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人错爱

天敌者,彼此讨厌至极,乃不共戴天的仇人。说的就是他和柳冰雾嘛!

他们虽是青梅竹马,但交恶的事实全校皆知,一碰上他,平日和别人好相
的他火气就会莫名冒出。

已数不清是第几,柳冰雾每都如此「恰巧」地接收他的前任女友。

他又失、恋、了……罪魁祸首铁定又是他那个外表无辜、实则包藏祸心的「
好」邻居……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相关信息

出版社飞象小说系列强制爱

系列间集 R235 男主角柳冰雾,卫靳岭

书号(ISBN)

957-82-821-2 女主角

出版日期21-8 其它人物沈竹语

制作网站残血の界- 文库故事地点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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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背景现代

校对人员

情节分类BL,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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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拓人《错爱》字体大小大中小颜色 -

第一章

卫靳岭永远记得在书上看到关于「天敌」这个名词的解释之一是──彼此都
非常讨厌,怎么也合不来,每每见面就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两人。

他之所以会对这个词汇记忆刻的原因,就在于他有一个「天敌」。

向来总能和他人相良好的卫靳岭,就是看那个家伙不顺眼到了恨不得把他
丢到太平洋的程度。

外人看来,他和那家伙的感情照理来说应该是要很好才对;无巧不成书,两
人是对面邻居,双方家长又是自高中时代的好朋友,四人还曾经相约若产下一
男一女,就要进而当起亲家。

有了这层指腹为婚的缘分,两人就算后来都不幸是男孩,也不至于会莫名其
妙地成为死对头吧?

其实在两人孩提时,也曾因为父母的关系而感情好得如胶似漆,但这份青梅
竹马式的情感却在两人升上国三时产生变化。

小孩子吵架是最会互相记恨的,尤其是那种为了些小事经年累月的仇恨;然
后,在发生口角时,只要有一方提起陈年旧事,这场原本只是口头骂个两、三
句就能结束的争执,自动会演变成一场严重的世纪大对决。

敌视的火就是在这一连串不曾终止的小争吵中摩擦出来的,而这些小争吵
十之八九通常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当然卫靳岭也曾静下心仔细想过,为了这些搬不上台面的琐事吵得这样不可
开交,好象是太愚蠢了些。

可是,要教他跟那个明明比自己小六个月、却总是一脸傲气十足的混蛋主动
和好?想都别想!更不要说他明明比自己小,还有一张跟女孩子没两样的俊美
脸孔,居然拥有比自己更高大而结实的身材。

而且,那位一直在师长和同学面前扮演好学生的青梅竹马,只有在他眼前才
会表现出真实的恶劣脸孔,教他要不气都难!

另外,加上他三不五时就会「陷害」他,要让自己不恨他,着实是件比登天
还困难的事。

不,其实该说他和柳冰雾交恶的肇端,就是方才提起的陷害,而其后不断的
争执,不过是雪上加霜而已。

总而言之,种种原因凑在一起,他们感情恶化的情况是相加又相乘,卫靳岭
对他这同年玩伴的不满自然倍增千万倍。

他们虽非天生的天敌,但在长年的相后,交恶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以目前
的状况看来,做一辈子的宿敌似乎已在预料之内。

***

偌大的足球场上,一群身穿球队制服的高中男生,正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挥
洒青春的汗水。

台湾此时早已进入秋季,什么秋高气爽都是骗人的。在湿度这么高的国家里,
那既闷又热的空气,让这群已在球场上奔驰超过两个钟头的少年,不但气喘如
牛又汗如雨下。

精心整理过的人工草皮在被践踏后,显得有些凌乱不堪,而大半已体力不支,
必须拖着钉鞋走、奔走其上的队员,更是加速草皮的破坏程度。

一发现这件事,身为足球社队长的卫靳岭立刻下令要所有的队员到跑道上集
合,避免使足球队最重要的草皮再度受损。

「喂!别偷懒!」瞪着想钻进视野死角的两名一年级队员,卫靳岭光火的对
他们大皱其眉,「叫你们到一旁集合可不是要解散,这么急着想回家做什么?」

「没、没有这回事的!学长。」

其中一个学弟立刻忙不迭地摇头否认,而另一位也附和似的小跑步上前。

「那就给我过来,好好练凌空盘球。」

「是!」

「真是的,才进社团就这么松散。」卫靳岭一边眼观八方的注意着所有队员
的练习状况,一边忍不住低声嘀咕。

现在是第一学期开学的第三周,升上二年级后即被任命为足球社社长兼队长
的卫靳岭,正努力的训练十五个新进队员,希望他们能早一点进入状况。

拥有优良历史的足球社,一向为学校争取到不少奖杯,因此有不少各地的足
球保送生皆进入这所高中。

要带动这群专长本来就是足球的热血高中生,队长除了必须要有卓越的精湛
球技外,还得拥有领导人的领袖气质。

幸运的是,在国中及高一分别得过几最有价值球员的卫靳岭,似乎不需担
忧这个问题;男人天生有着服从强者的倾向,因此不管他的命令有多严苛,都
毋需担心有人会不服他的带领。

「靳岭,你最近好象很快乐。」一名和卫靳岭同班的同学盘着球靠近他后,
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

「咦?」

将足球从后脚跟往上一顶,越过头,然后由膝头接住、并怔忡了一秒钟后,
卫靳岭才搞清楚这个问题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错,没错,队长,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耶?什么好事?我也要听。」

「唆!我是在问队长啦!」

「对呀,靳岭,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同学再度锲而不舍的追问。

「喂!你们!」卫靳岭忍不住斥责起这群精神开始涣散的队员,脚下仍不忘
一边盘球,「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快招,我们就放你一马。」仗着三年级的身分,另一
位急忙入这浑水的学长逼供道。

「没什么啦!」卫靳岭死命的摇头否认。

「该不会是跟我上礼拜在车站看到的那个六班女生有关吧?」

「女生?队长,你的女朋友?」

「耶?真的?」

「什么什么?我也要听!」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在场边就交谈起来,看样子,他们八成是没心情练球了。

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再看看这群不是被外务影响就是体力不济的队员,卫
靳岭叹了口气,单手一挥,宣布解散。

「今天到此为止,值日生把球收一收,记得社办的门要锁好。」

「是!」

回过头来,卫靳岭瞪着眼前几位不愿离去、还等着他的回答的队友,遂开口
:「你们那么八卦做什么?」

「什么八卦?请说我们关心同学。」

「没错!赶快招认吧,那个六班的女生是不是你的「那个」?」

「什么那个、这个的?别用这么难听的话形容。」

「那到底是不是?」

卫靳岭知道如果不给这些家伙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绝不可能从人海战术中脱
身。抓了抓一头被汗水染得湿渌渌的头发,他在心底重重长叹之后,才不甘不
愿的点点头,承认队友们好奇的臆测。

***

虽然已在艳阳下大量消耗体力,但卫靳岭不愧是正值精力无发泄的高中生,
在冲了个凉之后,又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脚步轻盈的朝着位于学校对面的快餐店走去,他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蓄着
中长发的女孩。

清秀的外表虽不若当下一般男孩最偏爱的醒目,但他就是喜欢她那种即使盯
着看上一整天也不会烦的长相。

喜欢上不同班的沉竹语是一年级下学期末时的事了,在此之前,他就因校庆
的关系认识她。

就在一年级下学期即将结束时,他成了足球社的社长,而她也在学生会担任
会计后,两人的交流逐渐增加;不知不觉间,他发觉自己慢慢喜欢上这个总是
和自己有着聊不完话题的女同学。

不太想让那群好事的朋友得知他有女朋友,但现在再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
过两天一定有人黏着要他介绍她。

「抱歉、抱歉!你等很久了吗?」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他也觉得老是因社团活动冷落她的自己很过分,
可是每回只要一练起球来,时间都被抛诸脑后。

「真的很对不起,每都让你等老半天。嗯……电影让我请客当作陪礼好了,
我们走吧。」伸手拿起桌上已整理好不知多久的托盘,他率先往垃圾桶走去。

两人在一个多礼拜前即相约要一同去看场刚上档的动作片。

「靳岭!」沉竹语从身后叫住他,「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不寻常的语气,让卫靳岭顿时止住了才迈开的步伐;手中仍握着托盘,他
转过身子。

「怎么了?」

「你先坐下。」

气氛诡异得很,丝毫不像正要约会的情侣间该有的。

心底涌起一股无可名状的不安,他突然觉得这家店的冷气开得太强了些。

把托盘放回桌上,他表情木然的拉开椅子,冷静得连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在一脸严肃的沉竹语的对面坐了下来。

那双他最喜爱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视线向下移,他发现她吸了一口气。

「我们……」沉竹语凝视着眼前还是自己男朋友的少年,虽有些不忍,但仍
狠心的开口:「分手吧。」

「啊?」

「我们分手吧。」她面无表情地重复。

要说他对她的要求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是骗人的,在她以异乎寻常的口吻叫
住他时,他已先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不管事前预先做了多完善的心理建设,当现实来临时,还是比想象中
多了抹残酷的滋味。

「为什么?」

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开开玩笑或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如此要求的,卫靳岭索性省
去打迷糊仗的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虽然她不是他第一个交的女朋友,但他真的很喜欢她,说什么也不希望这段
感情轻易的付诸流水。

如果两人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或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摩擦,他相信要解决是
很轻而易举的。

「我无法忍受你把足球看得比我还重要。」沉默了好一会儿,沉竹语缓缓地、
一字一句地道出他想知道的理由。

「没有这种事!」卫靳岭的身躯几乎是同时整个向前倾,双掌拍在桌上,发
出一个惹人注目的声响。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因社团活动而迟到。从我们开始交往算起,只要有社
团活动的日子,你没有一不让我等上两个钟头的,而且爽约的数也不在话
下。你还要我忍受到什么时候?」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每回你都向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然而你有哪回是说到做到的吗?我没
自信跟只会说说的男孩子交往。」

「但……」

「你似乎只在意足球,其它的事……甚至包括我在内,都排在第二顺位以下,
不是吗?」

「我喜欢你呀!」卫靳岭豁出去的极力表白。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成千上万遍了,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做不到承
诺、该被千刀万剐的是自己;可是每每当他一头热的栽入社团活动时,和她的
约定就会不受控制地消失在九霄云外。

「拜托,给我最后的机会,以后我一定信守承诺,绝对不会迟到或爽约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想因为这样而跟你分手!」

「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沉竹语不为所动,依旧断然地坚持自己的决意,
「我不想重蹈覆辙。」

她曾经很喜欢这个充满朝气的男孩,喜爱他那为了自己的兴趣全力以赴的模
样,喜欢他那双熠熠发亮的黑眸,也着迷他迎向阳光那副自信满满的坚毅。

不过,在发觉他的心思一直只在足球上打转后,她知道自己绝无法忍受必须
退居第二的顺位。

「再给我一机会就好了!」卫靳岭仍不死心。

「对不起。」沉竹语毫不犹豫的回答。

被彻底拒绝,完全不留余地的无情,像是一道巨响轰的一声,震得他脑中一
片空白。

虽然有人说过初恋的失败会是一生的痛,但对卫靳岭而言,这场只有短短三
个多月的恋情自此消失所带来的痛苦,远远胜过那彷佛如梦幻般的初恋。

他从来没对一段感情这么全心投入过,虽然女方感觉不到他的心意。

「抱歉,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有些不忍地看了他一眼,沉竹语拎起自己的
小提包,「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虽然他不愿这样想,但有件事他必须确定,「有一件事,我希
望你至少能坦白回答。」

她点点头。

「唔……」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可是他是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的,「你要求分
手的这件事……和……应该和柳冰雾那家伙无关吧?」

沉竹语瞬间掠过讶异和一丝欲言又止,也许是诧异他会这么问,或者是不解
他为何能指名道姓,但她并没有多言。

虽然没给予正面回答,但这已经等于直接告诉卫靳岭正确答案了。

双手紧紧握拳,他才克制住想要嘶吼的冲动。

「为什么?」卫靳岭像是在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的低语。

他每一的恋情都是葬送在青梅竹马的柳冰雾手中。

这简直就像是有计画的横刀夺爱。从国中开始,他所交的每个女朋友,最后
都是因为柳冰雾的半路杀出,使得恋情无疾而终。

这显然也没例外,又是柳冰雾刻意的「陷害」。

起初他不愿这么想,但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柳冰雾的确可能因近水楼台而对同
为学生会干部的沈竹语下手;加上他没有一不觊觎他的女朋友,所以这份怀
疑并非无中生有。可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这只是自己多心。

然而,让卫靳岭更感到现实残忍的是──他最后的一丁点期望,就在沉竹语
昭然若揭的响应下荡然无存。

沈竹语音量不高不低,却真心的回复:

「在你因踢足球而无法顾及我时,是会长在一旁帮助我、拉我一把的。我需
要的是能在必要时待在我身边的人,而不是一径只会往梦想冲刺的人。」

***

在独自落寞看了场电影后,卫靳岭意兴阑珊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全心投入的恋情,会换来这种凄
惨的下场。

才刚被朋友逼供出女朋友的存在,还因那种甜蜜而在心底笑不拢嘴而已,下
一秒他就跌入失恋的渊。

夜晚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细长而模糊,更是增添了忧郁的气氛。

事情的发展一向都莫名其妙,在他全然看不到的地方,柳冰雾就彷佛铁了心
要跟他作对似的,一再的做些会让他恨之入骨的事。

卫靳岭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情还沉在乌云密布之中,人已经来到自家家门
口。

不知该不该说是上天捉弄,他正巧撞见也刚回到家的柳冰雾。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声音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卫靳岭有种想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

「干嘛?」杵在自己的家门口、手上拎着钥匙的柳冰雾,也没给卫靳岭好脸
色看。

柳冰雾秀丽的眉斜斜朝上,向来被誉为天使般绝色的脸蛋此刻也扭曲变形。

和卫靳岭充满阳光和活力的气息全然相反,柳冰雾给人的感觉像是位风度翩
翩的贵公子;如果说卫靳岭是骑士的话,他就是王子。

俊秀清丽、温文儒雅、知书达礼等形容词,用在柳冰雾身上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在此时,同学师长所熟悉的和善的柳冰雾不复存在。

就像是动物遇到天敌一样会有的反应,现在在卫靳岭身上只找得出警戒、敌
意,还有一丝明显的火药味。

两人不由自主地站定脚步,相互的瞪视中,激烈得几乎溅起火。

明明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却没有人愿意先移开视线进门,彷佛谁先抬脚,谁
就是逃窜的丧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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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既冗长又沉闷的一段沉默后,卫靳岭清了清喉咙,率先沉声开口:

「你……很喜欢她吧?」

既然硬是从他手中抢走,那么应该是喜欢她喜欢到无以复加,才会做出这种
不可原谅的事吧?

然而,柳冰雾却摆出一脸困惑,还理所当然的反问:「谁?」

这混帐!

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会大刺剌的反问,卫靳岭一时间弄不清楚他这么做是故
意还是无心。

就算自己没说明,就不信他会不晓得他说的是谁!

他抢他女朋友也不是一、两的事了,他的初恋就是毁在他的手上,而后
的几恋爱也都是因他的半途杀出而落个失恋的下场。

到目前为止,他所谈的恋爱之所以没有一能维持三个月以上,就是因为背
后有个以专抢他的女朋友为乐的家伙!

所以他在看到柳冰雾一副装疯卖傻的无知模样时,就不由得怒急攻心。

「竹语,沉竹语呀!」为什么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能装出这种无辜的神情?
「你喜欢她对吧?」

夺人所爱的明明是柳冰雾,但不晓得为什么,周遭的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该为
他的失恋负责。

也许是平时的伪装太过成功的关系吧,包括柳冰雾的亲生父母在内,没有一
个人不认定他是个善良体贴、又知书达礼的好学生;也就是因为全校师生都被
他的假象欺瞒,才会票选他成为这一任的学生会长。

总之,即使柳冰雾抢夺他女朋友的事件一再发生,也从来没人把「恶意」两
个字跟他联想在一起。

他是不晓得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连那些当事人,也就是他原来的女朋友,都
傻傻地一口咬定柳冰雾只是「恰巧」在她们最彷徨的时候出现而已。

再怎么个恰巧也总有极限吧?可是不论事情怎么旧调重弹,也没有人想到要
柳冰雾替他的失恋负责。

这种堪称怪异的现象,或许就是这只重成绩的社会所造成的。

自己的成绩并不是顶尖,但每段考至少都有学年前五十名,只是比起总占
着前三名的柳冰雾,是有点比上不足。

再加上,他是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对柳冰雾表现出反感和敌意,后者从头
至尾却只摆出一副不解的无辜样,这种个性上的对比也让他较为吃亏。

柳冰雾挑挑眉,似乎对他提出的问题相当讶异。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语焉不详的回道:「大概吧。」

「什么大概!?」卫靳岭气得想也不想地反手揪住柳冰雾的衣领,「你要不
是非常喜欢她的话,为什么要从我身边抢走她?」

自己第一如此投入这场连作梦都会偷笑的恋爱,结果居然葬送在这个莫名
其妙的混帐家伙手中!

「怎么,你这么喜欢她呀?」

相对于卫靳岭的气急败坏,柳冰雾平淡的神情,说不出有什么变化。

若着卫靳岭怒不可遏的模样,柳冰雾发觉自己的感觉除了意外之外,还莫名
其妙的很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但从不曾见到卫靳岭有什么大过瞪眼的反应,为
何这一他不但来个当面质问,还气愤得动手动脚。

的确,他找他的女朋友下手已数不清是第几了,可是除了今天之外,也没
见过他为了哪一个甩了他的女孩子大动肝火。

卫靳岭急着想知道柳冰雾是否是因感情因素而抢走沉竹语,又在得到无法满
意的答复时,气得几乎要诉诸暴力,

这表示……这回他是真心的?

他当真对那个自己不过是聊过几就勾上的学生会会计这么用心?

其实,要不是沉竹语是他的女朋友,他也不会想到要对她动手。

没错,他是别有用心接近他的女朋友的,正如卫靳岭一直以来的怀疑;这有
点像是守株待兔一样,他专门「狙击」那些和卫靳岭情投意合的女孩子,不过
成功率会百分之百,也得归功他老是为了足球而冷落她们。

虽然从未细想过自己专挑他的女朋友下手的动机其来何自,可每当他得知他
们分手的原因是他时,那种带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的沉默怒气却能使他愉快。

大概就是为了看这个与他交恶的同年玩伴露出悔恨懊恼的表情吧,他才会不
厌其烦的重复着横刀夺爱的行为。

相仿的事情虽然上演,但他可以从卫靳岭即使失恋也从未找上门算帐一
事看来,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用心太;只除了此之外。

那和自己平行的对视黑瞳里,有着郁闷及痛恨的火焰,不是不甘心,而是种
更加况且痛苦的感受。

卫靳岭这是……真心的,所以在像往常一样被宣告分手时,才会有这番迥
异于平常的举止。

蓦地,心像是被针刺到般微微的揪痛,柳冰雾在还来不及搞懂那是怎么回事
前,就因对方瞬间加重扼住自己领口的力量而呼吸困难。

不愿也不敢入去想自己心中那股失落和不安代表什么,越来越吃紧的吸气
动作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暂时没余力多想,他靠着身材的优势,和自小学习武术锻炼出的力道,单手
以曾经习得的打斗技巧轻松挣脱卫靳岭的束缚。

柳家有位亲戚开了家专门教授一种名为长拳的拳法;比起一般重防御的八卦
拳或鹤拳,这种纯粹以攻击为目的,戒严期间只有总统护卫能私密相传的武学,
是种可以在瞬间夺去他人性命的杀人拳法。

简单来说,长拳绝不是一般在外头四可见的拳绣腿,这套从前只隶属
宫大内的秘密武器,至今仍是保护政务机要的有效利器。

打从卫靳岭和柳冰雾还是幼儿园的学童时,双方家长就将两人送入武馆学武,
但在卫靳岭上小学对足球产生无比热忱后,轻易就放弃了修习近三年的武术,
所以他对这方面学艺不精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是长年习武的关系,柳冰雾虽有着一副秀气的外貌,但他的体格却是连
常上健身房的男人都望尘莫及的。

高姚匀称的身子骨,穿著衣服看起来是略赚单薄纤细,不过只要脱下会让人
产生视觉错觉的衣物,那身融合了运动家劲道和舞蹈家柔韧的身段即显而易见。

就因为如此,只要他拿出真功夫的三成,卫靳岭压根儿就别想与之匹敌。

被这个年纪明明比自己小,体格却在自己之上的邻居,以这么令人可耻的方
式脱困,卫靳岭觉得破碎的不仅是之前对爱情的期待,还有已经摇摇欲坠的自
尊。

「你如果没那么喜欢她的话,就不要对她下手!」被甩开的手掠过一阵痛麻,
卫靳岭咬牙切齿的瞪着柳冰雾。

「那已经不关你的事了吧?」

「不关我的事?」

「你们分手了,不是吗?」柳冰雾冷淡的说着,成功的掩饰了心中前一刻纷
乱的骚动。

「你!」

卫靳岭被激得怒气冲天,一句句的与你无关简直刺耳得要死。

他冲上前去,不暇思索地凭着对武术的一点记忆,当下朝柳冰雾挥出一记直
拳,丝毫不在乎这是班门弄斧的愚蠢举动。

右手轻而易举止住这招的攻势,柳冰雾漠然的眼神,仍看不出有何情绪上的
波动。

「她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说?」说卫靳岭现在是气得七窍生烟也不足为奇,一再使出
的攻击,易如反掌的遭击破不说,那个惹得他快抓狂的家伙居然一脸事不关己!
「你明明就晓得我是她的男朋友,还厚颜无耻的横刀夺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柳冰雾冷笑一声,似乎他的质问很可笑,「她被抢走是你自
己的问题吧?问我做什么?」

「他妈的!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你要是没喜欢她到非夺人所爱不可,干嘛
闲着没事抢我的女朋友?还是说,你是冲着我来的?」

面对卫靳岭的气势凌人,柳冰雾从头到尾都冷漠而不为所动。

「如果我说,我这么做就是冲着你,又如何?」像是有心挑衅,他冷哼一声
后,态度轻蔑的说。

「你……」

「我先说好,我可没要她跟你分手,一切的决定权在她;让人有机可乘是你
的错才对吧?」

「什么――」

「如果你能好好对待她的话……」在卫靳岭来不及反驳前,他接着说道:「
就算我想下手也没办法,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给别人机会。」

柳冰雾的一番话,明显的就是要惹毛人的口吻和言词,即使没神经的人一听,
也晓得对方是有意挑起战火。

卫靳岭向前踏出一步,目皆欲裂的神情,大有想将他撕碎的模样。

「去你妈的,为什么你老只找我的碴?」

「因为我讨厌你。」

毫不犹豫的回答,虽说早在卫靳岭的预料之内,但任谁被当面这般坦白的说,
都难免火气上升。

「那正好,我也是恨你恨得希望你下地狱!」他立刻以牙还牙。

「刚好,反正我本来就不期待你会喜欢我!」柳冰雾也毫不客气地予以还击。

人一旦气急攻心,就很容易做出相当可笑的举动。

要是有认识柳冰雾的人站在这里看到正和卫靳岭吵得不可开交的他,十个人
中肯定有十一个认为自己认错人了。

和平时冷静沉着的形象完全搭不上边,此刻的柳冰雾是既情绪化又幼稚的。

狠狠瞪着卫靳岭的双眼,全然看不出在师长同学面前的理智与机敏,学生会
会长温文儒雅的气息,在此时荡然无存。

两人平常相见时就够剑拔弩张了,更别提正在气头上的时候。

虽然明知再怎么谈判都是无济于事,可是不像这样找柳冰雾出出气,卫靳岭
这股怨恨是不会消的。

所以即使知道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又毫无建树,他还是在和柳冰雾大大的争
吵一番后,才甘愿转身回自己的家。

***

就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前辈子烧香拜佛的心意不够虔诚,这对水火不容
到只要见面就怒目相向的青梅竹马,不单单是打开家门就会相见的邻居,还正
巧上了同一所国小和国中,然后是同一间高中,甚至在升上高二这年时,还被
分配到同一个班级。

昨天那场惊天动地的争执并没有吵出任何结论,柳冰雾那浑球在人前还是一
脸的伪善笑容。看着被他欺骗、却仍浑然不知的同学及师长,卫靳岭是有苦难
言。

他被沉竹语甩的消息传得真快,才中午午休的时间而已,不要说班上的同学,
就连社团的队友,无一人不晓得这则八卦。

整个情况就如同往昔一样,虽然全班都晓得他和柳冰雾八字不合,但没有人
怀疑柳冰雾是横刀夺爱的人,他们只认为他之所以成为卫靳岭和沉竹语分手的
原因,是再容易解释不过的「恰巧」。

有谁会疑心一向温文儒雅的学生会会长会做出抢人女友这等不入流的事?更
何况,在卫靳岭执意视他为敌的状况下,他除了从不反击他的攻讦外,也不曾
显露过任何一丝敌意或恨意。

现实仍是现实,人总容易看到刻意营造出的假象。

知道自己不论怎么说明都无济于事,卫靳岭选择一贯的沉默。

流言如同野火燎原一般,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说什么感情的事
不能勉强,要他别太过在意等等。

早上出门时不幸和柳冰雾同路不说,到了学校所有人东一句西一句不知情的
安慰,才真的是让他的心情越趋恶劣。

在午休要结束前,他终于受不了了,逮住一个同班的队友逼问。

「喂,你们这个消息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什么大家都晓得沉竹语和柳冰
雾那小子在交往?」

不管怎样,才一天的时间就弄得全校皆知,也未免太扯了吧?

从国中就认识两人的朋友不改同情的看他一眼,又再度拍了拍他的肩。

「第一堂下课时,有人看到那两人单独在一起,沈竹语班上的人问过她,而
她也承认了。在更早之前,学生会就有干部透露会计似乎心仪学生会会长,所
以这个结果也不能说出人意料啦。」

在更早之前就有这种征兆了?

这么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人?

看卫靳岭一副沮丧的模样,朋友只能设法给予安慰。

「唉,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对手是柳冰雾就没办法了,谁教他是女生心目中
完美的理想,而你却老是为了社团活动而泠落人家呢?」

笨拙的慰问非但没有成效,反而让卫靳岭心情更形低落。

从把自己抛弃的女朋友和朋友口中听到一模一样的论调,他忽然觉得在责怪
柳你让之前要先反省自己也说不定。

心中一产生这个想法,他更觉得自己是悲哀到不能再悲哀了。

***

不会吧?

瞪着自己手中抽到的号码条,卫靳岭真想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这堂美术课中,老师要求学生做分组报告,而分组的方法是抽签;先让全班
同学都抽一张上面标着数字的签条抽到相同号码的人就是同一组,然后依序分
别在老师指定的位置集合。

抬起头来看到柳冰雾走到自己也该走去的位置,卫靳岭恨不得把手上的条子
撕碎,当作没这回事!

他脑子里出现「冤家路窄」这四个字,恨中国人没事干嘛造一堆废物般的词
汇。

最近的运气真是背到不能再惨的地步了,为什么只是区区分组讨论,他都会
倒霉的和柳冰雾分在同一组?

「哎呀……」瞥见他手上的纸条,一旁的同学暗叫不妙。

这两人的水火不容在班上是出了名的,虽然大伙儿都想不通,向来很好相
又待人和善的卫靳岭,为何会跟柳冰雾交恶。

班上同学也曾为此问过柳冰雾原因,他只是一头雾水并摇摇头,还无奈地耸
肩苦笑,私下透露过是小时候的事了,只是卫靳岭似乎直到现在还不肯谅解他。

追问究竟是什么大事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友情,他也只是含糊的以一言难尽轻
轻带过。毕竟,同年玩伴问的问题,除了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外,两人
的私车也涉及一些不想为外人所道的事。

最好的证据就是,同学问卫靳岭相同的问题时,他也从未做过正面的回答。

「动作快一点,同学们,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坐好,我再说一,签条可不
能交换喔!」眼角瞥视到有些学生正在交头接耳,美术教师于是皱起眉来,大
声的催促着拖拖拉拉的同学。

被老师敏锐的目光盯梢,几位不想私底下Change号码的人只有摸摸头,乖乖
的在严密的瞪视下移动。

为了班上的「和平」,原本叫住卫靳岭想跟他换签纸的朋友,也在老师紧迫
盯人的目光下,讪讪然地到自己应别的位置上。

「卫靳岭,你怎么了?到你自己的组别去集合呀。」发觉还有个学生怔在原
地,美术老师不解的催促着。

「哦!」

如果说是昨天以前的话,虽然仍心有不甘并百般不愿,他还是会顺从的接受
和柳冰雾同为一组的厄运。

可是,在「悲剧」发生后,他连那家伙的脸都不想看到,更别说是被分到同
一组做报告。

抬起的眼中带着反抗的色彩,他原想开口要求老师下特赦让他换个组别,但
就这么不偏不倚的让他对上柳冰雾挑战和看好戏的眼神。

你他妈的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看来柳冰雾是明明晓得自己不幸和他同为一组,却什么表示也不做,用意是
在等他主动对老师提出换组的要求,却无法给老师一个明确合理的理由时,会
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心一横,卫靳岭发誓绝不让柳冰雾的恶意实现。他咬一咬牙,在全班同学紧
张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柳冰雾所在的地方。

眼前的紧绷情势,让所有同学都不由得捏一把冷汗,等看到这两人虽坐在同
一排位置却没起什么明显的冲突时,才偷偷松了口气。

他们担心的并非装出无辜的柳冰雾,而是一直视他敌的卫靳岭会忍不住当着
老师的面挥拳相向。

「好。」完全没发现教室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气氛,美术老师依然径自的进
行着课程,「那我们现在开始来讨论后现代主义对艺术的影响……」

***

「靳岭,走了。」卫母一手拉着摆出苦瓜脸的儿子,一手端着买来的黑森林
蛋糕往门口走去。

「妈,爸,我不能不去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你柳阿姨跟柳叔叔可都准备好你最爱吃的点心在等你
呢!怎么可以临时变卦?」

「你妈说得对。」卫父也加入愁眉苦脸的劝说行列,「不过,你最近是怎么
了?动不动就这么懒可不行,只在对面而已,打开大门走几步路就到了。男孩
子可不能一天到晚侍在家里打电动玩具。」

「可是……」

父母误会他的动机也不要紧,反正只要能争取到留在家中的机会,就算是天
人的误解他都不在意。

争执的焦点是在这两家交往亲密的家长的惯例。为了延续学生时代水乳交融
的感情,双方家长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一个家庭式的小茶会。

地点是在卫柳两家间轮流,材料则是双方都各自准备一些,而这个月是轮到
在柳宅举行。

在和柳冰雾交恶前,卫靳岭觉得这种可以吃到喜欢的东西的茶会是挺不错的
;不过现在,他却最讨厌了。

在自己家中举办的时候他还有地方可躲,但轮到在柳冰雾家举行时,他只能
生根在客厅,避免和那家伙正面起冲突。

无奈的瞪着闹着脾气的卫靳岭,卫家夫妇相视叹了口气。

他们只依稀晓得自己的儿子和柳冰雾这一、两年来似乎走得没以前那么近,
两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一向黏在一起的好朋友几乎形同陌路。

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因为柳冰雾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多少。

「别再可是不可是了,你这样拖拖拉拉的像什么男孩子。走了!」

在卫母的一声令下,卫靳岭不甘愿地被父亲拖着出门。

***

若是去除卫靳岭眉间的愁云惨雾,这个茶会还真可说是和乐融融。

「对了。」正笑眯眯地将食物往嘴里送的卫母,忽然抬头对好朋友使了个眼
色,「你上回不是跟我提过,上个星期买了最新的多媒体娱乐机?好象是能看
录像带,也能看DVD ,甚至连PS2 都能玩的。」

「对呀,现在放在冰雾房间。」收到她发出的讯号,柳母点了点头,在替大
伙儿斟新茶时,一边笑着说道:「靳岭,你要不要去看看?很方便喔。」

「咦?我……」泠不防的被指名,默默吃着蛋塔的卫靳岭吓了一跳。

「是多功能一体,很省空间的。」柳母继续大力鼓吹,笑容可掬地推推儿子
要他带卫靳岭上楼,「而且效能可没因此打折扣。」

「你去看看。」卫母也帮忙催促着自己的儿子,「如果中意的话,下我们
也去买一台摆在家里。」

「真的很好用,你应该来看看的,说不定你也会喜欢。」柳冰雾露出一个卫
靳岭看了就一肚子火的微笑。

一点也不想造访柳冰雾的房间,更不想和他单独相,而柳冰雾那假惺惺的
笑容则是令他看了想吐!就算对母亲及柳阿姨口中所说的机器燃起了点兴趣,
卫靳岭还是摇头。

「不用了,我――」

「去呀!」搞不懂儿子干嘛这么龟毛,卫母皱皱眉头,一把将站在椅子上的
儿子拉了起来。

其实双方家长多少都有感觉这两个孩子怪怪的,以前曾是和他们四个一样,
感情好到形影不离,现在却彷佛闪躲着对方,卫靳岭的情形尤其严重。

当然这是因卫靳岭是个藏不住感情的孩子,从来不曾想过要学柳冰雾在他人
面前隐藏自己的好恶。

总之,为此四人想尽办法,希望他们回复从前的感情,因此才设计这一招,
给他们两个好好谈话的机会。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卫靳岭只有把哀鸣放在心底,抬起沉重的脚步,
跟在面不改色的柳冰雾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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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记得是睽违了多久,但卫靳岭是真的很久没到柳冰雾的房间来了。

「怎么,你不进来?」率先走入房里的柳冰雾在床上坐了下来,以和刚才迥
然不同的冰冷态度开口。

「哼,你会欢迎我?」立定在门边,拒绝再踏入一步的卫靳岭,也用绝不输
他的冷淡语气说道。

「我妈说要让你看,我也没办法。」

「哇咧,说得这么勉强,好象有多委屈一样!」

卫靳岭也毫不掩饰敌意的瞪着他,就站在门口不肯移动。

「怎么?你不进来看吗?」柳冰雾明知故问。

「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而已,没必要摆出这种样子。」

「你不想进来我也不勉强你,爱在门口罚站也是你自己的事。」从床上站了
起来,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卫靳岭,「只是,我希望在做美术课的报告时,你
能把浮躁的心情收拾一下,不然组里的其它人很难做人。」

「什么!?」

「你讨厌我是私事,别找其它人的碴。」

「你!」

「把私人感惰带到课业上,会给别人惹麻烦的,更何况班上的同学对你已经
够忍耐了。」柳冰雾维持着一贯冷漠的态度。

去你的!

别以为他不说话就当他是哑巴!要说讨厌的话,那不是互相的吗?

「妈的,你还不是看我不顺眼!」卫靳岭忍不住反驳。

他可不准他说忘了自己前几天当着他的面撂下的狠话。

毫不在乎他人的感情、随口就说出讨厌这类伤人话语的人可不是他。

气呼呼地站在门口,卫靳岭丝毫不考虑这么大的音量会传到客厅,因为他眼
前的人已经夺去他全副的注意力。

是谁先看谁不顺眼的?

笔直射向卫靳岭的清亮黑眸里,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黯淡,但因为速度过快
并不明显,连柳冰雾自己都没留意到。

他是讨厌这个曾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没错,可矛盾的是,他发觉他竟然很高兴
许久未曾造访自己房间的卫靳岭现在就站在门边。即使他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
又外加怒目相向。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他明明讨厌这个同年玩伴,甚至故意在私底下偷偷找他
麻烦的呀!为什么……

「喂!你干嘛不说话?」不了解他为何突然陷入沉默,卫靳岭没耐心的问道。

原本沉入疑惑云团中的柳冰雾蓦地清醒,他立即挥去这个自己明明想得到答
案,却又认为应该不值得自己头痛的烦恼。

「总之,下个星期二晚上全组要去参观画展,你可别因为个人的喜恶给别人
找麻烦。」

「你说什么?」

「我也很不想跟你一起去欣赏画展,可是没办法,这是学校的功课。」

「你这家伙……」

是存心找他打架的吗?

柳冰雾今天一开口就净是挑衅味十足的言词。怎么,终于忍无可忍的要做个
解决吗?正好,他也等很久了。

连着沉竹语被抢走的怨恨,他要是不揍他一拳不甘心!

这么想着的卫靳岭向前跨出一步,汹涌的气势已预告来者不善。

可安坐在书桌前的柳冰雾似乎并不为所动,也不晓得他究竟是没注意到眼前
即将找上门的麻烦,还是仗恃着自己的武术底子而冷静自持。

就在卫靳岭迈出第二步走入房间时,柳冰雾改变双腿交叉的姿势,面无表情
的挑了下右眉。

「怎么,你改变心意了?」

「什么?」瞬间搞不清楚他在说啥的卫靳岭反射性的问。

「刚刚不是还打死不肯进我房门的吗?」

「你――」

「进来也无所谓,只是别想我会招待你。要不是我妈要我带你来看,我可是
一点都不欢迎你的。」

霍地停住前进的步伐,卫靳岭倒吸一口气。

「别欺人太甚!」他咬着牙,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

这家伙还真他妈的过分!他要不是看在柳阿姨的面子,和老妈暗地龇牙咧嘴
的逼迫,他才不屑到这儿来呢。

「要进来就进来,别停在那里,挺碍眼的。」柳冰雾发现自己的嘴巴竟会不
受控制的说话。

虽然讨厌卫靳岭,但他原来是不打算用这种口吻说话的;只是,在看到他对
自己不友善的态度时,挑衅的言语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而他这无心的火上加油,毋庸置疑的引爆卫靳岭的怒气。

「谁希罕进你的房间!」

卫靳岭大发雷霆,朝他丢出一句大吼后,就火冒三丈的转身大步迈出他无法
再多容忍一秒的房间。

没想到他会当场发火的柳冰雾愣了两秒钟,不知不觉的站起身来,反射动作
伸手想留住他。

「喂!」可是他早已走远了。

他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突发奇想的要留他下来,但对着他毫无依恋的背影,他
竟***

星期二,在其它四名组员战战兢兢的注视下,柳冰雾和卫靳岭所属的小组一
同上了开往画廊的公车。

这组人员的运气非常差,一来,签运把火种卫靳岭和柳冰雾丢在一组;二来,
在明明有一半女同学的班上,他们六人却全都是男生。

六个人高马大的高中男生走在一起自然是路人目光的焦点,更别提当中有两
位极端抢眼夺目的男孩子了。

时间正值大半上班族已回到家的时段,所以公车内不至于太过拥挤,在经过
一站热门的地点后,车上后方甚至还多出两个空位。

这连着的两个座位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除了柳冰雾以外的五位大男生立刻
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战。

结果是卫靳岭和另一个同社团的同学获胜,或许是因他们两人都是足球社的,
拥有其它人所不及的强大抗暴力吧。

「嘿嘿,我们赢了。」卫靳岭对着抢不到位置的同学奸笑道。

「可恶!下我要去参加橄榄球社!」

「我们学校有那种社团吗?」抢走另一个座位的同学一头雾水的问。

「我自己成立不就得了?」

「那还是赢不过我们的啦!」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不用试就知道了。」

「什么……」

在所有的人都加入唇枪舌剑时,只有柳冰雾维持一言不发。

他的缄默在他人看来是学生会会长一贯的冷静,但没人晓得他心里其实正波
涛汹涌着。

这两天来,他一直被同一个问题困扰着。

和卫靳岭开始有了龃龉、两人不再直呼对方名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好象是……刚上国三不久的事吧?

他当然不会忘,在听到卫靳岭红着脸、害羞的告诉他他有了女朋友时,自己
心中受到的冲击有多剧烈。

说来奇怪,他那时的心情竟是强烈的感到遭「背叛」。

然后,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却以一种报复的心态夺走卫靳岭的初
恋;他知道自己对那个女孩并不感兴趣,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是卫靳岭的女朋友,
不知怎地,竟涌起一股想占有的冲动。

在看到卫靳岭固女朋友被自己抢走,而露出的悔恨神情时,他没来由的感到
心情愉快。

横刀夺爱的结果当然是让卫靳岭对他心生不满,但开始交恶却是在他甩了那
个女孩子之后的事。

听说他和自己的初恋女朋友分手,卫靳岭自是找上门兴师问罪,却怎么也没
想到居然从他口中得到这种让人火大的答案――

「没为什么,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她。」

从那之后,他和卫靳岭的关系正式决裂,两人不再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
至在他二度夺走他的女朋友后,两人变成「敌人」。

他也不了解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但就像是惯例一样,他成了卫靳岭每失恋
的罪魁祸首。

不,正确一点来说,他只和曾是卫靳岭女友的女孩子交往。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经常连柳冰雾本身也搞不清楚。

但无论如何,他和卫靳岭是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关系了,这点柳冰雾比任何人
都要明白。

在他正要进一步思索困住自己的问题时,耳畔传来的吵闹声引起他的注意。

「喂!你很重耶!」卫靳岭边叫着边推开一个不甘心没抢到座位,而往他身
上死命挤的同学。

「小气鬼!让我坐一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会被你压扁的。」

同学玩闹似的再度把他往另一个同学身上推,但公车上这种双人座位,要挤
下三个都超过一百七十公分高的高中男生。实在有点困难,因此在发现自己怎
么也坐不下时,推着卫靳岭的同学索性死心的往他腿上一坐。

「重死啦!」卫靳岭苦着笑脸装出哀号。

「忍耐一下,你不是踢足球的吗?那要有强壮的体魄才可以,我可是好心好
意的在替你做重量训练耶。」

「还没收到成果我就会先阵亡的!你快起来啦!」说着,卫靳岭又使劲的推
着想死黏在自己身上的家伙。

两人的笑闹感染了其它三位原本打算看笑话的同学,三人在不约而同的相视
一笑后,也积极加入拉扯当中,形成五人争夺两个座位的玩耍画面。

就在一群人推推拉拉的当儿,一直保持沉默的柳冰雾忽然间泠泠开口:

「一群人在车上打打闹闹像什么样?」

他的泠哼,让正玩上兴头的五人顿时像被冰冻一样愣住,卫靳岭以不输他的
冷漠眼神回视他。

「都已经是高中生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吧?」

想要张口反驳他,但卫靳岭也晓得自己无法据理力争,而且要是说了什么,
绝对会败在学生会会长能言善辩的才干下。

在所有人都自知理亏而缄口不言并颇有悔意时,只有卫靳岭仍是一脸的叛逆
和跃跃欲试。

他真想抹去柳冰雾脸上那面无表情的假面具,让大伙儿看看藏匿在那之下的
可恨真面目。

想归想,他也不愿增加同学无谓的麻烦或困扰,所以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他
对柳冰雾命令式的批评没吭一声。

扫了眼骤然鸦雀无声的同学,柳冰雾的内心其实并不像外表那般风平浪静。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卫靳岭只不过是和平常一样。跟同学玩
成一片罢了,他却克制不了如海啸般袭击自己的愤怒;只因为这几个同学都像
无尾熊一样攀黏在卫靳岭的身上而已。

自从得知卫靳岭对沉竹语是真心之后,他的情绪就在容易激动的状态中。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根本对自己无关痛痒的消息,会在内心引起
强烈的轩然大波?

向来没有任何问题难得倒他柳冰雾,可是这个已在脑海里徘徊数日的烦恼却
紧紧咬住了他。

方程式只要演算下去就会有答案,国学也只要翻开课本便能轻易获知解答,
但只有这道明明看似简单的问题,怎么也无法推出结论。

他最擅长的逻辑推理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的思索,
问题仍彷佛是一道又厚又高的石墙一样,挡住他所有窥视答案的视线。

「卫靳岭,上回的游戏我找到生路了。」正好站在卫靳岭对面的同学忽然像
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现在才找到?真逊,那个游戏我都破关了。」

「什么嘛,还不是你小气,我卡关了也不肯透露那段路怎么走。」

「游戏是要靠自己努力才有成就感的。」卫靳岭瞥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同学一
眼,寻求支持。

「没错没错,在找到走出迷宫的途径后,那种快活的感觉还真不是一个爽字
了得呀!」坐着的同学立刻赞同的猛点头。

「哈哈,说得好!」

逐渐被话题吸引,柳冰雾在不知不觉间就把还没理出答案的烦恼丢在一边,
专心的听起其它同学的对话。

最后,强烈的求知心,让柳冰雾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哪个游戏?」

坐在卫靳岭旁边的同学自然而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手抓铁杆的柳冰雾回道:

「哦,就是上个月……」

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卫靳岭泠不防的插嘴:

「你跟他说也没用,优等生的学生会会长,怎么可能懂小孩子玩的游戏?」

这句话连再迟钝的人都能轻易感觉到夹带了多严重的挑衅,更别说卫靳岭还
斜睨了柳冰雾一眼。

一旁的同学急出一身冷汗,实在有点担心两人会在公车上就扭打成一团。

现在只希望柳冰雾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维持他一贯的泠静态度,毕竟他一直
以来也都没对卫靳岭明显的敌意有所响应。

可偏偏,就像故意要违抗众人的期望,卫靳岭在此刻又不知好歹的用会让人
不由自主火大的语气说道: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哼,不回答我是什么意思?

无视他的存在吗?那也没关系,反正毫不忌惮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后,他是
心无碍又神清气爽。

「卫、卫靳岭。你别说了。」坐一旁的同学赶忙扯扯他的衣袖,祈祷能大事
化无小、小事化无。

「我又没说错,学生会会长大人怎么可能像我们这种闲人有那么多时间,整
天坐在计算机或电视前游乐?」前面那一段还说得不够过瘾,他丝毫不将同学
紧张的神情放在心上,又继续丢掷惊人的爱国者飞弹。

在气氛变得尴尬而紧绷的同时,一直对朝自己而来的挑衅默不作声的柳冰雾,
以冷静的目光回看着他。

「我对这方面的确是涉足不。」

他平稳得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口吻,让在场的四位同学吃下一颗定心丸。

「但偶尔也会想放松一下自己玩玩游戏,我家里有可以玩PS2 的机种喔。」

这一席丝毫嗅不出火药味的话,马上平缓了紧如绷弦的空气,前一秒钟那种
宛如会爆发世界大战的紧张一扫而空。

从没想过虽是自己的同学,但广受全校女同学倾慕、在师长眼中更是倍受赞
扬、高高在上的学生会会长,会和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兴趣。原本不大敢出声
的同学,当下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

围绕着柳冰雾,一些从前不曾有过的对话频频出现。

「耶?第一听到,你也玩电视游戏呀?」

「那你玩不玩PC Game ?就是计算机游戏啦。」

「你这么忙又玩游戏,成绩怎么还是这么好?」

「哇咧,该不会你其实是那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人?」

「不会吧?那种人不是只出现在古代的故事里吗?」

就在同学们忙着啧啧称奇时,成为话题中心的柳冰雾不着痕迹的扫视了卫靳
岭一眼,后者正铁青着脸,极端不悦的瞪着他。

诡异得无法解释的感情又涌了上来,即使被卫靳岭以愤慨的神情狠狠直视,
只要一想到现在没有同学对他抱来抱去,他就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讨厌他的感情没变,可是这一刻回荡在他心中的莫名安心也是不争的事实。

***

昨天参观画展时要不是柳冰雾那浑小子打坏他的心情,卫靳岭相信自己一定
能专心一志欣赏本来就感兴趣的台湾乡土画作。

说起来和他平时给人的形象有些不搭调,但他的确对绘画、雕刻或雕塑这类
静态艺术有一番研究。

受到叔父是雕刻家的影响,卫靳岭从小就耳濡目染,对艺术产生极大的兴趣
;而也因叔父本身的专长是乡土艺术,因此在各个流派中,他最喜欢的即是斯
人斯土的文艺。

自从上学期末接管足球社长一职以来,放假时他也经常必须到学校理一些
社团的相关事宜,加上要练球又要读书,根本没什么闲暇之余能做别的事。

昨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大好的心情却在柳冰雾的有心破坏下消失无踪。

「可恶!」他嘴里喃喃念了声,眼睛瞪着同伴传来的球奋力一踢,足球彷佛
有生命似的往球门正中央飞去。

「呜!」

担任守门员的三年级学长吓了一跳,差点不敢伸手去挡那记彷佛子弹一样强
而有力的攻击。

不过挡不挡都没差别,快如旋风的球速,让他伸出去的手落空,高速旋转的
足球不偏不倚的弹入球网。

「哇塞!」

一个队友本想问他今天是否吃错药了,但还末来得及开口前,卫靳岭又朝传
球方向奔去,他丧失打趣的机会。

卫靳岭的视线停在球上,心里却分神想着昨晚的事,一不小心恰好和一个没
有经验的新进队员迎面对上。

两人都是使尽全力疾奔着,要是撞在一起,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经验老道的他瞬间下了闪躲的判断。身躯反射性的停下并往右挪开,可偏偏
那个笨手笨脚的一年级队员,非但不晓得要顺势闪避,还一个劲的冲上来,所
以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撞击的力道在缺乏注意的状态下产生很大的反作用力,其它正在练球的队员
不约而同的担心着并集中过来。

「队长!没事吧?」

「卫靳岭!」

「一年级的,你怎样?」

在被人团团围住几秒钟后,卫靳岭和那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出冲撞动作的
学弟爬了起来,两人幸运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啊,学长!」在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好险的当儿,一个担任后卫的学弟
忽然指着卫靳岭的手臂大叫,「你这里受伤了!」

「啥?」将右手臂反转过来,他发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擦伤,「哦,这没什么。」
然后耸了耸肩。

「不行的,学长,伤口放着会感染细菌,要是一个不小心还会化脓,更严重
的话就会――」

「好啦好啦!」卫靳岭及时举高两手投降,避免他的长篇大论继续,「我现
在就到保健室去消毒上药,这样总可以了吧?」

「学长,我跟你去。」

这个一年级的学生之所以加入足球社,是因他在入学时无意间看到卫靳岭在
球场上的英姿,立刻就被他那强悍而犀利的球风吸引;在进入这个社团后,理
所当然的就把卫靳岭当作偶像崇拜。

「拜托!」看着还当真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学弟,卫靳岭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是一个擦伤而已,你别跟来行不行?」

「可是――」

「回去练你的球啦!」

卫靳岭对他皱皱眉,使出一个绝对不能跟来的眼色,撇下以忧心忡忡的神情
凝视自己背影的学弟,大步迈开往保健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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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到了门口,卫靳岭稍微喘口气调整心律,拉开毛玻璃门走了进去。

「打扰了。」

「啊?」

响应他的竟然是他以为还在学生会开会的柳冰雾!

「你……」他愣愣的脱口而出:「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事找老师谈。」柳冰雾更讶异,只不过那泠冰冰的态度,让人看不出
他内心的动摇,「你呢?」

「我……」又怔忡了下,卫靳岭才回过神。

哼,真倒霉,怎么在这种地方也会碰上他啊?

打定不甩柳冰雾的主意,卫靳岭决定尽快把伤口理好就回球场继续练习;
和这个伪君子独,等一下的晚餐他可能会消化不良。

可是……好象没看到该有的身影耶。

卫靳岭四张望了下,「保健老师不在?」

「她有点事暂时离开一下,我是代替她在这里看着的。」开口仍旧像是泠飕
飕的寒风,柳冰雾的表情一直没有改变,「你是怎么了?哪里受伤吗?」

就属于足球社的卫靳岭而言,会到保健室来,毋庸置疑是受了伤。

「不用你好心,我自己来就好。」

来得真不是时候!

只能自认时运不济,他径自走列水槽旁,冲掉伤口沾上的沙土。

「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不知何时跑到他身旁的柳冰雾问道,声音近得彷佛是贴在耳边似的,卫靳岭
当场吓得几乎跳起来。

「你、你干嘛?」他转过头瞪着柳冰雾。

面对这堪称粗鲁,甚至无礼的反应,柳冰雾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我帮你擦药吧。」

「啊?」

「伤在这种地方要自己来可不容易,而且你又不是左撇子,用左手没办法精
准上药吧?」

困惑的打量着柳冰雾的神色,卫靳岭想在其中找到戏弄自己的成分,意外的
却只在那夜色般的瞳孔中看到平淡。

就算他说得对,他也不需要他的帮助。

天晓得柳冰雾这家伙是存着什么心!

「不要你多事。」低低地啐了声,他抽起一张面纸拭干手上的水。

搞不懂柳冰雾心里的想法,也没兴趣去弄清楚他的意图,他走向放着消毒药
水的铁柜,开始搜寻。

不晓得柳冰雾在想什么,他却跟在他的身后,也往铁柜的方向走去。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拿出自己需要的瓶瓶罐罐后,卫靳岭终于忍无可
忍的回头对他吼道。

「你不觉得这么做只是在做无聊的逞强吗?」柳冰雾的神情简直可用泠酷无
情来形容。

「什么?」

「我帮你只是基于同学的立场,你却疑神疑鬼的。」

「谁晓得你闲着没事这么好心做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担已什么?」冷笑一声,柳水雾挑挑眉,「我还真是
好心没好报,还是说你怕我?」

「你他妈的说什么鬼话!」

卫靳岭气得从木椅上跳了起来,顾不得自己手中正拿着镊子。

「我哪里说错了?」

狠狠瞪着彷佛轻蔑自己的眼神,卫靳岭险些压抑不住上前打架的冲动。

吸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中了这家伙的计。

对,他只是要逼自己失态而已。

在心中说服自己后,他看都不看柳冰雾一眼,坐下来准备治疗自己的伤口。

就如柳冰雾先前所言,伤不偏不倚的在一个讨人厌的地方,加上他手臂上
凸起的肌肉纹路,要对准伤痕下药还真是挺困难的。

「唔……」

即使碰到难,他也不想求助这个惹人嫌的家伙。

沾着药水的棉球怎么也没办法准确的擦过伤,卫靳岭更加勉强的转着自
己的右手臂。

「择恶固执!」

「什么!」

听到柳冰雾泠不防出口的不善批评,眉心拧得快要可以夹东西的卫靳岭,分
秒不差的抬头白他一眼。

「你逞能有什么意义?」柳冰雾泠泠的说着。

「要你管!」重重的哼了一声,他不想低头继续奋战,可是手上的镊子却猝
不及防的被对方抢走,「喂!」

手中拿着从卫靳岭那儿夺来的镊子,柳冰雾不发一语的以另一手固定他乱动
的右手臂,动作异常轻柔的替他擦药。

「会刺痛吗?」上药完毕后,柳冰雾抬头问。

从柳冰雾接手上药的工作,棉球碰到他的那一刻起,卫靳岭就一直呆呆张
着嘴,傻傻瞪着为自己上药的手指。

因此当那微带痛楚的感觉在伤发作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呀!

上星期才当面扬言讨厌自己的家伙,今天的态度居然可用殷勤来形容。

莫名其妙!他何时变得跟以前一样,居然会关切自己?还是说,他其实是别
有企图?

卫靳岭目瞪口呆的想着,整个人马上陷入头晕脑胀的状态。

卫靳岭承认,他完全不了解柳冰雾现在的想法,更无法看透他那莫测高的
眼神代表什么。

「很痛吗?」见他怔怔的不回答,柳冰雾不解的问道。

痛?他在说什么……啊!

蓦地忆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卫靳岭刻不容缓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彷佛怕只
要在同一个地点多待一秒就会被柳冰雾伤害一样。

「这点小伤怎么会!」他哼了哼,随后站起身来。

事实上的确有些刺痛,因为破皮的面积和度都不算轻微,就算撕裂他的嘴,
他都不会在他面前坦诚的。

「我帮了你,总该说些什么吧?」看着起身就往门口走的卫靳岭,柳冰雾不
由得蹙起眉头说。

「是你多管闲事,我又没求你。」他头也没回的嚣张道。

卫靳岭还很记恨他「陷害」自己失恋的事,所以不管今天他帮了他什么忙,
他都不可能真诚的对他道谢。

自己的好心竟得到这样的回报,柳冰雾不悦的凝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但不管是门内或门外的人,心情都陷入低潮。

卫靳岭自是不爽柳冰雾那么多事,却又要求他的感谢;而柳冰雾则是觉得自
己一片好意都被糟蹋了。

虽然如此,他仍无法否认,自己之所以看不过去出手相助的原因,竟是他不
忍看到他受了伤的模样。

这越来越和自己讨厌他的想法相违背的心情,让柳冰雾缓缓沉入困惑与不安
之中。

***

「你为什么在这里?」

才刚回到甜蜜的家,卫靳岭就发现客厅里坐了个不速之客。

怎么连在家里都躲不掉?

将自己的情绪毫不隐藏的表露出来,卫靳岭不悦的瞪着正坐在沙发上、一脸
怡然自得的柳冰雾。

不管是在教室还是在保健室,总之他今天已经看够他了,才想着回到家能好
好放松一下,这家伙又彷佛阴魂不散般出现在他眼前。

「靳岭!你这孩子说这是什么话?」卫母挑眉,白了儿子一眼,「是你柳阿
姨今天临时加班,托我照顾冰雾。」

「啊?要跟他一起吃饭?」那他一定会食欲不振。

「没错。不过在开饭前,你带他先到房间里做功课。」

「为什么?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干嘛闲来无事还窝在一块儿读书?」

「你们以前不是常一起用功?」

「所以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你最近的小考都考得很差,这样一来段考肯定会退步的,趁这个机会
让冰雾帮你补补习有什么不好?」

「啥!」卫靳岭不屑地哼了声,「我才不要哩!」

「叫你去就去。」卫母的声音一沉,使出向来惯用的伎俩,「否则大块的炸
肉就让给你爸爸。」

正在发育中的青少年对食物有份格外的执着,好运动的卫靳岭,更是将这个
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妈,你怎么可以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于母亲的「小人」,他立刻加
以大声抗议,只是也对其效果心知肚明。

「你是要选择听话还是受罚?」

最后通牒一出,卫靳岭只有顺从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他看向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改变的柳冰雾,那只要在他人面前就绝不会崩溃的
假面具真让人火大。

「喂!走了。」他不甘愿的催促着。

「靳岭!」听到他粗鲁的叫声,卫母马上从厨房探出头来。

「好啦好啦,知道了。」他当然晓得柳冰雾在母亲心中是个十全十美的模范
生,因此要是跟他斗绝没好下场。再度看着柳冰雾,他开口:「走吧,先到我
房间去。」这已经是他退让的最大极限。

彷佛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粗暴言语,柳冰雾以让卫靳岭看了就一肚子火的优雅
姿势起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客厅。

***

「好吧,你到底是哪里不明白?」

一进自己的房门,卫靳岭就听见身后的柳冰雾用着和先前相差一百八十度的
恶劣口吻发问道。

「啥?」非常、相当不爽的转过身,卫靳岭瞪着这个到人家家里作客,却还
不晓得要客气的混蛋客人。

「卫阿姨不是要我教你读书?」柳冰雾摆出一脸施恩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
身体则斜倚在门框上。

「谁希罕你教呀!我可不需要你这种老师。」冷哼了一声,卫靳岭拉开椅子
在书桌前坐下,丝毫没有邀请柳冰雾进门的打算。

径自掀开书包,拿出课本和随堂考的试卷,他压根儿不管柳冰雾还直直的站
在门口,就找起错误的问题来。

「啧,你连这个都会写错?」

忽然间,一道热气呼过卫靳岭的耳垂,伴随着这带点轻蔑的批评而出。

「谁叫你进来的!」他顿时气得眼睛冒火,转过头给那个擅闯他人房间的混
帐家伙一拳。

不用说,精通武术的柳冰雾要躲过这一击实在是人易如反掌,而他那轻轻松
松就闪过攻击的模样,更是让卫靳岭的怒气火上加油。

「拜托,这点老师在课堂上不知强调过多少了。」一点也不管卫靳岭气得
随时会发动攻势,柳冰雾站在书桌边,夸张的耸耸肩,蹙紧秀丽的双眉,「会
有人写错还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滚开!」卫靳岭猛地站了起来,一点也不给他好脸色看,全身也散发出抗
拒的气息。

「又不是我自愿要教你的。」柳冰雾不怕死的再耸肩道:「要不是看在卫
阿姨这么担心的份上,我也懒得甩你的成绩。」

「你别在别人的房间里嚣张!我可没答应让你进来,你凭什么大摇大摆的闯
入别人的房间?」

「是你自己邀我进来的,你忘了?」

「什么?」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谁会邀请自己的敌人踏入重要的基地?

「你刚才在客厅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反正我一点也不欢迎你,出去!」他没健忘到不记得自己
曾说过的话,但那是环境使然。

「你也未免太反复无常了吧?一会儿请人过来,一会儿又赶人出门。」

柳冰雾当然不至于迟钝到看不出他当时的「邀请」是情势所逼,刻意这样找
他麻烦,摆明了就是要找碴。

「滚出去!」被惹毛的卫靳岭可顾不得什么待客之道。

「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卫阿姨不是说过要我指导你的功课?我可不想辜负阿姨的请托,所以你还
是乖乖的做功课比较好。」

「别用我妈当借口!」卫靳岭气得抓狂。

「那你自己去和她说明如何?」柳冰雾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唔!

他明知他是有求而不敢和母亲起冲突,却还说这种不安好心的风凉话。

卫靳岭狠狠瞪着柳冰雾,心想总有一天会要他好看。

柳冰雾对那恨之入骨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早已习惯他总是赤裸裸的敌意,也
很讶异他从不隐藏对自己的厌恶,即使是在师长同学,甚至双亲面前。

面无表情的看着了解争不过自己、恨恨低下头用功的卫靳岭,房间里瞬间出
现的沉默,让他的思绪闪进了另一个领域。

不着痕迹的环视自己所在的小空间,他有些讶异但愉快的发现,这里似乎和
两年前没多大的改变。

房里的阳光气氛依旧,那种明亮而舒适的感觉令人有些怀念。

严格说起来,他已经有一年十个月又两个多星期没造访卫靳岭的房间了。事
实上,他甚至可以精算到明确的天数,只是觉得算得那么清楚似乎没必要,而
且这么做也挺蠢的,因为这好象表示他很在意这件事似的。

自己居然将这段空白记得这么清楚,虽然那是下意识的作为,但他仍有点气
恼自己的不争气。

不用说,讨厌他到底的卫靳岭,是绝对不会记得他有多久没进他房间玩了,
也一定认为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可是即使如此,自觉矛盾不已的同时,他还
是无法不去怀念这睽违已久的空气。

眼角瞥见振笔疾书的卫靳岭,注意力不知不觉集中到他正努力不懈的试卷上,
快速浏览过后,一个小错误跃入他眼底。

「这里错了。」微微弯着身子,柳冰雾伸手点着错误指正道。

将全副心思摆在翻查课本上的卫靳岭,自然被这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那自
身后出现的手臂,让他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很不高兴的瞪着站在自己身旁、一脸施恩的柳冰雾,他动作夸张的向前一趴,
用身体将考卷的大半面积遮掩起来。

「你别多嘴行不行?」

好心被狗咬的感觉当然说不上好,柳冰雾的眉心在对方不断散发敌意的状况
下,也不友善的拧紧了。

「是卫阿姨要我帮忙的,要不然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懒得管!」

他下颚一扬、停了一声,像是要更惹毛卫靳岭,又同书桌站近了些,以嘲弄
的目光直直的在试卷上来回梭巡,彷佛准备找出另一个一定存在的错误似的。

被那种轻视的眼神看得大发雷霆,卫靳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粗鲁的把试卷
揉成一团塞进抽屉,

但即使如此,柳冰雾也没离开的打算,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定定的靠在
书桌边,两人的距离近得彷佛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那和自己经常一身的臭汗味不同,总是飘着淡淡清香的气味,让卫靳岭不由
自主的火冒三丈;这让他想起母亲三不五时的抱怨,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能跟柳
阿姨的儿子好好学学,别老是弄得一身灰头土脸的回来。

整天待在冷气房里的学生会会长,当然和足球社的他不能相比较,可是母亲
每回老爱将两人放在一起较量,还动不动有比上不足的叹息。

一想起这件事,卫靳岭的怒气就不由得升高。

「你很烦耶!不是要你别一直靠过来的吗?」

站起来的同时,他朝着不知为何就是黏在他身边不肯离开的柳冰雾吼着,然
后像是要强调自己的意思似的,还顺手用力往他的肩膀一堆。

不知在想什么的柳冰雾,大梦初醒似的怔了一下,卫靳岭还以为他正张口要
对自己大骂时,楼下传来母亲叫唤两人用餐的声音,打断了一场可能的争战。

怏怏不乐的啐了一下,他丢下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的柳冰雾,率先走出房门。
他本来已准备好要狠狠吵上一架,发泄心中累积下来的怨气的。

忙不迭跟在他身后离开房间的柳冰雾,虽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心底却因呼叫
来得恰是时候而庆幸不已。

刚才,若非卫阿姨及时的叫喊,他不晓得自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反应。

简直比一千零一夜更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一直和卫靳岭有着吵不完的争端,可是没有一比这回更加令他惊心动
魄。

那靠自己这么近的脸庞,对着自己而来的热气……熟悉的声音、体味传来,
让他的身体彷佛通过一道电流似的战栗不已。

在那种情况下,他满脑子装的居然是和眼前局面毫无关系的东西。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呀!

在往饭厅的短短时间内,他拼命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害怕被人一眼看穿心
中无法解释的莫名骚乱。

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也不太想知道,柳冰雾埋首专心吃饭,心底祈祷这
让自己困惑的感觉能尽快消失。

***

星期五下午――

在放学的社团活动结束后,卫靳岭由足球社经理的手中拿到这个学期的预算
分配资料,在短暂的浏览和讨论后,他的脸色越形难看。

根据学校向来的惯例,社团在学期初使用的经费是上学期即发放好的,至于
第一段考后的经费则在开学时追加编列。

现在,在卫靳岭手上的,就是这学期后半段的预算编列表。

「卫同学,你说怎么办?」足球社经理也是面有难色。

「怎么办?当然是找那家伙问个清楚了!」才说完,连更换被汗水湿透衣服
的时间都没有,卫靳岭捏着手中的文件转身,一副想找人理论的凶恶模样。

认识两年、颇为了解他的足球社经理,自然知晓他口中所指何人。

「可是……」她及时拦下他,「现在学生会应该已经散会,说不定连学生会
室都上锁了也不一定。」

「那边没有人也无妨,反正我晓得要去哪里找人。」

转身的同时,他留下让足球社经理心惊胆跳的话,然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

学生会室果然如预料的一样已大门锁,对着人去楼空的专用会室,卫靳岭
极端气愤的踢了纲板门一脚。

哼,逃得真快!

虽明知事实并非如此,但他不这么想不甘心。

也罢,反正现在赶紧回去的话,就能逮到他好好的盘问。

身子一转,他迅速奔回社团办公室,顺手就抄起自己的书包,不顾一身的汗
流浃背的直往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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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拓人《错爱》字体大小大中小颜色 -

第五章

冤家路窄用在他们俩身上还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呀!卫靳岭人才跑到自宅的
巷子口,就这么和从家中出来的柳冰雾撞个正着。

「闷着头在马路上乱跑,小心出车祸。」才一抬头就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卫
靳岭,柳冰雾哼了声说着。

「不甘你的事!」

一见面就净是针锋相对,这教卫靳岭想跟他和平相都很困难。

柳冰雾觉得自己这样说是好心的提醒,但明显地,同一句话听在卫靳岭耳中,
却是故意找碴。

「等一下!」看他不打算理会自己的朝反方向走去,卫靳岭才猛然忆起自己
用冲的回家是为了什么。

「还有什么事?」柳冰雾依旧不改冰山态度。

「预算……那个预算编列是怎么回事?」想都没想要说些客套话,他直接切
入核心的问。

「预算?」

「别装傻!我说的是学生会今天发布的报告书。」

柳冰雾仍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才有鬼咧!你以为刚开学的会议是开假的吗?那个时候我不是再三
提醒,上学期答应给足球社的额外费用要记得编入。」

「那是上任干部的决定。这学期我们重新审查过,全员一致认为目前没这个
必要,更何况这学期有三个新成立的社团,是比你们更迫切需要经费的。」

「审查?哈!那是你们学生会干部的秘密集会吧?」卫靳岭毫不客气的断定
道:「还有,足球社可不是平白跟学生会要求追加预算的,我们是根据规定,
因为在校际大赛上为校争光有功,才向学生会申请的!」

他的道理堂堂正正,气愤的要求也是有依有据,这样看来倒像是莫名删去这
笔预算的学生会该反省。

卫靳岭的怒气并没有发错地方,足球社的学长的确是有凭有据的向学生会提
出追加预算的申报,因此,这笔钱本来就该在这个学期拨作足球社用。

学校原本发放的经费经常不够足球社整理场地,在人员的践踏下,人工草皮
是要费心去养成和照顾的。

为此,足球杜比其它运动社团更加努力团结,才好不容易在群雄之中脱颖而
出,拿到足以夸傲的名。

听了他义愤填膺的怒吼,柳冰雾仍是不改一派平静得教人火大,彷佛他一点
也没沾到他愤慨的火星似的。

最后,简直像是要敷衍了事一般,他只淡淡的道:

「有这种事?看来可能是作业程序上有所疏失,学生会……」

「疏失?」没等他辩解完,卫靳岭毫不客气的打断,「你放屁给谁听呀!你
以为我不晓得这是你做的手脚吗?」

柳冰雾状似意外的挑挑眉,「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还问我为什么!你当我是白痴还是智障?学生会里,能明目张胆违背上一
届的决定的还有谁?」

「我并没有暗地做什么你口中所称的手脚,我也不认为我有必要这么做……」

「哈!没有必要吗?」卫靳岭又是一粗暴的截话,「你说这种话或许骗得
了我以外的人,但别忘了,现在在跟你说话的是我!」

「所以?」

「所以?」卫靳岭装出一副要昏倒的模样,「真亏你还好意思问!前不久声
明讨厌我的人是谁?而且你老是找我麻烦,竟还一副一问三不知的表情!」

「你还不是说过讨厌我?」

「那又怎样?反正彼此彼此。」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

「一天到晚耍暗招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卫靳岭的话,句句狠狠的刺中柳冰雾的要害,灼热的怒气彷佛岩浆似的集中
往头顶窜,他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是因为沉竹语被抢才这样找我麻烦的,你以为我不晓得吗?」

「什么!?」

谈话很快就流入小孩子程度的互翻旧帐,柳冰雾原本想理性解决的用心,在
自己的失控下化为一缕轻烟,和卫靳岭怒目相向。

说起来这么做实在很蠢,两个已经上高中的学生,居然站在门口扯开喉咙,
像是比嗓门大小一样的争吵不休。

如果再说到吵架的内容,那更是除了可笑之外,恐怕也很难找到适合的形容
词了。

不想继续这种连自己都觉得做程度的争执,柳冰雾吸了口气,设法和缓
激动的情绪。

「我不会将私人恩怨带到公事上。」

他斩钉截铁的口吻听在卫靳岭耳里,有种刻意挑衅的意味,遑论他刚才还提
起自己女朋友被抢的事。

哼,不会才有鬼哩!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曾因他不知吃过多少亏的卫靳岭泠哼一声,对他的个人诚信不予置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会这么做的。」语毕,柳冰雾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虽然口头上说得那么确凿,他却无法蒙骗自己。

他不晓得这算不算是私人恩怨,可是借着公事接近和他交往的女孩然后乘虚
而入,已经是不计其数了。

在这的事件发生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动机,只认为是自己想看这个
与他交恶的青梅竹马颓丧愤怒才横刀夺爱的,然而这个想法却在最近受到挑战。

就算刻意忽视,他也无法否认自己近来的举动是越来越怪异。

看到同学和卫靳岭打打闹闹的模样,胸口会莫名其妙感到发闷,一股难以控
制的急躁就涌了上来。

觉得心浮气躁,感到匪夷所思,他讨厌被自己难以捉摸的情绪主宰,更厌恶
动不动便失去操控自如的怒气。

他常常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气什么,发现自己很容易因为小事动怒;唯一的
共通点,是这些事都和他讨厌的卫靳岭有关。

「等一下!你别想就这么把事情带过去。」

看到柳冰雾一副想逃之夭夭的样子,卫靳岭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肩,强迫他留
在原地。

被五指紧紧扣住的地方彷佛有热流通过,柳冰雾全身一震。

「还有什么事?」他佯装出若无其事的回过头。

「预算的事呀!不然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找你吵架做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会在学生会上提出,只要你所言属实,该是你们的那一
份就会物归原主。」

柳冰雾虽想装着无动于衷的模样,却无法压抑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他祈祷
着这不知名的激动能尽快过去,以免被人发现他的异样。

但显然他的忧虑是多余的,因为手还抓着人家的肩的卫靳岭,一颗心都在总
算讨回来的预算上。不但毫不在乎他话中怀疑他人格的暗示,也压根儿没去注
意指掌间传来微乎其微的震颤。

「很好,我就等着你把经费拨给足球社吧!」得到勉强满意的答复后,卫靳
岭才点点头、甩开柳冰雾,头也不回的往自家门走去。

被单独留在两家大门中央的柳冰雾,望着他的背影怔忡一秒钟,才蓦地想起
自己出门的目的。

等着要酱油的母亲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像是强迫似的他,逼使自己移开视线,
大步迈向巷口的便利超商。

哼,只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才答应他要再度复查的,他还是很讨厌这个总
和自己针锋相对的邻居,也恨不得能搞到他拿不到预算!

然而,肩头上残留着掌心的余热,那烙铁似的高温,彷佛会在肌肤上印下到
痕似的,久久留在肌肤里不散……

***

在隔过的星期一中午,卫靳岭就从足球社经理口中得知学生会已将属于他们
的那笔预算全数归还了;而对于学生会摆的乌龙,副会长暨全体学生会干部致
上最的歉意,并保证类似的事件不会再发生。

「算了,事情能有圆满的解决就好。」

听了足球社经理转述学生会副会长的话后,卫靳岭耸耸肩,知道他要是再计
较,就正中柳冰雾的下怀。

副会长暨全体学生会干部?

很明显的,柳冰雾那小子并不包括在内。

当然啦,要不是他上星期五傍晚不顾一切的找他大吵大闹的话,他会把足球
祉该得的预算这么轻易还给他?

反正既然该有的经费有着落了,他就不大在意堂堂学生会会长对自己的疏失
没有任何表示。

午间的练习之后,卫靳岭解散一票已经忍不住大喊吃不消的队员,看着他们
东倒西歪的凄惨模样,他不由得担心起明年初的比赛怎么办?毕竟,基础体力
可是致胜的重要关键之一呢。

反手拭去额角冒出的汗水,他迈开丝毫没有疲惫感的双脚,轻快的往图书馆
的方向走去。

炎炎秋日,想避开咬在皮肤上的烈阳,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既有冷气伺候、
又有沙发可睡的图书馅了。

为了早一步脱离烈日肆虐的魔掌,他取道一条近路。

一般而言,从操场到图书馆的路程本应绕经实验大楼、喷水池草坪、家政课
教室和两个中庭的,但不想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多待一秒的卫靳岭,穿过大楼
中间的狭窄缝隙,一举进攻到中庭。

学校共有五个中庭,他闯入的是人最少、也最隐密的那一个。

这里并不算是人烟罕至,只是勤劳多走几步路的学生不多,因此被草草
遮掩住的几个长凳,俨若成为独立的秘密天地。

听到有人交谈的声响从右手边传了过来,卫靳岭原想避开以免打扰他人隐私,
直到他发现那声音熟悉到让人怨恨的地步。

「你……是说真的?」

草丛间,沉竹语微细的问话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是的,我想你也大约了解。」

是柳冰雾那教人恨得牙痒痒的沉声回答!

本想一走了之的意愿,现在让他留了下来,是好奇也是愤恨的心情,使他明
知不该却忍不住偷窥。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听不大清楚沉竹语的轻问,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的冲动,催促着卫靳岭更往
前一步,靠在比人略高的树丛边。

他瞥见正巧面向自己的柳冰雾抬起头来,想躲时已经太慢。

发现他的存在,自然也让柳冰雾讶异不已,卫靳岭发誓自己看到他眼中先是
闪过一丝惊愕,接着是种恶意的嘲弄。

在他困惑他为何没起身揭发他偷窥的恶行时,接下来在眼前展开的情景几乎
让卫靳岭起了滔天大怒。

柳冰雾的唇畔泛起一抹只有他才了解其用意的笑容,不发一言的以双手捧起
背对着他的沉竹语的脸庞,轻轻靠了上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他们在做什么不言而明,卫靳岭顿觉眼冒金星,彷佛听
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的脸上失去血色,神情惨白的瞪着也睁眼回看自己的柳冰雾。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这个让卫靳岭红了眼的接吻持续了十几秒,他
恨极他眼中那抹胜利者的笑容了!

宣示自己是胜者而对方是败将的眼神,笔直射向卫靳岭,宛如挑衅般的骄傲,
毫不避讳的向他挑战。

握紧双拳抑制住想上前的冲动,卫靳岭合上眼,吸了一口气后间不容发
的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任谁都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正面和柳冰雾冲突,只可能落得被讪笑的下场。

***

下午第三堂课,借着跟音乐老师硬借来的时间,全班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十一
月初的校庆。

一脸无可奈何却又忍不住偷笑的教师,有趣的看着这群因为意见不合而爆出
不少搞笑对话的可爱学生。

班长与副班长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希望能从这群没啥路用的智囊团的脑袋中
挤出一个好点子,提供在校庆上使用。

「做鬼屋好了!」一位同学兴致高昂的提议,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十一
月还很热,正好消消暑。」

「可是要做出成功的鬼屋又不是我们能力所及,随便弄弄,最后一定会落个
不三不四的下场;你看历届以来,有哪个班级的鬼屋是成功的?」另一个女同
学立刻提出反对的意见,顺道加上无法辩驳的左证。

「那卖吃的好了,这个绝对没问题。」又一个学生举手大喊。

「但是这个好麻烦喔,去年我们班就是卖吃的,一开始就弄得一团乱,结果
更是不用说了;除非有人提供现成的,不然还是别做的好。」

「丢水球怎么样?就是那种以人当靶,让人泄愤的那种。」

「被抽到的人不是很倒霉?还是换一个比较好。」

全班七嘴八舌的提供各式各样的建议,但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一样能博得
全班一致的同意成为定案。

「我有个提案。」

忽然间,在这一片杂乱无章的嘈杂之语中,出现一道特别突出的声音,瞬间
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吵吵闹闹的争执声顿时逸去,班上四十一个学生加上老师的目光,皆投注在
那位不仅高举着手,还走到讲台边的女同学身上。

以自信十足的眼神环顾教室一圈,她有信心自己出的主意绝对会获得绝大多
数人的支持。

「我们来做吃茶店!」

原本屏息以待的同学们,对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提议立刻给予嘘声。

「什么嘛!那有什么特殊的?」

「不就是平常喝喝茶的地方吗?」

「你们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她马上予以反击,「我说的当然不是一般的吃
茶店啊,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好好利用班上有的「资源」。」

「资源?」

「对。」她点点头,视线毫无预警的射向卫靳岭,然后是柳冰雾。

这一看,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全班同学皆会心的发出了喔的声音。

「什么?你们干嘛这样看我?」卫靳岭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通全班一
同发出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柳冰雾也有着相同的疑问,只是他先以相当镇定的眼神泠静观察后续。

「卫靳岭是不用说,一定会参加班上的活动。」站在讲台上的班长似乎已将
这个提议当作定案,问也不问卫靳岭的意见径自说着,「只是,柳冰雾是学生
会会长,要他参与这个活动,大概有些困难。」

身为学生会的干部有毋需参与校庆时班上活动的特权,因为在那天,所有的
学生会干部都得为校内大事小事奔走忙,实在很难腾出时间为班上尽一份心
力。

「等一下!你们究竟在说啥?」仍旧是对全班讨论中的主题摸不着头绪,卫
靳岭忍不住举手发问。

「当然是打算在校庆时举办的班上活动呀!既然决定是吃茶店了,那首席Host
就是你跟柳冰雾啦!」

诚如先前她所言的「资源」,从他们入学以来,柳冰雾和卫靳岭即是全校公
认的两大帅哥,而在二年级的分班后,全校的女孩子都很嫉妒他们班上的女生,
尤其是同身为二年级的女性同胞,更是经常对这班的女孩子投以既羡又妒的目
光。

温文儒雅有如画中走出来的王子殿下,和耀眼夺目并富有朝气的阳光少年同
为一班的事实,常常教路过他们教室的女孩子不由自主放慢脚步,想多看一眼
全校女生心目中的偶像。

对自己的外貌有着相当的自信但不至于自负的卫靳岭,人致已猜到同学们眼
中闪闪发光的眼神的意义。

「你是叫我做牛郎?」想来想去,同学口中的涵义都是如此。

「什么牛郎?说得那么难听。」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要你尽力招揽女性顾客而已,又没要你卖身,怎么能算是牛郎?」

「意思还不是半斤八两。」他喃喃说道。

「你只要负责用这张脸去把女孩子骗进来,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了。」她充
满自信的滔滔道:「只要有你跟柳冰雾出面,吃茶店的生意肯定是高朋满座的。」

即使他大喊不愿意,还是没人会把他该有的人权看在眼里吧?了解到这一点,
卫靳岭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接受全班同学的决定。

「那剩下的问题……」这边获得解决,班长立刻将矛头指向下一个,而此人
自然是话题中心的另一个人柳冰雾,「校庆的时候,学生会会很忙,所以我们
也不能勉强你参加,更何况届时说不定光是活动联络的事,就会让你忙不过来
的。」

「不过……」副班长紧接着道,「为了班上的「业绩」,我们还是希望你能
参加,或至少露个面也好。」

一个卫靳岭虽然就足以吸引至少半数的女性,但若能有和他不同类型的柳冰
雾相助自然是更好了。

但这个如意算盘并不容易达成,不用想也晓得,校庆时负责各部会及活动的
学生会,到时候会忙得天翻地覆。

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忙碌的柳冰雾也面有难色,「我也不确定届时能否从学
生会脱身,因为……」

「你当然做不到啦!」柳冰雾话还没说完,卫靳岭就带着冷笑的论断开口,
「堂堂学生会会长,怎么有空陪班上同学做这种无聊事?」

中午的事,他有八成的把握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他正在看他们,却恶劣
的在他眼前做出那样的事。

就算是为了班上,这种丢脸的事他才不要一个人做!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柳
冰雾也拖下水才甘愿。

「喂,别说了。」坐在卫靳岭旁边的同学推推他。

「本来就是嘛,会长大人可是忙得很,哪有美国时间陪我们?」

「卫靳岭!」

在一旁的同学急出一身冷汗前,主角之一的柳冰雾终于开口了。

「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一定能参加班上的活动,但身为班上的一份子,我会
想办法尽全力的。」

他没计较卫靳岭的挑衅口吻,让全班松了口气,也更肯定他温和理性的人格
;丝毫不晓得在那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其实是为了和卫靳岭赌那一口气才答应
加入。

他并没有愚蠢或迟钝到看不透卫靳岭的挑衅是别有用心,可是要教他忍下这
一口气却没那么容易。

就像中午一样,当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时,想激怒他的冲动怎么也停不下来,
才会故意吻了沉竹语。

看到他那副震惊而愤恨的模样,让他愉快不已,他由此再肯定,自己是讨
厌他的没错,否则干嘛费尽心机要惹恼他。

确信这个想法之后,柳冰雾悄悄的略感安心,终于能将这几天困扰自己的问
题丢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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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拓人《错爱》字体大小大中小颜色 -

第六章

星期日,刚刚才回到家的卫靳岭,不甘不愿的准备出门讨论美术课的报告。

他过了一个和平常一样愉悦而清爽的早晨,只是今天中午却必须为了功课中
断惯例的活动。

在经过整整一个早上不停歇的跑步及练球后,基于礼貌起见。他应该洗去自
己满身的大汗,无奈沉浸在足球里,他最后一刻才赶回家,准备的时间实在不
够充裕,要是此刻往浴室走去,他绝对会因迟到而被同学投以白眼。

没有其它选择,他只来得及回房翻出一定得常去的报告,连衣服都没时间换
的往门口跑去。

呜……真不想去!

一想到讨论会得和柳冰雾碰头,他就恨不得能办出一个请假的理由。

可是,逃得了一,逃不了一世,更何况这份期末报告可不是讨论个几就
能结束的,所以看来,他还是死心乖乖接受事实较好。

坐在玄关的橡木垫板上穿鞋,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竭尽全力拖拖拉拉,他刻意延长出门集合的时间,想着这样应该就能减少和
那家伙相的时段吧?

非赶时间不可的时候,他竟然还在这里拖泥带水,要是被同学得知,肯定不
会轻易饶恕他的。

不过,老天还真爱开他的玩笑!

前脚才一出门,他就看到柳冰雾也正巧打开大门。

当然他可以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明显告诉他他不屑与他为伍,但自己这方
躲开似乎有退缩的嫌疑;不想成为胆小鬼的卫靳岭于是硬咬着牙,死撑着踏出
门槛,然后在心底祈祷柳冰雾会先行知难而退。

可是,就像存心和他作对似的,柳冰雾也毫不退让的将门关上。

「你要出门了?」不肯率先退却的卫靳岭,试探性的先行开口,希望他会因
此编个借口闪边去。

「时间到了不是吗?」

柳冰雾泠哼一声,让卫靳岭有种自己被当白痴的感觉。

给你方便你当随便!

真难相信世上有这种人,卫靳岭虽然想发作,但考虑到稍后得跟同学们会合,
要是在这里失控,那讨论会的气氛肯定会火爆到无法进行。

的、暗暗的吸了口气,他戒慎的瞪着一脸不以为意的柳冰雾,也将家门
合上后,快步的朝目的地跑去。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在他身后,不识相的柳冰雾开口留住了他。

做什么?他会不知道?

转回去瞪眼的神情里难掩惊讶,为明明和自己相互看不顺眼的柳冰雾会问这
种问题而感到奇怪!

不,或许……他是故意的!

「既然目的地相同,就一起走如何?」柳冰雾不怀好意的发问。

卫靳岭的直觉回答当然是要拒绝,可是念头一转,想到自己若是摇头,不就
正中他的下怀?

那恶质的笑容明明就是不安好心,想在他拒绝和他同行时讥笑他害怕。

打死都不愿对这个家伙低头,也不想在他面前居下风,卫靳岭硬是强迫自己
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点点头后,停下脚步等他追上。

纵使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甘愿,他也绝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你的部分写完了吗?」

忙着想法子要和柳冰雾抗衡,卫靳岭在听到他询问自己的声音后,一时还反
应不过来。

「啊?」

皱皱眉,那不知是不满卫靳岭没注意他,还是受不了他走着走着竟也能发呆
的神情,出现在柳冰雾脸上,但他并没多说什么,

「我是问你负责的部分写完了吗?」

「废话!」

卫靳岭毫不友善的回答柳冰雾的问题后,不想转过头来个相应不理,但不晓
得柳冰雾在想什么,居然一再主动挑起话题。

一点也不想陪这家伙谈天说地,卫靳岭不知不觉的加快步伐,下意识的想离
开他的视线。

「好象很有自信的样子嘛,希望你别以为美术报告随便写写就好,要是你没
照先前计画好的方式清楚的条列,大家还得时间重新修改。」柳冰雾一开口
就是克制不住的泠嘲热讽。

柳冰雾的话令人很不愉快。

在看到卫靳岭想尽办法要摆脱自己的时候,柳冰雾感到自己的心忽然间被不
知名的物体刺了一下。

当然他比班上任何同学都晓得卫靳岭其实拥有他人想象不到的艺术涵养,可
是在发觉他对自己摆出的明显敌意时,就不由自主的口不饶人。

他在发现自己生气的同时,他也感到困惑,他实在快搞不懂自己的思绪了。
他敢确定自己对卫靳岭也是一肚子火,但明明那么讨厌他,却又不禁想跟他多
相,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矛盾的情况。

对于那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挑战书,卫靳岭毫不迟疑的当头接下,「你想
打架吗?好啊,我乐于接受!」

「打架?」柳冰雾反射性的泠哼一声,虽然他立刻就后悔了,「我可没兴趣
做这么野蛮的事。」

在卫靳岭面前,他就是无法将情绪收放自如。

在其它人面前从来没这个问题,但不知为何,只要扯上和他有关的事情,他
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虽然不至于到失态的地步,可是这种几乎无法压制自己
的感觉,实在教他不得不害怕。

漆黑如夜空的眸子,毫不知畏惧的瞪视着柳冰雾,卫靳岭心底非常明白,他
若是跟这个交恶的青梅竹马打起来,十之八九自己会败得凄惨落魄。

爱好运动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长年习武的家伙?更何况柳冰雾学的可是能
在一秒内夺命的杀人拳法。

但要他因此对他退让三分?哼,他还不至于窝囊到连自尊都丢弃!

要打就打吧,反正他从没想过能全身而退。而在这之前,他一定会先让柳冰
雾付出他该承担的代价。

「还有,难道你就没大脑仔细想想,现在我们要是起了冲突,麻烦的人会是
谁吗?」也随着卫靳岭立定原地,柳冰雾不改冰冷的说着。

这是他要说的台词才对吧?总是话中带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老是口口声声污损他。却又道貌岸然的假装正经,卫靳岭觉得「是非自有公
论」这句话根本是骗人的。

除了他之外,从来没人注意到柳冰雾藏在假面具下的想质个性。

「你还真敢说!」卫靳岭也学他冷哼道。

「我不想时间跟你做无谓的争吵。」一看到卫靳岭毫不友菩的态度,他又
不知不觉的脱口说出会让自己懊恼的冷言冷语。他明明不想用这种口吻说话的
呀!「再不走就会迟到,这点用不着我提醒你也该知道吧。」

这个可恶家伙到底对他有何怨恨?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不停在行动和口头上找
他麻烦?

想起两人交恶的滥觞是因他毁了他的初恋,他更是不由得一把火烧上身;他
很肯定在那之前他并没有做出会破坏两人交情的事,但柳冰雾那家伙居然暗地
抢走他的女朋友,多年的友情从此付之一炬。

「你还打算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

听着早想饱以拳头的家伙又不懂得察言观色的说道,卫靳岭火冒三丈,向前
大大踏出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揪住他的衣领。

「你这家伙!」

卫靳岭恶狠狠的龇牙咧嘴,怒气冲冲的双眼瞪得知铜铃般大。

被人以这么骇人的神情看着,柳冰雾的脸上全然看不出有一丝动摇,仍旧是
冷漠得教人丧气。

他并不在乎卫靳岭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心想动拳脚,两人在一起虽然总是
恶言相向,却很少真的动起手脚。

不过今天,从卫靳岭几乎可以冒出火的愤懑眼神中,似乎正诉求一场肢体
上的冲突。

紧紧抓住自己衣领的手,用力得连指关节都泛白,彷佛要将自己掐死一般的
使尽全力。

即使情况是如此危急,他却不可思议的感觉不到该有的危机。

卫靳岭的脸靠他这么近,连呼吸的脉息都能掠过他的鼻尖。

很奇怪也很诡异,在这极情势下,他竟莫名其妙的意识到和眼前的紧张不搭
轧的微妙气氛。

那是种强烈到令人难以忽视的气息,伴随着他曾经熟悉,而现在还记得的体
味,钻入他的鼻腔。

定睛一瞧,他注意到卫靳岭身上还穿著因出汗而湿淋淋的运动装,或许就是
那混合着浓厚味道的因子,刺激着他的嗅觉。

明明不是沐浴过后的芳香,那应该会让大多数人皱眉的汗水味,却不知怎地
竟教他心慌意乱。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心中那万马奔腾的骚动绝对只是想象,因为眼前并没有足以引起他这种情绪
的条件呀!

但充斥鼻腔的气息依然是浓烈得让他心跳加速,他彷佛可以听见血液在胸膛
里流动的声响。

柳冰雾被自己意想不到的怪异反应吓出一身冷汗,然而这仍不足以遏阻在他
体内四乱窜的骚扰。

感觉那扰动自己知觉的气味破坏了体内的某种机制,他凝望着以可怕的眼神
瞪着自己的卫靳岭,视野突然宛若蒙上了烟雾般模糊。

***

「喂!」在等了几秒仍不见柳冰雾该有的反应时,卫靳岭不明所以的朝着他
的脸大吼一声。

灼热的呼吸扑上柳冰雾的脸庞,夹带着惹动心弦的熟悉体味,理智像是断了
线,让柳冰雾不假思索的伸手抱住和自己可说是只有一线之隔的卫靳岭。

「哇!你干嘛!」卫靳岭大大吃了一惊,直觉往后一跳想逃开。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完全在他的预期之外,他原以为柳冰雾扑上前来是
要开打,因此当他发觉他只是单纯的抱着自己时,他只能像尊石雕像僵立在原
地,对眼前预料之外的发展张口结舌。

怎么也想不到,盯死他都难以置信,但柳冰雾的双手确实只是像搂抱一样的
环在他身后,并没有做出任何挑衅的殴打动作。

目瞪口呆、怔忡失神、呆若木鸡,拿这些词汇来形容这一刻的卫靳岭,实在
是再适合不过了。

事前他当然作梦也没梦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因此当它真的出现了,他也不
晓得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那伸长着、应该攻击自己的两只手臂只是静静的靠在背后,简直是如木雕像
一般动也不动。

全程其实只有一秒多钟的时间,但卫靳岭却觉得彷佛过了天长地久。

「你……」在柳冰雾如抱住他时一样,毫无预警的松了手后,他仍是呆滞的
盯着他的双眼瞧,「干、干什么?」

「没什么。」柳冰雾强装冷静的回答,撇过头,不敢正视那充满疑惑的双眸。

给了一个不算回答的答案并非他所愿,但在连自己都弄不懂那个行为的意义
前,又如何能给他人一个正确的解释呢?

他想不通是什么驱使自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更搞不清楚为何能在吵得
不可开交的时刻做出这个动作。

身体里彷佛有另一个自己,驱策着他做出连作梦也想不到的举止。

那个像是拥抱的动作……他不懂一向无懈可击的自我控制,是如何在短短的
几秒的失控到离谱的地步。

看着以怪异、不解、甚至带了点惊吓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卫靳岭,柳冰雾比任
何人都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

足球社正举行惯例的新旧生对抗赛,这是由刚进社团的新成员连同三位队员,
展开一场和二、三年级队员的祉内争霸战。

隶属新生队的三个原足球社队员有两个分别在前锋、中锋各任一职,而第三
个人则是守门员。

属于新生队前锋的卫靳岭,此刻正心不在焉的追着刚被一个三年级学长大脚
截去的球。

在这场比赛里,帮着新队员对抗旧队员的三个队员似乎只有一直追球的份,
因为球只要传到新队员脚下,不出三秒钟就会被人抄走,所以害得包括卫靳岭
在内的三名足球社老手,也只得拼了老命的追赶着不断被新生弄丢的球。

「喂!不要把球传到队长那边啦!」二年级的守门员在看到球又被卫靳岭拦
了回去后,忍不住对学长大吼。

「又不是故意的。」懊丧的摸摸头迫在卫靳岭身后跑,这个丢了球的三年级
学长,不甘的喃喃自语。

将球踢给一年级的新生后,卫靳岭和另一个队员设法替球技还不是很熟练的
新队员护航。

虽然从犀利的动作上很难看出端倪,但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其实心有旁骛;
他一直在想着昨天的意外事件。

昨天中午,在柳冰雾做出那突兀的举动后,两人因已到和同学约定的时间而
不得不快步往集合地点跑去;那诡谲、莫名且怪诞的对话虽然顺理成章的结束,
却没办法抹去已在卫靳岭心中投下的疑惑种子。

啥也没说的就抱住他,呃……如果那个举动叫作抱的话。但如果想用别的字
眼来形容,他还真不晓得得用哪个词汇。

到底搞什么鬼呀!

卫靳岭烦躁的在心底咕哝着,右脚一不小心过于用力,将刚才再度抢回来的
球踢过半场,害得这些球技生疏的新队员没一个追得上的。

无可奈何的放大脚步也追回主场,但脑海里仍净想着和比赛无关的事。

了整整一个晚上他还是想不通、也猜不透,为了这个疑惑他有生以来第一
尝到失眠的味道。

前不久才当面喊着讨厌他的家伙,做出这种事,未免太莫名其妙了吧?

可以的话,他实在很想要柳冰雾说清楚那个动作的涵义。

然而,看了昨天的状况,他不知怎地就是提不起勇气发问。

向来口口声声说着讨厌自己的家伙,居然会露出那种教人匪夷所思的落寞神
情,这让卫靳岭很难相信昨天发生的事。

假使他当真开口问了,问柳冰雾昨天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何意义……究竟会得
到什么样的答案?

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一条界线是不该横越的,所以他保持沉默,让一切就如往
常一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结果也很可能是什么意义都没有,或者这只是柳冰雾临时起意的无聊恶
作剧罢了。

想得知与宁可维持现状的冲突在心里交战不下,但只要一想到柳冰雾那彷佛
会咬人的恐怖眼神,袭上心头的泠意就像在奉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惹
出额外麻烦的话,还是少言为妙。

不过心中即便这么想,要压抑求知的好奇心,还真不是件简单的工作。

他的个性就是这样,面对越是不该踏入的领域,他越有冒险犯难的精神。

因此即使本能不断发出警告,理智也在在谆嘱他小心为上,他最后还是会忍
不住这种宛如飘浮在水面的不稳定,直接找柳冰雾来个当面谈判吧。

脑中被自己的思绪占据,加上昨晚一夜几乎抚眠,他一个闪神,没注意到一
名队员正以锐不可挡的骇人气势向他直冲而来。

足球原本就是一种冲动运动,在场上技巧的拉拉扯扯和横冲直撞也是致胜关
键的一种,因此当穿著敌队衣服的学长简直如一条野牛笔直朝他撞来时,没有
人认为事情会有意外的发展。

这要是在平常,早在这位学长碰到他的衣角前,卫靳岭老早脚底抹油溜开他
的势力范围,就算一时为了抢夺最好的防守位置没躲开,他也能好整以暇的等
待即将到来的肢体冲突。

可是不能是今天。

睡眠不足、心绪涣散加上精疲力竭,他在终于注意到学长是刻意朝他撞来的
瞬间,已来不及闪避。

超过七十公斤的重量乘以重力加速度,彷佛一辆战车以最高速冲撞过来,他
再怎么熟练闪躲,也难以避免被撞个四脚朝天。

在足球场上跌跌撞撞本是家常便饭,跌倒只要再站起来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从来没失眠过的卫靳岭,其实早已因睡眠不足而头重脚轻,又
在顶着大太阳的状况下跑了近两个钟头,加上为了弥补同队里新手能力的不足,
必须比平时多用上三倍的体力,他早已是头昏眼。因此在被这么粗暴并使劲
的一撞后,他立刻眼前一黑,意识也像轻烟一样逐渐远去。

倒下去的一刹那,他蓦地想起这位学长狠狠朝他撞来的可能原因。

他早听说这个学长因为向一位学妹告白不成,而把失恋的帐算在他头上,因
为众所皆知,那个女孩是他狂热的球迷之一,也曾向他告白被拒。

即使告白失败,可是这个女孩依然钟情于他,而对再三纠缠着自己的三年级
学长视若无睹。

新仇加上旧恨,卫靳岭瞬间猜测这便是自己受到攻击的理由。

但这已是他最后记得的事,因为下一刻他就失去意识,进入昏迷状态了。

「队长!」

「卫靳岭!你没事吧?」

「喂!你怎么了?」

发现他没马上起身,知道事态不对的队友们登时一窝蜂拥上,围在直直躺在
草皮上的卫靳岭身边。

几乎是同一时间,站在较外围的队员们霍地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推开,在他们
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前,柳冰雾已经迅速拨开这一睹人墙,神色苍白的
跪倒在失去神智的卫靳岭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来,锐利且精狠的眼神扫向四周。

「学生会长?」

「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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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足球队的社员们,讶异的看着这个意外的访客,与其说是惊讶他出现在此,
倒不如说是惊愕他那会吃人般的愤怒。

跟队长向来不好的学生会会长,为何会一脸担心地跪在这里?遑论他眼中
那簇要找人算帐的火焰烧得多吓人。

柳冰雾静静的环视着顿时鸦雀无声的足球社社员们,隐然的怒气自眼中迸射
出来,震慑了每一个在场的人。

撞倒卫靳岭的学长心虚不已,他的确是有意要给他好看。才看准时机狠狠冲
过去,却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一昏不起。

既然没人怪罪到他身上,原本他想事情或许可以无事落幕,但老天爷似乎没
听到他内心的请求,竟然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当那犀利得彷佛会刺穿人的目光往他的方向扫来时,他试图装作若无其事想
蒙混过去,直到他感觉到那道杀人般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战战兢兢的想撇开头,假装若无其事,但那彷如针般尖锐的瞪视,却精准的
盯住它的一举一动。

「我……我不是故意的!」心一慌,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我以为他会
躲开呀!」他替自己脱罪似的辩解。

柳冰雾泠泠的瞄了他一眼,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怒气,起身走到他眼前。

「是你做的?」他沉声确认道。

这是在场所有人从未听过的声音,阴森、低沉而令人心悸,实在让人无法将
之和柳冰雾平常的形象联想在一起。

这话针对的对象因此不由得起了一阵寒颤,三年级的学长早已忘了自己面对
的只是个学弟,身子害怕得不断向后倾斜。

「他应该要躲开的!」

他大吼,右脚反射性的后退一步,可是即使如此,仍抵挡不了柳冰雾猝不及
防发动的攻势。

那学长的腹部结实的挨了一拳,力道之大,让他险些当场昏厥过去,但使出
这击的人将轻重拿捏得恰到好,攻击的位置也似乎经过特殊的选择;因此,
只是一拳而已,他就痛得抱住肚子直不起身来,但并没失去意识。

他倒宁愿自己能昏倒算了,因为醒着承受这种痛苦可真不是幸运的事。

在简短且狠准的教训这个不怀好意的学长后,柳冰雾紧张的发现卫靳岭并没
有因这场骚动而清醒过来。

如果只是因一时的冲击而倒地,应当是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呀。

「还是把队长带到保健室比较好吧?」一旁的学弟不禁忧心忡忡,因为卫靳
岭就像睡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和卫靳岭同班的朋友困惑的瞥了柳冰雾一眼后,点点头,蹲到卫靳岭身边,
并伸手打算扶起他的肩膀。

「你帮忙抬那边。」

「不要碰他!」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柳冰雾粗鲁的推开自己的同班
同学,一把夺过正昏得不省人事的卫靳岭。

「喂……」

不顾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冰雾打横抱起昏迷中的卫靳岭,拒绝任何人
的帮忙,快步朝保健室的方向跑去。

看着形象温文的学生会会长轻轻松松抱起他们应该很重的队长,足球队的队
员们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队长……不是很重吗?」半晌,一个曾和卫靳岭在场上对撞后,被冲击的
力道震返到数步之远的新队员呆呆的问。

「是啊。」跟两人是同学的二年级学生点点头,想起学期初健康检查时,他
讶异的发现卫靳岭实际上比看起来要重得许多。

常运动的人大半如此,尤其是像卫靳岭这种骨架修长的人,很容易给人视觉
上的错误认知。

「可是会长……好象很轻松的样子。」

「嗯。」

「柳冰雾一年级时有参加过运动社团吗?」

「好象没有。」

「那是不是校队的候选人?」

「好象也不是。」

「不过……他的力气真大耶。」

「真令人意想不到。」

「是呀。」

一旁的队员也陆续加入这有些愚蠢的对话。他们今天见识到一个和平时截然
不同的学生会会长,也实地体验到何谓人不可貌相。

不用说,柳冰雾向来努力维持的文质彬彬的形象,在这一刻已知碎成细尘的
玻璃一样,随风逝去。

***

「老师!」

连敲门这道手续都省略过去,柳冰雾就着抱住卫靳岭的模样,匆匆忙忙的用
脚尖推开毛玻璃门。

「怎么了?」负责全校学生健康的女老师,也感染到他紧绷的情绪,扔下手
中的记事本,猛地起身。

「他昏倒了!」柳冰雾几乎是用喊的叫出声。

「过来,先把他放到床上。」

照着保健老师的指示,他将怀里的卫靳岭小心翼翼的放到床铺上,尽可能让
他舒适的平躺下来。

一旁的老师也如临大敌的检查着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卫靳岭,一边听着柳冰雾
叙述事情的经过;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仔细查看,连最小的地方都不放过。

最后,在所有该做的检查都完毕后,她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并如释重
负的吁出一口气。

「老师!」等不到答案,柳冰雾焦急的催促着看起来一脸轻松的保健老师,
「他到底怎么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他没事的。」

「那他为什么一直没醒来?」

「看起来不像是打到头的样子,他身上也没任何伤口,应该不是因为被撞倒
而失去意识。」

「可是……」他仍旧神经兮兮。

「就我看来,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睡、睡着?」

「八成没错。」她耸耸肩,「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在被撞倒后,身体
就顺理成章的进入睡眠状态吧。」

「他真的……没事?」他的神经还是绷得很紧。

「你自己看,他的脸色可比你红润多了,因为意外而失去意识昏迷不醒的人,
是不会有这种健康的神色的。」

「但是……」

「没事啦,老师说的话你不相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脸上带着微笑,和柳冰雾放松不下来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你只是很担心他而已。」

「我……」担心?他在担心卫靳岭?

「第一看到你这么紧张的样子呢!」

「我没有……」他下意识的反驳。

确定卫靳岭平安无事后,他讶异的发现自己大大的松了口气,更诧异自己出
现意料之外的举止。

他为什么会在看到卫靳岭昏倒时,恐惧得心跳彷佛要停了?然后想也不想的
跑到足球场上,只因为他昏过去了。

那个时候,他不正是打算把预算案的争议书面报告交到事务室的吗?报告呢?
他丢到哪儿去了?

还有,他居然……居然会因为他的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的揍倒
那位三年级的学长!

天呀!他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他没事,你的脸色都比他惨白多了,我看有事的是你吧?」把他的沉默当
作忧虑,保健老师再安慰道。

「我也没事……」虚弱的一笑,柳冰雾的双肩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给您
带来麻烦了,老师。」

「这是我的工作呀。」挥挥手,她一脸理所当然。

「那我……」他摆出一副要告退的模样,心里懊恼着刚才驱策自己那股莫名
其妙的冲动。

因为如此,他现在还得到操场去寻找那份被自己抛开的报告。

可是安下心来的保健老师,似乎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调侃他的好机会,毕
竟她是第一看到慌乱的柳冰雾呢。

「对了,你刚刚没敲门就闯进来了吧?」她笑嘻嘻的堤道,「学生会会长怎
么可以做这种坏榜样呢?」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他在心里诅咒着自己一时的失态,没想到自己竟
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但他却很熟练地将心情隐藏在无表情的面具
里,「方才因为事态紧急,无礼之,敬请原谅。」

「这样吗?」玩不起来的游戏还真无聊!难得看到柳冰雾慌慌张张的样子,
可是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又变回那个虽温文儒雅,但态度稍嫌冷淡的学生会
会长,「不过,我记得你们俩的感情好象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同学的安危也是我的责任。」

啧,真不可爱。

这个学生的确是成熟稳重又精明能干的优等生没错,但就一个高中生的身分
看来,实在是人老练了点。

「可是卫靳岭不是足球社的吗?受伤了,也该由队友送来才对,怎么会拜托
你这个毫无关系的人?」

运动社团的学生因为经常在此出入,所以她早已对足球社的社员了如指掌。

「呃……」这个问题问倒他了。

他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似乎不是很好的选择,但说谎绝对是更差劲的作法。

「怎么了?」见他迟迟不回答,她替卫靳岭盖上被子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
例行表格,在交给他时问道。

「我刚好路过……」这是事实的一部分没错。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敢多想,他边填着空格,边祈祷老师别再问下去。

「路过就要你帮忙?」她一手撑在桌上,一手以手指在桌面打着拍子,「真
奇怪,你自己不是也应该很忙吗?」

「还好……」

「你怎么会路过操场?是有什么事吗?」

不回答也不行,柳冰雾索性豁出去做的说道:「我正要送预算报告到事务室,
所以顺道送他过来。」

唔,这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实情,但也算不上谎言。

「事务室啊?那的确很近。」一脸原来如此的颔首,她蓦地发现他的说辞里
有个明显的漏洞,「那报告呢?」

她还记得他冲进门时,除了怀里的卫靳岭外,就两手空空了。

「借放在足球场那儿,我等会儿会去拿回来」

那样也算是借放?但除此之外,他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这样啊。」接过他填好的表格,她算是了解似的又点点头,「OK,你去忙
你的,卫靳岭交给我照顾就好了。」

「是,谢谢老师。」

柳冰雾动作迅速的离开保健室,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钟,事情的真相就会被
保健老师洞悉。

***

这该说是莫名其妙,还是南柯一梦?

卫靳岭在谢过保健老师后,拿起社团同学后来送来的书包,抓着一头睡乱了
的发丝,朝回家的路上走去。

他一点都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睡了一场很舒服的好觉而已。

可是,保健老师却笑容满面的告诉他,送他来的是柳冰雾。

然后还打趣的说他的动作好象是保护公主的王子一般,满脸担心并顾不得礼
节的抱着他冲进保健室。

「谁是公主呀……」

不悦的低声嘀咕,他再也没见过比这个例子更烂的比喻了。

而且说到……担心?他会为自己紧张?

这个说法听起来是有点不可思议,以现在的柳冰雾看来,那更是天方夜谭!

若说是以前的柳冰雾,的确是会为了他急出一身冷汗,但那是在他们的感情
因故变质之前……

他们两人的感情究竟是因何故变得这样糟糕?

卫靳岭发现自己要细细探究时,答案忽然间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一直认为,是柳冰雾单方面的找碴,是因为他再三的抢他的女朋友,才会
导致两人的感情恶化。

事实也离此不远,可是当地想要进一步探知他的动机时。却发觉根本找不到
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并没有做出会破坏友谊的举动,柳冰雾在横刀夺爱他的初恋前,也从来没
有任何异常的举止啊。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怒目相向的?

柳冰雾昨天那异乎寻常的动作,加上刚才老师的转述,他越来越搞不懂他的
想法了。

还是说……其实他从来没了解过他?

全神贯注在混乱的思绪里,他低着头走过一个转弯,丝毫没注意到有个人也
迎面走来。

「哇!」一头撞上对方,他反射性的摸了摸头,「抱歉……」

抬起眼来,他发现眼前站着的,正是害他今天在球场上失态的元凶。

「柳冰雾……」他愣愣的瞪着他,两秒钟后才发觉他也正无言的看着自己。

「你……」不晓得想问什么,柳冰雾的声音突然逸去。

两人又沉默不语的凝视对方好几秒,直到个性较为急躁的卫靳岭再也忍受不
了这种奇妙的气氛。

被柳冰雾那双彷佛会将他淹没的邃眼眸紧紧锁住,他的感觉除了不自在之
外还是不自在。

他真的不懂,这个总是抢自己的女朋友、只对自己恶言相向的青梅竹马,为
何又会三不五时的对地做出温柔到令人发毛的举动?

「你干嘛站在这种地方?太闲了想害人呀?」他故意粗里粗气地道,想掩饰
心中忽起忽落的怪异骚动。

眨也不眨的瞪着叫得张狂的卫靳岭,柳冰雾忽然觉得自己未免太劳碌命,也
太爱管闲事了。

他很气自己干嘛闲着没事担心他是否当真只是睡眠不足,在窗口等了好一阵
子不见他回家的踪影后,竟然准备跑到学校一趟,看看他是否平安无事。

结果呢,他担心的家伙现在正精神饱满的站在他眼前,非但不懂得感谢他人
的热心帮忙,还嚣张放肆的口不择言。

「会撞到人是你自己太笨,怨不得他人。」他维持一贯的冷言冷语,以会让
卫靳岭气得牙痒痒的语气说道。

「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他冷笑一声,「早跟你说过别低着头在马路上走,你就
是不听。撞到人还算运气好,要是出车祸的话,看你怎么办?」

「哼!只要你别对我下咒,我才不会那么倒霉咧。」

「不用我浪费时间,你照着这种生活方式也好不到哪儿去的。」

两人又在巷子口杠了起来。卫靳岭当下推翻保健老师曾说过的话,像这种从
来不把人看在眼里的家伙,才不可能担心或担忧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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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拓人《错爱》字体大小大中小颜色 -

第八章

「哇咧――」

把书包顶在头上地无法抵挡这种恐怖的倾盆大雨,才一眨眼的工夫,卫靳岭
从头到脚没一不被雨水浸得透彻。

洗个澡或跳下游泳池都没这个情况夸张!

索性将没派上用场的书包拎在手上,他死心的让打在身上都会痛的大点雨滴,
尽情的落在他的衣服上。

十月份虽然还很温暖,但那是指没穿著被雨淋湿的衣物在雨中跑步的时候。

呜……搞什么鬼呀!气象局可没说今天会下雨,更别提居然是这种有撑伞也
等于没撑的可怕雨势。

球鞋就好象盛满了水泥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彷佛有千万斤的铁球拖住他似
的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脚步沉重的走进住家的巷子口,他还来不及庆幸就发现前景不妙。

今天父母要很晚才会回来,昨天已先交代他要自己去买晚餐,而屋漏偏逢连
夜雨,他居然忘了带钥匙!

完蛋了!

看来他得拖着这身像是被人丢到水塔里再捞出来的行头,在大雨不停的屋檐
下等上……五个钟头以上!?

不会吧?

上天真的打算这样苛求他吗?虽然他很赞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
句话,但请不要在此刻用在他身上。

怀着万般无奈,他躲到家门口的屋檐下,原本希望多少能避开强大的风雨,
但显然这窄窄不到三尺的遮盖,是全然无法抵挡天候的威力。

怎么往里面缩还是会被雨水打到,他干脆死心的在门口席地而坐,看看雨势
是否会减缓。

雨势雷霆万钧得吓人,除了风声雨声之外,什么声响都进不到他的耳里,因
此在一双学校指定的皮鞋出现在他眼前之前,他压根儿没注意到有人靠了过来。

一身的衣裤都被雨水淋湿不说,又静静坐着继续被泠泠的大雨凌虐,向来身
体康健的卫靳岭,终于挡不住寒意的袭击,红润的双唇在不知不觉间失去血色,
湿透的身躯也逐渐轻轻发颤。

就因注意力全数集中在自己开始打颤的身体上,他一直到那双皮鞋在自己眼
前停下脚步,才讶异的抬起头来。

啊?

来者居然是住在他家对面的柳冰雾,他正以不解而……略显担忧的神情定是
的盯着他瞧。

担、担忧?要是在几天以前,他会一口认定这点实在是有待商榷,可是现在
他却不是那么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看到柳冰雾,他实在很难不想起前天,也就是他在操场上昏倒的隔日到学校
后,从朋友口中听得的事实。

他作梦都不会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做什么事,但朋友一五一十的转告,却教他
想否定都不行。

不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了那个故意撞倒他的学长,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抱起
他跑到保健室……

这真的是令人难以置信,因为柳冰雾一向不是最懂得在人前披羊皮,做出优
等生的假象吗?像这种会毁损他既定形象的行为,他原以为有生之年都不可能
看到的,更别提他这么做还是为了自己!

所以,这两天来在学校里,他都对柳冰雾视若无睹;一来是因他猜不透他莫
名其妙关怀自己的用意,二来,他虽口中打死也不会承认,但他知道自己其实
有点畏惧他那天抱住自己时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里?」

哗啦大雨中,柳冰雾的声音像是受过训练般,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问这什么白痴问题!

白着眼扫了他一眼,卫靳岭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里是我家呀。」

「那为什么不进门?」

不太想浪费口水回答他,但又觉得这样耗下去是浪费时间,所以卫靳岭简单
的将父母的晚归与自己的健忘说了一遍。

笔直的注视着他的视线并没有移开,倒是被看的人忽觉不自在的转过头,恨
不得这缠人的目光早些消失。

但不可能听到他心声的柳冰雾,只是无言的又凝视他好一阵子,在他快要受
不了欲起身赶人时,才缓缓的开口:

「到我家来吧。」

不想要他滚出自己视线的卫靳岭,自然不可能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反应
不过来,让他愣了好几秒。

「不用你假好心。」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也弄懂他话中的意思后,卫靳
岭冷冷的哼了声。

老实说,他被柳冰雾这些天来的作为弄胡涂了。

他不久前还清楚的告诉自己他讨厌他,可是做出来的却净是些很难让人了解
的行为。

真让人搞不懂!

好奇心归好奇心,但直觉告诉他有些事还是维持现状对自己比较好,因此他
决定不再入探究柳冰雾反复无常的态度,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选择相
信自己本能的劝告,尽可能减少和他有额外的接触。

可是他忘了柳冰雾不论做什么事都喜欢跟他作对,这回自然也没例外。

「别逞强了,走吧。」

站在他面前,明明跟自己一样是落汤鸡的柳冰雾,不知为何就是看不出一丝
凌乱的样子。

「谁逞强了?」极端不快的微微抬起头,他没好脸色的斜睨了他一眼。

不过这没好脸色现在有着两层意义,一来当然是指他受不了柳冰雾动不动就
管自己的闲事,二来是因淋了而又湿渌渌的吹风;身体在这种状况下迅速失温,
脸上自然不大可能有好看的血色。

只是,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自己惨不忍睹的脸色是因泠得「冻未条」的关系。

无奈的看了眼明明就在发抖却死要面子的卫靳岭一眼,柳冰雾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讶异自己竟然没被他不友善的态度惹火。

「你不是泠得在打颤?这样不是逞强是什么?」

他相信自己应该是露出明显的担忧表情,但看在卫靳岭眼里,却认定他这是
自以为君临天下的自大。

哼,以为自己高高在上!

原本就觉得柳冰雾特地跑到他家门口「关切」就是多管闲事了,加上这样自
以为是的劝说,更让卫靳岭曲解他善意的出发点。

年轻气盛的少年本来就讨厌他人的说教,此刻站在他眼前劝得头头是道的,
又是他最看不顺眼的家伙;因此他摆出一副闲人勿近,否则自行负责的骇人模
样,大有如果柳冰雾胆敢再向前跨出一步就要他好看的气势。

不屑的从鼻子哼出声,卫靳岭抱住双手横在胸前,虽然穿著短袖运动服的手
臂冷得起鸡皮疙瘩了,他就是不愿坦言自己是在逞能。

「这点小雨怎么可能让人冷得发抖,不要在那边胡说八道!」

「这么好强有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一副快受不了的模样。」

「你有什么证据?」他间不容发的反驳。

虽然身体快冻僵了,他可没连骨气都给冻坏了;至少在自己看了就一肚子火
的混帐东西面前,他说什么都要把寒意忍下来。

脸上露出无话可说的神情,柳冰雾的双眼往上翻了个白眼,想不通都冷得失
去血色的卫靳岭这么顽劣做什么。

「你不是冷得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他指出一项明显到不需左证的事实。

「那又不是因为寒冷的关系!」卫靳岭还是好胜得不肯承认。

眼再度自认投降的转了一圈,柳冰雾伸手将垂在眼前被雨水打湿的浏海往上
拂开,眨了眨被雨滴弄得有些不适的双眼,不晓得要用什么理由才说得动这个
固执得莫名其妙的青梅竹马。

「你快点站起来好不好?」柳冰雾再往屋檐下挪动一点,避免被风吹斜的雨
打到身上,「我也快冷得受不了。」

那就闪回你家去呀!

卫靳岭眼一抬,用「你够了吧」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后,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内
侧缩了一点御寒。

只不过,就算柳冰雾当着他的面指出这一点,他是宁死也不会承认的。

而可能因为真的很冷吧。柳冰雾并没有时间去做这种无聊事。

「要走你自己走,我可没要求你陪我一起淋雨。」卫靳岭闷着头,没注意到
自己放在小腿上的手指因不胜寒气而紧紧攀着肌肤,「你不是很冷吗?那就快
滚出我的视线,反正转个身就到你家了。」

对于他出乎意料的逞能顽抗,柳冰雾再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说动他看清眼前
的状况;卫靳岭的脑子八成是被雨水冻坏了,不然就算他们俩的交情再糟糕,
也不至于选在这种时候闹别扭才对。

「我再说最后一。」柳冰雾唤出一口没有声音的气,「到我家来吧。」

这是他最后的口头劝说了,卫靳岭再无端执拗的话,他决定付诸行动。

可偏偏卫靳岭就是卯起来要跟他对抗似的,完全没把这最后通牒放在眼里,
头也不抬的大声吼了回去。

「你烦不烦啊?同样的话你想听几遍?我说我――」

没让他的话有说完的机会,柳冰雾伸手猝不及防的抓住他的左手臂,顿时截
去他本来要开始的唠叨不断。

身体一旦感到无法承受的寒意,就会反射性的对外来的碰触产生比平时更敏
感剧烈的反应。

卫靳岭被雨水和强风夺走体温的身躯正于这种状态,因此当柳冰雾也是冷
冰冰的手指扣住他的臂膀时,指端略加施压触碰的部位,立即传回一种难以言
喻的战栗,让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但在这种冷得连说话都会断断续续的情形下,没有人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
是怎么回事。

紧握上臂的手一用力,卫靳岭整个人像遭老鹰抓住的小鸡一样,毫无抵抗能
力的被提了起来。

「喂!」

「你都冻得没力气反抗了,还想逞强?」

都这种情况了还不死心,柳冰雾终于露出长久以来第一个堪称不悦的表情。

不过被以这么可耻的方式箝住行动的人,不可能理性的接受眼前的窘态,卫
靳岭仍然试图挣扎。

「别闹了,走吧。」

仗着自己原本就略胜一筹的力道,和卫靳岭因稍稍失温而削弱一大半的体力
的情形下,柳冰雾硬是将他拖到自己的家门口。

***

「赶快把衣服脱了洗个热水澡,我会借你干净的衣服的。」

把卫靳岭推入自家的浴室后,柳冰雾丢下这句话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些失神的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卫靳岭感受到身体传来的警讯,再转头看
看近在咫尺的莲蓬头,微微衡量得失之后,他终于拉下面子走向热水温暖的呼
唤,反正他讨厌的家伙现在也离开了。

七手八脚地卸下黏在肌肤上的湿衣服后,卫靳岭迫不及待的转开右手边的水
龙头,享受着被热水洒落的舒适感。

哇……好象又活过来了似的。

虽然嘴硬不愿道谢,但他不得不承认柳冰雾的坚持是对的。

要是维持着原来的姿态继续在屋檐下风吹雨打,晚上父母回来时,要叫的可
能就不是救护车而是殡仪馆了。

不过……

在身子获得回温,细胞也活络起来后,原来被冻僵的思考力好不容易开始转
动。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是完全摸不透柳冰雾的想法,他干嘛自找麻烦帮忙和他压根儿就水火不
容的自己?

以自己向来一直线的心性,要解析他迂回曲折的思考回路,可能耗上一辈子
都还不得其门而入吧。

虽然如此,柳冰雾此番的行径倒也不至于毫无脉络可循;至少,这和先前他
为了自己痛殴学长一顿,和飞也似的将昏迷中的他送到保健室的这两件事,并
列本世纪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对一个势不两立的仇家,他可没柳冰雾那份度量,所以自然也不能了解他再
三帮助自己的原因。

身上淋着冒出蒸气的热水,脑子一直运转着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他诧异的回过头,想看看发生什么事。

当着他的面,将浴室的门在身后合上的柳冰雾,像是理所当然似的褪下自己
身上的衣裤。

「你……干嘛也进来?」卫靳岭暗地吃了一惊,有些结结巴巴的问着正在解
开皮带的柳冰雾。

「看也知道,跟你一样,我全身都被雨淋湿了。」

「所以?」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柳冰雾眉向上一挑,「我可不想因大雨生病,所
以当然要尽早怯除这身寒意。」

柳冰雾的说明合情合理,他的反应是太大惊小怪了点没错。

理智的将穿著一身湿渌渌衣裤的他拖到这里来的是他,而这里又是柳冰雾这
家伙的地盘,他想洗个或泡个热水澡也是应该的。

想想自己在人家家里这么做的确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可是话说回来,是这
家伙要他先进来的。

再说,就算一起洗又如何?两个人都是男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层面的顾虑。

心想这也对的卫靳岭于是决定不再多话,毕竟这里可非自己的领土而是他人
的疆域,加上自己正蒙受他的「好意」,也很享受这种冲热水澡的温暖感觉,
为了不因失言被丢出去,他还是少开口的好。

看着柳冰雾朝自己的方向而来,他识相的往角落闪去,空出大半空间,为了
不因看到他的脸会失去控制又吵起来,他选择背过他,继续享受着人生之于他
而言,除了吃饭睡觉外的第三乐事――洗澡。

温热的水流不断洒在冰冷的皮肤上,在好一阵子的洗礼后,卫靳岭原本苍白
的肤色渐渐蒙上一层红润。

身体温暖之后意识也获得清明,原来因冷意变得迟钝的知觉也逐渐复苏。

唔……

是……错觉吧?

虽然背对着柳冰雾,他却有种被凝视的感觉。

这就是人最可靠却也最不可信赖的第六感作祟,让卫靳岭明明不可能得知在
自己背后的柳冰雾究竟在做什么,但又有自己被盯着瞧的感觉。

可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第一,他不认为柳冰雾会问着没事,去看会惹自己
发火的人;第二,同样是男生,他看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呀!但,那彷佛咬在
背上的视线却刺痛得令人难以忽视。

很想转头确认这道吃人般的目光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的,卫靳岭发现
要提起勇气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如果他回过头,发现他真的在看自己的话该怎么办?

不,问题应该是,假使他真的在注视他,那原因何在?

是终于看他不顺眼、想赶他出门?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两人应该趁此将长
久以来的新仇旧恨做个了结?还是……

啊……不管了!

事情不做做看怎么晓得会有怎样的后果,更何况,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被赶
回大雨滂沱的外头而已。

下定决心之后,他在心底倒数。

十、九、八……三、二、一!

猛地回过身,他不让柳冰雾有足够的时间披上任何伪装;如果事情当真得找
个时机解决,那就现在做个结束吧。

然而卫靳岭马上就后悔了。

两人之间不过相距一个手掌的距离,柳冰雾几乎是紧贴在他背后,考虑到莲
蓬头的热水范围有限,这似乎是很合理的距离。

但问题是,那直勾勾的凝望着自己的黑眸……

柳冰雾定定的、没有丝毫的犹豫或疑惑,不晓得是否因水蒸气的关系而氤氲
的晶亮眸子,即使在看到自己蓦地转过身时,也没有一丁点的动摇。

一股堪称害怕的情绪进占卫靳岭的心头,他不是第一见到他用这种眼神看
着自己,不久前,他原因不明的抱住他时,也曾有过相同的表情。

那只能用炽热来形容的眼神……

「我、我洗好了先出去。」

本能的想逃离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呼吸和心跳在万分之一秒间急剧加速,
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整件事的合理性,与生俱
来的直觉只给他一个先逃再说的讯息。

右脚才向旁边跨出一步,一道强大的力量便将卫靳岭往墙壁上拽去。

「哇!」

背部在撞击到磁砖铺设的墙上而瞬间吃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闷叫。

等那阵震得他全身一阵麻的痛楚过去后,他才睁开先前因撞击力而反射性闭
上的双眼,痛骂那个害了他的凶手。

「很痛耶!你干嘛啦……」

反手抚住自己的背脊,卫靳岭劈头就是一串埋怨。

可是从头至尾,那位弄痛他的现行犯都不吭一声。

「喂――」本来还想张口再骂些什么,但那双不可测的眸子却无言的截去
他的话。

星空般的双眸,彷佛要将他一口吞下的看得目不转睛,卫靳岭因这意外的状
况,惊愕得动弹不得。

原本对自己赤身露体的现状毫无知觉,可是在那除了热烈之外再也找不出其
它形容的注视之下,他切的感受到两人此刻是裸裎相对的。

扣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是那么使劲而灼热,像是要在他的肩头上留下指痕般的
使尽全力。

不晓得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卫靳岭紧张得猛吞口水。

他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柳冰雾这么做的动机,可是看到他那激昂到近乎狂乱
的眼神,他不能自己的害怕起来。

找不到逃跑的机会,也觅不出脱逃的空隙,他忽然觉得自己彷佛是个手无寸
铁的人类,正面对一只饥肠辘辘的猛兽。

不说些话改变现状不行,这炽闷的气氛似乎要逼得他窒息。

「柳冰――」

才一张嘴,一道彷如焚风的热气立刻夺去他的呼吸,在他了解到发生什么事
情之前,自己的唇舌皆被吸进一个热得几乎熔化的空间里。

啜咬着自己舌尖的牙齿是那般狂暴,丝毫顾不得体贴似的一味进攻,他很快
就尝到些微的痛楚和血腥味。

「呜……」

伸手想推开弄痛自己的柳冰雾,但在前方是逼近的凶手,而后面是一睹围墙
的情况下,卫靳岭被迫只能默默忍受这份不舒服的感受。

放手啦!

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他恨死自己居然会无力推开他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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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就在卫靳岭痛斥自己的无能时,他大概很难想象柳冰雾此刻的心情和他可说
是不分轩轾。

虽然手脚和唇舌放纵的进犯着这引起自己这份冲动的对象,但柳冰雾也想不
通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注意到自己将卫靳岭压在墙上,就着两人都是赤裸裸的模样贴近着,然后
在热水的助长下吻上了那张嘴。

这是一个丝毫感觉不出何谓罗曼蒂克的吻,而且与其说是接吻,倒不如说是
疯狂的啃咬。

在他的双唇肆无忌惮的芤ё盼澜岭的同时,脑海里彷佛出现另一道与现实
隔绝的意识,冷静的观察着自己狂放的作为。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残存的理智要他停下,努力思索这个问题,然而当卫靳岭因被吻得缺氧
而反射性的扭动身体想逃开他时,不经意的躯体接触,让那仅存的几丝思考能
力就像滴在正午日照下地面的水滴一般,登时蒸散得了无踪迹。

被一股连自己都弄不懂的冲动驱策,他将他更用力压在墙上,探进他嘴里的
舌在狂乱的肆虐后像是得到满足似的,缓下了撷取索求的步伐,在不知不觉间
开始另一种探索。

灵舌轻轻的舔着那被自己先前的狂态惊吓而略微僵硬的唇瓣,舌尖先是沿着
唇形来回轻抚,彷佛正在举行着某种神圣的巡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最
后停驻在最初被自己咬出的细小伤痕上。

伤口被不断舔吮一开始的感觉是微微刺痛,卫靳岭反射性的一缩,诚实的反
应着这种感受。

可是过了一会儿,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那又痛又痒的感觉居然被一种使人
全身一震的酥麻感取代,让原本极力反抗着的身躯下意识的停止了挣扎,静静
承受着加诸在唇瓣上的温湿压力。

「嗯……」

好一阵子后,卫靳岭才吃惊的发觉这呻吟竟是从自己的喉头发出来的。

瞬间泉涌而上的羞惭让卫靳岭直想逃避眼前的现实,他蓦地睁大双眼,映入
眼帘的是柳冰雾那张俊美脸庞的特写;不过在这种情形下,他也顾不得什么,
伸手大力的打着柳冰雾的肩,想迫使他放松对自己的束缚。

「啊!」柳冰雾不由自主的叫了声,那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是既毫不留情又
威力十足的。

身为运动社团的成员,卫靳岭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因此柳冰雾即使能仗势
自己习武的优势,还是得对那不断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提高警觉。

唇齿仍占领着卫靳岭的唇舌,肩膀传来的疼痛让柳冰雾稍事分神,但即便如
此,他依旧没有结束品尝这份蜜津的打算。

为了能专注地的品尝着这让自己沉迷的味道,他索性以双手分别抓住卫靳岭
的手腕,向上一抬固定在其头顶上。

发动的攻势被轻轻松松化解固然令卫靳岭光火,但自己竟然沉醉在这种吻
的事实则更让他愤怒。

「放……」

他想叫他住手,无奈那执拗的芪亲抛约旱纳嗍悄茄滑溜,才勉强发出的声
音总是间不容发的就为之吞噬。

舌头被强迫与之纠缠,牙龈被来来回回磨蹭到难耐的地步,薄唇则被来回啃
吮得发红肿胀。

恨不得能给那张闭上双眼、彷佛陶醉在这烈吻里的脸庞一拳,可是卫靳岭被
紧紧扣住的双手。只能无力的在原扭动。

然后就在卫靳岭死心,打算等柳冰雾自行玩到高兴再放手时,那原本缠人的
吻毫无预警的转移阵地,几乎又吓得他心跳顿时停止。

「你干嘛?」讶异不已的瞪着轻咬住颈子的青梅竹马,卫靳岭的疑问在喉结
被冷不防的吸吮时成了哼叫!「啊!」

就算想刻意忽视,但那贴在自己身上的湿热肌肤,却在在明白告知他们俩皆
是一丝不挂的。

颈项被以相同的方式不断吻咬,拢高的锁骨在温舌不住的舐吮下变得敏感不
已,呈现一种泛着水气的诱惑。

他下意识扭动着身子,却不时地使两具躯体贴得更加紧密,中间几乎找不出
一丝缝隙。

一样又热又硬的物体因两人一再贴近的动作,抵住了卫靳岭的下腹,并随着
逐渐加剧的吮吻缓缓胀大。

在他猛然了解那是什么东西后,惧怕、羞愧和惊恐如潮水般涌现上来,但仍
对摆脱现状毫无助益。

脑中知两人这么做简直就是违反常理,而且以两人疏离的交情来看更是显
得莫名其妙;但每当柳冰雾的舌尖技巧的爱抚着他胸前的敏感时,拒绝的话
语很自然地便转成了吟哦。

「唔……」

胸口的乳蕾在双唇和舌头轮流的抚弄下已是挺立,酥痒而麻痹的感觉直冲他
的脑部。

就如同缓缓盛开的朵一样,柳冰雾满意的发觉在自己的挑逗下,卫靳岭胸
前的果实逐渐转红,温柔的以齿缘咬住轻轻磨动后,那挺立的苞登时成熟绽
放,在他殷殷的期盼下出落得娇艳欲滴。

舌头贪恋的玩弄着这在自己的照料下熟透的饱满,舔着、吻着、吮着,但不
论怎么掠夺,他仍是无法获得满足。

风中残烛般的理智已经煞不住车,他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却再也来
不及从情焰的渊里爬出。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这股生理的渴望随波逐流。

囚禁在自己双手间的抵抗已明显减弱,而当卫靳岭以不知所措的迷蒙眼神看
向他时,那失去焦距的无助模样更是瞬间燃起他的欲火。

他想要!

虽然无法清楚说明自己想要什么,但他知道只要跟随本能的追求,最终就能
达到想望的目标。

松开自己箝住卫靳岭的两手,他满意的发现他在自己的煽挑下,已经失去抗
拒的能力,那微张的嘴无法成言,不知是因欲望还是困惑的一时失神,可这给
了他迈向下一个步骤的大好机会。

嘴唇依然贪得无厌的吮着每一个所到之,被热水和唾液沾染的肌肤上满
是一点一点说不清的青红瘀痕。

满足的凝视着自已在卫靳岭身上留下的作品,趁他还没回过神前,一把抚上
他腰间已骚动不已的欲望中心。

「唔!」

卫靳岭感觉到被自己碰触的身子因这意外的接触一惊,柳冰雾立刻安抚似的
又低下头,专注的挑动他的欲念。

伴随着咬在卫靳岭胸膛上的吻,是舌尖一连串湿热的抚触,那抚在男性象征
上的大手适时的动作起来。

配合着在锁骨到肚脐间的不断吻咬,那握住卫靳岭双腿间私密的手看准时
机,缓缓开始律动。

柳冰雾的抚摸、轻揉、搓捏,将一阵阵的孟浪传给卫靳岭。

卫靳岭思绪已然在这潮湿闷热的欲海中载浮载沉,明知不该的悖德感在此竟
成为有效的催情剂。

「啊……」

他禁不住慌乱的伸手想抓住什么,那无意识寻求安心惑的双手抱住了在自己
胸前游移放肆的头。

所有的理智早已在欲望高张的一刻被烈火烧得连影子都不剩了,卫斩岭的意
志里,现在只有想要解放的本能。

感觉到卫靳岭已经要到极限,柳冰雾一手握住卫靳岭的火热,另一手横过他
身后,潜入双臂之间。

「咦?」

作梦都没想到那灵巧的手指会碰触自己身体最隐密的部位,卫靳岭反射性地
瑟缩了一下。

虽然如此,他的理性连一成都没恢复过来,情欲在柳冰雾热烈的勾挑下直喊
着想要释放,脑中的细胞有百分之九十九都专注在此,所以那一声惊喘和接下
来的问题,充其量不过是种反射动作而已。

「你……想做什么?」

怔忡了一秒之后,卫靳岭傻傻的问着,完全不晓得自己即将面对有生以来最
大的灾难。

「还没完呢……」柳冰雾舌尖顺着他耳后的凹陷一路下滑,火热的气息喷
洒在他的颈侧,声音里带着挑惹心弦的性感,「现在……才要开始。」

语毕,柳冰雾将原本只是在卫靳岭的灼热游移的行径往内一探……

「啊!」卫靳岭再度发出一声惊喘。

但这一声困惑且害怕的喘息并没有让柳冰雾退缩,相反更助长了他强烈想满
足欲念的火焰。

贫乏的想象力,让卫靳岭无法预测自己即将面临的遭遇,那种一无所知的无
助感转眼间升高了他心中的恐慌。

恐惧使得全身上下的知觉更为敏锐,因此当柳冰雾毫不留情的进犯时,他确
确实实感受到那种令人害怕的侵入。

「哇……」

可以说是吓坏了也可以说是呆愣,卫靳岭背抵墙壁弯着身,能做的事只有紧
紧抓住柳冰雾的肩膀,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肯定会因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而
瘫坐在地上。

借着不断洒在两人身上的热水造成的湿润,柳冰雾每回的探入都更容易些;
虽然那狭小的穴口一开始是使出浑身解数抗御着外来的侵略,最后仍在他的努
力不懈下逐渐软化。

「嗯……」

耳际传来卫靳岭想要解放却被抓住的不耐呻吟,柳冰雾感到背脊窜过一阵电
流。

握住对方蓄势待发的手又开始大力摩擦,他不用猜就知道那绷紧的程度已是
濒临崩溃边缘了。

「啊……嗯……」

又是卫靳岭一阵忍无可忍的喘息逸出,柳冰雾也觉得自己快忍不住自身强烈
的欲望了。

不想再多时间爱抚,他知道只要将自己的火热在卫靳岭的体内放纵,便能
一解其渴望了。

贪渴的欲念一起,他不发一语的放弃原本的抚弄动作,在卫靳岭有机会喘一
口气前,就又将自己一柱擎天的象征挺入他的体内。

那一鼓作气的冲撞,让卫靳岭连求救的时间都没有,直冲脑门的剧痛,让他
几乎在那瞬间昏厥过去。

「啊――」一声近乎嘶喊的尖叫逸出卫靳岭之口。

带些不忍的凝视着神色苍白的卫靳岭,柳冰雾讶异自己居然起了切的怜惜
之情,然而再的爱怜都无法缓和在身体里奔腾的欲浪,他虽想停止不动好让
他有习惯自己的时间,但当那过于窄小的私正开始收缩想要排除不该有的侵
略时,他再也没有余力克制自己那几乎冲破血管的肉欲。

将险些痛到气绝的他用力压在墙上,柳冰雾抬高他一条褪以跨在自己的手臂
上,并尽可能的撑大他双腿间的距离,好让自己的侵入能够顺畅些。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欲望完全探入后,他再忍受不了似的狂猛的动了起来。

「啊……」那被紧紧包围住的快感让柳冰雾逸出淫靡的呻吟,「好热……」
热得……让他自己有熔化的错觉。

「我可是……痛得半死!」欲望的迷情被硬生生的现实打散,卫靳岭咬牙切
齿的才压抑住想夺眶而出的泪水。要他在这家伙面前哭?作梦!就算要咬到唇
破血流,他也不要在这个可恨的家伙面前流泪!

「放开我!」

「对不起……」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温柔凝视他的柳冰雾竟然破天荒的开口道歉。

这绝对不合他个性的作为,让卫靳岭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由自主的怔忡,
他已经有很久没见到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了。

或许是这份意外的插曲,卫靳岭一个闪神,竟让柳冰雾再有机可乘。

密合在体内的欲望抓到机会立刻律动了起来,配合着挑动他身前欲火的节奏,
很快就将他也拉入沉沦在这欲情之中。

***

虽然是痛不欲生,但卫靳岭也无法否认自己也从半个钟头前的行为之中获得
难以形容的快感。

但,有享受到是一回事,那种非人道的痛苦又是另一回事。

「干嘛!你是想大雨天闲着没事,找我消遣消遣吗?」卫靳岭没好气的问着
坐在床边、动也不动的柳冰雾。

在激烈到差点没四度昏死过去的交合后,柳冰雾像是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这
场开始得莫名其妙的欢爱。

他原本是打算将连坐都坐不直的卫靳岭抱回自己的房间的,但后者拼死反抗,
就是不肯被他打横抱在怀中。

最后,在一场剧烈的唇枪舌剑后,两人各退一步,妥协的用半抱半拉的方式
离开浴室。

开玩笑!不省人事的时候也就算了,醒着的时候谁能忍受这种可耻的事?

恨死柳冰雾竟然不知好歹的提起上回他在球场昏倒的事,他只差没将手边的
洗脸盆往他脸上砸。

卫靳岭对于自己本来是来躲雨却受到这种对待,他绝对有资格大发雷霆,加
上这是柳冰雾强迫他进他家的,他如果怀疑他是否早有所图也是理所当然。

「喂!你说说话呀!」

可是又等了好一会儿,柳冰雾还是只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并没有对他的问话
做任何响应。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卫靳岭觉得自己像在唱很无趣的独脚戏,因此不论他怎么追问,坐在他旁边
的家伙就是不应声。

「我……」

好不容易开了金口,却是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声音。

「啥?」

又愣了一下,柳冰雾脸上的表情充满困惑,「我……我搞不清楚,自己究竟
是讨厌还是喜欢你了。」

「啊?」

「我应该是讨厌你的――」

「所以你就故意对我做那种事?」

斜躺在床上,卫靳岭很不客气的开口打断他。

「不是!」柳冰雾大叫一声,气势之凛然,让卫靳岭大大吃了一惊,「不是
的……我只是……」

「到底是怎样啦?」他快失去耐心了。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找你商量了。」

「啥?商量?」

「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卫靳岭心不在焉的态度让他生气。

「我怎么知道!」他的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女朋友被抢走,又被莫名其
妙侵犯的人又不是你,要找人商量什么的,也应该是我来做才对吧?」

「我道过歉了。」

「哈!那算什么道歉!」卫靳岭冷哼一声,撇过头不看他,「你以为把人搞
得半死不活,然后一声对不起,事情就算结束?」

以为柳冰雾会迫不及待的反驳,但等了几秒钟,柳冰雾还是保持沉默时,他
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看发生什么事。

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他和柳冰雾那关切的眼神对个正着。

「真的……那么难受?」柳冰雾说话的口吻中,流露出不自觉的关心。

「你……你干嘛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这迥异于平常的温柔,让卫靳岭不
自在得快起鸡皮疙瘩了。

「因为……」柳冰雾离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仍是担忧的看着他。「所以我
说过我搞不懂自己到底对你是怎么想的。」

「你很莫名其妙耶!」卫靳岭抬起沉重的手抓了抓头。

「我知道……」

也难怪自己会一脸不知所措,因为他明白感受到心中的这份感情绝对不可能
是讨厌,若要说「喜欢」的话,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想要碰他、接近他,他意识到自己对卫靳岭的情感似乎和以前有些相像,但
又不是完全一样:因为从前的自己,是不会想对他做出刚才那种事的。

这种让人燥热不安的感情要怎么形容?

「沉竹语怎么办?」

卫靳岭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的开口问了。

「沉竹语?为什么跟她扯上关系?」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柳冰雾,完全跟
不上卫靳岭快速改变的步调。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卫靳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知想起什么似
的红了脸,「通常这种事……应该是要对女朋友做的吧?」

「我早就跟沉竹语分手了,就是你撞见我吻她的那天。」

「啥!- 」

「我……只跟曾是你女朋友的女孩子交往过。」

「这个我知道啦!」

以为他要对自己炫耀的卫靳岭立刻不悦的打断他,但柳冰雾就像没听到他不
高兴的语气似的,继续着跟自言自语差不多的对话。

「每……都一样……」柳冰雾虽然看着卫靳岭说话,可是表情却比较像在
回顾往事,「都是抢你的女朋友……」

「对呀!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懂,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抢我的女朋友?」还没悟
出他话中远的涵义,卫靳岭恍然想起似的插口问。到这一刻为止,迟钝的他
都没想过,自己可能得到一个很劲爆的答案,「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有。」

听柳冰雾答得这么斩钉截铁,他吓了一跳,但也立即追问:「是什么?」

「你交了女朋友。」

话一出口,柳冰雾忽然觉得长久以来的迷惑找到了解答。

是的,这就对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抢他的女朋友,又很快的甩了她
们,也了解自己这一阵子为什么会有这样怪里怪气的举动。

事情很复杂也很简单,总归一句话,他还是喜欢着这个青梅竹马,而且不是
「普通」的喜欢而已。

「那算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抓不到他话中的重点,卫靳岭忍不住又问。

「因为你让别人介入我们之间,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看着似乎慢慢理解
意思的卫靳岭,他露出两年来第一个真心的、愉快的淡淡微笑,「我为什么只
抢你的女朋友,为什么对你做这种事,你稍微想一想,不就明白了?」

再说不懂就太扯了,卫靳岭再怎么迟钝也明了到这话的涵义;可是这样一来,
不就表示柳冰雾一直对他……

像个傻子一样呆若木鸡的瞪着柳冰雾,卫靳岭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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