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的葬仪师》BY:蓝旗左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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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黄昏来得很早,才下午四点,靛蓝的天幕已染上一层鹅黄。
还差两个小时就是下班时间,当各课职员正於忙碌的颠峰时,一道颀长的硕人,悠哉的踩著小步,提著公事包,懒洋洋的提前离开喧嚣忙的公司。
身为帝唐集团协理之一,同时也是堂门四官之南官的司寇r岫,边为自己提早脱离苦海而沾沾自喜,边f懒的朝离公司最近的捷运站走去。
并不是他翘班,而是三十分钟前,他老娘直拨专线给唐副总,说是家里有要事,要他尽速回司寇府。
啧啧真麻烦他已经好久没回老家了呢
由於是离峰时间,乘客三三两两,各有目标,但是当司寇r岫出现时,众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朝同一个点集中。
太过出众,太过显眼的男人。其衣著打扮,和不断散发出的英锐气质,透露出此人的身份地位,并非泛泛之辈。
这样的人怎麽会出现在捷运里?他的存在太过突兀。就像是有间牛肉面店被取名叫"克丽丝汀",一整个不搭轧到极点。
司寇r岫进入车厢後,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翘起修长的双腿,从容的拿出方从东官司徒谷办公室"借"来的八卦杂志,慵懒的阅读了起来。
呼呼呼这个月的新闻依旧是精彩到让人拍案惊奇公司的宣传部门如果有这种人才就好,商品一定大卖
不过,到时候可能会被告诈欺。
空气中弥漫了种诡异的气氛,就像是顶级的鱼翅汤里却扔被了团油面。非常非常的不协调。同车厢的乘客纷纷注目於司寇r岫,上上下下的打量,仔仔细细的审视,企图看出些什麽端倪。
司寇r岫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自顾自的沉浸在光怪陆离、比小说还像小说的真实事件里。
这是他的兴趣,或者说是兴趣之一。
司寇r岫对很多事都有兴趣,一有兴趣就会去钻研,像是剑道、道、钢琴、编辑、电吉他,甚至是缝纫、串珠、水电,司寇r岫几乎都会,学习的也很快,却总是只有三分钟热度。虽然会很多,但是全都不专精。
列车缓缓停止,僵硬的广播操著作做的腔调报著站名。
喔,到站了
司寇r岫将杂志收入公事包中,从容的走出车厢。接著,悠哉游哉的朝他的老家,司寇府迈进。
***
『晚安,娘亲,你心爱的大儿子回来了。』
司寇r岫推开嵌有华丽纹的钢板大门,华丽的旋身入屋,像是芭蕾舞者一样,夸张的奔跃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方。
商净亭抱臂,涂著蔻丹的长指不耐烦的打著拍子,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
『怎麽了,娘亲?』司寇r岫扔下公事包,奔至母亲身旁,『为什麽您的脸色这麽糟?』
『哼』商净亭怒目瞪了儿子一眼,重重的又是一阵冷哼,『你自己明白。』
死兔崽子
司寇r岫搔了搔下巴,『难道是您电波拉皮失败?』
『电你个头!』越说越不像话!商净亭愤然拍桌,『我三点半打电话给你叫你尽速回府,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八点。』还早嘛刚好赶上八点档的时段。
『你还有胆子讲!』该死,这儿子是专门生来忤逆她的
『没办法啊』司寇r岫翘起脚,随性的拿起转台器,开始洗频,『你也知道本家这里很偏僻,下了捷运之後还要转搭公车,公车又很难等』
『谁叫你坐大众运输了!你自己不是有车!?』
『车子放在公寓那边,我懒得走回去。』他的公寓就租在帝唐集团隔壁,距离十分钟路程的大厦里。他有车,但是很少开。当初会去学驾驶也只是为了好玩,学完之後开车上路的数少到用手数得出来。
『你这死孩子』商净亭一手抢过儿子手中的摇控器,用力关掉电视。『专心听别人说话!』混帐东西真想拿鸡毛谧油醋嵴庑⊥醢说耙欢伲
司寇r岫乖乖的支起头,看著母亲,『您叫我回来,是到底是有什麽要事呢?』
『帮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他的眼睛闪著好奇的光茫,期待母亲指派他有趣的任务。
『代我去参加一个人的丧礼。』终於切入重点了。
『谁的?』
『商平澜。』商净亭扬起一丝苦笑,『你外祖父的丧礼。』
司寇r岫看到母亲眼底的苦涩,便收起笑容。
商平澜,他的外祖父,同时也是黑道组织"B觞"的首领。三十年前商跬げ宦父亲指派的婚约,在婚礼时把新郎打昏,让司寇r岫的父亲:司寇峻德,换成新郎装上场。两人在一片哗然声中完全婚礼,同一天,商净亭也被断绝了父女关系,逐出商家。
司寇r岫知道母亲心里还是敬爱著外祖父的,只是一直忍著,期待有一天能得到谅解,一家团圆。
很可惜,现在只能等全家都做古了,再一起到黄泉路相见吧。
『为什麽你自己不去?』司寇r岫好奇,『你不想见外公最後一面?』
『想是想啊』商净亭故作潇潇的苦笑,『但是我不想去参加那场丑恶的丧礼。』
『什麽?』
『你外祖父死得突然,听说没有立下遗嘱。』她不屑的轻哼一声,『律师会在公忌那天出场,我想,到时候场面一定丑态百出』人性是很可悲的虽然她对那些遗产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她知道,她的出现一定会引起宣然大波,必然会受到攻讦诋毁。
她轻叹了一声,『我不想去那个讨人厌的丧礼』
司寇r岫抽动嘴角,『你不想去,所以儿子就得代替你去参加那个讨人厌的丧礼?』
『嗯哼,』商净亭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有事弟子服其劳啊,况且还可以向公司请丧假,何乐不为?』
『那为什麽不找和硕、和颐他们去!』司寇家的恶魔双胞胎,去那种勾心斗角的场合最适合了。
『喂,拿出点兄长的风范好不好』商净亭没好气的皱起眉,『小硕和小颐还是学生啊成人的世界太污浊,我不希望他们去那种地方污染了心灵。』
『他们的心灵早就黑到发亮了你应该要担心的是他们去那里精益求精』司寇r岫低吟。
『嗳,你就帮娘亲个忙嘛听说当天晚上定的便当是喜莱登饭店的呢!』商净亭眉飞色舞的提出利诱。
『妈』司寇r岫抬起头,本想推脱的,但当他在母亲的眼里看见悲凄和哀伤,所有的抱怨之词都吞入了肚子里。
『r岫,就帮娘亲这个忙嘛』商净亭的脸保持著无所谓的笑容,但是声音里却带著点哽咽。
看著母亲,司寇r岫无耐的重叹了一声。
哀娘亲大人您知道儿子最孝顺,就故意使出这招
『我去就是了。』
算了,至少还有喜莱登的便当
商府豪气华丽的独栋别墅,宽厂的玄关外门户大开,著色衣物的人往来不息。大厅中原本富丽堂皇的装饰也被白幔给遮起。
司寇r岫站在大门口,往内观望了一会儿。
啧搞这麽大排场哀凄的丧礼弄得像是要登基一样
还真有孝心大概吧。
轻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入。
厅堂上黑压压的一片,纯白的空间中,那一点一点的黑色人影看起来就像是圬垢,玷污了庄严的大厅。场面虽然平和,但是看的出来,底下的人心中正在为某事而骚动,焦躁的窃窃低语。
司寇r岫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但是也只是多看两眼,似乎有更令他们在意的事,使之无暇分神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低调的站在那儿,冷淡的观察著整个大厅。
巨大的灵堂的上方挂了一帧大的头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外公。严谨的脸,不苟言笑,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看得出主人生前的个性。
司寇r岫看到那张凛然脸,反而想笑。
啊这个表情他看过。他娘亲每拍照时都会莫名其妙的僵硬,洗出来的每张相片都挤了张臭脸,看起来活像是要去和人斗殴似的。
和灵堂上那张外公的照片一模一样。
果然是父女
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无奈的苦笑。
妈妈的臭脾气大概也是遗传自外公吧
他缩在角落,默默的看著仪式进行,司仪抑扬顿挫的声音让他想起国小时的升旗典礼,法师的诵经声,不断的散发a波,令他昏然欲睡。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悲伤。并不是他不孝,只是,对一个从未见面,从未相过的人,怎麽可能一瞬间就为他的死产生刻的悲伤?就算对方是亲戚也一样。
况且,场内的人似乎比他还冷静呢
没有人在啜泣,没有人在叹息,只有不时的提腕看表,希望这冗长的仪式赶快过去。
好闷
丧,与其易也,宁凄
下建议主办人别搞得这麽复杂不过,好像也没有下了
司寇r岫打了个呵欠,眼皮不受控制的垂下。
颂经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场内开始骚动了起来。
『你还好吧。』一个低音男声从司寇r岫耳边传来,将他从梦里拉回现实。
『呃!嗯。』他揉了揉眼,『没事』
『请问您是商先生的什麽人呀?』男子不怀好意的刺探,『我从来没看过你呢。』
啧,来了司寇r岫认命的低叹,勉强撑起笑容,『我是他的外孙』
『外孙?』男子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吓然露出惊愕的表情,『你』
『我是商净亭的儿子,司寇r岫。』
除了眼前的男子的惊呼声,四围早就拉起耳朵倾听的人也一阵哗然。
『司寇?』有人不可置信的对著他质疑。
『是的,司寇。』他礼貌的回应。
『你是商净亭的儿子?』
废话,『难不成,您觉得我看起来是商净亭的女儿?』什麽烂问题。
『你来做什麽』
『参加丧礼。』
『八成是想来分遗产的!』一名贵气的中年妇女怒瞪了他一眼,『他一定别有所图!』
『我』他图的只有喜莱登便当。
此起彼落的讨论声不客气的响起,句句带有攻击性。
司寇r岫硬是僵著笑容,企图解释,但是完全插不上口。
唉他终於知道为什麽娘亲那麽不想来参加丧礼了
『太难看了吧。』一阵冷淡却带有威严的声音响起,『人家只是个孩子。』
众人朝声源一望,只见一名男子,严肃的望著喧哗的大厅,男子的眉宇间,和灵堂上那张照片有几分神似。
『商少爷』
男子冷冷的扫视了现场一圈,『林律师已经到了,等会儿就过来。你们想让他见识商家的丑态,请继续。』
『执竞,这小子是净亭的』原先那位中年男子不悦的开口,
『叔父,我知道他是姐姐的儿子。』他微笑道,『您可以不用担心姐姐会来抢爸爸的遗产,一来是她不会想要;二来,她已经在三十年前被爸爸断绝关系,没办法分商家的财产。』他停顿了一下,『这样,你们安心了吗?』
叔父悻悻然的念了几声,不太高兴的离去。
其馀的人,在确定司寇r岫不构成威胁之後,也纷纷散去。
『真是丑恶的人性,是吧』男子不屑的轻笑。
『谢谢』司寇r岫迟疑了一会儿,『你是执竞舅舅?』他记得娘亲曾经和他提过,她有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弟弟。
『是。初见面,r岫』商执竞感慨一叹,『姐姐近来过得怎样?』
『还不赖。』他记得娘亲常感叹自己没把弟弟管好,独自把弟弟留在污浊的环境中,为此自责。
不过,他看这小舅人还颇正常的,看起来是个正直的人,娘亲的顾虑应该是多馀的
『这样啊』商执竞点点头,本想继续多聊,但後方传来了一阵喧哗,拉住了他的注意力。『抱歉,律师好像出来了,我先过去。晚点在聊。』他歉然开口,朝喧闹的人群移去。
接下来,庄严的灵堂前上演了全武行的戏码。不知道是哪两家的亲戚,谈著谈著发现肢体语言的沟通效果较口述语言来得佳,便你来我往的"沟通"了起来。商执竞在维持场面的时候,也挨了几拳。场面看起来相当热闹。
真难看
司寇r岫双手环胸,像是在看戏一样,漠然的望著眼前混乱的场景。
比八卦杂志还精彩。
他同情的瞥了灵堂上的照片一眼,感慨低叹。
太可悲。
如果外公当年不把妈妈赶出家门的话,今天灵堂前,至少还有一个人会为他真心哭泣。
『碰!』一阵响亮的重物落地声,伴随著一个被殴飞的人传来。
喔!漂亮的右勾拳。看不出来这拳是出自於一名大娘之手。
司寇r岫轻蔑的浅笑。
片刻,他看腻了同样的场面不断上演。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室内充满湿气,混著灵堂前香炉散出的烟,令人感到不舒服。
出去透透气吧再待下去他会窒息。
静静的离开过份热闹的大厅,步向屋外的小园。
外头的冷清和里头的热络成反比。
被雨洗刷过,户外的空气带著一股清新,为寒冬更添一分凛冽。
天黑了,一场丧礼,消磨了他一下午的时间。
搞了半天,他还是没吃到喜来登便当。
漾起自嘲一笑,延著屋檐f逛。
倏地,一阵细小的对话声抓住了他的注意。
是谁和他一样这麽有f情雅性?司寇r岫好奇的朝声源走去。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随著脚步逐渐增强。虽说是对话,但是听起来却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没办法』
『你的时间和我的能力都有限』
转过墙角,司寇r岫发现在後门的角落,有个人站在那儿,背对著自己,与人交谈。
那人谈话的对象,是一团散著幽光的模糊身影。
他不动声色,静静的站在墙的转角,小心翼翼的窥伺。
背对自己的男子,穿著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和殡仪馆来的工作人员穿的是同一款。高佻的身影,挺拔的背,显示出对方是个年轻人。
而那团幽蓝色的光,虽然模糊,但勉强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形。蓝光像是投射在水波上的倒影一样,忽明忽暗,而且有渐暗的趋势。
那啥?
司寇r岫的好奇心像是被摇摆过的汽水,盖子一扭开就不顾重力的往上飞溅。
难道是外星人?
自小受科学薰染的司寇r岫,兴奋的想起了罗斯威尔事件,以及童年时另他印象刻的那部有关男童的第三类接触温馨郝莱屋电影。
『我只是个路过的葬仪师』
『虽然感到惋惜,但是我不想干预您的家务事况且,这不在本公司的营业项目里。』
司寇r岫细细的聆听,仔细的观察那位男子的一举一动。他目前正於极度兴奋的状态,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感,体内像是有数百只羚羊在跑,彷佛连呼吸都会喷出一团羊毛。
这场丧礼总算有点参与的价值了。
真刺激不晓得会不会有飞碟降临
静静的盯著男子的背影,司寇r岫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商老爷,您这未免强人所难』
嗯很有磁性的声音。低沉中带有点慵懒的气息。
『说实话,帮助你一点利益都没有本公司只收现金不收冥纸』
嗯,不卑不亢,静气平腔,但是却带有种无庸置疑的高傲。
慢著,商老爷?冥纸?
猛然钻入耳中的词汇,让司寇r岫敏感的警觉。
那个人是在和谁讲话?
将头更加探出,只见幽光淡到剩下一抹篮晕,晃动的速度比之前更加猛烈,就向被狂风吹动的旗帜一般。
『好吧』男子无耐的叹了口气,『我只负责帮你把它拿出来,剩下的就看那些人要怎麽办了』
幽蓝色的微光猝然剧烈一闪,接著消失。
『真是的还没售完就得做售後服务』男子嘴中念念有词,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的转过身,准备朝厅堂的方向走去。
此时,司寇r岫才正眼看见那人的脸。
他原本猜测是个成年人,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初头的年轻人。
而且是个俊秀的年轻男子,白净的脸上画了两道微耸的剑眉,不笑的嘴,冷默的眼,整个人散发著冷淡,超然的气质。
男子朝走道靠近,司寇r岫敢紧缩入遮阳伞亭的後方,等到对方走远之後,才悄悄跟上。
他追根究柢的好奇心依旧如涌泉般绵绵不绝,除了好奇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他更好奇这位神秘男子的身份。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开始骚动,血液开始奔流。
这是司寇r岫对某事产生极高的兴趣时特有的徵兆。
步入大厅,灵堂前依旧是乱轰轰的一片,争吵的主题已经从"谁该继承遗产",变成"谁能分得最多遗产"。似乎有点进展,但是进展的相当缓慢。
人呢?
司寇r岫扫视了一周纷乱的大厅,不见那位人身影。
他去哪儿了?
斜眼瞄见站在门口的葬仪社员工,司寇r岫趋步向前,准备询问。
『请问你们的员工里,有没有一个』
『轰!』
砸东西的巨响打断了他的问话,回首一望,只见诸侯割距的战国,不知何时,已画分成两方,演变成楚汉相争。
这麽快就达成共识?
司寇r岫挑眉。
『B觞不是家族企业,应该要传给副主。』
『好,那麽老爷在东南亚的那些公司全都归我们。』
『凭什麽!那些钱我们也有份!』
『你们和老爷非亲非故,没有血缘关系,凭什麽分他的遗产!』
『你们和老爷有血缘关系又怎样!没有遗嘱,那些钱还不是不能随便动!』
『哼!你们还敢讲,要是有遗嘱,现在还轮得到尔辈这票杂碎在这里喳呼?!』
『喔,所以说,只要找到遗嘱就好了,是吧。』一阵慵懒的声音插入了火爆的场面,冷漠的音调迅速控制了火苗。
是他!
司寇r岫朝声源一望,只见那位穿著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出现在通往二楼的阶梯上,一手手肘搭著楼梯栏杆,另一只手则拿了一个薄薄的信封。
『你是谁?』不客气的质疑声响起,无礼的眼光同时朝楼梯上集中。
『路过的葬仪师,之前帮老爷化过妆。』
『别人的家务事你插什麽嘴!』
『你以为我自愿插嘴淌这滩混水吗?』他冷冷的开口,『林律师是那位?』
『喔,是我。』一个头顶微秃,看起来相当狼狈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的从两方人马的中央走出。
他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律师,『辛苦你了,把这封信念一念就可以下班了。』
『这什麽?』
『商老爷的遗嘱。』
『什麽?!』底下一片哗然,『你怎麽会有?!』
『我在商老爷房间收水铺的时候看到它放在书柜里。』他冷哼了一声,『快看看信里写些什麽吧,不是急著分遗产吗?』
众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一涌而上,将林律师团团围住,要他公布内容。
司寇r岫始终站在门边,观望著这一切的转变。
当男子走向门边时,他伸手拉住对方的袖子。
『有事吗?』对方略微讶异的挑眉,淡淡的询问。
『那张遗嘱真的是从书柜里拿出来的?』司寇r岫微笑著询问。
『是。你若是怀疑遗嘱的真实信,可以自己去前面看。』
『那份遗嘱是真是假我没兴趣』他奸笑著抓了抓下巴,『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麽有办法把上锁的书柜打开』
男子愣了愣,不悦的皱起眉。
『我猜,你根本就没开书柜』
『嗯哼?』他环起胸,挑衅的浅笑,『还有呢?』
『我猜,遗嘱是放在更隐密的地方。放在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司寇r岫停顿了一会儿,『是刚才那个人影告诉你遗嘱的位置对吧?』
男子轻笑一声,『原来你都看到了啊』难怪他刚才一直觉得背後有两道视线盯著他
『是啊。』司寇r岫没想到对方会爽快承认,有点错愕,『那团人影到底是什麽东西?』
『那团东西是丧礼的主角。』他勾起嘴,嘲讽似的浅笑,『也你的外祖父,商平澜。』
司寇r岫诧然,对这发生在眼前,超乎常理的事实感到惊愕。
他崇尚科学,对於超自然的事,总是企图以客观科学的角度去诠释。
他相信有外星人,却不相信鬼魂的存在。因为,比起鬼魂,外星人这种东西实际又科学多了。
『你会通灵?』
『嗯哼,是的。』家族传承,不想会也不行。
『你是谁?』
『府上顾来的葬礼师。』他世故的从怀中抽出一张名片,『傅园礼仪公司,傅尔祈。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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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仪师?』这麽年轻?这是所谓的年少有成?
司寇r岫接过那角落印有莲的名片,还来不及细看,厅堂中央爆发出一阵惊愕刺耳的哗然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麽会这样?!』
『这个遗嘱太奇怪了!!』
『不可思议!』
众人交头接耳,不可置信的摇头。
『但是,仔细想想,这样其实颇公平的』B觞的干部脑子转得快,已经发觉出这份遗嘱对於他们有利之,纷纷露出狡诈的笑容。
『这样的话就不用在这边吵了,大家公平竞争。』
『凭什麽你们可以分得所有得财产!』
『遗嘱上写说谁先找到那只怀表谁就有资格接受遗产,不服气的话你们就想办法比我们早找到,到时候谁也没话说!』
『好!到时候你们这些狗杂碎别再来觊觎商家的财产!』
『好!到时候你们这些猪猡也别在那里死不要脸的硬抢!』
什麽什麽?!
司寇r岫一脸诧然,眼睁睁的看著这些不知道什麽时候达成什麽共识,双目彷佛是找到人生目标而炯炯有神的人们,纷纷朝门口涌来,准备迈出这晦暗死闷的空间,奔向无限光明的世界。
『让开啦!』
挡在门边的司寇r岫被推了一把,重心不稳的向旁边倒。
糟糕!
当他已准备好折服在地心引力的淫威之下,与岗岩地面做第一亲密接触时,两只瘦长而冰冷的东西从腋下穿过,勾圈住他的肩,让他免於砸落的危机。
『呃嗯?』他下意识的往肩头抚去,摸到两只冰冷而又苍白的手掌。
好冰!怎麽会这麽冰!
手掌缓缓的从肩头滑下,向後收起。司寇r岫往回望,只见傅尔祈漾著嘲弄的笑容,看著涌出门外,赶著离开的人。
『真像是面前悬了个胡萝卜的马』可悲又可笑。
司寇r岫盯著傅尔祈,想说些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麽。
『r岫。』商执竞匆匆走向司寇r岫。『你没事吧?』
『嗯,没事。』他微笑,『对了,刚刚的遗嘱里,写了些什麽?』
『你没在听?』商执竞微愕。
『我没听清楚。』随口扯了个理由,『到底是怎麽了?』
『老爷的遗嘱里写了分配遗产的方法』商执竞苦笑,『简单来说就是,谁有办法找到他那个镌琢了金杯纹路的怀表,谁就是遗产的继承人』
『啥?!』太随便了吧!
『所以说』商执竞拍了拍司寇r岫的肩,开朗一笑,『你也有机会成为商家的继续人喔!』
『我并不想要』他对商家的遗产一点兴趣都没有。
商执竞浅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语毕,转身,走向律师,低声商讨一些细节问题。
司寇r岫将目光转回傅尔祈,对方的表情始终没变,彷佛早就知道遗嘱的内容似的。
当然,他一点都不怀疑是他外祖父亲口告诉对方的可能性。
傅尔祈望著凌乱的大厅,以及被撞得有点歪的灵堂,嗤笑出声,摇头叹息。
可悲啊主子做人失德,养出这堆做人失败的亲属。
『你』司寇r岫出声,拉住傅尔祈的注意。
『嗯哼?』
『你几岁?』
傅尔祈沉默了一秒,淡然开口,『二十一。』
『嗯很年轻啊。』比他小了七岁。
但是,眼底散发的世故与老成,看起来反而像是比他年长七岁。
『嗯您看起来也颇年轻的。』
『为什麽会想当葬礼师呢?』
『我只是兼差家族事业,不帮不可』傅尔祈看了看表,『晚安。再见。』他简短的结束话题,便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啧拖延了这麽久的时间这的钱还真不好赚
回家还得帮另一个委托者看墓地的风水
都是他那死爱钱的父亲害的明明就每天都在送往迎来,看遍无数的生离死别,但是却始终无法超脱世俗的欲念,整天只想著赚钱搞得他们家变成宗家的笑柄
『等等!』
司寇r岫伸出手,抓住了傅尔祈的手腕,一阵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令他瑟缩了一下。
傅尔祈顿了一顿,不悦的回过头,『还有事吗?』
『有』其实没有。但是他不想让傅尔祈离开,他对这个少年还有一堆疑问还没解答,他才不打算就这样放掉这个引起他高度兴趣的少年,不打算就这样扼杀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什麽?』
『那个』司寇r岫骨碌碌的转了转眼,努力思索著合理又正当的理由。
傅尔祈蹙了蹙眉,『麻烦您快点,我还有事要忙。』
对了!
司寇r岫眼睛一亮,『帮我个忙。』
『您需要我这个葬仪师帮你什麽忙呢?』除了丧葬事宜,其馀的事别想找他插手。
『帮我一起找我外公的怀表。』
『你刚不是说没兴趣?』
『现在有了。』他对遗产没兴趣,但是对寻找的过程有兴趣。
重点是,这是他目前想得出可以挽留傅尔祈的理由。
他对傅尔祈,更有兴趣。
『为什麽要我帮?』
他漾起一抹微笑,『你会通灵,找起来比较容易。』问不了人,至少可以问鬼神。
傅尔祈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我不做白工。而且您的要求不在本公司的服务项目里』当他是金属探测器?
商家的丧礼,他已经帮了够多多馀的忙了。他不想再淌这滩混水。
他正准备推辞的时候,司寇r岫开口了。
『找到的话,遗产和你对分。』
傅尔祈微愣。思考了片刻,还是打算推辞。
『不我』
『找不到的话,我再付你一场丧礼的费用。』司寇r岫市侩的奸笑,『价钱任凭你开你觉得呢?』
傅尔祈不语,沉思了一会儿。
『怎样?』司寇r岫略微担忧的询问。
他漾起职业性的笑容,礼貌的回答:『成交。』
『我回来了。』
穿过白色围墙上的铁门,越过大片竖有墓碑的草坪,绕过高耸富丽的灵骨塔,来到了另一面白色围墙前,掏出钥匙,打开藏青色的厚重门板,迈入自家重满波斯菊的前园理。
这是他家,位於傅园礼仪公司角落一隅的独栋透天厝。
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家会把房子概在墓园後面。就算是将死人和活人视为同等的葬仪社,就算是不畏鬼神的灵媒,就算房子的风水是阴中之阳的极佳穴位,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住家环境。
想出这种惊世骇俗做法的人,正是他老爹,傅园礼仪公司的社长,傅祥纪。
『怎麽弄这麽久』傅祥纪叼著烟斗,噗呼的从鼻孔喷出白烟,翘著脚,穿著酒红色的睡袍,贵气十足的坐在客厅中央那只巴洛克风格的大椅子上,和整体采取中国风摆设的房间格格不入。
傅尔祈微愕,接著用冷淡中带有嫌恶的目光,望著父亲,『你怎麽回事?』
『你是说这个吗?』傅祥纪炫耀似的,得意的抖了抖袖,『是尔雅送的。她从欧洲带回来的呐』
无耐的低吟一声,抚了抚额际。
他不想否定大姐傅尔雅的品味,也无心否定姐姐的孝心,只是一回家看到这样的景象,让他有种无力的感觉。
好歹也考虑一下家里的装潢风格吧大姐
中西合璧不是这样搞的
『尔祈啊,你觉得怎样?这个可是天鹅绒做的呢!』傅祥纪兴奋的询问儿子的意见,期望得到虚荣的赞美。
『我觉得』他撑起虚弱的笑容,淡然一笑,『像寿衣』
漾在脸上的笑靥顿时僵硬,傅祥纪抽动著嘴角,脸色难看的开口,『你非得要讲这麽难听吗?』不孝子
『是您自己爱问,孩儿只是照实回答罢了』傅尔祈看了父亲一眼,无法忍受的把目光移开。
越看越滑稽
『喂。』傅祥纪悻悻然的哼了哼,话题一转,『你到哪里混了?怎麽搞到现在才回来?』
『我去主持商家那场丧礼』他将外衣脱下,随手搁在一旁,坐入木制的太师椅中,『有够糟』
『嗯哼?』傅祥纪不以为意,彷佛早就意料中一样,轻灭的咬了咬烟斗,『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心都腐化了呐』
这就是为什麽他想拖离宗家,自立门户的原因。
傅家的通灵术,在业界相当有名。据说历史渊源可上溯到战国时期的阴阳家。历代以来,傅家的术士皆在政治界占有一席之地,是君主身边相当的重要的人物,进似於国师的地位。
只是,势力再怎麽强大的家族,总是有衰颓的一天。清末推动革新运动之後,傅家的权势便开始走下坡,但是宗家的人确不愿放弃故有传统,始终自视甚高,只肯为皇室达官服务。到了二十一世纪,宗家的财力威望,早已落到谷底,不复当年之景。
傅祥纪看不下宗家的衰败,无法理解为什麽要坚守那可有可无的气节,成年之後便与宗家脱离,凭著自己的商业头脑,以及傅家祖传的术,创设了傅园礼仪公司。他是目前傅家里最有钱的人,也是被全宗家唾弃耻笑的一个异类。
哼见不得人好的刁民
傅祥纪冷笑,『那,後来遗产怎麽理?』
『用一个很可笑的方式理』他简单叙述了事件,傅祥纪边听边笑,像是在听什麽有趣的笑话似的。
『是吗』这招也真够绝!临走前还恶整了那票没良心的遗眷一番,『你怎麽不问商老爷他干嘛这样搞?』
『没时间』讲到一半,商平澜的魂就被勾到地府了。
『真可惜』傅祥纪啜了啜烟斗,『对了,最近学校过得怎样啊?你那位姓颜的朋友还挺有趣的,有空多邀他来家里坐坐吧』
『得了吧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聚在一起讨论敛财的方法』
傅祥纪说的,是他在大学认识的朋友──珠宝商之子,颜琮熙。
颜琮熙是个十足的拜金主义者,虽然家境富裕,却依旧整天想著如何钻营聚财
和他老爸臭味相投。上回才第一见面,就一拍即合,兴致勃勃的讨论起葬仪社经营的策略,还设计出"团体报名打九折",以及"灵骨塔预先划位制"这些蠢不可及的方案
当然,全部被他和姐姐驳回。
『那叫作有商业头脑现代社会讲就创新,你没看那本蓝海策略』
『对了,』傅尔祈没兴趣听父亲的经商理念,漠然岔开话题,『从下星期开始,我暂时不接葬仪社的工作』
『嗯哼?』傅祥纪挑眉,狐疑的望著儿子,『你想要做什麽?』
傅尔祈咧嘴一笑,『争夺商家的遗产。』
正午时的悠扬钟声,释放了一箩筐因饥饿而蠢动不安的学生。
『小玉,一起去吃午餐吧。』颜琮熙兴冲冲的跑向正在收拾东西的端木似玉,开口邀约。
『喔,抱歉。我和别人有约』
『和谁有约?』他好奇的打探。
端木似玉勾起微笑,含蓄的解释,『读研究所的家教老师』他的爱人,路青云。
颜琮熙了然於心,暧昧的笑了几声,『这样啊真幸福呢』
听起来酸味十足。
『嗯。的确是。』端木似玉得意的浅笑,看了看表,『我先走啦!』
颜琮熙看著’匆忙奔出教室赶著去会情郎的端木似玉,无耐又感慨的摇头,像是看见女儿要出嫁的父亲一样,惆怅一叹,『小玉长大了呢』
『嗯哼。』傅尔祈好笑的看著对方,不以为然的应声。
『有爱人忘友人。』他慨然。
『你不服气的话,自己也可以去交一个。』傅尔祈凉凉道,『你的行情也挺不错的,不少女生把你视为目标,相信只要稍微表现一下亲和力,把纸钞当冥钞的洒,马上就可以在学校建一个私人後宫』
『得了吧』颜琮熙不削的轻笑,『我才不想钱在别人身上。』
他讨厌男女交往时男方理应付钱这种不平等条约,女方总是占有片面最惠国待遇,可以理直气壮的耍任性,理所当然的要求纳贡缴税。口口声声的宣称要男女平等,但却总是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拿出来当闪躲的盾。
令人厌恶。
老实说,比起女人,他比较喜欢和男人相。
『你也不钱在自己身上。』傅尔祈淡然点破。
颜琮熙的拜金已经近呼疯狂的地步,平常的生活费是由父母亲支助,赚了的钱全部送入银行的金库,将存款簿视为生死簿,不段增加的馀额数目,彷佛是自己的寿数。
而他现在的寿数,早已超过彭祖。
颜琮熙不在意的耸肩,『尔祈呀,你有没有认识那种少话,内敛,温柔,含蓄,又节俭不爱钱的女生呀?喔,当然,要长得漂亮。』
傅尔祈挑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肤浅,『有。』
『真的?』颜琮熙眼睛一亮,有如守夜者看到黎明的光。
『但是有点小问题。』
『唉唷,这麽完美的人还会有什麽问题?』瑕不掩瑜,『这样的人在哪里?』
『她们都没有心跳和呼吸』他奸诈一笑,『现在正放在公司的冰柜里』
颜琮熙微微一愣,接著勃然大吼,『混帐!谁叫你介绍死人给我!!』
『要符合你的要求,这个元的人类不可能达到』
『算了算了』颜琮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想扇除什麽臭味一样,『别提这种触楣头的话题,去吃饭吧。』
『喔,很抱歉。』傅尔祈歉然一笑,『我也和别人有约』
『什麽!?』他震然一惊,感觉自己像是被同袍丢下的伤兵,『连你也有约?』
『是的。』“连”?嗯,他不喜欢这个用词。
『对方是谁?』颜琮熙像是被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严厉逼问,『是你的情妇?』
如果是,他非得跟过去棒打鸳鸯。
怎样,他就是见不得人好,见不得自己被冷落。
『当然不是』傅尔祈浅笑,『是我的客户。』
『什麽?』活的还死的
颜琮熙硬是咽下这个问句。
『你昨天有遇到交通事故吗?』
『啊?』怎麽突然问这个?『没有。不过,倒是有经过车祸现场』
『这样啊难怪』傅尔祈点点头。
『怎麽?有什麽不对吗?』他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没什麽。』他漾起粉饰太平的笑容,『明天见』
拎起袋子,向前走去,经过颜琮熙时,拍了拍好友的肩,对著他身边的空间低语,
『你认错人了,他不是肇事的司机』
言毕,从容的踱出教室,留下满面霜雪的颜琮熙,像复活节岛的毛艾石,无耐又苍桑的僵在原地远望。
傅尔祈刚才在和谁说话?
***
『午安。』
走出校门口,一台醒目的红色跑车,停驻在醒目的位置,旁边伫立了一个醒目的人。
『司寇先生』傅尔祈蹙起了眉,略为困扰的开口,『我记得是约在商府门前见面』
『嗯,是啊。』司寇r岫不在意的朗笑,『反正是中午,我想说去吃个饭在去也不迟。』
『等到遗产被人夺走就太迟了』
『说的也是,』司寇r岫赞同的点头,『那,你中午想吃什麽?』
傅尔祈的眉头皱起了两道的鸿沟,的鸿沟里嵌著浓浓的不悦。
『司寇先生我认为您应该先』
『没意见的话,那就由我做主吧。』他打断傅尔祈的话,擅自做了决定。
『司寇先生』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别担心,那票贪财的俗人是找不到怀表的。』他相当有自信的笑道。
『你凭什麽这麽笃定?』傅尔祈看著对方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忍不住嗤笑出声,『说别人是贪财的俗人,那您自己呢?』
『我?』司寇r岫傲然自满的扬起下颚,『我是贪玩的弄臣。』
一阵肃然的寒风适时刮起,将司寇r岫那件长下摆的外衣吹拱起,像硪谎随风飒然飘U,为这高佻帅劲的身影,添增了一股狂霸的气息。
猛一瞬间,傅尔祈觉得自己看到地府的神将。
司寇r岫随意的拨了拨微乱的头发,率性的拉开前座的车门。
『请。』
傅尔祈沉默,直直的盯著对方。
『怎麽了?』
『去东区。』
『什麽?』
『去吃远企附近的日本料理。』淡淡的开口,接著大方不客气的坐入车座中,潇洒的自动将门甩上。
既然顾主执意拖延进度,那麽他也相当乐意配合。
反正,不管结局怎样,他酬劳照样拿。
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被人牵著鼻子走。
要玩,也得照他的规矩玩吧
司寇r岫站在门外,愣了愣,接著咧开笑颜,坐入驾驶座。
『那就走吧。』
『嗯哼。』傅尔祈冷傲的应声。
系好安全带,调了调照後镜,司寇r岫像是想到什麽事一样,突然开口,『喔,对了』
『嗯?』
『我很久没开车了,技术可能不太好。』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请多包含。』
『嗯。』
『前面的制物箱里有塑胶袋,』司寇r岫发动车子,善意的提醒,『有需要的话尽量使用。』
『啊?』傅尔祈微愕,搞不清楚对方话里的含意。正准备询问时,车身像离弦的箭,嗖然射出。
身子猛然向後一撞,还来不及平衡好,下一刻,一个超大的转弯,将他整个人朝左方甩去。急驰了几秒,驾驶人吓然发现红灯,用力的踩下煞车,强迫车辆停止。
傅尔祈抚了抚因煞车而撞到的额角,在心里低声咒骂。
他终於知道塑胶袋是做什麽用的了
一路飞驰、狂飙、甩尾、骤煞,半小时候,红色的跑车在一圆形的高耸建筑前方停止,向前猛冲了一小段,接著,猝然加速倒车,利落的滑入停车格里。
『到了。』司寇r岫解开安全带,拔出钥匙,神采飞扬的得意一笑,『没想到这麽久没开,还能这麽顺手。』
『顺手?』面色如纸的傅尔祈,冷睇了身边的驾驶员一眼,看起来相当不能苟同。
『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糟还好吧?』发现对方的不对劲,司寇r岫出声关切。
『如果您驾驶的技术能够再顺手一点,我会更好』
那是什麽烂驾驶技术!自以为在演卢贝松的终极杀阵吗?真是够了
『喔,我很抱歉』司寇r岫尴尬的骚了骚头。
『没关系我不怪你』傅尔祈轻喘了口气,将安全戴解开,『我只好奇是哪间没天良的驾训班把驾照发给你』简直造孽。
甩开车门,跨出车座,大口的吸著绝地重生後的新鲜空气。
从事殡葬业这麽久,他头一觉得自己和死亡这麽贴近
司寇r岫,就某方面而言,的确是让人敬佩,让人哭笑不得。
『嘿嘿嘿』有这麽糟吗司寇r岫乾笑了几声,步出车箱。跟著傅尔祈,走向餐厅。
***
位於地下室的和风料理店,整体装璜采用黑色系,连服务生的制服也是黑色的。四面八方的墙,是全黑的底,衬以一盏盏鹅黄色的灯光,步入主厅前的长廊,是用玻璃柜酒架构筑而成,造型简单,却散发著高贵的典雅。
司寇r岫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兴奋的四张望,打量观察屋里的装璜,边看边点头,彷佛心中有所领悟。坐定之後安宁片刻,马上就对桌上那造型特殊的烟灰缸产生兴趣,拉到面前研究了起来。
傅尔祈静静的看著司寇r岫的一举一动,撑著头,不发一语。
真像个过动儿
心底轻噱了一声。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先生。』服务员的叫换声拉过了司寇r岫的注意。
『什麽事?』他抬起头,下意识的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把昏暗的餐厅,闪的金碧辉煌。
『点点餐。』服务员压抑住自己想搭讪的冲动,相当尽职的开口询问。
『你点好了吗?』他将目光转向傅尔祈。
『嗯』
『那,』转回头,对著服务员微笑,『我点和他一样的。』
服务生刻意以慢速在帐单上纪下餐点,一笔一画有如在写正楷,边写,边偷偷打量桌边的两人。模蹭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的走人。
服务生一走,司寇r岫便将焦点全部集中在傅尔祈身上。
『你常来这里吗?』
『偶尔。』
『这家店的装璜设计的不错。』他之前研究过室内设计,因此,每当他进入一个空间,便会习惯性的观察起它的装潢和采光。
而这间店和风料理店给人的感觉,就像傅尔祈一样。看起来简单不复杂,但却散发著浓浓的神秘感,有著让人想一探究竟的魔力。
『的确。』
『你刚才在做什麽?』
『上课。』端起杯子,啜了口茶,放下。
司寇r岫以手支颐,笑盈盈的盯著对方,『傅尔祈』他拉长了尾音,像是在呢喃,像是在品尝这三个字。
『嗯。』傅尔祈微微皱起眉,不太习惯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这种语气念出。
『你说话都这麽简洁吗?』
『基本上是。』诵往生咒的时候可简洁不起来
『你看得见鬼魂?』他好奇极了。
『是。』
『感觉怎样?』
『没什麽』他低著头进食,淡然开口,『就像看见你一样。』
『哈哈哈』司寇r岫不怒反笑,『你真有趣。』
有趣?
傅尔祈挑了挑眉,不予置评。
『天生的?』
『是』这种东西没办法用後天学习取得吧
『这样的体质有为你带来灾祸吗?』
『有。』面前就有一个
『这样啊』司寇r岫露出同情的目光,『你小时候一定过的很辛苦吧?』印象中,电视上演的通灵者,童年时都会被鬼怪欺凌,并且被家人认为是说谎捣蛋,没有人能体会其痛苦。
是因为这个原因,塑造出傅尔祈冷默的个性吗?
傅尔祈不解的挑眉,『为什麽?』他看起来像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吗?
『你看得见鬼魂,一定常被家人误解,还会被恶灵骚扰』他慨然的点点头,彷佛很能体会对方的苦楚,『难为你一个孩子,要承受这麽大的压力』他以长者的语气,自以为很贴心的低叹。
傅尔祈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喷出。
这人的灵异节目看太多了吧!竟然想得到这麽老套的情结
『我不』
本想开口解释,服务生却在此时端上了菜,将话题结束。
服务生送来了前餐,搁下盘子之後絮叨的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司寇r岫低下头,拿起叉子在盘里搅和了一阵,一会儿将雕工细致的苹果叉起来端详,一会儿挖起盘边的酱料审视,几乎将盘中物一样一样抓来分析一翻之後,才放入嘴里。
接下来送上的汤和主餐也一样,全都被司寇r岫支解研究。
早就吃完的傅尔祈,冷默的看著司寇r岫的举动。
他从来没看过一个成年人可以像个小孩一样,对每件事物都抱持著好奇心,好像世界上的每件事物都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没有一刻停止,无时无刻展现生命的活力
正好和他相反。
『啪!』
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接著,一滩水飞溅到他的脸上。
是司寇r岫拆解龙虾头的时候,压烂虾脑喷射出的液体。
『啊』糟糕『抱歉。』
傅尔祈面无表情,冷冷的瞪了对方一眼,默默的抓起餐巾,把脸上的水擦掉。
『司寇先生』他勾起职业式的微笑,『吃饱了吗?』
『呃』还没
『吃饱了就上工吧』傅尔祈冷冷开口,站起身,准备朝柜台迈进。
『等我吃完甜点再』
『对了,』他停下来,打断司寇r岫的话,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著身後的对方,『在公众场合,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随便谈论鬼神之事』
『啊?』什麽?
『它们会以为你看得到,便跟在你身边。』他瞄了司寇r岫身边的空位一眼,接著转身离去。
司寇r岫呆愣几秒,接著从椅子上跳起,顾不得盘里诱人的甜点,大步跟向傅尔祈的脚步。
吓死人
走到柜台边,心有馀悸的望了望原本的作位,完全没发现站在他身侧的傅尔祈,正扬起嘴角,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这家伙和端木似玉一样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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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驶入商府,负责开门的老管家,脸上混杂了疲惫,无耐,已经隐藏不了的厌恶。
商府的华丽依旧,只是多了些人去楼空的萧索。
只是少了个人,屋子却变得空荡了许多。
『请问』司寇r岫正打算开口,就被管家流利的应对给打断。
『老爷的卧室在二楼角落,书房和古玩房在三楼转角走廊最底两间,二楼走廊右侧的房间都是商少爷的,一楼的是客房,仓库,和佣人房老爷的所有东西都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其他地方真的什麽东西都没有,请高抬贵手,不要再去翻了』老管家的语气间带有浓浓的无奈,听的出来这几天他已经被那票为了争夺遗产的人闹得疲惫不堪。
活到这把年纪,什麽样的人性他没见过,但是商家那群为了争遗产而丑态百出的亲友,看在眼里,还是让他心头一阵辛酸感慨。
『我知道了谢谢。』司寇r岫礼貌一笑,『对了,为什麽屋子里好像都没人?』从他踏进房里到现在,自始至终只看见老管家一个人,别说是那些亲戚,连其他的佣人也没见到。
『因为大叔父说,佣人的费用必须从遗产里支付,所以之前顾的人全被遣散了』
『那你怎麽还留著?』
『我是自愿的』
『为什麽?』
老管家露出一抹浅笑,『人老了就容易对某些东西产生依恋啊』他边笑边叹息,缓缓的往内部的厢房里踱去。
司寇r岫盯著老管家的背影,肃然起敬的低喃,『一个忠仆胜过一家子的恶亲』事情结束後,他会让这个管家得到他应得的回报
『嗯』傅尔祈望著老管家,若有所思。
『走吧。』司寇r岫拍了拍傅尔祈的肩,『上楼去。』
************
照著管家的话,两人先到了三楼的房间,走廊底端两间对开的房间,是商老爷的书房及收藏品的地方。
司寇r岫转了转右侧的门把,没上锁,但是要推开时,却发现门的後方似乎有东西祖挡,使门无法顺利推开。
『卡住了』他式探性的推了两下,接著,退後几步,用力往前一撞。
『喀!』
底部传来一声碎裂的声响,接著门版被涩碍的推开。
商平澜的房间大刺刺的呈现在面前,门外的两人顿时发现门打不开的原因。
『这是遭小偷吗?』司寇r岫咋舌。
宽敞的房间内,嵌在四壁的木架,每道玻璃门全被打开,架上的摆设被翻得凌乱,下方的抽屉一个一个被拉出,任意的堆置在地上,里头的文件、书籍和私人物品全被倒出,像垃圾一样,没有丝毫珍惜的在地上堆起一座一座的小丘,中央的书桌状况亦是如此,远看就像矗立於群丘中的高峰。墙上的画和装饰品全被拆下,不知道怎麽著,地砖还被挖起了两块,八成是以为底下有密室的人做的
大概是侦探警匪片看太多了。
『您这样讲,还真是污辱小偷了呢』傅尔祈冷漠的蔑笑。
这种手法,连贼也自叹弗如
司寇r岫用脚推开满地的杂物,勉强清出一条可行之道。漫无目标的在房里四游走。
『其他人已经先来这边搜过了』傅尔祈始终站在门边,冷淡的开口,『我们晚了一步』
『并没有晚啊』司寇r岫边笑,边将橱柜内的东西拿起来把玩。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就算先起步,但却朝著反方向猛跑,还不如按部就班的朝目标前进。』他才不相信那票杂鱼这样乱搞能搞出什麽明堂。
外公可不是省油的灯呢怎麽可能把东西藏在这麽明显的地方。
『你怎麽确定自己走的路一定是对的?』
『至少我确定他们走的一定是错的。』司寇r岫咧嘴一笑,『怀表还没被找到,不是吗?』
『嗯哼。』这倒是。
傅尔祈缓缓走向蹲在地上的司寇r岫,发现他正拿著一只景泰蓝盒子端详。
那是一只镌著金纹的精致烟盒,他拍了拍上头的灰,将盒盖重新盖上。『镌有金杯纹路的怀表啊』司寇r岫望著盒上的纹低喃,『老爷子还真会折腾人根本没见过的东西要怎麽找』
傅尔祈微微一愕,『你没见过那只怀表?』
『不只我,其他人也一样』他问过舅舅商执竞,对方告诉他老爷子从来就没有戴过什麽怀表。
呵呵呵这下可有趣了
傅尔祈越来越肯定,这是商老爷为了恶整儿孙所安排的闹剧
『对了,我外公有跟你说过怀表的事吗?』
『没有』商平澜只乞求他帮他还魂一小时在丧礼上大闹尸变的戏码,让那些丑陋的亲友吓到不敢放肆。
『这样啊』司tr岫站起身,抬头一望,发现柜子顶端有个造型古怪的雕像,便搬了张椅子,蹬了上去。
『如果没人见过那个怀表,那岂不是可以造假?』
『没那麽简单』他站在椅上,盯著那只和视线平行的石雕。『外公所有的遗产都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我猜怀表里会有密码』
唔看起来是一只羊,但是犄角的部分尖的像两只戟,眼睛是漂亮的孔雀蓝,脚底却踩了两片祥云
这什麽怪东西
『请问,您在做什麽?』傅尔祈站在下方,以相当有礼的语气询问。
『看这个。』他轻轻端起雕像,在傅尔祈面前展示一下之後,放回原。『很漂亮的石雕呢!』
『呵呵呵,司寇先生真是有艺术鉴赏的品味』虽是在赞许,但是讽刺和不悦的意味相当浓厚,『您似乎忘了您来这里是为了找寻怀表的下落』
『我没忘』这个眼睛是用什麽材质作的啊?怎麽会这麽亮『慢慢来没关系啦』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龟兔赛跑的故事』太过狂妄,到时候可是会败北。
他可不想输给那票杂鱼
『别那麽紧张』司寇r岫放弃观察雕像的材质,侧身准备爬下梯子,『反正我主要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怀表,有没有得遗产到并不重要』
司寇家的财产已经够他用了,没必要再锦上添,添一丛会引来臭虫的。
遗产不重要?怀表不是目标?傅尔祈困惑了。『那,你的目标是』
『哇啊!』司寇r岫,脚底一个打滑,顿失重心,颀长的身子像进入大气层的陨石,以斜角落向地面。
落向地面上的傅尔祈。
『轰!』
一阵重重的闷响从地面传来,地面堆叠著的纸张,受到冲击,像粉蝶一般,乘著气流在空中翩翩飞舞。
啧这跤跌得真重
但似乎不怎麽痛?
司寇r岫维持著趴伏的姿势,侧向一旁的面颊,隐约感觉到下方传来微微的震动,还有不该属於磁砖的柔软。
『迫不及待参加自己的丧礼了吗?』冰冷的语气从前方传来,『请问您希望灵堂上摆什麽?司寇先生』
司寇r岫抬起头,只见傅尔祈凛著脸,不悦的瞪著他。
啊原来是有人殿在下面难怪不觉得痛
他盯著傅尔祈好半晌,不发一语,就这样直勾勾的盯著对方,就像是研究方才那只石雕一样,聚精会神,眼底闪著兴味盎然的光芒。
『司寇先生』他不喜欢被人这样盯著看
感觉像是上了展示台的画,赤裸裸的放在那儿任人评赏。
这让他想到年幼时,当他在和路过的浮游灵说话,同学们传来的异样眼光
不悦的别开脸,斜睨著像块石子压在他身上的人。
『傅尔祈』司寇r岫无视於对方眼中传来的愠色,玩味的笑著低喃。『这是我第二跌倒被你救了呢』第一是在丧礼上,他被那两只冰冷的手给撑住。
冰冷的手
『您若是想表达谢意的话,麻烦请立即移开,敝人感激不尽』
『为什麽你的手总是那麽冰呢?』司寇r岫置若罔闻,自顾自的顺手抓起摊在腰边的冰凉手掌,用力的搓了两下。
『司寇先生』傅尔祈的表情转为阴郁,『当您断气时,您的手掌会比我更冰』
『你连说话也冷冰冰的呢』是因为和冷冰冰的尸体打交道太久的缘故吗?
『那是因为你让我热不起来。』他微怒,用力推开身上的障碍物,拍拍裤管,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依旧趴跪在地上的司寇r岫。鼻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该去下一间搜寻了。』傅尔祈转身,跃过满地凌乱朝门口走去。
无聊的人
要是找不到怀表的话,他一定会尽全力从司寇r岫那里抠回本,当作是精神耗损的补偿
司寇r岫从容地慢慢站起,嘴角噙著丝兴奋的笑容。轻笑著摇摇头,跨著长步,跟向对方的背影。
“那是因为你让我热不起来”
啧啧
傅尔祈小朋友,你知道这句话有多麽引人遐思吗
****
卧房和书房的状况一样,像大战过後一般,荒芜一片,惨不忍睹。
两人在混乱的物品中翻了几下,一无所获,找不到半点和怀表有关的线索。
『看来,线索不在屋子里』关上商平澜的最後一个房间,傅尔祈略为挫折的开口。
『或许在老爷子常去的地方』司寇r岫边走边思索著其他可疑的地点,乎然,在一道门前停下了脚步。
『怎麽了?』
司寇r岫盯著斜对著楼梯的门板,像是被灯光吸引住的蛾一样。
『管家说,右边的房间是舅舅的,左侧角落的房间是外公的』他敲了敲位於商平澜卧室旁的这个房门,『那,这间是谁的?』
『您认为我会知道吗?司寇先生』
『说的也是』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经过这道门时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有某种魔力在召唤他一样,促使他停伫在房门前。
『那是小姐的房间』
一个苍老的声音无声无息的从两人身旁传来,吓了司寇r岫一跳。
转过头,只见管家苍老的身子,不知何时,站立在後方的楼梯上。
『哈哈』司寇r岫固作镇定的朗笑了两声,移向楼梯,豪迈的拍了拍老管家的肩,『吓我一跳您该不会练过轻功吧?走路都没声音的,像幽灵一样呢』
管家的嘴角微微扬起,『那间是商净亭小姐的房间』
『我妈的房间?』他愣了两秒,顿然领悟。
对对对他差点忘了,他的娘亲也是在这个房子里出生,在这里住过二十年的人
『里面也被翻过了吗?』傅尔祈淡然开口。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这个房间也被翻得一团乱的话,乾脆直接走人,省得多时间,像个拾荒老人一样在这堆杂乱的废物里搜寻
『没有。全都保持完好』
『什麽?』
『大概是对方一听说是商小姐的房间,就直觉的认定老爷不会把东西藏在他最讨厌的女儿的房里吧』老管家悠哉的开口,眼睛骨录录的在眼眶里转了几圈。『门上锁了,您要进去吗?』他带著笑意,询问司寇r岫。
『要。』当然要,就算找不到怀表,搞不好可以挖到娘亲年轻留下的少女纯情日记或是心情手札什麽的
被他找到的话,他非得拿回去好好消遣母亲一番
管家点点头,从口袋中掏出钥匙,解开门锁。
『出来後请锁上门。』语毕,转身步下楼梯。
『神出鬼没的老先生』司寇r岫咕哝著走进房间。
傅尔祈收回停留在管家身上的目光,走进房里。
淡黄色灯亮起,房间的摆设一览无遗,大大方方的呈现在面前。
并不像一般少女的房间,商净亭的卧室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典雅的桧木书桌,上头摆了几样文具;线条单纯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空位参杂了几样小装饰品;还有一张略宽的单人床,床上甚至还铺了床单。
完全看不出是f置二十多年的房间,看起来就像是有人使用一般。
『似乎是保持著当年的样子呢』司寇r岫感慨,巡视著宽厂的卧房。
桌上一点灰都没有,显然是有请人打扫。
看得出来,商平澜一直期待著女儿回家的一天,一直将她的房间准备好,等著她回来使用。
外公啊
司寇r岫站在书桌前,慨然一叹。
既然後悔了,为什麽不讲出来是因为拉不下脸吗?
故执的老家伙。
『找到什麽了吗?』搜查完书柜的傅尔祈,走向司寇r岫。
『没有』
『那个是你母亲吗?』他望著桌面上的一帧照片,不经意的开口。
『是啊。』司寇r岫顺著对方的目光,随手将表著华丽相框的照片拿到面前。
照片是彩色的,但因年代久远而略微褪色。
画面里的背景是这个房间,主角是少女时代的商净亭,还有挂著和煦笑容的商平澜。角落的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温馨的节日。
『令堂年轻时和你挺像的』
『呵哼哼我们像的地方可不只外表』
司寇r岫看著照片几秒,赫然被照片中的某个点吸引住目光。他将照片凑到面前,用力的盯著画面中的那个点。
『司寇先生?』
『找到线索了』
傅尔祈将目光集向司寇r岫手指之,发现商平放在膝上的掌中,握著金色的圆形物体,光华的表面上,镌了一只华丽辉煌的酒杯。
司寇r岫咧嘴一笑,『这就是遗嘱里说的怀表。』
有了具体目标,找寻起来会更加容易。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麽顺利简直如有神助。
不过他可不希望事情顺利过头,太快结束呢
『亲爱的司徒谷~』
帝唐集团二十楼东侧的协理办公室,扮随著一阵甩门声,一阵甜到要死的中低音撒娇声,一道高佻的身影有如侵袭堪萨斯州的龙卷风,雷霆万钧的刮入办公室内,以平滑的抛物线路径完美而流畅的落入那米色的皮沙发里。
『好久不见,我非常想念你呢』司寇r岫头也不抬,边说边顺手抄起放在一旁的八卦杂志,双腿自然而然的翘起,背往後方一靠,悠f而舒适的打混姿势有如典范一般呈於眼前。
标准的睁眼说瞎话。
司徒谷在心里嘀咕,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没有停止。
『能被南官大人您挂念,在下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千万别这麽说。』司寇r岫翻了翻杂志,将之搁在椅上,站起身,朝入口旁的小形茶水区走去,相当自动的从柜子上取下上等的咖啡粉,冲泡了起来。
顿时,满室浓醇芬芳。
司寇r岫除掉滤纸,举杯品啜了一口,发出一声赞赏的呵声,『光是这咖啡就足以让我梦萦魂牵了啊』全公司只有司徒谷这里有墨西哥进口的Coatepec咖啡,而且还是等级一的严选咖啡豆磨成
『』他就知道这爱耍嘴皮的弄臣绝对不可能说出什麽人话
『名正言顺的翘班两星期,感觉不错吧?』
『是啊』司寇r岫浏览著杂志,悠f的开口,『意犹未尽呢』
『听说你外公留下了一份有趣的遗嘱』消息灵通的司徒谷在事发没多久就得知了这个消息。遗嘱的内容虽然令他好奇,但是更让他感到好奇的,则是司寇r岫的行动,『为什麽讨厌争权夺利的你,会想去淌那滩混水?』
『因为好玩。』理所当然的答案。
『是吗』
『更好玩的是,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人。』一想到傅尔祈,司寇r岫的嘴不自觉的上扬,眼底闪著兴奋的光彩。
司徒谷抬眼望了一下沙发上兴致勃勃的南官,忍不住轻笑。
『这又是谁让你产生兴趣了?』他凉凉的询问。
司寇r岫对任何事物都感兴趣,包括人。只要是引起他注意的人,不管是谁,都会被他缠上。他会不停的在那个人身边打转,不停的产生问题,不停的追著人家问,当他脑子里所有想得到的问题都被解开的时候,他便对那人失去兴趣,原本的热情瞬间冷却,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司寇r岫对爱慕者也是一样。只要有人提出要求,他总是笑著接受,来者不拒,老少咸宜,男女不居。但是他接受了对方的感情,自己却不投注半分,有了情侣的关系,却不去经营。就像收到了一个普通的礼物,将之摆放收纳好以後,便不去搭理。若是对方想将他绑在身旁,或是强迫他许下诺言,他就会像阵风一样,一下子就吹的老远,让人抓不到。
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往往是最伤人的。
除非是司寇r岫打从心底认同的人,否则,通常不会和他交往超过三个星期。
『是一个年轻的葬仪师。在丧礼上认识的。』
『怎麽,你请他帮你修容化妆吗?』
『最好是』司寇r岫白了对方一眼,『他会通灵唷!我看到他和死者的灵魂说话呢!』他得意的炫耀,就像是在和同伴展示自己组装的四驱车的小孩。
『喔,这样啊』司徒谷不以为然的回应。
通灵又怎样他家那口子还会召唤妖魔呢
『你不相信?』
『没有不相信』暂停下手边的工作,将椅子转向沙发的方向,『毕竟,他能和你沟通,不是吗?』
司寇r岫迟滞了两秒,赫然听出对方话里的含意,不悦的皱眉反驳。
『我又不是鬼』
『你是,你是衰鬼。』司徒谷索性翻起旧帐,『前两个星期,当南官大人您悠悠哉哉的藉奔丧之名,行翘班之实的时候,阁下份内的业务可是由敝人我一手包办的。您可知道敝人了多少时间才完成?』
『那是你自做孽。谁叫你上个月要发神经上演东官夺刀的戏码,自己还不是连翘了好几天的班』还殴伤保全人员,害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调停成功,打消对方到法院按起诉铃的冲动。
『是啊,是我自做孽啊』司徒谷挑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不该突发奇想的把骊龙刀抢回家研究他切肉时的手感;我不该趁火打劫的连翘好几天班在家里阅读佛经修养性灵;我不该订购这种不入流的八卦杂志放在办公室里,害南官大人来了之後忍不住拿起来看,污染了您纯洁的心;我不该托人从墨西哥寄顶级的咖啡豆,害南官大人您来了之後忍不住泡来喝,导致您咖啡因摄取过多半夜失眠,只好爬起来看锁码频道,浪费自己的精虫』
他滔滔不绝的念了一长串,完全不换气,有如高速运转的风扇,『我真是罪大恶极的烂人,您说是吧,南官大人。』
『对不起,我错了。』司寇r岫正襟危坐,弯腰鞠躬。
司徒谷满意的咧嘴一笑,『您能明白真是太好了。』
『是,那当然』只有白痴才会想去和司徒谷斗嘴
哼,算他识相『喂,你也来混太久了吧,不回自己的办公室?』
『放心啦』司寇r岫拿起杂志,继续悠f的阅读了起来,『司马出差去了,不用担心他会来这里扫兴』
『司马出差了,但是我还在公司里』
低沉的男音从大门边响起,司寇r岫抬起头,只见帝唐集团的副总裁,唐文先生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门边。
『唐、唐副总』
『没扫到你的兴吧,南官?』唐文浅笑,步入房中。
『当然没有。』他赶紧漾起谄媚的笑容,趋步向副总的身边,巴结的开口,『唐副总真是英明,在公务忙之际还不忘下乡走访,探望下属的工作状况,增进士气,带动组织活力,不亏是一流的领导人,顶尖的企业家。若是生在古代,必是一统天下的贤君良主』
『司寇r岫』唐文无耐的苦笑,『好一个弄臣』
『请问,副总您找属下,是有事要交待吗?』他故做诚惶诚恐的询问。
『当然有。』唐文举起手上的文件,挡在司寇r岫面前,『这什麽?』
『请假申请单。』
『为什麽我要答应你连续三个月只上半天班?』
『是这样的,』他顿了顿,『为了避免外祖父的遗产落入奸人手中,臣下有必要勉强自己去参与那场丑恶的遗产争夺战中,以保全外祖父的名声。』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的』唐文边点头,边抚摸下巴。
『所以,副总答应了?』
『如果你能把日向集团那票讨厌鬼搞定,打消他们和武内集团合作的念头,我就答应。』他偏头一想,『还有,我不想参加年初的长老会议,老爷子那边帮你去我打发一下』
沉默了几秒,思索了片刻。『好。』
接著霍然起身,朝出口走去。
『确定没问题?』这麽有自信
司寇r岫绽起一抹灿烂的微笑,『等著签假单吧,副总』
呵呵呵
巧言令色是他的强项,阿谀谄媚是他的专长,合纵缔交、游说劝诱更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是帝唐集团的王牌公关,唐门四官里的弄臣。
当司寇r岫和傅尔祈从第三家商平澜生前常去的骨董店里走出时,天空早已转成一片带紫的蓝。
『了一下午的时间,还是没半点怀表的下落』司寇r岫嘴巴上抱怨,但是脸上却挂著满足而愉悦的光彩。
何止一下午?现在都快午夜了!『如果司寇先生您可以省去和老板寒暄的时间,我们会多出三小时以上的空档』傅尔祈不悦的低吟。
他今天彻底见识到,什麽叫八面玲珑。明明是第一走进那间店,第一和店里的老板见面,司寇r岫却能和别人聊得彷佛是相识数十年的老友,和对方高谈阔论,交心换情。而且不分年龄,只要对方有沟通能力,他就是有办法准确的点到人家的罩门,开启对方的话匣子。
当他们要离开时,三间店的老板,全都是离情依依,意犹未尽的将司寇r岫亲自送往大门口,再三嘱咐"下回再来"。
进了骨董店的司寇r岫,就像入了玩具卖场的幼童,雀跃亢奋,心怒放。每一样东西都激起他浓厚的兴趣。从古画,清代多宝阁,到洋人形状的夜壶,几乎每一样都要老板解说一番来历。一聊,可以聊到一个多小时。宾主尽欢,尽兴而归。
司寇r岫在骨董店里滔滔不绝,如鱼得水。而傅尔祈的状况却正好相反。从头到尾噤若寒蝉,不发一语。
老实说,他相当讨厌骨董店。
年代久远的器物上,经常会寄宿著原主的灵魂,或是栖息著阴邪的妖精。
而陈放著上百样古物的骨董店,看在傅尔祈的眼里,根本就是个妖魔鬼怪的大本营。妖物散发出的浓密瘴气,令具有通灵体质的他感到不适。
除了瘴气,那些烦人多事的鬼魂更是他不悦的主因。
比方说,在第三间店里,当司寇r岫正开心的和老板讨论元代青瓷的胎釉特徵时。一只寄宿在梨镜台上的明代女伶幽魂,便化成阵烟,从镜上飘出,缠绕在傅尔祈的身边,娇声娇气的在他耳边呢喃。
『俊俏的少爷买走奴家吧奴家会好好服侍您的』
『不需要。』傅尔祈双手环胸,冷漠的站在店内一隅,压低了声音开口,『我不需要一个会发出噪音的装饰品』
『啊呦这麽无情』白烟缓缓转,变为一妖娆的女子,媚态万千,宛如水蛇一般,攀在傅尔祈肩上,『那位公子是您的朋友?』
『哼』
『长得挺俊的』细长的凤眼盯著不远的司寇r岫。
穿著雪白衬衫,搭著米白毛衣,外头罩著一件色风衣,脸上挂了副金丝框眼镜的司寇r岫,书卷气十足,彷佛是英国学院里的学生。
『是个斯文的书生呢』
才怪。
傅尔祈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和司寇r岫相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这个成天嘻皮笑脸的巨型过动儿,简直就像千面人一样,每天的穿著造型总是不同,变化万千,风格迥异。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也没有一套恒常的标准。前天是雅痞都会风,昨天则是放荡浪子风,无视於南下的寒流,硬是穿了件敞胸的弹性薄衫,配了副纹有火焰图腾的胶框眼镜,看起来有著飙发激昂的狂放。
而今天,却又变成一名文质彬彬的学者。
司寇r岫的千变万化,让傅尔祈很不能适应。他不太擅长认人,每只能呆愣愣的站在约定的地点,像是标的一样,等著司寇r岫来找他。
感觉就像放在冰柜里等著家属认领的无名尸。
他知道自己对司寇r岫就像一个难解的谜,他感觉的到司寇r岫对他有著极高的兴趣。
对他而言,司寇r岫也像个谜。抢眼,令人不得不正视的谜
一点一滴像水一样渗透,抓住他注意,引起他兴趣
『啊呀越看越令人著迷呢』女子发出了如痴如醉的娇吟,用著情Se的眼光盯著司寇r岫,『乾脆转宿到他身上好了』三百年了呢难得遇见这麽令她心动的公子
女子的身影逐渐变淡,边幻化成烟,边朝司寇r岫的方向飘去。
『你休想。』
傅尔祈冷厉的低声咆哮,手掌暗暗结了个印,朝梨镜台扫去。
『啊!!』一声只有傅尔祈听得见的凄厉叫声从空中爆出。白烟像是被一台强力的抽风机牵引一般,被吸回镜台。
硬生生的被封印在其中。
『骨董不该发出声音』他沉吟,倏地,猛然惊觉自己这毫不理智的异样举动,眉头皱起,喉头发出一声不悦的咕哝。
只不过是个发浪的女妖说了几句发骚蠢话,他不满个什麽劲!
八成是在瘴气太浓的地方待久了,脑子的运作反常
踩著焦躁的步伐,像只幽魂一样踱到依旧口若悬河的司寇r岫身後。
『陈先生您真有眼光,我也觉得唐代的侍女图露的比较多啊啊!?』
好冰!什麽东西!?
颈後猝然传来一阵冰凉触感,打断了他的高谈阔论。
傅尔祈伸出手,像母亲在修理捣蛋的小孩一般,从司寇r岫後方轻拽住他的後领,门口的方向移动。
『傅尔祈?』冰凉凉的手指抵在温暖的後颈,存在感十足。
『该走了,司寇先生。』
『但是我』
『时间很晚了。』他停下脚步,『如果您想一个人走回家也可以。』
十一点多,最末班公车早已过去再过不久连捷运站都要关门
『好好好』司寇r岫对著傅尔祈露出温柔的浅笑,『都听你的。』他伸出手,拍了拍傅尔祈的头,转过身向老板告别。
傅尔祈微愕,顿时觉得角色整个颠倒。
原本应该是他理直气壮的阻止司寇r岫在打混;是冷静客观的他,去制止幼稚的司寇r岫继续和人f嗑牙浪费时间。
但是为什麽现在反而是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小孩,吵著要家长快点带他离开。
原本应该是由他主导大局,但是每到最後,被牵著鼻子走的人却变成他。
像是今天,原本他只打算拜访两间就走人,预定傍晚之前就结束行程。但不知道怎麽著,到最後却莫名其妙的又被司寇r岫给拐入了第三间骨董店。
『最後一间店离台北市有点远。』
『嗯。』是的,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
『不过这班公车刚好有经过呢!再过几站就会到了。』
自从上拜见过司寇r岫那种自杀式的驾车技术,之後他们两出外搜寻一率以大众交通工具代步。这是傅尔祈的坚持,就算司寇r岫露出无辜如幼鹿的眼神,也无没有转圜的馀地。
『喔?』傅尔祈挑眉,略微心动。
『乾脆继续坐下去吧!这样改天就不用多跑一趟了。你说对吧?』
『是』嗯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那就这样罗。』司寇r岫露出开心的微笑。
傅尔祈皱著眉,回想起害他半夜还待在这偏僻的骨董店的原因。
又是司寇r岫
他早该提防这舌灿莲颠倒是非的狡童!司寇r岫说动人心的功力不可小觑,简直像是妖术一样厉害
『我们走吧。』司寇r岫转回头,无视於老板离情依依的眼神,擅自的抓起傅尔祈的手,朝门外走去。
『你』傅尔祈直觉的想甩开。
『快点快点,用跑的。』司寇r岫边跑举起表,『捷运站快关门了啊!』
『什麽?』那可不成,他才不想露宿街头!
傅尔祈加快了脚步,疾速向前奔跑。
一心顾虑著搭不上车的他,完全没发现司寇r岫嘴角漾著得意的笑容。
夜的街道寂寥清冷,市郊的四线车道,静得像冬季泳池的水道,不见半个人影,难得出现的车辆像流星一样,从彼方驶来,向远方呼啸而去,消逝无形。
在幽阒中绽放光亮的捷运站,彷佛黑暗中的灯塔,指引著归人方向。
『这是我第一搭捷运,车厢里没半个人呢!』司寇r岫在空荡的车厢里晃来晃去,有空位却不坐下,抓著中央的铁杆,像卫星一样,绕著轴心旋转。
傅尔祈双手环胸,冷冷的瞪著眼前体力彷佛用不尽的司寇r岫,胸口还在因为方才的剧烈奔跑而起伏。
因为公车已经停驶,所以两人在离了骨董店後,使尽全力,以跑百米的速度一路狂奔至捷运站,在最末班捷运关上门的前一刻,以滑垒之姿,跃入车厢。
跳入车厢後,傅尔祈因冲力太强而跌了个踉跄,虽然即时稳住身子,但还是被车内一隅的浮游灵狠狠嘲笑了一番。
这麽疯狂又愚蠢的事根本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哇,已经好晚了呢』
玩够了得司寇r岫,屁股一坐,大刺刺的往傅尔祈身旁的空位坐下,双腿肆意的翘起。
『您也会注意时间呀』傅尔祈冷笑,『我还以为您的手表只有装饰功能』
『何止装饰功能!』司tr岫得意的把手腕横到傅尔祈面前,献宝似的开口,『它还附有指南针和计算机咧!还有还有,按一下这个键,就会有小人在里面跳舞』他边说边操作,接著,一阵电子音乐从手腕传出。『看吧!』哼哼哼,这个表可是之前请司徒谷帮他弄来的呢!
傅尔祈望著司寇r岫得意洋洋的笑容,沉默了几秒,忍不住轻笑出声。
幼稚鬼像个孩子似的
司寇r岫收回手,将背靠向椅子的後方,双目直视著对面,透过玻璃的反射,盯著傅尔祈的脸,嘴角挂著浅浅的笑容。
傅尔祈在玻璃窗上和司寇r岫四目相接,他停顿了一下,接著将目光不著痕迹的转开。
他不喜欢司寇r岫那个笑容。或者说,不习惯。
他总觉得自己会被那个笑容牵著走,那天真的笑总是令人放松戒心,使他不知不觉的,朝著笑容主人所期望的方向走去。
他才不会笨到去相信司寇r岫真的是这麽幼稚又天真的蠢角色!
天真只是司寇r岫的一个面向,他知道,这个千变万化的弄臣,一定有著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或许,那隐藏在笑容下的,是比子夜的天空更加幽暗的渊
『傅尔祈』司寇r岫突然出声,低吟著身旁人的名字。
『有事吗?』他惊了一下,故作冷静的淡然回应,眼神不自觉的逃避对方的目光。
『我刚才发现一件事』将头转向傅尔祈,带著略微感伤的口吻说著。
『什麽?』
『我』司寇r岫漾起一抹苦笑,『我搭错线了』
傅尔祈微愕。
『不好意思,您说什麽?』
『我忘了在要台北车站转车』啧啧,第一搭末班车,太兴奋了『现在也没公车可以搭,计程车又很难找傅尔祈,怎麽办?』
『我怎麽知道!』傅尔祈堵气似的低吼了一声,撇开头,无视於司寇r岫可怜无助的眼神。
收回前言。
司寇r岫只是个幼稚的巨型过动儿罢了!
***
下了捷运之後他j不过司寇r岫,不甘愿的答应了借宿一晚的要求。
『接下来要怎麽回去你家?』
『骑机车』傅尔祈笔直的朝一台重型机车走去,熟练的解开铁的锁。
他习惯把机车停在捷运站附近,这样一来,出了捷运後就可以直接骑回家。
司寇r岫发现傅尔祈会骑机车,就像又发现一个宝一样,咭咭呱呱的问东问西。
『你会骑机车呀?』
『会。』
『真是看不出来』
『连您都能拿到汽车驾照了,我会骑机车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说的也是。』司寇r岫乖乖的戴上了傅尔祈递给他的安全帽。
『哼』
『傅尔祈』他站在一旁,挂著谄媚笑容。
『有什麽问题吗?』
『可不可以让我骑看看?』
傅尔祈回以优雅的笑容,『不行。』
『噢』小器
司寇r岫悻悻然的低吟,嘴巴不停的碎碎念,跨上了机车的後座。
机车在公路上奔驰,疾风呼啸而去,在耳边响起刺耳的破空声。但是却掩盖不了司寇r岫发出来的噪音。
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令傅尔祈数度想驾著机车去撞安全岛,痛快的求个安宁。
更令他受不了的是,司寇r岫的手,一直不安份的在他身上游移!
『其实你的体格不错嘛!』司寇r岫从後方环住傅尔祈的腰,掐了掐;接著又向上移了几寸,捏了捏,『啧啧啧不错不错,就是冷了点。』
『司寇先生』傅尔祈忍著揍人的冲动,有礼的开口,『可以请你坐好吗?』
『嗯?我坐的很好呀』嗯嗯,胸膛还颇厚的,感觉比他的还结实!
『喔,那大概是我看错了』他冷笑著低吟,『那麽,请你後面的仁兄不要把手伸出去,这样会挡到照後镜』
这句话成功的让司寇r岫迅速闭嘴,紧张的抓著傅尔祈的肩,动也不动,完全不敢往後看。
但是过没多久,那张嘴又开始聒噪了起来。
『傅尔祈他还在吗?』
『後面那个人是什麽时候坐上车的?』
『他是男的还女的呀?』
闭嘴
傅尔祈咬牙,忍受著噪音的攻击。
他突然觉得回家的路变得特别漫长
『傅尔祈,为什麽你不说话?』
『傅尔祈,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噢让他死了吧
『啪─碰!』
傅家的木板门被粗暴的甩开,接著重重的被甩回。
身为夜猫一族的傅祥纪,皱著眉,将目光从电视上转开,移向刺耳的声源。
『尔祈,怎麽这麽晚』傅老爷说到一半的话,在看见来者後顿时打住。
『我回来了』傅尔祈臭著脸,冷冷的开口,并且顺手抬起肘往正探头探脑观察傅家大宅的司寇r岫身上拐了一记,拉回他的注意。
『喔,晚安!傅先生。』他举起手,大方的问好,『不好意思,因为来的突然,所以没有准备见面礼,还请您见谅』语毕,的鞠了个躬,诚意十足。
『喔喔,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傅祥纪赶紧站起身,莫名其妙的也跟著客套了起来,『请问您是?』
『我』
『他是商平澜的外孙,委托我找怀表的雇主』傅尔祈插口,冷淡的说明了司寇r岫的身份。
要是让这个过动儿开口,保证没完没了
『喔喔,原来是司寇先生』傅降纪点点头,『怎麽会突然光临寒舍呢?』
『因为』
『因为发生了些人为上的疏失,导至他今晚必须暂住我们家。』再一插嘴,简明扼要,摆明了不想多作解释,不想节外生枝。
傅祥纪挑眉,狐疑的盯著儿子几秒,接著又望向司寇r岫,对方则还以无耐一笑。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喔,这样啊』抽了口手上的烟斗,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两人。
这是他第一看见儿子这麽失常呢
『爸,楼上的房间』
『傅先生,您的烟斗是火焰纹斗的呀?』司寇r岫冷不防的开口,打断了傅尔祈的话。『价格应该不斐吧』
傅祥纪眼睛一亮,『你对烟斗有兴趣?』
『之前兴致来潮,稍微研究了一下』他扫视了烟斗一圈,『是圣克劳德制的吧?那里是石楠烟斗的发祥地呢!』
『没错没错!就是在法国东南部买的。』傅祥纪愉快的开口。
真难得遇到识货者,而且还是个年轻人!
『嗯?』他将目光集中在斗柄莫端,『这个斗嘴的材质好像不太一样?一般都是用压克力或硬质橡胶的说』
『对对对!』傅祥纪宛遇知音,开心的将烟斗递到司寇r岫面前,『斗嘴的材质是牛角,是我特别请人定做的呢!』他得意洋洋的炫耀,彷佛体内童稚天真的本质被掘起,兴高彩烈的和对方分享了起来。
被冷落在一旁的傅尔祈,脸色暗沉了三分。
又来了
他应该先把司寇r岫的嘴用祭祀的柳丁塞住才对
『爸』
『我还有一只是丹麦的Peter Hedegaard手工作的』
『爸!』够了没!怎麽大家都跟著司寇r岫瞎起哄!
『安静点,尔祈。』傅祥纪兴在头上,不悦的瞪了儿子一眼。
『已经要』
『傅先生,我从刚刚就一直想问,府上的风水位置不错,是您自己安置的吗?』司寇r岫再插嘴,彷佛是刻意刻意和傅尔祈做对一样,再一开了傅祥纪的话匣子。
『你看的出来?』傅祥纪又喜又惊,因为傅宅的位置紧临墓园,在一般人眼中是大凶之位,只有内行人才看得出窍门
司寇r岫漾起笑容,谦逊开口,『之前兴致来潮,稍微研究了一下』
『呼呼,司寇先生的兴趣还真广泛!』现在这麽博学多闻的年轻人不多见了呢
『太广泛』泛到要闹水灾『已经要一点了,两位还想促膝长谈的话请便,请容许小辈先告辞。』
『你等人家一下又不会怎样』傅祥纪摇摇头,『尔祈,别老是扫爸爸的兴嘛』
『对呀,尔祈,再等一下就好嘛』司寇r岫在一旁帮腔,还顺水推舟的跟著傅祥纪一起直呼傅尔祈的名字。
傅尔祈看著眼前一鼻孔出气的两人,额际隐隐作疼,无耐的发出一声妥协的叹息。
他突然发现,自己非常有当褓姆的潜力
『对了,你们"寻宝"的任务,进展如何?』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傅尔祈接下司寇r岫的委托已经近两星期了,但到目前为止却还没结束的迹象
这个臭小子,该不会趁机打混,以翘掉葬仪社的工作吧
『有进展,但是进展的很缓慢』司寇r岫苦笑,『外公留下的线索太少,找起来相当困难。幸好有尔祈的帮忙』
『嗯哼?』傅祥纪挑眉,将目光移向早已移驾到长椅中喝起茶,摆明了置身事外的傅尔祈,『怎麽不用召魂术直接把商老爷请出来问?尔祈』
『我的灵力没你那麽强,只能在满月的时候施术』商平澜的魂魄已经被牵到地府,必须靠咒术才能与之对话
『这样呀』
『是这样。』
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一声铃音,装著弹簧的布谷鸟从活动的小门板跳出,咕啾了一声又收了回去。
这只钟是傅尔雅从瑞士带回来的,和齐白石的古画挂在同一面墙上,看起来相当诡异。
『一点了。』傅祥纪吸了口烟,『那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不舍的看了司寇r岫一眼,『改天再继续聊尔祈,带司寇先生去客房』
『客房现在小佑在用』小佑是他的侄子,前几天和傅尔雅一起从国外回来。
『那就用我的书房吧。尔祈,去帮司寇先生铺个床垫,拿厚一点的』傅祥纪转过头,对著司寇r岫歉然一笑,『抱歉,因为没多的房间,只好委屈您打地铺』
乾脆给他个尸袋叫他睡殓房算了傅尔祈暗忖。
『没关系,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傅先生』
傅尔祈不满的在心里咕哝。
被添麻烦的人是他他老爸只会出一张嘴
挤出最後一点残存的耐心,有礼的开口,『请跟我来,司寇先生』
『麻烦你了,尔祈』司寇r岫忍著笑,乖乖的跟在傅尔祈後方。
『哼』他斜睨了对方一眼,冷冷的转身。
完全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司寇r岫直呼他的名字。
傅祥纪的书房相当宽厂,二面的书柜墙上,除了摆书,还摆了不少奇珍异品,琳琅满目。和商平澜的古玩房有的比。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傅老爷柜子上的东西来源太广范,比方说,右侧第二层架上摆了个通透澄澈的白水晶,水晶的旁边放了只葱翠的玉如意,玉如意的上方则置了只零六年全球限量版的航海系列泰迪熊Admiral,熊儿的右边则是放了Q里岛的湿婆神木雕,木雕的旁边是动物小画廊盒玩的异色隐藏版虽然都很珍贵,但零零总总的摆在架上,看起来相当没有逻辑性。
这些东西有一半是傅老爷自己买来收藏,另一半,则是傅尔雅母子所提赠送的。
傅尔祈对诡异的房间一向是不予置评,抱著无所谓的态度。直到今天,他第一有种想把房间里的收藏品全扔进垃圾袋里拿去回收的冲动。
『尔祈!这只泰迪熊是R John Wright设计的,全球限量两百五十只耶!』
『尔祈!这本世界丧葬礼俗大全我也有看过耶!』
『尔祈』
司寇r岫兴奋的惊呼声像连珠炮一样霹雳啪啦的响个不停,傅尔祈充耳不闻,耐著性子,默默的将折叠床垫铺在原木地板上,接著像是在弃尸一般,扔了一卷棉被,一只枕头,潇洒的拍了拍袖子。
『好了。』他回头,冷淡的打断了司寇r岫的聒噪。
『喔,谢谢。』
『时间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冷冷的转过身,『晚安。』
『等一下。』司寇r岫猝地抓住了傅尔祈的手腕,阻止对方离开。
『有事吗?』傅尔祈皱起眉,摆明了不耐烦。
『尔祈』司寇r岫装出无辜的眼神,怯伶伶的望著对方,『你好冷淡喔都不理人家』
这家伙在发什麽骚?!
傅尔祈冷竣的表情顿时转为嫌恶,彷佛看见流著尸水的腐尸在面前跳舞。
『司寇先生还有什麽事吗?』
『我睡不著。』
『嗯哼,所以呢?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将您打昏?』如果是这样的话,他非常乐意奉陪。
『陪我聊天。』司寇r岫微微一笑,顺手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大刺刺的坐下,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
而抓著那皓腕的手,始终没放开过。
『抱歉,我』
『你的手好冰』司寇r岫不顾傅尔祈的拒绝,兀自用厚实的大掌将掌中冰凉的手包个紧密,强制的要对方接受自己的体温,『为什麽会这样呢?』
『司寇先生』
『告诉我嘛』笑眯的眼里,透露著不容置喙的坚决。
这休想随随便便就打发掉他。
他可是对傅尔祈抱有一堆疑问呢终於找到机会可以问个清楚了
傅尔祈冷睇了对方一眼,沉默不语。
『嗯?』怎样?该不会生气了吧?『尔祈』
『血液循环不好』
『啥?』
『因为血液循环不好。』傅尔祈认命的开口,一心想快点应附完司寇r岫的问题,回房休息,『能和阴界接触的人,阳气容易耗损,体温也比一般人低』
『这样呀』司寇r岫点点头,『你当葬仪师多久了?』
『正式拿到执照是一年半』事实上,早在小学的时候就多多少少有在葬仪公司帮忙了
『有趣吗?』
『不无聊』
至少可以听死者说些生前的事,有时候还可以听见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你做过遗体美容吗?』
『我帮尸体做过遗体美容,本身并没做过』
『喔喔?』司寇r岫的眼睛闪著好奇的光茫,『那,你有用过BEN NYE这个牌子吗?』
『有』
『他们的黄胶和抗氧化固妆油不错,固定假脸皮的时候很方便。还有皮肤腊,用起来视觉效果很逼真呢!』
傅尔祈挑眉,『您知道的挺多的嘛』
『是呀』司寇r岫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又是因为之前兴致来潮,所以稍微研究过?』如果是的话,那未免也研究的太入了点
『喔,不是』司寇r岫迟疑了片刻,『是因为某项工作,必须要使用那些东西』
工作?『什麽?』傅尔祈挑眉。
『是的』
组织一大,就容易藏污纳垢
唐门里部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光鲜正派呐
人们聚在一起的目的有两种,一种是聚在一起做善事,像是慈济,另一种,则正好相反。
唐门当然不可能是前者。再怎样说,毕竟是个帮派。既然是帮派,难免就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丑事,或是不被当局所允许的举动
而他,则是将这些黑暗面掩饰掉的化妆师
司寇r岫高一笑,轻呵了声,扬起头,将目光望向幽阒的窗外,看起来有著无可奈何的洒脱。
当然,这是故意的。司寇r岫在耍帅。
潇洒的笑容下,包著幼稚的蠢念。
呵哼哼小尔祈开始对他产生好奇了吗
快开口问吧!问他的工作是什麽!问他在唐门里是扮演什麽样的角色!问他在出任务时遇过什麽样的风风雨雨!问他像他这样强的角色为什麽甘愿臣服於人,当他人的下属!
等他一一回答之後
准备疯狂崇拜他吧!
司寇r岫不住的在心里窃笑,维持著飒然伫立的姿态,远视著窗外的高塔孤傲矗立的高塔,迎著凛冽的东北季风,看起来挺拔而俨然就和他现在一样。
呃那是傅家的灵骨塔,南官大人。
室内沉静了片刻,傅尔祈缓缓开口。
『所以说』他迟滞了一秒,『你也是葬仪师?』没想到这个幼稚鬼竟然是同行的
那,帝唐集团的协理算是兼差还是正职?
司寇r岫重重的顿了一下,彷佛被人从後脑赏了一记。
『不是』他勉强的撑起笑容,『是唐门里的工作』
啧啧小尔祈,你还挺幽默的嘛
迅速回复原本潇然的表情,司寇r岫继续开口,丢出吊人味口的饵,他有自信,这个饵一定能引起每条鱼的兴趣。『唐门啊有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必须要靠专人理』他神秘一笑,『那人,就是我。』上钩吧!尔祈!
『喔。』傅尔祈冷冷的应了一声,『那真是辛苦你了。没事的话我先告辞,晚安。』语毕,毫不留恋的朝房门走去。
司寇r岫错愕了片刻,但是立即反应过来,再拉出傅尔祈的手,阻止他离去。
『您到底想怎样?』
『你都不好奇吗?』司寇r岫不可置信的质问。『一点都不好奇我的工作是什麽吗?为什麽不追问呢?』
傅尔祈皱起眉,『你的工作干我屁事?』啧!又是那只手!
为什麽司寇r岫的手总是热得像熔岩?他不习惯这样的温度,他不习惯人的体温。尤其是这个男人的体温,每触碰到彷佛都会被炙伤一样,被这像烙铁一样的手,烙下无法磨去的痕迹
不是烙在手上,是烙在心里。
『这样啊』司寇r岫点点头,『那,换个话题。』他拉著傅尔祈,回到方才的位置上,继续开口,『担任葬仪师这麽多年,有什麽心得感想啊?』
『时间很晚了,我认为您应该就寝』傅尔祈根本不打算回答,冷淡的瞪著对方。
『但是我睡不著』司寇r岫微微苦笑,『我会认床』只有在他房间那张席梦思弹簧床和羽毛枕上,他才能够安心入眠。所以每出远门,他总是会带著他的枕头。
认床?
傅尔祈心底闪过了某个东西,好像发现了什麽线索,但是一时又想不透。
『所以,陪我聊一下吧』他眨了眨眼,故做天真,『你都做些什麽呀?』
『配合各种宗教,帮死者安排丧礼。还有遗体理、遗体美容,风水,择日,捡骨,写挽联,吊九条、竖灵、立魂帛、布置灵堂、司仪、安排出殡路线、念脚尾经、开魂路』要问是吧?很好,那他就一口气讲个清楚,彻底封住司寇r岫的嘴。
傅尔祈钜细靡遗,条理分明,如贯珠,切切如急雨,流俐平稳的解释有关殡葬的各种仪式,十分钟後,轻喘了口气,对著一脸呆滞的司寇r岫开口,『以上,清楚了吗?』
『相当清楚。』猛一瞬间,他有种重返中学国文课的感觉
『很好,那麽』
『面对那麽多遗体,你都不怕吗?』司寇r岫再开口,打断了傅尔祈藉故离去的机会。
『不怕。』遗体只是躯壳,操控它的动力是灵魂。他都能和操控躯壳的动力对谈了,区区的遗体,在他眼里就像是脱下的衣服一样,没什麽值得恐惧的。
『喔』说的也是傅尔祈连鬼都不怕了,怎麽可能怕尸体?
『很晚了,明早我还有课。先去睡了!再见!』趁著司寇r岫发呆的空档,傅尔祈霍然起身,大步的迈向房门。
这,他非走不可。司寇r岫再来闹的话,他就下咒把他击昏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等一下!』司寇r岫箭步追上,一手压在半启的门板上,将它硬生生的关回。『最後一个问题,问完就好』他浅笑,无视於傅尔祈眼中杀人的目光。
『嗯哼』
『你怕死吗?』
『不怕。』吐出两字,傅尔祈伸手转动门把。
『为什麽』
『司寇先生,你已经问完一个问题了』
『喔,对耶』他抓了抓头,呵呵一笑,『你好像什麽都不怕呢』
『嗯哼。』
『你总是冷冷淡淡的,好像面对任何东西都能面不改色』
『是的。』他冷冷淡淡,面不改色的开口。
『我很好奇,真的没有东西能够吓到你,让你惊慌失措吗?』
傅尔祈漠然勾起嘴角,『您可以试试』只是要付出代价。
『真的可以?』司寇r眼睛一亮,澄澈的双眸再度染上新奇雀跃的光彩,『那,我就不客气了』
傅尔祈狐疑的挑眉。
不客气什麽?
还来不及丢出问句,司寇r岫便告诉了他答案。
用湿热的唇,贴上了冰凉的嘴,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了对方答案。
这就是他的测试。
5
苏洵之权书有云:『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变。』
相当适合用来形容傅尔祈的态度。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仅是微微一震,没有太大的反应。
依旧像司寇r岫说的:冷冷淡淡,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的任由对方亲吻他的唇,任由对方继续这动机诡异、意味不明的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衔。
司寇r岫占据了他的唇之後,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像母猫刁著幼猫一样,轻啮著他的唇瓣,锁住了他的嘴,使之无法轻易挣脱、抗拒就算他根本不打算挣脱,不打算抗拒。
傅尔祈只是睁著眼,冷冷的盯著近在咫尺的脸。在距离眼睛几公分的距离内,那张刚毅中带著一丝童心的俊脸,似乎相当陶醉於其中。
司寇r岫噙著他的嘴,双目轻闭,温暖如絮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鼻端,融入了他的呼吸,搭在他肩上的手,细细的来回磨娑,厚实的胸膛紧贴在他的怀中,上下起伏,将心跳震入了他的体腔之中。
这不是吻,而是探索。用视觉之外的感官探索,边探索边占有,将所经之地,暗暗的留下经过的痕迹。
司寇r岫正入的探索这勾起他极度兴趣的人。
冰冷的男人。
同时,也在探索他自己。
他对傅尔祈有兴趣但,仅只是有兴趣而已?
傅尔祈对他冷得像冰,为什麽他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如此刻的执念?甘愿不屈不挠的纠缠?
同样是冰,为什麽他就完全不会想去纠缠西官司马玄度?
这两人之间,有什麽不同点?
他不知道,不过,他迟早会知道。因为解谜,是他最喜欢的娱乐之一。
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双冰冽的瞳眸和他四目相对。
他轻轻将唇移开,而傅尔祈的表情,则和亲吻前一模一样,丝毫未变,彷佛刚才的吻是阵烟,风吹就不见。
『你还真是冷静啊尔祈。』司寇r岫讶异的惊叹,『我还你为你会惊慌的反抗呢!』
『哼』回应他的是一声轻蔑的冷笑。『沉默是无声的反抗。面对品番低下的恶意戏弄尤为有效』
『那才不是恶意戏弄!』司寇r岫不知道怎麽著,声音微微高扬,彷佛在急著辩解些什麽。
他承认有部分动机是出於恶作剧,但那只占了一点点
他会吻傅尔祈,有更重要的原因是──
是什麽?
司寇r岫的思绪顿时打了个结,走到死路。
好像也不全是因为兴趣
那,是什麽呢?
『嗯哼。』傅尔祈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嗯』司寇r岫跟著应了声,悄悄的把心里的矛盾扫到角落,『我刚刚的举动有没有惹你生气呀?尔祈?』
『没有。』他冷哼了声,『因为您所有的举动都让我不高兴,我已经习惯了。司寇先生。』
『是吗。』这麽刻苦耐劳?
『是的,』傅尔祈对著司寇r岫漾起一抹职业性的笑容,『当然,所有的不愉快,都会在事情结束後一并算入帐单之中,所以我也没什麽好抱怨的。』语毕,刷地敛起了笑容,扭开门把,头也不回的踏出。
无聊的男人
他後悔接受司寇r岫的委托。後悔自己当初一时的短利近视,做错了决择。
殡仪馆的工作,比这轻松一百万倍!他何苦自找麻烦的接下这份任务?!
该死!他八成是被琮熙传染了见钱眼开的毛病!
『砰!』房门被重重甩回,碰得准备追向前的司寇r岫一鼻子灰。
啧啧司寇r岫掏了掏被巨响震得微麻的耳朵,脸上不怒反笑,挂著新奇的笑靥。
尔祈你还是有脾气的嘛
刚才的吻,似乎并非对他毫无影响
司寇r岫的笑容加了几分。一股莫名的雀跃涌上了他的心。
不过,话说回来
他为什麽会这麽开心呢?他还是不懂。
长腿跨向床垫旁,慵懒自适的倒入厚厚的棉被堆中,柔软温暖的床榻,却勾不起他半分睡意。
双手搭在脑後,眼睛直直的望著米白色的天板,放松的呼了口气。
反正睡不著,他有一整夜的时间思考。
****
曙光射入厢房,染亮了幽暗。
躺在床垫上的人,猝地睁开眼,双目和晨曦一样炯亮有神。
失策,失常。
司寇r岫坐起身,舒展了一阵筋骨。
他彻夜未眠,闭目沉思,企图解开自己那陌生的情绪,分析自己的心理,找出反常的原因。
但是闭上眼,浮在脑海里的,全是傅尔祈的身影。
谜越解越结。
他学了很多东西,知道很多道理。但是到头来却发现,最难懂、最难理解的不是高的知识,而是他自己。
『早安,尔祈。』
司寇r岫笑著坐在傅家的大圆餐桌旁,一手端著热茶,一手扶著面前那被拾物堆得有如小山一样的碗。而堆出这座山的愚公们,则依然持续著造山运动。
那两个愚公正是傅氏父女。
傅尔祈一下楼,这副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活生生的映入眼中。
『早』傅尔祈挑了挑眉,司空见惯似的走向自己的位置,默默的吃起早餐。
不难想像,司寇r岫这个万人迷,八成在他下楼之前,就靠那张天乱坠的嘴,收服了他大姐傅尔雅。
『傅小姐是在美国开建筑公司的呀?』
『哎唷,都嫁人生子了还称小姐!叫我方太太就可以了!』傅尔雅乐呵呵的掩嘴轻笑,态度优雅雍容,端著豆浆的手,不自觉的翘起了小指,彷佛身置於豪门的夜宴之中,手中举的是一樽红酒。
傅尔祈不予置评,为自己倒了杯豆浆,静静的啜了起来。
傅尔雅你先生正在美国努力工作呐溜回娘家渡假就算了,还在家里公然和年轻小夥子调情
姐夫知道的话会可是会哭的呢
『啊呀!真看不出来傅小姐还真是驻颜有方不晓得您是用那个牌子的保养品呢?台盐的胶原蛋白听说相当不错,但是就可见性而言,我个人觉得左旋C的效果比较明显』
『喔喔?司寇先生是从事这方面的行业吗?知道的这麽清楚?!』傅尔雅惊喜赞叹。
嗯哼那还用问吗
傅尔祈老神在在的吃著包子,在心里帮司寇r岫接下那句他不晓得听了多少的答案──
『不,只是曾经兴致来潮,稍微研究了一下』司寇r岫谦虚的浅笑以应。
果然
傅尔祈嘴角微微扬起,带著淡淡的得意。
『司寇先生,您的兴趣真的是非常广泛呢』傅祥纪在一旁附和,并且将话题移向自己的石楠烟斗上,他捧著珍藏的名家烟斗,献宝似的递到对方面前,兴奋满怀的讨论了起来。
他的兴趣当然广泛司寇r岫根本就是个有著成人外表的小孩,对万事万物都存有好奇,对每件事情都追根究底,每件东西都格物穷理。
对司寇r岫而言,生命就是不断的探勘,不断的冒险
正好和他相反。
他已经看透了人生。
『我去上课了。』吞下最後一口豆浆,站起身,拎著背袋,跨出座位。
在跨离座位的前一课,手腕再被一阵熟悉的温度给圈住。
『等一下!』司寇r岫抓著傅尔祈的手,对著傅家父女,微微一笑,『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接著,转过头,用著无辜的眼神,盯著对方『不知道尔祈方不方便带我到附近的公车站牌,让我搭车回去』
傅尔祈还来不及开口,傅祥纪就豪爽的帮他做了回覆。
『哎!司寇先生客气什麽!直接叫尔祈载你回去不就得了!』
『喔?真的可以?这样似乎太麻烦尔祈了』司寇r岫看著傅尔祈,嘴角难掩笑意。
『哪会!』傅祥纪开朗一笑,『尔祈啊!司寇先生就交给你了!』
『是』听起来真像是在嫁女儿不过主词和受词颠倒了。傅尔祈在心里咕哝。
『尔祈,如果司寇先生坐不习惯机车的话,就开公司的车去吧!』傅老爹相当慷慨的对著儿子开口,『要选哪台随便你!』
『我并不想开灵车去上课』要摆阔也不是用这种方式『请往这边,司寇先生』他晃了晃手,企图甩开那箍在他腕上的那只手掌,但是对方却劳劳的抓著,甩也甩不开。
傅尔祈睇了司寇r岫一眼,对方则还以一记灿烂的笑容。
算了任他去吧
司寇r岫揪著傅尔祈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後面,脸上挂著兴致勃勃的笑颜。不晓得是为了能搭便车而兴奋,还是为了傅尔祈没甩开他的手而感到雀跃
『尔祈可不可以开车呀?我想尝试搭灵车的感觉』走到停车场,他盯著那加长型的黑色礼车,露出羡慕的目光。
『你会搭到的总有一天,那辆车会为你而开』傅尔祈戴上安全帽,露齿一笑,『而且是用躺著进去的。期待吧?』
『呃嗯』司寇r岫乾笑著接过傅尔祈递给他的帽子,乖乖坐上机车後座。
****
正值上班时间,车道拥挤阻塞。污浊的空气和嘈杂的行车声,令人焦躁不悦。
而司寇r岫却异常的安静,相当识相的坐在後座,静的让傅尔祈以为自己载的是丧礼用的纸扎人。
这家伙又在搞什麽鬼?
红灯的时候,他无意识的往照後镜一看,正巧和镜中的司寇r岫四目相接。
他轻挑剑眉,毫不避讳的迎向对方的目光。
原来司寇r岫一直透过镜子盯著他,不发一语的盯著他。
是在观察他吗?
傅尔祈浅笑。
没想到,他也变成了司寇r岫"兴致来潮,稍微研究"的对像呐
绿灯再亮起,注意力拉回了车道。
『尔祈』沉默已久的後方,终於响起了声音。
『嗯哼?』
『你昨晚睡得怎样?』
『不怎样。』
『喔』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我昨天突然吻你,你生气了?』
『难不成我应该欣然接受?』他冷笑,口气里带著讥讽。
他是不高兴司寇r岫对他做那样的举动,但是倒也不会气到怒不可遏。
他只把司寇r岫的吻,当成是一种恶作剧。
在他眼里,司寇r岫只不过是个幼稚鬼,他才不会对一个幼稚的人发脾气
不过,他的心底却有一丝丝的羡慕司寇r岫的幼稚
一丝丝,一点点,一些些的佩服司寇r岫这个人。
『嗯』身後的人低吟了一声,接著又陷入了沉默。
数十分钟後,帝唐集团的大楼出现在面前,傅尔祈将机车停靠在人行道旁。
司寇r岫缓缓的脱下安全帽,露出一张若有所思的脸,迟迟未将帽子递给傅尔祈。
又怎麽了?『有什麽问题吗?司寇先生。』
『你觉得我很烦吗?尔祈。』他迟疑的开口。
『是的,非常。』简洁有力的回答,几乎是反射性的说出答案。
『喔』他点点头,看起来有点错愕的眨了眨眼,接著皱起眉头,勾起一抹苦笑。
『不过却不讨人厌。』傅尔祈立即接了下句,『烦人是一回事,惹人厌是另一回事。您只是聒噪的让人想一头撞死,但离厌恶还有一段距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嘴多做说明,只是,当他看到司寇r岫的苦笑,他的嘴巴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他不想看司寇r岫露出那种表情。
『真的啊?』苦恼的神色顿时散去,俊逸的脸再眉飞色舞。
『我要走了。』傅尔祈冷淡的撇过头,将安全帽放入置物箱中。
『尔祈呀,我昨晚没睡呢』司寇r岫站在原地,浅笑著开口。
『您说过您会认床』盖上车座,坐回座位,握紧龙头。
『不是这个原因』他抓了抓头,不解的蹙眉,『昨天晚上,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呢你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吗?我是不是中邪啦?尔祈?』
『嘎──』
回应他的,是一阵长长的机车疾驶声。随著声音,傅尔祈的身影消逝在车潮之中。
啧啧
司寇r岫站在原地,搔了搔头。
傅尔祈八成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吧
不在意的耸耸肩,踏著悠f的步伐,步入帝唐集团之中。
若是他方才追赶上去的话,他会发现,驾著机车的傅尔祈,脸上挂著一抹高的笑容
帝唐集团二十楼,飘散著一阵阵浓郁的食物香味。这香味,是从位於南角的司寇协理办公室传来的。
『叩叩!』门板响起两阵扣门声,接著打开。
『不管什麽时候来,你的办公室总是让人叹为观止。』司徒谷轻拍了手中的资料夹两下,打趣的望著围著群煎培根的司寇r岫。
『是你啊』抬头望了来者一眼,司寇r岫继续著手边的工作。『等我一下,我在做早餐』
司徒谷悠哉的走到了位於角落的办公桌边的小沙发前,从容的坐下,翘起腿,f适的盯著那忙碌的背影。此时的司寇r岫,正忙著将煎好的培根夹到盘中。
真像是主妇料理节目的录影现场
司徒谷暗暗发噱。
四官的办公室各有特色,而布置最夸张、摆设最复杂的,就是这司寇协理的办公事。
宽厂的房间内,有三分之一的空间被改装成厨房,除了瓦斯炉、流理台之外,还放了台中形的白色冰箱。而另外三分之一,则是被两堵具大的铁柜给占领,里头除了放置文件、公文,大部份的空间则是收纳著执行南官这份工作时的行头。柜子设了精密的电子锁,除了主人本身,没有别的人知道里头装了什麽。
办公桌、沙发、茶几、以及一尊半个人高的信乐烧狸猫陶像,则填补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空位。
居家到极点的办公室。
『好了。』司寇r岫端著两个磁盘,轻快的步向自己的办公桌,接著开心的啃著自己做的三明治以及马铃署沙拉。
『要吃吗?』他相当大方的将面前的盘子堆向沙发的方向,餐盘里腾著白烟的食物,溢散著勾人的香气。
『不用』司徒谷挑眉,好奇的开口,『这麽晚才吃早餐?』
『不其实我已经吃过了。』在傅家,吃了傅祥纪热情款待的烧饼和肉包。
『你是在储备御寒的脂肪吗?南官大人』
『不是。』咽下最後一角的三明治,舔了舔手上的面包屑,『这是习惯。』这是他的习惯。他一向只吃西式的早餐,并且,只吃培根三明治和马铃薯沙拉,从来没有改变。
他只要习惯了某样东西,便会持之以恒的重覆这个习惯,将之变成生活中必要的一个部分,就像是刷牙、洗脸一样,永远不会厌腻,永远不会停止。
『是吗』不予置评。『有几件麻烦事要请你理一下』司徒谷将手中的黑色资料夹递到了司寇r岫面前。
这是唐门龙王才能下的X龙令。用来惩严重违反门规的成员,以及威胁到唐门的敌对者。
司徒谷夺刀的那就被下过此令。
『这又是那个倒楣鬼要遭殃啦?』
『白麟的人之前在海南厂那边闹事,杀了一两个门人』
『真要不得』他伸了伸懒腰,『我会尽快理的。』
『不,先别急。对方的身份特殊,而且目前没有具体证据,唐副总要我们先静观其变』白麟是势力庞大的黑道组织,规模与唐门相当。冒然行事,正面冲突并非明智之举。
『嗯哼,也就是说,我这个"司寇",目前还可以继续悠哉渡日罗?』
『不行。』司徒谷满意的看著对方脸上的笑容垮下,接著愉悦的开口,『海龙集团的案子迟迟未定。副总要你在下回聚餐的时候摆平东海龙』他递出令一份文件夹,『这是有关东海龙的资料。』
唐门四官只有东官和南官的工作是相辅相成的。东官是情报搜集者,在搜寻资讯上无人能及,但对於某些资讯的内容,却无法刻理解或应用。
而南官则是应用这些资讯,将之成为知识的人。
通常都是由司徒谷收集资讯,由司寇r岫应用。比方说在公关应酬上,司徒谷先查出对方的兴趣和背景之後,告知司寇r岫,让他能够从那广泛的兴趣中,投客户所好,在利用那天下无双的公关技巧,让对方点头答应。
司寇r岫嘀咕了几声,怏怏不快的接下资料夹,随手翻了翻。
『又是个喜欢古玩的老爷子』他已经腻了昨天已经看了一下午的骨董
一阵倦怠感油然而生,接著,傅尔祈冷淡的表情赫然浮现在脑中。
傅尔祈
不自觉的陷入了沉思,脑子里想得全是今早傅尔祈对他讲的话。
嘴角,微微扬起。
司徒谷挑眉,好笑的看著好友的呆样。
『在想什麽?』
『想人。』
『啧啧』他不可置信的啧声感叹,『没想到东海龙那个老头子有这麽大的魅力,让你神魂颠倒』
『呸呸呸!谁说我在想东海龙了!』他可没有那种兴趣!
目光瞥向墙上的钟,还差一刻十二点。
『我得走了。』该是去接傅尔祈的时候了。
轻快的收拾著东西,嘴里哼著奇怪的调子,愉悦之色溢於言表。
『和女人有约?』司徒谷好奇一问。
『不对,是男的。』他笑著回答,顿了顿,接著开口,『是我上说的那个葬仪师。』拎起包包,率性的朝门口迈去,『再见!』
『你不照照镜子再走?』司徒谷没头没脑的丢出一句。
『我脸上有脏东西?』
『不是你的表情。』拍了拍膝盖站起身,走向门板,对著好友邪邪的奸笑,『看起来就像是要去会情郎的怀春少女呐』语毕,瞄了呆滞的司寇r岫一眼,噗嗤著轻笑离去。
『又有约?』
颜琮熙坐在阶梯式教室的一隅,以手支颐,悠哉的看著面前正在收拾东西的两位友人。
『是的。』端木似玉和傅尔祈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就知道』他夸张的唉了一声,『小玉,又要去找你的青云哥哥了?』
『对。』嘴角漾著甜到腻死人的笑容,背上背袋,『明天见!』
『啧啧啧!不晓得是谁之前一直向我们抱怨自己有多麽讨厌新来的家教啊』颜琮熙酸溜溜的开口,像个妒妇似的,不干寂寞。
『嗯哼。』端木似玉回头腻了友人一眼,『过去不重要,重点是我现在喜欢他。』勾起灿烂得刺眼的笑容,『你这个拜金狂是不会懂的。』语毕,高声尖笑呵呵离去。
『哼』悻悻然的嗤了一声,将注意力转向傅尔祈,『你又和那位雇主有约?』
『嗯哼』
『每天专车接送,还有高级餐点可用为什麽你有办法找到这麽好的工作啊?!』他羡慕的要命!
『因为我在丧礼上和丧礼的主角说话被他家属看见』
『呃喔』颜琮熙抽了抽嘴角,乾笑几声。
『你不走?』傅尔祈站在走道,看著仍坐在位置上把玩手机的好友,『等人?』
『对啊』心不在焉的按著手机上的按钮,玩著无聊的内键游戏,懒散的开口,『并不是只有你们有人约,敝人我的行程也是很满的呐』他的行情在校内也是排名前几的呐
至於没排第一的原因,是因为太抠、太势利、太爱钱。
『约了谁?』
『财管系的系。』
『喔?是那位张大小姐?』傅尔祈挑眉,『长得是不错,但是个性颇糟的。』刁蛮娇纵的千金小姐
『长相不是重点。』颜琮熙咧嘴一笑,『重点是她们家在圳有好几间工厂呢』呵呵呵这麽大的金主,当然要好好拉拢关系啦
『你这见钱眼开的家伙』
『没办法,我就是爱钱。』他爱钱,胜於梁实秋爱鸟。『反正我的臭名远播到众人皆知,会找上我的人自己心里也有个底』和他在一起,不会有感情交集,只会有金钱交易。『大家都说我是个阴险的奸商呢!』他自嘲的轻笑。
『不,你很单纯。』
『啊?』
『你和小玉一样单纯喜形於色,好恶分明,很容易理解』比起造作掩饰自己贪念,装成正人君子的俗人比起来,忠於自己欲望颜琮熙,正直得堪为典范。
他喜欢这种人。他喜欢和这种单纯的人来往
『这样啊』突然被称赞,颜琮熙腼腆的抓了抓头,『对了,你那个雇主是个怎样的人呀?』
傅尔祈回首,露出意味长的笑容,『和你们一样单纯的人。』
****
由於提早下课,傅尔祈提早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站在人行道旁的树荫下,悠f的看著对街人来人往的商家,以及川流不息的车道。
再过十五分钟,那总是打扮的夸张华丽,总是让路人回首惊W的爱现鬼,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用那和外表不合的爽朗笑容,兴奋的朝他奔来。
傅尔祈微微扬起嘴角。
司寇r岫
连吻人都像是在游戏的顽童
双手环胸,无奈的轻笑。脑中回想起司寇r岫对他说过的话
“尔祈,你觉得我很烦吗?”
嗯,很烦但是他并不讨厌被他这样烦。
“尔祈,我昨天晚上睡不著,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呐”
嗯,他说过,他喜欢单纯的人。司寇r岫虽然知识广博,反应机敏,但是在某些方面,却单纯到有点蠢
“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吗?我是不是中邪啦?”
症状是有点像中邪,不过他可没对他下蛊
那不是中邪,而是
思绪猛的被打断,车道中有某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道约两公尺高的白色人影出现在车道上。人影像纸一样的单薄,移动时飘忽晃荡,每几秒就消失一,停顿数秒後,接著出现在数公尺外的位置。虽然明显,但是路上的人却视而不见,没有人在意。
傅家的纸式?
他皱起了眉。
是老爸还是尔雅下的?怎麽会在这种地方出现难道是有要事发生?
拿起手机,快速的按下了司寇r岫的号码,『我有事,今天取消後天在商老爷的墓园门口见,进行召唤仪式』
简洁说明之後,迅速的挂上电话。接著,匆匆跟上纸人移动的方向。
6
纸人以闪烁的方式移动了三十分钟,持续的朝市区的边境移动,两旁的街景越来越萧条,出现在路上的人和车越来越少。
施咒者似乎不是老爸或尔雅傅尔祈在心中暗忖。
八成是宗家的人不晓得是谁
数分钟後,移动的纸人突然僵在半路,接著,像阵白光一样,往路旁的一个暗巷内闪入。
在那里。
傅尔祈疾步趋向前,悄悄的靠近巷口。
『真是够了早知道就不要接这任务宗家的规定越来越麻烦害我』
一名男子侧对著巷口,口中喃喃自语,手掌结了个印,将纸式收回。
『原来是你呀』
突然传来的声音,使男子猝地转身,『是你!?』惊讶的表情在看清来者之後转为嫌恶,『傅祥纪的儿子』
『好久不见咸祯堂哥』傅尔祈斜倚著墙,语带讥讽的开口,『什麽时候到台湾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让在下尽地主之谊』
『不关你的事!』傅咸祯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恶声怒斥,『谁会想让傅家的耻辱招待!』
傅尔祈的父亲,傅祥纪,是宗家眼中的异类,他们家也是少数被宗家从族谱上被除名的人之一。
傅祥纪原本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只是傅家远房的旁支之子,在宗家里的地位相当卑微,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但是他天生具有的强大灵力,却是同辈当中最杰出的,甚至在宗长的儿子之上,显目的才能,让里院长老的无法忽视,甚至打算让他提拔到里院成为长老之一
没想到傅祥纪竟然拒绝,并且离开宗家,自立门户,令宗族蒙羞的在台湾开起葬仪公司
最令人气愤的是,傅祥纪竟然还因此赚了不少钱!
而他,这些乖乖留在宗家,遵著宗家古训的人,不仅工作不能自主,日常生活的一切费用都得由宗家发给,看上头人的脸色过活!
不管是才能还是财富,傅祥纪的一切,都令人厌恶至极!
似乎看穿了堂兄的心态,傅尔祈不在意的耸肩。
『这样呀没办法,反正我也只是礼貌性的问问罢了,要是您真的答应,那还真的是会给寒舍带来困扰呢』被妒火左右的可怜人『宗家的人不会无故出远门吧?这又是哪里的大人物,委托你们干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呢?』
『干你屁事!』
『好久没去宗家拜访了呢』他轻轻的打了个呵欠,『几年前给宗家带来灾难的尸生子,现在还是没他的下落?是宗家的办事效率太差,还是长老们终於良心发现,打算以德抱怨?』
『你少罗唆!』傅咸祯咬牙怒吼,『为什麽你会在这?』
『那麽大的纸式在街上招摇的f晃,让人不注意也难我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役鬼术竟然能糟到这种地步,便跟了过来』他无奈一笑,『没想到是咸祯堂哥你』语毕,将身子移开墙壁,转向街道,毫不留恋的离去,将傅咸祯的怒骂抛在脑後。
啧没想到只是宗家的走狗他早该看出,那麽劣等的操式术不可能出於父姐之手
害他白白取消了司寇r岫的约
一阵不痛快的郁闷,从心底弥漫开来。
傅尔祈皱起了眉,停顿了半秒。
『要命啊』他苦笑,『看来中邪的不只一个人呐』
****
召魂的仪式必须在夜的鬼行之时进行。
当傅尔祈到达墓区的山脚下时,司寇r岫已经待在那里等候了。
醒目的鲜红跑车,再月光的照耀下,散发著邪幻的魔魅感。
『你开车来?』啧啧,平那种驾驶技术开山路竟然没出意外,真是奇迹
『这里太偏僻了,公车没有到』司寇r岫微微一笑,看起来神色不太自然,『我们走吧。』
傅尔祈狐疑的挑眉,应了一声,跟上司寇r岫的脚步,前往商平澜的墓地。
夜半的山区,原本就寂寥的诡异,加上一座一座若隐若现的墓碑,看起来更添森冷颤栗之感。
由於位置偏远,所以没有路灯。不过,幸好是满月之日,白银色的月光,为邃的夜,带来了点光亮。
只是,那稀薄的月光,反而让月下的景物,营造出鬼影幢幢的气氛
『这里的气氛真令人毛骨悚然』司寇r岫紧张的加快脚步,『好像随时都会有鬼出现似的』
『嗯。』不是随时都有鬼出现,他们一直都在旁边
『为什麽你都不怕啊?尔祈。』
『习惯了。』他从容的开口,『他们就和活人一样,没什麽直得恐惧』活著的人,经常比死了的人更加阴险,更加残虐。
『是喔』司寇r岫点点头,『你真冷静』
『因为没什麽直得慌张。』
『喔』
『嗯。』
沉默再袭来。
远方的狗吠划破宁静,吓了司寇r岫一跳。而傅尔祈,则是依旧老神在在的行走。
啧他最怕这种状况了得想点话题来炒热气氛
他一紧张就会开始多话,藉由讲话,抒解心里的恐惧。
於是,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的傅尔祈身上。咭咭呱呱的开启了话匣子。
『尔祈,你有参加社团吗?』
『没有。』
『为什麽?』
『不想。』
喔这麽性格?『你有没有和别校的女生连谊过呀?』他笑著用手肘撞了撞对方的肩,『你这麽帅,应该有很多女生喜欢吧?有没有女友啊?』现在这种冷酷的型男,相当受女孩子欢迎呢
不晓得为何,一股不悦,不甘愿的酸涩感,刺了一下心底的角落。
『没有。』他看出司寇r岫的恐惧,嘴角微微扬起,『我不太喜欢和人交际。下了课之後通常是直接回家,帮忙葬仪社的工作』
司寇r岫沉默了一会儿,『为什麽你总是刻意和人群疏远?』
『因为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难理解。』
『啊?』为什麽?
『活著的人心思运作太复杂,心里想的和所表现出来的是不同的两个样,嘴里说的又和身体做的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喜欢的不敢讲,讨厌的又埋藏在心房,有冤的相报,无冤的平白无故也会遭殃。』
而死人则总是沉默。幽魂有的只是执著。对生命的执著,对爱恨嗔痴的执著,一缕幽魂只有一种执著,比起七情六欲的人容易看透。
他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他只喜欢和单纯的人来往。也只有单纯的人能和他来往。
他的两个好友都是单纯的人。颜琮熙是个单纯的守财奴,而端木似玉则是单纯的笨蛋。
司寇r岫略为诧异,他没想到,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七岁的人,思绪竟然比自己还成熟通达。
生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
『这样啊』他故作轻松的浅笑,『呵,这样的话,我在你眼里,一定是个又复杂又难懂的怪人吧?』
『不,你很好懂。』
『什麽?』他有听错吗?
『你很单纯,单纯到一眼看透。』
司寇r岫愣了几秒,爆笑出声,『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呢尔祁』单纯?呵呵呵他从小到大不晓得被人骂过多少心机重,被说过多少虚伪了呢『这算是美式幽默吗?还挺好笑的』
『是的,你很单纯。』就像现在,很明显的是因为不习惯称赞,所以才扯些别的东西来消解自己的难为情。
『之前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说我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留情,让她们最後全都伤心离去。这样的人,你却认为他单纯?』
『你对那些女人有的不是感情,而是兴趣。你会和那些女人分手,是因为你怕麻烦,觉得附出真心去经营一段感情很麻烦,所以你选择逃避,在感情不的时候提出分离。你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别人,又不会伤了自己。』
『哈哈听你这麽一说,我好像还颇伟大的呢』司寇r岫乾笑,心里澎湃不已。
这是他第一被人这麽赤裸裸的剖析,被剖析这麽准确,这麽彻底。他的情绪有点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晓得现在的心跳加速是为了傅尔祈,还是因为两秒前眼角瞥见树丛里疑似飘过一道白影。
『你你天生就是个过动儿,对每样东西都有兴趣,对每件事物都想学习。是自我中心的人,看见有兴趣的东西就会主动去靠近,去追寻,但是你对每件事物只有三分钟热度,时间到了,就开始想寻找新的乐趣。』
司寇r岫讪笑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我真怀疑你是心理系的学生』这麽短的时间就几乎把他摸透了啊
商平澜的墓出现在眼前,壮大的墓,看起来像座宫殿。
『到了。』
只是个坟,却占了几十坪的空间,只是个坟,却盖得比庙还要华丽庄严,只是个坟,却盖在山巅,视野辽阔到可以俯瞰整个台北,仰视整片苍天。
『真夸张啊』司寇r岫咋舌,『标准的暴发户作风。』
做这麽大的墓是要给谁看?难不成连做鬼也讲究门面,互相比较谁比较有钱?
『夺得遗产之後,你也会变成暴发户的』
『谁说的,我又不缺那几个钱』争夺遗嘱本来就只是个名目,接近傅尔祈的名目。
就像傅尔祈说的,他看见有兴趣的东西就会想靠近,但是通常都只有三分钟热度。他本来以为,这个一时兴起的娱乐会随著时间慢慢退温,渐渐不感兴趣但是没想到,他却像上瘾一样,越陷越,越来越想和傅尔祈在一起。
前天接到傅尔祈那通取消行程的电话的那一刻,他顿时有种被推入渊的感觉,看什麽东西都不顺眼,闷闷不乐,心里揪成一团打结的毛线。一早就回自己的公寓,窝在客厅,百般无聊的握著摇控器洗频,像是没有意识的活死人,盯著时钟,八不得时光飞逝,早一点到达约定之日。
『我知道』傅尔祈边在四方贴符纸,边回应,『对你而言,人生就像是一个游乐场。你拿著票,打算在关闭之前,疯狂的玩个彻底。这场遗产争夺战,在你眼里也只是个游戏,遗产并不是你的目标,你只是在玩这场游戏』
看了看表,还差二十分钟到时。
幸好今天没有乌云阻隔月光
『不是耶尔祈』司寇r岫得意的笑著,『我是在享受和你在一起』他细声的低喃,等著看傅尔祈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这不是恶作剧,而是试探。
试探什麽他不知道,总之,如果傅尔祈一脸嫌恶的斥责他,他会结束和傅尔祈的契约,终止这场交易。
顺便切断某些看不见的东西。
『嗯哼,我知道』
『什麽?』他又知道?『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你是刻意接近我,争夺遗产也只是个藉口。』
『喔?』他眼睛一亮,又喜又惊。『你会读心?』
为什麽有人能比他还要了解自己?
『不会。』傅尔祈转过头,勾起嘴角,直视著司寇r岫,盯著他片刻,『你昨晚没睡好?脸色挺糟的』
『呃是』他失眠了,在他熟悉的床上失眠了,『因为我在想某件事情』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傅尔祈锐利得令他有点害怕。
傅尔祈轻易的就看穿他,但是他到现在却还搞不懂傅尔祈。
他想告诉傅尔祈他失眠的原因,却又不甘让对方知道太多他的内心,身居劣势的感觉,令他产生一股抗拒。爱分享的本性,和自我保护意识在心里形成矛盾,朝两个方向拉锯。
『我知道。』唉,就说这个人好看透,瞧,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毫不保留的透露出主人的想法。
『那你知道我为什麽失眠吗?』他略为挑衅的开口,算准了傅尔祈不可能猜的出来,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幼稚鬼
『知道。』傅尔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因为你在想我。和住我家的时候一样,整个晚上脑子里都是我的身影。』
唔这种话由自己说出来还真有点肉麻,不过,看见司寇r岫惊愕又羞红的脸,一股舒坦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简直和作弄端木似玉时一样。
『这样啊』司寇r岫尴尬的轻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个答案,『你凭什麽这样笃定?为什麽你会这样觉得?』他死撑著开朗笑容,努力狡辩。
傅尔祈摇了摇,无奈浅笑。
唉,果然是幼稚鬼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做无谓的抵抗,无义的强辩。
他原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些话全是抱著半猜半赌的心态说出
而司寇r岫的反应,则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他作的猜测,全部命中。
傅尔祈笑望著对方,嘴唇轻轻开启,轻柔而坚定的吐出答案─
『因为你喜欢我。』
皎皎明月,飒飒夜风。树影斑驳,鬼影幢幢。
四围一片沉寂,叶与叶的摩擦声听起来像是有人躲在那儿窃窃私语。长空下有数千人,站立的两个人互相凝视,不发一语;横躺在地面下的人,秉住呼吸,停止呼吸,凝神偷听著上方的动静。
气氛很好,好得要命。
『你』司寇r岫支唔了半天,不知如何接下语。
『我有说错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
这是在告白吗?但主词是他,所以应该是他在告白罗?
那麽,现在的情况是:傅尔祈帮他向傅尔祈告白。
听起来有种逻辑上的吊诡感。
『你凭什麽认定我喜欢你?』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为什麽自己想了半天搞不懂的事,对方却能看穿?为什麽这麽私密的心事,傅尔祈却能像赏月一样,仰起头就能指出来?
他才不相信自己有这麽单纯。
司寇r岫继续开口,『就像你说的,我对任何东西都有兴趣。搞不好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时间过了,就对你了无兴趣。』
『你一开始接进我的确是出於兴趣』傅尔祈得意的勾起嘴角,『但是现在,你对我有的不只是兴趣,你喜欢我,你想长时间的占有我,你想把我变成你生活中的一部分。你对兴趣虽然只有三分钟热度,但是当你习惯一个东西,你就会彻彻底底的执行,将之融自己的生命里。』
『你又知道了?』他轻笑。
『你会认床,离开你熟悉的床就无法入眠。你只吃西式早餐,就算已经吃过了,还是会勉强自己吞下去。还有,变化也是你的习惯。你无法忍受固定的模式,所以千变万化的生活,也是你不变的一个习惯之一。』
司寇r岫笑著摇头,露出投降的表情。
『尔祈呀尔祈』他的适应力很快,对於傅尔祈的铁口直断、神机妙算已经见怪不怪,彻底折服。况且,他不讨厌被这样的剖析。
说的没错。完全正确。
傅尔祈讲的话,全都打中他内心,从来没有一个人这麽了解他,他觉得自己的心彷佛久旱逢甘霖,湿漉漉的濡染成一滩软泥。『你把我解构的支离破碎,把我的魂牵走了呐』
他的魂,他的心,现在全都牵离,系在傅尔祈这个人的身上。
『不是我牵,是你自己飘来纠缠。』
『那,你喜欢我吗?』他急切的开口。
傅尔祈偏头想了一下,感情的事,他不敢妄下断语,『不讨厌。』给了个有转圜馀地,有遐想空间的答案。
『啧,嘴真硬』
寒冷的夜风袭来,他缩涩了一阵。也让他再意识到,他现在所的环境。
这是他第一真诚的告白,虽然过程一整个奇怪。他的心同时因恐惧和欣喜而悸动,月光、树影、墓碑、坟丘,看起来既惊悚,却又染上了点浪漫的色彩。
非常刺激,相当前卫,十分特别。
他喜欢。
司寇r岫盯著傅尔祈,脸上的笑带有千万柔情。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麽吗?』他朝傅尔祈缓缓靠近,因为他发现,批著月光的傅尔祈,看起来好妖媚、好勾人,水灵灵的双眼,倒映著银白色的光辉。
『知道。』单纯的人连眼睛都会说话,『你的眼睛告诉了我答案。』
『喔?』
傅尔祈举起表,瞄了一眼,『还剩五分钟要的话请把握时机』
『啊?』不会吧,真的看的出来?
傅尔祈微笑,『那当然。』说完,一手搭上司寇r岫的肩,一手将对方脸上那碍事的亮桃色火纹眼镜摘下,将自己的嘴贴上那因愣愕而微张的唇上。
他没吻过人,只能仿照司寇r岫吻他的模式亲吻。他学司寇r岫上吻他的方法,啮著他的唇,舔著他的嘴,品尝著那带著麝香的雄性气味,双手环上对方的背,隔著绒质外套,感受著宽广的肩,线条刚健的肩胛骨。
司寇r岫回过神,笑望著怀里的人。
生嫩的家伙
他闭上眼,享受著傅尔祈生涩的吻。
话说,他已经很久没遇过这样纯情的亲吻方式了呢
傅尔祈舔吻了片刻,突然停下动作。
怎麽了?没了?
司寇r岫正准备睁开眼,但是另一波更,更狂的吻却再侵入了他的唇。
傅尔祈将舌钻入了司寇r岫的口腔中,挑弄著对方的舌头,轻咬著他嘴唇内侧,舌尖骚刮著他的上颚,并且用力的吸吮他的唾沫。
傅尔祈并不是要停止,而是厌腻了那隔靴搔氧似的亲吻方式。他要依著自己的方法,去吻司寇r岫,用自己的方法,占有司寇r岫。
远方的寒犬,再高吠,彷佛在为这精彩的煽情演出喝采。
唔
这这是怎麽回事?
他从来没遇过这麽特别的吻?傅尔祈的吻太过独特,和以往接触过的完全不同。自成一格,史无前例。
简直简直要把他吞噬一样。
猝地,一道力量将他往反方向推去,难分难舍的两张嘴赫然分开,湿溽的唇与唇间,拉出了一丝晶莹的细线。
『时间到。』傅尔祈用袖子擦了擦嘴,转过身,准备召魂的工作。
司寇r岫站在原地,呆愣著,寒风呼呼吹过,好像在笑他的蠢。
那有人这样结束的收尾收得真烂
他悻悻然的哼了两声,在心里暗忖。
果然是新手,不懂得起承转合。
『喂,这是你的初吻吗?』司寇r岫很好奇。
『是。』傅尔祈站在四方符纸中央,手中握著法器,准备关亡仪式。
『那你怎麽怎麽会这麽高段的吻技?』
傅尔祈转过头,咧嘴一笑,应了对方当年苏轼回答梅尧臣的那句话:『想当然尔。』
接著,转回头,双手在法器上打了个结印,口中低喃著咒语。
四个角落的符纸迸射出四道光柱,位於中央的傅尔祈,则全身被包罩在一团乳白色的光晕之中。四周的气流开始绕著白光回转,成为一股旋风。
司寇r岫站在一旁,专注的看著眼前不可思议的景像。
真像是科幻片的拍摄现场
要是等会儿外公出现了,他要说些什麽?
话说回来,他连祭祀用的鲜素果都没带,似乎有点失礼
外公,应该不会介意吧?
眼角往商平澜的碑前瞥了一圈,当他的目光扫向摆放祭品的台子时,猛地觉得似乎有某些地方不对劲。
他将目光转回低矮的平台,但是却并无异状。
嗯哼?
是他的错觉吗?
『轰刷!』
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抓回了他的注意。
四道光柱顿时收回,白色的光晕像是被吸入漩涡的水一样,灌入地面,消失不见。站在中央的傅尔祈,身子用力一震,彷佛被人从後方殴了一记,双膝一曲,朝地面跪落。
『尔祈!』司寇r岫大步向前,在傅尔祈跪下之前,支撑住他的身子。『怎麽了?没事吧?』
傅尔祈撑著身体,嘴里大口的喘著气,眉头紧蹙,眼神凝重。
『有人下咒封住商平澜的魂』他努力的调整呼吸。
『什麽?』这麽复杂?
还有更复杂的『商平澜的死因,可能不是病逝』傅尔祈沉默了一会儿,沉重的开口,『而是咒杀。』
7
山风不知何时停止呼啸,叶片的磨擦声忽然消失,远方的狗子,似乎也感觉到这股不寻常的凝重,识时的闭上嘴,不再狂吠,只是低浅的发出阵阵呜咽。
骇人的死寂再弥漫。
『咒杀?』
司寇r岫重覆著傅尔祈的话。
咒杀,他只在平面媒体里见过这个词,现在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有点超现实的感觉,
『是』傅尔祈沉思了一会儿,『你外公生前和什麽人有过节?』会下这麽狠毒的咒,必定为宿怨甚的仇家所为
『呃嗯』司寇r岫苦恼的抓了抓头,『你这样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呢』
和他外公有过节的人,多到可以列成一本名册,名册里头还必须附有索引。
商平澜可是黑道组织B觞的统领啊
『嗯。』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傅尔祈轻咳了两声,化解自己的尴尬。『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再到商府一趟。』被咒杀而死的人,居住之通常会有下咒的痕迹。
傅尔祈拾起法器,将残破的符纸撕下。
『走吧。』
他回首望了商平澜的墓一眼,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丧礼时拜托他公布遗产只是个藉口找出下咒者才是您真正的目的,对吧?
算准了他怕事的心态,刻意用无关紧要的事来当引子
搞不好,连司寇r岫在一旁偷听的时候,也早就被商平澜发现。算准了这好奇心重的外孙,必定会对他这个通灵者产生兴趣。
真是个老狐狸
『喔,对了。』跟在傅尔祈身後的司寇r岫,突然灵光一闪的击掌。
『怎麽了?』
『虽然不知道托人下咒的仇家是谁,但是下咒的人我可能知道』
『嗯哼?』
『可能是我同事的小冤家那边的人做的』
一个月前单枪匹马闯进唐门,操著比傅尔祈还夸张的咒术,带走司徒谷的那个人。
东官的天使,殷睿洹。
***
『司徒谷!』
东官的办公室被用力推开,颀长的人影倏地奔至了偌大的办公桌前。
『咖啡在茶水间,杂志在茶几下,厕所在右边』司徒谷头也不抬,盯著电脑,习以为常的开口。
『我不是来打混的!』啧!他可不是只会摸鱼的f人
『喔?』依旧直视著电脑,『那麽,抱枕和羊毛毯放在沙发旁的柜子里。请别打呼磨牙,否则我会叫清扫的大娘把你拿去资源回收』
『我也不是来睡觉的!』搞什麽!瞧不起人啊!『我有正事要问你。』
『嗯哼?』司徒谷老神在在的轻敲著键盘,『请说。』
『我想问你殷睿洹的事。』
敲击键盘的声音猝然停止,司徒谷凛冽的目光随即朝他扫射而来。
『你想做什麽?』他冷冷的微笑,笑里带著浓厚的威胁意味。
『呃!』防卫心真重『我想请教殷先生一些有关逆五星的事』司寇r岫礼貌谦恭的小心开口,怕一不小心引起面前这个大醋桶的误会,到时候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你问这干嘛?』司徒谷挑眉,『该不会是想跳槽吧?逆五星不收笨蛋』
『我外公可能是被咒杀死的。』他自动跳过那刺耳的嘲讽,继续开口,『我猜想是逆五星的人做的,想知道委托者是谁』
司徒谷盯著对方片刻,没好气的嗤了一声,将目光转移回电脑。
『你拜托我也没用,逆五星的工作内容是机密,不可以对外人泄露,就算是我也问不出来。』
『这样啊』他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
『虽然不能问,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外公的咒,不是逆五星下的。』
『为什麽?』
『逆五星里现在一团混乱,最近正忙著安内,没时间外接委托』
洹和韩炜被派去收拾潜逃的妖,当家的主子癸朔只接大任务,剩下的两个人,一个的工作是占梦,另一个则在出任务的时候断了消息,下落不明
嗯哼,他大概猜的出那位下落不明的仁兄现在在哪里。因为,当初就是他一手设计,将对方诱入陷阱里。
谁教你要对洹动手动脚的呢?淫魔王萨枢诔
『这样啊』唔没想到惟一知道的讯息,竟然是错误的。
司寇r岫略微沮丧的转身,准备离去。
『你和那位葬仪小弟发展的怎样呀?』萤幕後方的司徒谷突然丢出一句,止住了司寇r岫的脚步。
『嗯?怎麽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看起来容光焕发,满面春意。』司徒谷将椅子滑离开电脑,移到桌面前,一手支头,奸笑著调侃,『怎样,弄到手了?进行到哪里?你们该不会把殓房当卧房,在往生者面前上演激情的戏码吧?』
『你在胡说什麽!』他只是把墓园当公园,在墓碑的环绕下,宣示爱的诺言
『你不是喜欢他吗?』司徒谷讪笑两声,『怎样,对方知道了?』
『呃嗯』司寇r岫略微羞赧的撇过头,随便应了两声。
『啧啧』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动了真情。以往和别的女人勾搭上,总是大言不惭的跑来像他吹嘘,故作玩世不恭、风流倜傥,其实是为了掩饰心里的空虚。
司寇r岫是个单纯的人,只是不容易看穿。世人总是被他飘乎不定,狂荡不羁的作风给蒙蔽。
被盯得受不了,司寇r岫不自在的开口,『好啦,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他和尔祈约好了下午在商府见面呢
好想快点看到尔祈啊
『你喜欢他,那他呢?』司徒谷移回电脑萤幕前,对著司寇r岫的背影无心一问,『他对你的感觉是什麽?』
走到门边的司寇r岫,停顿了一下,彷佛被击重要害。
『不知道』低声的呢喃了声,接著推门离去。
傅尔祈只说不讨厌,但是这个答案既笼统又含糊。
不讨厌和喜欢差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呐
想著想著,心情不知不觉的又郁闷了起来。
天色有点阴,冷气团带来的不只冷气,也将悬浮在远方大地上的尘埃一并带了过来。空中灰茫茫的一片,将光线折射掉不少。
傅尔祈站在校门口,脸色和空气一样糟,彷佛所有的尘土都聚集到他的皎白的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泥粉。
『这什麽?』他冷眼看著司寇r岫,喑哑的开口,不好的记忆使他的语调不自觉的变低。
『车啊。』司寇r岫笑咪咪的靠在W红色的车门上,长指抚了抚车顶的流线,『我最爱的小红。你上搭过的,忘了?』
『我宁可忘了。』他皱了皱眉,显然不太苟同司寇r岫命名的品味。
『为什麽开车?』
『当然是要去商府呀!』司寇r岫笑著说明,『我查过了,这边没有公车可以直达商府,离商府最近的公车站,下了车之後还得走半小时的山路。与其坐计程车,不如开自己的车去,你说是吧?』他耸耸肩,不在意的开口,『当然,如果你想搭计程车的话也可以,我不会再意那点车资的。』语毕,露出慷慨的笑容。
他算准了傅尔祈不会让他费多馀的车资,故作大方的等著对方回应。
傅尔祈冷冷的盯著司寇r岫片刻,无奈的撇了撇嘴,『不用,上车吧。』
司寇r岫身子一侧,顺势拉开车门,相当绅士的弯下腰,比了个请的姿势。
坐入宽敞的车厢内,闭上了眼,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
放心
傅尔祈扬起嘴角,在心中勉励自己。
尔雅帮他算过了,他的年寿至少还有七十年才会走到尽头
『准备好了吗?』司寇r岫看著傅尔祈,兴致勃勃的开口。
『嗯。』上路吧!
就当做是上黄泉路演习吧。
*****
车子一路从市区狂飙山区的商府豪宅,从笔直的四线道,飙上蜿蜒盘旋的山路。
商府华丽的大宅终於出现在眼前,衬著满天云霞,看起来有如一座天上宫殿。
『到了。』司寇r岫将车子停在商府门口,拉起了手煞车。
『嗯』终於到了
已经有前经验的傅尔祈,稍微习惯了这种玩命似的开车技术,虽然表情一旧惨白,但是反胃的感觉已经比上一回好得太多。
他解开安全带,准备奔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到外头大口吸取新鲜空气。
『等一下。』
司寇r岫拉住了傅尔祈,阻止他离去。
『怎麽了?』他不解的回过头,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入温暖的怀中。
『等一下』
『你』搞什麽?怎麽突然发情?
『等一下』司寇r岫紧紧的抱著怀里的人,双手在那精瘦的背部游移,脸颊贴在对方的颈边,不断的磨蹭,将自己的温度烙在那冰凉的肌肉上。
『好了没』
『等一下』司寇r岫将头移开已变温热的颈窝,凝视著傅尔祈的翦水秋瞳,『再等一下就好』
他将唇贴上傅尔祈乾涩的嘴,狂野的吸吮亲吻著对方,使出浑身解数,用力的吻,放肆的吻,激情的吻,刻的吻,好似要侵入对方的灵魂,在灵魂上留下自己的无法磨灭吻痕。
他好喜欢好喜欢傅尔祈
他不知道傅尔祈对他的感觉。傅尔祈虽然没有拒绝,但他要的不只是被动的接受
傅尔祈就像水,有风吹动就会起波,无风时就平静如玻璃,待在那儿,默默不语。他想要的不只是顺受,他想要傅尔祈的心!
『唔嗯』傅尔祈被吻的喘不过气,发出一声嘤咛,轻咬著司寇r岫的舌,意示对方适可而止。
『再等一下』他贴在被他溽湿的唇上,低声的呢喃,接著继续舔吻。
他不知道傅尔祈在想什麽,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特殊,用肉体上的亲密,证明自己拥有这个人。
闭著眼,沉醉在傅尔祈的气味里,他细细的品尝著对方,不愿离去。
傅尔祈始终是睁大著眼,任凭司寇r岫吻他。
他瞥了司寇r岫一眼,将手绕过对方的背後,轻轻举起,看了看腕上的表。
十分钟。这个一下也下太久了吧。
冰冷的手倏地贴上了司寇r岫的颈,引起他一阵战栗,下一秒,大掌一拉,将那颗意犹未尽的头颅,拉离自己的脸。
『该走了。司寇先生』
『呃嗯』
司寇r岫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撇过头。拉开门把,跨出车厢。
****
『喔,是你们呀!』老管家打开门後,惊讶的开口,『怎麽,找到怀表了?』
『还没』司寇r岫浅浅一笑,『不过,到是发现了些意外的线索,需要回外公的房间搜查一下』
『这样呀』老管家会意的点点头,笑著引领两人进入屋内。
『最近亲戚们还有来拜访吗?』司寇r岫随口问著。
『呵!没有。』老管家快意一笑,『谢天谢地,那群扰人的鼠辈终於放弃了!他们大概认为老爷不会把线索藏在家里,所以全都到别的地方去挖宝了。』
『呵呵,这样也好,省得您又得帮那群人善後』他上回已经见识过那帮亲戚找东西的方式,外公的房间,简直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似的。
『没错没错!说出来也不怕给您听,我真希望那票讨厌鬼找不到老爷的怀表!』老管家气吁吁的开口,『老爷的财产要是落入他们手中呀,天晓得他们会干出什麽伤天害理的勾当!』老而有神的大眼停留在司寇r岫的身上,骨碌碌的了两圈,『不是我拍您马屁,我真的挺希望少爷您能夺得那笔遗产呢。』
『喔?』司寇r岫笑著挑眉,『你不担心我拿著那笔钱去做伤天害理的勾当?』
『您不会的。』老管家得意的笑著,『活到这把年纪,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倒是颇准的。您啊,对钱没兴趣。』
『是吗?』这点到没错。『那麽,您看我对什麽东西有兴趣呢?』
『这个嘛』老管家贼贼一笑,眼神快速的扫过司寇r岫身旁的傅尔祈一眼,接著老奸的开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嗯哼』司寇r岫微愣了一下。
管家的眼神,方才猛一瞬间,锐利的像把剑。
『对了』老管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开口,『你们有去老爷的坟上祭拜过了吗?』
『喔,前天晚上去过呢』只是不是去祭拜,而是去召魂。
『是喔?』老管家点点头,眼睛转了转,思考了片刻,『下白天去。那个墓啊,是照老爷子的吩咐设计的呢!富丽非凡啊!像座宫殿一样呢!』
话说商老爷病重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年寿将尽,便主动要求造墓,所有的设计都由他决定。
活著的时候就为死了建墓,和古代的帝王一样。
『是啊』即使是晚上,也一样华丽。
『好了,不打扰你们啦!房间在哪儿都知道吧?』
『是的,您去忙你的吧。』
司寇r岫目送著老者离开,接著和傅尔祈肩并著肩,走上楼。
『那个管家』傅尔祈突然低声的开口,『是什麽时候到商府工作的?』
『不知道。』司寇r岫推开房门,『应该很久了吧?听他的口气,好像在外公身边很长一段日子了怎麽,有什麽不对?』
『没』他总觉得那个管家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
是他神经过敏吧
商平澜的房间已经重新打扫过,昔日的杂乱已不复在,留下的是典雅华美的卧房。
只是,橱柜中的摆设,明显的少了许多,一堆零零杂杂的古玩和精品,几乎全被扫空。
八成是那票贪婪的亲友们顺手牵羊拿走的。
司寇r岫轻叹一声,开始动手搜寻的工作。
翻了翻柜子,又翻了翻床铺,并没看到疑似符咒的可疑东西。
『尔祈,下咒的东西长什麽样子呀?』
『不一定,可能是张符,也可能是陶人,有时候会是别的法器』傅尔祈弯下腰,将床殿掀起,审视了片刻之後,放下。
『喔』听起来颇广泛的。总之,是他这个外行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既然这样,他再怎麽帮忙也是白搭。
司寇r岫索性拉开书桌旁的大椅,悠哉的坐了进去。
『喂,尔祈。』他撑著头,翘著椅子,兴味盎然的看著蹲在矮柜底下翻找的傅尔祈。
『嗯哼?』对方淡漠的应了一声,接著将头探入略有度的柜内搜索。
『你知道吗,你和我一个同事挺像的耶』
『喔。』
『他叫司马玄度,是唐门的西官,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对人冷得像冰,对待下属也冷漠』比他这个专门管理门内赏罚的司寇还冷酷无情。
『喔。』听起来是和他挺像的。
『同样是冷冰冰的人,为什麽我不喜欢他,而是喜欢你呢?』
『问你自己。』柜子里没有
傅尔祈缓缓的将头伸出柜中,脚因长跪而酸麻,本将站起的双腿,却无力的跪回地面,双手支撑著地。
跪伏在地上的傅尔祈,像只猫一样,乌黑的短发,顺服的贴在後颈,修长的指头大大的张开,放在地面,有如放射的星芒,长眉微蹙,水亮的眼,瞪著地面,等著双腿的血液恢复循环。
体态诱人,司寇r岫的心狠狠悸动,勉强的压下自己体内的欲望。
片刻,傅尔祈动了动脚,拍拍裤管,站起身,朝另一个角落进行搜寻的工作。
『你平常没事的时候都在做什麽?』
『看书,听音乐。』
『喔』和他想的一样,『你没别的嗜好吗?像是看电视,打电玩,唱唱歌什麽的,或是和朋友一起去狂欢开patry?』他家那两个臭小鬼最爱来这套!放假的时候动不动就邀一堆狐群狗党到家里狂欢。
『没有。』他转过身,往司寇r岫身旁的柜子走进。
纵欲之後留下来的只是感慨,享乐过後剩下来的只有空虚。
他看透了。
『这样呀』啧啧,真可惜,那可真是错过了许多好玩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盯著傅尔祈的侧颜,观察著他的眼。
水漾的瞳眸下,藏著淡淡的苍桑,那是一种对人生的短暂,对人世的无常感到无奈的眼。
这麽小的年龄却必须面对那麽多的生离死别,正值挥洒生命光彩的时光却得日日面对他人生命的终结。难怪会有这麽消极冷漠的个性。
他知道傅尔祈和司马玄度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了。
司马玄度是孤傲的冷,总是站在高发号施令,那是一种因极高的尊严,极傲的个性所散发出来的冷洌。
而傅尔祈的冷,则是因为没有别的东西刺激他热,在他的生活中,没有东西能使他热衷他总是露出对事物不感兴趣的眼神。
司寇r岫知道那个眼神。他也会有那样的眼神,他理解那种眼神表达的意义。
每当他被迫去做不感兴趣的事情时,他的眼神便了无生气,整个人懒洋洋的,连话也不想讲。
比方说开唐门长老会议的时候,他总是摆出个死人样,吭也不吭声,和平常完全相反,像之被囚禁的鸟,开心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那麽,傅尔祈其实和他还是有相似的地方嘛只是两个人的比例相反罢了!
『尔祈啊』他撑著头,对自己推想出的结果感到高兴,『你喜欢我吗?』
『不讨厌。』
『这样喔』又是这个答案。
司寇r岫感慨的长叹了一声,不再开口。
沉默了几秒,傅尔祈突然开口补上一句。
『非常不讨厌。』
『嗯喔?』司寇r岫眼睛一亮。
傅尔祈是因为听见他的叹息,怕他伤心才说的吗?
他沾沾窃喜的偷笑。
看来,他在尔祈心中还是颇有份量的
他相信,他会有办法让傅尔祈这壶冷水沸腾起来的。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得意的将椅背往後翘,像个小孩一样兴奋的前後轻摆著椅脚。
『尔祈,除了单纯,你觉得我是个什麽样的人啊唷!』
椅脚承受不了太大的斜度,加上司寇r岫本身并不是什麽身轻如
燕的少女,一个不稳,整张椅子连人带椅的往後倒栽葱的翻过去。
但,司寇r岫毕竟是唐门四官之一,身手敏捷,在坠地之前,顺手揪住了身後的窗帘,稳住局面。
他自满一笑,本想为自己精彩的演出说几句幽默的赞词。但是下一秒,窗帘顶端的扣环发出阵阵的断裂声之後,倏地离开了天板。
『趴唰!』这是窗帘掉下来的声音。
『轰!』这是司寇r岫翻倒的声音。
『咚!』这是窗帘架掉下来,打到傅尔祈的头所发出来的声音。
『哼』这是傅尔祈又气又怒所发出来的冷笑,他冷冷看著司寇r岫在窗帘布中挣扎了半晌,好不容易狼狈的爬出。
『是个爱耍笨的幼稚鬼』他嗤笑著伸出手,扶起司寇r岫。
『这样啊』司寇r岫乾笑著站起。转过身,轻拍掉身上的灰尘。
傅尔祈看见司寇r岫的背时,脸色一凛。
『你肩膀上的是什麽?』
『啊?什麽?』他拍了拍肩,摸到一个不属於布料的粗糙,顺手撕了下来,『耶?怎麽有这个?』
长指捏著那张小小的白色薄纸,好奇的前後翻看。
『是个纸人。』司寇r岫将纸递给傅尔祈,『上面没有东西。』
『不对,上面有施咒的符纹』傅尔祈接下纸人,嘴角露出一抹擒到猎物的浅笑。
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贴在窗帘架上的符被司寇r岫这麽一摔,便连著窗帘一并被拽下来了
『有吗?』他盯著符纸前看後看,『我怎麽没看到。』
『你当然看不到』他高一笑,『傅家的纸咒,只有傅家人看的见上面的符文呐』
他细细的看著白纸上只有他看的见的纹路,上头除了写了咒语,还写著操咒者的全名。
唉,其实不用看也知道。
这麽糟的役咒技巧,也只有您使的出来
咸祯堂哥。
『傅家的纸咒?』司寇r岫怪叫,『难道是你爸下的?』
唔!没想到看似和善的老人家,其实是战斗力最强的狠角色
『我爸虽然贪小便宜,但是他还没有恶劣到咒杀别人之後,再赚人家一笔丧葬费』
『说的也是』他跟著傅尔祈的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还有,你们那个管家』下楼的脚步顿时停住,被一道修长的身影给挡下。
『你们什麽时候来的?』商家少爷,商执竞略微惊讶的笑著开口。
『不久前到的。』司寇r岫看见舅舅,情急的要将商平澜不寻常的死因告诉对方,『舅舅,外公他』
站在一旁静默的傅尔祈,望见右手边的侧门尽头闪过的苍老身影。
『抱歉,我有事出去一下。等会儿在停车场见』语毕,一个箭步追上那跃过门外的人影。
商执竞看了傅尔祈的背影一眼,浅浅一笑,『要走了?不打算吃个晚饭在走?』
『谢谢,不用』他停顿了一会儿,严肃的开口,『舅舅,外公生前有没有奇怪的人进到家里?或是有那个亲戚、部属和他有明显的冲突?』
『嗯哼?我不太清楚』商执竞好奇的挑眉,『怎麽了?你问这些做什麽?』
『因为』迟移了片刻,缓缓开口,『外公并不是病死的』
『什麽?』
『他是被咒杀的。』
商执竞微笑的表情骤然僵硬,两眼瞪的斗大,眉头紧蹙,眼神散发出阴骘的光芒。
『你说什麽?!』他抽了抽嘴角,像是在安抚自己似的微微一笑,『怎麽可能这太荒谬了』
『是真的』唉,也难怪舅舅不能接受,这等怪力乱神之事,除非身历其境,否则是不会相信的。『之前去外公的墓前嗯,祭祀的时候就有发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今天回来搜寻线索,结果真的被我们找到下咒的符纸』
商执竞紧咬下唇,呼吸变得有点急促,额头甚至渗出点点的汗珠。
看来,外公被咒杀的事,给舅舅的打击相当大啊
司寇r岫静静的看著商执竞,默默的在心底揣测。
久久之後,商执竞才调整好气息,平静的开口。
『你们知道是谁委托下的咒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紧咬著牙,眼神散发著杀意,似乎是对杀父仇人抱著强烈的恨。
『不知道』虽然尔祈好像知道是谁下的咒,不过最重要指使者是谁,却还是一无所知。『现在才刚找到一点头绪而已。』
『这样啊 』商执竞轻叹了一声。
『嗯,是的。』回想起傅尔祈还在外面等他,司寇r岫匆匆的开口,『那麽,我先告辞了,有消息的话会通知你的。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家坐坐呀!妈很想你呢。』
他笑著向商执竞道别,大步朝门口迈去。
『有空的话也欢迎你常来坐呀』
商执竞对著侄儿的背影道别,在司寇r岫正要踏出门外的时候,突然开口,
『对了,你有本家这里的钥匙吗?』
『没有。』
『那你们是怎麽进来的?』
司寇r岫半个身子站在门外,回头开口,『是管家帮我们开门的。』
『管家?』商执竞微愕。
『对,那个工作很久的老爷爷。』他微笑著挥挥手,『再见,舅舅。』
大步一跨,踏出门外,顺便一手将厚重的镶铜纹大门掼上。
『但是商府从来就没有雇用管家啊』连佣人都遣散光了,哪来的管家?
商执竞看著门板,细声的低喃。
开门让司寇r岫进来的,是谁?
*******************
回家的路上,傅尔祈头倚著车窗,静静的沉思。专注於思考的他,忽略了司寇r岫惊险的开车技术。
啧,没追到被那老家伙给跑了
不过没关系那不是重点,和事件没有关连只是令他有点在意
『你知道下咒的人是谁?』司寇r岫驾驶著车,询问著身旁的人。
『知道。』傅尔祈回过神,冷哼了一声,『是我堂哥』
『你堂哥?』
『对宗家的走狗』呵,他还想说怎麽会这麽巧,竟然有幸给他在台北的街头巧遇远亲
没想到商老爷的死,就是傅咸祯下的。
哼哼咸祯堂哥还说他们家是忤逆宗家的族耻自己还不是偷偷干出违反宗家规定的事
依照宗家规定,非帝王将相、非达官贵人者,不得受其委托。
商平澜可是黑道头子呐商家的产业在商平澜死後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混没多久就要垮台,亲朋好友无不想在商家的帝国倒了之前,狠狠的海捞一笔,吃乾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样的委托您也接要是被宗家知道了,不晓得会受什麽样的份啊堂哥
『宗家啊』他上回去傅家的时候,有听傅祥纪大概叙述过他家的状况。
其实和他娘的遭遇挺像的,只不过他娘亲是为爱而离家,傅老爷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率性走人。
『你有想过要回归宗家吗?』
『没有。』傅尔祈想也不想的回答。『那种糟糕的地方,去过一就不会想再去第二了』
几年前宗家那儿出了大乱子,宗家的人罩不住场面,只好拉下老脸,拜托傅祥纪回去理。那时,傅祥纪顺便把年幼的他了过去。
说是为了帮忙办事,但傅尔祈认为,父亲炫耀的意味明显。当他在众人面前展现过人能力,而全场哗然的时候,傅祥纪的脸上,挂著胜利的笑颜。
他就是为了证明,即使和凡人的女子结婚,也是可以生出灵力高强的後代。
给了那票坚持非和同业连姻的大佬们一记无声的耳刮子。
『为什麽会突然回去呀?』
『理一个尸生子的事』
『私生子?』呃,听起来很系列的剧情
『是尸生子,死尸所生的孩子。是从上吊的母亲尸体中产下的不祥之子』宗家为了那场灾难死了不少人。
肇事的不祥之子,却顺利的全身而退,到目前依旧下落不明。
『是喔』他咽了口口水,不太习惯这种话题。
『那边停就好。』傅尔祈指著不远的捷运站,要求司寇r岫停车。
『不用我送你回去?』他失望的垮下脸。
『不了』傅尔祈松开安全袋,『明天下午四点见。』
『要做什麽?』
『去找我那不成才的堂哥』他高傲一笑,接著一手揪住司寇r岫的衣领,将自己的头凑了过去,用力的吻了一记,在对方的唇上留下一排浅浅的齿痕。
他发现,他喜欢上这种突如其来的豪放之举。趁著司寇r岫不备,冷不防的对他施与一些意外的亲蜜。
然後,好整以暇的欣赏对方错愕又惊喜的脸。就像现在这样。
看著司寇r岫反应,他满意的勾起微笑。
『明天见。』移开头,拉开车门,甩回门板,潇洒离去。
车厢内的司寇r岫,脸红得和车厢外部的烤漆一样,W得发亮。
唉,看来他也变成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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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九点。市区边境的工业区一片静谧。巨大的厂房、高楼无半丝灯火,高矮不低的巨柱,在昏暗的夜色漆抹下,看起来像是复活节岛的毛爱石人像。
工厂的围墙的转角巷口,有台蓝色的Lamborghini,修长的车身以及优美流畅的线条,隐隐散发出王族的贵气。
和当下的环境相当格格不入。
『我们现在是在追查咒杀你外公的咒使,不是在举办国际车展』傅尔祈坐在前座,不悦的低喃。
『我知道啊。』司寇r岫一手拿著从唐门的科技部门铿来呃是"借"来的远红外线夜视望远镜,煞有介事的观察著斜对面街角那正在翻垃圾桶的猫。
『那你开这什麽车!』是在招摇个什麽劲?简直和高祖还乡有得比。
『Lamborghini。台湾翻成蓝宝坚尼。』嗯不亏是开发部主任大力推荐的新产品,连剩饭盒里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喔!这个便当的主人真挑食,青菜都没吃
『你没别的车吗?』傅尔祈一把揪下司寇r岫手上的夜视镜,『别看了,不是那个方向,是右边,用肉眼看就可以了。』
司寇r岫不放弃的抽回夜视镜,继续观看。
『我只有那台小红。』不离不弃,一夫一妻。『我想说既然是跟踪就不要太张扬,所以特地跟别人借色的车来开咧』司徒谷那个小气鬼,借就借,罗哩八唆一大堆,甚至当著他的面打电话给汽车的保险公司提高保金额度
摆明了就认定他会把车开坏!真没礼貌
『喔,那还真是有劳你了呢』虽然这台车比那什麽小红低调一些,但整体而言还是显眼。
算了反正今夜无月,夜色可以掩饰车体的光鲜
傅尔祈撑著头,专注的盯著纸占所卜出的地点,等著猎物出现。
而司寇r岫兴冲冲的玩夜视镜一会儿,便倦腻了侦探盯梢的游戏。随手将耗资千万的高科技产品扔到後座,接著,将注意力全放到身旁的傅尔祈。
『尔祈』他像刚才那只扒便当的猫一样,慵懒的摊在傅尔祈肩上,对著白嫩的耳垂,细谑的轻舔了一记,『办完事之後去我的公寓,好吗?』大掌不安份的贴上了雪白的颈子,轻轻的抚著那极佳的触感。
『不想要』
『去嘛去嘛』噢好香啊傅尔祈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闻了很舒服
傅尔祈冷睨了身旁的巨型动物一眼,正好和那双渲情欲火苗的双瞳对个正著。
原来是这样啊
办完正事办房事,事事关心。
『您还真是精力旺盛呢司寇r岫』他轻笑。
『因为对像是你呀,尔祈』噢这个身体抱起来的感觉真棒他好想把傅尔祈用力揣在怀里,一起挑战他家那张席梦丝弹簧床的弹性,一起测试那栋公寓的隔音『我好喜欢你』
司寇r岫像猫一样,用头顶在傅尔祈的颈边蹭来蹭去,嘴里不断发出呢哝爱语,单纯、不加修饰的文字,直截的展示自己的真心。
傅尔祈的心底微微一悸,身子不自然僵了一下。
现在是在跟监还是在偷情?
是因为空调不佳,二氧化碳浓度偏高的原因,使他觉得燥热,还是司寇r岫这团火球影响到他的体温?
他发现,这场游戏里,他好像渐渐无法维持一贯的冷静。
司寇r岫的头侧倚著那纤瘦的肩,眼神懒洋洋的直视著挡风玻璃外的景像。
这个姿势让他连想到了大茂黑瓜的广告,两个老人家相依相靠,白头到老。
傅尔祈盯著司寇r岫的头,观察著那带有薄荷洗发精味道的浓密棕发,原本集中在巷口的目光,现在全部集中到司寇r岫身上。
这人未免太好命了家世、职业、学历全是金字塔顶端的极品。外貌更是俊逸非凡不过,只用俊逸来形容,似乎太过寒酸。剑眉、大眼、挺鼻、薄唇、宽肩、厚胸、平腹、长腿,外加那种是廉价大放送的朗爽笑颜,整个人跟本就是台费洛蒙发散器
这样的极品,却拜倒在他的脚下,为他著迷。
想到这里,傅尔祈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得意的浅笑。
『尔祈』
『嗯?』
『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该不会就是你堂哥吧』
司寇r岫伸手向前一指,傅尔祈顺著他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见那披著黑色大衣,躲躲藏藏的钻进小巷的傅咸祯。
『你堂哥的穿衣品味真糟,看起来像个暴露狂』司寇r岫跟在傅尔祈身後,小声的耳语。
『你等会可以建议他改进』
他扯了扯嘴角,在傅咸祯准备进门之前,一个箭步追上。
『好久不见啊,咸祯堂哥。』傅尔祈拍了拍傅咸祯的肩,和善的笑著开口。
『你来做什麽!』傅咸祯瞪著对方,想大声咆哮,但又好像在躲避什麽东西一样,只能压低声音,恶声低吼。
『有些事想要请教你。』
『那要看我想不想答!』傅咸祯斜眼瞥了司寇r岫一记,『他是谁?』出现不熟悉的外人,使他提高了警觉。
『啊,请容我这样自我介绍』司寇r岫虚伪一笑,『我是那位被您咒杀而死的老人家的亲人,商平澜的外孙,司寇r岫。』语毕,还礼貌性的递上了一张名片,自动的塞到傅咸祯胸前的口袋里。
傅咸祯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在寒冬夜里,额角却因惶恐而渗出滴滴冷汗。
看见傅咸祯吓成那样,司寇r岫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紧张到失禁
『你』
傅咸祯的手倏地伸入口袋,抽出纸式打算对面前的两人做出攻击。
指头高的白色纸人被丢出之後瞬间变大,拉高到两公尺长,纸张边缘锐利的像新发於硎的刀,轻轻划过墙面,就将窗前的铁栏杆给削断。
糟糕!
司寇r岫脸色一凛,暗叫不妙,一心想著要如何躲开攻击,带著傅尔祈逃跑。
但傅尔祈却神色自若,完全不动如山。嘴角挂著轻蔑的笑容,在纸人即将扑到他面前时,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到横线。
『啪!』
纸人的腰部同时也划出道口子,裂成两半,接著碎成细线。
傅咸祯的脸色更加惨淡,和他丢出的纸人一样惨白。
『还有什麽本事尽管使出来。』傅尔祈不屑的冷笑,『让我见识见识宗家的教育到底有多失败。』
『你!』
『我只是想来请教堂哥您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人,希望您能配合』
『休想!』
『那好。』有骨气。『堂哥你一个人漂洋过海到台湾接案子,却落魄窝囊到这种地步,宗家的人一定相当不忍,我回家之後立即通知他们把你接回香港』
『你敢!』傅咸祯怒吼,声音里带著掩藏不住的恐惧。『你不能你不能这麽做』
傅尔祈微微一笑,『那就看堂哥您的配合度如何了。』语毕,对司寇r岫使了个眼色,意示他开口。
真帅啊
司寇r岫忍著拍手叫好的冲动,将视线移回又恨又惧的傅咸祯身上。
『傅先生』
『有什麽问题快问!』
这麽凶啊也好,他也想早点结束,赶快带傅尔祈回家温存。
『那麽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他停顿了一下,『委托你咒杀我外公的人是谁?』
傅咸祯望了司寇r岫片刻,冷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大到听起来像是在哀号。
『笑什麽?』他不喜欢那个笑容。『咒杀我外公的仇家到底是谁』
『你千方百计的找上门,为的只是问这个?』
『嗯哼?』要不然顺便问一下今年双子座的爱情运好了
『骑驴觅驴』傅咸祯笑著直摇头,『委托者不是商平澜的仇家』
『喔?难道是下属背叛?』
傅咸祯的鼻子冷哼了一声,否定司寇r岫的猜测。
『是他的小儿子,商执竞。』
为什麽豪门子弟都爱搞这一套?这种剧情他在宗家已经看到不想看了
『不可能!』司寇r岫直觉性的反驳。
那麽和善的执竞舅舅,那个在丧礼上唯一没有和那票势利亲戚争遗产的执竞舅舅,那个为了自己父亲的死而哭肿了眼的执竞舅舅,竟然是委托者?
那麽,前天他向舅舅透露外公死於咒杀时,那个表情是出於犯罪者的心虚,而不是伤心,眼神所散发出来的杀意,不是针对杀死父亲的凶手,而是对著面前随便有可能揭穿他的侄儿
心寒的打了个颤。
『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为什麽他要咒杀外公?』
『我怎麽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傅咸祯拉了拉衣领,不耐烦的开口,『你要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你滚』
『等』傅尔祈本想再继续盘问,但是傅咸祯脚步甚快,一溜烟就钻入门後,重重的把那扇铁板门锁上。
总觉得傅咸祯这个小人好像还隐瞒了什麽
傅尔祈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回司寇r岫身上。
『喂』
『嗯』司寇r岫盯著地面,手抚著下巴沉思。
『你』傅尔祈迟疑了片刻,想不到比较好的安慰辞,『别太难过』
得知咒杀者竟是自己的亲人,那种滋味应该很难受吧
『我没有难过』他继续沉思,『只是好奇』
商平澜,对他而言存在感就像臭氧层一样稀薄。他对这个从未谋面过的外公并没有刻的感情,会去追查他的死因也只是出於亲人间的基本道义。
而商执竞,这个只见过几面的舅舅,是母系那边唯一让他有好感的亲戚,对方给他的感觉是个受到良好照顾的敦厚少爷,态度很亲切
没想到却是派人咒杀自己父亲的逆子。
为什麽会这样?
他想知道。
『过几天我想去找舅舅谈谈』这种事自己想是想不出答案的。乾脆直接问当事人比较实在
当然,他会尽量使场面保持稳定,让这和平谈话能顺利进行
他最讨厌暴力了,真的。
司寇r岫提起脚步,步回那台蓝色的Lamborghini。
『问出来之後呢?』大义灭亲?
『到时候再说吧。』俐落的甩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当下,有更重要的事要理』
『什麽?』
『去我住的公寓。』他天真一笑,『我想要你。』
油门一踩,流线型的车体像颗子弹在空荡的公路上飞驰。
车身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将傅尔祈的冷哼与嘲讽,统统压了下去,只剩下萧萧风声
****
四十分钟内,炫目的蓝保坚尼跑车从黯淡寂静的郊区,飙向万家灯火灿烂华的市区,奔回他位於信义区高价地段的高级大厦里。
将司徒谷的车停放在公寓地下停车场,司寇r岫甩开车门,兴高采烈的跑向另一方,绅士地帮傅尔祈打开车门,将那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苍白人儿扶出车厢。
『我住十三楼。』最高的楼层,视野很好,还可以经常跑到顶楼的空中园f晃。
『听起来挺不吉利的』忍住自己不断涌出的呕吐欲,扶著司寇r岫的手跨出车门。
司寇r岫人车一体的驾驶技术,在欲火催使的状态下,达到了颠峰的神之领域。高性能的跑车在车主高妙不流俗的操控之下,展现了数精彩经典又惊险的演出。比方说在时速一百时紧急煞车,或是在不减速的状况下高速回转。
『我住了四五年了,到目前为止没什麽不吉利的事发生呢』而已今晚马上就要大吉大利啦
司寇r岫牵著傅尔祈的手,看著他站在车旁,狠狠的呼吸著地下室那不怎麽新鲜的空气,调整气息,平复自己的不适感。
『尔祈别喘那麽用力』啊呀这喘气的姿态还真撩人『等会儿你可以趴在我身上慢慢喘』他调侃的说著带著情Se的话语,换来傅尔祈鄙夷的表情。
是谁喘还不知道呢傅尔祈在心底冷噱。正准备开口回敬的时候,吓然发现从斜前方的白色圆柱後闪出了一个戴著墨镜,全身黑衣的人。
手上还握著一把看起来不像玩具的枪。
糟糕!『快趴下!』
傅尔祈立即警觉,用力一撞,将司寇r岫扑倒在地。
『尔祈!?』司寇r岫惊喜的开口,『没想到你比我还猴急呢』呼呼夜的停车场超刺激的地点!
『猴你个』“头"字还没吐出,连续扫射的枪声硬是压过了他的声音。
『砰砰砰!!』子弹打在车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剧烈声响。
『啊啊啊啊啊!!!!』司寇r岫的尖叫声随著枪声响起,叫得哀恸不已、凄绝惨烈,好似硬生生被人扒下一层皮。
中枪了?『司寇!司寇你没事吧?!』
傅尔祈紧张的伸出双手在司寇r岫结实的身躯上拍抚,企图找出那至命的伤口。
『噢!!』被佳人抚摸的感觉真不错,但是他现在非常非常的痛
『你中枪了?伤口在哪里?』奇怪,为什麽他没看见半滴血?
『没有』
『那你哀号个屁!』混帐东西!什麽时候了还耍人!
『他们打中的是司徒谷的车啊』完了他会被那恶魔整死一想到这,他的心就好痛『给你说中了,发生不吉利的事』好,等这摊鸟事理完,他会考虑搬家
『人都快没命了还管什麽车!』他真想一拳把这搞不清状况的家伙打上九重天!
像是在应和傅尔祈的话一般,另一波的枪声响起,在他们身旁不远打出一排弹孔,冒出阵阵硝烟。
攻击者不只一人。
『王八蛋』司寇r岫低咒了一声,将傅尔祈拉入自己怀中,滚向不远的爱车小红。
『上去!』
他拉开後座车门,将傅尔祈顺势甩了进去,子弹的射击声再响起,打在红色的门板上。
『司寇!』
『不用怕,这台车有防弹功能』司寇r岫微微一笑,接著咬牙切齿的阴冷开口,『只是烤漆得重上一了』
俐落的闪进驾驶座,迅速发动爱车,飙出停车场。
『砰!砰!』
敌人从四面八方冒出,约有十来人,外加两台黑色轿车。
车厢内不断响起断断续续的攻击声,防弹车窗早已撞出了好几个放射状的裂纹。
很好!太好了。
司寇r岫望著照後镜,阴狠的冷笑。
他早就想试试小红的隐藏功能了呼呼,之前偷偷拜托端木敛帮他改造的成果,一直都没机会试用呢
一手拉开手煞车前方的盖子,露出了数个大大小小的按钮。
他看准了黑车追到他正後方的同时,按下最大的红色圆钮,接著,车尾的两端,猛地发射出了两颗威力十足的炸弹,将後方的车轰成两团炬焰。
他说过,他最讨厌暴力了。
但是不讨厌武力。
『耶!』全灭!
司寇r岫兴奋的拍了下方向盘,透过照後镜,略微无奈的对著身後的人苦笑,『尔祈,不好意思,今天又要到你府上去打扰了』
『尔祈?司寇先生?!』傅祥纪惊讶的看著眼前两个灰头土脸,身上有多擦伤的人。
『晚安,傅先生。』司寇r岫粉饰太平的微笑问安。
『怎麽搞成这样?』傅祥纪摇头惊呼,『你们是被追杀吗?』
『不』他不想牵扯无辜的人进来,打算含糊过去。
『是,您猜的真准。』傅尔祈直截了当的承认,回头瞪了满脸不谅解的司寇r岫一眼,继续开口,『刚才我和司寇回他公寓时,被埋伏的人攻击。』
身为人子的他,相当理解老爹的个性。
想要在他面前含糊隐瞒事情是不可能的,与其时间掰理由,不如直接讲明,傅祥纪了解状况後通常都不会继续过问,也不会插手。
让他爹知道还有一个好,就是可以得到强大的支援後盾。
傅祥纪可是宗家拉下老脸也要请回去帮忙解决灾祸的狠角色啊
『被谁攻击?』
『我猜是委托咸祯下咒的人,商执竞。』他皱起了眉,在心底暗斥自己的疏失。
傅咸祯那小人,八成是见东窗事发,便向商执竞通风报信他忘了警告傅咸祯不准轻举妄动
『人家干嘛连你都杀啊?』傅祥纪听到商执竞的名字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像见怪不怪似的,反到是对儿子也一同遭受攻击感到不解。
『大概是咸祯没有想到我会跟著司寇r岫一起回公寓吧』谅他那窝囊堂哥还没有那个胆敢刺杀自己的堂弟尤其是对方还握有他把柄
『原来是这样』傅祥纪点点头,将目光移回电视。
司寇r岫微愣,有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傅祥纪,接著再看了看傅尔祈。
『就这样?』他小声询问。
『对』傅尔祈领著司寇r岫,朝二楼的房间步去,『老爸他一向做风开明不会管太多』
『对了,尔祈。』坐在太师椅上的傅祥纪,头也不抬的问著正在上楼梯的儿子,『你去司寇先生家做什麽呀?』语毕,悠f的端起茶杯,好整以暇的等著答案。
这句话虽然问的是自己的儿子,但是矛头很明显的是在质问站在傅尔祈身边的司寇r岫:你把我儿子夜带去你家,是想要做什麽呀?
傅尔祈尴尬的站在原地,略微窘困的不知如何岂齿。
司寇r岫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忸怩,大言不惭的开口,『是这样的,傅先生。方才我得知委托者竟然是我的舅舅时,心底受了很大的创伤与打击,具有佛陀般慈悲心肠和圣母玛丽亚般宽厚大爱的尔祈,见了甚是不忍,便一直安慰我,为我打气,并将我这身心俱疲的可怜人护送到家』
傅祥纪甫喝入口的茶,整个喷出,呛个不停。
鬼扯!当他没养过儿子啊!最好是孤僻冷默的尔祈会做出那些事
他想反驳,但是吐出嘴的却是一连串的呛咳声,无法成句。
趁这个当下,司寇r岫抓著傅尔祈的手,一溜烟的直奔房间,边走边假好心的开口,『哎呀,傅先生,小心点,天气冷了要保重身子啊』
*****
傅尔祈走在司寇r岫後方,进了房间之後把门轻轻带上。
『你刚才』他转过头,正想回头抱怨司寇r岫方才的不当发言时,两条有力的双臂将他轻箝入怀,双臂的主人冲著他柔情一笑,接著俯首给他一记吻。
『嗯』怎麽还来?!
傅尔祈轻闭著眼,半推半就的回应著司寇r岫的吻。促使他推抗的是他的理智,他是个冷静的人,知道现下有比起欢爱更重要的事要讨论;促使他就服的是他内心的真情,无可扼止的感性,以及被司寇r岫给挑起的爱欲。
司寇r岫的舌在傅尔祈柔软的嘴中勾缠了好一阵,接著慢慢的将唇移开,转向那白皙的颈怀,傅尔祈他少数见过最适合穿白衬衫的人之一,领子的折角与两衽相叠的v型敞开,将那漂亮的颈子和锁骨衬托得令人惊W,又引人遐想。
大掌游移过衬衫中央,像是变魔术一样,抚过的排扣瞬间一一解开,露出了雪白精瘦的身躯,以及淡褐色的诱人乳晕。
『尔祈』他抬起头,对著靠在门板上的人促狭一笑,『你的身体好漂亮喔』接著,长指朝胸前的突起轻轻一掐,上下搓揉了起来。
傅尔祈没好气的叹了一声,『你不觉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商执竞的人马可能还在追捕他呐命在旦夕,还有心情贪欢纵欲
『嗯』司寇r岫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的也是,站著做不方便,那就去床──』
『不是!』他低吼了一声,『你难道不担心你舅舅那帮人会对你做什麽?!』
『他们想做什麽我现在没兴趣去探讨』手掌向下一探,刷的一声拉开裤头拉链,『现在我只想对你做我爱做的事。』
『司寇啊!』该死!他怎麽能那样摸他!
司寇r岫的手掌探入裤中,隔著四角裤抚弄他两腿间敏感又脆弱的根部,延著那半突起的线条,来回的把弄抚玩。手段之高妙,使他想起了日本料理师傅握寿司的技巧。
『舒服吗?』啊他好喜欢傅尔祈这个表情,苍白的脸因快感而染上了红晕,嘴唇半启,吐气如兰,勾引著他的欲望,挑逗著他的兽性。
『还不赖』傅尔祈喘著气,下体随著司寇r岫的撩拨而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双手搭在司寇r岫的肩上,撑扶住自己的身体,微倾的头,看见对方的私,也有著和自己相同的反应。
『司寇』他仰首,略微不安的望著对方。
『叫我r岫』
『但是我喜欢叫你司寇』司寇,颛顼帝的後裔古苏国国君苏忿生,曾任周武王司寇。念著这个姓,让他联想到武王率军伐纣时的威风凛凛。
『你喜欢就好』嘴角露出魔魅的笑容,贴在四角裤外侧的手,感觉到那层布料渐渐湿溽,湿黏的贴在那扬起的根部。长指轻轻勾开具有弹性的裤口,大掌咕咚的钻了进去,顺著大腿,一路探向臀部
『等』傅尔祈伸手就要阻止司寇r岫的动作,但是对方却早他一步停止了攻势。
『尔祈』司寇r岫迟疑了片刻,『可以吗?』
『啊?』
司寇r岫轻咳了一声,略微严肃的开口,『你不排斥吗?』
『你有给我排斥的机会吗?』那不安的手,现在还停驻在他的臀上,进退不明。
『不是,我是说』他吱唔了一阵,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用恰当的措词询问,但是几秒後宣告放弃,决定开门见山,『我们都是男人,但是我却对你做这种事你会不会觉得恶心反感?』
傅尔祈愣了一会儿,接著,露出一抹微笑,举起那纤白的手,抚上司寇r岫俊帅的脸,然後用力一拧。
『啊唷!』好痛!
『现在才考虑这种事,不觉得有点本末倒置吗?』真是个蠢蛋
要是反感,早在发现司寇r岫喜欢他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了,那会任人纠缠?任人亲吻?
『喔?』司寇r岫欣喜的弯起嘴角。
『另外,在我眼里,人只分死与活两种,不分男女』他捧著司寇r岫的笑脸,细手轻抚著对方被自己捏红的颊肉,『形骸只是躯壳,重要的是内在。』
大教育家裴斯塔洛齐,其貌不扬,一生事业坎坷,但是他那美丽的妻子安娜却选择了他,嫁给这个男人,陪著他走过终生。
别人问她为什麽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她的回答是:他有著美丽的灵魂。
傅尔祈对司寇r岫的感觉也是一样,他看到的不是司寇r岫帅气的外表、杰出的才能或是令人称羡的职业,而是他的灵魂,单纯而美丽的灵魂。
『你有著美丽的灵魂。』
『这样啊』
司寇r岫点了点头,扬装不在意,但是泛红的脸却泄了他的底。
『尔祈尔祈』他用单臂将傅尔祈搂在怀里,搁在人家裤里的手则是用力的揉捏著对方的臀部。『我爱死你了』边说,边将对方的里裤往下扯,准备好好疼爱这令他神魂颠倒的葬仪师。
『慢著。』傅尔祈抓住了对方的手,阻止对方的妄动。
『嗯?』
『我虽然不在意你的性别,但是我却很在意你的整洁』啧啧看看他这浑身尘土,满身是汗的身子虽然很有男人味,但是他不想在满身污垢的状态下Zuo爱,也不想搞脏自己的房间
『所以?』要检查手帕卫生纸?
『去浴室』傅尔祈微微一笑,『有没有兴趣尝试新地点?』他算准了这好奇宝宝爱尝鲜的心态,算准了他不会说不。
『当然有。』司寇r岫两眼闪烁著兴奋又性奋的光彩,开心的把傅尔祈的裤子拉回原位,等著他领他去澡堂,一起做个戏水鸳鸯。
单纯的家伙。
打开傅家浴室的门,司寇r岫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傅家的浴室比一般家庭的浴室大,大上好几倍,除了大,还华丽的夸张。浴室的里端,有个宽敞的四方浴池,浴池的边缘是用桧木板围起,板上零散的摆放著木制的杓盆,地上还放了张小竹凳,看起来极具日式浴汤的风味,但是浴池中央那狮子头造型的出水孔,却又将整体合协的气氛打的粉碎。
『那个狮子头是我爸坚持改装的,』傅尔祈边脱衣服边解释,『他说这样比较有帝王的感觉』
『好大的浴室。』司寇r岫边赞叹,边看著傅尔祈逐渐裸露的身体,『真棒啊我好想要喔』
天晓得他是在赞美什麽。
『我爸喜欢泡澡,在盖房子的时候就把浴室设计成这样』他老爹总是喜欢突发奇想的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身为儿子的早就习惯了。
褪下最後一件四角裤,傅尔祈赤条条的盯著面前那依旧衣衫重重的司寇r岫,『你发什麽呆?想连著衣服一起洗?』
司寇r岫奸邪一笑,牵起傅尔祈的手,贴向自己的胸前,『帮我脱尔祈』
傅尔祈回以一笑,『行。』接著,手掌一扯,直接将那迸落脱松好几颗钮扣的衣襟拉开,揪住了衣角,用力往旁一扯,将司寇r岫整个人翻了过去,然後顺势圩×郊绲牟剂希往後一拉,司寇r岫便有如金蝉脱壳一般,上半身的衣物全被掰了下来。
『尔祈!?』为什麽他脱衣服的手法如此老练!难不成他的床上经验多到足以成册?
『我帮往生者换衣服换习惯了。』傅尔祈彷佛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主动发言。
原来是这样
『裤子需要我脱吗?』
『不不了我自己来』他不想继续被当遗体任人翻覆控制。
傅尔祈瞥了对方一眼,笑著走向浴池,半跪在桧木板上,伸手扭开水龙头,狮头的嘴部吐出透明色的水柱。
正准备退回浴室外时,一片温热的触感贴上了他的背,接著,有个湿润的柔软黏上他的肩,而他半跪微张的双腿间,则多出了一只後实的手掌,来回的温柔撮捏。
『司寇』傅尔祈低声轻唤。
司寇r岫贴在他背後,贴的好近,好紧。
他可以感觉的到那温热的肌肤正随著呼吸,细微的磨擦他的背脊,他可以感觉的到,那厚实胸膛前的两点突起整顶著他的肩胛,他可以感觉得到,那只粗糙的手掌,正抚弄著他的根部,将他的欲火撩拨他的下体,同时被肿胀滞塞的难受以及阵阵酥麻的快感交回刺激,欲望的顶端,不断渗出透明的液体,向个活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尔祈』
司寇r岫细细的吻著那白皙的颈,享受那极具骨感的身躯,吻至肩头,戏谑的在上头留下了浅浅的齿痕。
他搂著比他细瘦的腰,移开浴池边缘,长腿一勾,顺脚抄来了一张矮凳,便坐了上去,将怀里的人转了过来,打开对方的双腿,使之以面对面的方式,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热水蒸发後的水气飘散在浴室中,在两人的身上凝结成粒粒细小的水珠,空气氤氲,湿热的气息有催情的作用。
『尔祈,你好漂亮喔』傅尔祈的嘴唇被他吻的红滟滟的,有种隐藏的情Se感。
『你也是』傅尔祈伸手捧著对方的脸,用指头抚摸著那蛊惑人心的帅气容颜。
『尔祈,你是像妈妈吧?』
『是』
『说到这个,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伯母呢』
『她住在日本。』傅尔祈无奈浅笑,『她是普通人,没有灵力,通灵者所引来的瘴气对她而言是种剧毒,所以很早以前就回日本的娘家住,偶尔会回来』
他小时候曾跟著母亲住在日本一段时间,後来才回台湾和父亲一起住,顺便辅佐家业。
『喔』司寇r岫有点後悔提出这个话题,自责的低吟了一声,将头靠在傅尔祈的颈窝里。『尔祈,我好爱你喔』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傅尔祈,只能不断表白自己对他浓厚的爱,希望这样能减去爱人脸上那淡淡的悲伤,『好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
傅尔祈勾起嘴角,弯著眼,露出一抹媚人的浅笑,『我知道』
『尔祈』司寇r岫吻上了那诱人的唇,将那红W的唇,吻得更加嫣红。然後低下头,啮咬起对方胸前的乳珠,火热充血的下体,则有一下没一下的磨擦著压在自己下腹的白嫩臀部。
『司司寇?』傅尔祈感到不对劲,『你啊!』
肿胀的下体再被大掌握住,只是,这不是轻柔的抚摸,而是快速的上下抽弄。
『不要这麽啊』
在激烈的套弄下,傅尔祈拱起了背,扬起的硬体颤了几下,再司寇r岫的手中喷出白浊的黏液。
『司寇』
他喘著气,靠在司寇r岫的肩上休息,额前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带水的眼眶迷蒙的半张,朱滟的嘴唇合不上,喘出的热气喷在司寇r岫的颈项,随著喘息而起伏的乳头,则一下一下的点著对方的胸膛
一切,都令人血脉贲张,令人理智全丧。
『尔祈』司寇r岫一手轻抚著对方的背,另一只沾著黏液的手,则探向自己大腿上的臀瓣之间
慢著!
这一碰,拉回了傅尔祈的意志。
『司寇?』
『别怕尔祈』司寇r岫露出温柔的笑容,『交给我吧』语毕,湿溽的长指贴在股间,准备探入幽穴。
『等一下。』
『嗯?怎麽了?』
他不想当被动的一方。
傅尔祈想直接这样讲,但是又觉得这样有点唐突,好像显得自己很自私
但是,比起被司寇r岫进入,被司寇r岫疼爱,他更想当主动的那方,他想看司寇r岫跪在自己身下,发出痛苦又欢愉的娇吟
停顿了一会儿,他缓缓的抬起头,『你和多少个女人上过床?』
『很多』为什麽突然问这个?虽然不解,但是司寇r岫仍然老实回答。
『那,在床上是你服务她们,还是她们服务你?』
『当然是我服务她们啦!』司寇r岫臭屁的轻笑,『不是我自夸,和我做过的人,没有人不是被我高超的技巧服侍的欲死欲仙』
『所以说,都是你进入她们?』
『当然!』他可没被女人的棒棒进入过!话说回来,有棒棒的就不叫女人了总之,不管对像是男人女人,全都是由他主动。
『那』傅尔祈眼睛转了转,笑眯眯的开口,『要不要当一被进去的那一方呢?』当然,有了一,就会有下。
『啊?』司寇r岫微愕。
被动?嗯他是没有试过,但是好像
『从来都没试过,你难道都不会好奇被动者的感觉吗?』他浅笑,接著射出了最後一只击碎对方理性的箭,『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新的玩法呢?』
正中下怀。
『那就』司寇r岫抓了抓头,有点战战兢兢,但更多跃跃欲试,『那就试一看看好了』
傅尔祈扬起笑容,笑得好灿烂,让司寇r岫看得发呆。
上勾。
『那,你坐著,我帮你洗澡』温柔的开口,驯和的有如一只毫无攻击性的羊。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真正的羊放松戒心的狼的手段。
傅尔祈喜欢单纯的人,除了容易理解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单纯的人,好拐,好骗。
司寇r岫坐在竹凳上,双腿岔开,而傅尔祈则半跪在那两腿之间,甚是温循的帮著面前的人抹著肥皂。
『尔祈』
湿滑的手在他的胸前游移搓揉,雪白的泡沫聚在掌中擦过肌肤的感觉,让人心痒难难,下半身的炽热,早已昂扬高举,期待更多的快感,更多的触碰。
『嗯哼?』傅尔祈随口应了声,继续著搓洗胸膛的动作。
『可以洗一下别的地方』噢,这种感觉也不错虽然尔祈说要主动,但是他反而觉得自己像是被仆人服侍著的帝王
『喔』傅尔祈的手往下滑了一点,改在他精壮的腹部徘徊。
『嗯呃尔祈』啊被那双手抚摸的感觉真不赖但是却都在隔靴搔痒,没搔到要害『那个我建议你,可以洗更下面一些的部位』
『喔?』他抬起头,浅笑著开口,『哪里?』
『那里』他两腿间那个高举得像钓竿的东西。
『那里是哪里?下面的东西很多,有腿有腓有胫有足有趾,你指的是哪个,请说清楚』傅尔祈扬起笑,享受著作弄单纯人的乐趣。
『就是』司寇r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体,『这里。』
『喔』傅尔祈点点头,『那里,指的是你的棒棒吗司寇』
『对。』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讪笑承认。
呃他怎麽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只要洗就好了吗?』傅尔祈伸手舀起一瓢池子里的温水,朝司寇r岫的两腿之间冲去,『我建议,可以用更刺激的方法去洗他。』说完,便弯下腰,像只猫一样,舔舐起那昂扬的硬物
。
『尔尔尔尔祈!!』这这这,真刺激、超刺激、太刺激。『你你你』
『不喜欢吗?』他伸出软嫩的红舌,挑衅的来回舔了一下硬物的尖端,『那,停止好了我不勉强你让你当被动似乎真的太委屈你了』
什麽?停止!『不不不!千万不要停!我喜欢,请继续。』司寇r岫边说边挥著手,彷佛是推销员在推荐自己的商品。
原来尔祈指的被动是这样呀
很好!他喜欢这种被动方式感觉自己像帝王,君临天下
司寇r岫威风凛然的挺起背,得意的笑著让傅尔祈服务,那雄伟的气势,正好和一旁吐著水的狮子头相互辉映俨然以为自己是HBO影集之"罗马的荣耀"里头的主角。
傅尔祈舔著司寇r岫炽热的硬体,边舔边用虎牙轻轻的刮著铃口附近的嫩肉,引起对方的阵阵颤栗,他除了用嘴舔,沾著肥皂的手同时贴著脸颊两侧的结实大腿,延著大腿内侧细嫩敏感的皮肤,细微的抚摸著。
『尔祈』司寇r岫被挑弄的坐立不安,这种若有似无的触感,最教人难以忍耐。
『嗯』傅尔祈舔著舔著,将那不断渗出液体的硬物顶端,含入嘴中,只衔尖端,并没有整个放入口里。
『尔祈唔』司寇r岫感到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被温暖柔嫩的口腔包裹,傅尔祈的唇圈著他的硬挺,有一下没一下的箍匝收缩,灵活的舌头著在嘴里玩弄著欲望的出口,刺探吸啜著那脆弱的小孔。
啊这怎麽
欲火高张,全身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下体,司寇r岫的手不自觉的搭上傅尔祈的肩,轻轻刨抓著他的背,像是发情的母猫,等著公猫与之媾合。
『尔尔祈啊!』不行了!
司寇r岫猛地紧掐住傅尔祈的肩,将之往後推离,当傅尔祈的嘴抽离的瞬间,白稠滚烫的液体喷洒出来,溅在他脸上。
『啊对不起』司寇r岫看著沾满自己的浓浊的脸,口里道著歉,但是心里却暗自觉的这样的容颜,有种异样的妖媚。
『没关系』傅尔祈用手背随意抹掉脸上的东西,淡柔的开口,『我帮你洗背』
『喔谢谢』司寇r岫毫无戒心,乖乖转过身,面对著浴池。
傅尔祈的手拂上那宽广的背,一路游移向上,往前,由腋下穿到前方,整个人从後方贴抱著司寇r岫,『舒服吗?』他凑在司寇r岫耳边,轻声询问。
『很舒服』
『那』轻柔的声音突然转成奸邪的笑声,『轮到我舒服了吧』
语毕,不给司寇r岫思考反应的时间,身子一倾,长腿一扫,将司寇r岫臀下竹凳踢开。
『啊!?』
突然失去倚重的司寇r岫顺势向地面坐去,但在跌到地面之前,傅尔祈支助他的腰,让他双腿跪落在地面,接著,搀扶著他的双手向前一带,将他整个人往浴池推去。
司寇r岫下意识的伸出手,撑在桧木板上,当下,整个人呈现野兽一样的跪姿。
他错愕,搞不清楚状况,还来不及发问,臀部之间传来的诡异触感,令他终於警觉到事态不妙。
『尔祈!』司寇r岫想站起,但是却被傅尔祈一手压在下方,『你别唔!你在做什麽!』紧闭的幽穴忽地钻入了根滑溜的长条物,引起他一阵紧绷。
傅尔祈的长指在肥皂的润滑下,轻松的就进入了司寇r岫的後方,他感受到那未经开发的甬道,正极力抗拒著这异物的入亲,一缩一缩的想把他挤出去。
但是,并没用。
『别担心司寇』傅尔祈在司寇r岫的耳边呢喃,『不会有事的况且,是你自己说想尝试一下被动的滋味呀』
再加入了一根长指,指尖在窄穴内旋转翻搅,用指腹推压测试内壁的弹性,用指甲搔弄刮弄秘肉的纹理。
『是这样但是啊!』他猝然扬起头,发出一阵呻吟。
『你想反悔吗?司寇』傅尔祈的指尖准确地压在那窄道里最敏感的地带,并且恶意的不断刺激压按,『司寇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喔』他满意的看著身下的人随著自己的触碰而剧烈的颤动身子,嘴角扬起愉悦的笑容。
『我知道但是』啊!别碰那儿!『但是这个姿势啊很啊呀!』
呻吟和字句参杂交错,吐出来的句子语意不明。
『有什麽不妥吗?司寇』傅尔祈探在幽穴里的手,感觉到对方的改变,紧涩的肌肉开始放松,柔软的内壁渐渐跟著他的触碰起舞。
『怎麽从背後』第一被动就用背後姿,虽然很新鲜,但是好像有点不保险
『说的也是』傅尔祈将手指抽出那被肥皂水沾满的湿滑秘穴,双手浮住对方的腰。
当司寇r岫既欣慰又惋惜的以为傅尔祈要把他转回正常体位时,一根灼热的硬物抵住了幽穴的口
『既然你喜欢前面,那等会儿就从前面吧。』语毕,将自己的欲望,压入了司寇r岫的甬道之中。
『啊啊!!』进进来了!!『尔祈!你嗯啊』
後方被填满的拥塞感,让他全身绷紧。傅尔祈的昂扬只进入了一半不到,但他却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撑开,无法再容纳更多的侵入。
『司寇』傅尔祈亲吻著司寇r岫的肩,用好听的嗓因在他耳边呢喃,『放松点这样子我很难进去』
『不不行已经』
『可以的,司寇』傅尔祈双手圈住司寇r岫的腰,将自己的分身更加向内几寸。
『啊啊!』好胀好满
『会痛吗?』
『还好』只是不太习惯
感觉还颇微妙的
『那就好。』说完,腰杆猛的向前一挺,将自己的硬物整根没入司寇r岫的体内。
『啊!』些许的刺痛以及强烈的快感随著傅尔祈的撞入,澎湃的冲击他的神精,震撼著他的感官。他觉得痛,但是,疼痛的感觉却连带勾起了一种无法言语的爽快。
『尔祈你』司寇r岫想阻止,但是说出来的语调却像是在索取更多。
『放轻松放慢呼吸,别喘那麽用力等会就习惯了』
『啊』不行不行,他放弃了!这种感觉虽然刺激,但是他彷佛要迷失了自己,意识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尔祈,我不要啊啊!』
司寇r岫的腰被往後抱,重重的坐在傅尔祈的腿上,在结合的状态下改变姿势,幽穴受到的激烈磨擦产生的快感,强烈到几乎令他昏迷!
『司寇你看』傅尔祈的手从司寇r岫的腰後穿到前方,扳开了他的腿,将两人接合大大的展示在防雾的镜面前,『看镜子看看你在镜子里的样子』
『我不想看』司寇r岫将头撇开,伸手挡在前方,另一只手,则遮住自己因羞耻而潮红的脸。
傅尔祈把司寇r岫挡在面前的手拉开,将他的脸转向正前方。
『不要遮住我想看你的脸』他想看司寇r岫为他羞红的脸,想看司寇r岫忍耐著快感时的绝色容颜。他想看那双邃的眸因陌生的体位而不知所措,想看那性感的薄唇因快感而颤抖激喘。
司寇r岫无奈的看著镜面,被自己撩人的表情给惊W,更令他感到讶异的是,他那的紧致幽穴,竟然和傅尔祈如此契合,将对方的分身整根包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喘著气,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他的心脏在飙车,狂烈的跳动,他的肺在奔驰,急剧的缩张。被塞满的柔韧甬道,紧紧的包覆著那如烙铁般火烫的欲望,这种被填满的感觉,竟让他莫名其妙的产生了种奇妙的快感。
尔祈在他的身体里,他最爱的尔祈在他的身体里这个念头令他感觉羞赧,而又兴奋
两个人紧紧接合,肌肤贴著肌肤,腿靠著腿,呼吸喘息的节奏几乎统一,心跳的节奏简直相同。
『你的这里把我夹得好紧啊』傅尔祈伸出长指,在两人结合的交界来回搔刮,轻轻抚按著那被撑的红肿的穴口。
『不要碰那边啊啊啊!』白浊的液体猛地射出,溅了些许到镜子上。
司寇r岫低下头,在心底哀号。
啊啊他一定是变态只是被插入,只是被碰了几下就宣泄了他无颜见江东父老
话说回来
其实感觉还挺舒服的
有一点点一点点让他意犹未尽
完了,他果然是变态!
『司寇』傅尔祈,抱著对方的腰,急促的呼吸,『我可以动吗?』他想一逞欲望,但是更不希望对方受伤
『你』动?用这种姿势?
『可以吗?』他把司寇r岫移回浴池边,调整回趴跪的姿态。
『可以但是!!』他赶紧接著开口,阻止傅尔祈的动作,『但是你没有实战经验我怕你玩过火了会受伤』当然,伤最重的一定是他自己。
『放心,』傅尔祈边说,边轻轻的一点一点抽离司寇r岫的窄穴,『我虽然没实战经验,但是我看过相关影片』
『什麽影片?!』司寇r岫的好奇心被挑起,他难以想像斯文的傅尔祈窝再房里偷看AV会是什麽样的光景。
『Discovery的动物奇观』
『你!!啊!!』
傅尔祈将自己的分身抽离到快要分开,接著用力顶入。
『司寇司寇』傅尔祈抱著颤动的身体,缓慢进行抽插的动作。
『你』司寇r岫本想开骂,但是强烈的快感却使他无法说出完整的字句。
进出的律动逐渐加快,摆动的弧度也逐渐加大,随著傅尔祈的抽送,司寇r岫觉得他的後穴几乎要被酥麻的快感淹满不知不觉,自己腰也开始迎合起对方的节奏,配合著韵律而扭动。
『司寇』
『尔祈我好喜欢你』
『嗯』快感也将抵达巅峰,他忍耐著迸射的冲动,温柔的听著怀里人的话。
『你喜欢我吗?』司寇r岫的欲火即将达到高峰,在意识涣散前,他强迫自己延长了清醒的时间。
他要知道,他好想知道
『不喜欢』
『什麽?』不喜欢?怎麽会?!
身子因错愕而猛然紧缩,引进傅尔祈一阵低吟。
『不只喜欢』他猛地一僵,在那温热的窄穴里射出自己的欲望。
『尔祈?啊嗯!』又要
司寇r岫摊软了身子,趴伏在桧木板上,片刻,下方也释出了浓稠的白液
傅尔祈将头凑在对方的耳边,低醇的开口,『我爱你,司寇』
9
朝阳升起,晨曦入帷,日辉昶,照眠床。
司寇r岫舒服的窝在傅尔祈松软的单人床上,佣懒的翻了个身,身旁的空荡感,让他不习惯的缓缓睁开眼。
尔祈人呢?
抬眼望了望窗外刺眼的的璀璨日光,意识到长夜已退,白昼降临。
这是他第一在陌生的床上熟睡,理由很简单,因为尔祈在他身边。陪他睡,抱著他睡,他闭上眼就可以嗅到傅尔祈身上那融了他气息的香味,感觉到傅尔祈衣下那和著他体温的肌肤。这一切,都令他感到舒坦而愉悦。
伸了伸懒腰,坐起身,看了看表。
九点半又多一些。他已经上班迟到了三分钟,现在赶过去刚好接上午餐时间
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走下床,拿起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个键。
『喂~司徒,是我啦,我今天没办法去上班,帮我请个假啊?请假理由?嗯就写:被舅舅追杀这样吧』他ff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傅家葬仪社的灵骨塔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碧辉煌,看起来有点像JR线京都站前的京都塔
『啊唷是真的啦我没骗你!看你的车就知道』啊呀!糟糕,说溜嘴了!『没没没,我是说我的小红被弹孔打成蜂窝不信的话,你这个情报王可以自己去察呀嗯哼!对吧!商执竞正在追杀我是吧!哼哼』舅舅,你的办事效率还真高
司寇r岫对著电话,用半开玩笑的口气交待了几件事,几分钟後,挂上电话。
啧啧真麻烦他最不喜欢理家庭纠纷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点当他在执行唐门内的仲裁工作时就刻体悟。
『喀!』门把被扭开,接著傅尔祈穿著整齐的身影跨入了房中。
『早安。』
『早安,尔祈』司寇r岫裸著身,大刺刺的坐在床沿,『你刚出门去?』
『对,去证实一些事情』他淡淡的瞥了全裸的司寇r岫一眼,看见那肌肤上的点点红晕,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那是他留下的。他的记号。
当然,他的身上也有司寇r岫所留下的印记
走向衣柜,拿出宽松的休f服,递给司寇r岫更换。
『你接下来打算怎麽办?』他双手环胸,对著更衣中的司寇r岫开口,『要去找你舅舅谈吗?』
『当然』唔,长度差不多只是肩膀有点窄
『你要和他谈什麽?』
『我只想知道他为什麽这麽做』其他的事,他就算想管也管不著,法律并没有规定咒杀者应该要受到什麽份『还有,顺便叫他赔偿修车费』
『但是你可能在见到他之前,就会先被他的手下干掉』他可不想再赚一商家的丧葬费
『我知道,我当然不可能用司寇r岫的脸去找他』
『什麽?』司寇r岫的脸?什麽意思?
『我是说,我会做点变装再去』当然,司寇r岫的"一点"变装,可能连他老母都认不出来
『那你打算什麽时候去找他谈?』他得跟去,因为,他也有些事必须告诉商执竞
宗家的咸祯堂哥,窝囊就算了,连基本的商业道德也没有只好由他这堂弟来善後省得他家葬仪社生意受到牵连
司寇r岫咧嘴一笑,『今天。』
傅尔祈盯著他片刻,严肃的开口,『你是认真思考过才这麽决定的吗?』
『是的。』因为他只请一天假。
『但』未免太仓促了吧
『时间有限,事不宜迟。』司寇r岫正经八百的交待,接著咧嘴一笑,『所以,快点准备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发了呢』口气轻松得听起来像是要去远足。
『准备?』要准备什麽?他家只是单纯又清白的葬仪社,没有任何可以抵抗黑道的武器,就算他有高段的咒术,但是在这一行有个基本原则,就是不能对不相干的凡人施咒
『把上和你聊到的那些化妆器材全部都搬来吧!』司寇r岫搔了搔下巴,『喔,对了,顺便帮我向尔雅借几套服装胸罩也借一下吧,虽然我的上围可能比令姐大一点哈哈,我开玩笑的啦!阿唷,不要摆臭脸嘛尔祈』
*****
傅尔祈将整箱的化装用具搬回自己的房间,并且硬著头皮,在他老姐狐疑又暧昧的笑容注视下,借了几套女装回房。
『那,东西拿来了』他一字型的排在书桌上,琳琅满目的用具将不怎麽大的桌面占满,『你会用吧?』
『当然会』司寇r岫开心的奔到桌前,将那三层高的阶梯型收纳盒拉开,随手拿了枝眼影刷在手上把玩,『我还玩过更专业的化妆用品呢』
傅尔祈挑眉,好奇的开口,『你的工作和化妆有关?』难不成他是唐门专属的化妆师?专帮夫人小姐做美容彩妆的工作?嗯看他取悦女人的功力,的确很适合这个职业
『差不多啦』司寇r岫坐在书桌前,开始对著镜子上隔离霜,『对了,尔祈,我的小红被打成那样没办法上街,会被舅舅的人认出。可以帮我向伯父借辆车吗?灵车也没关系』呼呼,老实说,他还挺想尝试一下开黑头礼车的滋味。
不晓得灵车飙起来是什麽感觉?甩起尾来是什麽滋味?
傅尔祈看穿了司寇r岫的心思,咧嘴一笑,『你以为我会让你驾驶吗?司寇』
『难道不是吗?』
『休想。』
语毕,转过头,无视於司寇r岫的失落的哀吟,走下楼像傅老爷借车去。
半小时候,当他打开房门,当下愣在门边,以为自己大白天就产生幻觉。
本该在他房里的司寇r岫,不见踪影,反倒是在他的书桌前,多了位明W俏丽的女子,翘著腿,对著镜子细心的修饰著唇蜜的色。
『司寇?』傅尔祈试探性的开口。
他当然是司寇,他的房间里只会有司寇r岫但是,这个人不仅外貌不像司寇r岫,连性别都和司寇r岫不同只有发色和发型有点像
女子转过头,扬起了樱色的朱唇,『尔祈』
是了,这个具有磁性的声音,是司寇r岫的没错。
『你』傅尔祈盯著司寇r岫,诧然开口,『你怎麽化成这样?』
『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好看到令人匪夷所思,令人毛骨悚然。『你怎麽做的?』
『只是用皮肤腊将五官的形状略微改变,固定之後在上点彩妆』司寇r岫若无其事的说明,『可惜工具不够,要不然就可以直接做一张面皮出来戴直接化在脸上卸妆的时候会很麻烦』他常用的变妆工具全锁在他办公室的柜子里,没时间回去拿
『为什麽你会这些化妆技巧?』他原本以为司寇r岫只是会一些基本的彩妆,但是眼前所见的,根本不能称之为化妆,而是易容。
司寇r岫扬起嘴角,『终於对我有兴趣啦?』自满的哼笑了几声,心里喜滋滋的,『我在唐门里,负责的就是易容外貌,伪造身份』
伪造身份,为了躲避仇敌而伪造身份,为了方便行事而伪造身份,为了置造不在场证明而伪造身份,除了改变外观,连身份证明和背景也一并伪造,他瞎掰人物的创造力在唐门里无人能及,最重要的是,他乐在其中,乐在工作。
端木信搭乘蜜雪莉雅女王号时,帮他伪造"林瑞"这个身份并提供服装的人,就是南官司寇r岫。
他站起身,转了一圈,『尔祈,帮我看一下有那里怪?有哪里需要改?』
傅尔祈看著变装後的司寇r岫,穿著七分袖衬衫,配著长裙的高佻身裁,上著粉色系彩妆的娇颜,戴著细金框眼镜,加上整理过的短发,十足的都会OL味,唯一的缺点,就是胸脯过份平坦,做了抓皱效果的前襟,看起来松垮垮的,有种空寂凄凉的悲哀。
『你的』你的胸部太平板。傅尔祈想直接这样讲,但是他更不想去和老姐借胸罩给司寇穿,挣扎了片刻,一咬牙,『你的妆扮非常完美。』
反正不会有没事盯著女人的胸部看,大不了等会儿到厨房炊两个包子给他塞。
『谢谢你,尔祈。』司寇r岫笑得好灿烂,『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先去厨房一趟』傅尔祈领著司寇r岫,边下楼边开口,『停车场在哪儿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他兴奋的开口,『尔祈,你真的要开灵车吗?』
『不』一想到这,傅尔祈的脸色突然暗沉了下来,『这几天有信仰基督教的丧家,所以黑色礼车开出去了』不只礼车,连搬运器材用的箱型车也全都不在,就连机车也停在离家有数公里远的捷运站旁只剩下
『那,我们要坐什麽车去?』
傅尔祈沉默了几秒,叹了一口气,无奈低吟,『电子车』
位於台北与基隆交界的郊区,B觞的总部,占地广大,外围用二尺高的围墙区隔内外,里头则是三层楼高的平房,外观具有清末租界区豪宅的风味,中西合壁。
里侧的厅堂,属於帮主的厢房里,精致的窗棂被厚重的帘步遮上,白昼的光透不入,鹅黄色的灯光,使室内有种隐蔽的阴沉感。
商执竞端坐在那霸气庄严的长椅中央,一手搁在刻有蛟龙纹的扶手上,撑著头,闭目聆听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部下报告。
穿著灰色西装的男子,恭敬而迟疑的开口,『商少爷昨天派出去的兄弟』
『继续说』
『失手了』他惭愧的低下头。
『只有这样?』
『不,还有他们全受了伤,帮里的两台车被炸的全毁』
『喔』商执竞淡淡的应了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的侄子可是唐门的南官呢当然没那麽容易被制服
『有他的下落吗?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个』男子低著的头又压低了几寸,『还还在搜寻中再过不久应该会有消息』
『喔』办事效率真糟,难怪B觞永远比不上白麟、清风那些大组织,里头尽养些酒囊饭袋,下头无用,上头腐败
『属下无能』
『嗯哼,你已经算是帮里最有能的人了』其实不去找司寇r岫也无所谓,对方迟早会找上门来
只是,得看是用什麽身份找上门。是唐门的南官,还是他商执竞的侄儿
『叩叩。』房门传来两声叩击声。
『进来。』
一名手下战战兢兢步入门中,恭敬的开口,『商少爷外头有人指名要见你』
商执竞轻闭的眼眸倏然睁开,『什麽人?』难道是司寇r岫?这麽快就找上门?
『呃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还有一个女人』手下支支唔唔了一阵,『他们一直吵著要进来弟兄门看他们形迹诡异,说什麽都不给进,本想要打发他们走的,但是却全被那个女的打倒在地』说到这点,那个女人也是一整个怪,长的虽漂亮,但是身裁却平板到让人感叹,而且还有著一身好武艺
『形迹诡异?』女人?
『对他们是开电子车来的』那麽俗W又华丽的大车,他还是头一看到
商执竞的眉头皱了一皱,『知道对方的来头吗?』
『傅园礼仪公司,傅尔祈。』瞄了一下手上的名片一眼,『是办理老爷後事的人。少爷,要不要』
『带他们上来。』商执竞想也不想的下令。『全部退下,没我的指令,不准进来打扰。』
『是。』
当门板再度开启,两道修长的身影,毫无畏惧,坦U磊落的走入房中。
『商先生,您好』
『原来是傅尔祈先生啊』商执竞坐在椅上,笑眯眯的开口,『旁边这位小姐可以请教您的芳名吗?』虽然他早就猜到对方是谁,但仍然虚假的询问。
『是我呀,执竞舅舅。』司寇r岫咧开红滟滟的朱唇,媚态万千,『认不出您的侄子吗?还是说,您以为我会被你的肉脚手下刺杀身亡,横死在路边?』
『哈哈哈r岫你真爱开玩笑』商执竞轻笑两声,『我只是有点讶异,你会跑去当电子车女郎看来唐门也挺不好混的』
司寇r岫抽了抽嘴角,乾笑几声。
该死竟然笑他最不愿想起的可耻遭遇
电子车的驾驶仓很窄,前座又堆满了东西,傅尔祈要驾驶,所以他只好乖乖的爬上车子後方的舞台上,小小的车身上,绑著一堆金光闪闪的霓虹灯泡,立著上头绘有像绵的祥云、大粒蟠桃、W丽大、以及有著人中的仙子仙翁巨型木板,还有能炒high气氛的旋转升降梯。
做OL打扮的他,坐在其中,一路上受到路人和其他驾驶的青睐以及嗤笑。
简直把他当猴子看!
司寇r岫用力的哼了几声,冷冷的开口,『最不好混的应该是商家少爷这个角色吧竟然沦落到必须咒杀自己父亲以夺取权位』
根据司徒谷给他的情报,商执竞从很早之前就默默的渗入组织,拉拢了不少成员,暗地里巩固自己的势力,商平澜公司里的股权,也被他内神通外鬼的占领了三分之一以上。当商平澜死後,他终於可以浮上抬面,正式接管父业,但,谁想到却多出那份要命的遗嘱
当然,那些觊觎他产业和权位的亲属们,影响力较大的全被他暗中理掉,剩馀的人,自然不敢有所妄动。
舅舅,完完全全的遗传了外公阴狠的行事手段。
商执竞闻言,脸色骤变,他的嘴依旧挂著柔柔的微笑,但是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权位才咒杀自己的父亲吗?』低沉的声音里,带有浓浓的恨意,他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姐姐是怎样跟你叙述商家的状况呢,r岫?』
『妈妈不常提起商家的事偶尔会感叹豪门险恶』司寇r岫顿了顿,『她最常讲的,是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妈妈离家之後,最挂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商净亭的母亲是商平澜的妻子,最爱的妻子,在生完唯一的女儿之後没多久过世。
而商执竞,则是数年後商平澜与情妇所生,和商净亭的年龄差了十三岁。
『豪门险恶哈,好个豪门险恶』
微笑的嘴猛地一凛,咬著牙,目露凶光,『她没跟你说,我这个情妇生的小孩在家里是被什麽样眼光对待?她没跟你说,我妈在商平澜的眼里只是延续子嗣的工具,生下我之後连踏入商府的资格也没有,只能住在那男人安排的房子里?她没跟你说,商平澜爱的只有她母亲和她这正室生的女儿,我这个情妇生的儿子他总是不屑一顾?
』
他从小就在商家那冷漠又尖锐的环境里长大,商平澜不管他,其他的亲戚视他为瓜分财产的眼中钉,只有商净亭,是那个阴暗的家里唯一给他阳光给他温暖的人
但是,她却在他七岁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幸福,脱离了商家,将他独自留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任他自生自灭!
商执竞狂烈的嘶吼,将累积数年的怨恨,狠狠的吼出,一字一句,吼出灵魂最最痛的呐喊。
司寇r岫静静的望著商执竞,任他嘶吼咆哮,喊出他无法体会无法理解的怨。
『直到我母亲死前,都得不到应有的地位,到死都只是个情妇,入不了商家的族谱!哈,那我算什麽?母不详的孽子?』
商执竞嘴角扯出了个狰狞的笑容,闭上眼,发出似笑又似哭的难听笑声。
『而且,你知道吗?那个半死不活的臭老头,竟然打算把遗产全留给姐姐,那个被他亲自撵出家门的女儿,那我呢?我忍了三十几年,辛苦了这麽久,换来的是什麽?』
要不是好事的仆人听到了商平澜和大伯的谈话并跑来通报,他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
『舅舅』那些遗产就算全给他娘,她也不会收的但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父子间的信赖,就这样被打散
商执竞的眼睛猝然睁开,眼底闪著浓厚的怨与杀意,『派杀手会留下踪迹,迟早被揭穿,所以我找了江湖有名的傅家咒师,帮我下咒杀了我父亲!』
司寇r岫沉默不语,片刻,轻轻开口,『舅舅你真的恨外公吗?』
『对!我恨他!』
商执竞几乎是反射的作出回答,但,说完之後,却又错愕的睁著眼。好像对自己说出的答案,有所质疑,有所不解。
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让他无法语言。他向来只在心理咒祖怨怼,当内心里不断重覆的恨,突然化成语言,用自己的嘴说出来,被自己的耳听见时,却有那麽一丁点的犹豫和动摇。
他恨商平澜!他应该恨商平澜的!
但是,为什麽当那男人死了的那天,他的心却有种失落的感觉?为什麽丧礼那天,看到乱成一片的灵堂,他的心却有种无明的凄哀?为什麽看见那死老头入殓盖棺的瞬间,他的眼睛会不自觉的流泪?
『舅舅你应该是爱著外公的吧那些恨,是你自己强迫创造出来,以消弭不被父爱关注的悲伤』
如果不去恨,不用另一种强烈的感情支撑,将会崩溃,将会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商执竞皱著眉,咬著下唇,心里尽是矛盾,爱与恨的两种感情,在心里交织错纵,无法厘清自己真的感情。
『舅』
无神的目光再聚焦,两眼再度蒙上阴狠,『那又怎样?不管我心里怎麽想,咒杀自己的父亲是个不争的事实』他将目光移向司寇r岫两人,『而你们,休想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恨意和阴狠再占领了他的意识,他按下传呼铃,将戍守在楼下的成员召入房中。
『舅舅!』司寇r岫听著门外逐渐逼近的纷乱脚步声,望著商执竞,『你别再错下去了!我们应该把话讲清楚』
他不怕商执竞的部下,不怕被商执竞伤害,但他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因为他和唐门为敌
伤了唐门的南官,等於和唐门宣战。
『没什麽需要讲清楚的了!』他是弑父的逆子,已经没得转圜,只能一步一步继续错下去!
『我不这麽认为』始终沉默的傅尔祈突然出声,他一手伸入口袋中,抽出张符,往门板一射,巨大而坚硬的纸人瞬间迸出,紧紧的压在门上,让人无法进入。
『尔祈?』
『你想做什麽?年轻的葬仪师』商执竞从傅咸祯那儿得知咒士不能对凡人进行攻击的规定,有恃无恐的冷笑,『在死前为自己超渡吗?』
『不是』傅尔祈淡然开口,『只是来为自家堂哥收人钱财却没尽职份一事,登门道歉。』
『什麽?』司寇r岫和商执竞同时诧然出声。
傅尔祈轻轻的叹了口气,『傅咸祯并没有帮你咒杀你父亲。商平澜是寿终而亡』
『怎麽可能?!那个臭老头明明就是在他贴了符的当天就死了』
『凭他的能力,不可能下即死咒 那是长老级的人才能施的傅咸祯下的咒,至少要等三天才见效』
商执竞瞪大了眼,表情里有著难以置信的困惑,直觉性的恼怒,以及掩饰不了的希望。
『那为什麽』
『商平澜本来就重病在身,命在旦夕,傅咸祯只是刚好在那个结骨眼施了符』还真是巧,该说是商执竞幸运呢?还是该说傅咸祯倒楣?
傅咸祯下了咒之後,商平澜刚好死亡,但是咒令要在三日後才会生效,役使的鬼神在三日後才会去索商平澜的魂。如果鬼役无法达成任务的话,咒力将会反扑回施咒者的身上,而发出的咒不能收回,只能更改命令,於是,傅咸祯便命令鬼役,将商平澜的魂强封入地府,使之无法在人间出没,以免揭了他的底
这些,都是今早他去商平澜的墓,拜托他爹进行召魂时所得到的结果。
真是太差劲了,咸祯堂哥
商执竞愕然,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两眼呆滞,无神的望著空中的一个点,个种情绪在心里纠缠,各种念头在脑子里乱窜。惊喜愣愕、惆怅惘然、凄怆悲哀、宽慰无奈,数种感情,杂陈在他身体里。
『傅咸祯坑走的钱,我会要他全数奉还顺带一提』再抽出一张纸式,轻轻一弹,纸张飘出了一阵白烟,烟雾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今天是朔月,召出来的鬼魂可以停留在人间』商老爷的魂被强制封印,头七那日无法归回,阴司特准其重返阳间一日。
『爸爸』商执竞低唤了一声,坐在原位,涣散而又飘忽的望著自己父亲的魂魄。
『你们当事人自己慢慢聊,有什麽不满尽管讲,我和司寇不便打扰时辰到了,六丁将军会把他接走』语毕,便直挺挺的走向撞击声不断的门边,慢条斯理的移开纸式。
商平澜回首望了司寇r岫一眼,对他扯开一抹笑容,接著飘向自己的儿子。
大门被开启的瞬间,部下的叫唤声轰入房里。
『少爷!』守在外头的B觞成员想冲入房里,却被那巨大的纸式给吓得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让他们走』商执竞的声音悠悠的从门中传出。
『少爷?』
『让他们走。』再一的重申,语气里有不容质疑的坚定。
司寇r岫瞪了堵在门边的人群一眼,手叉著腰,狐假虎威的大声嚷嚷,『那那那,听见了没!商少爷说让我们走,没听见吗?!再不让开等会儿全照帮规理!』
B觞的部下门,互相对望了几眼,最後乖乖的让出一条道路,让两人离去。
『少爷』属下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向屋内低唤,不敢冒然进门。
『把门关上没我的交待,不准进来』
误会了几十年的父子,有很多话,必须说清;很多心事,必须解开
『不知道外公会和舅舅说什麽』
回程的路上,司寇r岫硬是把堆积在前座的杂物搬移置後车的舞台上,然後将自己颀长的身躯挤坐入窄小驾驶仓里。
当然,他可不想再被人耻笑一了。
『不知道』傅尔祈驾著车,无心的回应。
『等一下前面路口右转』司寇r岫打开车窗,流动车厢内的空气,『先回我家一趟让我把这身服装换掉』
『你的公寓不是在帝唐附近?』
『我是说我老家,司寇府』希望他老妈还没回来,省得这副蠢样子被看到。
显眼的电子车转了个弯,往郊区的山坡上驶去,数十分钟後,一幢和商府不分轩轾的华宅出现在面前。
『这是我家。』司寇r岫略微兴奋的领著傅尔祈入门,『我平时是不住在家里的,一来是因为交通不便,二来是因为家里有两个烦人的臭小鬼』
『臭小鬼?』傅尔祈跟在後方,走入宽敞华丽的客厅。
『是我弟,司寇和颐和司寇和硕同卵双胞胎,现在读高中』
那两个死小鬼,根本就是恶魔的转生,连生日也是六月六日凌晨六点!摆明了在向世界宣布:“我们是妖孽”。目无兄长,成天只会耍任性,搞破坏,突发奇想的做一些怪实验,上回还在马桶的水箱里养鱼而且还动不动就呼朋引伴招一堆狐群狗党到家里一起胡闹
奇怪,他怎麽越骂越觉得像是在说自己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别人的兄长』
『当然,因为我现在是穿女装啊喔,沙发在那边,你随便坐,桌上的零食尽量吃,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分送亲友』司寇r岫慷慨的笑著招待,边说边跟著坐入沙发,大方的抓起桌上未拆包的饼乾嗑了起来。
『你不先换衣服?』
『我没吃早餐,现在肚子饿得要命。反正家里没人,吃饱了再换也不迟』唔怎麽是原味的他比较喜欢海苔口味
吃著吃著,司寇r岫突然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唉唉,结果搞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怀表』
傅尔祈挑眉,『你看你舅舅那个样子,还想和他争?』
『不是,我不想要那笔钱』他舔了舔手上的盐粒,『只是想知道怀表到底藏在哪里』啧!刚才应该问外公的!如果现在打电话到B觞去请舅舅代问,好像有点欠扁『不过,虽然没找到怀表,但是我找到了更质钱的东西』
司寇r岫媚眼一勾,长臂一挥,将坐在身旁的傅尔祈拽入自己怀里。
『司寇』傅尔祈瞪著肩上那只沾满洋芋片碎屑和口水的手,眉头微微皱起。
『尔祈我好爱你唷』用著甜死人的语气,娇娇的唤了一声,将头靠在傅尔祈的肩上,蹭来蹭去,『尔祈,你爱我吗?』
『昨天不是说过了』
『再说一』
『现在不想说』
『说嘛』他不死心的继续用诡谲的声调娇嗔。
『别把爱随便挂在嘴上,这样会让这个字变得很廉价』
『呃』怎麽突然便那麽严肃,『那,说一下你为什麽会爱上我吧!』
傅尔祈挑眉,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瞥了司寇r岫一眼,『爱就爱了,哪来什麽理由又不是在填死亡证明,还得注明死因』
死亡证明这个比喻真狠不过很有傅尔祈的风格,他喜欢。
司寇r岫轻笑了几声,接著用力的抱住傅尔祈,『尔祈、尔祈,我爱死你了』
『司寇』
『你们是谁?在我家里做什麽?!』一阵高分贝的女音从门边震入,惊的沙发上的交颈鸳鸯猝地分开。
司寇r岫回过头,看清那棒打鸳鸯的不速之客时,惊叫出声,
『妈!?』
『r岫?!』雍容华贵,做名媛打扮的商净亭,惊讶的望著自己的儿子,『你怎麽做这种打扮啊?!是门里的任务吗?』
『不不是这是有某些原因』司寇r岫站起身,试图向母亲解释,但是当他望见母亲手上拿著的东西时,又是一阵惊呼,『妈啊!!?』
『鬼叫什麽啊!』商净亭不悦的皱起眉,『多大的人了还像小鬼头一样毛躁』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司寇r岫瞪著母亲因拎著包包而曲起的手,白嫩的掌中,握著一只金黄色的圆形物体,『你怎麽会有外公的怀表!?』
商净亭略微诧然的扬起眉,『耶,你怎麽知到这是你外公的怀表?说到这个我就有气,不知道是那个笨蛋,把那老头的遗物放在墓前的香炉里要不是我出国前去上了香,搞不好就一直放在那儿等著生锈为什麽你这麽惊讶,这怀表是怎麽了?』她晃了晃手中的表,看不出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司寇r岫看著怀表,念念有词『你在丧礼结束的隔天就出国了难怪你不知道遗嘱的事』而他,完全沉醉在寻宝的乐趣中,忘了告知母亲。
猝地,老管家说过的话突然闪过他的脑中,顿时恍然大悟。
“老爷意识到自己年寿将尽,便主动要求造墓”
看来外公早就料到自己的身边尽是些贪婪无德的小人,他把怀表藏在自己墓前的香炉中,就是想要测试在这群人中,还有哪个人还存有良心,会到他的坟前祭拜只要有人到他的坟前跪下来为他上香,那麽那人将会发现怀表,得到商家所有的财产。
商家的亲友争了半天,找了半天寻不到得怀表,最後是由数十年前被逐出家门的商净亭找到。
他想到那天夜里觉得供桌奇怪的地方了,就是香炉。商平澜的香炉里只有一根烧尽的香炷,不像其他坟前的香炉,里头堆满了香灰
『妈,你果然是最应该得到这个怀表的人』司寇r岫看著母亲,感慨的低吟。
对了,说到管家
为什麽那个管家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怀表藏在哪里?现在仔细一想,那天的对话中,老管家一直频频暗示他到外公的墓前祭拜
他到底是谁?
傅尔祈望著司寇r岫,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样,主动开口,『那个管家是雨工』
『雨工?』那啥东西?
『算是神兽的一种,能役雷。长得像羊,眼睛是漂亮的孔雀蓝』雨工算是灵兽,有著比人高的智慧,虽不如麒麟祥瑞,但是至少不像穷奇等凶兽会主动害人
『嗯?听起来很耳熟』这个叙述,他怎麽好像在哪里听过『重点是那种东西为什麽会在商家?』
『你见过它的原型,就是在商老爷书房里的那个雕像』雨工的雕像很少见,因此原体常会寄宿在上头。商平澜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买下这麽有灵性的东西
或许是念在商平澜买下它,将那雕像放在商府收藏,雨工便化成人形,在商平澜死後,帮他打发掉那票不肖的亲人
据说之前去商府搜寻怀表的亲友,全都在屋里莫名其妙的受了伤、跌了跤、挂了彩,灰头土脸的空手而归。
司r岫微愕,『那位什麽他要帮我』
『因为你称赞他漂亮。』妖兽精怪全都很单纯,直来直往,率性而为。
复杂的只有人类。
『喔』没想到他一时无心的称赞,竟然会被神兽大人记在心真不好意思呐
站在一旁听不懂两人对话的商净亭,终於忍不住插嘴,『r岫啊这位先生是?』
傅尔祈主动开口,『我叫傅尔祈,是司寇先生的朋友,之前在商先生的丧礼上认识的』他礼貌的站起身,对著商净亭露出一抹微笑,『进来府上打扰这麽久,忘了自我介绍,还请商夫人见谅』语毕,弯下腰,万分恭敬的行了个礼。
『傅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商净亭见了傅尔祈恭敬有礼的应对,整个龙心大悦,『我可以叫你尔祈吗?噢,你真年轻,还在念书吗?怎麽会去参加我家那老头的丧礼呀?是亲戚?』
面对商净亭热情的询问,傅尔祈浅浅一笑,『我是负责商先生丧礼的葬仪师,现在还在读大学,偶尔会帮家里理丧葬的工作』
『噢!你这孩子真是有礼貌!!』百年难得一见的乖小孩!『你说你是葬仪师?天啊,真看不出来,这麽年轻就年少有成你住哪儿?在哪里就学?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有没有兴趣多认个乾妈』
『妈,你不要这样啦』司寇r岫皱起了眉,发出一声无奈的呻吟。
完了,看他娘亲那个表情,她一定是对尔祈产生兴趣了
『你少罗嗦!』商净亭回首对著儿子怒斥了一声,『我和尔祈讲讲话是不行吗?人家这麽乖这麽有礼貌,我喜欢他不行吗?我被你和你弟那三个死小孩折腾了这麽多年,难得见到这种谦和有礼的乖小孩,想多了解他一点不行吗?』
『妈』
『闭嘴!』又是一声娇叱,『说到这个就有气,我和你爹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小孩,小学领校长奖,中学领县长奖,大学领书卷奖,每个学期都当选模范生,当到最後学校乾脆直接帮我立铜像!像我这麽优秀又乖巧的人,为什麽会生出你们这三个死小鬼,完全不懂得什麽叫温良恭俭让!动不动就在学校闯祸,害我天天去学校陪罪道歉,去到最後连工友都认识!』
『妈!!』怎麽又扯到这边!
『闭嘴!总之呢,尔祈现和我好好聊聊,你若是想在我有生之年尽点孝道的话,就滚回你房间去,别打扰我们俩个聊天!』
『喂喂喂!你搞清楚,尔祈是』
『砰!』
大门再被用力甩开,接著一阵吵杂的人声喧哗声传入屋内。
『靠!为什麽我们家门口会有电子车啊!今年的尾牙节目是表演这个?』司寇和硕领著一大票同学闹哄哄的走进门。
『那也不错啊,至少有辣妹可以看』和司寇和硕有著相同面孔的司寇和颐,耳朵上挂著mp3,痞模痞样的跟在後头。
『我不是说过多少了!不要带你同学来家里闹!』司寇r岫转过头,恶狠狠的叉著腰,对著自己的弟弟咆哮,牵怒意味浓厚。
『大哥?』双胞胎望著自己的兄长,瞠目结舌,『你怎麽穿成这样?』
司寇r岫狰狞的怒容当场僵硬。
该死!他忘了换衣服!
『和硕,那是你哥喔?』甲同学惊讶的开口。
『没想到你哥有变装癖』乙同学不屑的开口。
『看起来很漂亮呀有种独特的魅力。』丙同学赞叹的开口。
众人的目光立即全部集中向丙同学,『阿凡,你这个变态!』
场面混乱成一片,双胞胎的同学全好奇的绕著司寇r岫打转,问东问西,甚至摸来摸去。
司寇r岫硬著头皮应付眼前的小鬼头,尽全力想脱离这群不速之客。
『喂!你们给我安静妈的!是谁摸我下面!』
『真的有,他真的是男的』两个高中生凑在一起,低下头讨论刚才实证後的结果,『看来他还没割掉』
『混帐死小鬼!你敢再摸,我就先割掉你的!』妈的,今天是佛灭日吗?为什麽一堆狗屁倒灶事全发生在他身上!
『这里吵死人了,来,尔祈,我们上楼去聊』商净亭皱起没,冷冷的瞥了那群噪音制造者一眼,拉著傅尔祈,兴高采烈朝楼梯走去。
『好的,伯母』傅尔祈转过头,对司寇r岫投以无奈一笑。
抱歉,爱莫能助。他擅常驱鬼,不擅长赶人。
『喂喂喂!妈!你留下来!尔祈,你别走啊!!』司寇r岫望著那渐行远的身影,发出绝望的哀吟。
混帐为什麽,为什麽大家都要阻挠他!他好不容易大难归来,历经了生死之关,好不容易终於可以和尔祈好好温存一下,为什麽会冒出这麽多人来妨碍他!
司寇家的祖先,拜托你们拯救你们可怜的孙子吧!外公!别再和小舅说话了,快过来这里显灵一下,帮他驱散这群死小鬼!!啊!混帐!是谁捏他屁股!
祖先不是这样用的,司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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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耶耶!!完结了!!(洒)
我的天啊还真的完结了人的潜力果然无穷
弄臣的故事结束了,下一个要上场的是西官司马玄度的故事啦~
已经有读者猜到和他配对的是谁了,呵呵呵~不错不错,很用心!给你乖宝宝贴纸~(黏)
呼呼,明天要出远门,到彰化三天,众亲们,别太想我啊~(殴)
谢谢众亲亲的支持!会客室的留言嗯,等我逍遥完了回家在回应吧!不好意思!请多多见谅!(鞠躬)
敬请期待唐门四官第三部:权臣的发情犬。
<嗯应该是叫这个名吧如果我没想到更好的题目的话>
291332712/GB/literature/li_homo/189278/index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