试了几下却被李伽德用力握著而无法抽出。
声控灯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灭了,两人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整个寂静中,彼此可闻的急促心跳和互握的手间传来的体温都让魏采因为酒精紊乱的思考越加混乱起来。
“吱嘎"一声,门打了开来,还没等魏采回神,就被李伽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掳进了门内。
用脊背把门一靠,李伽德就著把魏采压在门上的姿势,就此抱住了他。
魏采只觉得被酒精侵蚀的思考几近停顿,只能感觉到李伽德灼热的唇夹杂著无比的热情向自己压了过来,用力撬开了自己的唇,探入了自己因雨淋而变得冰冷的口腔。
“呃–“试图反抗的意识因为李伽德执著而粗鲁的进攻只化作一声呻吟消失在了喉间,魏采努力挣动著受制的手脚,却只换来李伽德更用力的将他挤入了自己的双腿之间,用一种更热情而旨在刻意挑起他的欲望的方式激烈的吮吸著他。
感觉那柔巧一如灵蛇的舌头探向自己的口腔,攫住自己因寒冷和酒醉而僵硬的舌头,仿佛吸吮什么甘露般的渴求著自己的汁液,魏采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漂亮男孩与李伽德彼此交缠的幻像,难以克制的怒火猛地直冲上来,用力往那激烈搅动的舌上一咬–
“哇–“李伽德忙收回自己的舌头,顿时感到口腔中流过一片血腥之气,魏采也借机推开了他紧压住自己的庞大身躯,用力一拳挥了过去,随手打开了手边的灯–
黑暗的室内瞬间灯火通明。魏采在看清李伽德的脸时,难以自制的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前面在昏暗的光下根本看不清楚,只见李伽德端正的面颊上竟盘踞著数道鲜红的指甲抓痕,眼角下则是被自己拳殴而在瞬间肿了起来的红色痕迹,英俊的脸孔看起来狼狈不堪。
察觉到魏采的惊异,李伽德自嘲的摸向脸上的伤口,道:“抛下他来找你–被他打,结果找到你又被你打,我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坏了”
魏采面无表情的瞪著他,平时的他很少会诉诸武力,可是在李伽德的热吻下他可以渐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轻易就可迈向失控的边缘。
别转头,控制不住自己酒醉的脚步,他踉踉跄跄的向浴室的方向走,一边剥开紧粘在身上的衬衣,一边对李伽德道:“你快回去吧,你的小野猫还在等著你呢”–全身湿冷的他极度渴望一个热水澡,僵硬的头脑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与一个对自己有企图心的男人共一室。
被与心爱的人间的热吻搅到全身发热的李伽德骤眼触到魏采裸露在自己眼前的强健后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顿时冲上脑门,突如其来的欲望驱使他用力拥住了那个疲倦的背影– 他从来也不是什么柳下惠,今天会带那个在网上搭识的男孩出来也确实有和他上床的意思,只是因为巧遇魏采而使他中途打消了这种想法–此际魏采无心防备的动作则使他本已得到控制的欲望又再涌了上来。
用力把魏采的身体往自己的怀中拉,李伽德一手探向他的胸前,几近粗鲁的爱抚著他,魏采用力挣扎著,两人扭打成一团倒在地上,以暧昧的姿势彼此交缠著
被李伽德压在下面的魏采极力反抗著,也受过军事化的训练的他绝对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可是今天却因为酒精的关系而使动作有些迟缓–他用力喘著气,试图挡开李伽德抓向自己下体的禄山之爪,感觉早上开始就不舒服的胃又再翻腾起来。
“滚开–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从喉咙挤出的威胁却因为要塞失守而中途串味,变成了哀鸣。
“叫吧–难看的是你自己–被男人猥亵的男人是受不到法律保护的吧?“李伽德也是气喘吁吁,一边解著魏采腰间的皮带,一边还要用力压住他胡乱挣扎的双手。
“你这个变态–滚开–变态–呜–啊–”
西裤的拉链被扯了下来,男人重要的部分被李伽德隔著内裤用力抓住,魏采痛苦的扭动著身体,胃痛象燎原的烈火般烧灼著他的身体,连带著受了寒的身体也异常发热起来。
没有察觉到魏采的异状,李伽德只把魏采渐虚弱的挣扎当成他力尽的表示,毫不容情把他身上仅存的衣物褪至膝间,李伽德肆意享受著被自己的力量所征服的猎物
“滚开–好–好难受–“虽然被用挑逗的方式揉捏著,魏采却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双手紧捂著胃部痛苦在李伽德身下扭转著身体
“好痛–胃好痛–快放开我–“抵不过身体激烈的疼痛,魏采出声哀求著李伽德。
终于察觉了魏采的异样,李伽德满腔的欲火稍稍平息下来–放松了捏住魏采的手,他抽身从魏采身上爬了起来,看到的却是痛苦的在地上扭成一团的他。
“哎–你–你怎么了?“李伽德也慌了神,想去抚他的脸,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天–你怎么发烧了!“李伽德团团转的想找退烧药,却完全没有概念。
“那个抽屉–再–再有胃药也–也拿过来–“魏采挣扎著指向房内的一个柜子,也顾不上自己近乎裸体的狼狈了。
等心慌意乱的李伽德好不容易把药找齐,魏采已经拉上了裤子,可长裤没有完全束好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裤的样子,看在李伽德眼里反而比全裸更具诱惑力。
努力克制了自己的心猿意马,李伽德找了水喂魏采吃药,轻声问道:“扶你到床上去好吗?”
魏采虚弱的摇了摇头,药效还没有完全发作,仍然疼得浑身抽搐的他实在不想移动。
就那样躺在李伽德腿上一刻有余,胃痛终于稍微平息,魏采强撑著想爬起来,却被李伽德按住了:“你干什么–”
“不行,我一定要洗个澡–“刚才的雨淋,然后是扭打造成的汗水,魏采觉得自己就算快死了也得先洗个澡再说。
“不可以,你现在这种情况,一定会晕在浴缸里的。“从贴在他身上的滚热躯体看来,魏采的体温反而有上升的趋势,“不过不洗一下去去寒也不行”
犹豫的自言自语后,他终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抱起魏采,他向浴室走去。
“干–干什么–“魏采没有挣动的力气,只能让他这么抱著,“我不要你帮我洗–不要你帮–”
“吵什么–你早就被我看光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李伽德像对小孩般的呵斥著他,把他轻轻放到了浴缸边的椅上,打开了龙头放起水来。
这种奇特的亲密气氛让魏采的神志也恍惚起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著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发呆。
空气中只闻水流声,腾起的烟雾逐渐使视线模糊起来–猛然感觉自己冰冷的双足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魏采敏感的想缩回,却被牢牢握住收不回来。
把那冰凉的双足放入自己温热的怀中,李伽德的声音温柔的让魏采眩惑:“脚要是受凉的话,整个身体都会被寒气侵蚀的–”
感受著从脚底传来的李伽德心口的温暖,魏采体内的酒精像被蒸烧般在脑中弥漫,整个神志越加恍惚起来。
只能感觉那双温柔的手为自己试了水温,又替自己脱去衣物抱入水中,温柔的执著毛巾抚过自己身体的每个地方,温柔的替自己擦干,又温柔的把自己抱上床
好舒服啊意识不清的感叹著,魏采在那双强健的手臂中转了个身,无意识的凑向那个温柔而强壮的胸膛
在高烧中迷迷糊糊的沉睡在潜意识的安全感之中
啊–好难受!
感觉全身像被大象踩过一样似的散了架,魏采挣扎著从梦中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的位置
“天啊–迟到了!“上班族的自觉使他惊呼出声,强行支撑著无力的身体想要爬起来–
却被一双预料之外的手臂按住了。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似乎有点啼笑皆非的声音,听在魏采耳中有说不出的熟悉,惊诧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李伽德用手支撑在枕头上的笑盈盈的面孔。
" 天–“魏采有点搞不清状况的惊呼出声,随即想起了昨天自己因为相亲,偶遇李伽德和他的新欢,结果心情不好跑到酒吧里连喝几杯威士卡又醉醺醺的走在雨里的事情,然后脑海中闪现出了昨晚的激情交缠和后来在浴室的情景–魏采全身的血液顿时慌乱的涌上面颊,觉得有找一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
李伽德倒显得很高兴,把手揽上了魏采的腰,用一种似有刻含义的语气调侃道:“你睡觉的时候好乖哦,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比你醒著的时候坦白多了–”
“什么–我说什么了?“用力想把李伽德毛手抓下来,更大的冲击却在此际到来:“我–我为什么–为什么没穿衣服”
想到自己光著身子的和李伽德睡了一个晚上,魏采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头大。
胡乱扯过旁边的床单缠在自己腰上,他想站起身来,一阵激烈的头晕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又跌坐在了床上。
推搡著李伽德,他道:“你也快起来,别让邻居看见了,要到单位里去说就惨了–“这里左近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检察院的单身汉,魏采实在怕别人知道李伽德在自己房里过夜这种事情。
李伽德还是傻兮兮的笑著,用力扯下魏采,把手抚上他的额头,笑容却在瞬间凝住了,惊呼出声:“呀,你还没退烧–还是让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要!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毛小病就往医院跑,被人家知道笑也笑死了"也觉得有点无力支援,魏采顺势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你肚子饿了吧,我煮东西给你吃–“李伽德担心的看著有点虚弱的魏采,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他穿好衣服梳洗后开始煮早饭,魏采心中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书中描写的新婚日,两人初亲密之后的甜蜜早晨
胡思乱想点什么–要是李伽德知道自己把他比成自己的新娘,一定连肺也气炸了
等李伽德煮好稀饭端来给魏采的时候,他已经晕晕乎乎的又进入了梦乡,李伽德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当魏采睡到下午一点也没醒过来时,李伽德开始有点著慌了–
“采–采–吃点东西吧,你从早上开始就什么也没吃–“被推醒的魏采一脸迷茫,看到李伽德满脸担心的神情。
“你怎么回事–一直睡到现在–“意识到魏采病得比自己想象中要重,李伽德担心的又摸摸他的额头–是和昨天一样的滚烫
“不行–你吃点东西我还是带你上医院吧!”
拿起手中的调羹,李伽德体贴得喂魏采喝了一口汤。
“挺好喝的–你煮的?“魏采有点有气无力的称赞著。
“怎么会?“李伽德笑了,“是我叫的外卖。”
把眼光投向饭桌,果然那里还有几盆丰盛的小菜,看起来也不像李伽德可以做得出来的样子。
魏采的胃口不好,李伽德再三劝也只吃了半碗多饭,稍稍填饱了肚子,魏采一歪头又想倒向床,却被李伽德扶住了。
“我这就送你上医院吧–“他的声音里满是忧心忡忡。
“要是明天还不行再去吧–“魏采像生病的孩子一样耍著赖,完全不像一个3岁的成熟男子。
“那我陪你睡一会吧–“脱了衣服,李伽德掀开了魏采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的钻了进来。
也没有力气矫情了,魏采对自己承认自己确实喜欢被李伽德抱在怀里睡著的感觉–从他身上飘来的古龙水味与体味混合成了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令自己因为生病而变得脆弱的神经安定起来。
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他感觉那双有力的手揽著自己,那是很久没有过的从心底生出的安全感–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就纵容一下生病的自己吧,等病好了再轰他走
说服著自己,魏采再沉入了昏睡之中。
第七章
“采–采–”
干涩的思绪中,听起来遥远的呼叫声把魏采凌乱的精力集中到了一点上–
挣扎著睁开眼,魏采第一眼接触到的就是李伽德焦急凝视著自己的双眸,而在看到自己清醒的同时,惊喜也爬上了那张充斥著倦意的脸。
“你总算醒了–真要把我吓死了–“李伽德的声音听上去嘶哑不堪,完全听不出那个在法庭上冷静而清朗的男中音的影子。
魏采向四周看了看,一切都是白色的,身上穿得也是难看的条子病号服–好像老土的剧情般,因高热而昏迷的自己清醒后就很莫名其妙的睡在医院里了。
“是你送我到医院来的?“其实不问也知道是谁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李伽德看上去像刚跑过一万米一样疲惫不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嗯–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医生说你是肺炎引起的高烧”
“啊?肺炎"虽然确实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可是淋了个小雨就转成肺炎?魏采不由为自己脆弱的健康感到有点无奈。
“我去叫医生来–“李伽德站起了身,没等魏采回答,那修长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了。
陪了自己一天吗?最后的记忆还是星期五晚上发烧的自己和李伽德一起睡觉可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天的中午了
等他回来再向他道谢吧–因为想起了星期五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魏采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随意打量著四周,病房的摆设很朴素,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家具,在自己旁边的床上还躺著另一个穿著病号服的人。
魏采用力坐起了身,才看到床边的床头柜上摆著吃了一半的泡面盒子。
是那个家伙今天的午饭吗?
一丝异样的情绪掠过了心头–魏采的家人都在外地,像这种在生病的时候有人照料的感觉对他来说是极端陌生的。
好像自己变得珍贵起来了
“医生,这边–“李伽德和穿著白袍的医生出现在了门口。
“病人醒了吗?“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和善,走到了魏采的床边,他从手中的烧杯中抽出温度计。
“量一下体温吧。”
魏采把体温计塞入了口中,医生也开始给他做例行检查,李伽德则杵在一边看著。
“年轻人啊,别自恃身体好,平时也要注意点"大概五十多岁的医生虽然态度和蔼,但却有点稍嫌嗦。
魏采嘴里塞著温度计,也不好开口,只有点头。
老医生又继续絮叨:“你看你旁边这个病人"把手指向睡在他旁边床的年轻男子,他摇了摇头,“才3出头的小伙子,可是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哎,老婆也没讨,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摇了摇头,老医生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
听他这么一说,魏采和李伽德一起诧异的转过了头–那个睡著的男人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原来清俊的轮廓–没想到竟是绝症病人。
“医生,给我们换个病房吧–“魏采还没有反应,李伽德却在一边叫了出来,“采魏采身体也不好,和他睡在一间房不大好吧?不会传染吗?”
““魏采口里有体温计没办法讲话,手却忙去拉他,阻止他讲出更过分的话来。
老医生不悦的皱了皱眉,取出了体温计,看了看上面的刻度,面无表情的对魏采道:“385,还有点热度,我再配点退烧药给你。”
又转向李伽德:“年轻人,有点同情心吧–也是因为没其他空床了没关系,不传染的。”
走向门口,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魏采道:“你也帮忙看著他一下好吗?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按铃。”
“好的。“魏采忙答应著。
老医生离开了,魏采转头对李伽德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讲话?人家也很可怜的。”
“我也是担心你嘛"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自知理亏。
“你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李伽德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有买水果,还有点点心什么的”
可以体会到他关心的心情,魏采也不好意思态度太差,道:“你是不是一直陪著我?还是先回去睡一会吧,别你也搞垮了身体。”
李伽德摇摇头,“我昨天趴在你床边睡过的到晚上我再走吧。”
魏采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
靠著和他聊了一会天(当然主要是李伽德在讲),魏采支援著想下床–
“你去哪?“李伽德忙过来扶他。
魏采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李伽德马上明白了,“啊,是要上厕所?”
忙帮他去拿挂著的盐水瓶,一手扶著他站了起来。
“我自己拿就好。“魏采想接过他手里的瓶,却被李伽德一缩身避开了。
“开什么玩笑,万一打破了划到你怎么办?”
看魏采还是表情怪怪,他又一脸贼\忒兮兮的表情:“哎呀,别害羞嘛!我又不是没见过”
魏采知道再和他绕下去一定更没好事,忙阻止他道:“好啦好啦–要陪我去就快点–”
老实说,被人盯著上厕所的感觉很难受
好不容易熬过难熬的五分钟,魏采靠在李伽德身上慢慢走回病房。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扶著魏采躺回床上,李伽德兴致勃勃的问他。
魏采知道拒绝他的话他一定又要想出别的样,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可是一分钟后魏采就后悔了
李伽德根本不会削苹果–那个可怜的苹果在他的手里已经不知不成形状了
“拜托–你根本不会嘛"要不是吊著盐水没办法,魏采早就抢过来自己削了。
“哎呀能吃就好!“举著那个奇形怪状的苹果,李伽德就要往魏采嘴里塞。
“不要–你自己吃吧–“拗不过他,魏采还是咬了一口那个苹果。
“呵呵"李伽德傻笑著,举起那个苹果在魏采咬过的地方狠狠啃了一口,“接吻哎”
“你这人–“被他滑稽的行径搞得哭笑不得,魏采拼命抗拒著他又要让自己啃第二口的举动。
正扭打间,门口忽然响起了一声:
“请问杨鑫是住这个病房吗?”
两人齐齐转向门口,在看到来人时魏采忙从李伽德怀里挣了出来。
“咦,这不是魏课长吗?“来人也看到魏采,忙打招呼,“你怎么也住院啦?”
魏采也挂上了社交性的笑容,“赵课长?真巧啊。你找一个叫杨鑫的?你自己看名牌吧,我昨天刚住进来,还不清楚呢。”
推推身边的李伽德,他为两人介绍道:“这是伽德所的李主任–”
又转向李伽德:“这位是三区检察院批捕课的赵课长–”
三区检察院是检察三分院的下属单位,虽然和魏采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但因为常在一起开会,魏采和赵凌晨也算是点头之交。
赵科长走了进来,看到旁边那病人的脸,显然是吃了一惊
" 半年多不见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讷讷自语著,他把带来的水果和束搁在床头柜上,又转向魏采:“杨鑫以前是我们院的院长助理,和我挺有交情的–辞了职就没怎么见面没想到啊前一段打电话给他公司才知道怎么会的呢"摇著头,他显得甚是感慨。
魏采一听却大吃一惊,忙转头看向邻床,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到魏采脸上的神情,赵凌晨点了点头:“看来你大概也听说过他的事吧哎,明明好好的小伙子怎么会是哎"又叹了一口气,他的表情显得挺无奈的。
魏采也附和著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仍陷在昏迷中的杨鑫,他道:“真是听说好像他父母也不在身边啊?”
赵凌晨更是一脸无奈:“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出了那种事,面子上下不来,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
“这样啊"魏采的表情也显得很暧昧。杨鑫似乎在昏迷中对这样的话题也有所感觉–他翻了个身,呻吟了几声,几人忙噤了声,害怕吵醒他。
“医生怎么说啊?“看杨鑫似乎又睡著了,赵凌晨才小心翼翼的又开口。
魏采想起了那个老医生的惋惜神色,摇了摇头,神色也显得沉重起来。
赵凌晨看上去也挺难过:“哎生死由命–同事一场,没想到他这么好的人居然要在这样的境况下走"说到最后一句,他眼眶也隐隐红了,魏采和李伽德也觉得心里不好受,低下头去。
“啊–我也该走了。“赵凌晨和他们又聊了一会,看了看表,看杨鑫一时也不会醒的样子,就站起来告辞。
“再见!”
送走了赵凌晨,李伽德又粘了上来,一脸的好奇:“你们刚刚一直说那件事,那件事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魏采摇了摇头,“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旁边机关里有个作为未来院长培养的年轻人,因为因为和男同事的事情,被调去看门,后来辞职的事吗?”
“什么叫和男同事的事啊?”
看李伽德乍听之下一头雾水的样子,魏采有点气:“哎呀,非要我说那三个字干什么–就是Homo–Homo啦–”
“啊?“李伽德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朝那个杨鑫看了又看,“他也是啊?”
魏采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也是”,谁是啊?”
“你呀–真是不坦白–“李伽德笑了,又想去抱魏采,被他一把推开了。
用同情的眼光看了杨鑫一会,魏采终于叹息一声:“他也真倒楣不过也许"似乎心有所感,他停住了话头。
“也是什么"李伽德不放过他,追问著。
“也许这也是他的福气–与其这么痛苦的活下去,还不如”
李伽德看他一脸伤感,无言的搂住了他。半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绝对不会让我喜欢的人受到任何伤害的”
魏采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忸怩的在李伽德怀里挣扎著,他道:“谁知道呢?也许他的男朋友以前也跟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吧”
李伽德用力搂著他不让他挣开,一边低下头寻找著他的唇。两唇相接的那一刹那,魏采听到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的声音在说:“采–相信我好吗?”
魏采的回答在他随即合下来的唇间化作了一句呢呐,无力的攀住他的双臂,魏采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出口的究竟是拒绝还是应允了
送走了李伽德,魏采刚想回床上,却被一个微弱的声音叫住了:“先生先生”
“怎么了?”
发现说话的是临床的杨鑫,魏采忙走了过去,俯下身,他柔声问道:“你醒啦?要什么跟我说好了?我跟老赵就是赵凌晨也算熟人”
杨鑫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听得出感激的成分:“帮我按铃叫一下看护好吗?我实在没有力气”
“当然。“魏采帮他按了铃,看著看护来服侍他解好手,又擦了身,不觉心下恻然–也许健康的时候,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是病弱的时候家人就会显得那么重要
想到要是没有李伽德,自己大概还昏在家里没人知道,魏采就不免觉得有些庆幸之感。
生病的时候人特别的脆弱
摇了摇头,魏采决定看会书就睡觉吧。
躺下没多久,他就被一阵阵沉重的呻吟声惊醒。看了看旁边的杨鑫–他一脸痛苦之色,脸色苍白的怕人
魏采慌忙起来按铃,不一会急救医生来了,又是输氧又是打针的折腾了一会–那个老医生临走的时候拍拍魏采,对他道:“他也就是这么两天的事了–你帮下忙,留个心”
“啊–“魏采点了点头,他是专办刑事重案的检察官,被他起诉而判死刑的罪犯也不在少数,自然不怕这种面对死亡的事。
看他好像真心关心病友的样子,老医生好像挺高兴,他拍了拍魏采的肩,和其他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
就这几天了吗?
魏采还是忍不住把同情的眼光投给了这个在流言中无容身的主角–
他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惦念著临床的杨鑫,又为自己和李伽德的事情烦心,魏采在床上辗转难眠–
杨鑫似乎在做著什么痛苦的梦,一直不断的翻身,呼吸沉重而紊乱。
“乔乔"他讲著梦话,声音戚切而痛苦。
乔?是他的那个男友吧
无声地为他叹息著,魏采也觉得心酸酸的。
“乔乔"他不断呼唤著,声音时高时低,可是反复只有一个字。
魏采实在熬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看杨鑫一头冷汗,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取过手巾按去他额头上的汗,魏采轻轻拍抚著他:“我在这里在这里”
杨鑫似乎对他的声音有了反应,不再胡乱翻著身了,握著魏采伸过去的手,两行清泪忽然从他那紧闭的双眼中滑落了下来
忘不了那个人吗
轻轻握紧手中纤瘦的手,魏采在心底无声的叹息著。
所谓真爱的心情,最可怜的地方就是不会随著对方怎样对你而变化–所以如果爱上对你好的人也就罢了,要是一旦被所爱的人恶待,那往往只有注定了伤心的命运\了
能遇到可以两情相悦、厮守终老的人究竟有多难啊
在心底叹息著,魏采看杨鑫终于睡安稳了,才蹑手蹑脚的爬回自己的床去。
接下来的日子,魏采是在少有的被照顾的情绪中度过的–李伽德一下班就会赶到医院,又是帮他擦身又是喂他吃饭的,搞的好像魏采病得有多重似的,魏采只好告诉别人他们是表兄弟以免引来猜测的目光。
虽然有点不愿承认,魏采还是感觉到自己心底渐渐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扩散著–在呼叫呐喊著让自己珍惜这样的相遇–而每接触到杨鑫在极少的清醒中投过的那种羡慕掺杂著绝望的眼神,这种感觉就分外的浓重了起来
错过爱情的人,大概比从没体会过这种感情的人更要痛苦的多吧。
杨鑫晚上的梦呓仍在继续著,所有的内容仍然只有那一个残缺不全的名字–魏采虽然每晚都会握著他的手安慰他,却从没向任何人提过这件事。
那之后,赵凌晨又来过一,杨鑫这总算有点清醒,但听赵凌晨说了一会话他又支援不住的昏睡过去。
老赵临走的时候偷偷把魏采拉到外面:“魏课长,要是杨鑫有什么你通知我一声”
为这样伤感的话题沉默了一会,他又续道:“我也不方便多来,你知道”
魏采知人言的可怕,但和杨鑫这一段同住下来,他对这命运\悲惨的青年也多了一份关心,悄悄的对赵凌晨道:“你知不知道杨鑫的那个同事现在在哪”
听魏采提到这事,赵凌晨就一皱眉:“别提这个人了–人家娶了公安局长的女儿,现在不知道多风光呢位置坐的牢牢的”
“这样啊"魏采也为之黯然,半晌才道:“哎,反正你有机会的话,让他来看看杨鑫吧”
“嘿–“老赵的眼睛也红了,道:“你知道什么乔文浩他现在坐的就是杨鑫以前的位子”
魏采无话可说,两人相对无言地沉默了一会
“哎,李主任也来了–我也该走了"胡乱擦了擦眼睛,老赵指了指正向这边走过来的李伽德,向魏采告辞。
李伽德走过来,看魏采站在走廊里,忙担心的揽住他:“哎呀–也不怕著凉”
飞快的脱下外套,他也不怕侧目的披在魏采身上。
魏采无言的扯住那件外套,任凭李伽德把自己向病房内扯去。
比较是很残酷的事–
但
真得很高兴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第八章
这天起来,天气很好。
魏采望t望窗外–天蓝而无云,一切美的恰似少女眼中的生活。
也许是好天气的缘故,杨鑫看起来也比前两天要精神的多。
他靠在床上,看见从盥洗室回来的魏采,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魏采,你有没有电话?可以借我用一下吗?“他的声音轻轻的,脸上却有少见的红晕。
“当然。“魏采忙拉开旁边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了手提给他。
其实他自己的电话扔在家里了,这个还是李伽德硬塞给他的。
“谢谢。“杨鑫接过电话,轻声道谢著。
魏采看他拨了号,将电话搁到耳边,却隔了很久没有讲话,不由有些奇怪–
“怎么?接不通吗?“他关心的问著。
杨鑫摇了摇头,按掉了电话,又重新拨号。
握著电话,他还是一样沉默著,只有眼睛里隐隐露出复杂的神色来。
隔了有三、四分钟,他终于轻叹一声,挂掉了电话,默默的递还给魏采。
魏采收好电话,看他还呆呆的坐著,终于耐不住的关心:“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情?”
“要紧的事?“杨鑫转过头来,用几乎是茫然无焦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道:“没有没什么要紧的事”
魏采给了他一个笑容:“要有什么事别客气,尽管开口。”
“嗯–“杨鑫轻轻应了声,又对他笑了笑。
魏采见他不欲多言,也不好过于关心,忙半掩饰的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法律汇编,装作专心的看起来。
眼角余光间看到杨鑫似乎很百无聊赖的斜倚在床头,眼睛看著天板,手胡乱攒著被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觉心下微微恻然–自己和他同房也有一个星期了,除了老赵来过两,并没见有其他什么人来探望他–不过也幸好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就是了。
发现魏采在看自己,杨鑫转过了头,忽然开口:“魏采,我问你件事–说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魏采点了点头:“你问吧。”
心里却已经隐隐知道他要问些什么了,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果然,杨鑫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魏采,你和李律师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一对"他的声音本来就轻,说到最后两个字更是陡然低了下去,几乎听不出在问什么。
魏采却听懂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笑著摇了摇头:“怎么会?李伽德是我表弟,我们家在外地,只有他一个亲戚在上海,当然只好让他来照顾我了。”
声音开朗的让他自己都几乎怀疑这是真话了。
“这样啊"杨鑫似乎颇为失望,“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看他低著头低低道歉,魏采也觉得心里不太好受,几乎忍不住要把真相告诉他了,可是理智还是阻止了他的这种冲动–杨鑫自己就是事实曝光的最好的前科之鉴。
杨鑫又无言的坐了一会,终于有点吃不消了–红润的脸色也微微发白。
“我先睡一会吃午饭的时候麻烦你叫我一下好吗?“他微微歉意的对魏采道,努力的想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
心怀歉疚的魏采忙点头:“没问题,你尽管睡好了,吃午饭的时候我叫你。”
看杨鑫躺了下去,他也埋头读起手上的专业书籍来。
“33号床,吃药了。”
护士小姐清脆的声音把魏采从书里的世界拉了回来,接过了她手里的药,魏采看她捧著药盆走向杨鑫。
“32号床,吃药–“她叫了一声,杨鑫却没有反应,魏采有点紧张的看著他们–
护士轻轻伸出手推了推看上去脸色苍白的杨鑫:“杨鑫杨鑫”
杨鑫仍是一动不动的躺著,护士翻了翻他的眼皮,一脸凝重的快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主治大夫带著助手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医生走到杨鑫床前,熟练的检查著,一边指挥助手接上各式医学仪器。
“准备强心针剂–“仪器上的警示灯抖的亮了起来,看在魏采眼里是一片凄厉的艳红。
“医生"他犹豫的开口,把询问的眼光投向杨鑫那死一般苍白的脸。
医生冷冷的看他一眼,“没什么事的–你能不能麻烦先离开一会?”
“噢–“魏采忙答应著,一边走到阳台上去。
隔著玻璃窗看他们开始把各式管子插入杨鑫的身体–也许看过了太多生死,医生们个个面无表情,仿佛面对的是一具无生命的肉体。
魏采无声的叹息著–
猛然,手机铃声在只有仪器运\行和医生低声指示的寂静空间里震天价的响了起来。
魏采有点尴尬的走进病房,从抽屉里拿了兀自响个不停的手机,在医生们指责的目光中快步走到露台,按了接通键:“你好,哪位?”
那边是个陌生的男声,年轻而微带恼怒:“前面是你打我手机吗?为什么不讲话?”
“啊–?“魏采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好胡乱应著。
“我前面在开会,还特地跑出来接的电话,结果居然是无声电话–你谁啊?到底有什么事?“那边的男音显然对他的应答不太满意,声线也微微高了起来。
“请请问您哪位?“魏采有点懵然不懂,愣了片刻终于轻声问道。
“侬有毛病啊?名字也不知道瞎打什么电话–我是乔文浩。”
魏采猛然醒悟,视线的投向僵硬的躺在病床上的杨鑫–他那两个无声电话竟是拨给乔文浩的
是要听听他的声音吗?
他早上精神的骤然好转大概就是所谓的回光反照吧–
而乔文浩的手机大概有开通来电显示功能,一开完会就来追查是谁打的无头电话。
魏采忙冷静的应对道:“噢对不起,原来是乔先生对,我前面是打过电话”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医生们正忙碌的把各色不知是什么的药品注入那个没有反应的躯体,而仪器上的红灯却依旧闪烁著,抖动的心律线也渐渐趋于平缓
“那前面为什么不讲话啊?还有,你到底谁啊?“听魏采似乎挺有礼貌,乔文浩的怒气也微平。
“哦–我是杨鑫的朋友前面电话有点不太好,可能你听不到我讲话–抱歉”
一听到杨鑫的名字,乔文浩显然吃了一惊,长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虚弱:“是杨鑫的朋友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你明天有空吗?能不能请你”
魏采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下了–连接著杨鑫的仪器猛然尖叫起来,凄厉的声音把魏采的目光引向萤幕上变成一根冷冷的绿色直线的心律线,眼看著医生们乱成一团
乔文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仓皇而凌乱:“啊–抱歉我最近很忙–明天还要陪老婆去做产前检查实在没空抱歉”
“做产前检查啊"魏采有点奇怪自己的声音居然还能这么冷静,“那就没办法了”
两人无言的沉默了一会,乔文浩似乎犹豫再三,终于轻轻问:“杨鑫杨鑫他还好吗?”
魏采无声的扶著玻璃窗,静静看著主治医生摇了摇头,停下了忙碌的手–护士迅速的撤下杨鑫身上的各色管子,把白色的床单盖过了那张苍白而年轻的脸
“很好–他很好。其实–“魏采故意停了停,语气抖得暧昧起来,听到电话那侧紧张的呼吸声,“其实我是他的新认识的朋友你明白?”
听到乔文浩干笑了一声,他又续道:“我是硬问他要的你的电话号码–我其实是想请你以后别再见他了"他故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象个嫉妒的丈夫。
“当然–“乔文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而无情感,“那当然–“他似乎是茫然的在靠本能应著,魏采对著电话冷冷笑了笑,按下了挂断键。
幼稚–他骂自己。
收起电话,他从阳台上走入了病房–杨鑫的床已被理干净了,翻起的被褥和空空的床头柜看来就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样–所谓生命的流逝,对当事人来说就是一切的休止,而对于不相干的局外人来说,则不过是疑幻疑梦的一段经历而已
杨鑫死了–魏采说不出自己有什么感觉。
他和杨鑫所有事实上的关系不过是同住过一个病房七天的病友而已,彼此没什么了解–但魏采又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联系不止如此而已,也许就是因为这莫名的联系,让魏采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整个这一天变得虚幻起来。
到下午李伽德来的时候,就看到魏采坐在病床上,手里抓著一本书,眼睛却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
“怎么?想什么想出神了?“李伽德笑著走过来,放下手上的水果,关切的问著。
魏采搁下了手中的书,随意望了他一眼,道:“哪有只是没什么可干的罢了。”
这时李伽德才发现杨鑫的床空了,他"哎呀"了一声,把询问的视线投向了魏采。
魏采无言的点了点头,李伽德露出了同情的神色,随即却做了一个令魏采无法理解的动作–凑前一步抱住了他。
“可怜的采"他讷讷自语著,手轻轻摩娑著魏采黑的发亮的头发。
魏采整个脸被埋在他的胸前,很不自在的左右挣扎著,“什么呀死的又不是我”
“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如果想哭就哭好了。”
“神经病!鬼才想哭呢。“魏采没好气的笑,一边用手推他,“快点放开啦,别让人看见。”
“谁要看谁看好了–我就是喜欢男人,怎么样?我才不像那个什么乔文浩呢,缩头乌龟!“李伽德的口气冷硬而急促,“我才不怕人知道–被人看到有什么了不起的嗤!”
他的话语里里有浓浓的不屑,魏采知道那是针对乔文浩的。想起杨鑫最后的痴心举动,他也多少有点伤感,一时倒忘了挣扎,只是默默靠在李伽德温暖坚实的怀中,任凭他柔柔抚摸著他的肩颈。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拥了一会,李伽德放开了魏采,两人对视一笑,仿佛彼此的心借由这拥抱更贴近了一步。
“我给你去买饭吧,我和你一起吃。“李伽德的声音此刻听来分外温柔,魏采也是难得的柔顺,轻轻点了点头。
不一会,李伽德买了东西来,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两人相对吃了起来。
“他–“李伽德指了指杨鑫的床,“那时候是一个人吗?”
“嗯。“魏采点了点头,埋头扒著饭。
“他老爹老娘也真够狠的,儿子快死了也不来看一眼–“李伽德似乎有点感慨,“那他有说什么吗?”
魏采用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开口:“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打了两个电话给那个姓乔的不过没出声就是了"他又夹起饭盒里一块排骨,用力嚼了几下一囫囵吞了下去,又续道:“那姓乔的下午还打电话来问呢,我跟他说我是杨鑫的新男朋友,叫他别再见杨鑫了"想到乔文浩那悻悻的口气,魏采有点得意。
李伽德也笑了:“你这家伙–“看著魏采狼吞虎咽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奇怪:“采,你干吗吃这么快,我又不会和你抢。”
魏采扯著嘴角笑了笑:“我只是忽然觉得能这样好好活著吃顿饭也真不怎么容易–还是在能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不要再假别扭了。”
聪明的李伽德马上察觉到了魏采的弦外之音,拼命按奈住心底浮起的暗喜,他装作不在意的开口:“采,我看我今天就不回去了,这房里刚死了人,留你一个人不大好”
魏采看了他一眼:“医生才不会同意呢–我又不是重症病人。”
“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李伽德笑了,看出魏采并没有反对他留宿的意思,心下暗暗欢喜。
“是吗?“魏采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你知道吗?我本来想让那个乔文浩来看看杨鑫的,你知道他用什么理由来推托吗?”
“什么理由?“李伽德有点搞不懂魏采问这个的用意。
“说要陪他老婆做产前检查嘿,老婆怀孕了啊还好杨鑫没听到–我说李伽德,你不是家里的独子吗?不准备传宗接代啊?”
李伽德被他问得一愣,差点没笑出声来–魏采真不愧是检察官出身,谙拐弯抹角探知主题的重要性–说了半天原来竟是在问自己会不会和女人结婚这样的关键问题。
“采–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你明知道我没办法和女人上床的"他轻轻推了推魏采,语气不自觉得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魏采抬起头,盯著他的双眸看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你今天你就留下来好了。“饶是魏采一把年纪老皮老肉的,说到这么露骨的暗示时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李伽德只觉得整个心要兴奋的跳出来了,声音也忍不住高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和医生去说–”
看李伽德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魏采忍不住双手捂住烧的发烫的双颊,感觉到自己的心也紧张的跳了起来–虽然杨鑫的骤死让他下定决心不再违逆自己心底真正的感情,可是对于将发生的事却让他紧张的要死。
对于男男情事他所知的只是从后面进入而已,以前做监所的时候他也见过被鸡奸的惨兮兮的男犯人,这经历未免让他从心底觉得有点怯怯的。
也不知李伽德使了什么手段,不但顺利说服了值班医生让他留宿,竟然还在快到9点的时候派了护士特地为他在病房里加了一张临时床。
两人晚饭后就一直在下棋打发时间,等护士搭好床离开后,两人收拾了棋具,默默无语的相对了会,魏采拼命找著话题想冲淡整个紧张的气氛:“你是怎么说服医生的?“他强扯著笑容,努力用轻松的语气问著李伽德。
“也没什么啦"李伽德可以体会魏采紧张的心情,也努力想用谈话减低他的抗拒心态–做了个捻钞票的手势,他笑道:“只是这个然后答应帮他免费做个见证而已”
“那你不是亏大了吗"魏采摇著头,“其实其实根本不用急的"他已经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前面的冲动了。
李伽德感受到了他的这种心情,轻轻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我就是怕你以后会后悔"他把手轻轻按上魏采的手背。
魏采紧张的一抽手,却被李伽德用力拽住抽不出来,他慌乱的一边挣扎一边低声说道:“不会的哎,我看还是等我出院再说吧”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李伽德一边坚决的拒绝,一边在心底暗道:好不容易魏采松了口,不借机生米煮成熟饭还等他改变主意不成?
心下既有这种想法,他在举止上也不再客气了–按住了魏采的双肩向后一推,他的上半身就用力压上了魏采,唇也迅速的堵上了魏采还想说什么的唇。
“嗯嗯"魏采左右躲闪著他欲登堂入室的舌,却又感觉他的双手伸向自己的腰间,试图撩起自己的睡衣–魏采忙去扯他的手,意识一分散,就被他借机顶开了唇
仿佛要从他口中攫取最甜美的蜜汁般,李伽德刻意的舔弄著他的舌腔四壁,又灵活的探入魏采的舌根,技巧的刺激著唾液腺强迫魏采将更多汁液与他交换。
从来没有被谁以这种激情的方式吻过的魏采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的任他在自己口中翻腾,散乱的意识也不足以使他有足够的力气反抗李伽德借著热吻之机探上自己胸口的手指–那修长的手指撩拨著自己最敏感的突起–轻柔而不失粗暴的爱抚充分展示了李伽德在这场肉搏战中的主导地位。
“别别再摸了–快快点做完就好"魏采几乎是恐惧的面对这场已经让他后悔的无以复加的性爱,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应承的话只怕他早就大声喊停,推开李伽德并饱以一顿老拳了。
“嘘–你也不想让别人听到吧"李伽德色色的笑著,使力拧了一下魏采敏感的侧腹,换来他的一声闷叫–关了灯的病房里黑沉沉的,彼此急促的呼吸就是可以听见的最大的声音了–如果魏采声音稍大的话绝对是会被其他病房的人察觉的。
魏采只好紧咬著唇,握紧双拳,抵抗著李伽德湿热的唇在自己身体上所制造的颠峰般的快感–胸口又闷又热,久违的做爱时那种奇异的燥热感使魏采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恍惚间感觉那唇一路下滑著来到自己的腰际
察觉到自己双腿竟不争气的发著抖,魏采只好借支起膝盖来掩饰那虚软的关节–李伽德显然察觉到他的这个小动作,本来只是侧著身俯在魏采胸前的他也乘隙挪动了位置,将自己整个身体埋入了魏采微分的双腿之间。
大腿内侧摩擦著李伽德肌肉强健的身体对此际的魏采几乎是个让他疯狂的境况,他试图收拢腿,而结果只是让他和李伽德贴得更紧而已。
无力的分著双腿,被李伽德以双手和唇舌爱抚著的魏采已经觉得自己快丢人死了–双手紧压住自己的双眼,他努力压低嗓子,颤抖著说:“拜托!快点做掉–不要再搞什么前戏了好不好”
李伽德被他的求饶逗的笑了起来,他轻轻的凑到魏采耳边,道:“这可是你说的哦–”
身体上的重量稍减,魏采的耳边传来布料磨擦的声音,红潮再涌上了他的面颊,甚至晕染了他的脖颈–固执得紧闭著双眼,可是不争气的想象力却让魏采眼前晃动著李伽德带著得意的笑容宽衣解带的样子。
感觉他再附上自己的身体,被卷起的睡衣下的身体接触到李伽德同样裸露的皮肤,魏采从心底开始动摇
“是不是冷"李伽德关心的语调在此刻的魏采听来分外的讽刺–他明明知道不会冷的
恐惧沿著快感往毛孔外流动,奇异的官能刺激间魏采猛然觉得有一股震颤沿著脊柱直传到脑际,他也没搞清直觉试图在向他传达什么危险的讯息时已觉得下半身一凉,橡筋头的睡裤毫无抵抗余地的被褪了下来,胡乱的抛在了地上–彼此敏感地区的赤裸相接让魏采毫无保留的打了个货真价实的冷战–下意识的想收紧膝盖,李伽德却嬉笑著抓住了他
“好可爱"他戏谑的笑著,轻轻的俯下身舔著魏采,又不忘用眼角余光传递著挑逗的资讯,看魏采羞恼的张红了脸,他还是不改嬉皮笑脸:“哎呀,别害羞嘛–其实我们见面第一天我就见过了”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魏采差点没炸了:“你–你倒好老实告诉我你那时是怎么看我的我的"他脸更红了,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是什么来。
“这个吗?“李伽德轻轻的含住了魏采,含混不清的问著。
魏采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性器在李伽德口中就像是他最珍爱的糖果,被反复的用力含弄著–久已禁欲的魏采根本经不起他的反复舔噬与挑弄,无法抵抗的欲望席卷了整个理智
这只是生理反应–他慰藉著难堪的自己。
“你要是敢说什么淫词秽语我绝对会宰了你"魏采从喉咙挤逼出一句不适合眼下情境的恶狠狠的话语,明明身体已经缴械投降,嘴巴却不肯示弱半分。
“嗯"李伽德显然也没空说什么足以挑起魏采怒气的调戏的语句,他灵活的翻弄著舌头,显现出令魏采火大的熟练。
“你到底和几个男人做过这种事"快感像渗入裂缝的流水一样,开始只是细细流水般的一条,而随著裂隙的增大却如奔潮般席卷,魏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整个头埋在魏采股间的李伽德没有抬头,只是竖起了一个手指,顺便还指了指魏采–表示只对魏采做过
怒气卷著快感一起升腾,魏采的身体猛地无法自我控制,欲望在那一瞬间喷薄而出,随之释放的还有他的怒意–一脚蹬在了李伽德身上,魏采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危险:“敢骗我–上还看到你带个男孩子的”
被狠狠踹了一脚的李伽德却没有生气,微笑著拭去嘴角溢出的爱液,装作没看到魏采被他的动作吓得骇异的表情,道:“那都是他们帮我做的”
手轻轻探到魏采紧贴被褥的臀部,试著想分开他的臀瓣。
魏采使坏地不肯抬起身体:“他们–他们是多少人?”
“拜托"李伽德被先前的接触挑逗的满心热火,一边和魏采角著力:“这个问题以后再谈,请把尊臀抬一抬好不好”
“呸什么尊"魏采被李伽德露骨的言词激得气得打抖,放松了警戒的身体被李伽德乘隙而入–
魏采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侵入的怪异感觉吓得浑身一抽–
“别怕!我会很小心的"李伽德试图安抚他,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探入了那紧紧密闭的小蕾。
魏采倏的睁大眼睛,“天”
他的身体猛烈的打著颤,李伽德显然极有经验的手指按压著他入口数厘米的地方,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激烈欲望让他不自禁的忘了先前的话题:“你”
李伽德笑了,手指继续技巧的按压著他,在瞬间前还满足的酥软的器官又渐渐有了反应
“有感觉吧?“他试著加多一根手指–
“好痛"魏采试图阻止他活动的手臂,那抽动的姿势令他极度得不习惯。
好像女人–被一样
“抱歉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什么–魏采恍恍惚惚的意志里思考不清李伽德指的是什么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那试图侵入的东西只有自己的体液充做润滑,然后彼此间只有赤裸裸的接触–如此一无屏障
“不要了好不好?“魏采虚软的抓住李伽德的手,疼痛的泪水充满了那双从不甘示弱的眼睛。
李伽德也有点心疼–可是急于寻找出口的欲望却让他试图多试几–魏采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紧,他在最初的插入后几乎难以推进甚至是几公分的距离,“再一下就好”
使力的往前顶著,而下一刻魏采痛呼出声–李伽德几乎同时感受到炽热的液体流至两人相接的地方
别误会–那不是激情的汁液–只是痛楚的回应而已
低下头–触眼一片殷红
“该死"李伽德讷讷诅咒著。
痛的死去活来的魏采的凶悍早不知跑到那个角落去了,只知道紧攀著李伽德的身体语不成声的讨著饶:“拜托不要了不要了”
李伽德迷乱的抱著他难得柔顺的身体,一向冷静的理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顾不上自己根本没有得到舒解的欲望,他只好温柔的拍抚那个痛得痉挛的身体:“对不起对不起”
硬生生把半硬不软的东西抽出来在李伽德来说是新鲜却不愿再有的经验–以前和人上床时确乎偶尔也会有流血事件,却从没有因为心疼对手而停止过–李伽德再一刻感受到魏采在自己心中的不同地位。
无力的交缠在一起的两人–魏采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李伽德则源于苦恼的欲求不满–魏采只是低著头,固执的不肯看李伽德
“好了好了下别再耍赖就是了"李伽德轻轻揽他入怀,拍著他的后背安抚著他。
“嗯"含著丢脸的眼泪,魏采早就失落了那个3岁男人的影子,偎在李伽德怀中模糊的点了点头
第九章
从出院以来已经过了有三星期–
刚认识李伽德的时候还是春天,而现在都已经穿夏季制服了。
魏采坐在会议室里正对窗口的位置–外面清丽的阳光映著郁郁的绿树吸引了他的目光–夏日午后美丽的景色使长冗长的讲话在耳际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恍惚沉入了自己的思绪–
在那失败的性爱之后,魏采和李伽德两人在约会时又尝试过几那方面的接触,结果却都因为魏采的临阵退缩而皆以失败告终。
两个男人的恋爱真是不容易啊
魏采在心里慨叹了一声–他也确实感到有点对不住李伽德,可是只要一想到那被强行插入一半结果痛了整整一星期的经历他的心里就著实有点毛毛的。
不知道明天星期五见面–李伽德会不会又要
哎真的好烦人啊!
“小魏,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呢?“长终于结束了号称抛砖引玉但实际上比造房子还长的讲话,把话头引给了魏采。
“啊–我觉得现在起诉可能证据方面有点"魏采定了定神,把准备好的一套话说了一遍,果然赢得了长嘉许的眼神–当然,也包括其他的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光。
魏采对自己耸了耸肩,继续做出一副虚心聆听的样子听著其他人的发言。
终于结束了机关最恼人的副产品–讨论会,魏采抱著资料从会议室往经重科走。
“魏采–”
后面传来的呼叫声让魏采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正快步向他走来的是刑事课的副课长陶捷。
陶捷比他大一岁,也没成家而住检察院的宿舍,和魏采算是邻居,以前大家也常在一起打牌什么的,在检察院里和他交情算是比较好的。
“魏采,这两个星期五晚上你怎么都不在?“陶捷赶了上来,和他并排走著。
“啊"魏采一愣,随即答道:“我正好都有点事出去了。怎么?来找过我吗?”
含糊的回答著–魏采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和"男朋友"出去了吧。
“是小王他们吵著要打牌–找你你又不在,老是三缺一"听得出,陶捷自己也对没娱乐成挺遗憾的。
“那可真对不起了–“魏采也笑–以前周末晚上闲著没事做,倒是常打打牌消遣消遣的–自认识李伽德以来倒还真没再玩了。
“今晚有空吗?我找小王他们过来"陶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魏采笑了,这陶捷还真是瘾上来了。
“好吧–你吃完饭来叫我好啦!“魏采自己也觉得有点手痒–有一段时间没玩了。
上班的日子一天是很好混的。
下了班,魏采随便弄点东西吃了饭,看看钟就已经6点半了。
先洗个澡吧–看陶捷还没过来的意思,魏采就拿起睡衣裤进了浴室。
刚洗完正擦身呢,就听那边敲门声响起来了–
真是!也不挑时间。
魏采无奈的笑了笑,抓了条裤衩穿起来,走到门边去开门:
“我说你啊–前面等你不来,我洗了一半你倒来了”
陶捷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一把拖住了魏采:“走走走–桌子都摆好了,就等你了。”
“等等,我套件衣服再去–”
“哎呦–这么热的天,大家都是男人,害羞个屁啊快走啦"陶捷不由分说的拖了他就走,还顺手帮他一把带上了门。
“搞什么–我没拿钥匙"魏采跺脚。
“呆会再问管理员拿好了!“陶捷拖著他往自己那屋走,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这么急干吗"魏采被他的猴急搞得啼笑皆非,只好光著膀子被他拖著走。
到了陶捷那屋,就见房间当中摆了张方桌,小王和秘书课的刘秘书已经在严阵以待了–令魏采欣慰的是,小王也没穿上衣,而刘秘书也就一件背心而已。
见魏采进来,小王笑著替他拉凳子:“来啦咱这牌局凑起来真不容易快坐!”
魏采坐下来,“怎么?这两星期都没玩啊?“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牌,利落的洗起来。
“你也不知道跑哪边去了,老三缺一啊–“小王一向牌瘾最重,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所以才让陶捷星期四来抓你。”
“老实说–是不是有女朋友啦"陶捷也坐了下来,嬉皮笑脸的凑著趣。
“怎么会"魏采脸红了–每别人说到这话题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来来来–开局开局!“小王才不高兴在这话题上打转,岔开话题,“刷刷刷"欠著牌。
魏采松了口气,也跟著抓起牌来。
“大鬼收底–“小王得意的一亮牌–
“哎呀–怎么回事,又是马桶!“陶捷沮丧的扔了牌。他们打的是比较复杂的四人12–算起来比较费脑筋是他们选择这个娱乐的主要原因所在。
“别急别急–下一局"魏采安慰他–他和小王搭档,手风顺的很,已领先陶捷他们一大截了。
小王正得意洋洋的洗著牌呢,敲门声响了起来–
“真是–“陶捷起了身,“找谁?”
“请问魏采在吗?”
彬彬有礼的熟悉嗓音,魏采倏地转了头–“天你怎么来了?“他诧异的站起了身。
李伽德还是穿得那么正式–大热的天还是长袖衬衣配领带,看在一屋子衣冠不整的男人眼里真有说不出的别扭。
“我刚好到这附近办点事看门大爷告诉我你在这边”
他好像也有点受不了一屋子穿的奇少的男人,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魏采你有客人啊"小王一脸的失望看著魏采,似乎巴不得李伽德马上就地消失。
陶捷识趣的站起身:“我去问问小杨有空没?“他向各人点了点头出了屋。
“那我先回去了"魏采有点不知所措的给了一脸"幽怨"的小王一个歉意的笑,走向门口。
“走吧–我还得去问大爷要钥匙"他有点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骤然出现的李伽德,尴尬的低声对他说著。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只有声控灯昏暗灯光的走廊上,李伽德看著魏采背上随著他的走动生动起伏的肌肉,也觉得有点恍惚起来。
“今天不星期四吗?怎么来了?“魏采从一开始骤见李伽德的冲击中清醒过来,在前面轻轻问著。
“不知道–忽然好想见你噢"李伽德的声音也轻轻的。
魏采的背部轻颤了一下,顿住了脚步,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拿了钥匙就过来"他逃也似得快走几步,跑向看门大爷的小屋。
一会儿,他拿了一把钥匙过来:“还好–不然得吃闭门羹了"他有点庆幸的说著,随即哑然的发现李伽德正死盯著他
“要死了你看哪儿呢"魏采偷偷踹了他一脚,脸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全红了。
“怎么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李伽德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一堆人都穿得这么少"他低声嘀咕著,发泄著从看到魏采光著上身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就开始积聚的不满。
“你以为人人像你啊?“这换了拳头,魏采狠狠擂在李伽德的肩膀上:“这么热的天还捂著长袖”
“下不许不穿衣服就跑出来–“李伽德故意撒著娇,又狠狠扯下领带,把衬衣脱了下来往魏采身上一捂:“除了和我一起”
“去你的–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干嘛呢"魏采一把把衬衣扯下来,往李伽德怀里一揣–要真那样给同事们见了,不起疑心才怪呢。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就到了魏采位于三楼里手的房门前。
魏采低著头把钥匙插入锁孔,一双坚实的手臂却猛然在后面伸了上来–一把把他抱了个满怀。
“别这样–还在外面呢"魏采压低声音,伸手去扯他的手。
李伽德没有回答–却用力把他转了个身压到一侧的墙壁上
还没等魏采抗议,一朵炽热的唇瓣就劈头盖脸的压了上来,以千钧之势掳住了他的唇
走廊里的灯却在此际灭了–黑暗中彼此的喘息传入耳中
魏采一开始拼命推搡的手也渐渐软了下来,变成耷拉在李伽德肩上。
“好喜欢你"李伽德如叹息的声音在魏采耳畔响起,“真想一口吃了你”
一股轻轻的热流滚过魏采的心头,他也附耳到李伽德耳侧,声音低而沈,有说不出的撩拨之意:“我们进去”
一丝笑意浮上李伽德的脸颊,终于忍不住在嘴角扯出两条线–两人几乎是紧搂在一起开了门
一脚踢上了门,两人纠缠著倒向房中那张惹眼的床。
彼此没有多说什么话–甚至没有人有时间开灯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具纠缠的躯体上–魏采很快被扯去了唯一的束缚,而李伽德的背心长裤也被抛在了床下。
“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为这个来找我的"被压在李伽德身下,魏采还是挣扎著扭开头,收拾起声音问他。
“怎么会–我真的是有事经过,顺便来看看你"李伽德不甘示弱,一把扳回了他试图避开自己的头,用力咬在他线条优美的下颚上,一路下滑到他的颈项
“别落下印子还穿著夏季制服呢"魏采拼命收拾著溃不成军的理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提醒著他。
李伽德若有所憾的放过了他的头颈,把目标转移向他的胸口
“啊"被李伽德用力的咬住胸前,魏采难以抑制的发出了亢奋的呻吟。
“你今天状态好像不错"李伽德打著趣,一面将手探向他的腰际之下
“不要"感觉那恼人的手指又在试图触碰自己的入口,魏采紧张的一下缩起了身体。
李伽德探手摸索著被自己抛到一边的长裤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罐子放在床头柜上。
“还说是路过"借著月光看到那罐子上露骨的图片,魏采忍不住伸手狠狠拧他的手臂。
“哎哟"李伽德吃痛,惊呼出声:“好了好了–我亲亲爱爱的小采采我招啦”
“是在家里想到你美妙的身体熬不住啦没想到你居然还穿得这么少来迎接我"李伽德兴奋的摸索著魏采的身体,一边招供著今天的原始目的。
“你这头色猪看我不教训你"魏采一用力,翻到了李伽德身上,做势要揍他
李伽德一把拽住了他的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又翻身把魏采压在身下
两人在床上胡乱翻滚著–激情间根本分不清谁上谁下,伊始胡底–让魏采惧怕到终日惴惴不安的恐怖关口竟飞升成无上的快感
好像骤生双翼,自在飞翔–
李伽德的激情在自己体内释放的一瞬间,魏采的脑海中竟掠过半天前自己决想不到的句子。
一的拥抱直到筋疲力尽
在行将入睡的瞬间,魏采轻笑著问李伽德:“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地方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李伽德笑著抓起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际之下
“滚开–“魏采用力挣开手,又笑道:“其实是”
“什么”
“你的雄蕊啦"魏采胡乱打趣著,紧紧咬住了他
“你这坏蛋–难道还想”
轻笑声充斥著整个房间–月色绮丽如梦。
今夜正长
ˇˇˇˇˇ
所谓激情–
是要付出代价的。
庄严肃穆的法庭中,除了法官沉着的声音就只有冷气机嗡嗡的响声了,魏采一脸懊恼的坐在公诉人席上,感觉身体内侧的隐隐疼痛,他刻的感受到了在小说里被用滥的这句话的意思。
好疼他忍不住又扭曲了表情–察觉到对面席上的李伽德投过来的关切眼光,他真想把目光化作一把飞刀抛过去。
这该死的混蛋–居然拣在开庭的前一晚跑到自己的房间来,而且居然还是一个由他担任辩护人的庭–让自己在整个庭审中根本不知道是看他好还是避开他的目光好
甚至连听他的声音也是一种折磨–
李伽德开始发表冗长的辩护词了–原本动人的男中音听在魏采耳中却老让他回想起昨晚他在床上那些淫糜的话语。
“咳咳–“魏采忍不住咳嗽起来–感觉到李伽德停下话语朝自己这边望来,他不禁脸涨得更红,咳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抱歉–“他拼命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在全身乱搜著–天,居然没带手帕!他真有仰天长叹这个黑色星期五的冲动了。
“审判长–“李伽德从西装里掏出手帕,向审判长挥了挥,看他点了点头,就走下了辩护席,往魏采这边走过来。
“不要紧吧?“他递过手帕,轻声的问著。
魏采拼命拿手帕捂著嘴,胡乱摇了摇头,李伽德又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才走回自己的位置。
挨下来的庭审,魏采是在被告人和被害单位代表奇异的目光中挨过的–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在激烈的痛楚和众人的目光中逃离法庭。
当审判长说出那一句"现在休庭"时魏采几乎是立时抄起桌上的文件,往腋下一夹就直冲向厕所–
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他坐在三中院布置华丽的厕所里,差点没被自己今天的举动怄死–都怪那该杀千刀的李伽德!
总算解决了糟糕的生理问题,他推开门走向洗手台,早侯在外面的李伽德迎了上来:“是不是拉肚子啊?“他低声关切的问著,满脸的歉疚。
“你怎么敢挑昨天来找我?讨厌–真是丢脸死了!“魏采掬了把水,用指尖抹去眼角因剧烈疼痛渗出的泪水,望著镜子里李伽德满脸的忧虑,觉得心下稍微平静了点,嘴上却不肯示弱。
“大概是那个没弄干净吧”
““魏采一把抓起一边的文件袋,用力拍在他的头上:“看看地方再说话!”
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魏采看也不看他,径自往外走。
在大门口的地方李伽德赶上来拦住了他:“搭我的车走吧–”
魏采绕过他,一脸不欲多言的样子–
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熟练的发动了车子。
车经过李伽德身边,他按下车窗探出头:“我把资料送回办公室,你回家等我”
不去看骤然绽开在那忧虑脸上的惊喜表情,魏采一溜烟发动了车子,径自扬长而去。
尾声
又是一个星期五。
这天,两人决定不出去–由魏采掌勺两人一起在他的宿舍吃一顿。
“啊,好饱”
以笑话佐餐,两人狠狠扫光了满桌的佳肴,李伽德满意的摸了摸肚子,忽然换成一脸委曲相,把头靠在了魏采的肩上:“采–我好可怜哦”
“去去去"魏采拼命想把他的头推开,“你还可怜–你老实告诉我,保住那个巨贪姚克杰的头你捞了多少律师费?”
李伽德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十万"魏采试探的问他。
“嗤–“李伽德显然对魏采低估的举动大大不满。
“一百万?“魏采几乎是立时睁大了眼睛。
看李伽德点了点头,他顿时气不打一块来:“知道吗,因为这个案子我被长狠狠骂了一顿。这个月奖金也少了一半整整一千块!一千块哎”
李伽德努了努嘴:“那你只能管你们反贪部门侦查没做好可是我真的很可怜啊”
看魏采被他说得一脸气愤,李伽德还是不识趣的继续说,“每天回家连个人影都没有,好寂寞啊–好想天天吃到你做的饭哦”
“你不是大把大把钱赚吗–天天吃饭店好啦–走开点,我要收拾桌子了!“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魏采站起身来。
李伽德一把扯住他的衣角,一脸可怜巴巴:“采,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不行!“魏采斩钉截铁的拒绝他。
看他还纠缠不清的拽住自己衣服不放,他伸出手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两人正僵持中,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魏采忙打掉李伽德的手,掠了掠弄乱的前发跑去开门。
“杨伯伯,什么事啊?“看门外站著看门的老伯,魏采忙做出礼貌的笑容问著。
“喏,通知–“杨老伯递过一张纸,还没等魏采道谢他就忙著去敲下一扇门了。
魏采一边关门一边拿著那张纸看–
“什么–“他一脸不能置信的惊呼出声。
“让我看!“李伽德一把抢过那张纸,看清了那上面所写的文字之后,一抹无法克制的笑容顿时在他那张端正的脸上扩展开来,把整张脸扯成小丑面具般的得意而滑稽的表情。
“笑–敢笑–“魏采一把抄起饭勺–
“哎呦"李伽德嬉笑著举起手,做其投降状,那张纸也随之飘落地上
只见上面赫然写著:
“为改善本院职工宿舍条件,后勤兹决定拆除现有宿舍,改建新宿舍大楼。为配合本改造,请各位员工配合于下周前搬出现有宿舍不便之,谨祈谅解!”
“哈哈哈"李伽德终于无法控制的抱著肚子狂笑起来。
魏采则是一脸懊丧–
难道这就是所谓天命恋人之命运?
望向那张自己现在已熟悉如斯的面孔,魏采终于忍不住,自己也扯出了笑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