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录之五光耀之篇

异界录之五光耀之篇 by eggy-hab
第 1 章
“五千年前，人界曾一度遭到毁灭，而目睹那一场面的只有幸存下来的臣与臣的内人。”

“呵呵，有意思，要不要跟我合作？三天后我在创造之城东边的树林等你的答复。”

“精灵界的人，难道又想重蹈覆辙吗？”

“天界的那帮子人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统治整个世界不成。”

五千年前的亡灵依旧存在……

第一章

I

夜晚总是让人浮想翩翩，尤其是在人称鬼屋的古堡附近，好像随时都会发生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案。

“别开玩笑，什么鬼屋，谣言而已，谣言！”

“是真的，我姐姐的同学亲眼看到的！”

“虽然这屋子是挺吓人的，但是啊，像什么窗边飘这个人影之类的，只是造……谣……哇哇――！”

“怎么了？”

“那边，窗口，有个长头发的影子，刚刚……”

“哪里？哇！鬼啊――”

树上，一只鸟儿腾空而起，银色的羽毛在漆黑夜空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厚重的窗帘掀起一道缝，红发的女子随同月光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子。宽大松软的床上，男子闭着眼，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撒在被褥上。

女子抿嘴笑了笑，蹑手蹑脚地解开外套换上睡袍，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褥。猛地，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下一刻她已经完全被那男子压在了身下。

“迪萨，我以为你睡了呢。”

“我怎么会扔下你一个人睡呢？回来得真晚，雅。”赫迪萨一边咬着雅的脖子，一边褪去她的睡袍。“唔，你身上有香……是卡萨布兰卡？”

“嗯，刚才送给弗蕾妮大人作为结婚贺礼了。迪萨，你的鼻子真灵。”雅笑着。

“你怎么把我说得像狗一样？那是你第二喜欢的啊。御使的事都办完了？”

“嗯，明天起就可以专心理天界的事了。”

“那么今晚，”赫迪萨拨开散乱在雅脸颊上的秀发，“你要先专心做我的妻子。”

这边是夫妻间的甜言蜜语，可另一边，古堡的另一间卧室里，进行着的是另一番滋味的对话。

“雷亚，我们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知足了。”希度菲拍拍雷亚的肩，“没什么好难过的，人总有死的时候。”

“可是……”

“雷亚，你父亲说得没错。所以，你要做个好孩子，无法看到你成年，这是我们唯一的遗憾。”希婉辉和蔼地笑着，一举一动无不透着高贵的气质。

“母亲……可是，王妃陛下不是保证一定会没事的吗！”

“孩子，那力量是绝对的，如果说这世上有神的话，大概就是那样的吧。即使是陛下，恐怕也……”希婉辉侧头看看丈夫，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紧锁着眉头。

“唔，”此刻希度菲脑海中的是刚才雅那自信的眼神，透彻却又邃的眸子，似乎想传达些什么。“雷亚说的有道理。我觉得这王妃陛下不是什么普通角色，说不定……”

“亲爱的！”希婉辉惊讶着一向稳重务实的丈夫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切走着看就知道了。”

“人界的半魔族是不是都在这里了？”翌日早餐时赫迪萨如此问。

“回陛下，臣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旁边的希度菲回答道。本来臣下与君主是不能用膳的，但由于雅这个“异端”的存在，赫姆斯菲尔王宫里的现状是连侍女都能和王妃同桌共饮，出了王宫就更不用顾忌什么了。

赫迪萨点点头，接着转向雅，“雅，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不用担心，只要在这里等着就是了。”雅神秘兮兮地笑着，“昨晚回来的路上稍稍撒了个饵。”不顾周围人的惊奇，雅换了个话题，“倒是迪萨，你又是瞒着大家出来的吧。”

赫迪萨放下叉子，一脸假正经，“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他们的。反正有必瑞特他们在，还有迷迪的那野心小子看着罗尔亚……算了，还是跟他们联系一下吧，正好有事要查。”

餐桌上的另外三人听着这缺乏危机感的对话，心想着这两人真的是国王和王妃吗？不过，立刻，赫迪萨严肃的话语打消了他们这种念头。

“你们听着，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不准问任何问题，也不准泄露出去！”

见三人点点头，雅抬起一只手，燃起一团火焰。

[魔界]

向日宫里现在只剩下寂亚和伊利娜两人镇守，寂亚自然闷得发慌。还是练练魔法吧，寂亚这么想着，在园里找了块地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各种气息充斥着感官，近一年来的练习果然有成效，现在只要稍稍集中精神，就能抓到各种波动，尤其是火的波动，一直呆在母后身边，现在感到火的波动就像感到母后的存在一样。是火，没错，火……啊？火的波动？为什么？这个方向，是书房！

赶到书房的寂亚惊奇地看到墙上的红色石头在发光，以前听母后说过这好像是通讯用的，只要输些火系魔力进去就可以了。但是，我还没学到怎么使用魔力呢，怎么办？

寂亚歪着头，想了片刻，决定豁出去试试――反正母后一直说我天资高。

“火啊，听我的召唤！”

母后说过，使用魔法最重要的就是集中精力，然后想象魔力聚集后的样子。寂亚闭上眼，拼命想着火焰从掌心燃起。

但，什么也没发生。

“火啊，听我的召唤！”

燃起来啊！燃起来啊！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寂亚，放轻松，就像和火交朋友一样，火就会听你的了。

突然，雅的话语浮现在寂亚脑海中，就像雅从背后教导着他一样。寂亚睁开眼，回过头去，但背后一个人也没有。再将头转回的时候，他惊愕了――小小的火苗正在掌心上方跳跃着，金黄色的。寂亚小心翼翼地把它端到面前，火光映着脸颊，却一点都不感到炙热。

啊，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醒悟过来的寂亚连忙托着火焰对着那红色的石头。一下子，火苗被吸了进去，接着浮现出来的是雅的笑容。

“寂亚吗？能燃起火焰了，了不起。”雅像知道一切一般夸奖着儿子，“去把必瑞特大人和涅琉斯大人叫来好吗？”

“嗯！”寂亚兴冲冲地点点头，跑出了书房。

无人的书房里接着传出雅的声音，“迪萨，你的儿子真是天才。”

“切，要赶上我还早着呢。”也不知道赫迪萨是出于何种想法说出这样一句话。

“涅琉斯，陛下又不见了不是？”

“我看八成是去找小雅了吧。我们那风流的陛下居然变得那么痴情了，唉，世事难料啊！”涅琉斯做出一副不用在意的样子。

“涅琉斯，你就不能注意点你的用词吗！”

拌着嘴的两人走在去松柏宫的走廊上，被寂亚逮个正着。

“阿，必瑞特上臣、涅琉斯大将军，母后叫您们。”

“啊？”两人张大了嘴，刚还在说王妃不在呢，怎么就？

“抱歉，还特地叫两位大人来。”雅的立体映像浮在半空中。原来是这么回事，涅琉斯感叹着，这东西还真方便。至于必瑞特嘛，他早就见怪不怪了。“陛下在我这里，请放心。呐，迪萨。”

涅琉斯朝必瑞特看看，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是。

映像转变为赫迪萨。“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吗？……，没有就好。必瑞特，你替我去查查五千年前的文书，藏书库里应该有相关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记录。这件事在我回来之前办完，知道了吗？”

“遵命。”

赫迪萨点点头，有个能干的上臣果然轻松。“那么就这样吧。”赫迪萨向雅使了个眼色，雅接过映像，说了句“辛苦了”，然后关闭了通道。

“五千年前？五千年前发生过什么吗？”涅琉斯不解地问。

必瑞特摇摇头：“去查了就知道了。”

人界的古堡中，桌边的三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惊讶不已，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通信魔法的，而且还跨了人魔界。但是无奈赫迪萨下了禁令，又不能问，什么疑问都只好往肚子里咽。

看着一张张好奇的脸，雅只是微微一笑，不过马上笑容凝固了。“来了。”

半掩着的房门吱呀地被打开了，没有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影子在一片漆黑的房里搜索了一会儿，却好像没什么收获。

突然，房间中央一簇火苗跳起舞蹈，接着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早上好。不过随便闯进别人的屋子可是很失礼的，天界的来者。”

那影子慌忙回头，看到被火焰照亮半边脸的红发女子。“你是昨晚的……难道你昨晚是故意让我的雀使发现的！”

雅含笑点点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影子连忙伸手挡住眼睛，不过辛苦使出来隐匿魔法就此泡汤。

“果然，天界的隐匿魔法就是受不住光线的大幅度波动。”雅打量着现身出来的天使，就如雷亚形容的那样，是个漂亮的妙龄女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连这都知道！”女子同样打量着雅，自己在天界已经是倍受赞美的美女了，但面前的这个却还要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雅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只手臂向侧伸开，然后满天的羽毛，雅的背后出现了许久没展开过的翅膀――虽然那只是幻力魔法。

“火翅！你，火天使吗？”女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雅，这个自己认定是魔族的人居然拥有一对天使的翅膀，而且从她周身发出的气息来看，的确是天界的气息啊。

“我叫加葭雅，可以请问您的名字和来这里的目的了吗？”

II

[天界]

高空中的卡泽尔放眼向下望去。别系的天使领地他还是第一来，不过看起来跟风天使的领地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显眼的创造之城，那种宏伟的建筑风天使的领地里从来没有，大概只是造物系的天使能建起这种城楼。

远远看到东边的树林有一个人影，卡泽尔降落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此人正是造物系的大天使长吉麦艾尔。

卡泽尔无言地收起翅膀，在吉麦艾尔造出来的椅子上坐下。“好了，请说说您的设想吧。”

“别那么严肃，来先喝点东西。”吉麦艾尔拿起脚下的酒瓶，给自己和卡泽尔斟了酒。“总算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了，”吉麦艾尔黠笑着，“帕恩斯达特老人死得还真是时候。用不着做出这种表情吧，你也一定嫌他老人家阻扰着你的进军构想，难道不是？”

卡泽尔觉得心里有些矛盾。帕恩斯达特确实驳回了自己的提议，自己为了地位命弗蕾妮除掉了他，为什么事到如今心里却有些不舒坦呢？还是因为同系，因此不想被别人说坏话呢？

“帕恩斯达特阁下他毕竟是一手提拔我的人，此外我还欠他不少人情。”卡泽尔如是说道。

“好了，那不谈这个了。其实，我早就派人开始行动了。”吉麦艾尔笑着，却令卡泽尔不寒而栗。

“我乃造物系从天使长拉娜，”女子展开三只银色的翅膀，“加葭雅，这个城堡里除你之外没有别人了吗？真的没有魔族？”拉娜眯着眼盯着雅。

“从天使长都没有感受到异样的气息的话又何必问我这个两翼天使呢？”雅请拉娜坐下。本来雅并不喜欢这种欺人的手段，但比起拿剑架在拉娜的脖子上，这种方法有效多了。

“你一个火天使在这里做什么？”

“正巧路过此地，觉得好奇就住了几天――这种说法好像不太有说服力呢。”雅嗤嗤地笑，“从天使长又是在做什么呢？”

拉娜冷笑着站起身来，突然手光一显，一把长剑抵住了雅的脖子。“抱歉，能不能请你这个样子带我去各房间转转？”

“可以啊。”雅轻松地回答。突然，她觉得拉娜手上的剑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拉娜将雅的手背到身后，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则持着长剑架在雅的脖子上。从起初的房间开始，两人慢慢移动到各房间。

“啊，王……”见到分明是被当作人质对待的雅走进会客厅，雷亚差点叫出声，幸好及时被从各个方向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

“你想被发现吗？”希度菲低声呵斥着，同时有些不安地朝赫迪萨看看。

“放心，不会被发现的。”赫迪萨回头看看，屋子里所有的佣人都集中在了这里，施了好几层隐匿魔法，加了好几重结界，最外面还有雅的消除声音和气息的魔法。话虽如此，赫迪萨还是不免担心地朝底下看看――没错，他们一群人现在正躲在最宽敞、天顶最高的会客厅的天顶角落里。

雅相感应到赫迪萨的忧心一样，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那个角落，同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尖的赫迪萨顿时放下了心。

没发觉什么异样，拉娜带着雅离开了会客厅，向别移动。躲藏着的人都舒了口气。

“王妃陛下她不会有事吧。”雷亚开口问道，周围的人们的目光中也多少带着这担忧。

“那种角色，再来几打雅都不会放在眼里。”听上去有些夸张，但那的确是事实。

“从天使长，”雅突然发声，“这把剑，刚才我就觉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嗯？”拉娜警觉地看着雅。

“雷从天使长用的长剑与您的很相似呢。”雅好不容易想起来，那时的剑与这把无论形状还是风格都十分雷同，只是眼前的这把显得更轻巧，适合女子使用。

拉娜停下脚步，皱着眉，“你认识米厉？”

米厉……确实就是这个名字。“有过几面之交而已。”几面之交，却是永生难忘。

“他死了，你知道的吧。”拉娜突然松开了手。“他的剑是我给他造的，他的死亡现场我亲眼去看了，能把那剑折断的不是魔族还能是谁！魔界我去不了，但至少我要杀尽人界的魔族，为朋友报仇！”

“是这样吗？”雅轻轻说道，“可是，被杀的魔族也会有朋友啊。”

“那种嗜血的种族的事我才不关心呢！你不也是天使吗？为什么这么替他们考虑！”拉娜激动起来。

“我并不是特别替他们考虑，只是把他们作为这个世上生命的一部分看待。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我不会被这种想法迷惑的。吉麦艾尔大人说得对，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拉娜说着狠狠地将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吉麦艾尔大人？”

“我们造物系的大天使长阁下。他的话是对的，所以我只要遵从他的指示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雅终于把话套出来了，“造物系大天使长派人在人界消灭魔族，我弄明白了。”

拉娜奇怪地看着雅，不安油然而生，她想挥起剑，却发现身体已经动不了了。“你，你做了什么！”

“我也是在遵从上级办事呀。”雅忽然换上正经的表情，“天界想要毁灭魔族，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魔族虽然不期盼天魔大战，但也绝不会示弱的。这一点请您记住。”

“你们……魔族……？你，不是天使！”拉娜这才意识到根本性问题。

“我乃魔界赫姆斯族王妃，不过确曾经是火天使。”

“堕天使！”拉娜咒骂着。

“天界能给她什么！”男子的声音刺激了拉娜的听觉，房间里多了几个人影，其中一个走到雅的身边对着被禁锢魔法封住行动的天使，“雅，干得漂亮。你的魔法总是那么神出鬼没。”说完俯下身子轻轻吻了一下心爱的人。

“没错，就是她。”那个侥幸逃脱的半魔族立刻认出了拉娜。

“那么，天使小姐，我们该进入正题了。”赫迪萨冷冷地宣告着。
第 2 章
I

[天界]

“吉麦艾尔大人，您是说您已经派遣部下前往人界了吗！”

“别那么激动。”吉麦艾尔挥挥手示意已经不能克制住情绪的卡泽尔坐下，随即轻啜了一口香醇的红酒。“听她的报告，已经解决掉三个了呢，可惜只是半魔族。”

“报告？她不是身在人界吗？”卡泽尔重新回到位子上，有些好奇。

吉麦艾尔慢悠悠地举起右手，不一会儿，一只浑银的鸟翱翔在天际，掠过树枝乖巧地停在了吉麦艾尔的手上。

“乖。”吉麦艾尔抚摸着它光亮的羽毛，转向卡泽尔，“这是前不久才研究出来的新品种。地上发生的一切通过与它成对的另一只都会传达到我这里。”

“也就是说，”卡泽尔新奇地看着不停转着头的银鸟，“这是可以跨界传输的通讯器吗？”

吉麦艾尔嘲讽般地看看卡泽尔，又摸摸鸟的羽毛，“别用那种过时的名称叫它，它现在可是我的宝贝。去吧。”手一抬，鸟儿听话地飞入了蓝天。

“可是，吉麦艾尔大人，您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我是说，没有六大天使长的审议通过私自对付魔族……恐怕不太好吧。”

一瞬间，箭般的眼神射来，卡泽尔不由地一惊。

“卡泽尔，这点小事你就怕了？告诉你你可别吓趴下了，连魔界都有我的手下呢！”吉麦艾尔对刚才卡泽尔的劝谏有些嗔怒，态度更加狂妄了。

“魔界！您……”

“说来你也是风天使，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有趣的传闻？”吉麦艾尔将身子靠近卡泽尔，那笑容里掺着几分不怀好意，“听说魔族手上有个威力极大的法宝呢，要是能把那东西弄到手，其他大天使长还会说什么吗？”

“唔……”

“哼，看你的样子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一样，我原先还指望你能知道得更详细些呢，”吉麦艾尔突然无趣地收回身体，将头扭到一边，“亏你们还是负责收集情报的风天使，没用。”

这是什么意思！对于吉麦艾尔的妄大，卡泽尔已经快到极限了，刚才顾着他是四翼天使，忍着也就忍着了，可这回实在太过分了！

“我们风天使都一直克尽职守地在完成工作，不知吉麦艾尔大人的这则消息是从何而来，还请指点！”卡泽尔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系别尊严意识，看来外敌确实是促进内聚的重要因素。

“好了好了，我们又不是来讨论工作效率问题的。你还是考虑考虑怎么在大天使长会议上说服那些保守派吧。真扫兴。”说完，招呼也不打一声，吉麦艾尔已经振翅离开了树林。

这是什么态度！卡泽尔在心中咒骂着，但现在的自己确实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

II

[人界]

古堡中又多了一个客人，当然她本人是不可能愿意被这样“款待”的。

“迪萨，这个天使要怎么办？”

赫迪萨看看椅子上的女子。从常人眼里，这个叫拉娜的天使只是普通地坐在椅子上，可实际上雅的禁锢魔法使她丝毫动弹不得，当然更不能使用魔法。

“唔……”赫迪萨走进仔细观察着。

“陛下，杀了她。她杀了我们的同伴！”希雷亚站出来如此建议，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出仇恨。

“对，杀了她！”几个半魔族也应和着。

但赫迪萨却若有所思地否决了这个提案。“不行，她留着还有用。”

“你还是杀了我吧，否则你会后悔的！”被俘虏的天使大声说道，嘲讽和冷笑充斥着话语。

“哦？你要怎样令我后悔？”赫迪萨眯着眼抬起拉娜的脸，那脸上布满着不屑和仇视，“告诉你别想动什么歪脑筋，不过你想动也没办法吧。脸倒还长得不错，不过美女就该温文尔雅，好好向雅学学吧。”

“呸！要我向这个无耻的堕天使学，我宁愿去死！”

“无礼的家伙！”希雷亚忍不下去了，箭步冲到拉娜面前挥起手就想一巴掌打下去，却被雅无言的一抬手阻止了。

“我刚才应该说过了，天使也好魔族也好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我只是选择了留在值得我奉献的人身边而已。”雅红色的眸子里闪着信念，不同于拉娜和大部分天使的信念。

“哼，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你们所做的一切天界都会知道的。堕天使，你总有一天会被押上审判台！”事到如今，拉娜还一点没有俘虏的自觉，不过她的依托却在下一刻被粉粹了。

“您是在说那只鸟的事吗？”雅微笑着，“它已经自由了，因为我非常不喜欢那些非自然的产物。魔兽就应该是魔兽的样子，我已经把它恢复成银羽雀原本的形态了。”

拉娜开始有些错乱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把吉麦艾尔大人的杰作说复原就复原。她不只是个两翼天使吗？为何有如此不可测的力量？还有那容貌，上天应该是不会同时赋予人所有的优点，那么为何会有她这样的存在！

同时，在魔界，烦人的事情同样上演着。

必瑞特遵旨前往藏书库，但发现自己面对着的是数以百万计的文书。

“哎哟，这叫人怎么找法？”涅琉斯有点头痛地托着太阳穴。

必瑞特斜眼瞥了一个身边的同僚，好像在说嫌烦就别跟过来啊。

“我反正也闲着没事，过来帮你还不好啊？”到底是同事时间长了，涅琉斯离必瑞特肚子里的蛔虫已经不差几步了。

“好，谢谢你。”必瑞特摆出那他没办法的样子，“这里的文书都是以时间和类别分门整理好的。”说着，伸手唤来一个管理的书吏。

“也是，我们的王也不会允许手下有人吃白饭呢。”

书吏听了必瑞特的要求，带着两人走到了一个柜子前。“两位大人，五千年前的文书都在这儿了，您要是需要再以前的，可以往您的右手边找下去。”

必瑞特点点头，示意书吏可以离开，然后打开厚实的门，开始一点点翻查起来。

半天后。

“必瑞特，你还真有耐心，我开始佩服你了。”涅琉斯拽着手里的文书，伸直手脚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瞅瞅一边的必瑞特，果然还是专心致志，手边查完的书卷已经叠了很高。“果然玩文的就是和我这种弄武的不一样啊，眼睛真麻利。”

必瑞特头也不抬，继续唰唰地翻动纸张，“又没叫你像背书一样一页页仔细看，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们查查先王赫卡斯陛下留下的文书中有没有奇怪的记录，这你难道也没听出来吗？”

涅琉斯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果然上臣和我这种将军就是不一样啊，你早告诉我不久好了。”

又过了半天，翌日。

“5年前……”

“51年前……”

“53年前，咦？必瑞特，你有没有拿走52年前的书卷？”

必瑞特查了查手头书卷的年号，摇摇头。

“这就奇怪了，怎么少了一年呢？”涅琉斯指指柜子，必瑞特将信将疑地走近一看，王族私人记录中真的少了一本

“这里的东西有谁动过吗？”必瑞特唤来附近一个书吏。

“回大人，这里最近都不曾有人来过阿。”书吏回忆着，“要不我替您再去问问。”

一会儿后，书吏总管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但他同样对这件事觉得奇怪。“最近确实没有人接近过藏书库。唔……”他托着下巴想了好一阵子，终于，“啊，在下想起来了。王妃陛下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陛下曾经吩咐从藏书库搬些书去，会不会夹在那当中了？”

“向日宫吗？这倒有可能，小雅的书房里似乎的确有不少书呢。”涅琉斯虽然没去过几，但凭记忆，那边少说也有好几个大书柜吧。“那么我去看看吧。”

来到向日宫书房，涅琉斯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又错了，那书房里岂止几个书柜，十几个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而且更为头痛的是向日宫里侍女侍从之少是出了名的，这么大的书房里现在就只有涅琉斯一人。

“麻烦呐。”涅琉斯搔搔头，他可没有自信能在这么几万册的书中找到想要的东西，“不过小雅还真能看书啊。”

正觉无计可施之时，涅琉斯忽然感到了另一个气息，回头一看，原来是寂亚。

“哟，小皇子。”

“大将军怎么会在这里？”寂亚很奇怪地看着涅琉斯，像他那种人怎么看也不会是能静下心来看书的人。

“其实，我遇到了件麻烦的事。”涅琉斯大致讲事情描述了一遍，他当然也不是对寂亚抱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意外地得到了答复。

“王族的私人记录吗？我好像的确在哪里见到过，让我想想。”寂亚带着涅琉斯穿行在书架之中，“唔，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吧……有了，王族私人记录，魔界历1732年，确实就是52年前的。”

“咻～”涅琉斯佩服地吹了声口哨，“小皇子，你对这里还真熟悉呐！”

“母后有事的时候，我就经常在这里看书。而且母后说过，只要按照规律摆放书，即使没有人管理也一定找得到的。”寂亚自豪地解释，“不过这本书里有什么吗？”

“不知道啊，看了才会明白吧。”涅琉斯翻开书卷，一不留神，一张夹在书中的残缺不全的纸飘然落地。

“这是……！”

III

拉娜仍被无形的绳子绑在椅子上，但原先聚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们都已离开，只剩下希雷亚自告奋勇地看守着。

“小子，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看得住我？”拉娜依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

“别以为我是孩子就没能耐！”

“哦？嘴还真硬，不服气的话我们来比试比试。”拉娜邪恶地笑着。

雷亚金色的瞳孔中泛着怒气，不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告诉你，即使是你逼我我也不会给你解开禁锢的，因为王妃陛下的魔法我根本就解不开。”

“嗬，那你为什么还要看着我？”

“谨防万一，只是那样而已。”

“你们不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总有一天会回到天上，把这里的一切告诉吉麦艾尔大人，除非你们把我的翅膀坎去，否则我一定会回去的！”

希雷亚充耳不闻，把头转向另一边。

“还是说你们不敢坎我的翅膀？呵，想不到嗜血的魔族居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你给我安安静静地！”雷亚转回头，“怎么置你是陛下决定的事，你别想用嘴皮子玩什么样！”

拉娜憎恶地看着这个还未成年的魔族，心里开始构想其他法子。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雷亚少爷，陛下叫您。”

“可是，这个天使……”雷亚不放心地看看拉娜。

“王妃陛下说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对雅的信任感在雷亚心里占了上风，甩下一句“你别计划着想逃！”，雷亚随着佣人来到书房。

“雷亚，你来了。陛下刚刚正在说我们以后的事呢。”见到雷亚，希婉辉伸手示意他过来。

“以后的事？”

“雷亚，你想回魔界么？”雅询问道。

“回魔界……”那是自己从懂事开始的期盼阿，身为魔族却从来只能从父母的描述中想象那片土地的样子，“可是，父亲和母亲他们……”雷亚一想到要与被时空法则限定在人界的父母分开，心里踌躇起来。

“关于这个，雅，你做得到吗？”赫迪萨转向雅。

雅犹豫了一下，“如果是迪萨的命令的话……”

赫迪萨明白了雅的意思，使用御使的力量可以打破那法则，但看来雅出于某些原因不太愿意呐。

“陛下，若犬子能回到魔界，臣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况且臣等还有任务在身啊，这座城堡的法宝，臣等不能不留下来保护它阿。”希度菲如此说道。

“这件事我让我的上臣去查了。只要真相大白，你们也不用呆在这里了。”赫迪萨顿了顿，“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蹊跷，全族的法宝为何父王从来没对我提过？”

“这……赫卡斯陛下的用意臣等也不宜妄加揣测。”

屋内陷入一片沉闷，每人都在思考不同的问题，但归根都是由回魔界的问题引起的。希雷亚看看赫迪萨与雅，无论何时都是那么耀眼尊贵，如果能一直侍奉在他们身边该多好。但如果真的去了魔界，就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来了吧，虽然父亲和母亲也许能一起去，但其他人呢？

“那个，陛下，”雷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这里的其他人呢？若是天使再来攻击……”

“半魔族吗？若他们愿意，也可一起回魔界。”赫迪萨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雷亚稍稍安心，不过很快另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可是，魔界的气息并不适合半魔族阿。”

“这个不用担心，”雅笑了笑，“向日宫中的空气比较清淡，适应一阵子就会没事的。”

“向日宫是……”希度菲插进来问。

“算是我的寝宫吧，不过迪萨也住在那儿。”

希度菲一听，大惊道，“这怎么可以！郦儿他们只是没什么教养的半魔族，在王宫里任职什么的，臣恐怕他们不负重任阿。”

“这倒无妨，只要他们愿意，向日宫里也缺些人手――当然，也要希度菲大人同意呢。”说着，雅又转向雷亚，“还有雷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寂亚当个伴。他是迪萨的孩子，我的养子。”

“哎？！这种事……我只不过是……”雷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过心里应该是欣喜若狂吧。

希氏夫妇看看雷亚，看看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雅，最后转向了赫迪萨。“陛下，这件事……”

“有什么不妥的？”赫迪萨还没听完他们的话，就满不在乎地说，“雅是后宫之主，后宫的事由她说的算。”

雅微笑地望了望赫迪萨，“那么，再考虑考虑吧。雷亚，明天再把你的答复告诉我。”

“那这件事到此。你们忙你们的去吧。雅，跟迷迪再联系一。”

是夜。

“婉辉，你不觉得我们的王妃陛下太平易近人了？”希度菲在卧室里问妻子。

“的确，毕竟她曾是天界的天使。不过亲爱的，你也看到王妃陛下的力量了，光凭那点就不会招人非议吧。”

“嗯，”希度菲揽过妻子，“那力量，很神秘啊。不是魔族的，但那真是天界的么？”

“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吧。”希婉辉突然垂下头，“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我们面对的是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希婉辉没有说出口，但她丈夫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夫妻俩搂抱在一起，亲吻着。

突然，房间内出现了不该有的亮光，一个模糊的影子翩然而至。接着声音飘了起来，不过通过空气却清晰地传到了两人的脑海里。

“物归原主的时刻已经到来。”
第 3 章
I

“这是！”向日宫内，涅琉斯对手中那张残缺的纸发出了惊呼。

被弄得紧张起来的寂亚连忙凑上去。纸张破了许多地方，但那纸面上模模糊糊的底纹，的确是赫姆斯王族才能使用的，而且那种纹只用在机密文件中。

“这个……”寂亚仔细辨认着纸上的字迹，但却发现丝毫看不懂，“大将军，这个究竟是……”

涅琉斯细细地察看了一会儿，“我也不太明白，不过陛下在找的也许就是这个了。”他翻过纸，不过背后似乎没写什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专家’吧。”

[人界]

夜幕笼罩的古堡中，四间房间里的人开始了各自的夜生活，不过其他三间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没发觉到第四间房间中正在发生的事。

“物归原主的时刻已经来临。”平静的女声不断传到夫妇两人耳朵里，优雅却令人肃然起敬。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希度菲紧紧搂着妻子，对着白光环绕的身影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以淡然地口气接着说道：“你们违反了约定，因此我将来要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要隐藏人界毁灭一事？”这发问的是希婉辉。

“因为那是不应该让人知道的事。”那语气，就像超然于一切一样，就像是整个世界的统治者一样。

“难道你还会对陛下他们下手！”希度菲吼着，怒着，但恐惧着。

女子不语。

“啧，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陛下，绝不能让你碰陛下他们一根汗毛！”

女子回视着瞪着她的希度菲，也许是在回视吧。她周身的光芒令她的面容变得模糊，只有那长长的淡金色秀发清晰地在无风的室内飘动着。女子浮在半空中，看得见她的身影，却感觉不任何气息，如同影子般似有似无。

“那么，我该把东西拿回去了。”女子再开口，然后抬起一只手臂，轻轻一指，霎时，强烈的白光像夫妇两人袭来。

“婉辉……”

一阵目眩，接着什么也意识不到了。

“红榴，我的东西已经要回，剩下的你就依你的想法办吧……”空旷的黑暗中，温和却威严的女声响起，洁白的衣裙和淡金色的长发忽远忽近。

猛地睁开眼睛，雅发觉眼前的只是古堡的卧室。

“雅，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脑海里传来雷克斯有些担心声音，毕竟从睡梦中惊醒这种事自出生以来也没发生过几。

“不，我没事。”雅轻轻摇摇头。稍稍侧过头，身边的是吐着均匀气息的赫迪萨，双臂还牢牢地抱着自己。雅展颜一笑，原来迪萨的睡脸是这样的。每晚情事过后都看着自己入眠，早上又总比自己早醒，还真没怎么见过他的睡脸呢。把身子往赫迪萨方向再靠了靠，雅重新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难道是……！

必瑞特拿着那张纸，托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错，这的确是先王陛下的笔迹。”

“先王……父王的父王吗？必瑞特上臣，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懂？”跟到藏书库来的寂亚问道。

“殿下，这恐怕是用密语写下的。”

“噢，”寂亚明白似了地点点头，“您看得懂吗？”

“唔……”

必瑞特眼睛不离纸，在房里踱了起来。见状，涅琉斯很合作地拍了拍寂亚。“好啦，小皇子，不打扰那大叔了，跟师傅去练剑。小雅快回来了，总得让她看点成果。”

涅琉斯带走了寂亚，必瑞特开始潜心研究起来。王族为了保存秘密而使用的密文有好几种，有些在上位者之中也有流传，但应该也有只有王族代代相传的。看涅琉斯刚才的样子，他应该不认得这种密文，寂亚殿下还小，所以也不知道。但令人费解的是，如果是机密，为何不用魔法封印？还是说先王陛下故意不用魔法为了让人发现吗？

必瑞特命人将桌上的文书归回原，自己回到了房里，从抽屉里拿出张纸小心地将那段文字抄了下来。既然是想让人发现，那就不会难解吧。

半天后，房间内传出必瑞特的喊叫。

“这究竟是……！”

面对终于解开的密文，必瑞特却发现那有些残缺的十行诗般的文字告诉他的仅仅是另一个字谜――

……通天塔
奏出毁灭的序曲
被换了的钥匙
……需归回原
两位青年……身边
被告知的秘密……安眠
女神的轮回
被扭曲的秘密

……改变了
一切重将从头开始

II

希度菲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那阵白光就像要把人粉碎一样将自己笼罩，但自己却毫发无伤。希婉辉也躺在自己的身边，虽然还没睁开眼睛，但她确实也还活着。那阵白光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子，她拿走的又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希度菲决定首先将此事报告给赫迪萨，于是一早就敲响了赫迪萨卧室的门。

此时的赫迪萨正陶醉地亲吻着压在身下的雅如玉般的肌肤，突然被打断自然很不高兴。不过，从希度菲的非常行为来看，想必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什么事！”隔着门，赫迪萨的语气中还是隐隐透出不悦。

“陛下，昨晚，那个人出现了……不，是那个声音。陛下，您能立刻移驾到为臣的房间吗？”希度菲急切的心情使得向来一丝不紊的他有些心乱。

豪华的床上，两人同时一怔。赫迪萨依依不舍地将唇撤离爱妃的身体，轻轻啄了一下她的粉唇，“雅，起床吧，又有麻烦事了。”

“母亲！”

希雷亚慌慌张张地冲进父母的卧室，希婉辉平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心脏也确实在跳动，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一旁，赫迪萨、雅和希度菲正神情严肃地商讨着。

雷亚走近三人，很自然地加入了谈话。希度菲描述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虽然已经费尽心思地详细，但一切仍旧是那样地模糊。

赫迪萨锁着眉头，淡金发的神秘女子，拥有能为所欲为的强大力量，这么危险的存在昨晚就在距离自己不足一百米的地方，而自己却什么也没感觉到。更令人战栗的是，连手中握着精灵界四分之一力量的雅也一无所知。

雅侧头注视着沉睡的女子，不经意间实现落在了空荡荡的左腕上，空荡荡的……

“希度菲大人，那女子，那个声音确实说要取你们的性命吗？还是，或许是其他的意思？”

“嗯？”希度菲一愣，“‘当你们把此事告诉外人时，便是物归原主的时候’，那个声音确实是这么说的……王妃陛下，您的意思难道五千年来我们一直会错意了？”

雅点点头，纤细的手指指向希婉辉的左手，“您夫人的手镯，我记得昨天还曾看到过。”

“啊，”希度菲回头，那白玉的镯子已不见踪影，“内人五千年中从没褪下过那镯子……但，那是赫卡斯陛下的钦赐的物品，为何……”

“这城堡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宝！”突然，一直沉思的赫迪萨一句惊人。成功地聚集了所有人的视线后，他接着解释道，“虽然不知道那镯子究竟是什么，但所谓的法宝就是它，父王想让你们守护的也就是这个镯子。”赫迪萨金色的瞳仁闪着沉着的光芒，“父王也许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存在才巧妙地让你们把它带到人界，这样也说得通为何我从来不知道这回事。”

“可是，为什么……”

赫迪萨没有理睬希度菲的问题，径自说下去，“既然这里没了法宝，就没必要在人界给天界人当靶子了。去把这屋子里的人都集中起来，把那个天使也带上。”

“雅，这些人我带回去，希度菲那两人就交给你了。”赫迪萨温柔地看看雅，随后一阵黑色的旋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雅和希度菲夫妇。

“希度菲大人，请您将您夫人带到会客室好吗？”

“是。”希度菲转身向床边走去，抱着妻子跟着雅下了楼。

“王妃陛下，臣真的可以回到魔界吗？”事到如今，希度菲仍然对此抱有疑问。五千年来，自己不止一地尝试过解开这魔法限定，但都无能为力。

“嗯，”雅回头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也是第一尝试，可能有些麻烦。但是，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若失败就是我的失职。”

雅挑了块宽敞的地方，“请站到这里来。请您扶好您夫人，可能会有暂时的感官封闭，不过很快就会没事的。”

希度菲点点头。

“那么，开始吧。”

雅伸起手，火焰吐出金色的性子，围绕着三人热烈地舞起。炙热涌来，豆大的汗珠很快打湿了希度菲的衣着，他觉得快要窒息了，在这愈燃愈旺的火焰中。不行了，不行了……希度菲身子一软，连同怀中的妻子一起倒在火焰之中。雅放心地看了一下身后的两人，随即一道火焰擦过手腕，殷红的鲜血沿着白皙的手臂流淌入火苗中。

“以吾之鲜血召唤五色精灵，超越时空，解除封印。赤炎之，为吾点明终点，敞开通往魔界之路。以吾加葭雅之名！”

红光乍现，团团围住三人，就如激烈旋转着的红色气流般，膨胀，膨胀，打飞室内的桌椅和摆设。膨胀，膨胀，吞噬着屋内的空气和一切。

可是，人却依旧，转移魔法无法发动。找不到时空缝隙的力量盘旋在屋内，发泄般的愈聚愈大。

果然，还是不行吗……雅合上双眼，重复着咒文。体内的鲜血沸腾着，不断向外流淌补充着火焰的力量。

再少许，再少许……就是现在！

“消！”

红色的光球几乎充满了整个会客室，骤然开始收缩，剧烈地收缩，直至成为一个光斑，三人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了。

III

“母后！”

“王妃陛下！”

男女老少的声音冲击着听觉，那其中回荡在脑海中的是两个焦急的男声。

“雅！雅！”

雷克……撒斯……和赫迪萨么……

“雅！雅！醒醒！”

赫迪萨轻轻摇晃着红发女子，不断地呼唤终于使她恢复的神志。微微睁开眼睛，一瞬间，露出的却是无机质般的白。

“雅！”赫迪萨倒吸了一口气，再定睛之时，红宝石的色彩已经染上了瞳仁，刚才的就像是错觉般。

“迪萨……”雅使劲笑了下，“比预料的还麻烦呢……迪萨，我好困……”

赫迪萨松了口气，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靠在自己怀里立刻进入睡眠的爱妃，赫迪萨温柔地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雅，辛苦了。好好睡吧。”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从园中回到了卧室中。

“雷克撒斯。”把其他人留在外面，赫迪萨关上门呼叫着，“好好照看着雅！”

狮子从火焰中现身，瞥了一下如此下命令的赫迪萨，好像在说“不用你讲我也知道！”，然后背对着他甩甩尾巴，一跃上了雅的床头。

赫迪萨放下窗帘，又不放心地看了一下雅疲惫的面容，悄悄地离开了卧室。

会客室中，从人界回归的，还有闻讯赶来的必瑞特等人汇聚一堂。

“父王，母后她没事吧。”赫迪萨一出现，寂亚就抢在所有人之前问道。

“只是睡着了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后有多厉害。”赫迪萨装作漫不经心，实际上心里却比谁都担心，毕竟雅累成那样也实属罕见。

“唔。”寂亚乖乖地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发现在场的就自己最小了，“那么，儿臣先告退了。”

“慢着，你留下。”赫迪萨稍事停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伊利娜，这些半魔族以后就归你管了，你是这里的侍从长，这是雅的意思。”不顾一脸惊讶的伊利娜，也不管那些半魔族愿不愿意，赫迪萨很快将向日宫中的侍女侍从人数翻了几番，“涅琉斯，把这个天使关到地牢去。”

“遵命。”伊利娜和涅琉斯分别领旨，带着不同的人们退出了房间。

“希度菲，你们就暂且住在王宫里。”赫迪萨看着事隔五千年再回到故乡的希度菲，后者一幅感慨零涕的样子。

差不多吩咐停当了，必瑞特开始了正题。

“陛下，根据您吩咐的，臣找到了这个。”说着递上了那谜一般的诗文。

赫迪萨皱着眉读着意义不明的诗句，然后将纸传给了希度菲。

“果然，这很可能与人界毁灭有关。”赫迪萨指着第二句“奏出毁灭的序曲”。

必瑞特和寂亚都露出了惊愕，人界毁灭，这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事。

“以后详细跟你们说。必瑞特，还有什么事吗？”

“是，陛下。有关罗尔亚那边，迪西卡尔君王刚才发来信件，建议直接派使者到罗尔亚境内打探。”

“嗯，倒是可以考虑。”赫迪萨托着腮，眼神瞄到寂亚有些不自在的脸，“寂亚，怎么了？你也不小了，以后也要逐渐学着理朝政了。”

“哎？”寂亚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从来不怎么关心自己的父王怎么突然……

“这算是对你学会魔法的一点奖励。还有，希雷亚，雅问你的事考虑得怎样了？”赫迪萨不动声色，不过也许是这几天被希度菲一家影响了，觉得也该尽点做父亲的义务了。

“是，回陛下，如果皇子殿下不嫌弃的话……”希雷亚低着头，似乎还有点红着脸。

“好了，那就这样吧。寂亚，他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伴童了。”赫迪萨站起身，“剩下的事，必瑞特交给你了，我也累了。”虽然没有到雅那样的程度，但一下了带回了十几个人，赫迪萨也隐隐有些睡意。说着，他挥挥手，朝卧室走去。

留下的寂亚兴奋不已地回想着方才赫迪萨对他说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有点被认同了？自己的努力终于有回报了。压抑住激动的心情，不经意间抬头与对面希雷亚四目相望，不禁好奇，被母后看中的应该很厉害吧。而对方的目光中还有着些不自在。

“皇，皇子殿下，请多关照。”

寂亚打量着着比自己大的少年，片刻后，咧开嘴露出一个孩子的笑容。

“叫我寂亚吧。呐，雷亚，给我讲讲母后在人界的事情吧。”
第 章
I

拉娜张望了一下四壁，满目只有褐色的石头和冰冷的铁栏。

――我就这么被抓住了，堂堂一个从天使长，现在成为了魔族的阶下囚。

在人界时绑在身上无形的绳索已经解开，不过这并非为了放她自由，只是由于整个地牢都被覆盖了历代留下的强大的咒文封消魔法。在这里，即使魔族也无法施展魔法，更不用说一个从天界来的天使。魔界的气息无时无刻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夺走她的力量。她有翅膀，却没有振翅的力气；她甚至可以看到外面走动的士兵，却无法越过面前这道坚固的铁栏。

――必须要从这里逃走，在这里我毫无胜算。所以一定要想法子！然后回天界，回到吉麦艾尔大人身边。那个堕天使的事必须要回报给吉麦艾尔大人，那种存在，太可怕了。

[天界]

吉麦艾尔自从前些日子与卡泽尔会面以来就闷闷不乐。在他看来，卡泽尔只是一个有野心却没志气的家伙，光顾着规则和面子，总而言之是个懦弱的家伙。不过，这种人只要善加利用倒也能给自己成些事，嗯，只要给他些刺激。

吉麦艾尔玩弄着停在手上的那只通讯用鸟，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银色的小鸟可爱地侧着头，“叽啾”地鸣叫。无论在天界还有人界、魔界，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吉麦艾尔忠诚的情报员吧。可是这些天他那完美的改造鸟一直于沉默，从人界什么消息也没有。

拉娜，你究竟在干什么！

本应该两天一的常规汇报，现在已经迟了一个多礼拜。难道另一只鸟出了什么毛病？还是说拉娜被干掉了？

吉麦艾尔不满地蹙着眉，抿了一口红酒。拉娜在整个天界也小有名气，被誉为才貌双全，失去这么个部下确实可惜，不过……

扬起手，银色的鸟飞入高空。吉麦艾尔站起来放眼远。那是天界最宏伟的建筑创造之城的南端圆塔平顶，脚下厚实的彩色玻璃精致地拼绘出天界的版图。而现在他站立的地方，正是天界的六边中心。

“来人！”

II

[魔界 赫姆斯菲尔王宫]

黑发的女子半睁开眼睛，柔和的乳白色灯光和陌生的环境融入视线。

“这是……是哪里？”

“啊，母亲，您终于醒了！”

随着声音，女子缓慢转着头，那是她的宝贝孩子雷亚的声音，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跑到床边的雷亚，发现不远还坐着另一个同族的孩子。

“雷亚，那位是？”

“我姓赫，名寂亚。希夫人，这里是赫姆斯菲尔王宫青杉殿。”回答的是寂亚本人，他从椅子上走下来，礼貌地走到希婉辉边上。

“皇子殿下！”

寂亚点点头，接着说道：“人界城堡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来到魔界了，请放心。”

“哦……”希婉辉看着年幼的皇子和雷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阵白光，那之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您丈夫应该知道得更清楚吧。”寂亚顿了一下，“那么我先告辞了，母后那边不知道怎样了……”

“哎？”

“王妃陛下好像使用了过多的魔力，现在还不醒人事。”雷亚解释着，“不过，陛下说了，王妃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外室正在交谈的希度菲和必瑞特听到里头的动静，连忙推门而入。两个孩子趁此时机离开了房间，将剩下的留给了大人们。

向日宫内，赫迪萨心切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雅，撩起几丝红色的秀发亲吻着。

“雅……雷克撒斯，雅究竟还要睡多久？”

雷克斯蹲在床头，撇撇嘴，视线始终都在雅身上，“一两天吧。也不想想到底是谁那么无理的要求把雅害成这样，她身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血液了，要是常人早死了！”

赫迪萨揪过一把狮子的鬃毛，“你这是在怪我吗！”

“不怪你还怪谁！”雷克斯瞪着赫迪萨，突然又垂下眼皮，“不过，我也没想到雅的力量强到这个地步。”

赫迪萨松开手，递上不解的目光。“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在雅身体里的吗？”

“换作是你，你会那么随意地去读她的心吗！”狮子说着在床上移了几步，用爪子轻轻拨了几下雅额前的头发。“等雅醒来，我想她会把该告诉你的告诉给你的。”

“父王，儿臣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寂亚的声音，同时还有雷亚的气息。雷克斯望了一下赫迪萨，躲回到雅的身体里去了。

“进来吧。”

“加葭雅回来了。”迷迪艾尔王宫中，拉斯提亚对悠闲地喝着茶的迪西卡尔说。

“是啊，刚才从赫姆斯菲尔传来了消息，问我们要不要把那两个迷迪的半魔族领回来。”迪西卡尔放下茶杯搔搔头。

“你怎么回答的？”

“我跟他们说，我们怎么好意思占便宜呢？既然是你们辛辛苦苦费力带回来的，当然交给你们理――嗯，就这样。”迪西卡尔奸笑着，“我很期待那色鬼收到这回复时的表情呢。”

迪西卡尔兴趣高昂地瞄了一下拉斯提亚，发觉他的情人兼心服已经忍无可忍了。“好啦，蓝，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出去呢？”

出去？拉斯提亚疑惑地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迪西卡尔伸手将自己的蓝宝石揽到怀里。“我是很舍不得让你去的啦，不过，这件事看来只有你能理。”那后半句的语气明显阴沉了下来。

赫姆斯菲尔王宫中，事务井然有序地展开。赫迪萨为了照看沉睡中的雅，把大部分的工作都移到了向日宫中。整整三天的昏迷后，宫殿的女主人在一片忙的气氛中醒来了。

“雅！”赫迪萨扔下手头的东西，跑到床头。

“迪萨，久等了。”雅微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赫迪萨俯下身吻了一下雅的唇，“什么事都没有。宫里大家担心的就只有你，已经没事了吗？”

雅点点头，靠着床头坐了起来。“迪萨，你忙坏了吧，我也该帮你分担些工作了呢。”

“真是个体贴的妻子，”赫迪萨的语气极其宠溺，“好啊。不过三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了吧。我马上让伊利娜送点吃的来。”

“希度菲大人他们呢？”一边品尝着伊利娜送到床边的食物，雅询问着最近发生的事。

“他们说不习惯王宫的环境，搬到王都郊外的房子去了。就让他们那里度过余生吧。”赫迪萨也陪着雅一起用膳，“不过那小鬼留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卧室外，两个少年鞑靼地跑了进来，要不是赫迪萨在场，为首的寂亚肯定一头扑到雅的怀里。

“母后无恙，儿臣由衷高兴。”寂亚闪着亮光的眼睛里，其实是想说那么长时间不见，想死他了吧。

看透了他的心思的雅摸摸寂亚的头，“我也很想你哦。”随即转头对这雷亚，“雷亚，以后就请你给寂亚做做伴了。要是想你父母亲，随时都可以出宫。”

“是，王妃陛下。”雷亚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寂亚也要和他做朋友，别拿王族的身份压他。向他学学魔法吧，雷亚的魔法相当不错的呢，是不是，迪萨？”

“是啊，都强到敢往王妃身上扔火球的地步了。”赫迪萨托着腮帮子，心情不错地开始揭雷亚的短。

寂亚惊奇地看着满脸通红的雷亚，心想着母后选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呵呵，好了。最近王宫里的事会很多，等告一段了，我再来教你魔法吧，寂亚。雷亚也一起。”

“是，儿臣一定不会偷懒的！那么，儿臣告退了。”说完，寂亚拉着雷亚，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卧室。

“雅，你很会宠孩子嘛。”赫迪萨跷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从碟子中挑出豆子往嘴里送。

雅出声地笑了，“迪萨，连寂亚的醋都吃的话，过会儿岂不是要打翻整个醋坛子了？”

赫迪萨不明白地抬头，却立刻听到了门外侍卫的通报。

“陛下，迷迪族大将军特来求见。”

“好久不见，赫迪萨君王，加葭雅王妃。”拉斯提亚从椅子上站起行礼。

“拉斯提亚大人，别来无恙。”雅愉悦地迎了上去，轻轻地拥抱了拉斯提亚。

赫迪萨使了个眼色，伊利娜带着屋子里的侍女们离开了房间。“你小子还来得真是时候。”赫迪萨坐了下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特地把会见地点选在向日宫的会客室，而不是王宫的梧桐宫，用意就已经很明显了。在这里，即使谈话范围超出了这个世界，也不会隔墙有耳。

“此前来，是有关出使罗尔亚一事。事实上，吾王收到了这样的请柬。”拉斯提亚掏出一份盖着罗尔亚王室印章的信件，上面写着“恭请迷迪族王前来参加吾王登基5年庆典”。

“为什么只有你们迪西卡尔收到了？这不是明摆着想挑拨我们两族的关系嘛。”赫迪萨不满地将红色的请柬仍在桌上，“罗尔亚那个新即位的王，5年都要庆祝，没事找事。”

拉斯提亚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今年正好是他登基5年，还真让他找到了个不错的借口呢。”

“这事与天界的动作恐怕不无相关吧。除了造物系，天界究竟还有多少系别有意发动战争。”雅支着下巴，闭上眼一会儿，“拉斯提亚大人，我与您一同去罗尔亚吧。”

雅朝赫迪萨看看，这他居然很难得地没有反对，“也好，让罗尔亚的小子知道知道我们两族的关系。而且，与拉斯提亚大将军般配的使者，恐怕也只有雅了吧。”

赫迪萨大方地笑着，但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如果真的是天界作祟，赫姆斯族准备如何应付？”这是迪西卡尔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赫迪萨一时不语，说实话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除了举兵出动，也没什么好法子了。雅寻求了一下赫迪萨脸上的意见，思索了一会儿开口。

“大灾难将会席卷这个世界吧，不过你我两族无需担心。请拉斯提亚大人就这样告诉迪西卡尔君王。”

III

地牢内，天使拉娜使看管的士兵们伤透了脑筋。送去的饭菜丝毫不沾口，只是蜷在角落里，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问她有什么不舒服，她也从来不屑于回答。本来像这种和魔族势不两立的天使，魔界里才没人闲得发慌去关心他们的死活，但这回是大将军涅琉斯亲自关照要好好照看着，因为陛下说她还有用。

“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你要是死在牢里，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士兵冲着铁栏杆里喊着，可是拉娜依旧一动不动，“天界的臭天使！”

士兵大声吼着，只听见外头一个站岗的士兵重重地咳了几声，他好不容易明白过来那站岗人的意思――在他们N级以上全国仰慕的王妃陛下也是天使――，接着就听到通报，“王妃陛下驾到――”

拉娜从疲倦中醒来，这些天对她来说就是煎熬。士兵的吼叫她都听在耳里，但送来的食物难吃地不能下咽，力量随着时间的流淌而流逝。她不知道原来魔界的气息对天使的伤害是如此之大。

睁开眼，拉娜慌张地发现眼前的不是灰暗的牢房。高高的天板，宽敞的房间，典雅的布置，四周的气息也不再那么难受――这里是哪里？

“从天使长，您醒了？”推门而入的是拉娜恨之入骨的红发女子，“很抱歉，陛下没能注意到地牢的环境会伤害您的身体。”雅将一盘子的食物放到拉娜面前。

“哼，尊贵的王妃陛下怎么来伺候我这个阶下囚？！我还真受宠若惊啊。”拉娜嘲笑着，眼睛盯着碗碟中的食物考虑着是不是要吃。

“没办法，我生怕您会出手伤了我的侍女呢。”雅莞尔一笑，“食物里没有下毒，味道也是照着天使的口味调制的，请您放心吃吧。这里是我的寝宫客房，这里的空气对您应该伤害不大才对。”

“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称不上，只是希望您能回天界传一句话。”雅走到窗边，缓缓回过头，“通往毁灭的大门还是关闭着比较好吧，罗尔亚的事也是。”

“什么意思！”拉娜的声音充满警惕。

“相信大天使长阁下会明白我这些话的含义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几分钟会，房门又被推开了。

“加葭雅，可以了吗？”拉斯提亚询问着雅，同时注意到了床上的拉娜，“这就是那个天使？”

拉娜瞪着新出现的魔族，平静的外表下似乎也隐藏着不可测的力量。“原来在魔界王妃的名字是可以随便直呼的，倒让我长了见识！”

雅迟疑了一下，其实整个魔界这样称呼雅的大概也就只有拉斯提亚一人，“这位是迷迪族的大将军拉斯提亚大人，在天界难道对朋友也不能直呼其名吗？”雅这话是故意让拉娜了解魔界现在的局面而说的，“拉斯提亚大人与我正要启程出使罗尔亚，从天使长身体要是恢复了，就请速回天界吧。”说完，雅朝拉斯提亚点点头，两人离开了房间。

“加葭雅，你真的就这么放那个天使回去？”走廊上，拉斯提亚提出了疑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那个吉麦艾尔大天使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他这的反应就应该能略有所知了。”

“唔。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赫迪萨这还真大方地同意你出使。”

雅不禁失笑，“迪萨啊，只是不甘示弱在与您的主君较劲呢。”
第 5 章
I

罗尔亚，魔界西南之国，三足鼎立的最后一族。去年震摇魔界的赫迷结盟的消息在整个罗尔亚撒下了不安的种子，而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年轻的王迎来了他的登基五百年庆典。

王都罗斯底的街上，一行朝着王宫前进的人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为首的是一个灰发的英俊男子，身边有个红发女子，围绕她的薄雾使她的容貌变得模糊不清，兴许是个美女吧。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士兵模样的人，发色瞳色不尽相同，但唯独没有栗发蓝眼的罗尔亚人。

“搞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拉斯提亚由衷地发出感慨。

本来魔族就是讨厌文缛节的种族，庆典多以千年为计，比如千岁的成人礼，登基千周年什么的。五百年就忙着庆贺，总让人觉得是王对自己的治世没有信心，要么就是有其他的企图。

“嗯，挺出乎意料的。”雅点点头，顺便看了一下身后的士兵们。其实以两人的实力，颠覆了罗尔亚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作为一国使节，只身一人也未免会太大方地给人说闲话的籍口了。不过反倒是身为护卫的他们的人身安全更令人担心，两人商量后决定重演赫迷战争中的一幕――使用结界石。

“加葭雅，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雅摇头，“人太多了，还是进了王宫再说吧，究竟有没有天界人之事。”

拉斯提亚向前望去，宏伟的王宫就在不远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半开玩笑地问：“罗尔亚王该不会要我们行跪拜之礼吧。”

“不会吧，因为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上能使我屈膝的只有迪萨和那位大人而已。”

赫姆斯菲尔王宫中，被软禁的天界造物从天使长拉娜正在努力理解自己现在的境。被魔族抓住了，然后被关在地牢里。但那个堕天使王妃把自己从地牢里带了出来，让自己住在王宫里，吃着特制的食物，还说要放自己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简直不能理解！不过，托她的福，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了不少，魔法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堕天使说她要出使罗尔亚，那么对自己的一大威胁已经不存在于这个宫殿中。但这里毕竟是王都的宫殿，有多少高手藏于此地都不会令人惊讶，而且那个魔王应该也在吧。力量决定地位是众所周知的魔族规则，那么能娶得那个堕天使，那个魔王的力量应该凌驾于她之上吧。

怎么办？！拉娜不觉地一身冷汗。那个堕天使已经可以把自己压制到这个地步，如果她的男人更加厉害……果然还是应该先回天界，把事情告诉吉麦艾尔大人，一切请他来作主。

“陛下，那个天使不见了！”慌慌张张来报告的是雷亚，本来他和寂亚本着不打扰大人们办公的宗旨安分地在练功玩耍，但寂亚听了雷亚的讲述后，不知怎的就是很想见见那个天使，两人悄悄来到那房间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嗯？嗯，知道了。”赫迪萨的态度就像字面意思一样毫不在乎，似乎还有些松了口气。

“啊？”雷亚傻了眼，寂亚接了上来。

“父王，难道您是故意放她走的？但是为什么呢？”

赫迪萨将视线从书桌上移到两个孩子身上，有趣地打量着。“为什么呢？寂亚，回去好好想想，明天给我个答复。”

“儿臣遵命。”虽然是个难题，但寂亚却兴奋多于困窘。父王终于开始留意自己了，终于能开始给父王母后帮忙了。

可是，赫迪萨心中却是另一番风景――切，要不是雅临行前特地关照，我才没空来管小孩呢。小孩子就要自力更生，否则还叫什么魔族嘛！

II

看到创造之城了。迫不及待的心情使拉娜艰难地穿越时空后人仍全速飞翔着。纵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回家的喜悦冲走了一切。

我回来了，吉麦艾尔大人，拉娜回到您身边了。

收起翅膀从正门进城，拉娜并没有注意到守城天使怪异的目光，不过那只是起初，因为带着惊恐的眼神，卫兵们将她拦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我是从天使长拉娜，几个月不见连上司的长相也不记得了吗！”

卫兵们互相瞧了几眼，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一阵，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满怀歉意地走了出来。

“真是万分抱歉，拉娜大人，这些都是刚刚来的新人，不认识您。那个，大天使长阁下关照要是您回来了，立刻带您去见他。这、这边请。”

卫兵们不断交换着眼神，紧张，但却不像见到上司时的紧张。不过，拉娜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现在唯有那堕天使之事占据着心头。

卫兵引着拉娜向城堡走去，渐渐升起的怀疑终于支配住了拉娜。“你要带我去哪里？吉麦艾尔大人的房间不在这边。”

“小的，小的不清楚，但是大天使长阁下确实这样吩咐……”

将信将疑的拉娜跟着那卫兵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卫兵略略弯腰，“请拉娜大人在此等候，小的去通知大天使长阁下。”

拉娜连疑问都没来及的出口，却看见那卫兵转身逃离的仓皇背影，以及铿噔的门锁声和响彻城堡的求救声。

“来人啊！来人啊！冒充拉娜大人的魔族混进城了――”

与此同时，天界的六边中心，大天使长会议正在进行。会议室内气氛异常紧张，而导致此景的正是吉麦艾尔的发言。

“各位，魔族已经欺人太甚了！前些日子雷系的米厉一案暂且不说，我派至人界执行任务的拉娜从天使长也已经遭他们的毒手。”吉麦艾尔愤慨激昂，“拉娜怎么说也不是一般魔族能对付的高手，这无疑就是魔族上层有意识的攻击！他们在向我们天使挑衅，现在不开战还待何时！”

圆桌边的另五人震惊地听着，继米厉、帕恩斯达特，天界又失了一位高级天使吗？

“拉娜从天使长真的遇害了么？”以理智闻名的水大天使长洁欧莉斯用女性平静的声音开口。

“没错！她与我之间的通信已经断绝十多天，这就足以证明她已身亡！”

“吉麦艾尔阁下说的有理。”接过话题的是卡泽尔，虽然他也并不完全相信吉麦艾尔的说辞，但这是个实现他野心的好机会，“米厉从天使长的过世已经让人倍起疑心，现在魔族又做出这样凌辱天界的事！我赞成向魔界开战！”

两个年轻的与会者的话像是重磅炸弹一样投下，另外四双眼睛全集中到他们身上。吉麦艾尔侧头看看他的友方，神情里却带着那么点轻蔑。

会场陷入一片沉默。

“我不反对。”许久，终于有人打破寂静，“我也正想替我的部下找他们算账。”那人是雷大天使长法伊拉。

“如果证据确凿，这的确可以称为开战的理由。”这是洁欧莉斯的意见。

又一阵沉默后，火大天使长夏维开口，“这件事，我保留意见，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天使没有预知能力，但夏维第六感的准确性却是超乎异常的。

众人的目光最后聚集到地大天使长齐凯特身上，这位最年长的四翼天使从这个话题之初就显得极其紧张，此刻也不停地摇头。“不可，天界宣战这事万万不可啊。吉麦艾尔，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卡泽尔也是，要是帕恩斯达特还在世他也一定会这样劝你。”

听到这个名字，卡泽尔胸中一阵悸动。木已成舟，但为何事到如今愧疚感却愈来愈重呢？

“为何不可？还请阁下明说。”吉麦艾尔投去的目光中，不屑与傲慢显而易见。

齐凯特摇晃着脑袋，连连说不可，“你们年轻，不明白。界间的战争这事……唉，你们不会明白的啊。”

吉麦艾尔的不满开始向怒气转变，勃然甩头直瞪齐凯特，“阁下为何吞吞吐吐！难道有什么连我们之间也不能透露的秘密吗！”

齐凯特承受着那蠢蠢欲动的视线，仍旧和蔼地回应，“吉麦艾尔啊，即使是大天使长间，也有不能公开的内隐啊。”他摇着头叹气，“好了，今天的会就这样吧，开战之事依我看，还是改天再议吧。”

齐凯特转头看着忿忿不平的吉麦艾尔和卡泽尔，脸上突然换上坚毅，接着又是重重的一叹气。

“吉麦艾尔，卡泽尔，麻烦你们明天到地领地来一趟，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III

拉娜只觉得目眩，在这灰土土的房间里，惊愕和疲倦一起涌来。她瘫坐在墙角，不明白一切。为什么自己被关了起来，自己毫不容易从魔族的魔爪中逃脱，为什么！离开一个监牢，却迎来了另一个，来自故乡的另一个牢狱。

这是魔族的陷阱，那个堕天使设下的陷阱，一定是！

拉娜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那堕天使怎会轻易地放她归山？那么浅显的问题自己居然想都没想过。

外面的门锁是施过法术的，凭自己现在这倦样，想打开根本是无稽之谈。这样的境岂不是与在魔界一样？那么为什么自己还要如此费劲地回来呢？

骚动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来了十几个天使吧。只要他们把门打开，自己就有机会。一定能解释清楚的，即便这是魔族设下的陷阱，因为我是如假包换的拉娜！

锁开了，天使们冲了进来。

“可恶的魔族，竟敢冒充拉娜大人！受死吧！”

不由分说，天使们手中的武器刺向了拉娜。蜷身一滚，拉娜争辩道：“你们在干什么！我就是拉娜，凭什么说我是魔族！”

“魔族，还狡辩吗！杀害了拉娜大人，现在还敢用这幅模样闯入天界，好大的胆子！”

拉娜一惊，原来魔族放出了这样的消息，好狠毒！

“等等！我真的不是魔族。”拉娜展开三翼翅膀，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对方却置之不理。

“这翅膀恐怕也是用什么法术变出来的吧！你别想再骗我们，幸好吉麦艾尔大人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事先提醒了我们。”

拉娜惊呆了，他们说了什么，吉麦艾尔大人他……

心理的伤痛和肉体的怠倦顿时袭来，使得拉娜已无力躲闪，剑与长枪齐刷刷地刺了过来。放弃希望的拉娜靠在墙边，等待最后的一刻。忽然熟悉的声音触动了听觉。

“住手，你们都退下。”

来人正是吉麦艾尔。

被绝望包裹的拉娜面前，一丝光亮出现了。吉麦艾尔大人他一定不会被那种谎言蒙蔽，他一定能认得是自己的！

“吉麦艾尔大人……”

天使们退了出去，吉麦艾尔凑近了拉娜，蹲了下来弯下腰来。“拉娜，是你吧。”

一句话令拉娜欣喜若狂，“是的，吉麦艾尔大人，是拉娜！”

“辛苦你了，好好睡吧。”

果然是温柔的吉麦艾尔大人，拉娜的心怦怦地跳着。突然，身体感到一股无力，嘴角边什么东西留了下来，还有胸前也是，这殷红的是什么……

“吉麦艾尔大人，为……什么……”

沾血的长剑从拉娜胸前抽出，刺眼的红色浸润了白色的衣饰，不断从墙角流淌开来。

“拉娜已经死了，她的死给我提供了开战的理由，所以我要想已经不存在与这世上的拉娜说声谢谢。”吉麦艾尔站起身，甩去剑上的血迹，冷冽的眼神瞟向曾经美丽动人的天使。“谢谢你咯，死在魔族手上的拉娜。”年轻的大天使长嘴角溢出一缕邪笑，那是对于弃子的无情。

拉娜的眼前开始模糊，她无法相信发生的一切，但渐渐流失的生命却比什么都有力地证明着事实。许久，秀丽的唇边竟勾出一个微弱的笑，不知为谁而笑，为何而笑。渐渐地，拉娜合上了眼睛。

放心地看完这一幕的吉麦艾尔收起长剑，正准备命人收拾现场，蓦然，一道红光从身后显现，包围住了已死的拉娜。

不对，她还没死！吉麦艾尔警觉地发现淡淡的气息仍未退散，从她胸口涌出的鲜血竟然慢慢止住。这红色的结界是何人之为！充满火属性的味道，决不像出自拉娜之手。

红光中，人影慢慢浮现，那是吉麦艾尔所见到过最美的女子，远远超出言语能描绘的范围，绝丽的笑容却充满威严。

“初见面，吉麦艾尔大天使长阁下。我是魔界赫姆斯族的王妃加葭雅，我先前托拉娜从天使长大人转告您的话语不知是否已经传达到。‘通往毁灭的大门还是关着比较好吧，罗尔亚那边也是。’既然这法术发动，您的回复我已经明白了。真是太可惜了，您要是一意孤行，我们魔界自然奉陪，但我还是希望您能收手，否则这后果将不是您一个人能承担得起的。这位从天使长，既然您不需要她了，我就将她带走了。请保重。”

红光一闪，缩成一个光斑，连同拉娜垂死的身体一起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滩未干的血迹。

吉麦艾尔惊愕地站在原地，气得直发抖。听那王妃的说法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如此高级的魔法竟然堂而皇之地在自己这个大天使长面前施展，没有实体的立体幻影，治愈的结界和界间移动，这些对他来讲也不是随随便便用得出来的，何况魔法的施展者很可能还身魔界！这对于年轻气盛的吉麦艾尔无疑是天大的挑衅，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谁的他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身上感到了威胁。

赫姆斯族加葭雅！这个名字我记住了，在我大败魔界军时，定要你向我跪地求饶！
第 6 章
I

庆典开始。罗尔亚王罗塔恩高坐王位上，接受从各城郡来的祝福和贺礼。音乐不断，歌舞不断，列席的大臣与将军们也都看得不亦乐乎。不过，庆典的主角似乎心不在焉，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没错，他正在等待为这个典礼、这个国家添上一笔的关键人物的到来。

一个侍卫从旁门走入，在一个身着上臣服饰的男子边耳语片刻，男子一惊，连忙跑到王座边上传话。罗塔恩先是一阵欣喜，接着晴转多云，多云转阴，浓密的乌云布上额头。

“陛下，究竟……”

“远道而来却被拒之门外，岂不是让人笑话我没有君子之度？”

“是，遵命。”

罗塔恩脸部肌肉不为人察觉地抽动着，没想到那两个从他父王时代起就水火不容的魔王居然真的结成了联盟。这下不仅没法达到原先的目的，还被摆了一道。

不过，倒还有点令人期待，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传闻中的……

“迷迪、赫姆斯两族使者参见――”

殿内一片哗然，随即寂静笼罩。乐师的指挥也在半分钟的沉愣后才重新示意开始奏乐。

拉斯提亚身着大将军礼服，缓步入殿。脸上依然是平静的冷俊，但那一等一的眉清目秀却是不容否认，殿中的女子们无不发出了惊叹声。

“罗塔恩君王，我代表我王感谢贵国的专程请柬，同时向您登基5年表示由衷的祝贺。”

王座上的罗塔恩注视着拉斯提亚，两千多岁就已任职大将军千年，恐怕不只是一个强字可以形容的。那个诡计多端的迪西卡尔特地让他来不知是否有什么企图。

寒暄了几句，罗塔恩的表情却明显在等待着另一人。

“那么，请允许我向您引见另一人。”拉斯提亚微微行礼，走向大殿门口，轻轻唤了一声，做出“请”的动作。

“谢谢，拉斯提亚大人。”伴着柔亮的声音，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伸出放入拉斯提亚掌中，一袭白色王族礼服勾绘出绝美的身材翩然而入。丝质秀发顶端的精致王冠与大殿内无数灯光相映成辉，但更熠熠生辉的是那令天地都要赞叹日月都要羞愧的容貌，红宝石瞳孔摄人魂魄般地璀璨迷人。

迈着华贵的步伐来到大殿中央，雅优雅地提起裙摆微微屈膝行礼。

“谨代表吾王赫迪萨向罗塔恩君王表示祝贺。不过本是不请自来，还请罗塔恩君王见谅。”

悠扬如乐曲的声音慢慢从粉嫩的唇间奏出，继之以一个甜美的微笑，霎时，全场为之倾倒。乐师们一时间乱了节拍，时不时还有从人手中滑落的酒杯落地而碎的清脆。

王座上年轻的王惊呆地盯着那超越任何想象的美貌，半晌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你就是赫姆斯族的王妃加葭雅么……今日一见这魔界第一的名号果然不假！赫姆斯王妃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累了吧。来人！给赫姆斯王妃以及迷迪大将军赐坐，并准备最豪华的房间！”

沐浴在全场男女的目光中，雅与拉斯提亚悠然入座。那个上臣来到还在恍惚中的罗塔恩身边，连呼几声好不容易才唤醒了主君的意识。

“卿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从第一面起，罗塔恩似乎就已经有所打算。

“臣的意思是……陛下不要乱了分寸。”这样的美人摆在眼前，罗塔恩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已经不止是赞叹了。

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上臣心有顾虑地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接下来的庆典中，那年轻的主子的视线就再也没离开过红发的倩影。

“加葭雅，我进来了。”庆典告一段落，雅和拉斯提亚被指引着来到各自的房间。不过，没过多久，拉斯提亚就出现在了雅的房里。随便张望了一下，拉斯提亚就发出了感慨。

“加葭雅，我有些羡慕罗塔恩对你的优待呢。”他挑了张红木椅子坐下，比划着抱怨了一下自己房间与这里的差距。

雅发出小小的惊讶，“那真是委屈您了，没想到罗塔恩君王在这种问题上都沉不住气呢。要不拉斯提亚大人今晚就留住此地？妹妹我是不会介意的。”

雅轻轻笑开怀，弄得拉斯提亚满脸无可奈何。要是真与她同睡一室，传出去被赫迪萨知道了，自己岂不是要被他煮着吃了！即使只被迪西卡尔知道了，估计也会被蒸了。

一阵玩笑过后，两人渐入正题。

“这王宫里，恐怕真是有天界人来过。虽然气息已经很淡，但确实存在。”结界中，雅慢慢道出。庆典之时，她可没有光顾着欣赏歌舞，不为常人所察觉的火精灵飞遍了整个王宫，将消息传回她脑中。“不过，火精灵原本就不擅长传信，这种时候要是翡翠大人在就好了。”

不经意的提及，拉斯提亚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对了，前阵子听说你去人界调查翡翠之事？”

“嗯，翡翠大人……弗蕾妮大人在天界时出了点事。”雅点点头，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所以，风御使从缺的现在要是真发生了界间战争，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有云妲代理，但元素之力光凭精兽实在难以抵抗大规模的冲击。搞不好会使整个精灵界平衡崩溃。”

“……比五千年前更严重么？”拉斯提亚神色凝重。五千年前的事对于精灵界就如同禁忌。

雅默然，好一会儿重新启口。“五千年前的事，拉斯提亚大人怎么看？”

被问的人显然愣了一下，带着紧张的味道，“那件事，那种力量，怎么看也不像是精灵界人所为。即使是元素界，除了那位大人……”

“果然，拉斯提亚大人也这么想。”那位大人指的是谁，再清楚不过――光御使白曜。

“可是，我们对于那位大人知之甚少，还有他为什么介入五千年前的事也无从得知。加葭雅，这件事你告诉火御主了？”

“人界被毁一事，迪萨已经知道了，但那位大人的介入还没。不过，此行程之后也许……我向您说过人界那赫姆斯族一家之事吧，他们恐怕与那位大人有过接触。而且，那晚有位金色长发女子出现在我的梦中。”

拉斯提亚大吃一惊，能进入御使睡梦中的，力量之大不证自明――当然，他还没幼稚到认为那只是雅日有所思的结果。“也就是说这的事情，也许他，不，她……”

话语突然中止，因为两人察觉到了一股靠近的气息。有节奏的敲门声后，一位官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赫姆斯王妃陛下，吾王有请。”

雅与拉斯提亚稍稍对望，两张脸上都一副“该来的来了”的表情。

“那么，我先回去了。加葭雅，”拉斯提亚压低了声音，“还是小心点为好。”

“嗯，我知道了。”雅甜甜地一笑，自信而又大方，接着转向那位来者，“我这就去，请大人带路。”

就如所有的王宫那样，王的寝宫总是在内部，周围被各嫔妃们的楼殿包围。这位罗尔亚王虽然只在位了5年，但看来已经妃子成群了。

果然，魔王都这样，好色这个词光用在迪萨身上好像不太公平呢。雅边走边想。当初去迷迪艾尔王宫时，虽然迪西卡尔还没到带着邻国王和王妃去参观自己后宫的地步，但光从他得意洋洋地介绍整个王宫布局时，后宫所占面积之大中就略知一二了。

“这边请。”那人敲了敲门，得到屋中人应答后，为雅开启房门，接着自己就退下了。

雅步入房间，一瞬间，感到屋内空气的异常。那应该是罗塔恩的起居室，宽敞的房间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精致的家具，一边半开的门中，还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张华丽的大床。

“赫姆斯王妃，请这边坐。”罗塔恩很有绅士风度地将雅请到沙发上，上了茶后便将侍女摒退，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我让人准备的房间你还满意吗，赫姆斯王妃？哦，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吗？”

“当然，请便，罗塔恩君王。我本来就不在受请范围内，却还得到了这样的厚待，怎能不满呢？”雅端起骨瓷茶杯，靠近嘴边闻着红茶的清香，但那香气却不纯。脑中，雷克斯的声音立刻响起。

“雅，别喝，里面有东西！”

蹙了一下姣好的眉，雅又将杯子放回桌上。接着轮到罗塔恩皱眉了。

“加葭雅王妃，难道你不喜欢罗尔亚产的红茶吗？”

“并不是，”雅优雅地回视面前的男子，那姿态不得不再一令罗塔恩倾倒，“只是这茶似乎加了些香精，而不巧，我对这些东西特别敏感。”

“怎么个敏感法？”罗塔恩故作好奇。

“这个嘛，”雅屈指轻轻托着下颌，“您应该听说过前些年赫姆斯菲尔王宫失火一事吧，那件事其实就是我王不小心在我的食物中放错了东西导致的。”

回想起当初的事，雅不由得微微一笑，可这笑容背后的意思却令罗塔恩绷紧了神经。加在茶中的迷药看来是没法用了，一招不行就换下一招。

“对了，赫迪萨王最近还好吧。”

“托您的福，我王近来一直很好。只是国内事务忙，抽不开身，才派我代之表达祝贺。”

罗塔恩在脑中回忆着赫迪萨的长相，记得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在内战中见过，只记得黑发金瞳――赫姆斯族的标志相貌，更具体的就记不清了。

“他没有交代你做些别的事？”罗塔恩眯起眼。

“唉？罗塔恩君王何出此言呢？”雅睁大了眼，心里却暗暗想着，这位年轻的王终于要露出叫她单独前来的目的了。

罗塔恩舒服地靠在沙发中，笑容中带着阴邪，“赫迪萨王和迪西卡尔王虽然聪明，但你们算错了一件事――这里是我的地盘，要做什么由我说的算！”

指头搓响，立刻，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冲进门来，整齐地站成一排，将房门堵住。

雅依旧不慌不忙，面带微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般，“罗塔恩君王，您这是做什么呢？”

冷笑着，罗塔恩从沙发中站起，缓缓走到雅的跟前，“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你们两族同时派来使者，分明就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罗尔亚的领土！”

雅轻微地笑出声，“所以您就想扣留我，好向我们两族威胁？”顿了顿，雅观察了一下的罗塔恩，清美的嗓音接着说出了更令他吃惊的话，“不，其实您是想要把我交给天界，好获得他们的援助吧。”

罗塔恩的脸色开始难看，“你……你在说什么……”

“罗塔恩君王，您还想隐瞒下去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造物系的大天使长吧。”

被说中的表情浮上罗塔恩的脸面，虽只有一瞬间，但雅确信了心中的想法。吉麦艾尔，人界和魔界的事果然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突然，罗塔恩放声大笑起来，对着悠然的雅说到，“名不虚传啊，加葭雅王妃。你应该察觉到这里的异样了吧，那么，你知道我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

雅看着罗塔恩，这房间内布有咒文封消的魔法，一进屋就察觉到了，“您该不会是想把我杀了取我的项上人头吧。”雅地语气格外轻松，好像根本不关她的事。

“没错，我确实有过这打算。但是，我改变主意了。”罗塔恩伸出手，勾起雅地下颌，“魔界第一的美人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至少也先让我尝个味道。”

罗塔恩的脸凑了上来，冷不防被雅挡开，“我是赫姆斯的王妃，请您自重！”接着摆开他的手，“而且，我不喜欢被人动手动脚。”

“恐怕由不得你吧。”罗塔恩用眼睛的余光示意了一下墙边的士兵，一个士兵马上拔出剑，但却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雅小小地惊讶，耳边传来罗塔恩的声音，“听说加葭雅王妃武艺高强，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要是你敢动一下，那边的人可就要人头落地咯。”

“然后，罗塔恩君王便对外宣称这是我所为，名正言顺地将我扣押？”雅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只是含着不愉悦的成分。

“我又该称赞你了。我可是一点都不敢轻敌，这屋里的咒文封消比大牢中的还严密。所以，乖乖听话吧，美人。”

罗塔恩的唇又靠近了，但这回打断它的是雅的笑声。

“您的准备果然周全，罗尔亚士兵的忠诚也的确可嘉，但是我只能说遗憾。”

“哦？怎么说？”

“因为您到底还是轻敌了呢。”话语一出，罗塔恩还没明白过来，只听得背后一声惨叫。回头一看，拔剑的那士兵正捂着自己的手，而剑已经掉落在地上，从剑柄到剑身都熊熊燃烧着。

“怎么回事！”罗塔恩顾不得王的面子，气势汹汹地问道。

“所以我说您轻敌了，这咒文封消岂能简单地封去我的魔法。”雅从容地说道，“而且，您难道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以您一族之力，能抵挡得住我们两族的联盟吗？”

“我们有……”

“罗尔亚有天界的一臂之力是吗？但您能肯定天界不是在利用你们？”

罗塔恩不以为然，“你这么说有凭证吗？”

“罗塔恩君王，请您不要忘了我曾经是天界之身。天界上层的有些想法，我知道的应该比您多吧。那吉麦艾尔大天使长，可不见得是正人君子。”

罗塔恩有些茫然了，接下去的话更令他震惊。

“不瞒您说，天界上层已经有不少人提议攻打魔界了，而他们正想利用您打开缺口。”雅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如果到时看着罗尔亚被天界侵占，倒还不如由我们魔族自己来了结。”

“你们，果真就是窥视着罗尔亚！”

雅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回过头，“您应该也听闻过拉斯提亚大人的英勇吧。他与我都是习武之人，却都不是喜武之人，但若形势所迫，我们也只好不得已出兵统领魔界对抗天界。您应该清楚我们两族的联盟要攻下您的国家有多么容易。”

罗塔恩不语，看着这位藏不露的女子。突然，雅露出甜美的微笑。

“但是，我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所以请您好好考虑一下，也为了您的子民。”雅信步走到门口，身材魁梧的士兵们下意识地让开了道。“那么，我告辞回房歇息去了。祝您有个好梦。”

出门往回走了一段，发觉熟悉的身影等着她。

“拉斯提亚大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拉斯提亚开玩笑地笑着，“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遭殃了。”接着恢复了正经，“没发生什么吧。”

“嗯，只是烧了把剑，有个士兵略微烫伤而已。”雅看着拉斯提亚有点嗔怪她用了不该用的力量的表情，接着解释道，“我要是不出手，估计罗尔亚的王现在已经被小雷烧成灰了。”

拉斯提亚笑出了声，“真是头爱激动的狮子呢！我的瑟勒斯好像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呵呵。对了，我还真有些口渴了呢，说了好多话，却连口茶都没喝。”

两人边聊边走在宽敞明亮的过廊中，而此刻罗塔恩却在房中烦恼不已。加葭雅的话是真的吗？自己难道一直走错路了吗？究竟该怎么办！
第 7 章
I

[天界]

“开什么玩笑！”创造之城中，吉麦艾尔抓起一个琉璃瓶，狠狠地往地上一甩，顿时五彩纷飞，晶莹剔透的碎片满地都是，接着又被凶手无辜地踩了好几脚。

“吉麦艾尔阁下，您冷静点！”在一旁劝说的并不是吉麦艾尔的手下，而是以访客身份进入这座城堡的风天使现行最高长官卡泽尔。其实他也不想充当这样一个危险性极高的角色，但无奈吉麦艾尔自从进了房间后就“碰”地一声关门上锁，知道他脾气的手下还有哪个敢不要命地进来打扰？

“简直是一派胡言！”吉麦艾尔蹬着脚，甩着手，双眼急速在房内扫动，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供他出气的可怜的牺牲品。

卡泽尔惋惜地看着一地的碎片，这个屋子里能被摔碎的东西现在已经都粉身碎骨地躺在地上了，可惜啊。虽说造物系的天使可以用魔法力创造出几乎任何东西，但曾经那么漂亮的摆设，可惜啊。

“您冷静点！”卡泽尔实在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吉麦艾尔继续破坏下去了，踩着碎片上前拉住他的手。

吉麦艾尔狠狠地回头，瞪着眼，“卡泽尔！难道你就相信那老头子的胡言乱语吗！”

“这个……听上去不可置信，但可能，或许真有那么回事……”看着吉麦艾尔更加不悦的神情，卡泽尔连忙解释，“我想齐凯特阁下应该不会特地去编造这种荒谬的谎言吧。”

吉麦艾尔似乎有所缓和下手中的动作，卡泽尔抓着机会，拖过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环顾了一下屋内的狼籍，卡泽尔接着开口：“我觉得现在需要把整件事理清一下。”

“我先声明，除非你有凭据，否则别想让我相信那种故事！”

卡泽尔无奈地点点头，找了另一张椅子，抹去上面的碎渣，坐了下来。虽然比吉麦艾尔镇静得多，但他头脑里此刻也充斥着方才到地天使领地去，从齐凯特那里听来的事情――

“您说什么！人界被毁灭？！”

“是的，”齐凯特面对两位年轻的天使长，缓慢地道出，“那本来是不可以告知别人的秘密。五千年前，人类的科技高度发达，已经到了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了。没有了发展目标的人类有一天居然把目标定向了天界，他们想占领天界，知道为何天使可以使用魔法。于是，他们建起了通天塔，同时以莫须有的借口向天界开战。当时我还只是一个两翼小天使，还记得得知这个消息时有多么震惊。说实话，那时没有哪个天使确切知道人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用我们的魔法是否能抵挡得住他们的攻击。天界人都担忧着，大天使长们开始忙碌地筹备战事，眼看着通天塔就要造成了，但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白光笼罩了整个人界，通天塔被摧毁，人类被灭亡，一瞬间人界的文明消失，回到了远古时期。我们当时吃惊地望着结界之下的人界，只有一片白雾，大天使长们多想去探个究竟，但就是无法进入人界。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三千年前。当时的大天使长们商讨了多，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世上有另外一股力量，维护着三界的稳定，也许就是我们称为‘神’的存在。”

两人听得吃惊状溢于脸上，卡泽尔手上的茶杯已经端在嘴边多时，茶都凉了，却一口都未喝。一边的吉麦艾尔却是在回过神后勃然站起，“这种故事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如果真有此事，为什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有力量阻碍着这件事的传播。任何文字形式都无法记载，谈论这件事的人也出奇地少，似乎心中一直有个声音不许我们将这件事说出来。现在五千年过去了，这种禁锢的力量似乎变弱了，但天界人也早已被新一代人接替，记得这件事的，大概也只有年迈的我了。”

吉麦艾尔的脸色发青，“不可能！我不相信！”

齐凯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吉麦艾尔，这事由不得你信或是不信，如若这天界向魔界出手，下个被毁的可能就是我们啊。”

齐凯特的话语还在卡泽尔耳边回响。人界被毁这件事他的确第一听闻，但整件事情中却有他熟知的内容――这个世上确实有另外一股不为人所知的力量。毁灭人界，真是元素界所为吗？但就他所知，元素界居住于精灵界中的只有四元素御使，像弗蕾妮那样的人，虽然力量确实厉害，但还不至于有这样的能耐吧。难道还有什么人，还忘了什么人……

突然，卡泽尔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怎么就忘了呢，除了四元素御使，还有那个在他们之上的光御使！淡金色长发的女子的容貌浮现在脑海中，如果是那个人，即使她没有如此大的力量，她有着命令元素御使的权力，五人联手颠覆一界也并不是不可能！

“怎么了？”吉麦艾尔不解地看着卡泽尔，眼神中还带着怀疑。

“我想去确认一件事。”卡泽尔低头下意识地往手腕上看了一看，但那里已经什么痕迹也没了，“吉麦艾尔阁下能否借我越界的力量，我想去人界确认一件事。”

弗蕾妮，看来我还非得要找到你不可了！

II

[魔界 赫姆斯菲尔王宫]

赫迪萨这回倒没由于雅不在而无聊，因为要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去人界时堆积下来的公文，天界不安分的动向，最令他在意的是这整件事与五千年前的劫难是否真有关联。

松柏宫中，赫迪萨与必瑞特两人对坐，拿着那张可能成为关键的字谜研究。雷克斯说雅醒来后会告诉他该说的事，但结果什么也没留下就匆匆出访罗尔亚去了。一时忙得连这首谜一般的诗都忘了给她看，真是一大失策。

……通天塔
奏出毁灭的序曲
被换了的钥匙

……需归回原
两位青年……身边
被告知的秘密……安眠
女神的轮回
被扭曲的秘密
……改变了
一切重将从头开始

十行诗，明显还有因纸张破损而丢失的文字，但从现有的诗句来看，像是能理解些什么，但又不能完全掌握。毁灭的序曲，毁灭是指人界的毁灭吗？两位青年是不是指希度菲夫妇？扭曲的秘密，这秘密是否也指人界毁灭一事？还有一切从头开始……

赫迪萨搔搔头，依旧没弄明白什么，“必瑞特，你怎么看？”

“陛下，”必瑞特放下手中的纸，犹豫了一会儿启口，“臣觉得这首诗与其说是对人界毁灭一事的记载，倒不如说是……预示着人界将被毁灭。”

“什么？”赫迪萨有些迷惑，“从古至今预知能力都只是一种空想。”

“是，预知能力确实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可是，在那边……”

赫迪萨醒悟过来，如果是元素界说不定真的存在预言。“你确定？你母亲告诉过你什么吗？”

“这并没有，只是臣的猜测而已，母亲只告诉了臣王妃陛下之事。王妃陛下有没有说过什么？”

赫迪萨托着腮，“雅从来没说起过这回事，不过等她回来了倒是得问问，如果真是与元素界有所牵连，那么父王又是从哪里得来这张纸？”

两人陷入沉思，突然赫迪萨觉得左腕一阵发烫，捋起袖子只见那火焰的图案放着异样的光芒。

“陛下，这是……”

“呵呵，有客人回来了呢。”

红色光点在向日宫客房中亮起，随之剧烈扩大。光芒过后，昏迷的拉娜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走进房门的赫迪萨看着曾经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天使，小声哼了一下，接着叫来人手给拉娜清洗身体并疗伤。

当初决定把她放回天界之时，赫迪萨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虽然雅不希望它发生，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拉娜的食物中悄悄放入一颗细小的红榴石，其中保存了一些魔法，当拉娜的生命快要殆尽之时，魔法会自行施展，治疗结界暂时性地维持她的生命，幻术创造影音将雅的留言告知吉麦艾尔，转移魔法将拉娜带回魔界，最后是特殊的共鸣魔法，与赫迪萨手上的纹章呼应，告知他魔法的发动。赫迪萨对于那米粒般大小的石头能容下那么多法术很是赞叹，不过为了做出这样的红榴石，雅确实也了不少功夫。

“好一个吉麦艾尔，”赫迪萨心想着，“看来他是下定决心，非向魔界宣战不可了！”眯着眼看着正在接受治疗的拉娜，赫迪萨开始盘算下一步的打算――这个天使，派得上用场。只是在这宫里放个天使实在麻烦，还费人照顾……对了，那俩小子好像空着没事做呢。

III

[罗斯底王宫]

罗塔恩的心情可以用差到极点来形容。自以为完美的策略在那美貌得令人轻敌的王妃手中栽了大跟头，与天界联手之事败露，本来以为今宵能好好享受一番，谁知现在却已经自身不保。那王妃的话，虽是建议的口气，但内容却是不折不扣的威胁。能用如此礼貌甚至带着微笑说出这些话，再加上那无法理解的力量，罗塔恩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民间将她传得如此神奇，那赫迪萨如此宝贝她，把身为堕天使的她捧上王位。

毕竟是只即位5年的王，罗塔恩心里一片烦躁，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与吉麦艾尔联手，还是照着那王妃的话，与赫姆斯与迷迪结盟？罗塔恩头疼得不行，唤来了几个心腹臣子，连夜商讨起来。

另一边，雅与拉斯提亚心情倒是不错。由侍女指引着在王宫内参观，然后在中庭的凉亭中坐下，一边品着有促进睡眠功能的茶，一边开始闲聊，丝毫没有身敌阵――至少现在还不是友军――的自觉。

“呵呵，原来拉斯提亚大人与迪西卡尔君王间发生过这种事。”雅听着拉斯提亚回忆与迪西卡尔初遇的那些年的事，不由得笑出声，“真像迪西卡尔君王的作风，怪不得迪萨一直说他喜欢使诈呢。”

“正巧我属于数万年间罕见的‘异变’，那阵子还正好遇上成人礼，给了他这样的契机。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拉斯提亚叹息着，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聊。

两人就这样坐了一、两个时辰，话题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偶尔这样轻松也是不错，可是，“路过”附近的一些罗塔恩的探子可急坏了，每经过听到的都是“寂亚在王宫的柱子上发现了只鸟窝”、“上回一只野猫跑到近卫队里来”、“听说迷迪艾尔北边有家面馆味道不错”云云，这叫他们怎么回去向罗塔恩汇报！说“赫姆斯王妃与迷迪大将军在亭子里聊八卦”？如果他们在附近造个遮音结界，倒还能谎称他们在商谈不可告人之事，现在……这两人到底有没有点常识啊，居然在敌阵中光明正大地聊得那么欢！唉，算了，能看到这么一对美人也算不枉此行了，干脆回去如实禀报吧。

凉亭中的两人聊着聊着，觉得周围的气息渐渐减少。终于到最后一人也耐不住性子打道回府了，雅转了话题。

“这里的事果然也是与造物系大天使长有关，这样看来天界六系之中，风系与造物系有开战意图，要是还有另外一位大天使长支持，那事态就危险了。”

“唔，的确――比如说那个天使，是雷系的吧，”拉斯提亚稍稍一顿，想着该怎么开口能不使雅回想起悲痛的过去，“他的上司会不会为此而同意开战？”

雅点点头，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我在天界时不太与人接触，不过火大天使长似乎不是容易冲动的人，水大天使长以理性著称。”

“有没有一定会反对的系别？”

雅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露出肯定的表情，“有，地大天使长。天使一般的寿命在三千左右，但地大天使长似乎已超过了五千岁，也就是说，他经历过那件事……”

拉斯提亚轻轻颔首，“没错，目睹向天界宣战的人类的下场，应该不会盲目地应和这种事了。不过一对二啊，形势还是不容乐观。”拉斯提亚低头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一旦开战，你我的立场又该如何……”

“全凭那位大人的意思。”雅没有犹豫，立即作出了自己的回答，“如果那位大人没有指示，那么我自然作为王妃为迪萨而战。天界要怨就怨他们自己，以及运气不佳吧。”

拉斯提亚有些意外地看着说出这样言语的雅，忽然觉得若她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敌人。

日早晨，雅在洁白柔软的被褥中醒来。不要说，罗塔恩给自己准备的房间确实是舒适极了。起床拉开窗帘，柔和的阳光洒了进来。嗯，今天会是个好天呢。

几个侍女听到屋里的动静，敲了门进来替雅梳洗着装。用完早膳，雅收到侍从的传话――中午罗塔恩将在侧殿设宴招待自己和拉斯提亚。

与一起来罗尔亚的侍卫们交谈了一会儿，找了本书打发掉些时间，太阳很快就升到了正中。着简装到达侧殿，拉斯提亚已经就座，餐桌边除了罗塔恩，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高级官员的人。罗塔恩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也许昨晚没睡好吧。

侍女们送上一道道菜肴，但罗塔恩叫来雅和拉斯提亚的用意明显不在品尝美食。几个臣子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十分不安，时不时看看他们年轻的主君，但罗塔恩比他们更紧张，简直就像是弱国在跟列强谈判一样。想着该怎么开口，突然一个解围般的声音响起，那是加葭雅悠扬甜美的声音。

“多谢罗塔恩君王如此招待呢，今日也是，昨日也是。”

“不敢当，加葭雅王妃和拉斯提亚大将军特此前来，我怎能不尽心招待呢？”罗塔恩舒了口气，对上一句社交辞令。

雅低头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接着抬头环望了一下所有在场者，继续道，“昨日向罗塔恩君王所说一事，不知您是否已经考虑妥当？”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罗塔恩终于有了回应，“结盟之事，牵涉到许多方面问题，我觉得还是应该与两国的君王商量再定。”

雅稍稍看了身边的拉斯提亚一眼，笑着回答，“罗塔恩君王有什么疑问尽管与我和拉斯提亚大人讲。吾王已将此事全权交由我理了。”

“是的，”拉斯提亚也点头同意，“我王也允许我代表他的意思。天界的进攻已经迫在眉睫，还希望罗塔恩君王能早作决定。”

看着悠闲自如的雅和拉斯提亚，桌上的其他人无不在心中捏了一把汗。现在在这里同桌共饮的人，明天是不是就会站在阵前拔剑相对呢？

“如果我国不同意呢？”罗塔恩犹豫了很久，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口，顿时房内气温下降5度。

雅从容地先将口中的食物咽下，缓缓举头，对这罗塔恩翘起嘴角一笑，甜美得醉人，但罗塔恩只觉得毛骨悚然，“那时我们会尽量不伤到罗尔亚的一个子民的。”

一句话，含义明确，擒贼先擒王，而在此的两人是什么角色罗塔恩也已从亲身体验心知肚明了。房内气温又降5度。

“罗塔恩君王请放心，”这发话的是拉斯提亚，“我们两国只是想与贵国结盟，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共同对抗天界，并没有别有用心。这点我与加葭雅王妃可以保证。”

罗塔恩不语，他身边的一位臣子终于忍不住插了话，“我们如何相信您们的保证？”

雅转头朝向那位大臣，“这位大人的意思是，比起同界的魔族，天界的天使更为可信吗？”

“这个……”

“天界那边请放心，与我们结盟，有我们两国的军队作贵国的后盾，相信即使是大天使长也不敢轻举妄动吧。”拉斯提亚说道，身为大将军的他的这番话应该是有一定分量了吧。

“容我们再商量一下。”罗塔恩最终还是拿不下主意。

“请便，不过现在局势严峻，我与拉斯提亚大人也不能在此地久留，三日之后便要起程回国，希望您能赶得上那时间。”

说完，餐桌恢复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享受完一顿美餐，各人离席，忙各自的去了。

“真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犹豫的。”雅在与拉斯提亚独时这样抱怨。

“没办法，又不像当初我们两族结盟，有你我两人就已经够保证的了。” 拉斯提亚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环视了一下美好的园风景。“不过，被我们这么一说，他们也没什么余地了，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果然，两天之后，罗尔亚宣布与赫姆斯、迷迪结盟，五十年内互不侵犯领土。雅与拉斯提亚作为赫姆斯、迷迪代表，在协议上签下了字。

一件事终于定下了，不过……雅带着协议，在回程的路上，不由得抬起头，视线放向无尽的天空。
第 8 章
I

[人界]

中玉国东部的一个城市中，一座不起眼的两层房子却是整个精灵界半数精灵的诞生地。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相貌俊俏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温文尔雅，邻居们都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几个月前，屋子里突然又多了一个住户，长长的亚麻色头发，碧绿的眼睛，生得很是秀气。两人平时既不上学也不上班，大概定时会有人寄生活费来，平时经常帮着附近的老人孩子，口碑很不错。同时，这两人亲密的关系有目共睹，据说还是青梅竹马，真是让一些邻里们羡慕不已。前阵子，这对恋人终于结婚了，左邻右舍都收到了小俩口送出的喜糖，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直夸他们有孝心，称赞那小伙子有福分。

不过，就沃格里兹和弗蕾妮两人来说，他们的婚礼当然只是一种形式，仅限于给邻居们送送喜糖，到照相馆拍个结婚照。一来这两人没有这个国家的身份证件，自然不能到婚姻登记所登记，二来，依照元素界的规定，结婚的双方要到一方的所在城登记，但由于两人目前被禁足在精灵界，正式的结婚至少也要延期个三千年。不过，既然光御使都认同两人的关系了，这手续免了也无妨吧。

风拨动着院子里的青岚草和金岩蕊，一层层如波浪一般。一张双人藤椅中，弗蕾妮倚在沃格里兹怀里，静静地享受着宁静的生活。

“弗蕾，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弗蕾妮淡淡地笑着。

“要不要去上上学或者找份工作？”

“工作也做不长，因为我们不会变老，不能引起别人的疑心。”

“那么，养只宠物狗？在人界很流行的样子。”

“沃兹，我们已经有云妲和亚斯理了。”弗蕾妮抬起头，有些无奈。最近沃格里兹经常说要养只宠物给自己解闷，弗蕾妮并不是不喜欢动物，只是比起他们人界的动物寿命太短，而她不忍心看着陪伴着自己多时的动物死去。

“也对。”沃格里兹伸手环在弗蕾妮脖子，吻了一下她的秀发，“我只要你就够了。”

“不知道加葭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还能见到。”

“想去见吗？那么下我们去魔界旅行吧。”沃格里兹轻松地说着，好像只是去隔壁马路一样。

“嗯。”

两人相靠着，连空气中都充满着新婚的甜蜜味，如果能这样度过一生该多好。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重磅炸弹总是会在最平静的湖面投下，引得惊涛骇浪。

“不好了，弗蕾妮，”云妲拍着绿色的翅膀，“风御……不，卡泽尔到人界来了！”

卡泽尔初访人界，对这个地方他知道的实在不多，光天界的事就足以让他忙碌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去关心人界呢。可是，他现在真希望自己能有些相关知识，至少得有些让自己看起来不怎么怪异的常识。

先前从吉麦艾尔那儿得到一张人界地图，他这才发现人界是如此广大，要怎么才能在这广袤之地找到一个人呢？他环顾四周，没什么人烟，也不像天界到都是草木。向稀少的风精灵打听后，他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自己的所地。

吉麦艾尔本身也没去过人界，关于人界的所有信息都来自于他的部下。出行前，吉麦艾尔告诉他，他只能把他送到另一只银羽雀最后传递消息的地方，卡泽尔点头答应。而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传送帮了他多大的忙――没错，他现在的位置就在中玉国那座人称鬼屋的古堡前，而这里距离沃格里兹和弗蕾妮之家只有短短十几公里。

先得要找个地方住，卡泽尔这么想着，目光自然对准了身后的古堡。夜色已经逐渐降临，但那城堡中仍旧没有灯光点起。应该是间空屋子吧。卡泽尔做出了判断，迈步向古堡走去。

打开门，里面的景象让卡泽尔倒吸了一口气。客厅中一片废墟，如同飓风过境般，无一幸免。可是，屋子外明明没什么损伤。跃过狼藉，卡泽尔上到两楼，这里的房间似乎都安然无恙。有好几间卧房，其中的一间装饰相当华丽，可能是以前的这房子的主人的卧居吧。楼上楼下悬殊的反差另卡泽尔觉得奇怪，但也无心多思考。从天界穿越结界至此，他也相当累了，随便挑了间房间，倒在床上就睡去了。

日醒来，阳光从没拉上的窗帘中无遮掩地射进来。卡泽尔从床上起来，开始仔细地检查整栋房子。除了一楼的会客厅以外，各间房屋都整整齐齐，积灰很少，衣橱中还挂着这个季节的衣服，盥洗室中还摆放着各种用品，怎么看也是最近还有人住的屋子。卡泽尔从衣橱里找出一件比较合身的，换上后决定下楼再去会客厅看看。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那片废墟还是看得令人目瞪口呆。依照整幢房子的布置，这里过去应该也是豪华大方的吧。卡泽尔捡起一块木片，那不整齐的断裂口像是被什么而折断的，但这黑黑的是什么？怎么会有像被火烧过的痕迹呢？如果是失火，也不会不蔓延到其他地方去的。

“我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卡泽尔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木片，“这屋子以前发生过什么关我什么事，又不可能是魔法……”

等等，魔法？

卡泽尔想起来了，当初吉麦艾尔对他说过他的手下在人界干掉过几个半魔族，而那只银羽雀则是他们之间的通讯工具！那么，这一切就对上了。卡泽尔环顾屋子，这里以前可能住着魔族，而会客厅里则是发生过一魔法打斗!

那么，谁胜谁负了呢？魔族离开了这里，但吉麦艾尔的手下好像也没了音讯。难道是两败俱伤？但从屋里的衣服来看，这里住了不少人，难道都死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算了，不去想了，想了也没结果。卡泽尔找了点食物，但发觉那口味实在和自己的对不上。打开房门，他准备到外面四走走。

“弗蕾，别担心。”距离卡泽尔十多公里外的屋子里，沃格里兹正在努力安慰着弗蕾妮，“别担心，人界那么大，他不会找得到你的。”他握着她的手，“而且，还有我在。”

绿色的鸟儿拍着翅膀停在弗蕾妮肩上，“是呀，还有我们在，别担心，弗蕾妮。”

“嗯。”弗蕾妮点点头。

沃格里兹看着忧愁没有散尽的弗蕾妮的脸，想了一会儿，“弗蕾，要不你去魔界躲一阵子，等他走了我再接你回来。在加葭雅他们那里我也能放心。”

弗蕾妮望着不放心的丈夫，却摇了摇头，“我没关系，他不一定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我不想和你分开。”

弗蕾妮靠在沃格里兹身上，他俯下身给了她一个轻吻，“那么我们一起祈祷不会有事的吧。”

II

[魔界 赫姆斯菲尔王宫]

同样的房间中，拉娜再从昏迷中醒来。见过的天顶，闻到过的淡淡的香，拉娜从混乱的记忆中终于拾起了一个片段，想起了这个房间。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醒了？”

一个听到过的声音引得拉娜转头，一阵疼痛钻心。话语的主人走到床边，拉娜这才看清那就是在人界是遇到那个魔族小鬼。

“醒了吗？”另一个声音响起，听上去年龄更小。那少年来到床边，果然比另一个矮了一截。

“殿下，请您离远一点，这天使厉害得很，要是伤着您我担当不起。”

“没关系，伤成这样再厉害也只能躺着不动了。”寂亚又上前一步，这是他见到的第二个天使。

“……为什么……我在这里……”拉娜发出断断续续的问话。

“王妃陛下救了你一命，你好好感谢王妃陛下吧！”雷亚的语气还是那么不客气。

“好了，雷亚，去叫御医来看一下吧。”寂亚这么说着，而雷亚稍稍不满地带着皇子的命令出了房间。

留在房中的寂亚观察着虚弱的天使，看起来好像没有雷亚讲的那么凶悍。也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吧，这种伤势，能救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愧是母后阿……

确实是这样，拉娜现在哪里还有精神仇视眼前的魔族，直捅心脏的一剑，她没死已经是奇迹了。身上的重伤使得她还有些神志不清，而心理上的更将她彻底击垮。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此忠心耿耿地听从吉麦艾尔，如此一心一意地爱他――是的，她爱他，自始至终――但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吗，随时随地可以为了他的目的而舍弃的棋子……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你叫拉娜？”寂亚开口询问，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干脆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赫寂亚，赫姆斯的大皇子。”

拉娜在心中暗自嘲笑着，怎么这个被天界遗弃的身子，在魔界反而一而再地受到厚待，先是王妃来送食物，现在又轮到皇子来监视探病。

“父王说要把你当成客人对待，”寂亚回到一边的椅子上，拿起刚放下的书翻开，“你就好好养伤吧，母后也马上就要回来了。”

一会儿，御医进来了，给拉娜检查了伤口，换了药，再让她服了些镇痛剂。疼痛减轻了，拉娜的思维稍微清晰了一点。看着御医向一边的少年行了礼退下，拉娜再一确认了他的身份。

“为什么救我？”

寂亚的视线从书册移开，眼神中带着孩子的童真，但也不乏尊贵的王者气质，“救你的是母后不是我，所以你应该留着这句话直接问母后。你最好别再说话，否则伤口会恶化。”

“哼，我死了关你们魔族什么事。”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充满嘲讽。

寂亚合上书，走到床边，“你的这条命是母后救回来的。”

拉娜努力侧过头，“所以你们就不准我死？我自生自灭，又没要你们救！”

寂亚的眼中，威严渐渐放出，“没错，是我们擅自救了你。但既然是母后费尽力救回来的，就算你不珍惜我也会去珍惜！还是说你们天使都那么不珍重自己的命？父王派我来守着，我就不会让母后的心血白费！”

“我拉娜什么时候用得着黄毛小子来教训了！”

“住口！不得对殿下无礼！”跨进房门的雷亚听到这句话，立刻冲到床前。

寂亚伸手阻止了雷亚进一步的行动，“我确实还很小，但至少我能自由地跑跳用剑使魔法，你想反驳就先从床上下来！”

拉娜一愣，没想到真被这小鬼教训了，哼了一声将头转到另一侧，合上眼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之时，入目的仍旧是那两个少年的身影，两个人全神贯注地不知在研究什么书。也不知随便聊了几句什么，那皇子让人送了些流汁状食物来，吃了点又换了药，接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接着几醒来，依旧是这样。那个叫雷亚的，眼神中虽还带着敌视，但已经不像初见面那般鲜明，而那个皇子似乎比较懂礼貌，也许是年纪小不懂事，也可能是王宫的教养关系吧。除了第一以外，两人再也没刁难过自己――不过那的起因也是我，我也许太激动了。嗬，我拉娜居然为了两个魔族小鬼反省起来了。

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天，也懒得去算。伤势有些好转了，拉娜试着在床上坐起来。坐起来才发现上身虽裹着重重绷带，但什么都没穿。

“拿去！”旁边的雷亚随手扔过去一件披衣，“可别说我们趁你伤重占你的便宜。”

拉娜慢慢地把衣服搭在肩上，“就你一个人？”

雷亚有些惊奇，那拉娜居然没反驳自己，“寂亚殿下被王妃陛下叫去了。”

哦，原来那个堕天使王妃回来了，她怎么没过来看我的情况？

一瞬间，拉娜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难道我在希望她来看我？我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些天被魔族照料着，难道我开始依靠魔族，信赖魔族了？我这个堂堂从天使长？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雷亚有些不满。

“我想看看，天使和魔族究竟有什么区别。”是阿，是什么区分了魔族和天使呢？仅仅是天使的翅膀吗？

“住在天界就是天使，住在魔界的就是魔族，不就是这样吗。”雷亚随便回答了一句。

拉娜有些垂下头，“是吗，那么现在的我又算是什么……”

“你只是暂时在这里而已，伤好了就给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拉娜自嘲着看着胸前的伤口，天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这伤，你知道是怎么来的？”

雷亚有些不耐烦，今天这个天使怎么话那么多。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哼，我真傻，被人当棋子使还不知道，直到已经成了弃子还是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在关心我、想念我……那把剑，我一直仰慕的剑，就从这里刺了下去，贯穿了……很可笑是吧，我居然为了那样的人，居然爱上了那样的人，真傻，我真傻！”

水雾凝成泪珠，从那苍白的脸颊滑落，两行泪水就这样一滴滴沾湿了被褥。雷亚看得惊呆了，曾经那么骄傲的天使，居然就在他面前落泪，瑟瑟发抖地紧紧拽着手里的被单。

“你恨他？”

“恨，当然，恨！”

“我不能理解。”雷亚稍稍叹了口气。

“为什么！”拉娜猛然昂首，“我那样忠诚，那样尊敬他，他却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不该恨他！”

雷亚朝天顶看了会儿，“天使和魔族的区别吧。在魔界，只要是比我强大的，被我认同的，我就会对他俯首称臣，服从他，即使他让我去死。”

“说得轻松！那种滋味，你不会明白的，被最信赖的人背叛的滋味！”

“怎么了？”第三个声音插进来，那是推门而入的寂亚。

“殿下。”雷亚站起来行礼，把大致的事讲了一遍。

“怎么？难道你也不能理解我的仇恨！”看着寂亚一脸没什么的样子，拉娜更加控制不住情绪了。

寂亚走到床边，看着拉娜的伤口，“有点可怜，但我的确不明白你为什么恨他。选择为他尽忠的不是你自己吗？那么为他而死又有什么不可？”

拉娜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连你也……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了他只身去人界，只是想获得他的一点真心，而他却给我这样的下场！”

“你不了解你的主君？”

“了解……”拉娜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那只能怪你自己，选择了不值得自己奉献的主君，又不愿为他付出一切。雷亚，我们走吧。”

“哎？去哪里？”

“母后说难得有空闲，要交我们魔法呢。”

“真的？”雷亚一扫刚才有点闷塞的心情，兴奋得雀跃起来。

不值得我奉献吗……吉麦艾尔大人……

（天使也好魔族也好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我只是选择了留在值得我奉献的人身边而已。）

那堕天使，她是这样选择的吗，选择堕天只为那个值得奉献的人……天使和魔族并无区别吗……我居然开始相信魔族的话，我是不是也开始堕天了呢……
第 9 章
I

[人界]

卡泽尔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人来人往，但仍旧不知从何下手。人界的气息与天界的有不少区别，卡泽尔觉得自己的魔法力不能像在天界那样自如，况且他也无法像弗蕾妮那样自由地与风精灵交谈。上弄清这个国家这个城市的名称已经了不少精力，更何况要去找一个指定的人呢。

在古堡中住了几天，卡泽尔开始意识到一个人来到人界是多么失策。又不能展翅飞翔，光用脚程怎么个找法，况且现在连个头绪都没。不过，沮丧归沮丧，他还是在一点点寻找，每天记下找过的地方，第二天用瞬移到附近没人的角落，只要弗蕾妮在附近，自己总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可是，就这样继续了十几天，一无所获的卡泽尔还是开始厌倦了。然而，就在他准备放弃改用其他方法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是一个热闹的场所，人头攒动。就在人群中，一个身影一下子吸引了卡泽尔的视线，亚麻色的头发在黑发的人海中特别引人注目。卡泽尔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幸运之神那么怜爱他，可是，就在他想去追时，那身影一晃立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错不了，那一定是弗蕾妮！卡泽尔握了握拳头，那么说她很可能就住在这附近。卡泽尔开始询问路人，可是没有人知道一个亚麻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姑娘。

问不到就自己找！两天中，卡泽尔疯狂地在周围寻找着，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卡泽尔觉得奇怪了，难道弗蕾妮的气息改变了？这么说来，那天离得那么近，并没有感到熟悉的气息……

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了？不行，绝对不行，空手而归定会被吉麦艾尔耻笑。不行！

卡泽尔一横心，展开翅膀，一下子飞上了蓝天。高空中，视野果然开阔的多，微微看见地上有些人对着天上指指点点，不过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卡泽尔开始仔细察看四周。半天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找到了！在院子里随风摇摆的，那是自己看了数百年的青岚草！

兴奋地俯冲了下去，卡泽尔敲开了那幢房子的门，然而，出来开门的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子。

“你是……？”沃格里兹问道，但其实云妲早就告诉了他答案。

卡泽尔一个惊慌，“弗，弗蕾妮住在这里吗？”

“她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沃格里兹倒也没否认，即使现在不说，只要卡泽尔在周围邻居一问，一切还是会泄露。

“果然！她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她！”卡泽尔几乎就要冲进屋里，却被沃格里兹拦在外面。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拜访别人首先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可是，卡泽尔现在哪有这个心情，不耐烦清楚地写在脸上，“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哦？弗蕾是我的妻子，为什么我不能管？”

妻子？卡泽尔这才意识到，这个人是与弗蕾妮同住一间屋的人，又那么年轻，两个人不会是单纯的同居关系啊。

“既然你是她丈夫，她应该向你提起过我，我叫卡泽尔，是她的上司。”

“原来是卡泽尔先生，早说呢，请屋里坐。”沃格里兹笑脸盈盈地侧身让出路，“不过，我听说你和弗蕾已经没有工作关系了。”

卡泽尔听到此话，脾气骤然暴躁，好不容易才压了回去，“那是谣言，我永远都是她的上司！”

“哦。”沃格里兹应和着，不过心里却对这个人厌恶之极，纵使他以前是如何温柔，如何善待弗蕾，但现在的他根本没资格与善良的弗蕾接触，要不是弗蕾的决定，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他赶出去。

“沃兹，我决定了。”几天前，弗蕾妮突然这样对沃格里兹说，“我决定见卡泽尔大人一面，我……有些事想问他。”

“可是……”

弗蕾妮摇着头，用手指封住了沃格里兹的嘴，“我今天在人群中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他也许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

“弗蕾，你果真应该去魔界躲一阵子的。”沃格里兹贴近了他的妻子，伸手环起她的腰枝。

“不，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我觉得应该要去面对了，我不能一直都被人保护着……”

沃格里兹看着坚定的弗蕾妮，只好同意她的意思。不过，他没想到一见面这个卡泽尔就会给他如此坏的印象。

“弗蕾上街买东西去了，你多坐会儿。”沃格里兹面带微笑地端上一杯茶。

坐在屋子里的卡泽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稍稍环顾了一下屋内，他开口，“刚才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怎么称呼？”

“我叫沃格里兹。”

沃格里兹，这难道是人类的名字？沃格里兹，沃格里兹……难道是弗蕾妮一直念叨的那个沃兹？那么说，这个人也是元素界的？

话还没问出口，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弗蕾妮回来了。

几个月不见，卡泽尔觉得弗蕾妮有些变了。不是说她的穿着打扮变得像人类，而是她给人的感觉，既不是那时的泪流满面，也不是当初那样天真无邪。印象中始终纤细的女子似乎有点坚强，变得更成熟了。

弗蕾妮放下手中的东西，与前去迎接的沃格里兹在门廊轻吻了一下，放下心的沃格里兹上楼回避了这两人接下去的交谈，而弗蕾妮慢慢地走到卡泽尔面前坐下。

“弗蕾妮……”

“卡泽尔卡人马上就是大天使长了吧，恭喜您。”

弗蕾妮微微带着笑容，但卡泽尔却读不透那笑容背后的意义，“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要你跟我回去。”

弗蕾妮摇着头，眼睛盯着茶杯中还未平静下来的水面，“我已经什么力量都没有了，只会一些精灵魔法而已，回去也帮不上您了。”

“我不管这些，我要你回来，像以前那样在我身边。”

“我无法回去了，那里有太多令我难眠的回忆，不可能再回天界去了。”

“弗蕾妮，我要你，这是命令！”卡泽尔一拍桌子，杯中的水剧烈地摇晃着，几滴水珠飞出了杯口。

“卡泽尔大人，我与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您的命令也束缚不了我了。”弗蕾妮的语气还是那样地柔，却带着一丝坚定。“我有我新的生活，请您不要再打扰我了。”

卡泽尔看着弗蕾妮，时间在寂静中过去了几分钟。

“好，那么我问你一件事。” 卡泽尔看着弗蕾妮抬起头，继续道，“五千年前，人界毁灭是不是元素界做的，是不是光御使做的？”

弗蕾妮的心战栗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肯定与元素界有关，自己和沃格里兹也一致地认为光御使的可能性最大，但那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弗蕾妮启口：“是年长的天使告诉您的吧，人界确实被毁灭过。但我不能告诉您任何事，因为您已经不是风御主了，与元素界已经没有关联了。”

“为什么要隐瞒！光御使吗，我见过她，一个金发的女人，她告诉我你的分，将我手上的纹章消除，她就是光御使吧！”

弗蕾妮又是一愣，现任的光御使从未露过面，但有能力消除纹章的的确应该是光御使，她居然露脸了吗……

“抱歉，我不知道，但即使知道也不能告诉您。”

又一阵沉默后，卡泽尔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另一边拉起弗蕾妮的手，“弗蕾妮，跟我回去！”

弗蕾妮使劲挣脱着，“不行，我不能回去！”

“那为什么你还要见我！”

卡泽尔的手送了劲，弗蕾妮终于挣脱了出来，揉着手腕她抬头望着卡泽尔，“我想问您一件事。天界真的准备攻打魔界吗？”

卡泽尔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果断地回答，“没错，这个决议很快就要通过了！所以我需要你。”

弗蕾妮的眸子忽然蒙上了悲伤的阴影，“请您住手，现在还来得及。请您劝劝别的大天使长们，不能开战……”

“你以为我们会输？”卡泽尔揣测着弗蕾妮的意思，“还是说天界会因此毁灭，就像人界那样？”

弗蕾妮不语，但她心中明白天界的下场可能就是这两者之一。如果光御使有动静，那么天界很可能重蹈人界的覆辙。即使不是这样，只要加葭雅他们认真起来，天界大军也不能奈何他们怎样，毕竟在魔界有两位御使，而且又偏偏是性属攻击的火与水。

失神间，卡泽尔又抓起来弗蕾妮的手，作势就要向外走。弗蕾妮挣扎着，可这回却再也无法从那有力的手掌中逃脱。

“够了，住手！”楼梯上响起来了沃格里兹的声音，“弗蕾是我的妻子，她愿意走我还不愿意放她呢。”

快速下楼的沃格里兹解开卡泽尔的手，将弗蕾妮牢牢锁在了双臂之间，“弗蕾就见你这么一，希望你马上离开，以后别再来使她心烦意乱。”

卡泽尔看着沃格里兹认真的眼神，不知怎么地有些畏惧，哼了一声转过身，“今天就这样算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卡泽尔愤愤离去，但至少让他找到了弗蕾妮，目的的一半已经达到了。

此时在天界发生了一件他不知道的事。吉麦艾尔的办公桌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封匿名信，明明没有任何人进来过，那写着“致造物系大天使长”的信件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吉麦艾尔没怎么思索地拆开信封，抖开信纸，只见里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敬告造物西大天使长吉麦艾尔、风系代大天使长卡泽尔以及其他意图向魔界的开战的天使，劝你们立即住手，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将会遭到天谴。这不是恐吓，而是最后通牒。”

吉麦艾尔嗤之以鼻地将信扔回桌上，脑海中却又浮现起最后那四个字，不爽之下马上挥手把信撕了个粉碎。近来一些反战天使时常有些小动作，也有送恐吓信来的，吉麦艾尔见多了，但这居然用上了“最后通牒”这个词，他倒想看看这所谓的天谴是何物。

II

卡泽尔明确了弗蕾妮的住，便时时刻刻想着法子要把她带回天界，弄得弗蕾妮苦恼不已。卡泽尔没了御主地位，沃格里兹也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身份，这使得他也万分难办。弗蕾妮很想把卡泽尔劝回来，让他打消开战的念头，但无奈如何尝试也都没有结果。

另一方面，天界在此期间有召开了几大天使长会议。卡泽尔虽未能出席，但吉麦艾尔表示他与自己的立场完全相同。同意开战的是造物、风、雷三票，反对的是地、火两票，剩下的水大天使长洁欧莉斯虽还未最终表态，但看起来她的态度也稍稍倾向于开战方。整个局面由此向着开战方倾斜，吉麦艾尔暗自得意，秘密地开始进行各项出战安排。

[魔界 赫姆斯菲尔王宫]

自雅从罗尔亚归来，带回魔界三国的盟约书，全国上下又一片欢腾，王宫内大小官员也都松了口气。内部纷乱的担心暂时是不必要的了，如此一来便可专心对付天界了。

但魔界盟约的结成，从另一角度讲更证实了天界要起兵的消息。涅琉斯这些时候更加费心地训练军队，平时闲得发慌的他最近都看不到影子。但全国各地的政务并不会因为天界进攻而减少下来，不太出向日宫的雅近来都成了松柏宫的常客，替赫迪萨稳妥地理掉了不少宫中宫外之事。

回来不久，雅出宫拜访了希度菲夫妇。事隔五千年夫妻俩多少有些不适应魔界的变化，但看起来气色都不错。聊了一会儿后，雅便告辞了。那天下午，终于有些清闲时光，雅唤来两个小家伙，教了他们一会儿魔法。

看着两个认真的少年，雅微微地笑着，这两人相得比自己想象得更好，才没多少日子已经形影不离了。寂亚天资很高，而雷亚的底子打得扎实。比较起来，也许寂亚更适合做文官，雷亚更适合练武，不过将来一定都会成为赫姆斯独当一面的重臣吧。

正想着，黑色的人影进到园中来，在雅身边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孩子练习，不过没多久似乎就无聊了起来。

“你们两个自己练着吧。雅，我们回房去。”牵起雅的纤手，恩爱的夫妻回到寝房。

用了点伊利娜送来的茶点，雅的神情有些严肃起来，“迪萨，你有事想问吧。”

赫迪萨点点头，“五千年前的事，还有希度菲他们家的事。”

赫迪萨的语气带着些试探性，雅的嘴唇一软，化为一个微笑，“我正想要告诉你呢。”

喝了口茶，雅慢慢道来。

“五千年前的事，是光御使大人所为。”看着对面的人果然如此的表情，雅接着说，“去罗尔亚的时候，我与拉斯提亚大人谈论过此事，拉斯提亚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时空法则的变化其实是光御使大人的一种结界。”

“所以将希度菲他们带回来才了你那么多力量？”

“嗯。而且，我认为希度菲大人所说的那个金发女子，也许就是光御使大人本人。那夜，同样的人曾出现在我的梦中，叫我红榴。”

赫迪萨大吃一惊，“你不是说光御使不会轻易出现的吗？”

雅默默点了头，“但能进入我的梦中的力量，很难想象还会有别人。光御使大人现身了，也就以为着这天界之事……”

“她会插手是吗？”赫迪萨绕过桌子，将雅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插手的话，我们就不必费心了。”

雅嘿嘿一笑，“确实如此。”

赫迪萨吻了一下怀中的雅，接着又想起来了什么。

“对了，一直忘了，必瑞特在父王的书里找到的诗，一直没弄懂什么意思。”赫迪萨在衣袋中翻着那张纸片，还没找到却发觉雅站了起来，向外奔去。

余晖映照下的红焰园中，一个淡金发的女子轻轻抚着怒放的朵，口中默默念着一个名字。

“……终于又要见面了……”
第 1 章
I

“雅！”

赫迪萨跟着跑了出去，追到园中。寂亚和雷亚已经离开了，雅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一片火红的对岸。那里站着一个女子，淡金色的头发长至膝盖，缓缓转过身，那是一张十分秀丽的脸，姣好的嘴形中吐出两个字。

“红榴。”

赫迪萨还愣着，却见雅身子微微一抖，接着原地跪了下去，将头低下。

难道是……光御使？精灵界能使雅下跪的应该只有自己和光御使……吧。

“请起，”那女子开口，“红榴，今夜用那个到我的空间中来，火御主也请一起，还有雷克撒斯。”

说完，雅面前的地上发出一阵闪光，接着幻化为一块晶莹的银白色宝石。雅双手拾起石头，恭敬地道出，“遵命。”

等赫迪萨再望向远，那女子已经消失了，不留一丝气息地融化在空气中般。

火光一闪，雷克斯从雅体内冲出。“雅，那人是……！”

雅从地上站起，“小雷，怎么现在出来，会被人看到的。”语气中有些责怪，不过还是充满着宠溺。

“雅，先不要管这些，那人……是白曜大人吗？”雷克斯望着雅，金色的眸子里突然有些迷茫，“为什么，我觉得好像见过她……很久之前……”

“是吗？那也许是小雷遇到我之前也曾见过她吧。”雅拍着雷克斯昂起的头，示意他回来。

雷克斯垂下头，“可能吧，但好像……不一样……”

[迷迪艾尔王宫]

宽大的寝房中，迪西卡尔正在一步步向拉斯提亚逼近。

“迪西，你收敛点，现在才几点！”拉斯提亚不满地说着，不断地后退。

“谁让你离开了那么多天嘛，我都耐不住了啦～”

拉斯提亚咬牙切齿，“你……我回来都几天了，有哪天不是被你弄得睡眠不足差点在朝会上打哈欠的！”

“那些不算。”迪西卡尔简单四个字就把那些事情无理地一笔勾销，继续向前，很快就把拉斯提亚逼到了墙角。“难得有清闲，你就陪陪我嘛。”

“你清闲我可还有事！天界说不定哪天就打过来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的大将军阿！”拉斯提亚想转身躲开，又被迪西卡尔拦了下来。

“当然记得咯，还记得你是我的情人呢。”一只手拨开拉斯提亚挥过来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下颌，就把唇凑了上去。

迪西卡尔一旦开始吻了，就绝对不会停止在亲吻的阶段。自从成年后，拉斯提亚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才想着，果然迪西卡尔一手往下一摆就把拉斯提亚横抱起来。这个家伙，不就比自己高了那么半个头，怎么力气这么大！拉斯提亚边在心里嘀咕着，边感觉到迪西卡尔把自己放到了床上，慢慢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看看窗外太阳还没落山，拉斯提亚决定这一定不能让迪西卡尔得逞，视线收回，却突然扫到一个不知何时伫立在冰兰香旁边的金发女子，那平静的双眸正盯着他们两人！

淡金发……这人难道是……

拉斯提亚心中一惊，不假思索地用力推开了迪西卡尔。迅速翻下床，整理好衣着，几步上前跪了下来。

“白曜大人，让您见笑了。”素来冷静的拉斯提亚居然有些含羞的样子。

“白曜？”迪西卡尔拢了拢头发，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的地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开口却是，“原来这就是光御使大人，蓝，你们元素界尽出美人呢～”

“白曜大人，请您不要在意，迪……水御主他就是这样的人。”

女子轻轻笑了一下，“蓝晶，你们的事我早有耳闻。”伸手一指，一块白曜石落下，“今夜与水御主、瑟勒斯一起到我的空间中来。”说完，身影渐渐消失。

拉斯提亚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迪西卡尔嬉皮笑脸的样子，额上青筋又即将暴起。忽然，白曜的声音又飘了进来，“刚才打扰两位了，请继续吧。”

拉斯提亚脸上一阵红潮，被迪西卡尔逮个正着，“看吧，我的蓝，连你的上司都这么说了，来我们继续吧～”

“哐当！”寝宫内发出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迪西卡尔一声惨叫。

“蓝！今晚我要当着光御使的面告你谋杀御主――啊啊，住手啊！”

[人界]

弗蕾妮和沃格里兹正在为怎样摆脱卡泽尔的纠缠而头疼不已，而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客人出现了。

弗蕾妮在厨房忙着晚餐，坐在客厅中看电视的沃格里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淡金发女子。沃格里兹翻找着记忆，但的确不曾认识过这样的人。周身都没怎么散发出气息却有一种柔和的感觉，似乎，不，应该不是精灵界的人吧。

“请问，你是……”

“琥珀。”女子幽幽地开口，轻柔但那声音却像就从耳边发出一般。

果然是元素界来的，但那么厚的功力，怎么会不认识呢？要说不认识，那应该只有一人……

感觉到不同寻常气息的云妲从阳台飞了进来，却见到沃格里兹对着那女子下跪，她立刻明白了，从厨房出来的弗蕾妮也明白了。

“今夜到我的空间中来，琥珀，亚斯理还有云妲。”女子幻化出一块白曜石。

一旁跪着的弗蕾妮似乎有些低落，她明白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御使了，但心情却还是不自主地低沉。白曜侧过头，视线落在弗蕾妮身上好久，开口道，“弗蕾妮，你也来。”

惊愕地抬起头，弗蕾妮的眼中却只有那差不多消失殆尽的轮廓。

“沃兹……”

沃格里兹站起来扶起弗蕾妮，“我也不明白，但这不是很令人欣喜的是吗？”接着语调一沉，“只希望白曜大人别把那个卡泽尔一起请去。”

II

晚膳过后，雅回到房中，却觉得从刚才起雷克斯就有些不对劲。

“小雷，你怎么了？”

雷克斯从火焰中跃出，把头蹭在雅的怀里，“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嗯？”

“只要一想起刚才来的白曜大人，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觉得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雅歪着头想了想，“是不是因为那天她出现在我的梦中，也影响到了你？”

“大概，但我觉得不一样，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和她……”雷克斯抬起头晃了晃，头脑中有些什么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雅突然想到一点，“听说最早的精兽是光御使大人挑选出来的，是不是那时候？”

“世界创建之初？”雷克斯喃喃念着，“世界创建之初，对，是那时，但我和她似乎发生过什么……是什么呢……”

雷克斯趴在雅的腿上，渐渐合上了眼睛。雅抚摸着它的鬃毛，轻轻地说，“离约定还有一点时候，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嗯，雅，记得要叫我哦，我可不想迟到而挨骂。”雷克斯的口气又恢复成了撒娇的调子。

约定的时候快要到了，雷克斯，你的封印也该解开了……

虚幻的空间中一片明亮，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单调的一色，而是一片无尽的草地，蓝天白云之下一顶朴素的遮阳伞，伞下摆放着几张椅子，在这看似休闲之地，即将聚集的是所有掌握精灵界力量之人。

最先到达的是沃格里兹和弗蕾妮，过了一会儿雅与赫迪萨也到了。两人惊讶地看着弗蕾妮的到场，但什么也没问坐下聊了起来。要问也问不出答案的吧。

片刻后，拉斯提亚与迪西卡尔也来了。

“蓝，这空间比你的好多了呢。”迪西卡尔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遮阳伞下的众人，“哟，雅妹妹，你来得真早。色鬼妹夫，近来可好？”

雅打了声招呼，而赫迪萨已经决定除非紧要关头不跟这小子搭讪。

“哦，这是沃格里兹和弗蕾妮吗？”迪西卡尔托着下巴，“唔，蓝，我就说嘛你们元素界尽出美人。”

沃格里兹一脸笑容，“您好，水御主，很高兴听到您的夸奖。但弗蕾是我的妻子，望您别打她主意。”果然那笑容背后是藏着什么危险的元素。

“唉，果然都已经名有主了。蓝，还是你最好。”迪西卡尔伸手一揽拉斯提亚的腰肢，突然脑中冒出一给想法，“哦，不知道光御使……”

话没说完，四双眼睛从各个方向瞪了过来，一个都惹不起，四个一起上还得了，迪西卡尔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四只精兽也聚在了一起，在另一边聊着。雷克斯的异常果然引起了其他几只的注意。

“咦？难道只有我一个有这种奇怪的感觉？”雷克斯更加纳闷了，如果是在创世之初与白曜见的面，那大家应该都一样啊，“大家都没觉得以前见过她？”

纷纷摇头。

“要这么说的话，的确应该见过一面，但那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吧。”云妲说道。

“奇怪，我一想到她胸口就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雷克斯伏下身子趴在草地上。亚斯理慢慢爬到它眼前，“待会儿见了再看看吧。”

“聊得很欢。”幽静的女声不知什么传了进来，接着一道金光，白曜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众人走来。

所有人立刻起立，雅等四人又马上跪下，精兽们也都垂下了头。赫迪萨和迪西卡尔虽不必行跪拜礼，但还是稍稍低头致意。白曜环顾了一下，示意众人坐下。

一阵莫名的悸动又传遍了雷克斯全身，就在刚才与白曜四目相对之时，虽是短短一瞬间，但那种感觉确实不寻常，好像要想起什么般。

“御使聚集一堂，这本来应该是尽量避免的事。我唤你们来的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几分了吧。”白曜平静地开门见山，众人的脸上立刻挂起了凝重的色彩。

白曜站起转过身，眼望远方，“天界宣战迫在眉睫，而这里有两位魔界的君王，只要你们的一句话，红榴与蓝晶出击则胜负已晓。”

“难道你要我们按兵不动？”赫迪萨有些不满地抖了抖眉。

白曜点头，“没错，魔界不需出兵。”她缓缓转过头，“因为界间的战争原本就是不被允许之事，在你们动手之前，元素界就会出手。”

“说是元素界，其实就是光御使你吧。”迪西卡尔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守护这个世界的平衡原本就是我的职责。不过，那样的话又会重演悲剧吧。”白曜的与秀发同色的眸子覆上了一层忧伤，“所以我希望能劝住天界，不过那造物系大天使长似乎只把我的警告当儿戏。”

果然是这样，吉麦艾尔是整个的主谋，而五千年前的事也与光御使有关。众人心中都这么想着。

“界间的战争会给整个精灵界带来巨大的变化，天界似乎已经开始筹备战事，所以我需要来自三界的情况汇报。这也是我唤你们来的主要目的。”白曜重新转身面对众人，视线首先落在了沃格里兹和弗蕾妮身上，“现在精灵界急需平衡的精灵体系，只靠云妲恐怕负担太重，因此，弗蕾妮，暂时恢复你的风御使之职，重新赐你翡翠之名。”

弗蕾妮睁大了眼睛，望着白曜和身边的沃格里兹。沃格里兹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背，弗蕾妮站起跪在白曜跟前，白曜纤手一指，那亚麻色的额发间，消失的旋风状纹章重新浮现。云妲飞来停在她肩上，轻轻啄着她的脸，“太好了，弗蕾妮。”

“这只是暂时，事成之后你仍旧要交还风之力。”

“是。”

“那么，翡翠与琥珀两人留驻人界，有什么事立刻汇报。至于那卡泽尔，我会出面解决，不用担心。”

“遵命，谢白曜大人。”

“魔界，”白曜转头看向坐在一起的几人，“蓝晶，还有两位君王，就拜托你们了。”

白曜的目光接着一移，与雅四目相对，“红榴，天界就交给你了。”

“遵命。”雅低头。

“等等！”本来以为一切妥当，但赫迪萨却插进声来。“你的意思是要让雅一个人到天界去吗？”

雅看看赫迪萨，感觉到他环着自己腰际的手正在加大力道。

“那么，难道身为君王的你能放下国家不顾而一起去天界吗？”白曜的语气依旧没有情绪的变化。

“雅也是我的王妃，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迪萨，没关系的，再说打头阵历来就是红榴的任务。而且，我不会有事的。”雅笑着说。

“不行，我不同意。”赫迪萨的态度也很坚定，这段时候雅经常不在身边，怎么能让她又离开呢。

“火御主，御使在精灵界是不会有危险的。”

“嗯，”雅应和着，“要说在天界能取我性命的，除了我自己也只有小雷了，所以不用担心。”

“哎？什么？”拉斯提亚等人不解地看着雅，雷克斯更是莫名，能杀死御使的不是只有御使吗？

“那是红榴给你的权力，雷克撒斯。”白曜似乎叹了口气，带着踌躇还是将目光与雷克斯对上了，一瞬间那种感受又袭上了雷克斯心头，“你曾经在试炼时向红榴要过她的生命吧，所以红榴给与了你能取她性命的权力。”

“雅……”雷克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爪子不停地在地面化来划去，“我只是说说玩玩的。”

“所以，迪萨不用担心。”雅朝赫迪萨轻松地一笑。

赫迪萨看着最心爱的人，脸还是沉着，“不行，就是不行。”接着干脆一把把她搂到了怀中。雅叹了口气，望向面前的白曜。

“火御主，我想你应该明白，白曜的命令是优先于御主的命令的。”

“当然，”赫迪萨看着金发女子，眼神中带着自信和一些嘲弄，“那你先得证明自己是白曜才行。”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赫迪萨身上。赫迪萨倒是不慌不忙接着解释，“雅对我说过，所有御使的眼睛颜色都是属性色，那你为什么会是金色的眼睛？”

随着赫迪萨的话，大家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的瞳孔闪着淡金色的光芒，而如果真是白曜，的确不应该是这样的眼睛。但如果她不是白曜，不是光御使，又是谁呢！从刚才恢复弗蕾妮职位的能力来看，的确应该是光御使的能力啊。

“你如何解释？”赫迪萨接着问，语气凌厉起来，“既然不是光御使，就不要命令雅做这做那。而且我早想问了，即使是光御使，为何要插手我们精灵界的事，不允许界间战争又是谁规定的？难道他以为他是创始之神吗？”

金发女子站在原地，那平静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像在求助。

空间中因赫迪萨的一席话陷入了僵局，许久，一个声音突然笼罩了整个空间，不知从哪里发出充满着每个角落。

“呵呵，不愧是火御主，被你发现了呢。创始之神么？的确可以这么称呼。”

原本被认为是光御使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惊讶，“白曜大人！”

“艾蕾娜，辛苦你了。”

“是，白曜大人。”淡金发女子向出现在面前的人低下了头。

众人的视线都被那人吸引过去。闭眼睁开，那双眸子无色般迎着阳光，但又好似银色的水晶闪着无法形容的耀眼光辉。

那正是真正的光御使白曜！
第 11 章
I

“白曜大人！”金发女子面前，光渐渐汇聚成一个人影。

“艾蕾娜，辛苦你了。”

“是，白曜大人。”艾蕾娜行礼，向后退了一步，把地方让了出来。

人影转身，睁开双眼，那是比任何水晶钻石都要美丽透彻的银白色眸子，无论是精灵界还是元素界，这都是独一无二的色泽，比什么都更能证明这此人的身份。

所有人和精兽都惊呆了，不是因为她终于现身，而是被那容貌，那身影。无人能比的美貌，婀娜的身姿，如千万颗红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的长发，那分明就是……

“雅……”赫迪萨看看怀中，不知何时人已经消失。

白曜卷起众人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初见面，我是白曜・加葭雅。”

“雅……”

赫迪萨还是不能相信眼前，但另外三位御使已经跪下，精兽们也献上了最高敬意。

“免礼。”雅说着，但那语气不用于以前，更加威严。

“雅……白曜大人，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么这位是……”雷克斯迷茫地问着，他最熟悉最喜欢的雅居然会是白曜！

“艾蕾娜是光之精兽。雷克撒斯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我在成为火御使之前就已经是光御使了。不过我并无意隐瞒你，只要你翻阅我的记忆就一切大白，但你没有这么做过。”

雷克斯低下头，突然发觉他和雅之间的距离好遥远，现在的雅是白曜而不是红榴，所以连叫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雅扫了一下所有人的表情，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雅……创始之神是怎么回事？”

“你们想知道么……那么我来告诉你们一切吧，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世界。”雅顿了顿，娓娓道来，“创造精灵界和元素界的就是我，自然不是我加葭雅，这个躯体的年龄似乎是在场最小的，但我是那记忆的继承者。光御使的力量并不是习得，而是传承，因此光御使的选定其实是灵魂的转世。我被迎到元素界之前已被艾蕾娜选定，获得了白曜的力量以及先代光御使的记忆。”

“我创造了精灵界，把正的力量归为上，负的力量归为下，而在上下之间又形成了一个正负中和的中间地带。再创造了人和其他生物后，我累了，于是陷入了长眠。等我再醒来之时，三界的种群已经发展得庞大，他们称上为天界，中为人界，下为魔界。发现我的四只动物，照顾我直至醒来的是四位智者。为了感谢他们，我分别授予他们四种魔法，那就是最初的元素魔法。听说了这件事的人们纷纷来找他们想拜他们为师，但元素魔法除非我亲自传授是无法学会的。因此我想到了媒介，在整个世界外又创造了元素界，在元素界中充满着看不见的五色精灵，四位智者在那里教授徒弟们控制精灵，那便是精灵魔法。

创造完元素界，我又即将休眠，临睡前我将整个世界托付给那四位智者，任命他们为四元素长老。而又将自己的力量的一半分为五种，光之力由我自己保存，其余四种元素之力交由那四只动物，那便是精兽。这时，从精灵界来了使者，请求我在精灵界也撒下魔法的种籽，即将长眠的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元素界的人们，让精兽选择四位满意的人，将四色精灵带入精灵界。而光之精灵则交给了我创造出的分身――光之精兽艾蕾娜。

再从睡眠中醒来，世界已经蓬勃发展起来。元素界的力量在精灵界之上，而精灵界的人却有着更大的欲望，为了维护精灵之源，我在两个世界间布了结界，从此使精灵界的人便渐渐遗忘元素界的存在。我在各地观察，发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我告诉长老们，我将永远长眠。但长老们很担心，怕以后会出现他们不能应付的局面，于是我们商定，我的躯体将永远长眠，但灵魂会代代转世，由艾蕾娜为我选择适合的躯体。第一转世后，长老们将我接回元素界，称我为光御使白曜，让我统领四御使，并在暗地里守护整个世界。”

神话般的故事讲完，雅舒了一口气，“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真相。精灵界的三界划分原本是按性质所定，若发生界间战争，性质混淆，则会引起平衡失调。火御主，这就是界间战争不被允许的理由。”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们？”沃格里兹问。

“为了……一个约定。”雅垂下眼帘，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雷克斯，“一个古老的约定。”

空间中寂静了好一会儿，每个人都低头沉思着，只有赫迪萨的视线依旧笔直地落在雅身上，从始至终。

“火御主，”雅突然开口，“你与你父亲真的很相似，那时他也是这么看着我的。”

赫迪萨的眼神中融入了惊讶，“你遇见过父王？”

雅不顾赫迪萨的提问，径自念了起来：

即将建成的通天塔
奏出毁灭的序曲
被换了锁的钥匙
事物需归回原
两位青年聚向身边
被告知的秘密终究带来安眠
女神的轮回过后
被扭曲的秘密
即便形态改变了
一切重将从头开始

赫迪萨更惊愕了，连忙从衣袋中掏出那张纸，“雅，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正是我告诉你父亲的，”雅的嘴边掠过一丝无奈，“那时我不慎跌入魔界，被你父亲所救，为了报答他，我发动了预知力，告诉他这首诗，同时把一直带着的充满我的力量的白玉镯子送给了他。可惜你父亲却解读错了这首预言诗。”

边上几人都好奇地凑过头来，瞧着赫迪萨手上的纸。赫迪萨将纸片传过去，很快就有人发出了叫喊。

“这是！”拉斯提亚诧异道，“预言人界毁灭的诗，还有赫迪萨君王父王之死……”

“嗯，还隐藏着五千年后，也就是现在的事。”弗蕾妮接上去。

赫迪萨不解地看着那三个御使，“为什么我和上臣讨论半天也没结果，你们却……”

“因为他们是御使。”雅回答道，“四御使与光御使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神与祭祀的关系。他们虽然没有预知力，却有着可以读懂我的预言的能力。”

赫迪萨和迪西卡尔两人迷惑着，在场也只有他们两人不明白了。雅点点头，解释起来。

“即将建成的通天塔――这是当时人类准备攻打天界是造起的。走出毁灭的序曲――若不放弃通天塔，那么将招致毁灭。被换了锁的钥匙――这句指的就是时空法则的变化，力量还在但那力量已经无法发动转移魔法。事物需回到原――各界的人应该安分地在自己的界内，也指人界自闭三千年。两位青年聚向身边――两位青年的意思是两倍魔界的成年期，也就是2年。被告知的秘密终究带来安眠――秘密指的是那镯子，安眠则是你父亲的过世。你父亲就是理解错了这两句，他以为两位青年指的是身边的希度菲夫妇，怕那镯子之事被天下所知，所以使他们带着镯子离开了身边。但其实，这两句的意思是，你的父亲将在2年后过世，而那镯子之事会被别人知道。女神的轮回过后――五芒星又被称为女神的图案，女神的轮回指5年，同时也指我的转世。被扭曲的秘密――即是希度菲认为那城堡中有宝物，并认为一旦说出人界被毁之事就会被夺去生命。即使形态改变了，一切重新从头开始――人界被毁灭，一切从原始开始。但这句更重要的意义在于5年过后，一切又会按照预言诗发展，虽然解释会有所不同。5年后，通天塔指的是吉麦艾尔等人想统治整个精灵界的野心；被换了锁的钥匙，弗蕾妮人虽还在，但已没有卡泽尔所需要的力量；事物需回到原，那镯子会回到我手中。两位青年聚向身边，被告知的秘密带来安眠，翡翠，这句的意思你明白吧。”

雅看着弗蕾妮，后者神色沉重地点点头，“卡泽尔大人与我和沃兹接触后，如果将元素界之事告诉他人，那么他就将……”

“所以，这的事，我还是希望能阻止。艾蕾娜已经将我的意思转告你们了。”

“你还是要去天界吗？”赫迪萨两步上前，走到雅的身边执起她的手，“不要去！”

雅心里一颤，闭上眼再挣开时充满了不容反驳的威严，“火御主，红榴是你的臣子，加葭雅是你的妻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命令白曜。”

“不是命令，我只是不想你回到那令你伤心的地方。”赫迪萨的话语中带着心痛的滋味。

“白曜大人，恕我无礼，我也认为您没必要亲自去天界。那里总还会有些人认得出您的吧。”拉斯提亚居然也反对起来。

“没错，天界对于您和弗蕾来说都是痛苦的回忆，所以请您留在火御主身边吧。”沃格里兹也衬和道。

赫迪萨回头看看，手上一使劲，雅便倒在了他的胸膛上，“雅，我不管你现在什么身份，别让我担心好吗？”

（别都一个人担着，别让我担心好吗？）

一句藏在记忆的话浮现出来，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冷静判断的光御使失神了。

“嗯……”片刻后，雅抬起头，“好吧。艾蕾娜，你替我去天界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是。”

“你一人我也不放心，雷克撒斯，你也一起去吧。”雅对这一直闭口到现在火狮子。

雷克斯猛然抬头，“雅……白曜大人，我不能呆在您身边吗？”

雅笑了，含着一丝寂寞，但那是有着长韵味的笑容，“雷克撒斯，我明白你喜欢我，我也一样喜欢你，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会一直爱着你。但你心中的这份感情，与真正的恋人间的感情的区别，我希望你能仔细体会。”顿了一下，雅看向所有人，“那么，各位如果没有疑问，可以回去了。”

众人纷纷站起致意后离去。雅将脸贴在赫迪萨胸口，闭目感受着他的气息。

“雅？”

“谢谢你，迪萨。”那是恢复到了红宝色瞳孔的雅，“谢谢你找到我……我等了你两万多年……”

II

[天界]

造物系领地内已经一片忙，所有天使都已经确信了吉麦艾尔将要攻打魔界一事。被称为天界的兵器库的造物系，此刻更加卖力地打造武器。卡泽尔还未返回天界，吉麦艾尔便去找了雷系大天使长法伊拉，秘密地商量一些事宜。

另一方面，地大天使长齐凯特在自己的领地与火大天使长夏维见了面。齐凯特没有想到，他冒着很大的风险将五千年前之事告诉了吉麦艾尔和卡泽尔，但他们居然一点都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己见。虽然那事听起来像个荒诞的故事，但确有其事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还有什么办法能劝住那两个年轻气盛的人呢？

“夏维，你怎么看？”

“我的确没什么证据，但我脑中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阿，这事绝不能让他们搞起来。”齐凯特轻轻拍着自己的腿，“我也就一把老骨头了，但不能害了你们啊。”

“但是吉麦艾尔和卡泽尔拿出的理由没什么能反驳的，洁欧莉丝没表态，如果她也支持的话，那么就真的要打起来了。”夏维一脸苦恼，“只要能劝住吉麦艾尔和卡泽尔其中一个就好了。”

[人界]

卡泽尔同样也在苦恼，弗蕾妮怎么也不肯跟自己回去，也怎么都不肯透露一点关于人界毁灭的消息。怎么办？天界现在也应该忙得一团乱，自己不能再这里停留太长时候。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弗蕾妮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魔法也不一定在自己之上。卡泽尔打定了这个主意，准备再出门，却被一个女子的身影拦住了。

“你是……上的……”卡泽尔看着飘然落下的淡金发女子，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卡泽尔，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弗蕾妮。”艾蕾娜缓缓开口，“即使已经被元素界流放，但弗蕾妮始终是我元素界的子民，你若想伤害她我不会轻饶你。”

卡泽尔紧张起来，他自然不知道这个并不是光御使，也不知道弗蕾妮已经暂时恢复了御使身份，他只明白这个女子魔法高，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弗蕾妮发过誓会一直效忠我的！”

“那是身为风御使翡翠的誓言，这誓言已经随着免职而中止。”

卡泽尔心中想着该如何对付这女子，硬碰硬是行不通的。艾蕾娜的眸子一直那么波澜不惊，但看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卡泽尔却是越来越慌。

“看来你还是听不进我的话呢。那么失礼了，请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吧。”艾蕾娜轻吐一口气，手一扬，卡泽尔顿时被光笼罩。一会儿光消失了，女子也消失了，但卡泽尔发现他已经无法离开这栋古堡了。

有了光御使的保证，准确来说是光之精兽的保证，弗蕾妮和沃格里兹有些安下心了。而最近那卡泽尔的确也没再来找过他们。云妲事隔多时又回到了弗蕾妮身体中，虽说只是暂时性的复职，但弗蕾妮觉得对于这样的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就已经足够了。

“弗蕾，想什么呢？”沃格里兹从厨房端了杯咖啡出来，“加葭雅居然就是白曜大人，这点我也惊呆了。弗蕾，白曜大人很喜欢你呢，当初亲自来调查你的事，现在又恢复你的职位。”

“嗯，”弗蕾妮点头，这是不可否认的，“我真的很感激她。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劝住卡泽尔大人，我不想天界因为卡泽尔大人他们而遭难。”

“我也是，但在我看来，那个卡泽尔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能回心转意的人呢。”沃格里兹小心地坐下，不让咖啡洒出来。

弗蕾妮靠到沃格里兹肩上，“卡泽尔大人以前不是这样的……究竟有什么办法呢……”

人界的另一，与弗蕾妮他们所住的地方相比，那是一个群山峻岭，人烟稀少的地方。

“妈妈，妈妈，大伯伯醒了！”一个小女孩叫着。

“哎呀，那真太谢天谢地了。”一个妇女停下手上的活，用身上的围兜擦着手，来到床边。“我看看。”

窗上的男子支起身体，“这里……是哪儿？”

“大伯伯你别动，”小女孩赶紧又将他扶下，“否则伤口会痛的。”

“我女儿在湖边发现你的，你已经睡了好几个月了，终于醒了。”妇女坐到床边上，“你浑身是伤，还记得你是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男子突然头痛，接着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海中只有一张悲伤哭泣的脸，似乎还记得自己需要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我是……谁……
第 12 章
I

从白曜的空间中回来的那夜，向日宫的寝房内比平时更为缠绵。雅抱着赫迪萨，由着他不停吻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赫迪萨喘着气，但动作却比平常更加温柔。

难得那只狮子不在嘛。这是赫迪萨口头上的理由，但事实上应该还不止这一个。

好久，赫迪萨终于停下了，雅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撩起一束漆黑的长发轻轻搓拧着。赫迪萨的双臂紧紧环着身边的女子，情地看着她。

“雅，我怕你哪一天就这么消失了。”

雅抬起明亮的眸子，“迪萨，只要你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我的存在，我就不会离开。我也发过誓，会永远在你的左右。”

“可是，你是这个世上的神啊，这个世上唯一的女神。”

“现在的我只是你的妻子，一个拥有神的记忆的女子而已。”雅把身体往上挪了点，把唇贴在了赫迪萨的之上。

“你真的不会离开？”

“嗯。”

“真的永远在我身边？”

“嗯，”雅笑开了，“难道你敢怀疑神说的话？”

赫迪萨稍稍一愣，接着邪魅地笑了起来，收紧双手猛地一翻身，又把雅压下开始了新的一攻势。

“雅……你说你等了我两万多年是什么意思？”夜很了，也许快天明了，赫迪萨凑在雅的耳边问。

“以后再告诉你。”雅坏坏地一笑，钻到赫迪萨的臂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合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雅很少那么晚才醒来，看来昨晚是累坏了。雅坐起身准备去洗漱，不过又被赫迪萨拉住了。

“雅，身体没事了吗？”赫迪萨刚醒来时的声音总有些沙哑，不过低沉得很好听。

“嗯。”

赫迪萨看着雅洁白的皮肤和饱满的精神，不禁觉得不公平，昨晚做成那样，连他自己现在都还有些疲劳，怎么在下面的雅反而一点事都没？原本满身的吻痕这么一夜就没了踪影。“雅，你的恢复能力也太强了吧。”

“嗯？”雅放松眉头微微一笑，“那也是没办法的。”

赫迪萨支起头，有些嘟囔着嘴，“想在你身上留个痕迹都不行。”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如玉般光滑的背。

雅有些意外，“迪萨想这么做吗？那么改天我配个毒，迪萨用毒在我身上刻一个吧，那样就永远不会消失了。”

赫迪萨一听，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雅，我说着玩的……可别真这样做啊。”因为那只狮子向雅要她的命，所以雅就给了她杀她的权力，要是这她把这话也当真了，赫迪萨可真要后悔一辈子了。那么完美的肌肤上，怎么舍得留下一丁点儿瑕疵呢？

“是，是。”雅在赫迪萨额上落下个吻，“迪萨，别赖在床上了，虽说我会出手对付天界，但你还是有不少国内的事要理吧。”

“好吧，我的女神大人。”

赫迪萨坐起来，也懒得披衣服了，打横抱起雅便向寝房连着的浴池走去。伊利娜已经在那里摆放好衣物和早点，两人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把赫迪萨赶去松柏宫，雅来到了向日宫的客房。这里也有一个问题呢。

敲了门，开门的是雷亚，这些天两个少年还是忠于职守地守在屋子里。不过，拉娜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刁难他们了，收起了浑身的刺，安分地养伤。

示意两个小家伙可以出去了，雅优雅地走到床边搬了张凳子坐下。

“从天使长，近来有些忙，未来看您还请您谅解。”雅依旧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拉娜坐着，放下手中用来消遣的书，盯着雅的笑容，“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探病的。而且我想与您谈谈。”雅将视线下移到拉娜的胸口，“伤势怎样了？还会疼么？”

拉娜低头看看，“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愈合？不过托你的福，你的医生们给了我镇痛药，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

“唔，果然还是让我看一下吧。”雅站起来，拉娜居然没任何反抗就躺了下来，雅轻轻地揭开层层纱布。

血是止住了，但伤口依旧很，粉红色的肉依稀可见，皮肤上一剑多宽的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样子。雅将手掌停留在伤口之上，掌心中慢慢浮起微红的光芒。拉娜感到一股暖流在胸前停滞。

“不要费力了，这种伤我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拉娜侧过头，却听到几声清脆的笑。

“从天使长可不能放弃，而且也不要小看我哦。虽然我的治愈魔法确实不是最出色，但还是有些资本可以自夸的。”

“我可不敢小看你。”拉娜说出发自肺腑的话，见识过雅的能力的人还有哪个敢小看她！“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从天使长了。”

雅稍稍楞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微笑，“即使不是从天使长，您也还有余下的人生不是吗？而且您也还是我的客人，拉娜大人。”

“使用魔法时说那么多，不会分散注意吗？”拉娜的脸仍旧背对着雅。

“拉娜大人知道咒文是派什么用的吗？”

拉娜被这突然的问话弄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照着自己的知识回答了，“咒文是魔法的引子，念了咒文就能引发魔法不是吗？”

雅又笑了，“那么，您可曾见过我念咒文？”

一阵惊讶浮现在拉娜脸上，确实从一开始在古堡开始，自己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魔法困住的。“……为什么？”

“因为那是人们的误解。并不是念咒文或使用特定手势才能使用魔法，咒文的存在只是为了集中精神而已。真正魔法的强弱也不是以咒文的长短而定，而是依使用者的意念。我能不念咒文，只是因为我的精神力能够随意地控制住魔法。”

“精神力？”拉娜第一听到这个词。

“嗯，也就是人的心。我有自信能坚强到不为任何事困惑，所以我才能用出在他人看来高的魔法。”雅停了一会儿，见拉娜没有反应，接着问，“拉娜大人呢？您这里的伤，是吉麦艾尔大天使长所致吧。”

拉娜终于转过了头，看着雅略带笑意的双眸，“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对不对？”

雅摇了摇头，“这只是我与迪萨想到的最坏结局，但没料到真的会变成这样。”雅抬起了手，短短几分钟的治疗，拉娜却感觉好多了，“这样应该不会再疼了，不过您还是需要多养些时候的伤。”

说完竖起食指，一小撮火焰跳了起来，雅对着那火焰说道，“请让寂亚去拿些新的纱布来。”火焰随即熄灭。

“拉娜大人，您接下来想怎么办呢？还是准备回天界吗？”

“现在天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恐怕全天界都知道拉娜已经被魔族杀了吧，回去也只会被当成冒牌货。”拉娜嘴角浮上一丝自嘲。“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吉麦艾尔大人已经不需要我了。”

“那么，您想去哪儿？人界或是魔界只要您开口，我将替您准备好一切。”

拉娜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雅的脸庞，“……你为什么选择堕天？”

“唉？”

“是因为那个魔王吗？”

“嗯，没错。”雅毫不犹豫地点头，“迪萨他有王的气度，而且他在乎我，不是我的身分，也不是我的力量。”

“……如果哪一天他要杀你……”

拉娜放慢了语速，但雅明白她的意思，马上接了上去，“如果我的命对迪萨有用，那么我会很乐意将其双手奉上。不过，迪萨是不会那样做的，我明白，他不会因为荒诞的原因伤害我，他知道身为王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知道尺度分寸，知道如何权衡。他以他的王国子民为先，所以我以他为先，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妻子，他的臣子。”

“是么……所以他值得你奉献么……但那毕竟是魔族，堕天使是天界和魔界都不屑的种群。”

“这还是陈见。”雅翘起嘴角，“拉娜大人知道吗？神在创建这个世界的时候，并没有区分善与恶，只是时间久了，天使们和魔族们缺乏沟通，因此互相猜忌而已。在我看来，天使、人类和魔族只是生活在不同地方的生命而已，也不存在什么堕天使，因为即使生活在魔界天使的翅膀也不会变成黑色，力量允许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到天上。”

“那么说，即使我作为天使生活在这里也可以吗？”拉娜轻轻地吐出这句话，看着有些不可置信的雅，她又补充道，“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值得你奉献的人究竟是怎样的。”

雅的眼睛眯成了新月，“是，您要自称天使或魔族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的，拉娜大人就是拉娜大人。不过，您似乎变了呢。”

拉娜第一在雅面前发自内心地笑了，虽然是一阵苦笑，“我被你那宝贝儿子教训了一顿，好像有点能理解魔族的思维方式了。”

“呵呵，是吗？”雅掩嘴轻笑，“看来我得管教他一点了，怎么能对客人无礼呢？”

正说着，寂亚捧着纱布进来了，似乎是听到了刚才的话，脸上还有些红红的。

雅替拉娜换上新的纱布，摸了摸寂亚的头，“今天起不需要监视拉娜大人了。”

寂亚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但床榻上的拉娜却发出了疑问。

“你那么轻易就真的信了我的话？不怕我对你不利？”

雅扶着寂亚的肩，展露出百合般纯洁而又自信的笑容，“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

II

[人界]

“大伯伯，你吃这个，妈妈刚从山里采回来的，可好吃了呢。”小女孩笑得灿烂，红彤彤的脸蛋像樱桃般惹人喜爱。

“谢谢你。”床上半坐起的男子接过小女孩手中的果实，摘下一粒放到嘴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真的很好吃。”

“没错吧。”小女孩干脆咧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茵茵，别吵着大伯伯，人家要多休息。”女孩的妈妈闻声进屋来，稍稍训了女儿几句。

男子看到那身影，立刻直起身子，“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茵茵也很喜欢你。”妇女走到床跟前，“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男子苦恼地点点头，忽然感觉到小女孩抓着自己的手。

“不要急，大伯伯，慢慢想一定能想起来的。茵茵也一起帮你。”

男子和蔼地笑着，“谢谢你，茵茵。”伸出宽大的手掌覆在小女孩头上抚摸，突然脑海中隐隐现出一个画面。

……这动作，以前似乎也曾经做过，那女孩是谁，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女孩会在哭泣……

“大伯伯，你看，这是我找到的哦。”小女孩还是蹦蹦跳跳的，“听说把这树枝系在窗的最上边，病人家的病就会好起来的哦。”

“是吗？那么谢谢你啊。”

小女孩愉快地点头，“大伯伯我现在就把它系上去。”说着，搬了张小凳子，脱了鞋子爬在凳子上，可惜还是够不着窗的上边缘。

“茵茵，还是让你妈妈来吧。”男子有些担心。

“没关系，没关系！”小女孩干脆爬到了窗台上，这下子终于碰触到了。踮着脚努力地把树枝在窗框上打了个结，她回过头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看吧，大伯伯，茵茵行的！”

“嗯，真了不起，那么赶快下来吧。”

“嗯，好。”

小女孩正想回头，可是却不小心被窗边突出的一个角撞了一下，一下子身体的平衡失去了，脚下一滑，手试图去抓什么但什么也没抓到。弱小的身体就这样从比她人还高的窗台上坠了下来。

“茵茵！”门口传来妇女的尖叫声。

可是就在小女孩落地前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股强大的风将她围住，打着旋的气流在她身下构成了一个结实的气垫，小女孩慢慢降落，竟毫发无伤地落到地上。

“这是……”妇女将视线锁在男子身上，只见他伸出了一只手，就像放出什么东西般的姿势。

但男子也同样惊呆了，收回手臂，愣愣地看着掌心，“我……为什么……”

“……！”弗蕾妮突然察觉到什么般回头。

“怎么了？”

“刚才……云妲，你感觉到了吗？”弗蕾妮呼唤着自己的精兽。

绿色的鸟儿点点头，“风系的魔法，虽然离这儿有些距离，气息很微弱。”

沃格里兹一惊，“不是卡泽尔吗？难道人界还有其它风天使？”

“……不知道，但那种感觉，似乎很熟悉……难道是！”

“难道我不是人类吗？”床上的男子发出了疑惑，自己的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小女孩却很兴奋，趴在床缘上，“大伯伯真厉害，救了茵茵哦。大伯伯一定是天使！妈妈说天上的天使会用魔法哦。”一边用手模仿着样子，一边回头看着她妈妈，“是不是，妈妈？”

妇女的脸由惊愕转为平静，“对呀，大伯伯一定是天神派来的，要好好谢谢他。”

“嗯，大伯伯谢谢你！”小女孩凑近了男子，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清纯的吻。

“天使吗……”男子捂着头，天使……对，我是天使。天上，天界，六种系别，我是风天使……

但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那个哭泣的女孩也是风天使吗……

男子的病情好转了，有时可以下床走几步了。小女孩很高兴地搀扶着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而他的力量也一点点复原了，有时给小女孩治疗跌伤，给妇女治疗上山去留下的划伤。但他自己的事，依旧只记得那么一点，连名字也还没想起来。

“大伯伯，从城里回来的人带回来一样好东西哦。”小女孩拉着男子到外面的房间，只见桌子上放一个方方的东西。

“这是什么？”

小女孩神秘兮兮的，“这叫电视机哦，按一下就会有好多人出来的呢！”说完，跑到电视机前，按下了一个开关。

黑色的屏幕亮了起来，放映出来一个正襟危坐的女子。

男子觉得很神奇，这种东西从来没有见过。盒子里的女子会动会说话，简直就像魔法一样。小女孩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大伯伯你慢慢看哦，茵茵帮妈妈去打水。”

播出的似乎是一档新闻节目，女子一条条地播送着各地的消息，男子看得津津有味。

“XX地区目前仍旧动荡不安，西部城市已经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东部城市不接受协约，持续了几年的僵局将以战争的形式结束……”

男子的心莫名地颤抖着，战争……

为什么我会对这个词敏感？难道我失忆前参与过战争？还是即将爆发战争……

战争，谁和谁……？天界和……魔界……我没能阻止……

阻止谁？一个叫卡……泽尔的天使……

那么我是？我是卡泽尔的上级，我叫帕恩……斯达特。

“帕恩斯达特大人！”门突然开启了，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诧异地回首，亚麻色头发的女子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站在那里，女子的眼里噙着泪水，盈出来了，晶莹的泪珠滑落。“帕恩斯达特大人，您还活着，太好了……”女子抹着眼泪，倒在旁边的男子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弗蕾妮……你是弗蕾妮吗？”
第 13 章
I

“帕恩斯达特大人……”

“弗蕾妮，你是弗蕾妮吗？”

弗蕾妮抬起头，“帕恩斯达特大人，您……”

“大伯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女孩提着水桶回来了。

“茵茵，回来了阿，”帕恩斯达特站起来帮小女孩把水桶拿到厨房，“大伯伯刚才想起来了，我是天界的风天使帕恩斯达特。”

“真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太好了，大伯伯，茵茵就说你是天使嘛。”

“帕恩斯达特大人，这位是？”弗蕾妮不禁发出了疑问。

“大姐姐和大哥哥是谁？”小女孩打量着两个来到自己家的陌生人。

“他们是我的朋友。”帕恩斯达特这么一说，小女孩立刻招呼着两人进了屋。“是她发现了我，救了我。”

弗蕾妮低着头，双手握拳紧紧顶在腿上，“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帕恩斯达特伸出手，宽大的掌抚摸着弗蕾妮的头，“日子过得真快，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点大。”帕恩斯达特比划着。“这位是？”

“我叫沃格里兹，是弗蕾的丈夫。”沃格里兹自我介绍着，“弗蕾发觉到您的气息，就马上找过来了。”

“天界还好吗？卡泽尔他怎么样了？”

“我已经不在天界了，我与沃兹住在人界。但是卡泽尔大人他……”弗蕾妮有些无力地靠在了沃格里兹身上。“无论如何，请您帮助我，虽然我知道很无礼，但请您一定帮助我劝住卡泽尔大人！”

II

[天界]

“看来天使们真的准备开战了。”艾蕾娜自言自语着。

雅让艾蕾娜和雷克斯来到天界，两人，确切说是一人一狮找了个足够隐蔽的地方观察着天界的动向，但雷克斯自从来到这里就变得寡言起来，一直不敢正视艾蕾娜，每无意识地触到她的目光，心中就一阵心悸，这种感觉是什么，自己到现在还没弄明白。

“雷克斯，你还是在想加葭雅大人吗？”

雷克斯点点头，“我在想雅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对我的感情，与真正的恋人间的感情的区别，我希望你能仔细体会。）

真正恋人，是指谁呢？雷克斯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说起来在元素界时雅也说过类似的话。

“雅……你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叫她的……雷克斯，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艾蕾娜看着沉默的狮子，语气突然变得悲伤起来。

雷克斯疑惑地抬头，却看见艾蕾娜淡金色的眸子中闪着泪光，一下子心像被刺痛了一般，连忙把前肢搭在她的腿上，“别哭，我不是躲着你，只是……”

又沉下头，却突然被艾蕾娜的双臂抱住了。金色的光芒中，雷克斯惊奇地发现身体在变化，明明离上一变身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为何……

“雷克斯……”艾蕾娜紧紧抱着已经变为人形的雷克斯，泪水终于顺着他的胸膛滴落，“雷克斯，终于又见面了，两万多年了……”

雷克斯心中不知什么味，但却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住了哭泣的女子，抚摸着她的长发，怀中的气息真的好熟悉，像要把往事一股脑儿翻出来一般，但什么也不记得。

“艾蕾娜，我们果然见过吧。”

“你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艾蕾娜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做出一个笑容，“没关系，马上就会想起来的，因为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约定？”

艾蕾娜擦干眼泪，站起来，“没事的，还有加葭雅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呢。”

雷克斯下意识地点点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的确是变成人了阿。不过这样的话也就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了。

“艾蕾娜，我想去个地方。”

“还是这样，什么都没变。”艾蕾娜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堆起的枯枝，烧焦的叶瓣，一切都诉说着那场悲剧。

“嗯，跟离开时一模一样。”雷克斯点头，突然发觉到了什么，“你都知道？”

“是的，加葭雅大人是我的主人，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雷克斯在一段石柱上坐下，那是雅曾经最喜欢的位置。艾蕾娜无声地坐到他的边上，雷克斯不知不觉地伸手环住了她的纤腰，等发现时吃惊地收回了手。

“对不起。”

“没关系，”艾蕾娜摇摇头，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没关系，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雷克斯满脸疑惑，“艾蕾娜，你刚才说的约定是什么？”

“与加葭雅大人的约定，不，是与雅艾斯蒂蕾娜大人的约定。”

“雅艾斯蒂蕾娜……”雷克斯小声地念着，心中的一根弦被拨动着，脑海中似乎有着一幕，阳光下的草坪上，他靠在谁的身上，优美的旋律从那人的指尖流出，那旁边还有一个谁……那是很幸福的时光，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但那两人是谁……

“雅艾斯蒂蕾娜……雅……”

艾蕾娜身子一抖，“雷克斯，你想起来了？”

“没有。”雷克斯有些抱歉，“只是脑子中突然出现了几个片断。”

“你那时就是这么叫雅艾斯蒂蕾娜大人的，说是名字太长，于是就只喊第一个字。”艾蕾娜充满回忆色彩地说着，“所以，雅艾斯蒂蕾娜大人也将你的名字缩短为雷克斯。”

（注：雷克斯Rex是雷克撒斯Rexas去掉末尾的昵称）

“唉？”雷克斯一愣，“这个名字不是雅起的吗？”

“是的，雅艾斯蒂蕾娜大人就是加葭雅大人，加葭雅大人就是雅艾斯蒂蕾娜大人，对你来说都是你的雅。”艾蕾娜用轻柔的语气说道，“加葭雅大人在第一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也在等着与你再相遇。”

“再，从创世纪开始吗……艾蕾娜，我可以抱着你吗？不知怎的心中有种感觉，想抱着你……”雷克斯真挚地看着身边的女子。

“嗯。”

雷克斯缓缓伸出手。那日在元素界，他对雅也做过同样的事，搂着雅有种很温馨的感觉，然而搂着艾蕾娜，心中却是澎湃无比，继续久日的情感一下子爆发出来一般，永远都不想放手。这种感觉是什么……

“艾蕾娜，我和你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但我想不起来，你等等我好吗？自从在向日宫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有些奇怪的感觉。”

“我会等，雷克斯，我会等到你想起来一切为止，一直等下去。”艾蕾娜将头埋到雷克斯怀里。

“对不起。”雷克斯低头看看，“这身体也不知还能让你依靠多久，很快又要变回狮子的样子了吧。”

“不会的，”艾蕾娜抬起的脸上带着笑容，“因为那是雅艾斯蒂蕾娜大人赐给你的力量。”

雷克斯躺在雅住过的那幢小屋的地上，翻来覆去，时不时看看睡在床上的艾蕾娜。以人的样子睡，好久都没有过的事了。

好久？果然我曾经维持人的样子很久过，为什么本是狮子的我会变成人的样子，又为什么会恢复成狮子的样子呢……

阳光下，一头有着漂亮鬃毛的狮子在草地上打滚，调皮地翻着身子到红发女子身边，用毛茸茸的头蹭着她的纤手。女子露出比阳光更明媚动人的笑，伸手梳理着狮子的鬃毛。

“雷克斯，你就爱撒娇。”女子含笑说道。

“我就喜欢，你也喜欢我撒娇对不对？”狮子明明很低沉的声音却是洋溢着小孩子的口吻，“我想听你弹琴，雅。”

“好。不过你这样舔着我的手，我怎么弹呢？”女子伸手，一把精致的竖琴浮空出现，“乖乖坐好。”

“嗯。”雷克斯应着，但坐了没多久，又耐不住了，趴到了女子的身上，仰着头仔细地看着令天地赞美的容貌。红宝石的瞳孔，闪烁着集天地精华的光芒。多少俊俏男子仰慕她，追求她，但她都拒绝了，只是与自己在这白晶草地上嬉戏。

“雷克斯，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感情，与恋人间的感情是不同的。”女子突然开口，雷克斯摸不着头脑地抬起脑袋，但那容貌已经变化，眼睛中的红色褪去，变为晶莹的银白，比任何钻石水晶更迷人。

场景变了，虽然依旧是蓝天白云绿草，但雷克斯认得这不是白晶草地。

“雷克撒斯，你太淘气了，亏你已经是成兽了呢。”女子无奈地摸了摸在自己身边不停打滚的狮子。

“我就喜欢在你面前淘气。”狮子说完又在女子身上不停地蹭，“雅艾斯蒂蕾娜，不好，这个名字太长了，叫你雅好不好？”

“好，只要你喜欢，唔，雷克斯。”女子轻轻抚着狮子。

“雷克斯？好，好，我叫你雅，你就叫我雷克斯！”狮子开心地笑着，也难怪，这时的他才刚成年，还是一副幼狮的样子。

“雅，你能把我变成人的样子吗？我想用手抱抱你。”

女子有些意外，但点了点头，一阵光芒过头，雷克斯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变成了人形，有耀眼的金发，明亮的金色眸子，还有修长的四肢。女子挥手，一件合身的衣服覆在了一丝不挂的男子身上。

“这就是人的感觉？好像没什么变扭的地方呢。雅，你真厉害！”说完，伸出手将面前的美人儿一下子搂到怀里，“雅，你的身体好柔软，有种很温暖的感觉……我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吗？”

“只要你希望的话。”女子宠溺地笑着，“雷克斯你也很英俊，这金发很漂亮。”

“……雅，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好，”视野中是一个漂亮的园，有几把惬意的凉椅，一个淡金发的女子朝自己走来打着招呼，“你就是雷克撒斯吗？”

“嗯，你是？”雷克斯把视线移了一下，打量着女子，“和雅好像……”

“我是雅艾斯蒂蕾娜大人创造出来的分身，我叫艾蕾娜，请多关照。”

雷克斯呆呆地看着那随风飘扬的淡金色长发，那相同颜色的眸子，像要被吸进去一样，视线久久不能离开，心不知何时起怦怦地跳着，脸开始发热，这是与雅在一起时也没有过的事。他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明白了雅的话，也知道自己真正开始恋爱了。

艾蕾娜也爱他，两人搂抱着，亲吻着，雅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两人，幻化出一把竖琴，为两人奏出爱情甜蜜的乐章。

于是，三人经常一起在那片草地上，雅弹着竖琴，艾蕾娜安静地看着心爱的人和最敬仰的主人，而雷克斯温柔地抱着艾蕾娜，却还是喜欢在雅面前撒娇，但他已经懂得自己的心，雅对于他，就像是疼爱自己的姐姐。

“我打算长眠。”雅艾斯蒂蕾娜突然这样说。

“多久？”雷克斯忧心地问，上一她一睡就睡了一千多年。

雅笑笑，“雷克斯，我打算永远长眠。这个世界的发展，也许不再需要我插手了。”

雷克斯惊呆了，“不要！雅，我不要离开你！”说着整个人扑了上去。

“不用难过，雷克斯，总有一天你要离开我的。”雅稍稍耸耸肩，“而且，我的灵魂会转世，说不定哪天还能再遇到。”

“雅艾斯蒂蕾娜大人，这个世上不能缺少您的力量。”艾蕾娜说。

“所以，我准备把一半的力量给四种精兽，让精兽们选择值得获得这份力量的人吧。至于光的力量，艾蕾娜，就交给你了。”

艾蕾娜跪了下来，“您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吗？”

“是的，孩子总应该离开母亲的手，学会自己走路。如果跌倒了，你们替我将他扶起吧。”

“那么，至少请您允许艾蕾娜为您挑选适合的身躯，一直留在您的身边。”艾蕾娜的眸子里充满着悲伤。

“好吧。”雅点点头，“雷克斯就拜托你了，他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叫人担心。雷克斯，和艾蕾娜幸福地过一生吧，我会给你们祝福。”

“可是，我是火之精兽……”

“我会找别人来代替你的，与艾蕾娜在一起吧，否则她会寂寞的，你也会。”

夜晚，雷克斯久久不能入眠，身边的艾蕾娜担心地吻了吻他的眉心。

“艾蕾娜，对不起……”雷克斯突然紧紧抱住了心爱的女子，“对不起……”

艾蕾娜稍稍愣了一下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不起！但是，雅她一直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无法回报她，所以，至少这……我希望能完成她赋予我的精兽的使命。”

“我明白，雷克斯，我明白。”艾蕾娜强忍住心中的泪水。

“艾蕾娜，对不起，我爱你。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到那时……”

“嗯！”泪珠终究还是涌了出来，弄湿了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的身躯。

仍旧在那片草地上，雅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决定。艾蕾娜的眼睛还是肿着，但却是带着坚定的表情。

“真的想这么做？不会后悔吗？”雅最后确定着。

两人对望了一下，点了点头。

“雅，我们还会再见的吧，我还会见到有着你的灵魂的那个人，和守护着那个人的艾蕾娜的吧！”雷克斯鼓起勇气抬起的头隐隐也闪着异样的水光。

“嗯，”雅笑着捧起他的脸，“可是要等很长时间，几千年，也许几万年，你愿意吗？”

“我愿意，只要能再见到你们，多久我都会等。”雷克斯扑到雅的怀里，“雅，雅！我会尽职地挑选火御使，会忠诚地辅佐他，所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嗯。”

“答应我，什么事都别一个人担着，别让我担心好吗？你创造了世界，守护着世界，教会大家光明魔法，但却一个人默默地担负着毁灭的黑暗力量。你不需要这样，不需要一个人背负着这个世界的历史，不需要充当惩罚人的刽子手，把这些事与信赖的人一起分享好吗？”

雅惊奇地看着说出这番话的雷克斯，然后温馨地展颜，“雷克斯，你长大了呢。我答应你，当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我会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告诉我信赖的人，然后我答应你我们三人再也不会分离，永远在一起。”

雅抬头看了一下艾蕾娜，艾蕾娜朝她点了点头，雅拍着雷克斯的背，好不容易使他离开了自己的怀抱。

“艾蕾娜，保重。”雷克斯亲吻了最爱的人的唇，“原谅我的任性，然后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爱着你。”

金色的光芒浮现，笼罩住雷克斯全身。光芒过后，金色的狮子重现，抬起头看着雅，但那目光中剩的仅是尊敬。

“雅艾斯蒂蕾娜大人，雷克撒斯会遵照您的吩咐。”

暂时忘却吧，直到再相遇之时。雅的力量封印了雷克斯的记忆，只有一个“永远”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艾蕾娜，不要忘了，我永远爱你，无论何时何地……

“艾蕾娜，艾蕾娜……”睁开眼，雷克斯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口中还是不停地念着那个名字，“艾蕾娜，艾蕾娜……”

金色步入视野，艾蕾娜慌张地看着这样的雷克斯。冷不防，雷克斯伸出修长的手臂将艾蕾娜抱入怀中，“艾蕾娜，艾蕾娜，我最爱的人……”
第 1 章
I

[人界]

“大伯伯，你真的要走吗？”

帕恩斯达特慈祥地笑道，“大伯伯也有自己的家啊，而且受了你们那么长时间的照顾，怎么好意思再打扰你们呢？”

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角，“茵茵舍不得大伯伯走。”

“茵茵，不要任性，大伯伯有自己的生活。”妇女把自己的女儿拉到身边。“那么，请你一定要保重。”

“谢谢您们照顾帕恩斯达特大人！”弗蕾妮鞠了一躬，三人就此离开了这块群山峻岭之地。

“大伯伯，还有大姐姐和大哥哥，一定要再来玩啊――”身后，小女孩的声音回荡在山峰之间。

卡泽尔这些天真叫烦闷。被艾蕾娜困在这城堡里一步都不能外出，别说去找弗蕾妮了，连吃饭都是问题。虽然厨房里还有不少剩余的食物，但实在吃不惯，可是在难吃和饥饿之间，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选择前者，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可恶的魔族，连饭菜都那么难吃！”卡泽尔咒骂着，虽然明白磨破嘴皮子食物也不会变得可口起来，但还是仍不住这样骂。

但是，食物也是吃尽的一天，眼看着柜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卡泽尔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逃脱的方法了。

而就在这时，不应该会响的门铃却响起来了。卡泽尔困惑地皱了皱眉。

希望不要是这屋子原来的住户，也不要是认识这家人的人，我可不想被当成小偷。抱着这种想法，卡泽尔小心翼翼地来到玄关把门打开一条缝。

“卡泽尔大人。”

还没能看清人影，却听到这么一声，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弗蕾妮。

卡泽尔做梦也没想到，这些日子一直不同意跟自己走的弗蕾妮居然会自动找上门来。欣喜之余，他却突然发现门口的气息除了她和她那个丈夫，还有一个，而那个气息虽然有些变化，但是却是自己记忆中的……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猛地拉开门，弗蕾妮和沃格里兹站在那里。卡泽尔倒吸了一口气，那两人的身后站着的，分明就是帕恩斯达特。

“帕恩斯达特……阁下……怎么会……”卡泽尔连连倒退了几步，故事书中人见到鬼大概就是像现在的卡泽尔这样吧。

“卡泽尔大人，能打扰您吗？”弗蕾妮见卡泽尔迟迟没有动作，终于发问了。

“是，当然，里边坐。”

说是里边坐，但会客厅实在没有能让客人坐的地方，卡泽尔只得把他们带到二楼的卧房。帕恩斯达特一路上默不作声，但却是对会客厅的模样暗暗吃惊，而另外两人在吃惊的同时，也大致明白了在这里曾住的是谁，又发生过什么事。

四人对面坐下，卡泽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帕恩斯达特，心里怀疑着，恐惧着，但同时还有几分其他的滋味，他说不上来。

“卡泽尔大人，这位确实是帕恩斯达特大人。”弗蕾妮慢慢开口，柔和的语气却果断地扫去了卡泽尔寄以希望的可能性。

“阁下……”卡泽尔开始盘算怎么解释当时所做的一切，是把责任全部推给弗蕾妮，还是……

“帕恩斯达特大人已经知道发生的所有事了，我全部告诉了他了。”弗蕾妮的第二句话又给了卡泽尔沉重的打击。

“阁下，那都是事出有因，我是不得已才……”

帕恩斯达特看着弗蕾妮，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原本柔弱却变了这么多，变得坚强了。又看看卡泽尔，那带着野心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愧疚。

“卡泽尔，过去的事要后悔也无济于事啊。”帕恩斯达特的声音依旧祥和，“听弗蕾妮说，你已经是代大天使长了，虽然有很多往事渊源，但还是应该恭喜你。”

卡泽尔抬起头，对于曾经想取他性命的人，卡泽尔没有想到帕恩斯达特会有如此反应，一时间不是如何应答。

“卡泽尔，现在不是计较你我间情仇的时候，弗蕾妮告诉我天界准备开战了是吗？”

卡泽尔的眼睛游走了一圈，半不情愿地点了头。为什么会不敢承认，他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帕恩斯达特一在面前，就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自己原先的气势全没了。

“卡泽尔，其他的事我都能放手任由你去做，但惟有这事万万不可阿！”帕恩斯达特的表情难得地染上了严肃的色彩，使得他的威严更上了一层楼。

“但是，阁下，魔族实在欺人太甚了！不光雷从天使长，又把造物从天使长……！”

“有证据吗？”帕恩斯达特不紧不慢地问出一句，立刻将卡泽尔的激动凝结，“真的是魔族所为吗？”

“吉麦艾尔阁下在大天使长会议上亲口所说，不会有错的。”卡泽尔这样回答，但脑海中的某一部分却被帕恩斯达特的疑问紧紧缠住，吉麦艾尔只是这样说，但从来没拿出过有说服力的证据，他不会……

帕恩斯达特摇了摇头，“吉麦艾尔吗，唉，他是个有才华的天使，可惜太过偏激了阿。利欲熏心，会毁了一个人的啊。”

卡泽尔不语，吉麦艾尔的狂妄自己也亲身感触过，但他从来不认为野心是一种负面的欲望。

“那么我这么问你吧，卡泽尔，攻下了魔界后你又有何打算？”

卡泽尔愣着抬头，“这……当然是将魔界变成我们天使的领地！”

“是将魔族赶尽杀绝腾出地方给天使住？还是派天使殖民统治他们？”

卡泽尔回答不出来，这些事他根本没好好考虑过，一心只想着要攻占魔界，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因为自己看他们不顺眼？因为自己认为天使才是这个世上应该存在的物种？还是因为自己想拥有能足够夸耀自己能耐的功绩？

“无论是哪种，总之魔族定要灭亡！”

“很抱歉破你冷水，”进来后就一直没开口的沃格里兹发了话，“如果真那么容易攻下，2万多年来为什么没有人有此想法呢？魔界的空气根本不适合天使，不要说打仗了，连基本生活都很难维持。”

卡泽尔心中也明白这一点，但还是反驳，“那又怎么样，那样的话就把魔界改造！”

“这个世界可是神创造的，哪能说改就改。”沃格里兹继续道。

“我不相信神的存在。”卡泽尔压低了声音，也许有些心虚吧，曾经是风御主的他知道元素界，更知道那个光御使的厉害，即使名义上不是神，那力量也足以称神了。

沃格里兹动了动嘴角，“我一直以为天使更信奉神呢，人类的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我可是神的忠实信仰者。”要说沃格里兹此时脑子里在想什么，自然是那强大美丽的加葭雅。

“卡泽尔，我明白你很想让风系在天界展头露面，但这条道路并不正确阿。”帕恩斯达特又说道。

“阁下！”卡泽尔莫名地激动起来，“为什么我们风系就只能在后方替别人提供情报，把所有的战绩都让给别人！”

话语一出，他注意到了弗蕾妮有些惊奇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难道这才使他那么多年心里的想法？为了想让风系展头露面，为了想争取砍下敌人首级的功劳？

（亏你们还是负责收集情报的风天使呢，没用！）

卡泽尔把头别到一边，不愿承认这种想法。但那时吉麦艾尔的话确确实实地刺伤了他作为风天使的自尊，是阿，凭什么自己就要让着别人。

“卡泽尔大人，不同的天使有着不同的使命，正是有了风天使才能及时提供情报不是吗？”弗蕾妮说道，不同属性有不同属性的专长，这是不变的真理。即使他们御使之间也有这样的区别，虽然一也没这样使用过，但一旦需要联合起来战斗，光是统帅，火与水负责攻击，风与地则是负责防御支援。再分细一点的话，火是一心进攻的突击者，水则偏重战术，有时也可以充当光的参谋，风是情报人员和医疗人员，地则是专门负责防御。

“卡泽尔，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齐凯特告诉你们那场悲剧了吧，五千年前的人类。”帕恩斯达特说，“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是事实，因为我也亲身目睹了那景象。”

卡泽尔低沉着头，三人的话语和自己的思维混在了一起，他已经辨不出自己想说什么，应该说什么了。

“不要忘了，你现在是风系的代大天使长，你的一句话可是决定着所有风天使的性命啊。”

帕恩斯达特看着表情矛盾的卡泽尔，留下这样一句话，眼前的年轻人脸上的色彩更加复杂起来，那其中带着踌躇的痛苦。

“那么，打扰了，我们告辞了吧。”

II

[天界]

火天使领地的东南角，已经无人问津的园残骸，却成了一对恋人的甜蜜之巢。那夜藉由梦境，雷克斯的记忆大门终于打开了，两万多年前的一幕幕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向大脑。

什么都想起来了，在森林的发现雅艾斯蒂蕾娜，与她亲近嬉戏，第一变成人形时的兴奋，第一用人的手指触摸她时的温暖，然后第一与艾蕾娜相遇……

“艾蕾娜……”

“雷克斯……”

两人相拥相抱，亲吻着，哭泣着，久久不能分开。两万多年了，终于熬过来了，两万多年了，终于又相见了。

“雷克斯，你长高了呢。”艾蕾娜擦着眼泪，使劲地不使更多的泪水滑落。

“过了两万多年了啊，可是你依旧没变，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雷克斯吻着她的眉心。

“我哪比得上加葭雅大人。”

“不一样的，雅的美和你的美不一样的，你在我心中是唯一的，唯一的恋人。”雷克斯看着她，像要把两万年的份都补回来一般，“艾蕾娜，等这件事完了，我们回去让雅给我们主持婚礼好吗？”

艾蕾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般，抬起头，新的泪光又闪烁了起来，“雷克斯，你是说真的？”

“嗯，”雷克斯红着脸低下头，“与你分别的时候就想好了，一见面就要向你求婚。”

艾蕾娜喜悦的泪珠流了下来，“嗯！”

“有雅给我们主持，别人一定会羡慕得红了眼的！”

“嗯！”

终于安定下来，两人在小木屋中过着无人打扰的日子，不过当然没有忘记他们来天界的初衷。而就在那几天，发生了一连串戏剧性的变化。

帕恩斯达特在弗蕾妮他们家中住了几天，最终打算回去天界。他的回归给风天使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惊，过了那么长时间，所有风天使都已经默认了他已经身亡这一说法，突然出现自然成为了话题的中心。许多受过他照顾的小天使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看望他，把他的私宅围了个水泄不通。听闻他是在人界养伤，各种滋补营养品更是源源不断地送来。

风天使长期负责后方情报，精通治疗魔法，经常被认为是天界最善良的系别，因此反战的天使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帕恩斯达特也是这一方阵营的，他的归来给反战派带来了莫大的信心。可是出乎他们的预料，帕恩斯达特却再也没有领导风系的打算。

“我已经老了，一切交给卡泽尔吧，他是现在的代大天使长吧。”

“可是……”

帕恩斯达特温和地笑了笑，“放心吧，我相信你们的眼光，也相信他。”

风天使们焦急地看着慈祥的帕恩斯达特，他们心急如焚，因为三天后的大天使长会议上将对出兵之事最后表决。

痛苦的不只是他们，依旧在人界的卡泽尔也在苦恼着。以前那么坚定的想法，却被帕恩斯达特弄得如此摇摇欲坠。他开始不明白了，自己做的一切难道是错的？看到帕恩斯达特还活着的时候，他除了恐惧他的报复外还有什么情感？庆幸吗？当初吉麦艾尔对帕恩斯达特的轻蔑讽刺在他心中产生了什么情感？不满吗？憎恶吗？他所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吗？帕恩斯达特原谅了他，可是如果他的选择令更多的风天使丧生，他们会原谅他吗？五千年前的事不是危言耸听，这个事实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还要冒险吗？

三天很快就过了，大天使长们聚在了一起，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空着的座位。卡泽尔还是缺席。可是，表决仍然按时开始了。

吉麦艾尔赞成，同时代表卡泽尔投了赞成票。法伊拉赞成。

齐凯特反对。夏维反对。

三对二。

众人的视线下，洁欧莉斯开口了，“吉麦艾尔，拉娜从天使长遭魔族毒手一事，确是事实吗？”

吉麦艾尔用他的坚定的点头说明了他超群的演技。

“那么，我也同意开战。”

四对二。

吉麦艾尔嘴边浮起了满足的冷笑，一切还是听由了他的安排！魔族，等着吧！加葭雅，你就等着将你的血涂上我的剑吧！

齐凯特叹着气摇着头，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帕恩斯达特阿，你回来了为何也不来阻止这些年轻人呢！

夏维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最近在他的领地里有时能感到一股虚无缥缈的气息，淡淡的几丝却令他心头直冒冷汗，难道这就是前兆吗？

“那么，各位，我先行一步去备战了。”吉麦艾尔微笑着说，转身正要离开，屋内突然卷起了旋风。

旋风渐渐猛烈起来，风眼中心人影慢慢显现，那正是不知去向多时的卡泽尔。

风停了下来，卡泽尔累得几乎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口气从古堡瞬移到此，费了他大量的魔法力。原以为会将自己死死困住的古堡结界，没想到却故意留出了通往天界的道路，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费了全身的力才赶在会议结束之前到达了。

“卡泽尔，你怎么了，去了哪里了？”上前把他搀扶起来的是齐凯特，将他放在椅子上后给了他杯茶。

卡泽尔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开口就问，“已经……表决完了吗？”

齐凯特艰难地点点头。看着他的表情和吉麦艾尔趾高气昂的样子，卡泽尔已经明白了。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欣喜，反而有些脸色苍白地问，“如果……如果我反对的话……”

五双眼睛聚了过来，吉麦艾尔气愤地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通了，不想让风天使因我而死。”

卡泽尔的回答令齐凯特异常喜悦，拍着他的肩告诉他，“现在三对二，你反对的话就是三对三了！”

卡泽尔点点头，心想着终于赶上了。

三对三，六个系别均等地分成了两派。而当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将会在下一会议时重新表决，而双方必须拿出足以坚定自己立场的证据。

“好了，”齐凯特宣布，“那么十天后再进行表决，请各位将支持自己力量的证据带来吧。卡泽尔，帕恩斯达特回来了，他一定非常想见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卡泽尔心中一阵苦笑，正是因为知道说服了自己，能使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才那么放心地回到天界来的吧。
第 15 章
I

[魔界 赫姆斯菲尔王宫]

拉娜的情况渐渐好起来了，当场看起来没什么作用的雅的法术，却使伤口的愈合速度比原先快了好几倍。那两个小家伙果然不来监视了，但拉娜这些天躺着居然觉得有些无聊起来，以前跟他们拌拌嘴也蛮有乐趣的。每天准时送药和餐点来的是一个蓝发的魔族，似乎是这个宫殿的侍从长。

“啊，您已经可以下床来了吗？”伊利娜送饭进来的时候，看到拉娜站在了窗前。

拉娜回首看着将餐盘放在桌上的魔族，“你不怕我吗？”

伊利娜依旧微笑着，“说实话是有点呢，不过加葭雅大人说了不要紧就一定不要紧的。”

“她只是个堕天使，你这么服从她难道不有损魔族的颜面？”

“我在王宫任职有千余载了吧，以前一直是陛下的贴身侍女。”伊利娜没有直接回答拉娜的问题，“当陛下将我配给加葭雅大人时，我确实有些不服气，但像她那样亲切大方的妃子我从来没遇见过。您知道魔界的迷失森林吗？”

拉娜点点头，她听说过，据说走入迷失森林的就不用再指望出来，所以那里既是各国间天然的屏障，也是各国流放罪人的天然场所。

“加葭雅大人曾经为了救我只身进入迷失森林。那时陛下已经准备为她举行册封王妃的仪式了，那么高贵的她却对我说，我对她很重要。魔族以力量为上，加葭雅大人的力量已经无人不承认，因此她一心为了陛下我们则恭奉她为王妃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你们对我那么客气，就是因为她的命令？”

伊利娜温馨地笑着，“既然接纳了一位天使，大家发觉天使并不那么可怕，再多接纳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伊利娜揭开碗盖，热气冒了出来，“加葭雅大人在魔界可受欢迎了，您要是有机会去街上看看就会明白陛下为何舍不得她出宫了。请您趁热吃了吧，我先告退了。”

拉娜点点头，目送伊利娜离开了房间。慢慢走到桌边，拿起勺子搅着汤汁，旁边还摆着几个简单的小菜，拉娜不觉得提了一下嘴角。简单并不是因为他们不重视她，而是因为天使的口味厨子们实在掌握不来，而又不能让王妃亲自去尝味道，再加上那王妃似乎对魔界的口味还不反感，因此厨子们只好做了最简单的食物，为此那个蓝发的侍女还特地道过歉。

没想到魔族还蛮有人情味的。拉娜边想边开始进食，身体康复了胃口也增加了，一会儿就把餐盘中的食物一扫而空。

正想着接下来该干些什么，门外一个熟悉的气息进来了。

“拉娜大人，听说您能下床来了。”雅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喜悦。

“托你的福，这伤口快要痊愈了。”拉娜低头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雅在椅子上坐下，拉娜注视着她，似乎有什么想说，“您是想问天界的事吧？”

“你果然是知道的。”拉娜也坐了下来。

雅笑了笑，“因为天界要攻打的是我们，怎能不留意呢？听说大天使长们已经表决过了。”

拉娜紧张起来，“结果怎样？”

“三对三打平了。不过似乎有些变动，水系投了赞成票，而风系站到了反对的一方。很快就会举行第二表决。”

拉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雅漂亮的眸子终于开口，“我想回去一。第二表决需要证据，而如果我还活着，吉麦艾尔大人就没有理由开战了。”

雅发出不小的惊讶，“您的意思是……您也回心转意了吗？”

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魔族，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坏。而且受了你们那么多照顾，我可不想被你们说成天使只会忘恩负义。”

雅含笑颔首，“谢谢您这么为我们着想。不过，离第二表决还有八日，您还是再把身子养好些再去吧，否则我也放不下心。”

II

[天界]

吉麦艾尔的心情又坏到了极点，先前被他摔得粉碎的房间还没复原，他又开始把气出来那些新送来的精美摆设上。创造之城里的天使们自然没那个胆子去劝他，卡泽尔也没傻到跑到他面前当他的出气筒。

又摔又扔了一阵后，吉麦艾尔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在幸免于难的椅子上，双拳紧紧握着抖着。

卡泽尔，没想到你到了这份上还要坏我的好事！

这下子可麻烦了，证据，要证据。米厉一事原本也没有那是魔族所为的证据，加上拉娜一事也是无中生有，要杀拉娜的是他，魔族反而是来救人的一方。要是拿不出证据，那个水大天使长很可能也会倒向反战派，那么自己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米厉的事他一点办法都没，但拉娜是他派去人界的，总能想出点法子。等等！拉娜在人界怎么会和魔族的王妃扯上关系？难道……？

吉麦艾尔勾起阴笑，搓响手指唤来人吩咐了几句，然后振翅高飞离开了创造之城。

[魔界 赫姆斯菲尔王宫]

“迪萨，看来我还是需要去一天界呢。”雅在赫迪萨的怀里轻轻地说。

赫迪萨皱了皱眉，“那边不是有人在了吗？”

“不是监视，而是了断。”雅如是说，“顺便去把那两人接回来。”

赫迪萨闻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很快做出一脸麻烦的样子，“那只狮子我还巴不得它不回来，它不在我们多自在。”

雅呵呵地笑，“小雷应该已经想起来过去的事了，有艾蕾娜在迪萨不用再吃他的醋了。”

“切，它还没够我让我吃醋的格呢。”赫迪萨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气吐在雅的脖子边，慢慢啃咬起来。“雅，我还不知道你的本名呢，创始之神的名字。”

“我叫雅，”看着赫迪萨不太相信的表情，雅继续补充道，“雅艾斯蒂蕾娜・光耀。”

同样打算离开的还有一人，雅来到客房的时候，拉娜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有些卷曲的长发高高束起，秀美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和生气，那模样不愧是在天界被誉为美女的天使。

“从这里到天界需要多少时间？”拉娜问。

“一会儿就到了，只是穿越时空时会有些时差，一界大约半个多时辰，那么到天界是一个时辰之后吧。”雅计算着。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看来还是要借用你的力量。”上从这里回天界了她几乎全部的精力，但现在如果用那么多魔法，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可能又要裂开了。

雅点点头，“您是要直接去六边中心吗？”

“对，必须直接出现在各位大天使长面前。”如果先回创造之城，估计就又要被杀了。

“我明白了。”雅突然收敛起笑容，“临行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您。”

拉娜惊讶地看着她，还会有什么事呢？

“杀死您朋友米厉的人，是我。”雅一字一句，坚定没有疑惑。“但我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后悔过，他毁坏了我视之为生命的东西。”

拉娜的惊讶转变为惊愕，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从面前这女子的实力来看，的确是轻而易举的事，从她的表情来看也不像在撒谎。

“……为什么告诉我？”

“您不是他的朋友吗？我只是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您。”

拉娜忽然淡淡笑了起来，“我真服了你了，居然能在被害人亲友面前这样冷静地说自己是凶手，是该说你天真还是沉着呢？”

这回换了雅惊讶了，“您不生气吗？我以为照您的作风，一定会怒气冲天地要为朋友报仇呢。”

“那你会乖乖地让我杀掉？”

“这倒也不会。”雅重新恢复微笑。

“所以说，过去的也过去了，米厉与我本来也不是特别亲密，只是有段日子拜了同一位师傅，后来听说他升任了从天使长，就给他造了把剑。他也是个易冲动的人，想要得到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就是这点让他送了命的吧。”

雅点点头。

“不过，我倒是松了口气，”拉娜摆弄了一下手上的饰品，“既然不是魔族干的，那么天界就更没有开战的理由了。”

“话虽如此，但我现在也算是魔族了，别人要是听到了，难免会有人把它算到魔界头上。”

“的确是这样，我不会对外人说的。”

拉娜向雅示意，红色的光芒起，通往天界六边中心的通道打开了。

“请您保重，这里的大门一直会为您开启。”

III

[天界 六边中心]

全天界瞩目的第二表决就要开始了，六位大天使长已经早早地来到了会议室，两派分别聚在一起，商量着有关事宜。

“吉麦艾尔，你真的有实据？否则我可不介意站到另一边去。”洁欧莉斯这样说。

“这个你放心。”吉麦艾尔不慌不忙，心想着这几天的工夫可不是白费的。

会议开始。

开战之事原本就是吉麦艾尔等人提出，所以理应由他首先拿出开战的理由，也就是魔族残害了两位从天使长的证据。

吉麦艾尔镇定自若地站起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小块东西让在会议桌上，“这个，大家应该认识吧。”

除了卡泽尔以外的大天使长们都一起倒吸了口气，“这不是赫姆斯族的王族纹章吗，你怎么会有！”

吉麦艾尔邪笑着，知道这个证据已经足够了，“不瞒你们说，我们造物系发明了一样新的通讯器，可以在界间通信，我把其中一个给了派去人界的拉娜，但不久之后就再也没她的消息。我顺着那通讯器找到了拉娜在人界时最后所在的场所，而就在那里看到了这个。”

卡泽尔听着心中开始惊慌，他知道那地方就是自己住了好一阵子的古堡，而在二楼一间特别华丽的屋子里的确有这样子的纹章，他没想起来这是赫姆斯族王族的标记。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人界亲自看看，那屋子里到都有这个纹章。而且一楼的大厅里还明显留着魔法打斗的痕迹。拉娜就是在那里消失的，而那里又有明确的魔族标记，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拉娜被魔族灭口了吗！况且下手的有很可能是魔王，这分明就是对天界的挑衅！”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吉麦艾尔和那块金属质地的纹章上，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口了。

“吉麦艾尔，你是造物系的，这不会是你用魔法造出来的吧。”问这话的是洁欧莉斯，看来她不管身哪方阵营，只注重事情的真相。

“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卡泽尔。”吉麦艾尔一下子又把卡泽尔扯了进来，“卡泽尔，你前阵子去人界应该也看到那栋古堡了吧。”

“没错。”卡泽尔的声音有些僵硬，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好不容易被帕恩斯达特说服了又有什么用。

“那么，为什么不报告呢反而反对出兵了呢？你……该不会在人界被魔族收买了吧。”

吉麦艾尔轻佻的话立刻激怒了卡泽尔，他勃然起立，“请你不要胡说。当时我只是没想起来那是魔族的纹章而已。”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在这种重要时候去人界？”

卡泽尔现在算是体会到吉麦艾尔的手段了，只要对自己没用了就立刻反目为仇。“我……”卡泽尔想着有什么可以搪塞的理由，一个主意浮了上来，“我听到有帕恩斯达特阁下在人界养伤的消息，所以特地去人界将他接回来的！”

吉麦艾尔没想到他能找到这个理由，没了话说。卡泽尔坐下来，平静了心情，叹息着这帕恩斯达特阁下又帮了自己一回啊。

吉麦艾尔不悦地坐下，但还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铁证。他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趟人界，但没想到真让他发现了这么个好东西。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住在那里的魔族和半魔族突然都消失了，但至少可以让他使别人相信拉娜的确遇害了。

反战派的三人看着那证据，无从反驳，实在是急在心里。如果真是魔族所为，那么他们是偶然遇见了拉娜将其杀害，还是蓄意地刺激天界等着天界开战？如果是前者，他们没有证据，如果是后者，那么魔界按兵不动肯定有其阴谋，贸然出击只会如了魔族的意。

“三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吉麦艾尔骄傲地开口。

齐凯特悲痛地摇摇头，“那么……”

“请等一下！”

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吉麦艾尔极其不爽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怎么每到了关键时刻都有人来添乱！这又是谁！

红色的光芒在窗边笼起，吉麦艾尔不由得想起了拉娜被救的一幕，痛恨地蹙起眉。而当人影浮现出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你是？”齐凯特问道。

“我是造物从天使长拉娜，不，应该说是曾经是。”拉娜展开三翼翅膀，低下头向各位大天使长致敬，但却带着悲哀和一丝憎恶看着吉麦艾尔。

哗地，会场炸开了锅。五人纷纷与旁边的人讨论着，时不时朝脸色发青的吉麦艾尔看几眼。

“这的确是拉娜小姐。”与造物系领地相邻的火系和水系的大天使长们证实了拉娜的身份，他们曾经与拉娜有过工作间的来往，而那样的美女是能令人过目不忘的，夏维还记得手下的一个从天使长为拉娜神魂颠倒怠慢了工作，被他训了一顿。

“吉麦艾尔，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人不是拉娜，一定是魔族假扮的！”吉麦艾尔冲着拉娜，依旧用了那套谎言，“不要以为你骗得过所有人，我了解拉娜，你根本不是她！”

拉娜的眼神更加悲哀了，“吉麦艾尔大人，您还是要这么欺骗大家吗？”金光一闪，拉娜手上多了一把细身剑，“这是拉娜在您的帮助下造出的剑，自从跟随您就片刻不离身，您还要说我是冒充的吗？”

“我不认识这把剑！”吉麦艾尔的语气冰冷，打破了拉娜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是么？”拉娜的声音颤抖着，那是绝望的声音，“那么这把剑就此归还给您，拉娜与您至此情断义绝！”

眼泪流下，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能当着六位大天使长的面哭泣，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

“拉娜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维问道。

“我在人界的确遇到了魔族，但并没有被杀，甚至没有被伤。但是吉麦艾尔大人为了找到开战的理由而散播我已经遇害的消息，在我回天界之时，他用剑从我这里刺了下去，”拉娜摸着胸口，“而那时候救了我的，是魔族。”拉娜拉开胸口的衣服，伤口虽然愈合，但新生的皮肤还很薄，剑伤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痕。

“吉麦艾尔，希望你能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洁欧莉斯还是用平静的语调开口，但里面微微带着被欺骗的愤怒。

“不，不，这个人不是拉娜，拉娜已经死了。”吉麦艾尔死不认帐，在他心中，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在这么几个月中就愈合。

很久没有说话的法伊拉启口了，“吉麦艾尔，我听说你们造物系造出的兵器，留下的伤口都回有各自的特点，你如果不承认，那么就把你的剑拿出来我们当场比对一下。”

“你！你不是想为你的部下报仇吗？”吉麦艾尔更加气愤了，友方一个个地要离开了。

法伊拉耸耸肩，“我的确想为米厉报仇，但我同样不喜欢被骗，也不想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原因使雷天使死伤。”

“懦夫！都是一些懦夫！”吉麦艾尔开始喉了，“攻打魔界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理由！”他逐一扫过其他五人，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已经被孤立了。视线最后停在拉娜身上，吉麦艾尔低沉地喉着，“都是你，都是你搅的局！”

一道金光飞向拉娜，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那魔法已经距离拉娜的伤口只有几公分了。
第 16 章
I

一道金光，急速飞向拉娜的旧伤，几个大天使长连忙替她布结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光箭就要刺入拉娜的胸口了。

然而，在距离拉娜不到一公分的时候，光停下了，不，应该说是被什么挡下了。拉娜低头去看，薄薄的透明障壁却在吸收着光箭的力量，还略微泛出夕阳的红色。

众人一看，安下了心，也不顾是谁出的手，总归就是在场的几个大天使长之一吧。

“那么，重新表决吧。”齐凯特道出了会议的最重要部分。但实际上这已经成了定局，五人站到了齐凯特的一边，只留下吉麦艾尔一人孤零零地仍旧举旗出兵。

“一票赞成，五票反对，向魔界开战一事就此驳回。”

随着齐凯特的宣布，夏维、卡泽尔和拉娜重重地舒了口气，法伊拉和洁欧莉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吉麦艾尔则是气得恨不得双脚跳，本来早就能定下来的事情，先是来了个卡泽尔，然后又来了个拉娜！

哼地一声，吉麦艾尔扭头就走，连声招呼也没打。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拉娜从心底里觉得失望。看来魔族那两个小鬼说得没错，他的确不值得自己奉献，当初为何没能看清这一点呢，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

“拉娜小姐，你今后准备怎么办呢？”夏维看着她沮丧的样子，不禁拍了拍她的肩，“不如你到我这里来吧，我那个手下至今还忘不了你呢。”

拉娜微微动容，“谢谢您，不过我已经有想去的地方，您的好意拉娜心领了。”

“是吗，那多保重吧。”

拉娜点点头，缓缓走出了会议室。这是她出身生长的天界，拉娜飞入蓝天中，看着脚下的绿草，六边中心的名为天使之眼的湖泊，还有从水天使领地泯澜湖流出滋润整个天界的各条河流，生活在这里的时候并不感到什么，当真正要分别的时候却是那么亲切和留念。

“你在吧。”拉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降落，对着空气说道。

“嗯。”甜美的声音响起，不过没有人影。

拉娜转过身，知道她站在那里，苦笑了一下，“……又被你救了一。”

“没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吉麦艾尔大天使长的反应。”声音停了一会儿，“拉娜大人准备去哪里？”

“除了你那儿，这里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拉娜靠在一棵树干上，“火大天使长阁下虽然邀请了我，但天使喜欢住在自己领地里，这你该知道的吧。创造之城里已经没有属于我的地方了。”

“那么，我送您回去吧，还是您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拉娜想了一会儿，“留着吧，等整件事都完了。你来此应该另有目的吧。”

“对。”

“是吉麦艾尔大……吉麦艾尔阁下？”拉娜改过了称呼，舍弃了那尊敬的“大人”，用的是只是对于大天使长的“阁下”的称谓。

“……我恐怕只能取了他的性命，否则他对我魔界始终是个隐患。”

拉娜叹口气，果真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她也与别人一样，不想看到造物系的天使们为了吉麦艾尔一人的野心而丧命。

“拉娜大人可以去火天使领地的东南面住几天，那里有一个园……的残骸，我的两个朋友正住在那儿，他们都认识您的。”

拉娜明白地点了点头，离开之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我决定留在赫姆斯族了，而你是王妃吧，对我还用敬语，恐怕不好吧。”

“嗯？说的也是呢，不过说习惯了，不知道还改不改得过来。”

“至少把‘大人’两字去掉吧。”

“嗯，好的，拉娜大……拉娜。”

II

吉麦艾尔怒发冲冠地回到创造之城，将外套朝边弦桓龃犹焓钩な稚弦蝗印？此那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表决的结果了?

吉麦艾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拉开凳子坐上去一言不发，额上青筋抽动着。立于他桌边的两个从天使长互相使着眼色，哪个都不敢开口问。“眉来眼去”好一阵子，终于有一个冒着危险说了两个字。

“阁下……”

吉麦艾尔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想问什么就问！不就是想知道表决结果吗！我输了，一对五完全输了！”

两个从天使长对看了很久，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本来他们的长官不是胸有成竹地去赴会的吗……

“都是那个拉娜，居然敢在这种时候出来跟我唱反调！”吉麦艾尔又一拍，桌上的几支笔振飞了出去，一叠文件整个儿倒了下来。

“怎么会……”两人小声嘀咕着，当初吉麦艾尔宣称拉娜已死的时候他们就心有怀疑，听闻那场假拉娜的骚动后更是确信了心中的想法，不过就算她还活着，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与她最敬仰的吉麦艾尔敌对呢？

“没什么怎么会！事实就是这样！”吉麦艾尔勃然站起，幸好他没有拍第三下，否则那张桌子恐怕也要散架了。

“阁下……”

“不过，我还没输。”吉麦艾尔忽然变了脸，嘴角露出一个阴笑，“你们不会像拉娜那样背叛我吧。”

“是，属下不敢。”

“‘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阁下，各系别的拥战天使们刚刚也发来了联络，说不管表决结果如何，都定要与魔族分个高下。”

“哼，好，联系他们。”吉麦艾尔转过身，“那些人太低估我了，即使只有我一人支持，我也要打到魔界去！”

创造之城里忙了起来，吉麦艾尔手下的两个从天使长整天就忙着训练造物系天界军，还秘密联络着其他系别的拥战天使们。

天界每个系别都有一支自己的天界军，其中的士兵们都是这个系别最精锐的天使。虽说其他五位大天使长们都反对开战，但地下还是有不少人支持着这场战争。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总人数也不会低于一支天界军的人数，再加上造物系的天界军，人数上不算太少，但质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造物系会提供士兵们最好的兵器，但究竟如何运用这些兵器还是要靠士兵们本身。

这样大规模的事，不可能瞒得过其余的大天使长们，他们在担忧的同时，尽全力地阻止，但似乎不太见效，一心想要找魔族出气的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投奔了吉麦艾尔的阵营。

“怎么办呐……”

就在天界的天使们唉声叹气的时候，创造之城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确切说，不是“迎来”，因为那人是自己进了城，出现在了吉麦艾尔面前。

吉麦艾尔正一人在自己的起居室里看着部下的报告，忽然觉得房间内空气不对，抬头一看，一名女子正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而那人真是他发誓要征服的魔族王妃！

“造物系大天使长吉麦艾尔？”

“加葭雅？”吉麦艾尔打量着，感觉真人比那时的幻影更加美，“呵，你倒是有胆量，自己送上门来了！”吉麦艾尔站起来，看似悠闲实质已经准备好可以随时开战。

可是，就算他的本领再强，一丝掩不住的杀气哪能逃过雅的眼睛，“您先别急着动手，”雅略微展颜，即使吉麦艾尔没有欣赏美女的心情也不得不为那皎月般的笑容折服，“我来是想最后问您一句，”接着换上了严肃的神情，“您真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挑起界间的战争么？”

吉麦艾尔轻挑眉毛，“怕了是不是？早知道你们魔族其实根本没什么能耐，那些保守派却死也不肯出兵，还拿什么神不神的来蒙我！”

“是么？那么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雅闭上双眼。

“想求饶了？没那么便宜！”

“请你安息吧。”雅重新睁开眼，那红色已经褪去，成了晶莹的银白。

“你说什么！”吉麦艾尔显然被惹怒了，手光一闪，长剑已经在手，“想取我的性命，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几量重！”说完持剑攻了过来。

雅不紧不慢退后了几步，“看来你对你的剑法相当有自信，好吧，我就来做你的对手吧。”银色的光芒闪过，雅的手上也握起了长剑，那与火舞的样子一模一样，但从剑身到剑柄却都是与白曜石同色的透明银白。那就是光御使的武器――炫光。

雅轻巧地躲闪开吉麦艾尔的攻击，对着微小的破绽下手。谁知吉麦艾尔突然提速，一下子绕到了雅的背后，举剑就刺，不过自然没有得手。剑与剑相撞击，转眼十几个回合过去了，仍然不分上下。雅知道吉麦艾尔没有使出全力，而吉麦艾尔同样知道对方是在与自己游戏。这种情况本来应该更加沉着应付，逼着对方使出招数，但吉麦艾尔却在一开始就觉得受了这女子的侮辱，一心只想赢过她。

吉麦艾尔退后了几步，一咬牙，以更快的速度攻了上来。雅明白自己的腕力比不过男子，向侧一让，避开了这一剑。可是，吉麦艾尔又增加了速度，接连地几下刺突，但都未成功。

雅大致读懂了吉麦艾尔的剑法，自己因为身为女子，习剑一开始就朝着速度和柔韧方面发展，但这个男子也同样是以速度取胜。看着雅的动作有些放慢，吉麦艾尔得意了。

“现在就不行了？告诉你，我还能更快！”余音未消，吉麦艾尔突然没了踪迹，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雅翘起嘴角，问出一句似乎不相关的话，“你知道瞬移的最高速度限制么？”边说边提起剑，在这里那里挡了几下。

“这个世上最快的速度也无法超越光速，而我本来的名字就是光！”

雅低沉着脸举起剑向一个方向刺去。鲜血顺着剑滴了下来，吉麦艾尔重新现身，捂着胸口，那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涌出?

“怎么会……”

“你还不明白么？”雅甩去剑上的血，“这屋子从一开始就布着我的结界，而刚才我只是渐渐地将它缩小而已。就算你的速度再快，也逃不出我的结界，和我的眼睛。”

吉麦艾尔喋着血，跪倒在了地上，但眼睛依旧充满了敌视，“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么……是被你们称为神的存在。”雅收回了手中的剑。

“神……呵呵，神，原来真的有神……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赢了！”吉麦艾尔口中还不住地吐出血，一边硬挤出这样一句话。

“吉麦艾尔，你安息吧。”雅无情地宣告，在那一刻，吉麦艾尔垂下了头，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

雅看着脚边的尸体，头脑中回响着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摇了摇头。手一扬，现场的鲜血消失了，吉麦艾尔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了，就好像平静地死去了一样。雅的身影也从创造之城消失了。

吉麦艾尔的手下觉得吉麦艾尔为何还没来办公室，担心地去了他的起居室，却发现他们的长官静静地躺在床上，然而身躯已经冰冷。

正在震惊和疑惑之时，一个庄严的声音响起了，响彻整个天界，清晰地回荡在每位天使的耳边。

“天界各位天使，我是光耀，这个世界的创始之神。我想你们知道我将要说的话，请放弃一切想进攻魔界的想法。界间战争是不被允许的，这个世界由力量属性分层，界间战争势必引起整个世界平衡崩溃。如果你们执意要出兵，那么我不得不牺牲少部分人来换取大多数人的安宁。天界的力为正，魔界的力为负，但这并不意味着天界代表正义，魔界则是邪恶一方。所有的正义与邪恶都在你们自己心中，请放下兵器，回归你们改有的生活，然后好好想一想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战争到底能为你们带来什么。”

所有的天使都惊呆了，仰着头希望能找到声音的主人，可是任怎么努力也没有结果。神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人面前的。造物系的从天使长愣愣地看着吉麦艾尔的遗体，顿时明白了发生的一切，心中不断打颤的同时，一股对神的敬意油然而生。

神出现了！神出现了！反战的天使们聆听着神的劝诫，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聚在一起的齐凯特和帕恩斯达特带着敬意望向天空，旁边的卡泽尔低着头，想着自己过去的种种，不由得觉得羞愧。夏维面带微笑看着天空；洁欧莉斯和法伊拉分别庆幸着自己在最终关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火天使领地东南，拉娜吃惊地听着神的宣告。没想到真的有神的存在，而且创始之神竟然是位女神。她身后，雷克斯和艾蕾娜靠在一起，脸上带着怀念的色彩。

“雅艾斯蒂蕾娜……”雷克斯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

是的，神既是雅，但那不是雅的声音，而是两万年前与雷克斯和艾蕾娜度过幸福时光的雅艾斯蒂蕾娜的声音。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曝光吧，雷克斯想着，看看前方的拉娜。

“好令人怀念阿……”艾蕾娜也用细柔的声音回应着。

神的劝诫令不少天使立刻放下了武器，一个月后，在各大天使长的劝说下，聚集在吉麦艾尔旗下的拥战派全部解散。

魔界历2235年，席卷整个精灵界的风波终于平息了。

III
尾声

[魔界 迷迪艾尔王宫]

“哎呀，雅妹妹说得没错，果然我们两族一点事都没有。”迪西卡尔慵懒地伸出一条手臂，将拉斯提亚揽到怀中，“魔界都结盟了，天界也太平了。”

拉斯提亚看着迪西卡尔有点无奈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迪西卡尔冷不防就一个热情的吻，“怎么会呢？终于有清闲能好好跟你在一起了。”

“什么叫终于？！”拉斯提亚挑起眉毛，“你哪天不害得我三更半夜才能睡着？”

“哎呀，蓝，我爱你嘛～”

拉斯提亚觉得浑身一冷，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蓝？你觉得冷？那我给你焐焐热吧。”说完开始解拉斯提亚的衣服。

“你？算了，你的皮肤冰得像蛇一样！”

“嘻嘻，过会儿就会热得出汗咯～”迪西卡尔把拉斯提亚抱到床上，突然转了话题，“对了，我突然想去那色鬼的王宫看看，陪我去吧。”

“阿？哦，好吧。”拉斯提亚想着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一不留神迪西卡尔的唇贴了上来，舌头顺势滑了进来，一夜的缠绵又开始了……

[人界]

“都平息了呢。”弗蕾妮靠在沃格里兹身上，眼睛盯着电视，却没心思看。

“嗯，是阿。”沃格里兹把手从弗蕾妮背后绕到她的另一个肩头上。“我们的生活也安宁下来了。”

“好长啊，要过三千年才能回元素界……”

“是有点长，不过我陪着你，三千年很快就过去了。”沃格里兹侧过身子，轻轻吻了一下弗蕾妮的唇。

“说起来，白曜大人何时会把风之元素力收回去呢？”弗蕾妮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谁知道呢？任它去好了……”沃格里兹搂过弗蕾妮的肩，地吻起来。

[魔界 赫姆斯菲尔王宫]

入夜了，王宫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红焰园中却多了两个人影。

“夜晚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了。”雷克斯对着怀里的人说。

“嗯。”

“雅说了，过阵子就回元素界替我们举行婚礼呢。”

“你还是那么喜欢对她撒娇。”艾蕾娜笑着说，回想着雷克斯恢复记忆后再一遇见雅时又搂又抱的样子。

“你吃醋吗？”雷克斯一副“你明明知道我的”的样子。

“怎么会呢？我知道雷克斯你的恋人只有我一个。”艾蕾娜倚着雷克斯的胸膛，“不过，加葭雅大人真的很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知道吗？加葭雅大人即使不作为光御使，自身也有几分预知力，而那力量她只使用过两，一是为了赫姆斯族，另一则是为了你。”

雷克斯惊奇地听着，“难道是在元素界的时候，她对我说的那番话？”

艾蕾娜点头。

“好了，不去想那么多了，艾蕾娜。”雷克斯低头，而艾蕾娜很配合地迎了上去，两个身影合为一个。

向日宫寝房内，洁白的被褥衬出黑与红两色的长发，赫迪萨边玩弄着雅的长发，边听她讲述着两万多年前的事。

“那只狮子，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吃你的豆腐！”赫迪萨不满地嘟囔着，朝窗外瞟了瞟，“明明自己有情人，还来勾引别人的妻子。”

雅伸手抚摸着赫迪萨的脸庞，“那是我亏欠他的，因为我他才与艾蕾娜分来了两万多年。所以我想好再见到他时，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赫迪萨抓住雅的手，放到嘴边吻着，“那你说的等了我两万多年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雅躲到赫迪萨怀里，“在我与他约定的时候，我发动了预知力，我知道我和他一定会再相遇，以火御使候补的身份。但同时我也知道了另一件事――当我再与小雷见面的时候将会遇到与我真心相爱的人。”

赫迪萨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雅不由得抬头张望，“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赫迪萨已经将她压下，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好久才离开。

“两万多年，你就为了等我？”

“嗯，”雅笑笑，似乎那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当然还等小雷。”

赫迪萨突然勾起魅笑，“我很想试试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呵呵，可以阿，只要迪萨不先累倒下。”

赫迪萨低吼一声，“敢这么对我说的，你还是第一个，不过也会是最后一个。”

赫迪萨顺着雅的脸颊，摸到她的右耳，手中出现一个耳环给她戴上。

“这是？”雅惊讶地触摸着那耳环，与左边那个完全一样。

“我翻箱倒柜才找到的，谁让你不肯把另一个摘下来。”

“是啊，不舍得呢。”雅欢笑着，“如果那个代表我属于你，那么这个的含义就是……”雅贴近了赫迪萨的耳边。

赫迪萨心满意足地笑着，“雅，我想要个孩子，唔，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公主……皇子也行，要不各生一个吧。”

雅用食指封住了他的嘴，摇着头，“迪萨，只有这件事我办不到。孩子是为了生命的延续，所以永生的人是无法生育的。”

“可是……”赫迪萨皱起眉，突然领悟到了雅话语中的意思，“你是说我也会永生不死？”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雅倒是有些意外，“御使和御主都拥有无尽的生命，永保年轻。”

“是吗？那我就不急了，”赫迪萨继续邪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下不了床的。”

雅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伸手去摸右边的耳环，回味着刚才告诉心爱的人的那句话――

“我永远属于你。”

异界录 全文完结

哈，正传就此完结，真的比预计的长好多阿。若想了解更多的异界故事，请去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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