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上 BY 林寒烟卿 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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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上 BY
林寒烟卿
作者: tianzhen87 25/9/23 3:3 5
楔子
如今的江湖,老旧的门派虽然余威尚在。新近崛起的帮派更令人应接不暇。
惟情庄,相思阁,青云楼,财神城。各立一壁江山。四派的宗主很少现身江湖,杰出的门人却层出不穷。让那些江湖世家称幸的是,他们虽都带着些邪气,目前为止尚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野心。
苏州,枕梦院。
茜红袖,百褶裙,明月铛。有魁之誉的青青正在起舞,极尽心思的把新编排的舞跳得宛转曲折,曼妙无双。坐在客位上的人轻轻击掌。青青得他认可,更是欢喜,裙袖招展,仿若能翩翩飞天。一曲既终,香汗淋漓。
那位客人轻扶她坐下,为她擦拭额上汗水。又拿了扇子给她轻扇。柔声道“舞尽桃扇底纾青青你这一舞,实可笑傲群芳了。”这人的声音极轻柔,话已说完却偏还带着些余韵未绝的味道。青青闭目,她要把这声音发出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半晌道“你今天不要走了,好么。”等了半天,没有回答。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人,望着他修长的眼眉,扇子一样的睫毛,笔直的鼻梁。一阵辛酸。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是残败柳,我……?
那人伸指捂住她的唇,柔声道“我怎会嫌弃你,若有半点这个意思,也不会来这里。庄主要我去京城一趟,我今晚便要出发了。”青青低下了头,幽怨道“你总是有许多理由,不肯伤女人的心,却往往伤得更重。”那人听她这样说,抱住了她,在她唇上的吻下去。道“我日常所接触,都是些可怜的女孩子,我怎么能再做欺负你们的人。”青青颤抖着,接受他的吻。
唇上温热犹在,人影已远走。青青奔到窗前,楼下,那白衣人正坐上马车,车上的帘子缓缓放下,遮断了她的视线。青青再也忍不住,热泪奔涌而出。耳边听得一声叹息,是枕梦院的鸨母,脸上有脂粉遮不住的衰老和看透世情。她柔声道“林公子又走了,女儿,他这样身份的人,肯来看你,已是难得。我们这样的命,还能求什么。”
青青转身抱住她,哭道“嬷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鸨母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她,半晌道“南七北六十三省,谁不知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林烟林公子,他风流惯了。既是惟情帮的堂主,相貌又生得那样好,纵然娶妻也定是名门闺秀。女儿不要把他放在心上,相信嬷嬷,没有结果的。”
青青含泪点了点头,一手扶窗,望着林烟去的方向,暗自断肠。
第一章
不见子都
惟情庄秋思分堂
郭义将庄主的信递给林烟。林烟展信,良久道:“庄主可曾说过几时回来。”郭义道:“庄主未说,但想来应在中秋之前赶回。”林烟想了想,道:“财神城现任城主据说是人间绝色。”郭义闻言笑了两声,他在庄中辈分坡高,更是看着林烟长大的,说话向来直接,道:“怎么,小哥儿又动心了,你年纪轻轻,这风流之名倒比咱们庄名气还大。”林烟听他这样说,也笑了笑道:“我可没有主动打过谁家女儿主意。”郭义看着这秋思堂堂主烟波浩淼的眼睛,叹道:“老天爷就是不公平,你哪还用打谁家姑娘主意,走到街上,拿眼睛这么一望,只怕也要被那些大胆的姑娘挤死。”林烟笑笑听他说完,道“财神城向来神秘的很,为何忽然发请柬邀庄主去参加这一任城主的登位之礼。”郭义道:“江湖势力瞬息变换,庄主一心想自相思阁手中得回下卷情天宝鉴,参透情天玄晶的秘密,偏偏相思阁这一代阁主极难对付,若有财神城相助,形势必大不同。”
林烟听他说完,苦笑道:“财神城岂是这么好相与的。自两年前财神城悄悄在各省培植势力,野心实在不小。不过庄主既然亲去,总是不用你我担心的。这个世上,自然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郭义道:“不错,正是如此。”
郭义走后,林烟把江清扬的信重又打开,铺在书案上,以指轻划那些字迹。良久,又将信仔细装好,贴在胸口。
雍京,醉仙楼
八月十五,武林大会在既,因此这雍京第一名楼才到晌午,已是坐无虚席。包间已满不说,就连大厅中想找一个空位子也是难上加难。惟情庄在此有长年包下的小厅,此刻林烟的属下皆在厅里乘凉,林烟一个人坐在大厅。满座的武林豪客在大肆谈论当今江湖。不乏奇闻,林烟正听得有趣。忽然听东南角落似乎有人在谈惟情庄,转头望去,是一位老者与一个青布衣衫的少年,林烟凝神听他们的谈话。
那老者道:“所以这一场争斗是绝免不了的。”前半句是什么却没有听清。那少年道:“师父既说惟情庄与相思阁师出同门,怎么非要争个高低,相逢一笑,两派合一,不是更好。”年老者道:“云儿,你年纪还小,所以说出这样话来。他们两派虽然师出同门,可若不是因为根本不和,怎么会逐渐化为两派。两派的祖师曾留下一本至高心法情天宝鉴,两派各得半卷,竟分别练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功夫。惟情帮讲究约束心神,移外情为内用,是一门极刚的功夫。相思阁合籍双修,为世人所诟,功力却是极柔的。”说到此,那少年眼现敬佩,道:“这两派的祖师真是厉害人物,竟然以一人之能造就江湖两大无人敢动的门派。”老者笑一笑道:“谁说不是呢。”爱惜的夹了些菜给自己的徒儿。那少年又道:“合籍双修是怎么样的呢。”老者楞了一下,登时语塞,半晌道:“过几年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不急着问。”林烟听到这,心中好笑。旋既又是一惊,不知这老者是什么人,竟把惟情庄与相思阁的底细摸得这样清楚。
正有心再听,大厅内忽然静了下来。林烟随众人的目光向前望去,醉仙楼大门走进来两位姑娘,云鬓高堆,梳着极复杂样式的头发。长领广袖,娥眉淡扫,绘的竟是宫妆。诚然江湖上也有不少美人,可这两位女子神色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娟秀文雅之气,更难得的是竟是一对双生姐妹。座中人望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人,一时看得楞了。
那两位姑娘的随从看了看四周,并无一个空桌,若是与厅中男人同坐,未免尴尬,心中发急。林烟最见不得女子受委屈,站起来道:“我这里尚有位子,二位姑娘若不嫌弃,可否暂坐一坐。”他戴着有长长面遮的帏帽,外人看不清面目。可这声音是如此的轻柔悦耳,令人心安,不自觉的生出信任之情。加之一身白衣,举止优雅,怎么看都是翩翩佳公子。那两位姑娘心灵相通,互看了一眼,齐道:“如此多谢公子了。”旁人见了大为遗憾,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开口邀那两位美人坐到自己身边。
林烟正欲再听那老者的谈话,大厅内却已有人动起手来,江湖人物混杂之地,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是极常见的事。林烟看动手这两人皆武艺平平,不免无趣。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待举杯,那二人却打到他面前来。风声涌动,其一手中兵器被砸飞,直摔到那二位姑娘头上。事出突然,林烟舒展袍袖,将那长刀卷住,向后一拖。这一招使得行云留水,美妙非常,大厅中已是一片叫好声,林烟忽觉肋下一痛,急闪避过。那打斗的两人竟然齐齐向他发招,比之刚才所显示的武功,强了不知几倍。林烟出手救那二位姑娘,姿势已用老,加之事出突然,虽用轻功闪避,已然受伤。肋下一阵疼痛之后便是酥麻,显是中了有毒的暗器。
他心思过人,此刻已知这二人定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来。一边观察这两人的身法,一边凝神思索。那两人对他急攻,但好象也存着些顾忌。林烟武功卓绝,既已中了毒,等他毒发自行倒下,比之强攻自然要划算的多。林烟轻飘飘的与他二人缠斗,一眼窥见二楼自己的属下已在望着这面。打了一个眼色,让他们不要下来。身子慢了一慢,中了一掌。他是故意示弱,惟情庄在江湖颇有实力,来人既敢打他主意,只怕所谋非小。林烟见这二人无杀他之意,存心被抓去,以探是何人在暗中算计,可这一掌击在身上,也十分难受,一口血自口中涌出,倒了下去。
座上那两位姑娘,自他们动手就在低声争吵。见林烟倒下,轻斥一声,一齐出手攻向那两人。厅中起了一阵烟雾,一时不辨面目。等烟雾散尽,林烟与那两人皆已不见。
林烟醒过来时,已是午夜,他睁开眼睛,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有布条缠在眼上,遮住了一切。林烟保持轻微呼吸,运气绕行体内,却是艰涩难行,真气所过之,一片刺痛,他试探几。知道自己中毒未解。不再强行运功。凝神思索是谁这样胆大,他见那二人招数,心中已有计较。招势虽能伪装,真气运行的法门却无从做假。林烟想起正在财神城的庄主江清扬,心情激荡。若是这两人真出自财神城,庄主却没有防备。
他心情混乱,顿时呼吸不稳。看守着他的人听到声音,道:“你已醒了是吗。”一个十分清脆动人的女声。林烟觉一双手抚在自己的脸,似乎充满温柔。那女人道:“你生得真俊。”林烟正待答话,身上猛地一疼,那女子在他身上刺了几针,封住他的穴道。一阵痛彻骨髓的痛在体内穿行。林烟咬牙强忍,笑道:“姑娘过誉了。”那女子显是没想到他还有力气答话,见他身上冷汗一层层的渗出,面上却神色如常。道:“是主人吩咐我在你醒来之后,每隔两个时辰就截住你的血脉。你,你不要怪我。”林烟道:“你身不由己,我自然不怪你。”那女子叹息一声,拿了丝巾给他擦额上的汗。过了半个时辰,把林烟身上的银针拔下,颤声道:“林公子,我两个时辰后还会……”林烟已疼得昏沉,听她这样说,柔声道:“姑娘不必内疚,只是能否告知,我中的是什么毒。”那女子犹豫了半晌,道:“是倩之毒。”林烟在脑海中想了一想,却是连这名字都没有听过。过了一会,那女子又道:“主人用这毒,自然是不想杀你的,你,你要小心,好自为之。我们十天后就可到了。”林烟道:“多谢姑娘相告。”
那女子又在屋内留了片刻,终于出去了。林烟松了一口气,身上余痛未消,忍不住低声呻吟。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捂在他的唇上。林烟一惊,来人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躲在这里这样久,却被你逗了出来。”拿掉林烟唇上的手,吻住了林烟。一手在林烟背后,连点了他几穴道。抱着林烟自窗户穿出,有风吹来,林烟觉来人竟是抱着自己在水面上上掠行。他自己的轻功已是出类拔萃至极,比起此人,却又有所不及了。
林烟不能视物,只觉扑面而来的江风渐渐远去,鼻端传来阵阵香。等到被放下时,已躺在柔软的床上。蒙在眼睛的布条被拿了下去。缓了一缓,适应光线的林烟睁开眼睛,面前是中午在醉仙楼遇到的那两位美人。她们两个总是一起说话,道:“公子,你要不要喝杯茶。”林烟点了点头,一人赶快把茶递上。这对双生姐妹身后的人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林烟望向这人,天青色的长衫,挺直的鼻梁,看起来虽文质彬彬,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和诱惑,薄薄的唇轻抿着。如果可以,林烟实在不愿面对他。想起适才那一吻,不禁在这人的注视下,脸上一阵阵的发热。那人偏也不说话,一双细长的凤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林烟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在下是否可以离去。”那人道:“你也不必谢我,你是故意被抓走的,我也只是想跟去看看是谁在太岁头上动土。”林烟苦笑一声,道:“公子不必过谦,若非公子出手,我真不知能坚持几日。”那人一笑道:“林公子惜之名,传遍江湖。若非那帮人以伤我派弟子为由诱你上当,你也不致为人所虏。我又怎能不出手。”
林烟道:“在下尚有事在身,”还未说完,那人道:“你想走了是么,其实那些人封你血脉,并不只是为了折磨你。你身中倩之毒,若不定时封住血脉,只怕连三天也坚持不住。”轻拍开林烟身上穴道,林烟微动一动,觉关节酸麻不受控制。心下大惊,站起身来,却摔倒在地上。那人把他重抱回床上,道:“倩之毒,虽然难解,我派却正是它的克星,你不用怕。”林烟道:“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他见这人神秘的很,武功又高,把所知的江湖人物想了一遍,与这个却对不上号。那人笑了笑,道:“我的名字,你其实极熟的。我叫作沈梦秋。”林烟浑身一僵,道:“原来是相思阁主。”
林烟脸色慢慢转白,沈梦秋道:“不错,我就是相思阁主。”林烟暗自叹息一声,道:“多谢阁主相救,林烟就此告辞了。”他这已有准备,虽然微颤,也勉强站住。五年前他已知这一代相思阁主是沈梦秋,却万没有想到沈梦秋竟如此年轻。相思阁称霸南海,门人神秘之极,绝少在江湖现身,想多探听,也是不能。惟情帮的第一条明训便是不得与相思阁中人论交,林烟此刻为他所救真不知当悲当喜。
沈梦秋也不拦他,林烟勉力迈步向外,才走到门口,腰以下已失去知觉,倒在台阶上。沈梦秋过来抱起他,连点了他几穴道。道:“你若害怕你那庄主知道,我绝不说出去便是。”将林烟重放回床上,拉了被子盖住他,道:“你好好睡一觉吧,我且想想怎么解这毒。”取了一只香点燃,轻烟飘渺间,林烟渐渐昏沉睡去。
第二日天大亮时,林烟才恍惚醒来。凝神打量这屋子,用度摆设,都精巧至极。屋子极大,错落的摆着琴桌书案。那双生姐妹进来送饭,看他醒了,侍侯他梳洗。片刻之后,沈梦秋也来看他。林烟道:“阁主打算何时放我离开。”沈梦秋道:“我并无羁绊你之意,只是贵庄的功夫与这倩毒十分相冲,你若回去,只是等死罢了。”
林烟道:“生死有命,不劳阁主挂怀。阁主若肯送我离去,林烟铭感五内。”沈梦秋在床边坐下语带调笑道:“铭感五内又能如何呢,你连在这多呆一刻都害怕。”伸手轻抚林烟的眉眼,道:“惟情庄的规矩,与相思阁私下交往会有什么惩罚呢。”林烟身无力气,欲闪不能,道:“阁主请自重。”
沈梦秋当真住了手,向那双生姐妹看了一眼。那对姐妹坐到林烟身边,轻轻伸手抱住了他,将他衣服解下,在他身上摸索,身体交接,竟有两股真气同时透体而入。林烟这番惊慌当真不小,极力挣扎,手脚却用不出半点力气。急道:“住手。”沈梦秋大笑道:“我昨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你这风流公子的名头竟真是假的。”对那姐妹道:“你们先下去吧。”那姐妹俩对林烟笑了一下,退下去了。
沈梦秋坐在床边,把林烟抱到膝上,道:“这倩不仅极毒亦是催情之物,尝过闺房之乐的人极难抵挡我本奇怪为何你中毒到现在已有十个时辰,竟然还未发作。原来你虽是赫赫有名的风流公子却还未经人事。”林烟十六岁便在江湖成名,今年也只有十八岁而已。此刻衣衫半露被人抱在怀里,听了这些话,羞愤难当。沈梦秋道:“我派功夫修炼是合籍双修,她们并不是要占你便宜。你既然不愿意她们救你,只有我亲自来了。”
将一枚丹丸放在林烟口中,令他咽下。一手轻探进林烟裤子,按在他小腹之上。林烟觉一股温热的真气在体内游走,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颤抖的酥麻,一时说不出话来。沈梦秋褪了他的裤子,拉被子盖住两人。林烟意识略略恢复,开始挣扎。沈梦秋按住他,道:“不要动。”林烟觉一股巨痛瞬间传遍全身,比之血脉被封,还要难耐。沈梦秋柔声道:“我在把倩之毒引发出来,你不要怕。那抓你之人会用药物来做此事,届时你就算毒解了,也会武功全失。不知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偏偏叫我遇上了。”伸指在他背心要穴点了几点,护住林烟的心脉。林烟痛得迷糊,任他摆布。
沈梦秋在他的身体上缓缓抚摩,手过之带来一片舒坦。不知过了多久,锥心的痛楚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难忍的酥麻。林烟咬牙苦忍这折磨,意志渐渐昏沉听见身边人一声轻笑。沈梦秋道:“你为何要在江湖中闯什么风流公子的名声。”林烟心头一震,想起心上之人,登时清醒起来。沈梦秋连忙伸手去抚摩他,揉弄他胸前的小小突起,看他重新陷到与那酥麻感觉对抗的迷糊状态,在他耳边柔声道:“告诉我,你是为了骗谁。”声音带着一种诱哄之意,听起来十分无害。林烟震了一震,沈梦秋未料那人对他影响如此之大,安慰的抚摩他,也不再问,只是细细的在这少年的身上不断撩拨。
等听得林烟发出微微带着哽咽的呻吟,将林烟翻了过去,分开他雪白的双腿。将一指试探的伸了进去。林烟身子一紧,夹住沈梦秋的手指,沈梦秋叹息似的呻吟一声。又把林烟翻了过来,去吻他的口唇。不断的输入真气在林烟体内撩拨。待林烟已全然沉迷,在床头拿了一个小小盒子,打开来蘸了些许膏体在指上。拿了枕头垫在林烟腰下,让林烟趴卧在床上。轻轻揉弄雪白的臀瓣,拉着林烟的脚踝,把他的双腿分开。手指缓慢的推进,技巧的令林烟放松。把那药膏涂在这少年滚烫的内壁上。
看看已差不多,轻轻挺身,进入了眼前的少年。林烟一声惨叫,从沉迷中醒了过来。沈梦秋牢牢的按住他,在他体内索求。林烟疼得厉害,哽咽道:“出去,出去。”沈梦秋喘息道:“现在不行。”把林烟双腿分得更开,在他身上大肆挞伐。相思阁的功夫本是合籍双修,沈梦秋既为相思阁主,自是久尝风月。一边在林烟身上冲击,一边继续撩拨他的反应,每一进入都感到身下人生涩的颤抖,无边销魂。林烟挣扎不动,哽咽道:“求你出去,求你出去。”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死也未必肯求人的。眼前之事却既痛苦又羞辱。撕裂的痛楚无休止的传来,林烟毕竟只有十八岁,平素装的一副老成全都到了九天云外。哭道:“求你,求你,求你。”沈梦秋喘息道:“还差一点。”扳过林烟的脸,吻掉他的泪。
痛楚是如此的无边无际,林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身上的人终于停了下来。把林烟拥在怀里,又去揉弄他的乳尖,林烟手足酸软,无力推拒。那人的手却又向下握住了他的分身。林烟觉酥麻又起,惊道:“我受不住了,我真的受不住了。”沈梦秋也不答他,一手在他分身上抚弄,另一手在林烟的脖颈,手臂内侧,乳尖周围,大腿内侧,脚踝,脚心循环抚摩。林烟不时的哽咽或者惊叫。从未有过的战栗快感打在身上,不断的在沈梦秋手中登上极乐又落入地狱。
这场折磨从白天到夜里,林烟到最后哭闹不休,仍旧被迫一的颤抖,释放从未有人见过的热情和欲望。等到沈梦秋终于放开他,累极的少年说不出是睡还是昏的瘫倒在床上。
待林烟再醒过来时,日已西斜。那对姐妹正在屋里,看他醒了。道:“公子饿了么,快来吃些东西。”林烟坐起身来,发现身上已换了新衣,略微大些,想起沈梦秋的身形,必是他的衣服无疑了。道:“我的衣服呢。”那姐妹道:“阁主说昨晚为公子驱毒时,汗水粘到了那衣服上,已经染了毒,不能再穿。”林烟这时才发现被褥也全部都换了。想起昨夜之事,一股血冲到嗓子,口里一阵腥甜,脸色惨白。
他推开被,迈到地上。还未走路,已觉一阵疼痛自私密传来,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沈梦秋不知何时进来,扶住他,道:“我已极尽小心,还是弄伤了你,因为你是第一的缘故,时间长自会好了。”林烟看是他,羞愤气恼怨恨,一时也不知多少种心思闪过去。道:“阁主可还有事,林烟就此告辞了。”沈梦秋道:“怎么一下了床,就立刻换幅脸孔。我不但救了你,还与你有肌肤之亲,你竟不想多陪我一刻么。”
林烟向后退了两步道:“阁主救命之恩,林烟自不敢忘。他日若阁主有需林烟相救之,请随时告知。我救了你,与你两不相欠。就会杀了你。”他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至极。沈梦秋看他面上神色,叹息道:“你何必这样恨我,难道你不快活。”林烟想起昨夜那战栗的酥麻,心中一颤。沈梦秋看他脸上通红,唇色更似要滴下血来。道:“你这人好不讲理,别人要抓你,下了这样的毒,我纵不救你,也不知是落在谁人手上。我相貌英俊,武功高超,总不算太差吧。”顿了一顿又道:“莫非你嫌我技术不好,初夜就是这样疼些是难免的这天下估计也找不出胜过我的了。”
林烟听他前一句话也还有理听他再说一句,却想杀人怒道:“住口。”沈梦秋看他身子颤抖,激动已极道:“你是想探那些人的底,我却也是同个念头。若我先知道消息,定不会瞒你。”林烟冷然道:“阁主若非将死,都不必告诉我。”
沈梦秋也不生气,道:“你身上不舒服,在这多留几日吧。”林烟道:“不劳阁主操心。”沈梦秋忽然伸手抓住了他,林烟功力已复,竟然躲之不过。心里暗比庄主与眼前人的功夫,恐怕难分高下。沈梦秋一手困住他,拿出一枚丹丸,喂他咽了下去。道:“你昨天受损颇多,此丹大补元气。”
林烟感觉一股暖气在腹中升起,四肢有种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知他说的不是假话,却愤恨自己再受他恩惠。自沈梦秋手中挣了出来,道:“将来我会多饶你一。”沈梦秋轻轻一笑,不以为意。任这骄傲的少年去了。
林烟一个人离开了沈梦秋的院落,周围绿树成荫,难辨来路。林烟向前狂奔,景物飞快的倒退,带起的寒风吹在脸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他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那个声音仍一遍遍的在耳边追问“你是为了骗谁,你是为了骗谁。”林烟痛楚的在地上辗转,比身上更痛苦的是心里的折磨。指甲掐进掌心的皮肤里,悲伤的少年倒在地上,血色全无的双唇逸出含糊不清的呼唤:“……庄主……清扬……”眼泪像是泉水一样不断的自他美丽的眼睛涌出,一滴滴渗落到地里去。四野一片寂静,这是从来都是没有回应的呼唤。
明月高挂在天上,幽幽的月光把这美丽的少年笼罩,安慰他的悲伤,哭累的人儿终于沉沉睡去。
林烟赶回雍京分堂的时候,已是八月十四。他气极之下一路狂奔,竟已出了雍京百里之遥,锐气消散之后,往回赶却不容易。下属见他归来,自是大喜过望。郭义道:“堂主再不回来,可要急死一帮弟兄。庄主知道了,还不活劈了我们。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林烟道:“我也没摸清楚。”他素来是极骄傲自负的人,这样的话是从不会在他口中说出的。郭义看他面上神色不豫,以为他因为没有探得清楚而懊恼。道:“他们还瞎担心呢,我就说不会有事,谁能真的难为住我们惟情庄的林小哥。”郭义怕林烟心中烦闷,故意来安慰他。林烟如何不知,勉力一笑道:“我累了。”想起一事,低声道:“有庄主的消息么。”郭义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道:“庄主飞鸽传书,要在财神城多留一段日子,明天的武林大会要堂主代表出席。林烟接过那封信,点了点头。
雍京,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每三年一,名为联系天下英雄,实为暗排座。自惟情帮,相思阁,青云楼,财神城崛起之后,并不给这武林大会面子。每届的武林盟主也渐失其权。这一代武林盟主是少林的玄光大师,发帖邀请这新四派来参加武林大会,竟然得到回应。是以这一届倒办得热闹的很,提前半个月,雍京的大小客栈皆已住满。
大会在雍京的北郊搭了巨大的席位。中心是一个一丈高,十几丈宽的台。绕台一周是给比较大的帮派预留的位子,以帐围绕。其他人只能露天,甚或席地而坐。
林烟到来时,被接引到视野颇佳的位置,寒暄了几句落座后,打量四周。他来得不早,场内已是人山人海。更为他的出现,起了一阵波动。他名声虽大,见过的人毕竟不多。此刻看这月光一样皎洁美少年,忍不住议论纷纷。林烟坐在那里,隐约听到‘风流公子,只结交名妓’等等关于自己的议论。郭义素知他的脾气,看他面无表情,才放下一颗心来。
挂着相思阁名号的围帐里是那对美丽的双生姐妹,还有几个随从。她们看见林烟望向自己,齐齐向他甜蜜一笑。青云楼的围帐里,头目是一位中年文士。财神城的围帐里是几个女子,长相十分普通,看服饰亦分不出高下。
林烟出现的骚乱还没有平息,一个刺耳的男声道:“这风流公子长得可真绝,大爷见了这么多的魁,可也没有一个长过他的。”林烟心中恼怒,不露声色的瞥了那人一眼,悄悄记住他的相貌。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可不是么,嘿嘿,这么多年见的漂亮小娘儿加一起可也没他生得好。”那刺耳的声音又道:“看得人直冒火。”这两人本是兄弟,号称伏虎双太岁,是有名的土匪恶霸。手下的功夫也的确不错。这两人都男女通吃,更在家里养了不少孪童,此刻看了这林烟相貌精致绝伦,竟公然谈论。适才这句话说的别有意味,下面都是江湖莽汉,什么没做过,听了顿时一阵窃笑。
忽然听啪得一声,年长的那个刺耳声音的主人捂着脸道:“谁不要命,敢偷袭老子。”林烟的看台离他尚远,自不可能。离他较近的是相思阁的那对姐妹。相思阁与惟情庄不合天下皆知,自然不会代林烟出手。那对姐妹忽一起笑了,道:“哎呀,张大老板这是怎么了!”还未等回答,一个大声道:“谁这么大胆,竟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暗算了张大老板。”另一个脆声道:“张大老板武功卓绝,江湖谁人不知。我看这不是人打的。”前一个又道:“对,肯定是张大老板自己不小心撞的。”
这事本也没有多少人看见,这对姐妹声音清脆,传得极远,众人一看那痕迹,便知是给人打的。那伏虎太岁面上已是挂不住。却又不好说什么。林烟看他脸上红印,心中微震。凝神往那姐妹身后的人望去。一人坐在椅子上,只是简简单单的穿着一件白衣,面目极为平庸,并不认识。感应到林烟的目光,那白衣人也看了他一眼,林烟看见他狭长的凤目,似笑飞笑的眼神。浑身一震,手中的茶溅了出来。那人眼神中露出调笑的神色。林烟再不看他,一颗心砰砰乱跳,汗水渗在衣服里,是冷的。
玄光大师已站在台上,人声喧哗。把林烟的心暂时拉回来。这一届武林大会要决定九华芝果的所有者。传说这芝果能去百病,练武之人得了更能平增二十年功力。为免为争夺此宝而互相残杀,各派均在芝果成熟之期,派人看守。摘下后由山林暂管,再由武林大会决定如何分配。林烟来参加大会,便是为了此物。玄光大师在台上谈了几句,便道:“世生至宝,为有德者得之。若为这等细小之物,伤了江湖和气,未免得不偿失。因此老衲与各派宗主商量后,决定仍按过去规矩,比武争夺。但每派只准出一人,亦不得重伤对手。”
一时间有资格争夺的自是摩拳擦掌,根本没机会获胜的也极期待这场热闹。林烟一心想夺得此物献给惟情庄的庄主江清扬。听玄光大师讲完规矩,袍袖轻展,足不沾地般的飘落台上。他穿了一身月白的袍子,隐隐透着些碧色。这一个亮相真是动人之极,台下已有不少江湖女儿一边看他,一边悄悄的红了脸。
陆续上来的人功夫高低不一,林烟的一手秋思剑法自他十六岁便已扬名江湖。只是座中人因着不许重伤的规矩,都想来试试运气。林烟心中明白,手下也不留情。从第三个开始,总要在挑战者身上划些记号。他本不是慈悲之人,到第十个开始,已将伤痕直接划在对手的脸上。这自然不是重伤,却是耻辱的标记。挑战的人渐渐少了。各派宗主自重身份,不肯下场与这个几乎可以算作孩子的人相斗。在武当派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好手李震宇都败下阵的时候,终于没有排在后面的挑战者了。
林烟静静站在台上,他以一人之力,几乎车轮大战的击败几十对手。竟然毫无得色,许多门派的掌门在暗暗吃惊,佩服惟情帮竟能有这样的门人。其实这本非林烟的性情,他因适才见了沈梦秋,心情动荡,无力为这样的事而高兴。玄光大师走到台上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林施主剑法精妙,便是这九华芝果的得主。”
台下有人道:“且慢。”声音粗砺难听,已有两个人跳上台来。正是开口轻薄林烟的伏虎双太岁。其一道:“我们兄弟也想跟你试试。”另一道:“我们可不是欺负你,我们兄弟练的功夫就是两人同使,你要是害怕,就留下芝果。”玄光大师见状,沉声道:“这比武只能是一人对一人。”林烟道:“大师不必为难,在下就陪他们过过招。”
手轻轻一抖,一大团剑光芒耀眼闪烁而出,他恨这两人出口占他便宜,此刻得了机会。正想教训教训他们。玄光大师感他剑中杀气,叹息一声退了开去。下面却响起雷鸣似的一阵掌声。林烟一心要让这二人难堪,无奈这兄弟俩手底下的确很硬。加上之前已与几十人缠斗,过了良久仍是未分胜负。
这兄弟俩极擅合围,一自上攻,一自下攻。逼得对手非退后不可。林烟与他们在台上转了几周之后,已看清他们的路数。忽然向前一冲,果真上下两路同时被封。林烟面上带着一丝轻笑,上身与腿同时向后弯折,冲力不减,竟从上下两片剑光中冲了出去。那兄弟这招用了几十年,从来无失,惊诧至极。姿势已用老,林烟在他二人身后,轻飘飘的便已提剑在他二人身上各刺了几剑。
这一幕真是精彩至极,四周却一片寂静。人人都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平复过来。武林中铁板桥这类的功夫其实也平常,可林烟竟能向后曲折到头与腿几乎贴在一起的地步。自绝不可能的角度击败这二人,实在太过惊人。只有沈梦秋毫不诧异,他太清楚这美丽少年拥有多么柔韧的腰身了。林烟在他手中曾经近乎日夜的翻转曲折,任何姿势都能毫不费力的做到。只要他想,崩溃到求饶的林烟就会立刻去做。
惊天的掌声终于响起,持久不息。
沈梦秋看台上那修长的人儿,纵身跃到台上。这一下中规中矩,毫无特别之。因为青云楼,财神城都一直没有派人参战,相思阁的现身令看客分外兴奋。鼓噪声重新响起。林烟见来人是他,知道自己万万不敌。他毕竟不是铁人,连战这许多人,已是疲惫非常。面上虽不露半分,心里却是极清楚的。
沈梦秋欺到他身前道:“怎么见了我也不打个招呼。”林烟道:“阁主鬼鬼祟祟,自然是怕人知道。”沈梦秋笑道:“我本不想来的,只是惦着你大约会来,所以才跟来看看。看见了你,又忍不住想和你说说话。”沈梦秋见了他便忍不住撩拨,果真林烟怒道:“住口。”他二人轻声交谈,手下却是未停,林烟全力抢攻,仍不能占到一分上风。沈梦秋道:“那芝果是假的。”林烟吃了一惊,道:“什么。”沈梦秋道:“真的已被偷走,我分了一半,已炼成了丹丸。”林烟一心想夺得此物,听此消息,手下招势渐渐缓慢。沈梦秋又道:“世上哪有不劳而获之事,什么二十年功力,大半都属谣传。加固经脉的作用倒还有一些。”林烟道:“你怎么知道,你已把它吃了?”
沈梦秋道:“那天不是喂给你了么,倩之毒侵入经脉,我怕你会受损。”林烟震了一震,不能置信的看着他,手下更慢。沈梦秋却忽地叫了一声,像是受伤般跌下台去。林烟楞在当场,瞬间明白了,心中却更是气恼。
相思阁与惟倾庄在武林齐名,台下众人见林烟只这么一会儿,已把相思阁挑战之人打下台去。更奇的根本看不出用的招数有何出奇,但相思阁威名远垂,岂是易与之辈。可见台上这美少年的功夫实在出类拔萃,一时喧嚣四起,人人称赞。玄光大师派弟子将那芝果交给林烟。林烟接过朗声道:“江湖能者无数,我又怎敢称胜。林烟亦知有许多高人并未赐教。这芝果既有奇功。林烟愿与武林同道共得之。”将那芝果向人群上空一抛,随后飞身而去,手中剑光搅动,已将那枚果实切成无数小块。一时人人争拾。
玄光大师道:“阿弥陀佛,林施主有此善心,功德无量。”武林大会继续召开,林烟心不在此。郭义等见他下台,迎了上去。待他坐下了,道:“堂主为何不留那枚芝果。”林烟道:“那是假的。”他精神不佳,下属具是精醒的人,知他如此说,必有他的道理,也不再问只是纷纷议论今番打败了相思阁,庄主会多么高兴云云。林烟缓了一缓,望向相思阁的围帐,沈梦秋已离开了。
第二章 云胡不喜
林烟回了他的住,心绪混乱至极。雍京月芳楼派人送来请柬,邀他去看中秋新舞。林烟号称风流公子,看尽天下名。若能得他称赞的女子往往身价倍增,是以是青楼风月之所最受欢迎的客人。林烟并不想去,可他白天才大胜,正该欢喜,若是不去未免太过令人惊讶。
林烟坐上月芳楼的马车,心里仍是沈梦秋的声音在问“你是为了骗谁。”林烟抱住头,轻轻哽咽道:“别再问了,别再问了。”
他是月芳楼的常客,人才一到,鸨母云娘已赶上来迎接。林烟今日之胜,早已传遍雍京。群芳围了上来,恭维之声立时不绝于耳。林烟轻拥了两个女子坐下,含笑与座中人一一打了招呼。他在惟情帮素来受宠,不只人生得俊俏,在这青楼楚馆钱也当真如流水一般。看舞娘跳了几曲,便拥着月芳楼的魁乔楚到她房里去了。
这乔楚是月芳楼的头牌,打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招牌,倒也并非子,只是极相熟又或真正的金客才肯作陪,她的房间极是宽敞。林烟斜依在贵妃椅上听她弹琴,渐渐进入梦乡。
林烟睡得并不熟,感觉一股陌生难耐却又带着舒服快活的气息在身体里弥漫。偏又睁不开眼睛。一只手在他身上轻轻游曳,所过之,带起一阵红潮和喘息。林烟心里一惊,醒转过来,睁开眼睛。头上正是沈梦秋的脸,沈梦秋把他抱在怀里,一手在他身上抚摩撩拨。身下是乔楚的滚绣大床,被褥暄软。林烟这番惊慌实在不小,道:“阁主。”沈梦秋见他醒了,压住了他,去吻他滚烫的唇。好半晌才离开喘息不已的林烟,柔声道:“我知你今晚定会来,专在这等着你的。”
林烟道:“是你开的?”他话虽只说了半句,沈梦秋却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又道:“从前她们说你从不与她们欢好,我还以为你是看不上这些青楼中人。原来你竟是个孩子。”林烟脸色转白,道:“放了我。”
沈梦秋柔声道:“我并不想抓你。”林烟挣扎良久,却挣不开他困住自己的手臂。脸色越来越白,惨然道:“你杀了我吧。”沈梦秋奇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他声音总是极为温柔,林烟却越听越害怕,道:“你不杀我,也不放我,你……”沈梦秋轻笑一声,吻了吻他的耳朵,道:“我来找你,只是想让我们两个都快活快活。”林烟听他这样说,知道心底的恐惧已成了真实。
沈梦秋轻抚他胸前的突起,林烟一阵颤抖,却无可躲。沈梦秋的手在他身上点了火。林烟瑟缩着微弱的极尽可能的躲避。沈梦秋笑道:“你这个时候,倒比在那武林大会的台上还要好看的多。”他熟悉这美少年身体所有的秘密,在林烟的敏感部位不停抚弄。
林烟初尝情欲,怎么受得了他的逗弄,眼神渐渐迷蒙。竟伸手抱住了他,沈梦秋觉身下人微微颤抖,伸手褪了他的裤子。正欲再撩拨他,右肩传来一阵疼痛,林烟死死的咬住他。沈梦秋叹了口气,把林烟从自己身上揪了下来。牙印很,这一口用的力气当真不小。沈梦秋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林烟道:“你定要日日提醒我么我将来也会救你一。”
沈梦秋闻言笑道:“你武功比我差了不知多远,说救我只是笑话罢了。嗯。”林烟闭目不答。沈梦秋牢牢压住他柔声道:“乖,让我疼你。”也不等他回应,就吻住他的口唇。将真气度进林烟口内。林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竟随着沈梦秋真气绕转。上沈梦秋与他欢好,他经脉为药力所制,并没有反应。现在觉真气不受控制的浮动,心中惊讶至极,更加畏惧。
沈梦秋却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效果,两股真气像是彼此吸引般的交缠在一起。沈梦秋功力远胜林烟,渐渐的控制住真气的走向,在林烟体内游走,冲击那些与情欲相关的窍穴。林烟咬牙忍耐,沈梦秋在他耳边道:“何必这样辛苦。”控制那股真气在林烟体内绕了一个周天,林烟与他身体接触之开始剧烈的颤抖,再也抑制不住的微微呻吟。
沈梦秋再去抚弄他的乳尖,林烟已不反抗。沈梦秋知他真正情动,让林烟伏卧在床上,蘸了些膏体为他涂抹。试探着送进一根手指,林烟被情欲冲击的一阵阵哆嗦。手上传来的紧窒与火热让沈梦秋着迷。缓缓把手指抽了出来,又送进去。来回几,已能感觉林烟的身体在微微收缩着迎合他。又加了一根手指,在林烟体内抚摸。林烟已一片昏沉,身体无意识微微摆动,以抵抗这莫名的异物感。断续的呻吟带着渴望和诱惑。
沈梦秋轻揉他的臀瓣,拉开他的腿,把自己送了进去。林烟痛得尖叫,开始挣扎。沈梦秋苦笑道:“别动,我不想伤你。”林烟挣扎不休,沈梦秋沉闷的哼了一声,再也克制不住,在林烟身上大肆挞伐。林烟从头至尾的不肯配合。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哭闹,才不再挣扎。无边的痛楚和连绵不断的快感令他昏过去又再醒来,醒来又再昏过去。
清晨林烟醒来时,习惯的坐了起来。身体隐秘的痛楚让他想起昨夜。沈梦秋正坐在那张贵妃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他秀气修长的眼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知他身上难受。柔声道:“我已给你上过药了,不久就会好的,下你不要挣来挣去的。”林烟怒上心头,一时气窒,道:“你……你……”
沈梦秋走过来,道:“原来你喜欢的是江清扬。”林烟猛地一震,这是他埋于心,也只打算烂在心里的秘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人所知,一股血直冲上头顶。沈梦秋道:“夜里你抱着我,不停的喊‘清扬,清扬’听的我很是妒忌。”伸手把林烟自床上扶起,给他套上衣服。林烟隐藏已久的心思被人说破,头脑里一片混乱。等发现沈梦秋在给自己穿衣服,一把推开了他。沈梦秋奇道:“好端端的又生什么气。”
林烟本把这看作奇耻大辱,可这沈梦秋偏一副不过如此的态度,令他满腔气愤说不出口。颤声道:“谁和你好端端。”迈到床下去,腿间的疼痛却难忍。沈梦秋不容抗拒的扶住他。道:“你为什么看见我都不高兴。你使的是秋思剑法,我又叫梦秋。我们两个正是天生的缘分。我喜欢你,你也该喜欢我才是。”
林烟道:“你,你,你好不要脸。”沈梦秋道:“我知道弄疼了你,下你不要动的这样厉害。”林烟气急,道:“谁和你有下。”沈梦秋道:“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别气了,乔楚亲自熬了粥在这里,这小妮子做饭的手艺倒真好。”
林烟一生何尝见过沈梦秋这样无赖的人,一腔怒火竟无可发。动手也是打不过,若虚言恫吓,也只能惹沈梦秋笑话罢了。他已见识过沈梦秋的厉害,想了一想,坐下来,拿了筷子。沈梦秋见他肯吃,夹了许多菜到他碗里。林烟毕竟心中气恼,把那菜又全从碗里挑了出去。沈梦秋也不生气。
等他吃完,沈梦秋道:“昨天我们欢好的时候,真气互相吸引,在你那边是什么感觉。”林烟面上一红,道:“你想干什么?”沈梦秋道:“你我的功夫师出同门,你自然不会不知。若是我们在一起运功试试,不知会有什么效果。”林烟道:“我若是不肯呢。”沈梦秋道:“你那庄主不是一心想得到情天宝鉴的下卷,那迟早也是要来对付我的。你先了解了解我的功夫,也好将来到他面前去邀功请赏。”林烟颇为心动,可沈梦秋既如此说,总是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林烟想来想去,自己真气如何行走,已被沈梦秋知道的一清二楚,答应了此事无论如何也是有利无害。点了点头。沈梦秋伸手把他抱到膝上,林烟颤声道:“你干什么。”沈梦秋道:“你不用怕,我怎么会那么没节制。你见没见过欢喜佛,我们要用这个姿势。”林烟心中一抖,已然后悔。沈梦秋握住他的手,输入真气给他,又将林烟向自己身上贴了贴。去吻他的口唇。
林烟开始仍在颤抖但沈梦秋的内力与他所练极为不同竟能从身体相界的各个窍穴同时透出真气。林烟不能躲闪的为他所吸引体内的真气与沈梦秋的混合在一起。真气所经之引起一阵阵的颤栗。两股真气渐渐合在一起,十分强大在沈梦秋体内运行时倒也无事在林烟体内运行林烟却渐渐承受不住似有滚烫的开水在经脉内穿行痛不可言。林烟全力抵抗这股疼痛哪里还能辨认出真气在沈梦秋体内是如何行走。
一波波的痛楚在林烟体内旋转他只能被迫的承受。沈梦秋柔声在他耳边道:“忍一忍。”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烟觉那缠在身上的痛苦消退了。浑身一震睁开眼睛沈梦秋和他的衣服都已汗水湿透。沈梦秋道:“你运运气看看。”林烟看自己竟不知何时抱在他身上手脚都缠着沈梦秋。哪里还肯听他的话只想立刻跳下来。沈梦秋喟叹一声重按住他。点了他丹田的几穴道,使林烟不能自行控制真气。然后缓缓把真气再输到林烟体内游转。林烟适才疼得迷糊现在这股凉柔的真气在体内行走实有说不出的舒服。
感觉到真气行走的位置,林烟倏地一惊。等沈梦秋放开他犹自怔楞。沈梦秋柔声道:“内力合一有什么用,我还未想明白。只是先助你冲开了任督二脉。”林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任督二脉冲开,这一生便有望登上武学的巅峰。可他实在不愿受眼前这人的恩惠。沈梦秋看他面上神色已知他心内想法道:“你我这样亲密,这又算得什么。”这真可算是林烟十八年来最憎恨的一句话沈梦秋看他脸上色变赶在林烟发脾气之前道:“快换换衣服,否则怎么出去见人。”
林烟这时才记起自己衣服已被汗水湿透薄薄的料子贴在身上已勾勒出他单薄的胸膛细瘦的腰身修长的双腿。看见沈梦秋眼中不加掩饰的欣赏更是恼怒。沈梦秋道:“床头的柜子里便有新衣是我的对你虽大了些可也不是第一穿。”
林烟瞪了他一眼看沈梦秋毫无转头的意思。拿了衣服,到床上去,拉下了帐子。不过是纱帐只能添些蒙胧罢了。沈梦秋一手支颌看着这美丽少年逐渐展露出来的身体。林烟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套在身上。打开帐子就对上沈梦秋幽黑似看不见底的眼睛。
林烟不自觉的咬了咬牙自床边下来。沈梦秋道:“你出了那许多汗,喝杯茶再走吧。”林烟道:“我不渴。”也没见沈梦秋如何动作,已拉着他的手,道:“怎会不渴呢。”林烟气急,用力挣扎。沈梦秋扣住他脉门微一用力,林烟的半边身子都已没有力气。被硬拉到桌边,沈梦秋慢条斯理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林烟虽然年轻,却是聪明人,在心里揣度了一下形式,伸手去端那杯茶,手却不能抑制的颤抖,端了半天也拿不起那杯茶。沈梦秋见他如此,一手把他揽在怀里,一手端了茶凑到他嘴边。林烟才饮了一口,眼泪已掉到杯里,在那清碧的茶水上画出一圈小小的涟漪。他少年得意,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梦秋昨天在比武大会见了林烟,想起那一夜的销魂。才诱了他来,看他急气交加,好一副可怜形状,也不禁有些后悔。举袖给他擦了眼泪,林烟躲闪过去。沈梦秋叹了口气,松开困住他的手道:“你要走便走吧。”林烟也不答话,推窗便跳了出去。
沈梦秋却万没有想到他有此举,看着那半开的窗户,忍不住大笑两声。自斟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下去,茶还未喝完。那对双胞胎已进了来,对他拜了一拜。道:“阁主,怎么林公子有门不走,却从窗户中跳了出去。吓了街上行人一跳。”沈梦秋笑道:“他既喜欢假风流,从月芳楼的窗子跳出去才是正理。他那风流公子的名声过了今天想必更响亮。”过了一会道:“我们晚上去看看他,江清扬极宠他,许多来往信件都保存在他的堂口。最近江清扬调了许多他们庄中的高手外办,此时去探,正是好时机。”
那对双胞胎名叫燕伊伊燕双双,是沈梦秋的近人。一半功夫都是他亲自教授的,对他虽然敬重至极,却也极亲近。听他这样说,齐笑道:“好极,那林公子好看的很。”沈梦秋道:“好看是好看,脾气可也太大了些。”伊伊双双对看了一眼,道:“阁主想他怎么样,我们听说这位林公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却在咱们这里受了委屈。”沈梦秋道:“这怎么能算是委屈。”
委屈,当然是委屈!
林烟已把他屋子里一切能摔能破坏的东西都破坏了。下属通通被赶了出去,连郭义都不例外。秦佐和秦佑愁眉苦脸的坐在屋子外面听里面不时传来的哗啦一声。他们两个是林烟十六岁那年惟情庄庄主江清扬自专门训练书童丫鬟的胭脂堂买来送给林烟做佣童的,向来极得林烟的宠爱,此刻也无可奈何的坐在门外。郭义道:“你们公子到底怎么了?”两个小小的孩子看着他,都苦恼的皱了皱眉头道:“不知道。”那样可爱的巴掌小脸现出这种表情,也实在有趣的很,郭义看了他们,忍不住笑道:“你们也知道愁么?”
一句话还未说完,又听见哗啦一声。郭义这下也苦笑一声,道:“怎么堂主屋里的摆设那么多,我平时都没注意过。”秦佐道:“公子最喜欢瓷器,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搜集这许多,今全完了。”他只是仆人身份,并不称呼林烟堂主。秦佑道:“书案上那个青小瓶子一定不会摔。”秦佐点点头。郭义被勾起了好奇心,道:“怎么?”秦佐道:“那是庄主上带回来给我们公子的,平时收拾的时候,我们两个连碰一碰都不可以。”
这场脾气到傍晚还没有收场的意思,还好林烟素来不迁怒属下。众人虽然担心,惟情庄规矩颇严,也不敢公开议论堂主。郭义让秦佐秦佑自去睡了。在林烟屋外站了一会,心想少年人偶尔发发脾气也是正常。这小堂主总是一派老成,在庄主面前更是谨言慎行到了极点,才会这样小便身居要职,可也未免少了些这个年龄该有的味道。
确信院中所有人都走了,三个人影悄悄伏上屋脊。燕伊伊手脚灵巧的移了边角一块瓦。三个人齐想内观望,燕双双轻呼了一声。沈梦秋用传音入秘对她道:“小心,林烟功力远比你高,人也机警的很。”他其实是白担心,林烟站在地上那堆足可埋到脚踝的碎片间,仍气得身子颤抖。就算有人在外面喊他,他都未必听得见。
沈梦秋功力精纯卓绝,方才自潜伏听到那两个小童的谈话。目光在书案上一扫,果真有个青小瓶,插着几朵芍药衬着一地的碎片分外完整的令人注目。他戏弄林烟,本不安什么好心。喜欢云云,只是顺口开河。现下看了这小瓶,想起夜里被欲望击溃的林烟紧紧抱住他,修长的眼眉簇着,忘情的喊惟情庄主的名字。沈梦秋皱了皱眉,把涌上心头的不快压了下去。
林烟却忽地推开门,跃了出去。沈梦秋一惊,以为他发现自己这三个人。旋既已知不可能,燕伊伊与燕双双的武功虽不算决顶,轻功却是一流。即便是绝代高手,也未必能发现存心躲藏的她们。三个人都升起好奇心,缀着林烟去了。
林烟这院子很大沈梦秋跟着他七转八转,看他进了一间屋子。林烟没有开灯显然熟极。沈梦秋凝神倾听,此时夜色已,隐约听到极微弱的机关开启的声音。沈梦秋听出这机关以转轴相接,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林烟再出来时,穿了一件黑色紧身的夜行衣,头上罩着长长的面遮。明明是要出门的打扮,沈梦秋在打开机关与追踪林烟间略作比较,带着燕伊伊燕双双随着林烟去了。林烟行得并不算快,看来路倒像是月芳楼的方向。沈梦秋一行故意拖后很多,燕双双奇道:“难道林公子要去与阁主为难。”沈梦秋道:“不会,他这人知机的很,绝不会以卵击石否则也不会为江清扬重用。”燕伊伊忽地笑道:“林公子穿这套衣服,怕被人认出来,真是没有用。”看沈梦秋望向自己,道:“林公子腿比平常人长些,人也不像江湖里的人,单薄的很。”
沈梦秋遥遥望着林烟认可的笑了一笑。寻遍天下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林烟柔韧的腰身雪白修长的双腿。至于单薄,当然单薄。林烟六岁起跟随江清扬,十二岁已经分管南七省的许多生意。十六岁江清扬为他设了秋思堂。这样小的年纪便殚精竭虑,费尽心思去令江清扬满意,如何能不单薄。沈梦秋把林烟的资料全想了一遍,竟然觉得有些不痛快。
林烟果真是去月芳楼夜正是青楼的热闹时候。满楼灯光闪出来,林烟站在斜角阴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沈梦秋也想不出他要做什么。过了大约一刻林烟才开始动,闪身到月芳楼的门前抓了一个寻芳客。沈梦秋知江清扬从不让林烟在江湖斗狠,也不让他参与武林厮杀,若说林烟竟会胡乱抓人泄愤,真是不敢置信。念头还未转完,已听林烟对那人道:“快喊着火了,不然我杀了你。”那人只当遇上了疯子,偏偏脖子上的剑是如此真实。皱眉大喊:“着火了。着火了。”沈梦秋拼命忍笑,林烟行事总是大出他意料之中,他这一天倒比一年笑得还多。
听见声音,楼内登时起了一阵骚乱,踢踏之声不绝,争抢着纷纷往门外跑去。林烟看着差不多,轻飘飘的跃到楼顶,自怀中掏出些金属弹丸,弹在楼上,刹时起了几火头。那对双胞胎看沈梦秋脸上也没什么生气的表情,素来知道阁主发怒从不上面,不禁为林烟担心。道:“林公子心地真好不肯伤及无辜。”沈梦秋忽地笑了笑道:“江清扬好福气,手下偏有这样有意思的人。”
林烟烧了这楼也是一时之气,他打既打不过沈梦秋,又不敢告诉江清扬,却又不能甘心。火光起来心里才勉强畅快了点。想起那双不肯停止折磨自己的手,心里一抖,闪电般的沿来路退了回去。
这晚林烟一夜无眠,身上的痕迹提醒自己曾在沈梦秋的身下哭泣求饶。腿间依然疼痛,他向来极少受伤,上被抓已是意外中的意外。血脉被截尚有停止之时,这种疼痛却像是没有尽头。林烟咬牙忍耐自己以为羞耻的痛苦,抱着被在床上翻滚。折腾到凌晨,疲倦的感觉终于把肿痛压了下去,在清晨时迷迷糊糊的睡了。
窗外的鸟在婉转鸣叫,秦佐和秦佑在外面喊:“公子,公子。”林烟本睡的不熟,听见他们的声音道:“进来吧。”两个小人儿冲进来,满脸喜色道:“公子,庄主有传书到。”林烟心中高兴,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直落下来,听见两个小人儿齐齐抽气。林烟已知不妙,他肌肤雪白,露出来的部位上的青紫极为显眼,想掩饰也来不及。
秦佐道:“公子,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刑堂的那个张慕金。告诉庄主去收拾他。”张慕金是江清扬的十位堂主之一,自负为惟情庄立下汗马功劳,素来与只理一些生意事物却也是堂主的林烟不和。秦佑道:“不是他啦,他和庄主去了财神城还没回来。”林烟听他们两个争吵,道:“下不可以直呼堂主的名字,尤其在外面。”
秦佐秦佑等着他读那封信,看他脸上逐渐露出欢快神色。一抢而上,服侍他换了衣服。他们两个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小童,极之聪明。看林烟身上的青紫与红痕,有的分明竟是牙印,虽然疑惑,见林烟不说,也就不再问。
沈梦秋在白天潜进林烟的院子,林烟耳目灵敏。若是夜里开启机关,很难不被他发现。沈梦秋仗着卓异的轻功闪过岗哨,进了林烟换装那屋子。看起来只是平常的书房,墙上简单的挂着一副对联。最多的摆设是书架,里面是满满的帐册。沈梦秋虽知道林烟做什么工作,看见这满墙满室的帐册还是吓了一跳。
沈梦秋沿墙壁逐段试探,没多久,已发现密室的大致位置。那里的墙壁做了一个凹进去的格子,摆着个小小的瓶子。沈梦秋把那瓶子微微转动,已听到下面机关开启的声音。沈梦秋倒吃一惊,觉未免过于顺利。踏进一看,已知不对。密室颇大,亦十分干爽,可以看得出主人照顾的很细致,但并无隐藏的边角。东南方立着几架屏风,屏风前摆着琴桌书案。对角是大大小小的柜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收藏密信的所在。沈梦秋将柜子打开,里面是些衣服,陶人之类的物件。都被极细心的分装在袋子里。他打开几个,每件物品上都附着一张纸条。极清秀的字迹,写着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庄主所赐。有的甚至连那天的每件事都记得清楚。
柜子里大多是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小柜子里面装了一些霹雳子,面具之类的东西。林烟昨晚进来,自然是为了取这些去放火。沈梦秋大是无聊,绕过去看那些屏风,果真每架后面也都贴着细细的纸条,照旧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庄主赏。林烟喜欢江清扬,沈梦秋自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他痴心到这种地步,看样子哪怕是江清扬碰过的一根树枝,林烟也会捡起来当作宝贝。
沈梦秋一无所获,正要走时,听见机关响动。苦笑一声,躲在屏风之后。他听脚步声已知是林烟,纵然被这少年发现也是不怕,说不清什么原因,竟还有隐隐的期待。林烟进来关好入口,也没找什么东西。只是坐在书案前,良久,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沈梦秋初时没有想到,瞬既已经明白。他自己便是少年称胜,过往岁月里不知有多少不能让外人见的脆弱和悲伤。
林烟哭了有半个时辰,才渐渐收了声息,伏在桌上。沈梦秋听他呼吸均匀,竟像是睡着了。轻掠出来,林烟竟真的睡了。沈梦秋看他脸上发红,是发烧的症状,伸指点了他的睡穴。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真的病了。
一般武功到林烟这个级数,虽然不能说不畏寒暑,却也不会轻易生病。沈梦秋略想一想,已知道一个最可能的原因。自身上拿出随身伤药,把林烟的衣服解了开来。果真这美丽少年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没有理过。缓缓把药膏涂在林烟身上,轻轻按揉,待皮肤完全吸收至看不出涂过药的痕迹,又褪了林烟的裤子。感觉林烟极轻微的动了一动,沈梦秋惊了一下,确信他不会醒过来。才分开他的双腿,轻轻揉弄这美少年的身体,使林烟不自觉的放松迎合。
沈梦秋把药膏探入林烟体内的时候,已经极尽小心,林烟依旧在梦中簇紧了眉。感觉手中人的颤抖,沈梦秋抚摩他紧窒内的细碎伤口,用清凉的药膏去安慰这因与自己欢好而受伤的少年。一切收拾好之后,把衣服重新穿回林烟身上。摸到他怀里的信,拿出来看了看。又给林烟放了回去。睡穴两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沈梦秋觉时间差不多,悄悄离开了。
那封信正是江清扬给林烟的,要他去财神城。林烟日日思念他,得了这封信,先是开心,继而想起这些天的事,一个躲到密室里去大哭一场。缓了一日,精神已好了许多。准备好行装之后,林烟对郭义道:“堂里的事郭叔事事可拿主意。我带了一些帐册走,路上算好,会让分堂的人送回来。若有什么难决之事,再传信既可。”郭义道:“听说财神城景色不错,小哥儿这两天不痛快,去散散心也好。庄主既在那留了这么久,肯定是块宝地。”林烟点了点头。流水似的把堂里的事物吩咐下去。郭义听得暗暗叹息,只盼离开一段的林烟能过两天轻省日子。
林烟带的人并不多,他本身便是高手,除非遇到沈梦秋那个级别的人物,自保绝非问题。若是真遇到了,就算带也没有用。何况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并不多。上抓他的人,也销声匿迹很久了。他心里存着疑惑,早想去财神城一探究竟。
秦佐秦佑闹着要跟他一起走,结果这一路实在慢得很。林烟很疼他们两个,路上由着他们闹,到了晚上也只离了雍京不到百里,在一个小城镇找了客栈投宿。林烟带的随从都已歇了,秦佐和秦佑侍侯他算帐,林烟看他们困得直迷糊,道:“你们也先去睡吧。”两个小人儿欢天喜地的准备休息,忽听得敲门声。齐齐问道:“什么事。”门外一个低沉动听的声音道:“送茶水。”秦佐道:“不用了,我们公子不喝你们这的茶。”说完得意的看林烟一眼,等他赞美,却发现自己主人的脸色已是惨白。
门被推开,站着一个极英俊的人。林烟道:“你们先出去。”两个小童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又看了看门外这人,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一点坏的样子,才出去了。沈梦秋随手关了门,道:“你着两个小童长的真漂亮。”
林烟站在书案后面戒备的看着他。沈梦秋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你每看见我都摆这么难看的脸色。”毫不意外的看见林烟惨白的脸又刷地红了。过去拉着他的手道:“你怎么不说话。”
林烟挣之不动,颤声道:“你虽救过我的命,要是再迫我……再迫我……”沈梦秋柔声道:“迫你什么,上床下榻么。你身上伤还没好,我不会的。”林烟道:“那阁主请自便吧,我还有事。”沈梦秋看那摆了一书案的帐册和珠子因常常使用而闪着一层光的算盘。叹道:“我要是有你这么美丽的下属,可不舍得让你做这么多事情。”林烟鄙夷道:“这个自然,你这样的人……”
沈梦秋道:“惟情庄固然威风,也未见得便胜过相思阁,你喜欢江清扬,就一边倒的下评断么。凡事都该有度,你这么拼命,除了少活几年,还有什么用途。”林烟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沈梦秋看着他笑了笑,道:“孩子脾气。”微一伸手,已扣住林烟的脉门,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林烟急道:“你刚才说过什么。”沈梦秋道:“我还没老,不用你提醒。”低头吻上林烟,等他放开时,林烟脸已闷得通红。沈梦秋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放在床上。看着他惊恐又强作镇定的眼神,道:“不用怕,我怎会骗你。”
手上却把林烟的衣服一件件解了下来。林烟闭上眼睛,眼泪沿着长长的睫毛流了出来。沈梦秋叹了口气,快速的把他身上的青紫都涂了药膏。伤痕比上已淡了许多,不再那么触目惊心。抱着林烟把他翻了个身,让他伏卧在床上,看不见自己。才褪了他的裤子,轻轻撩拨他的私密,缓缓揉弄试探了一阵,感觉不再那样紧窒,把药膏也慢慢涂了进去。手上滚烫的触感令人留恋,沈梦秋多留了一会,已感觉到林烟身体在回应,连接一阵阵的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收缩。沈梦秋觉一股热力在体内升起,一来不愿违诺,再者现在的林烟也承受不了他。急忙帮林烟穿上衣服。又扯了被盖住他才把他抱在怀里。
林烟也不睁开眼睛,只是颤抖。沈梦秋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柔声道:“原来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的。”林烟咬紧下唇,不肯答话。沈梦秋抱着林烟躺下,真的信守诺言没有强要他。良久道:“江清扬并不喜欢男子,林烟若肯从我……”话还未说完,林烟凄声道:“不要说了。”过了半晌道:“我只希望能追随庄主一生,从没奢望过其他。”沈梦秋抱紧他,道:“我若说你这是孩子话,你一定不服气。明天我就要回相思阁了,你将来有事,永远可以来找我。”他在密室看了那些东西,已知林烟对江清扬情根种,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回转的。也不如何失望。暗嘲自己异想天开,他原只是喜欢林烟的容貌性格,看了林烟的书房后,却为林烟的一番苦心倾倒。真心想得到这美少年。
林烟听见他要走,十分开心。沈梦秋察觉这点,苦笑了下。把他抱得更紧,浅浅的吻他。天快亮时,拿了一个精致至极的墨色玉佩戴在林烟身上,柔声道:“别拿下来,上抓你的人与财神城似乎有些关联,我追查很久,也不得确信。这玉佩是我特制的,可以供训练过的信鸽在空中追踪。”
林烟道:“我不要受你恩惠。”沈梦秋道:“好,那我就写封信给江清扬,告诉他你我有肌肤之亲。愿意用情天宝鉴的下卷换了你。”林烟看他脸上表情,辨不出真假。道:“我戴着好了,你又何必说这样话。”
沈梦秋伸指解了他穴道。林烟身子能动,便向床里退了一退,沈梦秋觉他好笑,也跟着往那边挪了一挪。过了半晌,沈梦秋悠然道:“林烟未必有本事挤到墙里去吧。”伸手便把他抱到自己身上来,林烟心里恼怒。偏又无计可施咬住沈梦秋的肩,不肯松口。沈梦秋由他去咬,一手在林烟背上如哄孩子般的轻轻拍着。林烟咬了半晌,却不见他有反应。牙齿已经发木,终于松开口。血从沈梦秋衣服上渗了出来。林烟道:“你……”沈梦秋柔声道:“咬够了么,反正我也咬过你的。给你多咬几口也无妨。”
林烟听他这样说,想起自己身上的痕迹。那些沈梦秋撩拨他的手段,不能抗拒的痛楚与快感。他实在害怕。江清扬从小宠他,他在惟情庄纵不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差不了多少。遇到这无赖的沈梦秋之后却碰壁,怒道:“你到底要怎样。”沈梦秋笑道:“给你出气喽,你这人真难讨好。”
林烟闭上眼睛,再不去理他。沈梦秋抱着他,一手沿他光滑的背慢慢向下滑,在他纤细的腰身略微抚摩,继续向下。林烟倏地睁开眼睛。沈梦秋道:“你这眼睛长得真好,看着像是不见底的。”手上却没有停。林烟咬牙道:“你要是再用那下流的手段撩拨我,我拼了一死也……”沈梦秋把手拿回来,放在林烟背上道:“干吗发这么大脾气,我们分别在即,亲热亲热也不行。”
林烟默然,半晌道:“你对我有恩,我倒宁愿那天是死了。”沈梦秋叹息一声,道:“林烟这样说,我真觉得自己罪孽重了。”抱着林烟坐起来道:“就只怕死也死不成的。你生的这样美,不知惹了谁来打主意。”林烟想了一想道:“庄主很少让我和江湖中人打交道,并未得罪过什么人。”
沈梦秋道:“你背靠大树,以为不得罪人,就没人算计你。你若离了惟情庄堂主的身份再出去试试看。”吻了吻林烟的唇,道:“我就是第一个想打主意的人。”看见林烟高傲的眼睛狠狠的瞪他,柔声道:“我只是说说实情,又生气么,那天的伏虎双太岁不是看着你流口水,这可不是我胡说。”
林烟想起那天的事,道:“多谢阁主教训他们。”沈梦秋皱眉道:“我最不喜欢听你这官样文章似的话。听着无趣的很。”林烟气恼,道:“你帮我多少,我也不会真感激你的,你……你……”沈梦秋手上收紧,道:“谁要你感谢。”抱着林烟躺下,翻了个身,压在林烟上面道:“乖,别动。我们两个一起睡一会,你若乱动,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守约。”
林烟果真一动也不动,沈梦秋失望的很。感到身下人微微的颤抖渐渐停了,沈梦秋把自己从林烟身上一点点撤了下来。林烟戒备他,一夜都没有合眼。黎明是最疲倦的时候,过了片刻,终于睡着了。沈梦秋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一手揽住他的腰,也睡着了。
天大明时,沈梦秋先醒了过来。他睡着之时,耳目灵敏也远胜一般高手。听得屋内动静,一睁眼已看见两张小小的粉雕玉琢的面孔看着他和林烟。宝石似的眼睛转呀转。沈梦秋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飘飘掠下来,穿了外衣。领着那两个小小孩出去了。
林烟醒过来时已是晌午,感到身上折磨自己多天的痛苦彻底消失了。看着日已正中,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昨天像一场梦一样。奇怪秦佐秦佑怎么没来叫他。吩咐过仆人和车夫早上出发,到现在也都声息全无。他御下有方,从无这样的事。又素来早起,曾告诉秦佐秦佑,若他睡迟了,一定要及时叫他。
他哪里知道,他那两个忠心的童子,一个上午都不到的时间。就已叛变到另一营了。沈梦秋领他们出去后,低声道:“不要吵,你们公子很累。”秦佐知机的点点头,秦佑恍然大悟道:“公子身上……”他们两个是江清扬在专门训练美丽孩子的胭脂堂买给林烟的礼物。现在虽说是书童,当初却也有可能被卖到大户去作娈童。对这些事,也是明白的。只是在没看到沈梦秋抱着林烟前,一时没有想到。
沈梦秋看他们两个年小鬼大,肯定的点了点头。秦佐脸上变色道:“完了,公子喜欢的是庄主。”秦佑闻言也惨然道:“今公子一定哭死。”沈梦秋道:“乱说,你们公子外号叫风流公子,正是天下女子最向往的夫婿。”
秦佐和秦佑见他不信。急道:“你和公子一起住,我们才告诉你的。公子才不喜欢什么美人,都是骗人的。”沈梦秋知孩子最怕别人不相信他们。故意道:“哦,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可不信是你们公子说的。”秦佑骄傲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公子收到的情信从来没看过。都叫我直接扔了的。”沈梦秋道:“嗯,你真聪明,你说得对。”秦佐不甘示弱道:“我也知道,公子一听到庄主的消息眼睛就亮。”说完皱了皱小眉头道:“怪不得公子这两天不开心,都不怎么理我们。”
沈梦秋道:“你们觉得我和庄主谁长得好看一些。”两个小童又一起皱紧眉毛,半晌秦佐道:“你好看一些。”秦佑道:“庄主好看一些。”沈梦秋道:“要是你们公子和我在一起,怎么样。”等了半天,看两个小人一副想不明白的苦恼模样,咬唇的表情活像他们那倔强高傲的主人,柔声道:“想不出来算了,我们先下去吃饭。”
到一楼大厅,吩咐秦佐叫林烟的仆人车夫放假一天,明日再走。又点了许多孩子爱吃的甜熟食物。吃到一半,秦佐道:“公子和你在一起,也像现在这么忙么。”沈梦秋没想到他还在想此这件事,道:“你们公子很忙么?”秦佑重重点头道:“很忙。”放下筷子道:“天一亮,起来练功,再亮一点,就去办我们堂里的事物。下午见各个店和我们秋思分堂派来的人。晚上一直算帐到半夜。”秦佐做了一个害怕的鬼脸高声道:“几千家店。”沈梦秋道:“你们公子愿意么。”秦佐道:“公子没说过,我不知道。”秦佑想了一想道:“可能愿意吧,庄主让公子做什么,公子都愿意的。”
沈梦秋道:“你们公子要是和我在一起,我可不舍得让他这么累。”秦佐秦佑听他这样说,齐齐欢呼一声道:“那公子就跟你吧。”语气肯定的似乎林烟立刻就可以跟沈梦秋走了。沈梦秋心里一阵好笑,暗道有趣的人身边也尽是有趣的人。
等他们回到林烟房间的外进,林烟已醒了,推门看见他们三个在一起说笑。吃了一惊。秦佐秦佑心虚的很,赶忙过去给他整理衣摆,系带,服侍他洗了脸,把他的头发梳好,又戴上发冠。这发冠是银丝缠绕碧玉而成的,精美非常。沈梦秋看他们忙完,道:“我已叫人把饭菜送了上来,你身上不舒服,省得到楼下去。”林烟气恼,看见秦佐秦佑脸面上表情古怪,强压火气道:“多谢沈公子。”沈梦秋知他不愿意那两个小童知道自己身份,道:“你可以叫我梦秋。”
林烟也不理他,坐在桌子边上,沈梦秋夹了些菜在他碗里。林烟吃了半碗,便放下筷子。秦佐和秦佑熟极而流的把碗筷收拾下去。沈梦秋见他们如此,已知林烟只怕餐餐都是如此。觉心里微微疼痛,柔声道:“你平素太累了,凡事不要过于辛苦。”秦佐在旁边陪着哭丧脸,道:“公子总怕庄主不满意,常常累得吃不下饭,时间久了便这样。”
林烟瞪他一眼,吓得他赶快闭嘴。沈梦秋暗叹一声,此时虽然中秋已过,天气仍颇有几分残余暑气。沈梦秋看林烟额上出了一层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自己气的。后者的可能估计更大一些。自怀中拿了丝巾给他擦拭,林烟知躲也无用。任他擦了。沈梦秋又拿了扇子给他扇风。林烟只是不作声。
沈梦秋对秦佐秦佑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你们公子说。”两个小人得到林烟首肯的眼神后,跑了出去。沈梦秋把林烟抱到膝上,温柔的吻他。感受着林烟少有的顺从和不反抗。道:“你真是聪明的气人,一点机会也不肯给。”
林烟想了一会儿,道:“只要你以后不再戏弄我,过去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沈梦秋轻抚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柔声道:“你恨我都好,想杀我也好,千万莫提什么一笔勾销。”林烟看他的眼神,不像假话,想起心上的人,一股沉闷的窒痛在身体里弥漫开,道:“我六岁那年跟着庄主,就发誓要永远追随。”顿了一顿,声音不能控制的颤抖道:“庄主是要娶妻的,我一早便知道。纵然你不对我……不对我……我也没有福气……”沈梦秋听他说得辛酸,把他抱得更紧,让他贴在自己身上。林烟缓了一会道:“你救了我,我终是感激你的。我也杀不了你。”
林烟这十八年,藏着这样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愿。心底全是密密麻麻的寂寞。此刻身边这人虽没认识几天,毕竟是这世上与自己最亲密的人。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轻松了不少。微微靠在沈梦秋身上,第一觉得有些依赖,一点点的酸苦泛上来。
沈梦秋心中惆怅,他接近林烟源于意外,本想在他身上寻找打击惟情庄的法门,却为他所迷。天色渐渐晚了,沈梦秋道:“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一会便走了。”看林烟戴着那墨玉有些别扭,摘下来,修了修带子,系在林烟的腰带上,道:“我的话永远算数,你什么时候来相思阁,我都欢迎你。”
林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多谢阁主厚意。”沈梦秋听他恢复这样口气,知他已从沉浸在心事中的脆弱里出来了。叹息一声道:“你自己保重,我走了。”
闪身自窗口飘了出去,却是和林烟学的。
第三章 青青子衿
林烟一路南下,路上再无风波,这一日已近财神城范围。他按惯例留了专门记号,等财神城派人接引。到了晚上,财神城的人已到。是两个女子,穿着一式样的黑衣,面貌平常。随行的还有江清扬的侍卫刘玉祈。他见了林烟,喊了一声,冲过来把他抱起转了两个圈。
林烟素来与他交好,开心的道:“大哥,庄主好么。”刘玉祈板脸道:“怎么不问我好不好。”林烟笑了一笑,也不说话。刘玉祈道:“庄主好,说不出的好,好得不得了。”边说边挤了挤眼睛。林烟知他有话不能当着财神城这两位女子说,道:“晚上我们再谈。”
对那两个女子道:“二位姑娘一路辛苦,我们这就回去复命吧。”那两人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在前面带路。林烟见她们步行,也不坐车。刘玉祈悄悄的撇了撇嘴,林烟笑瞪他一眼,刘玉祈拍了秦佐秦佑各一巴掌,道:“嘿,毕竟是小,一个月没见就大了不少。”拎着他们两个扔到车上,道:“你们那笨蛋主人只教得出这么笨蛋的书童。他喜欢走路,你们也不用陪着。”
财神城坐落在城郊,景色亦算不错。可惜并不甚大。规模也就相当于江清扬送给林烟的一宅子。那两个女子把林烟迎进大厅,去回报城主。刘玉祈看他们走了,道:“兄弟你这回算见到什么叫守财奴了吧,出去接人连个车都不派。”林烟道:“财神城当年的确是南方首富,这几年为相思阁所挤兑,又无杰出人才,已渐渐败落。若是再摆过去的架子,更撑不得几日。如今这般模样,才显得出新城主的聪明。”刘玉祈道:“那也不用这样寒碜。”林烟道:“原本不用,可越发让人觉得这位新城主有远过于常人之。”
刘玉祈怪叫道:“那个女人?!”林烟道:“大哥收敛点,这是人家的地方,财神城即便衰落些,也是新四派之一,实力不容小看。”刘玉祈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女人的样子,偏偏庄主觉得她好。”
林烟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道:“庄主留在这,可说有什么事情。”刘玉祈道:“还能有什么事情,男大当婚呗。哎,要说起来,咱们庄主挑选的范围可也太小了。就这么几个武林世家,扒拉来去,财神城这个城主倒算是长得好的,本领也不错。”林烟道:“这个自然。”刘玉祈看他不太精神,道:“你是不是路上太累了,一会儿见了庄主,就好好歇着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两个人在谈,已听得一阵动静。林烟看见门口的人,心里一颤。刘玉祈对来人行个礼,道:“我去让人准备夜宵。”林烟过去侍侯来人在椅上坐了,端正跪下去道:“林烟见过庄主。”来人正是惟情庄的庄主江轻扬,永远一身白衣,脸上有着令人倾倒的端然贵气。微笑了笑,伸手扶起自己最心爱的属下,柔声道:“我很想你呢,因为要在这里多留些天,就叫了你来。”
林烟道:“我也很想念庄主。”他六岁起就跟在江清扬身后,直到十六岁都形影不离。这两年虽然偶有分开,却很少有超过十天不见。何况这段日子的遭遇实在难堪。他路上还强忍着,一看见江清扬,觉满腔委屈一起涌上来。眼圈登时红了。
江清扬知他说话向来是中规中矩,绝少这样直抒胸臆,心里奇怪。林烟自小跟着他,江清扬了解他也不比了解自己差多少。看他脸上表情,把他抱在怀里道:“谁欺负你了。”
林烟是江清扬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当年被送到惟情庄的时候已是孤儿。江清扬自小照顾他,背背抱抱都是常事。没有外人的时候,更是没有上下之分。这两年林烟大了,才渐渐不这样亲近。林烟抓着他的衣服,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半晌道:“没有人欺负我。”江清扬道:“你今晚就住在我隔壁,明天再去见城主。”林烟道:“城主……很好看么。”
江清扬笑道:“我看你从小到大,实在看不出你竟然是个风流种子。心思都绕到这来了,城主长得很好看,不过比你大了四岁还多。”林烟伏在他身上
,想起沈梦秋那夜问他‘你是为了骗谁’心里一酸。
江清扬看他今天实在与以往大不相同,又问了他几句,可也问不出究竟。他了解林烟脾气,知他不愿意说的,是怎么都不会说。想来想去,也不该有什么事。只当他是太久没看见自己,发发小孩子脾气。江清扬想到此,叹了口气,林烟是他一手培养,连功夫都是他教的。如今也可算事事都好,可惜太过依赖自己,难免有些不够男子汉气。他心疼他,不愿让他去参与江湖争斗,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林烟听他叹气,心中一惊,忙从江清扬身上下来。江清扬知他最害怕自己不高兴。柔声道:“我不是怪你。”刘玉祈恰在这时带人送了许多夜宵过来。道个退,下去了。江清扬把林烟重抱回膝上,拿勺子在粥里转转,等粥凉了一些,盛了一勺给他,林烟顺从的张开嘴咽了下去。
江清扬知他今晚不开心,一边喂他吃饭,一边逗他说话。林烟和他谈了些路上见闻,一碗粥喝了半个时辰还多。江清扬看他渐渐倦了,牵着他的手,领他到自己的住。院子还算比较大,种着各类木。设计也颇精巧。江清扬道:“你就住在这里,我在你隔壁。”带林烟进了屋。秦佐和秦佑已在这里侯着,看见江清扬,齐跪了下去。江清扬摆摆手,叫他们起来。看这两个小人表情古怪,道:“怎么,也没多久不见,个个都变了样子。”
秦佐和秦佑赶忙摇头,过来侍侯林烟洗脸,把林烟的发冠解下来。江清扬给他脱了外衣,扶他趟下,把他的头发放在枕头外面,又拉了被子盖住他道:“晚上秋凉了,可别乱蹬被子。”林烟握住他的衣角,过了半晌,又悄悄松开了。
江清扬如何不知也不说破,心里奇怪林烟是怎么了。却也一时想不出头绪,道:“明天不用起得太早,我叫人把早点直接送到这里来。”林烟点点头,江清扬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林烟道:“庄主。”江清扬看他表情,柔声道:“为何我总觉得我的小烟不开心,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一定给你办。”
林烟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江清扬为他的倔脾气暗暗发愁,坐在床边,哄他睡了。听他呼吸渐稳,才离开这间屋子。
林烟回到江清扬身边,这一夜睡得极安稳。清晨,江清扬来时,秦佐秦佑正在给他换衣服,林烟啊了一声,急忙把自己遮上。江清扬见状奇道:“小烟躲我么?”林烟身上的痕迹已淡的几乎看不出来,只是他自己害怕。秦佐和秦佑心知肚明,忙给他拉着被让林烟把衣服穿好。江清扬笑道:“你们三个,真是……”把林烟拉到自己身边,拿了梳子,给林烟梳理头发,又把林烟的发冠摆正系好。打量几眼,赞赏的看着林烟道:“谁家的小哥儿这么英俊,有一日你结婚了,还不让天下的女子哭死。”
林烟得他称赞,脸上升起红色。江清扬逗他道:“你还害羞么,郭义说你的堂口每天收女孩子的情信都有几斤重。”林烟道:“庄主若是不高兴,我再不理她们。”江清扬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怎么会不高兴。”他若真不高兴,只怕林烟还会开心些。江清扬一心想哄他开心,看他不知为什么闷闷不乐,实在心疼他。
可说来说去,林烟只是恭恭敬敬的答话,连昨天的亲近都没有了。江清扬喟叹道:“你长大了,不肯把什么都告诉我。”林烟心中一酸,低下头去,江清扬轻抚他的头发,柔声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想说的时候,就来告诉我。”
门声响动,进来一个财神城的使女,对他们行了礼道:“江庄主,我们城主请二位贵客去用早膳。”江清扬点点头,林烟跟着他走了出去。财神城并不大,几转之后,进了一个布局与江清扬院子一致的所在。
院子里住着许多不知名的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使女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就告退离开。江清扬领着林烟进了去。林烟看他如此熟悉,自然不是第一来,心里微微的一颤。到了饭厅,城主已在等他们。
林烟暗暗打量她,城主的确是个美人,穿着一身剪裁合度的白色衣裙,有飘然出尘的秀气和高雅。听江清扬说她已二十二岁了,果真有一副极成熟的身体,高耸的胸部,纤细的腰身。林烟不知见过多少美貌的女子,从无像今天感觉这样痛心。隐隐觉这城主有些面熟,但他过目不忘,知道自己绝没见过此人。天下之人,难免有相象的,也不奇怪。
江清扬道:“这位便是楚烟楚城主。”林烟行了一礼,道:“林烟见过楚城主。”那女子娇笑道:“林烟不必客气,清扬说你是他最心爱的下属,且名字又与我相同,我还没见你的时候,倒就像是认识你很久了呢。”
林烟微微一笑,道:“城主客气了,林烟何幸,得与城主同名。”他与外人说话,立刻变个样子。江清扬看他脸上带着风流公子招牌似的懒洋洋邪气笑容,心中暗笑。楚烟听他这样回答,道:“是我的荣幸才是,林烟京城大败天下豪杰,一役已名动江湖。”林烟道:“只是江湖前辈让着我吧。正如城主这样隐士,极少踏足武林风波,才使我拣了便宜。”
楚烟欲对无辞,向江清扬嗔道:“你瞧他这张嘴。”江清扬笑道:“都吃饭吧,一会凉了。”三人坐了下来,江清扬道:“你们两个都多吃些。”林烟方才听楚烟直叫他清扬,心如刀割。忍着说了那些应酬话,拿起碗来,只是埋头吃饭。再不理人。偏偏江清扬和楚烟的谈话声一直传来,时而夹着他们两人的笑声。林烟固然已在张玉祈口里听说了,坐在一边,却是刻刻折磨。
待下人把碗筷收拾了。江清扬对林烟道:“一会城主与我们去看此地名景,这里地气暖。别的荷早已谢了,这儿还盛放着。”林烟道:“庄主,我有些头晕。”江清扬把他拉到身边,伸手摸他的额头,道:“确是有些热,你回去多歇些时候,我回来便过去看你。”林烟行了一礼,告退了。
秦佐和秦佑没想到主人这么快回来,通常林烟见了庄主总会欢快很长一段时间。林烟这回来,脸色惨白,脱了鞋,缩在床上。秦佐和秦佑看他颤抖,道:“公子,你病了么。”林烟摇摇头,道:“你们两个不准出去。”两个小人儿点了点头,把被子给他盖上,道:“我们不告诉庄主,可以出去么?”林烟道:“出去也不要走太远。”说完这句话,从枕头上缩进被子里,抱成一个团。
秦佐和秦佑看他不断颤抖,大是担心。悄悄跑到门外商量一下,去找张玉祈。张玉祈来时,立刻便知情况不对。他功力精,听到林烟在被里的微微哽咽。知他不是病了,而是因为什么难过。他也是看林烟长大的,见不得他受委屈。一把拉开林烟的被,道:“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
林烟伏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脸上全是泪,头发被汗水沾在额上。被子突然被拉开,他惊叫一声。张玉祈也没想到他这个样子,忙又把被放下了。大声道:“你为什么哭。”他性子急,等了半天还不见林烟说话。道:“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去找庄主来。”
林烟伸出一只手,拉住他。张玉祈看他雪白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道:“好兄弟,你快说呀。”林烟颤声道:“我身上不舒服,疼……疼得哭了。”张玉祈道:“你哪里不舒服,我找人来给你看。”林烟道:“只是小毛病。”
张玉祈道:“什么小毛病,能把你疼成这样。”林烟道:“我冷。”张玉祈把被子厚厚在他身上绕了两个圈,扶他坐好。又吩咐秦佐冲了热茶,给他喝了。看他好一些,道:“幸好我今天没和庄主出去,要不既要看那个狐狸精城主,还得把你一个扔在这里。”
林烟道:“为什么庄主留在这许多人。”张玉祈道:“楚烟是才坐上城主宝座的,之前为了这个位置,财神城好一顿拼命。这个楚烟是最弱的一派,偏偏得到了前任城主的弟弟支持。现在实力大损,想拉我们做后台,要我们的人教他们管理门派。”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得到财神城这个盟友当然好,可我总看那个女人不顺眼。兄弟你这样风流的人吧,反而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咱们庄主那样的,一旦喜欢谁,可就放不下了。”
林烟想了一想,无力道:“庄主若是娶她,也算门当户对。财神城财富不少,我昨天看了一下,估计未必藏在这。”张玉祈道:“你这脑袋长的,就知道惦记钱。”林烟笑了一下,张玉祈总觉得他现在连笑都带着些惨淡。道:“你身上是不是还很疼。”
林烟听他问,觉胸口的窒闷始终盘旋。捂着胸,慢慢躺了下去。张玉祈给他垫了枕头。问那两个小人儿道:“你们公子这是什么老毛病?”秦佐和秦佑迟疑了一会儿道:“公子常常心痛,他可不让我们说。”
不说也是说了,林烟想瞪他们也没有力气。过去他身上有一分难过,江清扬也会先来照顾他,今天却和楚烟游湖赏去了。虽然明知总有一天会是这样,心里仍是不能抑制的痛楚。
熬到中午,林烟也没有吃饭。张玉祈逗他说话,林烟道:“大哥怎么没跟着庄主。”张玉祈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你真病得糊涂了。”林烟道:“我觉得财神城有些不妥。”张玉祈拍腿道:“我也这么觉得。”然后懊丧道:“可是也想不出哪不妥当。”
林烟仔细想了那两个绑架自己的人。把他们的身材相貌说给张玉祈,道:“大哥可曾留意财神城是否有此二人。”张玉祈摇了摇头道:“并未见过,这城里多数都是女人,男的都派出去了。”又道:“你问这两个人有什么干系?”林烟讲了雍京之事,张玉祈此刻才知道他被人抓去过。大发脾气道:“大哥挖地三尺,也要给你找他们出来。江湖上不卖我们面子的人还真不多。”林烟摇头道:“我不希望庄主知道这件事。”
张玉祈叹气道:“庄主把你养大,你还有什么事要瞒他。就算是再难惹的人物,庄主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林烟道:“如此我才不愿意给庄主添麻烦。不愿意别人以为我是因为和庄主的关系才做了堂主。”张玉祈道:“看你瘦的这个样子,谁敢这么说,真是良心让狗吃了。”
林烟没吃午饭,渐渐觉得有些饿了,又懒得吃饭。再者也不愿麻烦财神城的人。对张玉祈道:“我有些困了。”张玉祈道:“困了好,睡一觉什么病都没了。”给他盖好被,对秦佐和秦佑道:“好好看着你们公子,有事就来找我,可不用听他的。”
林烟再醒来时,已是夜。月光自窗户照进来,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江清扬听到动静,睁开眼睛。道:“醒了,我晚上回来你烧得厉害。”林烟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江清扬道:“你烧的糊涂了,又哭又闹,秦佐秦佑吓得直哭,幸亏楚城主拿来了一枚财神城的独门丹丸,你服了之后,烧便慢慢退了。”林烟道:“哦。”江清扬道:“小烟究竟怎么了,我度真气给你,发觉你心脉积郁,任督二脉却已冲开。”看着他的眼睛,道:“不想告诉我吗。”
林烟想起沈梦秋对自己做的一切,颤声道:“我……我……”江清扬察觉他不断颤抖。安抚道:“再睡一会儿吧,明天再说。”林烟哆嗦着蜷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热。道:“我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这本是他的心里话,忽然说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江清扬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种话。”林烟伏在他的手臂上道:“庄主,你很喜欢楚城主么。”江清扬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怔了一下,道:“楚烟温柔大气,我是很喜欢她。”林烟听他这样说,想了一想,道:“庄主会娶她么。”
江清扬道:“我也还不清楚,毕竟相时日尚短。”调笑道:“莫非你喜欢她?”林烟摇了摇头。江清扬道:“嗯,你自是不稀罕什么美人了。”他和林烟开玩笑,本是想让他欢喜。林烟听完这句话,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江清扬道:“小烟是不是太累了,其实许多事你都不用亲自做。”林烟也不答话,半晌道:“庄主喜欢我么。”江清扬听他这话问得奇怪,道:“当然。”林烟再不说话,抱着江清扬的一只手臂,渐渐睡了。他小时候做噩梦,常常夜里吓得大哭。只要抱住江清扬的手,就不会做噩梦。
早晨林烟醒来,一切似乎都和平常一样。江清扬总觉得他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神色。陪他吃过饭。看林烟一直望着自己,柔声道:“小烟要说什么。”林烟昨晚已下了决心,到今天却又心里害怕。用尽浑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道:“庄主,我有话和你说。”江清扬看他面道:“小烟说吧,我在听着。”
林烟道:“庄主,我……”身子不能抑制的剧烈颤抖,江清扬抱住他道:“你不舒服,躺下先歇一会儿。”林烟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江清扬怀里,惨然道:“庄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别人。”说到后来,已经近乎低泣。
江清扬瞬间已明白林烟说的什么,头脑里一片混乱。林烟得不到他的回答,也不敢要他的回答。过了半晌,江清扬道:“你病糊涂了。你从小跟着我,所以不愿意我和别人在一起。我就算娶妻,对你也和从前一样的。”
何需直说,这已是最明白的回绝,林烟熟悉他,知道他顾着自己,不愿意把话说的重,伤了自己的心。可这几句话一听,便知道是清清楚楚的毫无希望。他在心里想过这个局面千万,真正听到。仍是痛得不能忍受,捂着胸口慢慢倒了下去。恨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永无可能,却还是开了口。若是一直藏在心里,也不会这样难过。
江清扬看他倒在地上,伸手去扶他,林烟抓着他的手。沈梦秋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叹了口气,道:“是我害了你,我以为你只是小孩子脾气,喜欢缠人。我不该让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林烟惨然道:“是我自己不好。”他说完这句话,闭紧了唇,血慢慢从嘴角逸了出来。
江清扬见状,忙度真气给他,打通他经脉郁结的所在。林烟又吐了两口血才缓过来。闭上眼睛,再不开口。脸上是惨烈的白。江清扬从没看过他这样凄惨。修长的眉毛紧紧蹙着,似有无限的惆怅烦恼。嘴唇已被咬得流血,头发让汗水粘在脸上。
江清扬早知道他长的美,现在看他却更多是楚楚可怜。他自小养他到大,对他实在有太多牵挂。只是从没向其他事情上想过。现下看他无助的躺在床上,睫毛上全是泪珠。被咬得血色全无的双唇因为未干的血痕而分外凄艳,若是女孩子,实在称得起艳压群芳。心中不禁一动,捧起林烟的头,向他唇上吻去。
这个吻还没有贴上,听得声音响动。有人进来通报,说城主来探望林烟。江清扬悚然一惊,暗讶自己怎么会这样荒唐。迎了出去。
楚烟看江清扬面色略带忧愁,知道林烟一定出了大事。这些天她竭尽全力不着痕迹的讨好江清扬,发现这位惟情庄的庄主情绪极为内敛,鲜少露于表面,难以琢磨。如今这样掩饰不住的愁容,实在少见。
柔声问道:“是病得重了么,我城里倒还有些补气养神的丹丸。”江清扬心思混乱,点了点头道“小烟……”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也不想告诉她。却看楚烟脸上渐红,低下头去,轻声道:“清扬,你还是第一这么叫我。”江清扬本是想说林烟,他喊的习惯了,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此刻看楚烟这样,也不好解释。
楚烟越发羞答答,道:“我已命人去请这里的名医。”江清扬功夫精,一般的名医只怕还如他。却不能拂了楚烟这片好心,道:“林烟已睡了,我陪你出去走走。”他不愿意让林烟看见面前这位美女城主,林烟毕竟是他养大的,就算是有再荒谬的念头,也不忍心让他难过。
楚烟浅笑了一下,随既又泛起忧色,道:“你担着心,还是留在这里吧。人请到了,我就派人送他过来。”江清扬本也无心陪她出去,只是不想失礼,冷落了她。听她如此说,觉这楚烟不但为人温柔大气,亦极擅为别人考虑。是不可多得的女子了。
待楚烟走后,江清扬一个人站在大厅里想了一会,实在理不清头绪。走进卧室,见林烟在床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团。秦佐和秦佑见他回来了,悄悄的退了出去。江清扬看林烟仍在发抖,叹息一声。把他抱在怀里,道:“我从前以为你只是爱和那些风尘女子胡闹,由着你去了。现在想该早给你定门亲事才好,你娶了妻子就不会有这样怪念头。无论你说了什么,我总不会怪你。”
林烟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哽咽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离开我。”江清扬看他这模样,心里难受。柔声道:“我自然不怪你,待你也和过去一样。”林烟依在他身上,半晌道:“不一样了。”这四个字说得极轻,偏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绝望和悲哀,听得江清扬心里一痛。
看着林烟惨白的脸,江清扬柔声道:“你……”话未说完,秦佐进来说,最近的名医已请到了。江清扬想把林烟放在床上,林烟抓住他不肯松手。江清扬不愿勉强他,也上了床,把帐子放下,露他的手在外面。
所谓名医倒有些真功夫,诊了脉,道:“这位小公子心气郁结,想是有什么难解之事,久积成病。只能慢慢调养,要想根治,还要从心事着手。”开了个方子,秦佐和秦佑拿了几锭银子给他,道谢送了出去。
江清扬听得难过,看林烟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为他把头发拨到后边,又给他擦了泪。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抱着他。直到晚上,林烟才迷糊的睡着了。江清扬轻轻放下他,林烟睁开眼睛,畏惧瑟缩的看着他。江清扬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伸手抱起他,心道今天就当最后一吧。
林烟会这样,是江清扬一千一万个想不到的。秦佐和秦佑把熬好的药端过来,江清扬吹凉了些,喂林烟喝下去。林烟从小最怕吃药,千哄万哄才肯咽一口。后来因为练习武功,渐渐的也就很少生病了。江清扬抱着他,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心中一颤。林烟顺从的咽了几口,又全吐了出来。江清扬给他擦唇边的药汁。心中苦恼,叹了口气。林烟听他叹气,浑身一激灵。江清扬知他害怕,道:“你不想喝就算了,勉强咽下去,身体都不答应。”
给林烟除了外衣,扶他在床上躺下。柔声道:“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什么都和原来一样。”林烟抓着他的衣服,眼神里全是哀求。江清扬知他心意,道:“我陪着你。”林烟得他保证,才勉强闭上眼睛。可睡得极不安稳,一盏茶的功夫也会睁几眼睛。江清扬怕他支持不住,点了他的睡穴。
林烟再醒过来时,江清扬已不在身边。等了很久,也没有来。秦佐看他不言不语的坐在床上,心里害怕。道:“公子,你身上疼么。”林烟听而未闻,秦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还想说话,秦佑推门进来,道:“庄主派张侍卫出去了。”他说完这句话,才看到林烟已经醒了。
林烟已听见他们说话。知道秦佐秦佑怕他一个人在屋里,去给他找人陪伴。江清扬把张玉祈支了出去,自是怕自己和他说。林烟捂住胸口,绝望的想,庄主是把我喜欢他当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股甜腥漫上来,林烟咬牙忍了一忍,低声道:“拿丝巾来。”两个小人忙递给他,林烟擦了擦嘴里流出的血,道:“不准说出去,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说了也是白讨人嫌。”
林烟等了很久,江清扬都没有再来,他心底已明白了。只是躺在床上,绝望的回想从前。整整两天,江清扬再没有一点消息,饭菜却送的及时而且精致。有许多林烟喜欢的菜式,林烟知他不愿意再见自己,白白给一些无用的希望。这些饭菜他都留下了,可也不吃,吩咐秦佐和秦佑吃了,再把剩的全倒掉装好,偷偷拿出去扔了。每餐都让使女拿空碗空盘回去。
江清扬只道长痛不如短痛,怕自己一时不忍心去看他,又不舍得见他伤心,反而害了林烟一生。听下人回报,说林烟饭量倒好,稍微放心。林烟得的是心病,难以医治,可也不会立刻就有大害。能多吃些饭,也就无妨了。吩咐了些林烟素来喜欢的菜。
到第二天时,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详细问那送饭菜之人,说每餐都吃的不少。江清扬知道林烟平时吃饭都不多。寻思良久,终于忍不住到林烟的屋子里去了。才一进去,便知自己猜得不错。秦佐和秦佑眼睛都哭得通红。看他来了,扑到他面前跪下,哭道:“公子要不行了。”
江清扬听得心猛地一抽,说不出的窒痛。走上前去,拉开帐子。林烟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气息微弱,一身惯穿的白衣,胸口上全是呕出的血。秦佐道:“公子两天都不肯吃饭了,一直咳血,也不让我们出去。”
江清扬一手扶住林烟,一手按在他背心的穴道,缓缓度真气去冲开林烟体内闭塞的经脉。林烟心脉积郁,江清扬为他散过一。这却比上还要严重。转了几周,才慢慢疏通。江清扬知道这不过是治标,却也无计可施。
林烟醒转过来,看见江清扬,推了他一把。江清扬怔在当地,林烟自己也楞了。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半晌,林烟道:“我有这样的念头,自是见不得人的。庄主就当根本没有我,也不用再来了。”他伤心至极,本是一句绝情的话,说到一半,却带着无限哀怨。江清扬听了一阵酸楚,道:“你不要这样,你身上难受,别想这些事情。”林烟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江清扬看了心疼,把他抱到怀里,柔声道:“我永远待你和从前一样,不会再故意冷落你。你要是折磨自己,我心里不知有多难受。”
第四章 喜烛悲泪
江清扬果真常常陪着他,每天都看他吃了饭才走。他走时,林烟也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在床上蜷缩着抱成一个团。江清扬看得心酸,把张玉祈也找来陪他。
张玉祈看林烟病得这么厉害,着实吓了一跳。出尽百宝的哄他开心,林烟有时和他说说话。看起来是渐渐好了。他本来也知道今生无望和江清扬在一起,一时忍不住开口,真是悔恨至极。他一生所仰慕,只有江清扬一个人。现下看江清扬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便也学他的样子。
这一日听张玉祈说要回惟情庄了,林烟心中欢喜。张玉祈道:“咱们庄好几年没办过喜事了,我们两派联姻,连少林武当都得给面子。”林烟失声道:“什么?”张玉祈奇道:“庄主还没告诉你,他要和楚城主回咱们庄缔结盟约。”嘿嘿了两声接道:“还有婚约。”
林烟道:“哦,庄主没和我说。”张玉祈道:“咱们庄主也二十七了,老庄主去的早,现在还没成亲,一堆人虎视耽耽,倒让这个楚烟捡了便宜。”林烟道:“娶谁也是娶。”张玉祈道:“这倒是。嘿。”林烟陪他说了一阵子话,借口倦了。张玉祈道:“我明天再来看你,可千万好好歇着。”
晚上江清扬来时,林烟默默和他吃了饭。江清扬道:“今天觉得怎么样?”林烟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道:“多谢庄主记挂。”江清扬道:“好好的怎么这样和我说话。”林烟道:“属下……”江清扬转过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柔声道:“小烟,你怎么了。”林烟凄然道:“庄主为什么不告诉我,以为我会闹你么。”
林烟连提到一个婚字也不愿。话虽说得不全,江清扬却是听得懂。苦笑道:“小烟会么。”把林烟抱在怀里,柔声道:“这是迟早的事,你的病才好,我不愿你难过。我会给你寻个好妻子,把小时候的这些荒唐事忘了也就好了。”
林烟道:“属下恭喜庄主。”江清扬看他不愿多谈,知他心里难过。还好也没什么大反应。又陪他喝了些茶,说些从前的事。林烟听着,有时笑一笑。没事一样,江清扬走时,看他眼中连平常的恳求不舍都没有了。江清扬决定娶楚烟,本也带着些希望林烟绝了念头的原因,现在看他的反应,似乎是死心了,又似乎不像,江清扬只盼他是真的想开了。
第二天江清扬来时,林烟不在屋里。秦佐道:“公子说这里景色好,出去走走。”江清扬道:“昨天夜里你们公子好么?”秦佐道:“夜里咳嗽几声。”江清扬点点头。看秦佐似乎有话要说,道:“什么事。”秦佐咬了咬牙道:“庄主,我们公子长得比楚城主好看很多。”江清扬没想到他说的是这句话,怔了一下,摸了摸秦佐的头,柔声道:“我不能和你们公子在一起,他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真正明白。我只拿他当作亲弟弟看待……”说到这里,想起自己竟在和一个孩子说这些话。他本是要和林烟说的,又怕林烟伤心。闷在心里,却和秦佐说了。秦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江清扬看他小小年纪,也有烦恼。感慨人生实有太多的不如意。
林烟不愿见江清扬,怕自己忍不住会开口求他不要娶楚烟。江清扬纵然答应了又怎么样,不娶这个,也会娶别个。只是更加看不起自己罢了。他在财神城里乱走,看见那仍开着荷的池塘,想起江清扬说这里地气暖败得很晚。坐在池塘边,痴痴望着那些,水中竟有一朵并蒂莲。尚且能双开,自己的心愿却永无了解之日。
楚烟远远看见他,走了过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林烟。”林烟转过头看见是她,低声道:“楚城主。”楚烟在他身边坐下,对林烟道:“你不用对我这样客气。”林烟道:“多谢城主。”楚烟伸手摸他额头,柔声道:“这几日都没见你,怕扰了你休息。现在身上可好。”林烟不惯与她这样亲近,闪了一闪,道:“已经好了。”
楚烟道:“我从未去过中原,一直偏居南隅,却听过你的大名很久了。”林烟望着她,楚烟娇笑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天下有谁家姑娘不知呢。”林烟听她说了这句话,挑起一边眉毛,笑了一下。
楚烟刚才看他坐在这里,无限憔悴,一副病后初愈的可怜模样。现在这一笑,却有说不出的邪气和动人心魄。不禁想起江湖中对他的传闻和那件事。道:“你真的那么风流么?”林烟没有答话,轻笑了一声。楚烟柔声道:“你看这开得好么。”林烟道:“并蒂莲如此难见,却开在城主的池塘里。人道草木本有心,看此就知城主是如何的兰心蕙质了。”
楚烟听他声音轻软还带着些金石之意,说完仍像是缠绕在耳边。还未想完,真觉得是什么缠绕在耳边了。林烟凑向她,在她耳边吐气,轻声道:“城主。”楚烟道:“什么事。”林烟轻轻把手环在她腰上,不露痕迹的摩挲。道:“城主,我心里有一个人,觉得天下没有人配得上,真是大逆不道,可我也伤心的很。”他说的是江清扬,听在楚烟耳朵里。以为他说的是他自己,他若敢喜欢江清扬的妻子自然是大逆不道了。
楚烟过去虽然知道他,却从没见过他。听了这番话,颤声道:“假如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会否不在风流。”林烟道:“这个自然。”拉了楚烟站起来,指着那并蒂荷,曼声道:“在地愿为连理枝。”楚烟身子微震,颤声道:“你……你若是这样想的……我……”
林烟哂道:“城主做什么,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你?”楚烟看他翻脸如此之快,一时怔住。林烟恨她要嫁给江清扬,故意戏弄她。道:“我喜欢的是庄主,他就算娶了你……”楚烟道:“闭嘴。”林烟挑衅似的不再说话。脸上却带着一种你怎么会以为我看得上你的神情。楚烟气的颤抖,脸色阵红阵白。林烟没想到她会这样生气,他并不真的想得罪江清扬的未来夫人。看楚烟反应如此之大,不禁后悔。他走遍丛,本就擅长讨女子欢心。虽谈不上多么仁慈,却从来不玩弄别人的感情。
林烟想到这里,道:“对不起,你只和我说过几句话,我以为你不会太……”这话听在楚烟耳里,却是另一种讽刺。楚烟渐渐平静了,一字一句道:“你喜欢江清扬,林烟,给你脸面你也不要。”说到这里,大笑了两声。对自己带的使女道:“小月,你来和林公子说几句话。”
那女子面貌平常,对林烟道:“林公子。”林烟如堕冰窟,道:“是你,原来是你。”楚烟呵呵笑了两声道:“很熟悉是么。”林烟闪身上前,他没有带剑,凌空拍出一掌。楚烟接下那掌,与他缠斗。林烟任督二脉未通之前,决计接不住她的招数,可他这段亏损不小,楚烟又远比他想的厉害,林烟支持不住,渐呈败势。
忽听得风声响动,一人闯进战团。分开他们二人。江清扬看林烟满头是汗,给他擦了。看楚烟倒没什么。问他们道:“怎么回事。”楚烟看了小月一眼,那使女小月道:“我们在这里遇到林公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公子上来便……”江清扬心中存疑,望向林烟。林烟看他望着自己,指着小月,道:“庄主,这个人在雍京抓了我,我认得她的声音。”
江清扬看着他,道:“你在雍京被人抓过,你认定是她的声音?”林烟道:“是,就是她。”江清扬把他拉到自己身前,柔声道:“你累了,回去歇歇吧。”林烟听他这样说,心中发急。颤声道:“庄主,我不是……为……她一定有所图谋。”
江清扬道:“你真的没有认错。”林烟点头道:“一定是她。”江清扬叹了口气道:“这是楚城主的随身使女,我每天都见过她,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去雍京的。”林烟看他脸上的失望之色,显是以为自己在诬陷楚烟。更想不出为什么江清扬会在这里也见到那个小月。他从小聪明,过目不忘过耳不忘都是平常,何况那天双眼被蒙,更不会记错这声音。江清扬定是以为自己忌妒楚烟了。想到这心里一阵绞痛。林烟捂住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江清扬把他抱起来,对楚烟道:“这孩子偶尔……”
楚烟把手放在江清扬手上,温柔的道:“清扬,我明白。我不会怪他的。他是你的亲人,就也是我的亲人。”
江清扬微点了点头,把林烟带回住。叫秦佐和秦佑泡了茶,又服侍林烟沐浴。都收拾好了,江清扬拿被盖住他,柔声道:“你大病初愈,不该与人动手。”林烟凄然道:“你不信我。”江清扬柔声道:“回去再说好么。”林烟惶然的看着他,道:“庄主,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谎,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江清扬看他身子抖得厉害,把他抱起来,道:“我相信你。”林烟伏在他怀里,道:“不,你不信我。”声音凄楚绝望到令人心碎。
江清扬听得难过,可事实在眼前,他天天见那名叫小月的使女,决无可能如林烟所说。道:“你累了,睡一会儿吧。”林烟抓着他的手,凝神望着他,眼睛中的光彩一点点暗了下去,慢慢的松开了手。道:“庄主也回去吧。”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江清扬把他放在床上,熟极的把他的头发拉到枕头外面。柔声道:“明天我们就起程回庄里。”林烟的睫毛颤了一颤,没有说话。
这一路,张玉祈及其他惟情庄人轻骑而归。江清扬怕林烟多受颠簸,陪他坐车,行得慢些。每到客栈,楚烟都亲自熬药送过来。江清扬感她一片心意,林烟一口也不肯喝,都吐了出去。等回到山庄,江清扬让人打扫了一极清净的院落给他养病。
林烟始终不见好,就那么拖着。尚可庆幸的是倒也不见得更坏。张玉祈常常来看他,讲些最近事情。一日来了,道:“嘿,庄里兄弟可惦着你呢。庄主分了五个人做你原来的事,还把大伙累得半死。都说林堂主什么时候才好,要把人盼死了。没你可是不行。”林烟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行,我这几日想了,过去的威风都是庄主给的,难怪有人不满。若非仗着惟情庄的金字招牌,在商在武又有谁会买我帐。”张玉祈道:“兄弟,你这么想可是不对,你这样的伶俐人,也不知多少年才出一个呢。”林烟道:“庄主好么。”张玉祈道:“忙的很,没来看你么。”说完觉得不对,林烟既然这样问,庄主自是没有来了。
看林烟脸色苍白,张玉祈心中难过。道:“你是庄主最看重的人,庄主很惦着你。每天都亲自问医,又问你药喝了多少。”林烟点了点头,道:“大哥,庄主和楚城主……”张玉祈道:“还未定下具体日子,不过快了。最近庄里探子说,相思阁和青云楼过从甚密,庄主怎么都是要娶那姓楚的。”林烟寻思了一会,道:“我怕楚烟另有图谋。”张玉祈道:“两派结合,只能算是各有利。也想不出她能在哪里占到便宜。”拍了拍林烟道:“庄主心里有数。”
林烟听得失魂落魄,勉强应了。张玉祈看他神色憔悴,心底难过非常。那样风姿英发的少年,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憔悴枯萎到了这样地步。难道真是被上天所妒。
江清扬决定娶楚烟,固然是为了门派利益,也有欣赏她的成分。楚烟看他这些天来苦恼,从来不发一句怨言。江清扬觉得愧疚,陪她在惟情庄里转转。路过一院子,景致小而雅,还装着一方秋千。江清扬看她望着那秋千,道:“这原是林烟的住,他从小住在这里。长大了也没拆这秋千。”楚烟看他眼中流露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情,心中寒凉愤恨。越发柔声道:“怎么现在不住在这里。”江清扬眼神暗了一下,道:“这里人声吵闹,我怕扰他养病。”他心里其实另有计较,并不愿意告诉楚烟。只盼着林烟将来会慢慢接受自己娶妻之事。
林烟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有时张玉祈来看他。就故意装睡。其他人没有庄主允许,是不能来的。日子天天过去,他住的地方极是偏僻,在山庄的角落。每天都有专人送药与食物过来。江清扬给他请了一位回乡的太医为之调养。不好不坏的拖着。
一日秦佐早晨出去,片刻跑回来道:“公子,你看,梅都开了。”林烟看他手上拿着的一支红梅,接了过来道:“嗯,已过去这样久了。”在鼻端闻了闻,道:“把我衣服拿来,我想出去走走。”秦佐和秦佑欢呼一声,抢上来给他厚厚的套了衣服,又批了斗篷,拉着他出门去。
林烟多日没有出屋,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面上生疼。走了一会儿,渐渐觉得累了。耳边听到远似乎有些喧哗,还有些鼓乐之声,可再一转,却又听不见了。他枯坐一会儿,与秦佐秦佑回去了。
林烟蜷缩着躺在床上,闭紧眼睛,眼泪一滴滴沿着他长长的睫毛落下来,在白玉似的的面颊流下去,落在枕头里。秦佐和秦佑以为他这段日子已经好了,看他这样伤心。知道劝也无用,陪着他难过。
林烟不知哭了多久,对秦佐秦佑道:“找去年元宵节庄主给我那件袍子来。”两个小人去给他翻了出来,侍侯他穿上。衣服保存的极好,打开来能看见上面柔润的光泽。面料上的一层薄纱,轻柔似雾。袖口领子极精致的小刺绣,腰带中镶嵌着一块翠玉。林烟向来珍惜这件衣服,很少穿着。两个小人儿又帮他把发冠带好。林烟站起来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要是不回来了,你们就去找张侍卫。”秦佐道:“公子,你要去你里。”林烟摇了摇头。秦佐道:“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了。”林烟望着他,秦佐道:“庄主今天要成亲了,公子,你不要伤心。我偷了东西给你。”跑到外进他和秦佑的住所,拿了一对蜡烛,道:“公子,我听人说这对蜡烛烧不到头,他们就不会白头偕老。”林烟接过,看那蜡烛上绘着的龙凤,他本是猜到,此刻坐实了。不禁微微颤抖。秦佑道:“公子,你不要难过,我和秦佐把这蜡烛点过了,庄主不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林烟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发,道:“这对被偷了,还有新的。”
惟情庄正是今天办喜事,贺客不绝而来。惟情庄与财神城的联姻。谁人不买面子,谁人不想凑这个热闹。山庄除林烟所在的东南角落,都已挂彩披红。许多江湖人物从三天前就陆续到达。等到这一日中午。武林本届的盟主玄光大师也已亲自到场。
武林盟主自四大派兴起之后,渐失权势,到了玄光大师已只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江湖人听他调节纷争而已。但这番到场,也是给足惟情庄和财神城面子。江清扬把他请到内室用茶。寒暄一番后,玄光大师道:“怎么未见贵庄林堂主。”江清扬没想到他会问起林烟,这段时日他勉强自己不去惦记林烟。听玄光大师这样问,心中一颤。道:“多蒙大师记挂,林烟练武出了些岔子,心脉受损,一直在养病。”玄光大师闻言叹息一声道:“上天多妒英才,林施主人品俊秀,世所罕有。老衲这里有一枚少林炼的丹丸,有还有些养心安神之效。”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江清扬。江清扬看瓶子已知是少林名药大还丹。功效又岂只是养心安神。道:“大师如此厚赐,清扬亦代林烟感激。此丹炼制不易,怎敢无功冒领。”玄光大师摇摇头道:“佛家只讲缘字。”也不多说,把那玉瓶放在江清扬手中。
江清扬虽想推辞,可亦盼望林烟服了此物,能百病全消。道谢之后,慎重的收了起来。
冬季天黑的颇早,无数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惟情庄被罩在一片喜气里。惟情厅里已坐满有身份的江湖豪杰。厅大能容千人,尚有些坐不下的。被引至其他房间。武林人物本也不怕寒冷,不肯错过这个热闹,宁肯站在外面。一时人声鼎沸,空气也似暖了不少。极醇的酒香四流溢。
楚烟穿着大红的凤袍,戴着凤冠。江清扬牵了她的手。一时间欢声雷动,还未拜堂,气氛已热烈到极点。玄光大师和几位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之人,也都应众人鼓动说了许多祝福之辞。楚烟与江清扬握着手,听他应酬这些江湖豪客。司仪已准备开始仪式,楚烟被领到位置上,忽的想起那双邪气的眼睛,心中发狠。她看不见四周,听得喧闹之声不知怎么消失无踪,静得落针可闻。
也不知是谁先发现的,但大家都已痴痴的看着门外。林烟站在那里,灯笼的红光照在他身上,给人的感觉竟也是清冷的。衬着他如云雾轻笼的衣服,不见底的眼睛。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仿佛带着不尽的愁楚。他一步步走进厅来,路过许多席位,只是看着前方。宾客们望着他找不出一丝瑕疵的面孔,所经之,一时人人觉气为之窒,魂为之夺。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江清扬,掠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你身上不舒服,回去歇着吧。”林烟抬头看着他,道:“庄主,你成亲也不叫我么。”江清扬看眼泪自他的眸子里涌出来,伸手给他擦了。他实在见不得林烟这样凄凉,柔声道:“一会儿就结束了。”林烟抓着他的衣服,江清扬习惯的想抱一抱他。听得一个声音喊“清扬。”回过头去,楚烟已把蒙面红巾摘下,正看着他。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初见林烟的震撼中恢复过来,议论纷纷。座中也有不少先前便认识林烟的,看他如此,更是大加揣测。
惟情庄和财神城是什么份量,议论也只是小声罢了。江清扬柔声道:“你若想留一会,就坐在张玉祈身边,若是身上支持不住,就叫人送你回去。”林烟道:“庄主,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低下了头,声音略微颤抖道:“你这件衣服真好看。”江清扬听得酸楚,道:“有什么好看的,天下的都是这样子。”扶着林烟,想领他到惟情庄的席位里去。林烟站住不肯动,道:“我要走了,我本来不想进来的,是来还你一样东西。秦佐和秦佑不懂事,不知道怎么偷了来。”
自怀中取出那对龙凤烛,略微摩挲一下,放在江清扬手中。的望了江清扬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江清扬看他脚步不稳,想着他凄楚的语气,心中天人交战。林烟来惟情庄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时江清扬也只有十五岁。林烟每日里只肯跟着他一个人,长到十八岁,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江清扬想到这里,心中难过,只想过去拉住他,叫他莫要伤心。身形才动,楚烟已赶了过来,站在他身侧,拉住了他的手。道:“清扬,什么事。”江清扬看着她一身的凤袍,关切的望着自己。黯然道:“没什么。”
人群中有人大声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公子了,真是玉树临风,人中龙凤。”又一人接口道:“不知道他怎么又走了。”这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大,众人循声望向他们,是两个平常打扮的青年男子,听声音却是女子动静。
其中一人道:“我看这林公子与江庄主关系不同寻常。”另一人道:“这位林公子的相貌可比新娘子美得多。”众人纷纷称是,林烟与江清扬的关系,他人并不知晓。可看刚才那几句不明不白的对话,和两个人的亲近程度。也绝不只是庄主与属下。至于谁的相貌美,更是一眼可辨高下。江清扬看向那桌,负责的堂口弟子过来道:“庄主,那桌是青云楼。”江清扬点了点头,还未开口。自那桌跃出一个人,身形极为灵动,向林烟掠去。这大厅占地颇广,林烟将将走到门口。已被一人抱在怀里。他惊慌之下,极力挣扎。
那人苦笑一声,摘下薄薄的一层恍如皮肤似的面具。道:“是我。”林烟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对上那狭长的凤眸。沈梦秋道:“我和你说的话,永远算数。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林烟伸手欲推开他,却推之不动。沈梦秋道:“我半个月前收到的消息,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你已亲眼看到他同别人成亲,跟我走吧。”把林烟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去吻他。耳边听得一个声音道:“放开他。”
沈梦秋一手箍住林烟的腰,转过头来。江清扬已到了他面前。道:“还未请教。”沈梦秋道:“在下沈梦秋。”他的名声早已传遍江湖,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一时在座的人都大声鼓噪起来。
江清扬看他样貌已知不凡,并不惊讶。道:“沈阁主从不现身江湖,不知来此有何见教。”沈梦秋笑道:“我听说庄主要成亲,哪里能不来一逢盛会,又怕打着自己的名头进来,两家都不痛快。只好跟着青云楼的朋友一起来为庄主道贺。”江清扬道:“既是如此,还请阁主放下本庄弟子,回到座位上去,自然能宾主尽欢。”
沈梦秋道:“庄主适才任他去了,若非我拦阻,只怕今生也未必再见得到他。又何必现在来管他的死活,庄主若肯让他随我而去,梦秋感厚意。”江清扬道:“他是本庄的堂主,你难道不知。”沈梦秋道:“我听说他已经病很久了,若是一个人走出这里,也不知还能活几天,只怕再难为庄主效劳。”
一人厉声道:“他死不死与你何干,竟敢跑到惟情庄来撒野。”说话人正是惟情庄刑堂堂主张慕金,他素来与林烟不合。此刻看庄主因他与相思阁阁主争吵,怒气上涌。拔了剑道:“庄主,让属下为你擒住此人。”沈梦秋在江湖上成名虽久,却还是第一显露真容。张慕金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年纪如此之轻,手里还抱着一个人,想占这个便宜。沈梦秋是一派宗主身份,只要能胜他一招,也足以扬威江湖。
只听得两声嗤笑,极清脆的声音道:“凭你也配和我们阁主动手。”刚才说话那两个少年跃了出来,拔剑道:“莫脏了我们阁主的手。”张慕金道:“什么玩意,相思阁男盗女娼,现在又弄出不男不女的来了。”他说完这句话,自以为得意,还哈哈笑了两声。江清扬听得直皱眉头。张慕金是他父亲提拔的老人,加之刑堂之位,要的就是够狠,一直没有动他。现下他当着江湖众豪杰说出这样粗鄙的话实是不可救药。
那两个少年竟然不生气,伸手摘了两上面具,现出本来面目。张慕金没想到竟是两个如此美貌的少女,一时呆了。这二人正是沈梦秋那对双胞胎手下,燕伊伊和燕双双。她们两个看林烟凄然离去,替他难过。才开口说了那些话。此刻对看一眼,齐声道:“江庄主手下真有人才。”相思阁究竟如何,江湖中也只是传闻罢了。现在看相思阁主仪表不凡,手下文弱美丽。相较于张慕金的口无遮拦,自是得人心的多。
江清扬看厅中情形,把张玉祈叫过来,让他吩咐各堂弟子送大多数客人回房休息。沈梦秋看惟情庄在此突变情况下,仍能有条不紊的指挥宾客退走。若非平时训练有素,绝难办到,也不禁暗自佩服。
这些江湖中人最爱看的便是热闹,初时尚有不愿意走的。看着人群渐散,不敢和这几派为敌,也就走了。待只剩下有限十几人后。江清扬道:“阁主此来,若是为此目的,只怕弊庄不能令你满意。”沈梦秋道:“庄主既不要他,送给我又有何妨。庄主若肯成全,我做阁主一天,绝不先向贵庄发难。”
他们两派为了情天宝鉴的全卷,几十年来争斗不休。两代宗主先后早逝,与此也不无关系。沈梦秋肯如此说,自是让了一大步。沈梦秋道:“我怎么会拿庄内弟子做筹码,阁主想得太远了。”沈梦秋道:“庄主想怎么样。”
沈梦秋没有答他,向青云楼来人道:“贵楼自是与相思阁共进退了。”那人道:“我楼与相思阁素来交好,沈阁主对林公子一见倾心。我们楼主有成人之美,自然无法坐视。还望庄主成全为幸。”楚烟走过来,握住江清扬的手对沈梦秋道:“阁主想因一人而引起四派之战么。可否想过结局。”沈梦秋看了她一眼,道:“这里既是惟情庄,你们也未拜堂,就只有江清扬才能说话。”楚烟脸色一白,没有开口。
江清扬忽道:“林烟。”他极少直呼过林烟的名字。林烟听他声音,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推开沈梦秋倒在地上。沈梦秋伸手欲扶,看他眼中畏惧哀求的神色,一时竟伸不出手去。
张慕金憋了一肚子火,见状道:“庄主,本庄规矩,与相思阁私下交往者,一鞭二百,两断手足。林堂主和这沈梦秋虽不知是怎么个关系,看这样子,十八也挡不住。”
江清扬轻声道:“林烟,你与沈庄主私下相识么。”张慕金听庄主竟如此问,自是摆明了的不想怪罪。林烟伏在地上,他刚才力气用的大了,一时站不起来。道:“相识。”江清扬道:“你愿意和他走么,你若走出去,便不再是我惟情庄的人,惟情庄的规矩也不会用在你身上。”沈梦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望向林烟。林烟抓住江清扬的靴子,眼神中盛满恳求,江清扬心中一抖,他太熟悉林烟。那眼睛似在对他说‘我死也只愿意死在你的身边’果真林烟调匀呼吸,肯定的道:“属下不愿意。”
江清扬道:“沈阁主,你可听清楚了。本庄行刑之时,向来没有外人在场。还请暂避。”燕伊伊燕双双惊叫一声,齐道:“江庄主,你会打死他的。”江清扬抱起林烟,道:“有劳二位姑娘费心。江某婚事已押后,诸位既然是为参加婚礼而来,也可请回了。”燕伊伊颤声道:“你不要打他,你还没打死他的人,会先打死他的心。”燕双双道:“他和我们没有私下交往,在雍京有人以攻击我们诱他上当,林公子施以援手。被抓了去,他始终不知道我们身份。”
江清扬点了点头,无意多说。沈梦秋看林烟如此,一时无法可想。以传音入密对江清扬道:“你去他书房里的密室看看。”带着燕伊伊和燕双双与那青云楼来的人一起走了。
江清扬对张玉祈道:“派人远远的缀着他们。看他们是否直回南海。”张玉祈应了,却没有立刻走。道:“庄主,刚才那姑娘说,林兄弟是冤枉的。”张慕金道:“她们蛇鼠一窝,怎么能信。”张玉祈怒道:“你胡说什么!”
江清扬冷道:“住口,都下去。”楚烟过来道:“清扬。”江清扬疲惫道:“对不起……”楚烟道:“清扬,你我虽还未拜堂,在我心里却是一样。无论有什么事,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江清扬勉强笑了一下,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问他。”楚烟温柔的点点头,领着使女回去了。
林烟在他怀里颤抖,江清扬道:“我这么可怕么,人人都以为我会打你。”撕下一幅衣摆,裹在林烟身上。拿起案上那对新的龙凤蜡烛,找了火石点燃。柔声道:“好看么。”林烟痴痴的望着烛影摇红,只盼这一刻永无尽头。可蜡烛终有熄灭之时,林烟微微发抖,伸指去接那最后一滴烛泪。
第五章 何所耽兮
江清扬看那蜡烛燃尽了,对林烟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林烟知他并不是要自己回答。江清扬自怀中取出玄光大师赠的那大还丹,道:“咽下去。”林烟接过,服了下去。胸腹中渐渐升起一股暖意。四肢百骸有说不出的受用。
江清扬把他带回住。秦佐和秦佑看他回来,长舒了一口气,躲到外进去。江清扬给他脱了靴子,道:“你累了,睡吧。”林烟紧紧的抱住他,不肯松手。江清扬任他抱着,心里闪过许多林烟小时候的事情。千回百转,一时踌躇不定。
林烟看他眼神愈柔,伏在他身上,去吻江清扬的唇。江清扬僵了一下,放软了身体,抱紧林烟。林烟梦想过不知多少个夜晚的事情终于成为现实,直到这个漫长的吻令两个人都有些窒息。依依不舍的双唇才缓缓分开。
江清扬醒过神来,看林烟染上一层红晕的双颊,坐了起来。道:“你先留在这里,一步也不要出去。”林烟低下头,没有开口。江清扬把他抱在怀里柔声道:“楚烟在我心里,永远不及你的一半。”林烟心中欢喜,可更清楚另一件事。道:“我也不及惟情庄的一半。我今天闹出这样的事,庄主要怎么罚我。”江清扬道:“是我疏忽了,你先休息吧。”扶林烟躺在床上,伸指点了他的睡穴。再把他的外衣脱下去。小时候林烟只跟着他,常常闹到半夜才睡。这样的事情不知做过几千。可现在手底下竟似有一团火。林烟松散的里衣领口露出雪白的肌肤。江清扬伸手轻抚,手指似乎自行的眷恋不肯离开。越抚越,林烟的里衣松脱下来。江清扬轻轻抚摩他的肌肤,揉搓他胸前小小的突起。林烟在睡梦中发出细微的呻吟。江清扬倏地一惊,推开了他。
月芳阁
玲珑坐在一位大汉身上,道:“怎么你们庄的林公子很长时间不见了。”那大汉道:“你还知道惦记个人,怎么不惦记惦记大爷我。”玲珑娇笑了一声,道:“隔三差五的见,还惦记呢。说到惦记,这么多年,
可没见过再一个比林公子相貌好的了。”那大汉道:“相貌好有什么用,是惹祸精。庄主成亲那天,他竟勾结了相思阁来闹。让惟情庄和财神城一起成了江湖的笑柄。庄主没杀他已让很多兄弟不服了,估计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玲珑道:“外面都知道林公子是江庄主从小养大的,难道真舍得罚他。”那大汉道:“是又怎么样,我们庄主事最是公平。已经免了他的堂主,这个月十五就要在刑堂问话,估计二百鞭子是躲不了。再断了一手一足,你们也就不惦记他了。”
林烟被关在房间里,不准任何人探望。秦佐和秦佑也都只能在院子里活动。他们毕竟是孩子,呆了几天,以为苦。秦佐道:“公子,庄主什么时候才放我们走。”林烟道:“庄主不杀我已是大恩。会关多久,也许五年,十年,也许一直关到我死。”秦佑听了害怕,道:“不会的,庄主怎么会。”林烟黯然,半晌道:“我写一封信给庄主,求庄主放了你们。”秦佐听他这样说,哽咽道:“公子,我们不走。”秦佑也哭道:“公子,你对我们好,我们不愿意去侍侯别人。”这两个小童都是在专门训练孩子的胭脂堂买的,超过这个年纪的聪明灵巧不知是受过多少苦才练出来的。林烟素来宠爱他们,柔声安慰道:“不要怕,也许庄主很快就会放我们。”
这一天并没有很快来临,秦佐和秦佑倒得到了出去的机会。他们被叫走了,直到傍晚也没有回来。林烟心里奇怪。又等了一阵,天渐渐黑了。林烟到门口去,发现看管自己的守卫增了一批,全是刑堂的面孔。
林烟凝神思索。半晌后,伸手推落一个瓶。外面人听到声音,走了进来。林烟捂胸倒在地上,暗瞥了一眼来人。是刑堂堂主张慕金的副手张常。张常看他样子,道:“林烟,你怎么了?”林烟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张常道:“庄主吩咐过,谁也不准碰到你。你就是病了伤了,也得先报到庄主那。这可不是我为难你,庄主今天晚上有事,怎么也得明天再说了。”林烟颤声道:“我……我……”张常看他双眉紧蹙,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与从前做堂主之时的潇洒威风,实在大不相同,竟有着十二分妖媚。
张常转身想走,双脚却牢牢盯在地上。林烟向他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纤细,微微颤抖。张常心中燥热,踏前几步,握住那手。林烟向他身上依去,道:“我觉得冷。”张常周身血脉立时凝了,直到林烟靠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都是真的。还没有陶醉完,身上数穴道同时被点。
林烟站起来,踹了他一脚。柔声道:“你武功倒不错,可惜脑子太差。”他怕一击不能奏效,张常叫出一声,也要前功尽弃,才诱他到身前来。林烟拽张常到书案前,解了他右手的穴道,又给他拿了纸笔。林烟一边磨墨,一边道:“庄主在哪?”张常为他所诱,失手被擒。他本是个粗豪的壮汉,心道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林烟道:“我那两个小童呢?”张常看了那三个字一眼。林烟也不气,越发柔和道:“张慕金呢?”张常照旧看了那三个字一眼。林烟道:“哦,原来你怎么都不知道。”拔出张常的配剑,轻轻一挥。张常哑穴被点,喊不出声音来。疼得滚倒在地上。林烟又点了他几穴道给他止血。柔声道:“你左手没了,还有一只右手。假如你的右手还是这么愚蠢,那就也不要算了。”
他声音动听,听在张常耳里却是无边恐怖。林烟武功远胜于他,轻轻一拉,便又把他提到书案前。张常强忍疼痛,写了“你不怕庄”四个字。还没写完,林烟已知道他的意思。道:“庄主和我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人莫说我只斩了你一只手,就算一杀了十个八个,庄主也不会怪我。”张常咬牙忍痛,却不肯写字,显是不信。
林烟忽然笑了,道:“你们来这自然不是庄主的主意,是张慕金自作聪明。你若不肯说就算了。庄主是要对付别人,又不是对付我。至于你,我杀了你,庄主纵然恼我,可也不会因为你杀了我。”提起剑指在张常身上,剑尖缓缓移动,柔声道:“你不让我痛快,我只好也不让你痛快。”剑尖沿张常的脸轻划,指在他的眼睛上。张常不能抑制的颤抖,提起笔来。林烟笑了一笑,等他写字。他这一生可也没看过这么难看的字“在刑堂”
林烟把张常的衣服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他们的身材本不相象,还好冬天衣物宽大臃肿。又翻了些霹雳弹,装在怀里。戴好张常的帽子,模仿他的姿态,大模大样的自门口走了出去。看守的人虽多,各在四周避风角落,此时只有黯淡月光。林烟一路走出,竟无人阻拦。
离开这院子没有多远,林烟掠上房顶,全力向刑堂方向奔去。刑堂范围亦十分广大,林烟想了一想,向西南角而去,那里有一间四壁可落铁墙的机关,若是江清扬要设陷,是最好的地方。果真还未奔过几步,隐约已有人声传来。
林烟摸到近前,心里纵然猜到七八分,仍是吃了一惊。庄中的一流好手竟有十多位在此,里面困的自是沈梦秋无疑。江清扬虽曾告诉他机关如何自外开启,想冲过去却是千难万难。大还丹弥补了他的缺损,要对阵这些人可也绝无胜算。
众人都盯着那间屋子。刑堂副堂主朱默道:“沈梦秋竟然真的上当,他中了楚城主一掌还能坚持到现在,也算厉害了。”又嘿嘿怪笑了两声道:“林烟也不知道和这沈梦秋是什么关系,那天沈梦秋搂着……”张玉祈道:“闭嘴,这也是你管的,庄里什么时候可以谈是非,庄主可还在里面。”朱默道:“你也不用拿庄主来压我,有人做了还怕说,你不愿意听,只怕到时候都弄明白了,比我说的还难听。庄主也护不了他。”张玉祈听得脸上色变,握了握右拳,道:“你再说一个字,我豁出去,今天先宰了你。”
郭义听他们争吵,道:“大敌当前,都别吵了。林堂主的事,将来自有分明。”他已被提升为秋思堂的堂主,却仍称呼林烟做堂主。朱默向张玉祈道:“看见没有,这才是聪明人。”话未说完,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几房子同时烧了起来。众人吃了一惊。火正是林烟所放。他看了一下风向,到风口,点了火,又运功推落雪堆到火头上,一时浓烟滚滚向人群卷去。
林烟借着混乱闪到那机关枢纽边,这开启之法庄内除江清扬只有他知道。众人都未注意这里,林烟在墙上轻按,石砖应手而塌。才按了三下,一道劲风袭来,林烟侧身闪避,与来人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楞了。林烟手下没停,对张玉祈道:“大哥,沈阁主救过我,庄主是不是让楚烟扮成我来诱他上当。”张玉祈迟疑道:“兄弟,要是抓了沈梦秋,庄主总不会太怪你。”
林烟苦笑了一下,机关已开。匝匝声起,房间外围的铁壁向上升起。屋内交战的人都顿了一顿。沈梦秋本已意志消沉,此刻抢攻几招,避了开来。林烟略进屋去,看张慕金正在与那对双胞胎姐妹对招,拔了剑接住他的攻势,他武功本不比张慕金差,任督二脉已开,加之大还丹的药力,张慕金支持不住,退了开来。
众人都已停手,天地间一片可怕的寂静。林烟不敢看江清扬。打量楚烟穿着一件自己常穿的衣服样式,披头散发,身上不知弄的什么血。沈梦秋调匀气息,笑道:“庄主竟算准我一定会来夺人,佩服佩服。”他武功与江清扬不相伯仲,轻功更是相思阁扬威的绝学。此刻有路可走,纵然再多人也是留他不住了。江清扬道:“功亏一篑,阁主客气了。”
沈梦秋看他脸上竟没有半分不快,心中真正佩服,也换了一副端正神色。他在月芳楼命人打听林烟消息,说十五在刑堂发落。本也疑心有诈。无奈守卫颇严,潜了进来后,最后只看到林烟那两个小童被拽来拖去。想到江清扬素有公正之名,料也不会对林烟额外开恩。他等到被施了鞭型的林烟拖到这里断手足,才动手抢人。没料委顿在地的林烟是楚烟所扮,沈梦秋身上中了她一掌,虽然不重,动作已慢了几分。燕伊伊与燕双双都被围住,江清扬又缠住了他。四周铁壁落下后,真是命悬一线。两派争斗数十年,江清扬失此良机,竟然毫无怒色。听了自己的讽刺,也心平气和,实在不能不服气。
江清扬柔声道:“小烟。”林烟望向他,沧琅一声,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他一路放火,闯关,救人何等迅疾果断。听了这声音,却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任是再怎么算计好的主意,也说不出来,使不明白。江清扬道:“我只教过你一怎么开启这机关,这五年都没有用过。难为你竟记得一点不差。”林烟听得心中痛楚,跪在地上,道:“庄主,他救过我……我……”
江清扬揣度万无一失之事,竟然变生顷刻。沈梦秋精明过人,再想诱他上当难如登天。婚宴那天,他命人暗中缀着沈梦秋,发现他并没有随车队回南海,才设了此局。沈梦秋真来入陷,却功败垂成。对林烟柔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嗯?”林烟道:“张堂主今天忽然多派了一倍人手到我那里,秦佐和秦佑也一直没有回来。我只是猜想。”江清扬扫了张慕金一眼,张慕金浑身一冷,却是说不出话来。江清扬道:“他既然救过你,你报恩也是人之常情。我总不该教你忘恩负义。”
张慕金抢上来道:“庄主,什么恩人,这沈梦秋是他的姘头。”他听江清扬语气,怕他再放过林烟。把打算后来邀功的话提前说了。江清扬看林烟身子一颤,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心里已知究竟。沉声道:“以后再说。”张慕金道:“庄主,你要是再留这样的人不办,可让庄里的弟兄心寒。”转头对朱默道:“把那两个兔崽子带来。”朱默看江清扬没有制止,应声去了。
各人动着各人的心思。秦佐和秦佑很快被带了来,朱默把他们扔在地上。两个小人儿一起发出了一声哀叫。众人看向他们,都吸了一口凉气。秦佐和秦佑身上衣服被血染的狼狈至极,露出来的部位连手指都血肉模糊。燕伊伊道:“你们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可耻。”江清扬也没有想到,看向张慕金,道:“刑堂在庄内只是施惩不是用来逼供的。”张慕金听他话中的责怪之意,道:“这两个兔崽子狡猾的很,不动刑是不会开口的。楚城主让我在他们嘴里问,实在问不出来,我……我……”他看江清扬脸上怒色愈重,说到后来,已呐呐不成言。
秦佐和秦佑被拎得昏沉。他们跟着林烟这两年,别说受刑,连指头也没挨过一根。现在看林烟跪在这里,抓着他的衣服放声大哭。秦佐道:“公子,对不起。”林烟看他们身上伤痕交错,显是实在受不住才说了出口。道:“没有,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江清扬道:“先送他们回去,找人疗伤。”张慕金道:“庄主,林烟……”江清扬道:“逼供的话,怎么能当真。”沈梦秋道:“正是,听庄主一言,便知庄主虽是在下之敌,却足值沈某敬佩。”这番话一说,张慕金登时哑口无言。他再反驳,要么显得他是十足小人,要么自然是他认为江清扬不值得敬佩了。
林烟这时缓缓站了起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声音并不大,却如扑面而来的霹雳。将每个人都震在当地。林烟道:“我私下认识沈梦秋,我也陪过他上床下榻。”
江清扬看着林烟,柔声道:“你累了,别说些赌气的话。”林烟脸色惨白,嘴角渐渐渗出血来,道:“我说的是真的。”沈梦秋看他不妥,知他因为江清扬的反应如此平淡而伤心。情字惑人,以林烟之聪明,竟宁愿江清扬生气发怒杀了他,也不愿意他如此无动于衷。沈梦秋苦笑下,想解释倩一事。道:“我……”话未说完,林烟异常寒冷的扫了他一眼,下半句再也说不出口。张慕金大声道:“你什么,你们这对狗男……”骂到这里,却是骂不下去。一时也想不出好词来。转头向江清扬道:“庄主。”
江清扬望向张慕金,道:“你说该如何。”张慕金道:“庄里的规矩,与相思阁私下交往者,一鞭二百,两断手足。要想兄弟们心服,先打他二百鞭。”燕双双听的害怕,道:“你们好不讲理。”
江清扬沉声道:“各派有各派的规矩。”向张慕金点了点头。张玉祈与郭义等与林烟交好之人初听林烟所说,都诧异非常,不能置信,后来看他神情,显然也并非气话。想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此刻一起脸色大变。江清扬事公平,言出无回。他既点头,谁求情也是无用。
这里本是刑堂,张慕金叫朱默把林烟吊了起来。他自问为惟情庄苦干三十余年,才保有今日之位。这林烟不过仗着和庄主的关系,小小年纪就青云直上。平日不满积蓄已久,此刻抓到机会,已觉太迟。
林烟一直没有再作声,他说出那番话,心神动荡,身上气血乱涌,已是强撑。第一鞭落在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一鞭是张慕金全力击出,在半空中时已带起一阵风声。才落在林烟身上,秦佐和秦佑已大哭起来,声音比林烟的呻吟还要凄惨。
燕伊伊和燕双双不忍再看,转过头去。江清扬没有赶他们走,却同时折磨了他们。沈梦秋知道绝无夺人而走的可能性,一时心里各种念头交战,竟是无一可行。张玉祈已咬的牙根出血,偏偏张慕金用的是庄里的规矩,无人能拦。楚烟站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烟。
张慕金是刑求的行家。每两鞭间留有足够的空挡,给林烟平衡上一鞭的痛楚,使下一鞭带来的疼痛不会因为麻木而减轻。林烟的那声呻吟落在他耳里真是无比悦耳。猛力又打了十几鞭,林烟竟然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张慕金向来觉林烟只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现下看他如此能忍,也不禁有点惊异,手下愈发狠了。
鞭子已把林烟身上张常的衣服抽碎了,布片一块块落下来。林烟自己的衣服渐渐露了出来,带着一层光润的白,仿佛是月光织成的。质料极好,血一缕缕的渗出来,竟然不坏。林烟的头发被鞭风抽散,凌乱的披下来,有些沾在额头的冷汗上,有些粘在身体的血痕。楚烟看着他,觉似淤泥里开出了一枝红莲。恨不能亲手攀折。
燕伊伊与燕双双想起那天在醉仙楼,林烟舍身相救,看他现在的模样,忍不住一起哭了。女子与小童的声音最是清脆,林烟还未出声。燕伊伊燕双双同秦佐秦佑的哭声已连在一起,听在人耳里,分外凄惨。
林烟的衣服终被抽开,鞭子直接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脚下的血渐渐流成一滩。他体内气血混乱成一团,不能运功抵挡。内外交困下,呕了几口血,晕了过去。张慕金停了手,手下奔出去取水。
冷水淋在身上,刺骨的冷和痛同时袭来。林烟微微呻吟一声,张慕金看他醒了。挥鞭猛抽在他身上,林烟不及准备,发出一声极力压抑却仍听得清楚的呻吟。再挨几鞭,鲜血自林烟口中不断涌出,刚融的雪水冰冷刺骨,也不能使林烟再清醒过来。江清扬道:“住手。”张慕金应声停下,向江清扬道:“庄主,林烟在外面嫖遍十三省的妓女,竟然还跟男人睡,丢尽了惟情庄的脸面,按什么规矩,也……”
江清扬截口道:“你说的有理,他的作为,鞭刑也嫌轻了些。”转头向张玉祈道:“玉祈,去杀了他。”张玉祈嘶声道:“庄主,你饶了他吧,你看着他长大的啊。”江清扬沉声道:“他是我养大的,我也不会为他一人而坏了规矩。”
张玉祈慢慢转过去,林烟这个样子,只怕勉强挨到一百鞭就会死了。他知道江清扬不愿意让林烟受这些零碎的折磨。可自己又怎么能下得去手。他拔出剑来,却是举不起。
沈梦秋道:“且慢。”众人一起望向他。沈梦秋道:“规矩既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为人所改。贵庄与敝阁说到底有甚恩怨。”向江清扬道:“我愿用情天宝鉴的下卷交换林烟。”惟情庄与相思阁这几十年,为争夺完整的情天宝鉴,堪透手中各自一块情天玄晶的秘密。明争暗斗,几乎没有停过。此刻沈梦秋竟肯以此为条件,一时人人怔住。江清扬暗松了口气,觉重回生天。
张慕金满以为这林烟在劫难逃,未料沈梦秋竟然开出这样条件。江清扬万无不允之理,自己也没有拦阻之由。怒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沈梦秋厌恶他,鄙夷道:“是真是假,贵庄主一见便知,你这样的猪脑,自然是认不出来。”自怀中取出一片玉石样的物件,张玉祈接了,递给江清扬。他激动至极,这粗豪的汉子眼泪到现在才落下来。沈梦秋以传音入密告诉江清扬阅览玉石之法。
这情天宝鉴是两派祖师所传,惟情庄与相思阁各得一半,都是刻在玉石之上。然而不只字迹细微,亦需分别以独特药水所浸,才能显现。
沈梦秋转身跃到绑缚林烟的架子上,以手撕断了林烟身上的绳索。林烟早已晕过去,软垂在他怀里。沈梦秋道:“多谢庄主成全,沈某就此告辞。”带了燕伊伊与燕双双,飞遁而去。他相思阁以轻功见长,虽带着一个人,转眼已是人影不见。
江清扬道:“你们都下去。”众人先后退下。楚烟却没有走,柔声道:“清扬,祝贺你得到了下卷情天宝鉴,称霸江湖,达到武学的颠峰,不过是迟早之事。”江清扬道:“哪有这样容易,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楚烟点了点头。她始终觉得江清扬对他隔的很远,费尽全力,也迈不近他。
寒风从门口呼啸而入,江清扬感觉刺骨的冷。他自十三岁那年功夫初成,已不会为寒暑所侵。江清扬想起少年失父,十六岁接管惟情庄,十九岁丧母。不知多少午夜梦里,见到父亲含恨而终,要他重振惟情庄,堪透情天玄晶,称霸武林。
父亲的遗愿已刻在他的骨头里。他一个人管理偌大的门派,时时警醒,刻刻辛苦,使本已衰落的惟情庄重振声威。他可以宠爱林烟,却不能在林烟犯了庄规时庇护他。林烟从他十五岁陪着他,到今天已十二年了。又岂只是属下,岂只是亲人。可是,再也不能是其他了。
风在屋内盘旋着发出悲鸣,江清扬走到刚才绑缚林烟的位置,蹲了下去,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摩林烟的血。过了不知多久,把手拿回来,捂在脸上,眼泪沿他的手背流了下去。
林烟昏沉了十多天,沈梦秋探他经脉平顺,已无大碍。知他太过伤心,精神倦殆。外伤都已收口,不久自会痊愈。到了第十五天晚上,林烟终于睁开了眼睛。沈梦秋大喜过望,把他抱在怀里。林烟身上疼痛,微微呻吟了一声。看清眼前人是沈梦秋,伸手去推他。他身上绵软无力,自然推不动。沈梦秋苦笑了下,把他放回床上。
林烟略微坐起,扯动身上伤口,秀长的眉毛皱了一下。沈梦秋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倚着。林烟打量四周,房间并不大,布置的倒很雅致。感觉着微微的震荡,林烟吃了一惊。望向沈梦秋。沈梦秋柔声道:“我们在海里。”林烟想说话,嗓子却沙哑,发不出声音。沈梦秋倒了杯茶给他,看他蹙眉喝了,道:“你身上的伤太重了,是以到今天也未全好。”林烟望着他,眼神冰一样冷。沈梦秋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你才醒,不宜劳神,休息一会儿吧。”
林烟缓缓转过头去。门声响动,燕伊伊和燕双双进了来。看林烟已经坐了起来,一声欢呼,拥到他面前来。燕伊伊道:“公子,你可算醒了,我们每天都要急死了。”燕双双道:“你饿不饿,可惜你那两个小童我们没有带出来。”林烟听他说起秦佐和秦佑,露出关切神情。燕伊伊道:“当时阁主太急了,否则情天宝鉴多换两个人,江庄主也一定肯。”
林烟听她说的这些话,一时头脑混乱。他当时已晕过去,醒来便在这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梦秋看他凝神思索,怕他辛苦。柔声道:“你身上不舒服,先睡一觉吧。我叫他们弄些粥,晚上吃。”
林烟望向他,又看了燕伊伊燕双双一眼。沈梦秋会意,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告诉厨子晚上弄些清淡的菜色。”二女领命去了。沈梦秋道:“林烟有话和我说?”林烟摇摇头,忽然伸手把身上的衣服解了开来。
沈梦秋望着他逐渐露出来的肌肤,鲜红的鞭痕还未脱。林烟道:“你换了我,也只有这个用。我既已醒了……”沈梦秋把他揽在怀里,捂住他的唇,道:“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恨我。”林烟听说话,眼神黯淡下来。沈梦秋道:“你恨我要了你,恨我上江清扬的当,恨我没让你死在那里。”半晌道:“我知道你宁肯死了,可总是不能不管。”
林烟看他面上关怀神情,微微叹了口气。道:“没用的。”沈梦秋询问的望着他。林烟道:“我对你没有用。你遇到我虽是偶然,之后难道也是偶然。”沈梦秋默然,林烟道:“我的武功虽是庄主所传,并不是完整的上卷宝鉴。庄主的任何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沈梦秋柔声道:“我没有问你那些,为什么要和我讲这样绝情的话。”林烟看着他,竟笑了一下,道:“我怕你存着幻想,软的不成,再来刑求。你纵对我有恩,我可不会忍你。”沈梦秋道:“林烟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么。”
林烟道:“你在月芳楼抓了我,我也求过你。”沈梦秋一时语塞,想起林烟在刑堂承认和自己关系时的惨烈。沈梦秋自然并非善类,可对林烟的确是不同的。林烟道:“我除了这个身子,什么都没有了。你若是喜欢便要,不喜欢的时候杀了我放了我,我都感激你。”沈梦秋听的心酸,道:“我是真心喜欢你。”林烟望着他,眼睛里渐渐露出难以形容的神伤,轻声道:“喜欢。”语调是如此平淡,却带着无限悲凉。
一时两人都不再说话。沈梦秋确有在他身上寻找江清扬破绽之意,可也是真心迷恋他,喜欢他。惟情庄与相思阁几十年的恩怨,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了断。他那天见林烟竟知道密室开启之法,心中已想到江清扬的一切必都为林烟所知。若能得到林烟的真心,对付惟情庄,正是如虎添翼。
可万没有想到林烟在江清扬面前脆弱可怜到极至,在自己面前却精明到这种地步。沈梦秋听他没等自己开口,便先行回绝,心中恼怒。看他消瘦憔悴,又怜他爱他。
林烟在他怀中微发抖,道:“你若不要,我可穿衣服了。”沈梦秋忽地把他压在床上,去吻他的唇,他的眼,他的眉毛。又吻他胸前小小的突起。等到林烟呼吸紊乱,才放开了他。把衣服重新给他穿上。道:“林烟太看不起我了,我对付江清扬,又何必一定在你身上打主意。”扶他重新躺下,道:“我要带你回南海,等你身上好了,就让你天天陪着我。”
感觉林烟轻轻一颤,他身上有被,自然不是因为冷了。沈梦秋回复一向的本色,在他耳边调笑道:“别怕,不会很疼。”也脱了外衣靴子,躺在床上,搂住林烟。他这些天来守着林烟,并没有怎么休息。此刻看林烟无恙,心里轻松,很快进入了梦乡。
下人来报粥已熬好时,林烟还未醒。沈梦秋轻轻唤他,林烟在梦中皱了皱眉。沈梦秋看他脸上神气简直是个孩子,轻轻拍了拍他,道:“小烟,起来喝粥。”林烟迷糊着被他抱起来,喃喃撒娇道:“庄主,我不要喝。”沈梦秋脸上色变,松手任他摔在床上。林烟被震得彻底醒了,身上的伤叫嚣着的疼。在床上挣扎了几下,才坐起来。沈梦秋心里后悔之极,重去扶他。林烟躲开了,了然的看着他,道:“沈阁主请勿屈尊降贵,我受不起。”
沈梦秋柔声道:“别再撩我生气。”林烟道:“我说过这一生只喜欢一个人,阁主难道忘了。”沈梦秋道:“是我不好,你先吃点东西吧。”盛了一勺粥,递给林烟。林烟道:“我不饿,更不敢有劳阁主。”沈梦秋是一派之尊,虽然对林烟多有怜爱,毕竟受不了他这么冷嘲热讽。一把拉了他过来,捏开他的嘴,把那勺粥全灌了进去。
一碗粥林烟喝下去一半,咳出去一半。沈梦秋待下人收拾完走了。把林烟压在床上,抚摩他的身体。林烟皱了皱眉,任他摆布。沈梦秋自觉无趣,坐起身来。道:“林烟,你对我太狠心。”林烟一双不见底的眼睛清澈的看着他。沈梦秋道:“林烟,他日我一定会让你爱我更胜于你今天爱江清扬。一定会。”
第六章 碧海蓝天
林烟从未到过大海,他醒来之后,缓了几天,渐渐恢复生机。此地离雍京已远,颇为温暖。这天沈梦秋不在他这里,月光自窗口映了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清辉。林烟没有找到袍子,穿了中衣出去。他身上既好了,也不觉海风寒冷。沿着甲板,走到船弦边上。月亮仿佛就挂在近前,引得人想伸手去够。可是无论船行多远,也是接触不到。
林烟看了一会儿,为这天地之景所迷,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他才一出来,便已有人去通报沈梦秋。沈梦秋远远的望着林烟,月光在他周围柔和的笼罩。想起江清扬成亲那天,林烟自厅外走进来,连烛红灯映在他身上的光都比月色还冷。心中一动。走到近来,听林烟在念诗,接道:“滟滟随波千万里,何春江无月明。”
林烟听到声音,转过头。沈梦秋把他揽在怀里,柔声道:“林烟懂这两句诗的意思么。”林烟道:“懂。”沈梦秋道:“你说说看。”林烟道:“万里江山,月亮也只是那一个月亮。只要心里有,它便一直随着你。”沈梦秋知他在气自己,道:“我倒觉得,是‘满目河山空念远,何不惜取眼前人’的味道。陆上月,海上月,总不是一种月。否则林烟又怎会看得如此出神。”
林烟哂道:“阁主怎么不直说,是‘天涯何无芳草’的意思。”沈梦秋大笑,扯过他来吻了一下道:“你若是愿意讨谁喜欢,那人一定是积了几辈子的德,不知道我上辈子做的好事够也不够。”林烟望着海上的波涛,迎面吹来潮湿的海风。闭上了眼睛。沈梦秋道:“刚才我真害怕你会跳下去。”林烟道:“怎么会,庄主既把我换给了你。我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沈梦秋苦笑一下。夜色愈,沈梦秋脱了袍子,裹在他身上。林烟伸手欲脱。沈梦秋按住他道:“我也不是怕你冷得病了,只是不愿意别人看见你的长腿细腰。”林烟听他说的暧昧,脸不能抑制的涌上红霞。甲板上有些值班的水手。海风颇大,吹在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双腿。
他一直病着,现在霞生双颊,宛如名初绽。沈梦秋自他身后抱紧他,一手自他衣摆伸了进去。渐渐向上,揉捏他小小的乳尖。林烟微微颤抖,道:“别在这里。”沈梦秋亲吻他的耳垂,道:“为什么。”林烟身躯发软,颤声道:“有人。”沈梦秋轻笑一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快活,你不要动,便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林烟吓得站直了,道:“我……我不要……啊”沈梦秋输入真气撩拨他的情欲,在他身上的敏感抚弄揉搓。林烟身上传过一阵酸麻,惊叫了声,脸上更红,咬紧了牙不再作声。身子却是颤抖不休。沈梦秋一手抱牢他,使他维持站立。另一手继续在他身撩拨。听得林烟呼吸越来越急,渐渐向下,抚弄林烟的分身。在林烟耳边道:“林烟有没有想念过我呢。”林烟勉力摇了摇头。沈梦秋道:“一定是我前两弄得你疼了。”
林烟道:“你好不要……啊……”身子猛地颤抖,快感排山倒海的涌来。惊呼渐渐换成呻吟。沈梦秋听他极力压抑的声音,身上发热。林烟大病初愈,他怕自己忍不住要了他又再弄伤了他。松开了在他身上的手,林烟依在他身上喘息。沈梦秋心念一转,连抱住他的手也松开。林烟颤了一下,站立不稳,忙伸手抱住了他。
沈梦秋得意之极,举起他在甲板上转了两个圈。道:“再来一。”林烟来不及拒绝,就掉进那不能抵抗的酥麻里。沈梦秋熟练的撩拨他的热情,听他再也抑制不住的呻吟。道:“你这声音真好听。”林烟听他如此说,咬紧牙关,再不肯出声。沈梦秋亲了亲他的耳朵,道:“你总是这么倔么。”把他抱的更紧。林烟的背紧紧贴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的欲望。沈梦秋觉他抖得越来越厉害,在他登上欢乐的颠峰前放开了他。
林烟不解的回头看他,眼睛上蒙着一层雾气。沈梦秋柔声道:“林烟,说你想要我。”林烟身躯颤抖,听了这句话。眼上的雾气渐渐散了,增了一层冰冷,显是正逐渐从情欲里退出来。沈梦秋没想到弄巧成拙,急忙重新抱住他。灵巧的手指在林烟身上撩拨,待林烟重新陷进快感里,把他一送到欢乐的极限。直到林烟疲乏的再也支持不住。
林烟醒来时,觉疲惫的抬不起一根手指。沈梦秋听到动静,扶他坐起来。道:“你昏迷的时候,只能依赖丹丸活命,所以虚弱了些。昨晚上又太累了”林烟怕他再说什么,道:“我饿了。”沈梦秋知他心思,不再说他,出去让人准备。
再回来时,林烟已穿好衣服。沈梦秋把他抱在膝上,解开他衣服的带子。林烟僵了一下,沈梦秋笑道:“你系错了带子。”林烟面上一红。沈梦秋看了得意,慢条斯理的给他重新系好。道:“这是南方的样式,比起北方的端正来,十足飘逸,很适合你穿。”林烟道:“我的衣服呢?”沈梦秋暗道你衣服都被抽碎了,哪里还拼得回来。怕勾起林烟回忆,没有答话。拉他过来,给他梳了头发。道:“我们今天中午便到相思岛了。”
林烟眼神中有来不及掩饰的伤痛。沈梦秋知他难过。道:“岛上风景并不逊于中原,有许多名奇树,山泉遍布,初略看看,也要一年两年。”林烟道:“我在岛上,可以四走走么。”沈梦秋道:“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林烟没有再说过。沈梦秋陪林烟吃了饭,便离开了。
又行了一段时间,林烟感觉船速渐慢,一阵波荡之后,渐渐停了下来。外面人声大作,燕伊伊和燕双双敲门进来道:“林公子,阁主请你下船。”林烟和她们出了船舱。这船极大,分作三层。沈梦秋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脸上再无一丝戏谑调笑或任何林烟所熟悉的表情。林烟被领到他身边,沈梦秋对他点了点头,带着他走下船去。
下面迎接的教众跪了一地,林烟从前跟着江清扬,见惯这等场面,也不以为意。只是看沈梦秋如换了一个人般,心中凛然。
相思阁有一半皆是女子,看见阁主竟然带回一个美丽的少年。衣带当风,翩翩欲飞。不禁都向林烟望来。林烟过了两年依红偎翠的日子,此刻熟极而流的以目光向那些女子打招呼。一时群芳羞涩,众艳皆红。
沈梦秋吩咐人群下去。跃上坐骑,向林烟伸出手来。看林烟面露难色,道:“岛上最难就是保密,什么事三天也就传开。”林烟咬了咬牙,站着不动。沈梦秋叹了口气,叫人再给他牵一匹马来。道:“我带你去走走。”
离了岸边,渐渐华。除了一些参天的树木,看起来也与内陆无异。林烟初时好奇的四观看,继而只是跟着沈梦秋前行。沈梦秋道:“林烟觉得岛上如何。”林烟道:“风物华。”沈梦秋笑道:“你倒实在的很。”林烟道:“想必不是十几年之功。”沈梦秋道:“嗯,你何不直说我是仰前人遗惠。”林烟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沈梦秋也不生他的气,照旧一路指点他岛上风光。
沈梦秋领他四转转,逐一告诉他岛上树木卉的名字。林烟毕竟是少年人,随他看来看去。天色渐暗了,沈梦秋看他现出疲态。道:“我们回去吧。”两人向来路返回,岸边有两条路。一条是他们方才所走。另一条是相思阁教众退走之路。
林烟跟着沈梦秋,这条路边山茂密,不似有人居住。林烟也不问,行的不远,渐渐开阔。竟有一座称得上巍峨的高山。沈梦秋带他上去。山色碧绿,青翠爽肌,映的林烟一身白衣尽做碧绿。山脚是许多院落,守山人见了沈梦秋,恭敬的行礼。牵了他们的马去安置。林烟才知相思阁原来在山上。沈梦秋带着他沿山路向上,道:“山上装有运送机关。但怎及步行惬意。林烟若累了,我便抱你上去。”
林烟不肯作声,沈梦秋知道再撩他一定会惹他生气,见好就收。林烟一路行来,发觉山上建筑大致分为五层,越向上越精致而范围小。相思阁中人便按身份地位居住。五层一过,便是沈梦秋的居所了。
可眼前再无路途,只一峰绝壁。有山泉从上流下,飞溅玉,壮丽非常。林烟凝神四顾,没有什么取巧的门路,能上此峰的自然都是凭真功夫飞跃而上。林烟若在平时,倒也无妨。可昨天沈梦秋弄得他疲乏至极,又是大病初愈,不禁为难。沈梦秋看他皱眉,却不肯向自己求救。抱起林烟,飘身而上。林烟知他轻功绝妙,此刻带一个人仍能仿如无物,也不禁佩服的很。
扑面寒风倏地消失,林烟踏稳在地面上,觉淡淡幽香飘来。这山峰顶上的风光,真是难描难画。泉水漫过碎石头,不知几千年,石头的棱角也都磨平。亭台楼阁掩映在一片碧色中。几个美姬在亭里读书,还有的在休植草。远望可见碧海,蓝天也仿佛伸手可触。那些娇俏的美丽婢看他们上来,纷纷过来向沈梦秋行礼。更有大胆的盯着林烟看的。林烟这时才想起沈梦秋的手在自己腰间,羞愤至极。
沈梦秋感到他的挣扎,把他打横抱了起来。道:“她们下不去的,你既住在这里,总是瞒不住。”林烟把脸贴在他身上,不肯再向外看一眼。沈梦秋心中好笑,吩咐了下人去准备晚膳。故意拖慢脚步,缓缓的把他抱到庭院里去。听见门声在身后合拢,林烟才松了口气。
庭院依地形而见,可算美不胜收。林烟跟着江清扬,从小锦衣玉食,也不以为意。沈梦秋引他到内庭的院子里去,在一颇为宽阔的泉边坐下。林烟看那水面微微冒着热气,伸手去抚。沈梦秋把他抱到膝上,解开他的衣带,将他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去。林烟闭上眼睛,任他摆布。沈梦秋本也没想如何,可是手一碰到林烟,林烟就紧张的一颤。沈梦秋把他贴紧自己,故意沿他的腿向上摸索。在他的大腿内侧来回打转。等听林烟呼吸乱了,把自己的衣服也解了下来。抱着林烟到那温泉里去。
泉水颇,林烟不会水,吓得牢牢的攀附着他。沈梦秋没想到这千伶百俐的少年竟然畏水。本有些浅的地方,也不带他过去了。林烟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把头放在沈梦秋的肩头呼吸。沈梦秋抱着他沉到水里去,等感觉林烟支持不住了。去吻这冷漠少年的唇,度一口气给他。林烟竭力在他口中吸吮。沈梦秋哪里感受过他的热情,觉身上越来越热,暗笑自己玩火自焚。
沈梦秋带林烟从水面浮出来,轻轻在林烟身上抚摩。输入真气去撩拨林烟与情欲相关的窍穴。林烟伏在他身上轻颤。沈梦秋看他渐渐动情,在水下揉捏他小小的乳尖。林烟想要挣扎,才向后仰就掉进水里。吓得抱紧沈梦秋不敢再动,任凭沈梦秋在身上施为。
沈梦秋听林烟渐渐发出些细碎的呻吟,悄悄分开了林烟的双腿。在林烟的臀腿间搓揉些时候,轻探了一指进去。林烟身子一紧,发出些痛楚的呻吟。沈梦秋忙抽出手指,重新去抚慰他。握住林烟的分身轻轻按揉。过了一会,林烟浑身颤抖,连抱住他也是不能。沈梦秋把他带到岸边,让林烟趴在岸上,腰以下仍在温水里。在林烟即将释放热情前,轻轻掐他一把。等林烟热情渐褪,又重新撩拨他。反复几,林烟被欲望折磨的昏沉,再也承受不起。回头哀求的看着他。沈梦秋作不解状,道:“林烟有什么事。”他有了上经验,知道林烟心防极严,直说决无好结果。
林烟眼中雾气愈重,看在沈梦秋眼里是委屈也是挑逗。不再迫他开口,抱起了他,含住他胸前小小的突起。听林烟呻吟了一声。沈梦秋道:“真是冤家。”重新伸指去把玩林烟的小穴,林烟也不再挣。沈梦秋试探着伸进两指,在林烟体内摩挲。听林烟的呻吟渐渐连在一起。沈梦秋让他上半身露出水面,趴在岸上。林烟的长发散开披在背上,纤细的手指握住青青碧草。微微扭动,陷在情欲的旋涡里。沈梦秋分开他的双腿,柔声道:“不要怕。”微一挺身,进入了林烟的身体。感受到曾经领略的美好,在林烟体内移动流连。
林烟惊叫了一声,浑身僵硬。沈梦秋轻轻抚摩他,揉捏他的欲望。感觉他逐渐发软,在自己手中战栗颤抖。把林烟的双腿撑到最开,才继续在他体内挞伐。林烟一在他手中攀上欢乐的颠峰。身上的人却仍在索取,腿间的疼痛因摩擦而越来越重。终于开口求饶,声音颤抖的道:“别……别再……我受不住……我真的受不住。”沈梦秋喘息道:“这个可对不住了,再忍一忍。”手沿林烟的乳尖向下抚弄。林烟觉不能抵抗的痛楚和快感夹杂而来,收紧双手。
沈梦秋眷恋他体内的紧窒与火热。放慢速度与他嬉弄。看林烟真的坚持不住。手上用力,抱紧了他,在林烟身体内释放了热情。同时把林烟送上极乐。林烟的呻吟低得像似声声缠绵的叹息。沈梦秋把他带到岸上,看林烟白玉似的身体伏在碧草上仍轻轻颤抖。忍不住又想去要他。才把林烟拽到怀里。林烟颤声道:“饶了我,饶了我。”沈梦秋想再撩拨他,林烟微弱的闪躲,哀求道:“我真的受不住。”
沈梦秋重重叹了一声,道:“我只是想帮你洗洗。”林烟颤抖看着他,显是不信。沈梦秋自己也心虚。把林烟抱到水边,掬水清洗他身体内自己留下的白浊。林烟闭上眼睛,承受手指的进出。他身上情欲已退,皱眉忍受着异物带来的痛楚。沈梦秋觉他这一副情状实是可怜可爱。拿衣服裹了他,把林烟抱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林烟迷迷糊糊的任他抱着。沈梦秋让下人点了灯,把林烟放在床上。怕他害羞,又拉下了帐子。才让他趴在床上,拿了枕头给他垫在腰下。轻轻分开他的双腿。羞涩的部位已经重新合拢,外表看来有些红肿。沈梦秋取了药膏,缓缓在充血的四周涂抹。待林烟逐渐放松后,将手指缓慢的伸了进去。内壁有些新弄出来的细碎伤口,沈梦秋把药均匀的涂好。林烟已出了一层冷汗。沈梦秋柔声道:“一会就不疼了。”拿被裹住他,叫下人来换了新的被褥。他这全是美婢,林烟感觉有目光在自己身上。闭紧了眼睛。
等听得人声走了,林烟被放在松软的被褥里。沈梦秋道:“今后她们便是侍侯你的人,你不用害羞。”又抱住他道:“明天多吃些饭,硌得人疼。”林烟忍无可忍,道:“你……你……”推开他往床里挪。沈梦秋笑了一声,展开被子,罩住两人,一手环在林烟身上。林烟疲惫至极,推之不动,也就睡了。
沈梦秋起来时,林烟仍然未醒。沈梦秋轻抚他在梦中蹙着的眉,极尽轻柔的吻了吻他的唇。想起林烟初落在他手上的时候,他躲在暗,听到林烟以为无人发出的轻微呻吟,那销魂的日夜。即使驱除倩之毒会对自身有些亏损,也都不在意了。
沈梦秋怕自己扰了他,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外进的婢女见他出来,吃了一惊。沈梦秋做势要她们噤声。侍侯他的人又哪有不伶俐的,俱笑了笑。上来服侍他梳洗。
也没过多久,沈梦秋听到房里有声音。推开门进去,林烟还在躺着,闭着眼睛迷糊的叫:“秦佐,水。”沈梦秋倒了杯水,轻扶他坐了起来。林烟迷糊的喝了几口,睁开眼睛。看见是他,楞了一下,眼神现出哀伤,又立刻变得冰冷。
沈梦秋只装作没看见,道:“还渴么。”林烟摇摇头,想躲开沈梦秋的扶持。才一动作,腰腿间传来难以忍耐的痛楚与酸麻。沈梦秋看他眉头蹙紧,知他身上不舒服。把他抱到膝上。林烟吓了一跳,想要推拒。沈梦秋柔声道:“上几药,过些天就好了。我不会在这段日子和你欢好。”林烟道:“我是否要跪谢阁主开恩。”沈梦秋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一定要和我这样说话么。”
林烟不再说话,也不理他。沈梦秋让他伏在自己身上,温柔的分开他的双腿。感觉到林烟的微微颤抖,柔声道:“不会像昨天那么疼。”在林烟的臀腿轻轻按揉,良久,才将手指蘸了些药膏探进林烟体内。林烟的身体抗拒他的进入,沈梦秋亲了亲他的耳朵。柔声道:“你不要用力,就像睡了一样。”试探了好一会儿,林烟终于放柔身体。沈梦秋在他的内壁缓缓涂抹,看林烟额上渗出一层一层的冷汗。
待涂完药,沈梦秋拿了丝巾给他擦汗。又取了衣服给他逐件穿上。不是昨天那件,白中隐隐透着些天青,很素雅的颜色,也合身的很。自是沈梦秋找人为他做的了。左侧自领至肩都向下缀着几排珍珠,在腰身不露痕迹的收在腰带里。珠子并不大,难得是一样的圆润明亮。林烟站起来时,会微微闪动。腰带是月白色的,也密密的缀着许多明珠。远看莹光闪动,近看精致非常。
沈梦秋看林烟真正是眉若远山,眼如秋水。一时兴起,让林烟躺在床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吩咐婢女拿了胭脂水粉眉笔。想细细给林烟描绘,看了又看。叹了口气,道:“林烟可知上天有多偏爱你,我都找不到在哪里下笔。”伸手给林烟画了斜斜向上的眼线,看这可人忽然多出来的妖媚。林烟冷道:“阁主尽兴了么。”沈梦秋听他声音冰冷,知道自己又惹恼了他。道:“你生得好看,又何必这样小气。”林烟没有说话。沈梦秋怕他真的生气,忙叫人端水亲自给他洗了。又将他的头发束好,选了一个发冠,端正的系上。
沈梦秋吩咐给他熬的粥早已备好。一众美婢在等他们。沈梦秋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道:“多吃些。”林烟闻那粥中有些药味,不愿意吃。沈梦秋柔声道:“林烟要我喂你么。”这句话说得真是情款款。那些婢女有的已笑了出来,沈梦秋对下人颇为宽柔,是以人人胆大。林烟气恼的脸都红了。沈梦秋对那些婢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人都走得了,沈梦秋把林烟抱到膝上。林烟吃了一惊,道:“我自己来。”沈梦秋笑了一声,又把他放回椅子上。林烟果真吃了那碗粥,却没吃什么菜。桌上小菜当真不少,做得也算精巧。沈梦秋看林烟有的只是闻闻而已。想起自己在客栈说去给他送茶,秦佐说林烟不喝外边的茶。心道江清扬对他倒真是宠爱有加,养出这样挑剔的胃口。
林烟吃完,也不和他说话。沈梦秋道:“我下去理些事,你就在这里歇着。这崖上之人皆是你的奴婢,若有急事,叫晴月去告诉我。”顿了一顿,道:“晴月就是刚才站在你身后的那个。”林烟想起那鹅蛋面孔的美人,点了点头。
沈梦秋也是极忙的人,林烟每天只在下午见他。沈梦秋批阅各地分堂的呈报,林烟陪他坐在书房里,无聊的抄录古书。有时沈梦秋在傍晚前理完那些琐事。就带他到山下去转转。林烟不愿意与他同行,还是留在崖上的时候多。
这一天上午,林烟一个人坐在泉水边发呆。有个声音道:“你就是师兄带回来的人。”林烟循声望去,来人是一位极秀丽的女子,看起来年纪颇小。轻咬嘴唇,对他道:“站起来。”林烟没有理她,躺在草地上。那女子怒道:“你竟然敢对我这样无礼。”抽出腰间缠着的软鞭,林烟闭上眼睛,挨了她一鞭。那女子看他恍若未觉,狠狠的又抽了几鞭。鞭子打碎了林烟身上的珠子,四散滚落。其实疼得厉害,可又怎能比得上那时之痛。那女子看他没有反应,哇地一声把鞭子扔在一边,抱头大哭。倒好象是有人平白无故打了她。
林烟听她哭的凄惨,柔声道:“别哭了,你有什么烦恼的事。”那女子这些天真是难过至极,此刻有人这样温柔的在耳朵询问。哽咽道:“师兄带了你回来,再也不理我了。”说完才察觉自己是在向谁倾诉,怒道:“谁要你管我的闲事。”林烟本已猜到八分,现在听她亲口说明。微微叹了口气,再不开口。那女子道:“你莫要以为师兄喜欢你,师兄只是……”林烟截口道:“你师兄并不喜欢我。”
那女子哽咽道:“不,他喜欢,他喜欢。我看得出来。”又哭了一阵道:“他带你回来之后,就谁也不理了。”说到这里,跳起来拿了那鞭子,才举起来。林烟已欺到她近前,轻扣住她脉门,微一用力。鞭子从那女子手里掉了出来。林烟把那鞭子拣了起来,重新盘好系在她腰上。看面前这秀丽的女子已惊得傻了。林烟拿了帕子给她擦泪。柔声道:“你不要难过,你师兄并不喜欢我。只是一时兴趣。就算是喜欢,喜欢一件衣服也是喜欢,喜欢一双鞋子也是喜欢。可总不会一直喜欢下去。”
那女孩子眼睛又红了,道:“你说的是真的么。”林烟点了点头。那女孩子道:“那你对我师兄……”林烟道:“我心里有别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更不会喜欢你师兄。”那女孩子破啼为笑。看林烟身上衣服被他抽得一塌糊涂,歉然道:“对不起……你人真好。”林烟看她脸上有些担忧又有些迟疑神色,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沈梦秋的。”那女孩子听他这样说,脸上歉疚神色更浓,道:“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林烟柔声道:“你心里难受,也没得什么。”那女孩子还想说些什么,一时也说不出来。只道:“谢谢你。”
林烟等她出去了,重新躺在草地上。他绝非任人欺凌的性子,只是想起那天在湖边,自己也是这样绝望任性的去气楚烟。对这女孩子同病相怜。他这些天来,从不敢去想关于江清扬的任何事,现在想起楚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抓自己,是否会威胁到江清扬。一时思虑交缠,莫衷一是。他从小跟着江清扬,知道江清扬的本事。胡乱慌张的想了一遍,觉得楚烟纵然再是厉害,也不可能伤得了他。略略放了心。
沈梦秋回来时,看林烟躺在草地上。紧闭着眼睛,身上的衣服破碎的狼狈至极,隐隐露出班驳血痕。林烟害羞,他吩咐婢女们不要到内院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沈梦秋在心里转了一转,已猜到是何人所为。走过去,把林烟抱了起来。林烟正在想事,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出奇的没有挣扎,依在他怀里。林烟想起江清扬,心痛至不能承受。沈梦秋以为他受了委屈,寻找自己作依靠。柔声道:“让我看看。”
把林烟的衣服轻轻解了开,原来的伤因为太,疤痕还没有褪尽。新伤又狰狞的在上面盘旋。沈梦秋压下怒气,回屋取了伤药。轻轻涂在他身上。林烟疼得颤抖,沈梦秋把伤口理好之后。重把他抱在怀里,道:“是谁。”林烟道:“我自己刮在树枝上弄伤的。”沈梦秋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林烟总不会以为我连这是什么伤都分不出来。”林烟不肯开口。沈梦秋道:“我不知有多少方法来知道是谁做的,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林烟知瞒他不过。道:“你不要怪她。”沈梦秋没有说话,浅浅的吻他。
沈梦秋守着林烟,给他擦额上的冷汗。待他睡得熟了,离开房间去找他的小师妹云兰。云兰在相思阁中阶位颇高,就住在离沈梦秋最近的第五层。她正一个人在院子里胡乱想着白天的事,看见沈梦秋来了。欢快的迎了上去,道:“师兄。”声音里全是甜腻。沈梦秋却没有应她。云兰看沈梦秋脸上神色,又试探的叫了一声“师兄。”沈梦秋道:“你为什么去我那里伤人。”云兰从未看他这样疾言厉色和自己说话,吓得眼泪流了下来。
沈梦秋叹息一声,道:“别再去欺负他。”云兰颤声道:“师兄,你的心已经偏了,他功夫比我好,你却让我不要欺负他。”沈梦秋道:“他功夫比你好是真。可你打了他,他有还手么。”云兰咬了咬嘴唇,没有开口。沈梦秋道:“兰儿,你长大了。我事情太多,一时没有想到。等我禀明师姑,给你在阁中寻个出色的子弟成婚。”
云兰抱住他,哽咽道:“师兄,我不要,我不要。”沈梦秋脱开她的手,道:“本门的功夫讲究合籍双修,早些给你找个合适的人。也好增长些修为,免得你总说武功不如别人。”云兰道:“师兄,你不要急着把我推给别人。你带回的那人,也不喜欢你。我对你才是一片真心。”
沈梦秋道:“哦,你怎么知道。”云兰道:“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心里有别人,永远也不会喜欢你。师兄,你为什么看不见你眼前的人,一定要把不喜欢你的人放在身边。”沈梦秋没有答她。道:“云兰,我来是念着同门之谊。若是别人做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不饶。就是你,也不准再有下。你听懂了么。”云兰看他脸上怒色愈重,沈梦秋向来沉,哪有这样的时候。不敢再说。低声道:“听懂了。”沈梦秋冷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沈梦秋回到房间,看林烟仍旧是那样微蹙着眉躺着。心中怒气难以压制,拽了他起来。林烟在睡梦中被惊醒,出了一身的汗。沈梦秋抱起他箍紧他的腰,用力把他贴向自己。林烟觉骨头也似被他勒断,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沈梦秋略松开了他。林烟喘了几口气,不解他哪里来的怒气。
沈梦秋带着满腔的怒火而来,本想打他几巴掌。看了他却又下不去手。恨恨的把林烟往床上一摔。林烟闭上眼睛,也不理他。沈梦秋看他长长睫毛渐渐湿了,后悔的很。心想在林烟那里,自然觉得自己这脾气发的无聊。以为自己无缘无故便来欺负他。林烟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岛上,唯一熟悉的便只有自己这个强要了他的人。虽然江清扬对他无情与自己无关,可如果不是林烟当初在雍京被自己得到,心防出现破损,也不见得就会和江清扬说明,而是真的一辈子也不开口。
想到这里,把林烟重抱回怀里。轻抚他安慰他。林烟不知他为什么忽然喜怒无常,任他如何去做,也不和他说话。沈梦秋想起那天被困在密室,林烟冒险来救。柔声道:“林烟心里真的没我么,为何那天又来救我。”林烟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半晌道:“我不愿欠你的情……也想知道庄主会怎样。”沈梦秋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听他亲自说出还是有些不痛快。然他原是极聪明的人,过一会儿便想通了。
他本是爱林烟的痴情,若是林烟这么快边移情别恋,又怎么值得他的倾心。待有一天,林烟真的爱上了自己,自然也会像今天对江清扬这般。沈梦秋宽了衣服,抱着林烟,拉被盖住两人。道:“刚才是我的错,林烟想要怎么补偿。”林烟道:“阁主客气了,我本来就是给阁主消遣的物件。”沈梦秋听得生气,压了怒意。柔声道:“是我不好。你要怎么我也都答应你。”林烟道:“我想自己下去走走。”沈梦秋道:“好,只是每天傍晚前一定要回来。”过了半晌又道:“林烟,你觉枕边人这三个字是不是多情旖旎到极至。”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林烟白天受了伤,疲惫的很,已经睡了。沈梦秋费了好多心思,才想出这么一句自以为最不露边际又动听的话来和他调情。这一下落在空,好生憋闷,只盼明夜快点到来。
第二天早上,按沈梦秋的吩咐换了菜色。多了许多北方的名菜。沈梦秋看林烟多吃了几口,心中欢喜。林烟穿了一件与昨天样式相同的衣衫,只是颜色略有差别。那一件是白中带着些天青,这一件却隐隐透着些微绿。走路时,衣带飘飞,珍珠微微闪动。
沈梦秋陪了他一会,给了他一块墨玉的腰牌。林烟把那腰牌系在腰带上。和沈梦秋一起下了崖,便一个人下山去了林烟一路下去,所遇之人见了那腰牌无不恭敬行礼。他在惟情庄身份亦高,也不以为意。到了山脚,他不喜欢热闹。选了绕山而去的另一条路。渐渐到了岸边,却没有树木,也没有沙子。都是一片片的石壁。林烟随意选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望向远方。
海水一浪浪的拍抚岸边的崖石,忽地钻出个人来。林烟看着那人影渐渐清晰,是一个女孩子。身上衣服极少,露出蜂蜜色的皮肤。那女孩子看见他,也吓了一跳。南国少女,毕竟开朗活泼。道:“你是谁。”林烟道:“我说了你也不知道。”那女孩子想想,笑了一下道:“对,我叫阿妹。”林烟想这是什么名字,只怕在街上在叫一声,会有八百个人出来应。道:“你是游水过来的么,你在这做什么。”
阿妹道:“是啊,我们在这里采珠,喏,就是你身上的那种。”又道:“海水在身上很难受,所以我来这里冲泉水。”林烟想起那天被沈梦秋在水里捉弄,道:“阿妹,你可以教我游水么。”阿妹笑了一笑,道:“当然可以,你来。”林烟跟着她走到岸边。阿妹道:“先把衣服脱了啊。”看林烟不动。道:“脱外衣,像我这样。”林烟看她身上只在胸口及腰臀绕了两圈布。这女孩子天真烂漫,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把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只留了裤子。
阿妹忽然“啊”了一声。林烟不解的看着她。阿妹指着他身上道:“你……”吸了一口冷气,道:“一定很疼吧。”林烟看自己身上的鞭痕,旧伤的颜色已淡了很多。沈梦秋说再过一个月,就可以看不到了。道:“也不是很疼。”阿妹道:“你身上有伤,不能下海。会引来鲨鱼。”
林烟道:“什么鱼,我不怕。”阿妹笑道:“很大的鱼,一口吃了你和我。”又道:“你不是这里的人。”林烟点了点头,把衣服穿回去。阿妹道:“我每天都来这里,你身上的伤好了,就来找我。”想了一想,递给林烟一个贝壳。道:“这是我今天拣的,送给你。”林烟谢过收了。看阿妹望着自己,道:“有什么事。”阿妹道:“你长的真好看。”林烟道:“你长得也很好看。”
阿妹开心的很,道:“你真会说话,我们村里可没有你这样的人。”林烟看看天色道:“我要走了。”阿妹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林烟道:“你叫阿妹,我叫阿哥。”阿妹道:“你在骗我。”又笑了一笑,道:“我就叫你阿哥。”
林烟果真每天都来和阿妹学游水。阿妹来的时间却不一定,有时早些,有时晚些。这一天等到傍晚,阿妹也没有来。林烟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水,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都病死了。被送到有些亲戚关系的惟情庄去,老庄主觉得他聪明伶俐,让他跟着自己的独子。江清扬亲自教他写字习武。待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似乎只要闭上眼睛,自己就还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把着手在纸上写字,江清扬温热的气息还在他的身后。
阿妹上来时,看见林烟坐在石头上,一脸寂寥。道:“阿哥,你怎么哭了。”林烟被她惊醒,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哭了。他喜欢这少女的纯粹率真。也不在她面前遮掩。道:“我想念我的亲人。”阿妹同情的看着他,道:“你的亲人在哪。”林烟道:“在大海的那边。”阿妹道:“岛上有很多船搭人,你可以回去看他。”林烟没有说话,半晌道:“我犯了错,他不要我了。”
第七章 流光暗度
林烟武功既好,学游水自是简单。几天之后,已可熟练至极的潜到海里。阿妹至小练习闭气,可也没他在水下坚持的时间长。林烟没有事情做,陪她到海里采珠,这面是绝壁,海浪又大,较少人来。林烟依阿妹所说的方法下去摸索珠贝。有时摸到拿上来,阿妹惊喜非常,打开来看却并无多少有珠。林烟颇为失望。
阿妹道:“这便是好的了,要凑成你身上穿的这一件衣服,不知要多少人的多少工夫。”林烟道:“这样摸索,才能摸得多少。”阿妹道:“我自小在海里,水性又比别人强,才敢到这边来寻。其他人采珠要身系沙袋,在海里摸索。不知有多少人采不到,又被鱼吃了。”林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烦恼。他有江清扬做靠山,便是送哪位红姑娘一斛明珠也是常事。现在看阿妹如此辛苦,暗暗叹息。
这一日清晨,沈梦秋走了。林烟自己到温泉里去练习。才转了几圈,听见声音响动。自从他来之后,沈梦秋从不让下人进内院,自是沈梦秋本人无疑。林烟听得熟悉的脚步声,缩到水里去。沈梦秋早已看见他的衣服在泉水边,踱了过来。好整以暇的坐在岸上等他。泉水颇为清澈,林烟缩在下面渐渐支持不住,浮了上来。因为长久闭气脸上发红。沈梦秋笑道:“林烟怎么想起来这戏水,哦,是了。一定是为了我和鸳鸯同浴。”林烟脸上红色更浓,只装作没听见。
沈梦秋柔声道:“过来。”林烟看着他,迟疑的游了过去。沈梦秋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他。道:“你身上好了么。”林烟颤了一下。沈梦秋在他耳边道:“让我看看。”林烟道:“不……别在白天……”沈梦秋道:“晚上行么。”伸手去抚摩他胸前的小小突起。林烟身子颤抖,冷道:“阁主想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
沈梦秋收回手,道:“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又生气,我可没有惹你。”林烟没想到他会这样好说话,呆了一呆。沈梦秋把他的湿发向后拨拨,柔声道:“温泉泡得太久,身上会没力气,玩一会就回去吧。我下去了。”他决心收服林烟,对他加着十二分的温柔。暗自去看林烟,见林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怔在那里。倒比与他欢好还让人开心。
中午林烟吃过饭,照旧去找阿妹。他功夫精纯,虽是后学,却已远远胜过阿妹。游的范围渐远,摸索来去。找到了一个比之前那些天大出许多的贝壳。水中有浮力,拖着不觉其重。拿到岸上来觉不会比一个三岁的孩子更轻。两个人都极高兴。林烟把那贝壳打开,里面有几颗大约一节拇指大小的黑色珍珠,其他的虽然小些,却也比前些天收获的要大。阿妹取了那几颗珍珠放在他手里。林烟道:“送给你,我没有用。”阿妹道:“我不要。”林烟想了一想,道:“我们一人一半。”留了两颗给阿妹。道:“我今天先走了。”
林烟去山泉那里冲掉身上的海水,换了衣服。等头发不再滴水,回去山上。他到崖顶时,沈梦秋早已回来了。一众人全在等他。沈梦秋正在内院修剪木,看他回来了。道:“我请的厨子今天到了,最擅长做北方菜的。等你好久了。”林烟道:“何必这样麻烦。弄到这上面来何等费事。”沈梦秋道:“后崖边有运送东西的吊桩,也不怎么麻烦。”伸手把林烟揽到怀里,道:“今可要多吃点才对得起我。”林烟看着他,没有说话。等下人把东西摆置齐全,沈梦秋看林烟比平时多吃了几口,实是大给面子了。
沈梦秋对他小时候的事情颇感兴趣。吃过饭回到房间,引他说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林烟小心的避过江清扬,沈梦秋极富兴致的听了。等到天色愈黑,沈梦秋给他脱了外衣。觉林烟今天有些瑟缩,想起自己白天说的话。道:“我今天累了,下定不放过你。”林烟立刻恢复了活气,躺在枕头上安稳的闭上眼睛。沈梦秋轻叹口气,放下帐子,搂住了他。
林烟并不厌恶他的拥抱,只是对欢好畏惧不已。现下听他叹息,想起沈梦秋对自己,恩怨纠缠在一起,理亦理不清。若说真的一辈子留在这里,自是绝不愿意的。这里远离内陆,自己怎么才能回去。想的累了,才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沈梦秋很早就走了。林烟吃过了饭,一个人练功。他受过重伤,真气有所衰退。幸好九华芝果与大还丹确具神效。清晨起来试了几,已渐渐恢复旧观。到了中午,吃过饭拿了一些果子去带给阿妹。
沈梦秋知道他天天出去,虽知林烟绝不可能离开海岛。却也让训练过的鹰与鸽子去追踪他的行迹。他这日早早忙完了,也有些好奇林烟每天都去做了什么。随着天上的黑点寻了过去。这是条无人的山路,难行的很。沈梦秋不愿慢走,仗着绝世轻功。竟从峭壁山直掠了下来。
他有时在峭壁的山石上微微借力,悄无声息的落到地面。远坐着两个人。白色的看背影是林烟,蜜色皮肤的竟是个少女。两人衣服都穿的极少。沈梦秋心头火起,运功去听他们两个说些什么。听到那少女唤一声阿哥,咬了咬牙。待听到林烟竟伸手搂住那少女的肩,叫她阿妹。再也忍耐不住。
沈梦秋轻飘飘落在林烟身侧。林烟听得有人,回过头来。已被他抓在手里,沈梦秋怒极,打了他两个耳光。阿妹才反应过来,冲过来拉住沈梦秋的衣袖。沈梦秋冷哼一声,提起一掌。林烟抱住他,道:“不要,别杀她。”
沈梦秋的阁主可也不是继承来的,真正的万人之上,怎受得了这样的场面。他这段日子对林烟多加容忍,百般迁就。林烟仍旧那样冷漠,早已是不痛快。此刻更加怒火中烧,只想立刻杀了那女子,再来收拾林烟。运气推开林烟,又再提掌。林烟在他掌风之下,想说话也是不能。勉力应付,他虽远不如沈梦秋可也不是庸手。招架了几招,沈梦秋咬牙笑道:“林烟,你竟然敢和我动手。”左手轻划一个圆弧,将林烟的招数束在其中。右掌在林烟身上一按。林烟觉一股大力涌来,嘴里全是甜腥,吐出一口血来。
阿妹看他吐血,真是惊怖至极,道:“你是谁,快放开他。他是相思阁主的客人。”沈梦秋把林烟拉到胸前。道:“他是相思阁主的人,不是相思阁主的客人。”林烟挣扎不动,知道自己差他太远。道:“别杀她,和她没有关系。”沈梦秋森然道:“和她没有关系,自然是和你有关系了。”
阿妹这时才看清沈梦秋身上的黑色衣袍,绣着藤萝交缠的样。在岛上代表着绝对权利与无敌财富的颜色与图案,只有一个人才能穿着。迟疑着跪下道:“阁主。”沈梦秋道:“你认得我了。”
正待说话,听见林烟咳嗽。沈梦秋伸指点了林烟心脉的几穴道,以免他受损难愈。林烟看阿妹吓得浑身颤抖。勉力道:“你放过她吧,我只是偶然遇见她的。”沈梦秋冷道:“不穿衣服遇见的么,林烟,你欺人太甚。”林烟脸刷地白了,道:“你……”
阿妹虽然害怕相思阁主,却是担心林烟。看林烟委顿在沈梦秋怀里,不知他怎么样了。喊了几声“阿哥,阿哥。”沈梦秋看林烟情形,又知道他其实不喜欢女子。也许另有别情也未可知,怒火稍熄。听阿妹喊了这几声,想起刚才他们衣衫不整坐在一起,一腔怒气重涌了上来。把林烟抱紧,柔声道:“你这阿妹关心你的很,她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语气虽温柔,内容却残忍。林烟听出他话中意思,心中害怕。道:“不,不要。”沈梦秋吻住他的唇,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自他裤子探了进去。感决到林烟的极力挣扎,把他箍得更紧。分开林烟的双腿,摸到小穴,硬插了一指在林烟绷紧抗拒的体内。林烟疼得哆嗦,脸上的血色逐渐褪个干净。沈梦秋分开他的唇,去纠缠他的舌头。林烟被迫的接受。干涩的身体承受不住沈梦秋的挞伐,不住的颤抖。沈梦秋又加了一根手指,林烟疼的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看见阿妹正望着自己。浑身战栗,颤声道:“我求你,我求你。”
沈梦秋本也是吓他,怎么会真在这乡村少女面前和林烟欢好。手下停了,道:“你求我什么。”林烟道:“别在这里。”沈梦秋奇道:“这里有什么不好。你刚才在这里呆得好端端的,连衣服都脱了。我再帮你脱一件不是更好。”林烟道:“是我错了。”沈梦秋冷道:“你有什么错。全是我的错。”林烟道:“是我的错,你放了她吧。我只是和她学游水。再也没有其他了。”沈梦秋道:“几天游成的哥哥妹妹呢。”林烟看他肯听自己解释,精神微振。道:“她不知道我的名字。她叫阿妹,我便和她说我叫阿哥。”
沈梦秋哼了一声,对阿妹道:“你走吧。”他并非残忍好杀之人,刚才是一时气极。阿妹担心林烟的很,可也不敢停留。跳进海里游走了。沈梦秋道:“你的衣服呢。”林烟看向绝壁边的山泉。沈梦秋去拿了来,给他穿上。抱着他走了。
林烟身上有伤,渐渐昏沉。直到被扔进温泉里去,才清醒了过来。沈梦秋拿了一丸药,喂了给他。沈梦秋看他脸上指痕仍在。拿药膏给他涂了。才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擦干。解开封住他心脉的穴道。运功去冲开他适才受伤被淤的脉络。大半个时辰后,林烟吐出两口淤血。沈梦秋道:“胸口还闷么。”林烟摇了摇头。沈梦秋柔声道:“林烟一会儿陪我。”林烟伸手扶在他身上,没有说话。
沈梦秋把他抱到卧室,放在床上。感觉到林烟的紧张。道:“别怕。”拿了枕头垫好,让林烟趴跪在上面。分开他的双腿,在臀瓣上揉捏一会。将蘸了药膏的手指探了进去。林烟咬牙忍受着他的进入。沈梦秋看他分明是把宠爱当成了刑罚,苦笑了下。抱起他,揉捏他小小的乳尖,亲吻他的唇。林烟觉真气成股的透入,在体内运转穿行。沈梦秋曾经用真气合一助他冲开任督二脉,可运行时实在痛苦难当。这真气小股的进入经脉,却十分舒服受用。沈梦秋察他体内真气的运转。悄悄将手指再插进去,林烟微皱了一下眉。沈梦秋道:“抱紧我。”林烟抱住他,沈梦秋加了一根手指,在他体内撩拨。同时将真气自两人身体交接源源不绝的度给他。
林烟体内真气为他所吸引,自行的帖服到沈梦秋身上去。沈梦秋试探着又伸了一根手指在林烟体内。林烟颤了一下,渐渐接受了沈梦秋在身体里的流连。沈梦秋撩拨的他开始微微收缩。便收回手指,让林烟跪在床上。贯穿了这美丽的少年。林烟的呻吟里夹着些不同以往的欢乐。沈梦秋放慢了速度,极力撩拨林烟的敏感。林烟感受这战栗的酥麻,无意识的抓揉身下的丝被。沈梦秋听他的声音里渐渐全是欢娱,自林烟体内退了出来。松开扶住林烟的手。
林烟软在床上,不解的回头望他。沈梦秋柔声道:“林烟,到我这来。”林烟翻身去抱住他。沈梦秋把他的身子向上托了托。林烟双腿自然交缠在他的腰上,吞吐他的欲望。真气自经脉绕行至丹田,再沿着那无法说明的快感四散。皮肤变得无比敏感,连呼吸引起的轻颤也清楚至极。近乎极限的快感传至全身,林烟渐渐无法承受。终于在最后一战栗中晕了过去。
林烟再醒来时,觉神气清爽。腰腿间虽有酸痛,却不像以往那样难挨,真气更是充沛。他连番受伤,内外交困。到现在才算真正恢复过来。沈梦秋正在书案前写字,听他动静。转过头来。看他面色红润,显是彻底恢复了在雍京中倩毒之前的状态。林烟盘膝坐好,默默将真气运行一周天。所有的阻滞之皆已消失。以后只要慢慢修炼,自会有所成就。
林烟心中欢喜,只想下地来跳上几跳。才迈下床,就对上沈梦秋明亮的双眼,想起昨夜向他求欢,脸上一热。忽的头脑中想到一件事,道:“这就是合籍双修么。”沈梦秋道:“正是。”把刚才写的东西递给他,道:“这是入门修炼的要略,你多看几遍。”林烟道:“我听说只有相思阁的人才能修行此功。”沈梦秋失笑道:“你还不是相思阁的人么。”
林烟接过来,看了一遍。道:“有许多与上卷情天宝鉴相似,只是反了。还可以这样运功,真是意想不到。”说完想起沈梦秋已把情天宝鉴的下卷给了江清扬,心里有些波荡。觉沈梦秋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大亏欠。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许多好。他不愿意想下去。抬头望向沈梦秋。沈梦秋道:“都记住了么,我们试一。”
林烟站在那里,有些迟疑。沈梦秋看他脸上越来越红,知他误会了。道:“不用解衣服,像上我们在月芳楼试过的。”拉林烟坐在自己身上。林烟抱住他,将双腿缠在他身上。沈梦秋道:“你有时聪明的气人,有时又糊涂的很。这门功夫自己也可修炼,要不孩子怎么从小修行。纵是两人同修,也未见得便要欢好。”说到这里,在林烟耳边低声道:“否则遇到如你一般的,晕倒,叫另一个人怎么办呢。”
林烟怕他再说下去,忙依法把真气度到沈梦秋体内。觉得沈梦秋体内有一股极大的真气包容了自己。并且如旋涡般将自己的真气全部吸走。林烟初时一惊,知沈梦秋绝不会算计自己,放松身体,任对方把真气抽离。沈梦秋见他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凝神将真气缓缓重新注入林烟体内。几循环往复后,分属二人的真气渐渐分离。各回本体。林烟觉真气游荡时,通体舒泰。个人修行,所能运行者,仅是自己的真气。相思阁的功夫竟可以让两人的真气在同一人身体内运行,实是奇妙非常。他上不通门路,仅凭真气天生的吸引和互补与沈梦秋融合,痛楚至极。现下却是通体舒畅。
沈梦秋擦了他额上的汗,道:“上下卷各有奇妙,我在你那里体会到上卷真气的奥妙。”林烟望着他。沈梦秋道:“上卷真气至刚,下卷真气至柔。你天分极好,却难以踏入决顶高手境界,实是因为练错了功夫。若是一开始就修炼下卷,必已有所成就。”沈梦秋于武学可算大师,这番话说的明白透彻至极。林烟点了点头。沈梦秋叹息一声,道:“当年若是我收养了你,林烟会否对我倾心。”
林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皱了皱眉。沈梦秋耐心的等他回答。过了半晌林烟道:“我不知道,这已是不可能的了。”沈梦秋道:“林烟肯想这么久,我已开心的很。”拉他在身边坐下。道:“昨天是我不好,林烟若是设身地,又会怎么做。”林烟想起自己初见楚烟,就方寸大乱,失控向江清扬吐露心迹,又故意去气她,喟叹了一声。沈梦秋道:“我看见你们两个坐在那里,有说有笑,阿哥阿妹。真想立刻杀了那个姑娘。到现在还觉气得难过。”
林烟想了想,道:“你不用生气,我以后再不去见她了。”
沈梦秋听了心中欢喜,抱起林烟,转了几个圈,才把他放下。林烟看他面上的开心神色,一时惘然。
自此后,林烟再不下山,每日在崖上修炼那入门要诀。惟情庄与相思阁的功夫本就师出同源。颇有相见恨晚,一日千里之感。沈梦秋每日指点他。某天行功时,林烟竟感觉沈梦秋体内的真气被他微弱吸引,虽极弱小,却是惊喜非常。沈梦秋自然也察觉到。尝试将真气放散,林烟竭力去吸,最终仍然被带去沈梦秋。两人实在相差太多,即便全力为之,也很难撼动。
沈梦秋看他有些失望,道:“你这已是快的了,常人若要达此境界,怎么也需十年之功。”林烟听了舒展眉宇,凝神想了一想,道:“应是有上卷真气做底的缘故。”沈梦秋微喟一声,道:“当年我们两派为上下卷谁是主导而争论不休。同时修行却又互相逆冲,以致派别争斗,裂为两门。现在看单修上卷过刚,单修下卷,又未免过柔。合籍双修的法门原来要两股真气互相吸引才能发挥最大功效。可叹造化弄人,情天宝鉴心法有一章不全。若非你我相遇,永不知竟有此事。”
林烟适才竭力施为,有些累了。静静听他说了这些话,伏在他身上,竟自睡了。沈梦秋不愿惊醒他,凌空对书架轻挥。吸了本书过来。书架离他颇远,他竟能选中想要这一本却又不影响其他书籍。若是在江湖中露这一手,不知有多轰动。沈梦秋自嘲的笑笑,读书消遣。
自那日后,林烟愈发勤奋,却再无寸进。沈梦秋道:“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原是极难。你年纪如此之小,又何必心急。焦躁原是练武的大忌。”林烟道:“我每日无事可做,所以多关心了些。”沈梦秋轻抚他的头发道:“无事可做。”语气十分暧昧含混,林烟听得脸红。这几个月,沈梦秋从没与他欢好过。此刻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禁心颤。
沈梦秋道:“你好久没下山了,不如我们去无人转转,我叫伊伊双双也一起来。”林烟点了点头。沈梦秋和他一起下崖,传了燕家姐妹。又带了几个下人,绕山路去了小岛的另一僻静。路极难行,幸好众人轻功都不弱。渐渐听到水声潺潺。沈梦秋道:“到了,就是这里。”一路都是密林树。眼前忽然开阔,竟有大片的平整草地,摇曳的兰开在山涧水旁。下人快手铺上垫子,搭起凉棚,再摆上带来的菜,退了下去。
林烟过去闻那兰的香气。沈梦秋道:“摘几枝回来。”林烟远远冲他点了点头,在间寻找合心的。沈梦秋看着他的背影,对燕家姐妹道:“你们觉林烟对我如何?”燕伊伊和燕双双互望了一眼。道:“林公子很信任阁主。”沈梦秋道:“比他对江清扬呢。”燕伊伊道:“阁主真的想听么。”沈梦秋道:“这个自然。”燕伊伊道:“林公子看江庄主的时候,真能融化铁石。我从未见有人有过那样的眼神。”燕双双认同的点头,道:“雪山也会化成春水。”
沈梦秋望着林烟在间挑选,他心志极强,相信林烟终有一日会对自己倾心颠倒。听了燕伊伊与燕双双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是再觉自己选对了人而已。看了一会儿,向林烟走了过去。
燕伊伊道:“阁主这是陷进情网了。云姑娘已哭闹了不知多久。”燕双双道:“她以为自己笃定是阁主夫人,怎么受得了阁主的冷落。闹闹也是平常,只是阁主决定的事,谁说也是无用。”燕伊伊道:“江庄主真是非常人,那天林公子在厅前一走,我只看他一眼,就觉心痛的要死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连这样的情也置之脑后呢。”燕双双道:“若有人那样爱着我,我便立刻死了也是心甘。”燕伊伊道:“江庄主这样的人若是能真心爱谁,不知会怎么样。”燕双双与她是双胞胎,彼此间的熟悉几乎与一个人无二。苦笑道:“江庄主,江庄主,自上回来,你天天惦记这什么江庄主。从今以后千万莫要再提。连林公子那样的人物,他都可以舍弃。又怎么会喜欢别人。”燕伊伊道:“我也只是说说,难道有机会再去见他么。”燕双双看她眼中露出神往与哀愁之色。暗暗叹息。
林烟选了几枝,正待要折。沈梦秋揽住他,将那几枝兰折了下来。道:“折诚是罪过,我既已折了最好的,便接着罪过下去吧。”林烟嗔道:“你又戏弄我。”沈梦秋道:“我要林烟陪我。”林烟询问的望着他,沈梦秋看他竟未反对,道:“先去吃点东西,否则你不够力气。”林烟气结,道:“你……”沈梦秋不待他说完,就吻住了他。沈梦秋自是回锅千百遍的老油条,初时搞不清林烟倔强的性子。慢慢也就摸透了。林烟生性温柔,吃软不吃硬。若非真惹急了他,绝少发脾气。不过真要发脾气却也了不得,沈梦秋想起林烟闯刑堂时的倔和狠,越发珍惜他。
来这带的都是一些可以凉食的东西,四人看着美景,谈些岛上风光,渔人民俗。沈梦秋怕林烟吃不惯这样食物。握住杯子,暗自运功,过了片刻,水面升起白雾。递给林烟,道:“喝一些。”林烟接过杯子,笑了笑,道:“尚方宝剑杀鸡么。”燕家姐妹也掩面窃笑。沈梦秋的老脸竟有挂不住,透出些红色来。看林烟喝了几口放下杯子,一把抓住他拎到自己怀里。林烟吓了一跳,向沈梦秋示意,看了燕家姐妹一眼。沈梦秋道:“你们去别看看。”
林烟没想到他会说的这样直接,看燕家姐妹飞快的走了。瞪了沈梦秋一眼。沈梦秋打横抱起他道:“林烟长了个子了呢,不过比我还差许多。”林烟这半年过的日子真是清闲至极,再无过去的案牍劳形。他今年也才十八岁,若无意外,应该还可长高不少。
沈梦秋把他放在垫子上,温柔的解他的衣服。林烟忽地攥住他的手,道:“晚上……”沈梦秋柔声道:“白天晚上有何差别。”把两人的衣服全解了,轻压在林烟身上。看林烟紧紧闭上眼睛,心中好笑。轻轻含住他小小的乳尖吸吮。林烟啊了一声,想要挣扎,却被沈梦秋按住。沈梦秋在他的敏感部位按揉,在与情欲相关的窍穴输入真气。林烟忘情的抱住他。沈梦秋让他侧坐在自己怀里。轻吻他的口唇,一手自林烟身后环绕自他的胸前拨弄那小小的淡粉色突起。一手去抚弄林烟的分身。
林烟连连身子颤抖,觉全身的所有力气都在某一忽地消失,人被吊在半空里。在沈梦秋的手里释放了热情。沈梦秋抬起他的腿,把蘸满林烟精华的手指探进他的体内去。林烟顺从的任他摆布,等他加到三根手指时才微微呻吟了一声。沈梦秋在他耳边轻声安慰。身体记忆起了曾经的热情,牢牢裹住沈梦秋的手指轻微的蠕动。沈梦秋缓缓抽出手指,道:“林烟,来。”林烟转过来贴在他的身上。沈梦秋托高林烟的腰身,分开他的双腿放在自己身侧。林烟伸手扶住他,坐了下去。发出一声痛苦与欢乐夹杂的呻吟。
林烟微蹙着眉,尝试吞吐沈梦秋的欲望。沈梦秋初时忍耐他的速度,过了半晌,实在难熬。扶住他的腰身,在他体内大肆挞伐。把林烟与自己一同送上欢乐的颠峰。几之后,林烟支持不住,开始求饶。沈梦秋看他出了一身的汗,给他擦了。又把衣服给他穿上。林烟想要和他说话,看见他身上自己忘情时留下的牙痕。脸刷地红了。沈梦秋见他害羞,飞快的把衣服套在身上。才搂着他道:“美人不淫,是泥美人,英雄不邪,乃死英雄。林烟忘情时,才是最美的林烟。这世上只我沈梦秋有幸一见,上天实是偏爱我太多。”
第八章 士曰未旦
夏夜多情留人醉,林烟依在沈梦秋怀里。沈梦秋一手端杯,撩起他的一绺头发,随意抚摩。酒香随风散去,空气中全是醉人的气息。沈梦秋悠然道:“人须求可入诗,物须求可入画。林烟既入得诗,又入得画。”林烟道:“你喝醉了。”沈梦秋道:“真是笑话,我这二十五年还从不知喝醉是如何滋味。”停了一停道:“若是林烟肯陪我,我们便来试试。”
林烟道:“我喝不得几杯。”沈梦秋道:“你最多喝过几杯呢。”林烟想了一想,摇了摇头。他从前过守着秘密的生活,怎敢纵情去饮。沈梦秋喝了一口酒,捧起林烟的头,吻住他的唇,度给了他。林烟咽了,这酒香醇至极,浓浓的顺喉而下。林烟饮得兴起,舍了杯子,提着壶直饮而下。沈梦秋倒吃了一惊。不到一盏茶时候。林烟已自醉了,喃喃的也不知说些什么。沈梦秋已知林烟酒量实在是差劲之极,酒品倒不错。沈梦秋把他抱到床上,给他宽了衣服。林烟拉着床帐不松手,嘴微微嘟着,像是撒娇模样。沈梦秋真是喜欢至极,自己磨了墨,把他这副情状画了下来。
这一夜林烟睡得颇不安稳,时而翻身,时而哭闹。沈梦秋夜里被他惊醒几,也不再睡。林烟不知梦到什么,眼泪沿白玉似的的脸颊流了下来。隐约的道:“娘,娘……庄主,别生我的气,别生我的气……我再也不敢了。”沈梦秋听得凄楚,点了他睡穴。
林烟第二日醒来时,日已正午。沈梦秋已回来了,在裱一幅画。林烟梳洗好了,过去看他,啊了一声。沈梦秋道:“画得像么,可惜没有你活。”林烟道:“我也不知道像不像。”沈梦秋笑了一下。道:“林烟中午要吃什么。我让人熬了消暑的粥。”林烟道:“也没什么,加碗酸梅汤吧,我头疼得厉害。”沈梦秋把挂轴放在边上。陪林烟出去,道:“喝醉了就是这样,一会便好了。”
吩咐下人去准备酸梅汤。沈梦秋和林烟在院子里各倚在一张胡床上。沈梦秋柔声道:“林烟可还记得你的爹娘。”林烟道:“记得一些。”沈梦秋道:“能告诉我么。”林烟道:“我爹娘都是琴州的寻常百姓。家境本算还好,爹娘也很恩爱。我五岁那年爹娘相继生病,爹死之后,二叔把我和娘赶了出来。”沈梦秋道:“你二叔也未免太过分了。”林烟咬了咬牙,黯然道:“我娘是爹在青楼里认识的,一见倾心,为她赎了身。祖父叔叔们说我不是我爹的亲生儿子。爹死了之后,娘带着我在琴洲要饭。后来遇到了她从前的一位恩客。与惟情庄有些远房亲戚关系。他同情我们,可是家里夫人很是厉害。便说我娘是她的亲戚,照顾我们。娘死了之后,把我送到了惟情庄侍侯老庄主。”
沈梦秋没想到他竟有这样曲折的故事。他早知道林烟在青楼楚馆从来都是一掷千金。本以为林烟是为了遮掩对江清扬的感情而故作的迷魂阵。现在看来却是林烟自伤身世,同情那些可怜的女子。林烟被送去侍侯人,自然不是被当作弟子,而是下人了。想起林烟格外宠爱的那对童子秦佐和秦佑。怕也是因为这样的遭遇。
沈梦秋想林烟吃过的苦,一时想的心痛,过了半晌,道:“老庄主对你好么。”林烟寻思了一会,道:“老庄主为人很严厉,对我还算好。他那时已受了伤,不能痊愈。脾气暴躁了一些。不久就把我送给少庄主了。少庄主不拿我当下人看,亲自传我武功。再也没有过过从前的日子了。”少庄主自然是江清扬了。沈梦秋听他这样说,已知老庄主对他决不会好。林烟感激江清扬,不肯非议他的父亲罢了。
沈梦秋柔声道:“林烟,过来。”林烟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沈梦秋揽住他的腰。道:“我送你一样东西。”自身上解下一块玉佩,这是一块墨玉,却又带着些奇异的绿色。虽是色,却晶莹剔透,凝视时,有一望无尽之感。林烟不能置信的看着他。沈梦秋看他神色,道:“你认得。江清扬对你倒当真不错。”正是两派的至宝――情天玄晶。
林烟道:“我不要。”沈梦秋道:“这东西几十来年也没人明白有什么用。想惟情庄与相思阁历代有多少能人,却也不能解此秘密。自是只能等待上天的机缘了。你便戴着,又有什么关系。”将那玄晶系在他身上。
林烟确曾见过惟情庄的那块情天玄晶。但也只是见过而已。现下放在手里把摩,觉一阵阵清凉。沈梦秋陪他喝了碗酸梅汤。道:“头还疼么。”林烟道:“早不疼了。”对沈梦秋道:“等我一下。”
沈梦秋不知他要做什么,看林烟回了屋子去。过一会出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沈梦秋道:“林烟拿了什么。”林烟道:“你伸开手。”沈梦秋依言伸开了手。林烟把东西放在他掌心。却是一颗黑色的珍珠。林烟道:“我什么也没有,这个送给你。”
沈梦秋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让林烟依在自己身上,道:“林烟哪里弄来的。”林烟道:“上你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我帮她去摸珠贝。无意中找到的。”沈梦秋想起那个阿妹,那天自己误会了,气急攻心,还打了林烟。道:“林烟不怪我了么。”
林烟默然半晌,道:“你从前对我不好,现在对我好,我不怪你。”这句话说的糊涂,从前是怎么时候,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呢。听在沈梦秋耳里却是心神动荡,不能自已。当初林烟随他回相思岛时,察觉沈梦秋有利用他的意思,对沈梦秋何其冷淡。现下肯如此说,自是明白了沈梦秋的心意。林烟的心是这样率真,掺不得任何杂质。
沈梦秋觉胸口涌上一阵酸楚,一种你终于懂了的酸楚。的吻住林烟,良久道:“我再也不会对你不好。”
林烟承受着他的吻,听沈梦秋的许诺,心上有些恍惚。他来相思阁的这半年倒似比前半生还要长。真的就此留在这里么。从前的一切,午夜梦回时的孱弱。多少和江清扬在一起的岁月。江清扬是他的神他的天他的一切。曾经那样的拼命刻苦也只是为了换他一个嘉奖眼神。
沈梦秋原不指望林烟会欣喜若狂,看他肯去思索已颇满意。扶他依在自己身上。林烟心内千回百转,耳边听得泉水涌动之音。一颗心镇定下来,总之是离不开这里的,又何必自苦。沈梦秋轻揽住他的腰身,道:“林烟快十九岁了吧。”林烟点了点头。沈梦秋道:“我们已认识快一年了。”吻了他一下道:“倩之毒,厉而且刚。下卷宝鉴的功夫虽然可解,却会对施救者造成损伤。那天我躲在船里,林烟以为人都走了,疼得呻吟。我本还在犹豫,听了你的声音,却忍耐不住。”
林烟想起与他初见那天。叹息一声,道:“你伤得重么。”沈梦秋他话音柔婉,颇有关怀之意。道:“也不算重。只是折了一年的功力。解倩毒需施救者功力远高于被救者。幸好那时林烟还没有今日本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林烟道:“一年,可还补得回来?”沈梦秋道:“本以为是不能的,只有重新练起。谁知遇到你之后,上下卷的真气交融,颇有奇效。虽不能令功力速增,却已回复旧观。”林烟松了一口气。沈梦秋笑道:“林烟关心我么。”林烟道:“你因救我受伤,我自然是关心的。”
沈梦秋一手搂着他,一手自他衣服内探进去,调笑道:“没有别的原因么。”林烟把他的手拽了出来嗔道:“天这样亮,你这人怎么不知羞。”沈梦秋知他脸皮薄,也不再撩他。林烟道:“如我现在中了倩毒,能否自己化解。”沈梦秋道:“倩毒能侵入经脉,你如中第二,连我都救不了你。解救他人之法是将毒先吸入自己体内,再行化解。可已试过一的人,便不能再试第二。会武功全失,百脉俱损。连救人已是如此,何况连中两。”
林烟默然无语,沈梦秋看他脸上有郁郁之色。道:“此毒极难炼制,渐已失传。我也不会让你再遇到。”林烟道:“你如再遇到呢。”沈梦秋听他这样明白的关心自己,在他唇上吻了又吻,道:“暗算我岂是容易的,不用担心。”
林烟望着他,忽地伸手在脸上划了一下。那是小孩子笑话别人吹牛的手势,由他做来,真是可爱到及至。沈梦秋看的目眩,占了便宜还要卖乖,道:“好啊,你竟敢笑话我,看我怎么罚你。”抱着林烟滚落到草地上。
林烟未回过神,已被他压在身下。沈梦秋的手探到他衣服里去熟稔的揉捏他的乳尖。林烟还待要挣,一阵微微的酥麻打在身上。乖顺的任沈梦秋摆布了。沈梦秋看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抱紧了他,浅浅的去吻。林烟顺着他的意张开双唇,与他的舌头嬉戏。沈梦秋原只是想逗弄他,却惹了真火上身。道:“妖孽,冤家。”
林烟微微扭动,发出细微的呻吟。沈梦秋去解他的衣服。林烟忽地攥住他的手道:“回屋好么。”沈梦秋苦笑下,抱起他回房间去。直到连帐子都拉上了,林烟才松开攥住他的手。沈梦秋道:“我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真是……”他想了很多词,都怕说出来惹林烟不高兴。又熟悉林烟的性子。故意留了空白让林烟自己琢磨。林烟果真有些歉疚,脸上却越发红了。
沈梦秋爱他这副模样,侧躺在他身边。一手慢慢的解林烟的衣服带子,一手支头看着他。林烟觉他目光炯炯落在自己逐渐露出来的肌肤上,闭紧了眼睛,再不敢去看他。沈梦秋觉他羞的惹人怜爱,故意拖慢了速度。待露出林烟胸前那柔粉的突起,低了头去含住他。林烟被他逗弄的一阵阵颤抖,身子愈软。
沈梦秋的手逐渐向下,在林烟身上的敏感逐一撩拨。听他呼吸越来越急。抱起他翻了个身。将林烟的腰身提高,使他跪伏在床上。取了药膏蘸了,才分开林烟的双腿。林烟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动作。感觉沈梦秋的目光落在那里,害羞的收缩了一下。才要合上双腿,沈梦秋已按住了他。调笑道:“我又不是第一看。”
林烟越发羞涩,将双腿收在一起。沈梦秋的手却放在他腿间,使他不能合拢,手指已触到了他的小穴。林烟用力去推他,沈梦秋看林烟真的气了,忙拿出了手,去亲吻他。林烟闪躲他的吻,嗔道:“你还要戏弄我。”沈梦秋急道:“天地良心,我哪有半点这个意思。”一手悄悄抱紧他,一手重去揉捏他的乳尖。沈梦秋对林烟向来百试百灵。这却不管用,林烟在他手臂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沈梦秋也不气,笑道:“还没开始,怎么就……”看林烟脸色不睦,吓得把后半句缩了回去。
林烟冷道:“给我衣服。”沈梦秋陪笑道:“不如我们练练功。”林烟瞪了他一眼,他相貌本就精致非常,这一眼不凌厉,却显得妖媚。沈梦秋看得心动,想再去抱他。林烟察觉他的意图,蜷缩到床角,抱住膝盖,低着头,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沈梦秋听他低泣,好生后悔,暗怪自己,明明知道他害羞,还偏爱去撩他。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听林烟压抑的微微哽咽,心疼的很。道:“我以后不和你开这样玩笑。”他在床上向来很少这样正经说话。忐忑的等林烟回答。过了半晌,林烟才道:“我武功既不如你,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又管得到。”沈梦秋道:“林烟这样说,我只好身体力行,做给你看了。”
一把将林烟拽过来抱在怀里,林烟吃了一惊,以为他要强来。沈梦秋却把林烟的衣服一件件给他穿了回去。虽然是穿,却也难免瓜田李下的占点便宜。等重新给他打扮齐整,沈梦秋才道:“林烟看到我的诚意了么。”林烟没有说话,清澈不见底的眼睛里竟似有些涟漪。
沈梦秋揽住他道:“此事可一不可再,难受的很。”林烟本颇感动。听他这样说,感慨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眼角狠狠斜了他一眼。沈梦秋看他斜斜的眼风,觉阵阵热气自身体里升了上来。啊的一声,叫道:“真不得了,我要出去淋冷水。”才下了床去,又回头吻了林烟一下。飞也似的闪出门外。
林烟看着那扇门,一时痴了。
山中岁月,仍与平常一样度过。沈梦秋从不真的欺负他,口舌上占些便宜却是改不了。林烟气过嗔过,最终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这一天,沈梦秋照例去崖下理阁中事物。林烟运了几功后在院子树下歇着。听见一个清脆耳熟的声音道:“林烟。”转过头去,是曾经打过他的沈梦秋小师妹云兰。
云兰走过来道:“师兄严令不准任何人上来,我早想来看你,一直拖到今日。”林烟道:“多谢记挂,姑娘请坐。”云兰在椅子上坐下。她还是第一仔细看林烟,见他修长的眉毛掠到鬓角里去。一双眼睛水光闪耀,得似望不见底。叹息了一声。
林烟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柔声道:“我新沏的云山洞顶,姑娘且饮一杯。”他对女孩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温柔。云兰本有事想立刻和他说,却一时忘了。接过那杯来饮了一口,清香自口至腹的弥漫开。
林烟陪她坐着,云兰看着他望自己的温柔眼光,几乎开不了口。林烟也不催她。云兰咬了咬牙道:“林烟想离开么。”林烟听了,浑身一震,半晌道:“我能离开么。”这话问的大有道理,他虽不在岛上四行走。可看云兰自上来后半年都不曾再来,阿妹认出沈梦秋的衣服就吓得魂不附体。已知道沈梦秋在这岛上是何等权力与威风。
云兰听他这样问,道:“只要林烟愿意,我一定送你离开。”林烟道:“你既知道我是谁,外边的消息……”云兰道:“你是问惟情庄么,惟情庄已与财神城结盟。江清扬厉害的很,威风倒比一年前还要盛了。师兄说江清扬会渐渐化财神城为惟情庄之物。”
林烟听她说起这些事。良久道:“姑娘如何让我离开。”云兰喜道:“我当然有办法,我母亲是师兄的师姑,在阁中颇有威望,可以调动岛上最快的船。我会安排妥当,只要船开,绕是师兄也无法了。中秋那天,师兄会与阁中弟子同庆。这是阁内的规矩,去年师兄去了雍京没有参加。今年会分外热闹。所有无事在身的弟子都会参加。届时我派人接你去船上。”
林烟听她说了。手不能抑制的微微颤抖。他到了相思岛,对重回雍京早已无望。此刻竟然有此机会,无数的念头在头脑里冲撞来去。他一生所仰慕,不过江清扬一人。因此虽知楚烟可怕,却也安慰自己凭江清扬之能绝不会有事。
现在想起那天在湖边,楚烟听了自己的讽刺,脸色大变。那样短的时间内便算准自己和江清扬的反应。大胆令那叫小月的使女出声,使江清扬疏远自己且不将自己被虏之事怀疑到她头上。说来简单,却要多少心机和城府做底,岂会是容易对付的。
云兰看他眉头紧蹙,想起一事。道:“江清扬寻了张慕金的错,贬了他的堂主。张慕金出外办事时被仇家杀了。你不用再怕他。”林烟未想到竟有此事,头脑里轰的一声。江清扬永远公平事,从不因任何人任何事情改变。却这样转折的置死了张慕金。庄主,庄主,你是为什么。想起那温文儒雅的人,把自己从卑微的污泥里拉出来,改变了自己的一生。林烟觉心一阵阵的抽紧,捂住胸口,蜷缩在椅上。云兰吃了一惊,上前扶住他,度些真气给他。林烟慢慢恢复过来。无力道:“多谢姑娘。”
云兰担忧的看着他。林烟道:“我在十五这天,几时随你的人走,只怕会连累了你。”云兰听他肯走,自是欢喜非常。林烟的关心发乎真心,也令她感动。道:“没事的,师兄纵然会气几天,也就算了。我母亲和阁中许多长老已劝过他多。说你毕竟是个男子,将来也不会有继承的子嗣。师兄总有一日会娶亲的,原也不会关你一生。”
林烟默默听了,强笑了一下。道:“那我便等姑娘的消息。”云兰道:“你自己保重,我去布置了。”林烟点了点头。云兰还想和他说些什么,看看天色。沈梦秋已快回来。与林烟道别去了。
沈梦秋回来时看林烟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里。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肩上。林烟吓了一跳,见是他,松了口气,依在他身上。沈梦秋道:“怎么了,中午吃饭了没。”林烟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吃不下。”沈梦秋道:“真是孩子。”给他整整散下来的头发,道:“一会一起吃吧。今天是林公子的大寿,我本为你准备了一份薄礼,海上有风,却不能运到。”林烟轻啊了一声。沈梦秋得意道:“些须小事,怎难得倒我,况且你生日哪天,也算不得秘密。”
林烟黯然道:“你那样忙,何必为这些小事操心。”沈梦秋在他身边坐下,道:“忙也无妨,怎么也不见你开心。”林烟笑了一下,道:“我自是开心的。”沈梦秋看他烟雾浩淼的眼睛,柔声道:“你不开心。”林烟依在他身上,道:“光阴易逝,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伤春悲秋,我也不能免俗。”沈梦秋听了,道:“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你我生在其间,珍重此世,不使片刻虚度,才对得起上天恩赐。”
林烟道:“阁主是教导我该及时行乐么。”依着沈梦秋,一手去解他的衣带。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沈梦秋只当这一世也盼不到今天。待林烟把他衣带全解了开来,才确信是真有此事。抱起林烟道:“你这速度可真磨难人,还是我侍侯你吧。”
林烟任他把自己抱到床上,随意摆布。伏在柔软的被褥上,分外的乖顺。沈梦秋真是爱极了他,在他身上一攀到极乐的颠峰。林烟竭力承受他,竟陪了他始终。直到沈梦秋觉全部的神魂都被吸在他身上了,才为他清洗,抱着他安枕。林烟却没有睡,凝视着沈梦秋的眉眼。沈梦秋轻轻吻他,道:“妖孽,你真是妖孽。”
林烟柔声道:“阁主舍身饲妖么。”沈梦秋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林烟听他这样说,微微一笑,幽幽的眼眸越发,唇红的似暗夜盛放的红,妖的不能形容。沈梦秋叹道:“妖精都跟你似的,只怕人人求之不得。”林烟道:“你又逗我。”枕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渐渐睡了。
第八章 士曰未旦
中秋渐近,果真沈梦秋一日忙似一日。到了十四这天,已能隐约听到崖下传来的鼓乐之声。崖上也已装饰一新。挂了许多应节的事物。林烟在内院等云兰,到了中午,还未见她人影。他自己也不清楚是盼她早来,还是盼她不来。正寻思间,门声响动,云兰已进来了。
林烟询问的望着她,云兰道:“我要避开师兄的耳目,来晚了些。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林烟点了点头。云兰奇道:“你没什么要和我说么。”林烟想了一想,将身上系的情天玄晶解了下来,递给了她。道:“云姑娘代我把这还给你师兄。”云兰接了。道:“你自己小心,我师兄精明的吓人。”林烟道:“所有弟子都在,是在第几重开的宴会。”云兰道:“第三重,你不用担心,到了那里,已有许多路绕至山下。”林烟想起一事道:“沈梦秋会否要我出席。”云兰道:“当然不会,放心好了。”林烟听她如此肯定。忆起当日自己向江清扬吐露心迹,江清扬之后好一段时间不准张玉祈来探望自己。相思阁虽带着邪气,自己这般的身份一样是见不得人。他自幼孤苦,却也不怨别人。
沈梦秋这天回来的很晚。林烟在房里等他。沈梦秋道:“这几天忙了些,林烟勿怪。”林烟道:“我自然不怪你。”伸手把他的外衣解了。又亲自服侍他梳洗。沈梦秋去抱他,林烟道:“你明天有事劳神,今夜老实些吧。”沈梦秋道:“林烟真是聪明。”林烟笑道:“这有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下面的声音常常传得上来。”沈梦秋道:“你这人真是浑身好,别人有一分也要说成十分。你有十分也不肯显一分。”林烟斜了他一眼,讪笑道:“阁主这拍马的功夫哪本秘籍上学来的。”
沈梦秋道:“我天天跟在你身后讨好,天分又出色。再过几年,只怕真功夫也可搁下了,只凭吹捧就可称霸武林。”林烟道:“称霸武林。”沈梦秋道:“说笑罢了。”把林烟抱到床上,为他宽了外衣,拥着他睡了。林烟听他睡熟了,悄悄伸手擦了脸上的泪。沈梦秋终究没有提带他参加明天的中秋之会。江清扬与沈梦秋都是抱负远大的人,假如惟情庄与相思阁之战不能避免,自己又怎能留在这里。他本来尚在迟疑,直到此刻,算是下了决心。
沈梦秋醒来时,林烟仍在沉睡。沈梦秋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轻轻抚了抚林烟的头发,才出去了。林烟听得他出去了,又等了一个时辰,才起来收拾。他的衣服都是沈梦秋专门找人做的,样式质料精致到无可挑剔,一眼看去已知不凡。林烟尽量翻了一件看起来普通些的穿在身上。
崖上侍侯的人也少了许多,只留了两个使女服侍他。林烟吃过早饭,就让她们下去了。等到晌午,云兰与另一个身穿蓝衣的人上了崖来。云兰道:“我已铺好了路,你们现在下去。船开之时,师兄应在致辞。岛上绝无任何人能拦你。”林烟点了点头。随他们两人跃下崖去。他已有近半年未曾下过此崖,现下觉脚下轻松的很。他在崖上从未与人交过手,此刻才发觉功力已是一日千里,远胜当日来此之时。
下到第三重时,云兰停下,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一路保重。”林烟跟着那人继续向下。相思阁鼓乐之声,欢乐非常。他们走的路又偏僻,一路竟未遇到任何人。到了山脚,骑了马直奔到岸边。林烟一路听得乐音此起彼伏,想起云兰说相思阁的长老都不愿沈梦秋留着自己。这一路如此顺利,不知是多少人之功。等踏到船上,感到船身传来的微微晃动。望着那山峰,有许多庭园还看得清楚,披了一层红色,是不知多少只灯笼。他和沈梦秋共那山崖却因太高,遮在云雾间,什么都看不见。
沈梦秋穿了阁主的那一身黑衣。他与阁中身份最高的长老及分堂主同坐一席。下面顺排开,几乎一眼难望尽头。宴席从午时开始,这一年相思阁势力渐渐北度,人人欢喜。他本想借此良机,说些激励之辞。可竟然无此心情,只讲了几句便下令开席。座中的长老们纷纷举杯,逐个敬酒。祝相思阁早日纵横武林,江湖称胜。下面的弟子们更是群情轰动。有说阁主年少有为的,有说相思阁天命所归的,一时满场酒香,气氛热烈到极至。
沈梦秋喝着下属敬酒,无意中抬头看到天上一个黑点向东北移动。那是他私下训练来追踪林烟的猎鹰。上林烟去与那阿妹在游水,他就是沿着猎鹰的方向去找林烟。此刻猎鹰却已在岸边了。沈梦秋脸上色变,握紧了右拳又再打开。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了一眯。与他同席的人已发觉了他的变化,怔楞不解。
沈梦秋轻叱一声,身子弹起,流星般的向山下扑去。他挑了最陡峭的一条路,迅疾更胜奔马。众人直到他身形已快看不见了,才反应过来。云兰站在当地,哭了出来。阁中的好手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跟了下去。云兰也跟在后面,追了下去。沈梦秋是相思阁中第一高手,众人却也从未看过他施展这样迅疾的身法,皆被远远的落在后面。
沈梦秋到岸边时,船已开了。离岸边足有三十丈远,纵是绝顶高手,也难凌空涉水而过。沈梦秋伸掌劈碎岸上一株大树。树干断裂,纷落水中。沈梦秋跃在树木之上,待得一口气竭,再踏一块,借着微弱的浮力横掠二十余丈。
到了此,碎木已经没有了,沈梦秋提了一口气,向那船凌空翻去。能否够到,他也没有把握。他已把真气提到最高,竭尽全力。手指终于触到船帮,沈梦秋借力翻到甲板上。微微喘息。他这一生多历凶险,却从未有过这般再无余力的时候,此刻就算一个孩子碰他一下,他也会立刻倒在地上。
甲板上的船员纷纷跪下,沈梦秋暗自调匀了呼吸。沉声道:“林烟,出来。”声音并不大,他以内力传出,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船上静得落针可闻,船舱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都令人不由自觉绷紧了精神难以承受。林烟一步步走了过来。
沈梦秋看林烟走到自己面前,柔声道:“林烟,你好,你真好……”伸手轻抚林烟的头发,把海风吹散的鬓发重新拢在他耳后。林烟静静的站在那里。沈梦秋看着他秋水一样烟波浩淼的眼睛,轻声道:“林烟,你有心么。”林烟没有回答。沈梦秋的手渐渐向下停在了他的脖子上,林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沈梦秋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么。”声音里已有不能掩饰的颤抖。林烟摇了摇头,沈梦秋收紧手指。林烟忽地睁开眼睛,沈梦秋道:“林烟求我饶了你么。”林烟低声道:“多谢阁主厚意,我死之后,还望阁主将我送回惟情庄去。”沈梦秋觉胸口一阵窒闷,一字一句道:“休想,你纵死了,也只能死在这里。”林烟望着他,竟笑了一笑。合上了眼睛。
沈梦秋收紧握在他脖子上的手,看着他脸上血色渐渐褪了,又渐渐从白到惨白。林烟自始至终没有挣扎,直到停止了呼吸,软垂在他怀里。沈梦秋抱住他没有意识的身体,这感觉如此熟悉。一如他把林烟从刑架上解下来的那天,还有许许多多个林烟承受及至的欢乐后晕倒在他身上的销魂夜。
怀中的人已渐渐冰冷,沈梦秋从未这样清楚的感觉到林烟再不属于他,心一点点揪紧,疼得不能忍受。抱紧林烟,按在他的背心要穴上。用真气去重新带动林烟体内真气的流动。吻住林烟冰凉的唇。不知过了多久,林烟轻轻颤了一下,咳嗽几声之后,重新睁开了眼睛。沈梦秋看他醒了。放开抱着他的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林烟被打的滚到甲板上,挣了几挣,却是爬不起来。鲜红的血沿他的唇角流了下来。雪白脸上的指痕触目惊心。
沈梦秋扫视甲板上的船员,这条商船的负责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直到沈梦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才跪在地上颤声道:“阁主,小的实在不知他是阁主要的人。”沈梦秋森然道:“你现在知道了。”那人也是个聪明的,否则又如何能跑这海上运输,掌管相思阁最快的船。赶紧打了手势,让船员们调头。大船调头,殊为不易。沈梦秋稳稳的站在那里,对林烟道:“过来。”林烟已站了起来。船身摇晃,他武功虽好,却不习水上生活,站立不住,又无物可扶,也跟着摇摆。自袖中掉出一卷物事来。沈梦秋向那卷东西凌空一挥,将之吸入手中。展开一看,却是那晚他为林烟所作的画像。
沈梦秋心中一震,咬牙将那画像扔进了万顷碧波之中。林烟急道:“不。”提一口气,向前跃入海里。还未落入水中,已被沈梦秋抓住,重被扔在了甲板之上。沈梦秋踩住他道:“你既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又何必稀罕这一幅画。”林烟咬紧了唇,也不开口。沈梦秋爱他的倔也恨死他的倔。脚下重重一踏,林烟猝不及防,痛得呻吟了一声。
沈梦秋拽了他起来,看他脸上的指痕已肿了。林烟以为他要打自己,闭上了眼睛等着。沈梦秋见他修长的睫毛不住颤抖。道:“你也知道害怕么。”林烟听他说话,睁开眼睛。船已调了头,渐渐驶向岸边。岸上的空阔已聚满了相思阁的弟子,隐约听得到人声。林烟脸上色变,颤声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沈梦秋听他这样时候还敢说这种话,心中的怒气真是不能形容。掐紧林烟的手臂,沉声道:“这可由不得你。”看着离岸边只剩五丈,提了林烟,飞度而过。相思阁有不少知道这美丽少年身份的,看阁主满面怒色抓了他回来,都静了下来。沈梦秋将林烟扔在岸边捆系船只的大石上。
林烟仍在挣扎,沈梦秋道:“你还要闹什么。”林烟觉无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颤声道:“你嫌我见不得人,又何必一定要把我放在这里。”沈梦秋不解,眯了眯眼睛。想起一事,道:“我送你的东西呢。”他刚才提着林烟,始终未感觉到林烟身上有那块玄晶。未等林烟回答,已转过头去。云兰看他望着自己,正要开口。沈梦秋抬手向她一挥,玄晶如有生命般的从她身上脱了开来,落到沈梦秋手里。这是相思阁的宝物,与情天宝鉴的修炼者有不能言说的感应。
沈梦秋拿回玄晶,冷道:“你竟敢把我给你的东西送给别人。”提起右掌,向林烟击了下去。燕伊伊和燕双双在远齐齐惊叫出声。碎石纷飞,沈梦秋这一掌打在了石头上,林烟被余力所波及,吐了一口血,软倒在碎石之上。这石头在岸边已不知有多少岁月,早已被海水磨的圆滑无比,沈梦秋一掌之威,竟毁了此石,功力之高,实已胜过历代阁主,一时人人屏息。
沈梦秋本想杀了他,却是下不去手。暗叹一声,抱起林烟,道:“谁说我嫌你见不得人。”林烟眼上蒙了一层雾气,转过头去。沈梦秋略一思索,伸指点了他几穴道,又度了些真气给他。向众人道:“中秋之庆,是我相思阁的大事,不可离席太久。”几位分堂主点头应命,指挥人群纷纷退回山上。
沈梦秋待人都已退走。自怀中取了伤药,涂在林烟脸上。林烟任他摆布,也不出声。沈梦秋将那玄晶重新系在他身上。道:“莫再让给别人,我会真杀了你。”带着林烟,依原路重回山上。宴席已恢复热闹,加之鼓乐声响,似是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插曲。
沈梦秋让林烟坐在自己身边。亲给他倒了一杯酒,放在他手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与他交缠手臂饮了。林烟被他强迫着咽下那杯酒。咳了几声,脸上有了些血色。同桌一个中年美妇道:“梦秋,你凡事可要三思而行。”这人正是云兰的母亲,沈梦秋的师姑。沈梦秋柔声道:“师姑,你不只是我下属,亦是亲人。我怎会不听你的意思。可情之一字,实难说清。我从来只当云兰是亲妹妹一样。见了这林烟,却想让他陪我一辈子。还望师姑体谅。”云兰的母亲从小看他长大,听他说的坚决,叹息一声。他肯这样温和解释,又不对云兰降罪,已是给足面子了。
沈梦秋看她再无异议,站了起来,四下里渐渐安静。沈梦秋朗声道:“我已选中合籍之人,将情天玄晶赠予。从今往后,凡我相思阁之人,见林烟如同见我。”声音平稳的传到各个角落,一阵寂静之后,相思阁之人雷鸣似的应道:“谨遵阁主令喻。”
沈梦秋素来眼高于顶,此刻大家看林烟一张精致到找不出半点瑕疵的面孔,不禁心折。相思阁并非子承父位,皆是有能者居之。沈梦秋喜好男色,亦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众人适才亲眼见阁主去追这美丽的少年,现下又听他公开示爱。只觉阁主威严之余,亦是极有人情味。欢呼自宴席间一桌桌的传开。
沈梦秋回过头来,看见一滴泪落在林烟面前的杯子里,荡起圈小小的涟漪。
第九章 山中岁月
庆典直至午夜才收,沈梦秋怕林烟支持不住,一手揽住他,不断的度真气给他。阁中有那好热闹胆子又大的上来给他敬酒。林烟竟喝了几杯,沈梦秋心中欢喜无限。知他酒量不佳,又有伤在身,后来便替他挡了。
好不容易人群散去,沈梦秋带林烟回到崖上。林烟已疼得微微战栗,沈梦秋让他盘在自己身上,把真气缓缓度给他,冲开他被自己掌力波及所伤的经脉。待林烟咳了两声,把淤血吐了出来后,才放心的松开了他。又找了枚固本的丹丸喂他吃了。
晴月等一众侍女端了水进来,行了礼道:“阁主,婢子给您包一下手。”沈梦秋诧异一下,这才觉得右手疼痛。他毕竟是血肉之躯,盛怒之下击碎巨石,已有碎屑扎进手里。他一直用这手抱着林烟,林烟的腰身的衣服也被他染红了几。沈梦秋挥了挥手,道:“不过小伤,下去吧。”
林烟待人都走了,托起沈梦秋的手,沈梦秋心中一酸。林烟找了小刀子,将碎屑挑了出去。拿水给他洗了,涂了药膏,细心的给他包扎起来。沈梦秋只觉如梦似幻,直等林烟去外面叫人收拾了那盘水,又换了衣服回来。沈梦秋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吻下去。林烟伸手环在他身上,回应着他的吻。
林烟扶沈梦秋坐在床上,看他还带着些痴望着自己,笑了一下。柔声道:“你不累么,已很晚了。”沈梦秋啊了一声,去抚摩他的眉毛眼睛,林烟乖顺的任他摆布。沈梦秋道:“林烟可是在同我说话。”林烟哂道:“屋里还有第二个人么。”沈梦秋道:“林烟别再诓我。”林烟轻轻推他倒在床上,自己伏在沈梦秋的身上。轻声道:“我没有骗你。”
沈梦秋看他脸上肿起的指痕,道:“还疼么。”林烟轻摇了摇头。沈梦秋道:“林烟为什么带了那幅画。”林烟没有回答,半晌道:“我若不带着那幅画,阁主会真杀了我么。”沈梦秋苦笑一声,道:“我想杀了你,下不去手,想放了你,却又舍不得。”
林烟贴紧了他,低声道:“我本以为你嫌我见不得人,我被关了一已够了,不愿意一辈子被你关在这里。”沈梦秋知他当初被江清扬关在惟情庄的角落。林烟钟情江清扬,彼时不知有多少难过绝望。沈梦秋心中酸楚,柔声道:“是我不好,我不懂你的心思,还以为你不愿意见外人。怕你以为我得到了你便四炫耀,才没有带你下去。”轻抚林烟的头发,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若见不得人,还有谁见得了人。”林烟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沈梦秋觉得身上的衣服也被他哭湿了,心疼的很。轻拍他的背,安慰他。感觉林烟仍在轻颤,道:“我从前也是有风流公子之誉的,唔,虽不及你那个名头大,在阁里也无人不知。”
他极熟悉林烟,故意说话去分他的心。果真林烟问道:“从前是多久以前。”沈梦秋道:“我十岁的时候。”林烟啊了一声,道:“你在逗我。”沈梦秋道:“真的,不信你问伊伊和双双。”翻了个身,轻压在林烟上面,道:“我那时最会讨人欢心,攻无不克。”林烟没有做声,眨了眨眼睛。沈梦秋吻了吻他,道:“你不信么,要知道你这样倔的人,世上再无第二个了。”
沈梦秋看他听得有趣,多说一些给他。林烟觉渐渐不支,道:“我困了。”沈梦秋重新去探察他体内真气运行。已颇稳定,只是仍衰弱的很。悔道:“我阁主做久了,竟拿那样的做派去欺负你。”林烟道:“也没什么,阁主不必挂怀。”
沈梦秋听得揪心,柔声道:“叫我梦秋。”林烟依他的意思唤了一声,沈梦秋心怒放,给林烟摆好枕头,轻搂着他睡了。
林烟伤得不轻,第二天很晚才醒过来。沈梦秋亲自给他梳洗,又选了一件轻柔的衣服给他穿了。林烟始终蹙着眉,沈梦秋知他身上不舒服,陪着他说话分他的心。下人送来熬好的药粥,林烟皱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沈梦秋道:“小烟,多……”还未说完,林烟失手掉了勺子。落在地上,叮的一声。
沈梦秋略感意外,想起那天回岛途中。林烟睡的糊涂了,自己喊他小烟,他却以为是江清扬。让下人收拾了,换个新勺子。亲喂在林烟口中,道:“烟儿,多吃些。”林烟眉头皱的更紧,道:“肉麻的很。”沈梦秋佯怒道:“你吃不吃,剩一口我就吃了你。”在林烟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把手探到他的衣服里。林烟吓得把那勺粥一口咽了下去,却被呛住,咳了几声。
沈梦秋叹息一声,给他拍背,道:“我说说而已,几时真欺负过你。”喂他喝了些水,重又陪他吃粥。林烟吃药似的咽了那碗粥。道:“我若想走,阁主肯么。”沈梦秋脸上色变,柔声道:“叫我梦秋。”林烟道:“阁主先答我。”沈梦秋抱紧了他,道:“烟儿若还要走,我绝不拦你。”怀里人震了一下,把头依在他肩上。轻声却肯定的道:“梦秋,我不走。”
沈梦秋心情一阵激荡,收紧环抱着林烟的双臂。林烟依在他怀里,直到喘不上气来才微微呻吟了一声。沈梦秋赶忙松开些。林烟笑道:“你打我时,也不见轻些。”沈梦秋道:“原来在这等着,烟儿若恼我,就打还了吧。”林烟道:“这话是哄人的了,我怎么敢。”沈梦秋忽捂着胸口,道:“唉呦。”林烟吓了一跳,伸指按在他的脉门上。沈梦秋道:“我这是心病,你诊脉是看不出来的。”林烟诧异道:“什么心病。”看沈梦秋一脸笑意,怒道:“你又骗我。”恨恨的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沈梦秋惨叫一声,道:“你已打还了我,可不许再记着。”
林烟转身便走,沈梦秋忙抱住他,道:“我真有心病,自见你那天就有了。天下只有你是解药,可千万别离我太远,以防救之不及,令你遗憾终生。”林烟听了要骂他,一时却想不出词,已笑了出来。
林烟静养了几天,尝试调动真气,却没有什么进展,不由叹了口气。沈梦秋道:“这种事情也不能急在一时。”林烟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沈梦秋把他拉到身边,陪笑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林烟点了点头。沈梦秋道:“烟儿自小就不爱说话么。”林烟道:“也不是,我只是不喜欢理闲人。”
沈梦秋做一脸悲痛状道:“我也是闲人么。”林烟失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挑了挑眉毛,道:“你以为呢。”沈梦秋抓住他,道:“快求饶,说你错了。”林烟咬住牙齿,带着俏皮又带着挑衅的望着他。沈梦秋正中下怀,把林烟压住,一手脱了他的鞋子,握住他的脚,温热的真气自脚心穿行进去。林烟初时尚能忍着,片刻过后已坚持不住。不断的挣扎。沈梦秋得意道:“求不求饶。”林烟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
沈梦秋松开手,把他抱到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道:“林烟陪陪我。”林烟恼他捉弄自己,装作不懂道:“我不是正在陪你。”沈梦秋暗笑一下,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去抚摩,道:“这样陪。”林烟道:“我不想。”沈梦秋笑道:“真的不想么。”手渐渐向下握住了林烟的分身。林烟惊喘了一下,在沈梦秋的逗弄下身子发软。沈梦秋撩的他微微呻吟了,才去解他的衣服。林烟微微闪躲,撞在椅子上。沈梦秋拉过他的手臂,给他揉了一揉,道:“我们去床上。”林烟脸红的厉害,也不出声,只是伏在他身上。沈梦秋知他不反对,已是答应了。若想盼他这个时候说出什么热情的话,是做梦也不可能的事情。
林烟到了床上便乖顺的厉害,沈梦秋心生怜爱,轻轻覆在他身上。缓缓的度真气去冲击他与情欲相关的窍穴,感受林烟体内真气的回应。待林烟已开始战栗,才取药膏蘸了,温柔的把手指探入他的身体。林烟低低叹息一声,伸手抱住他。沈梦秋听见他的声音似有无限缠绵之意,一阵燥热。分开这冤家的腿,把自己送了进去。林烟抱紧了他,低低呻吟。过了半晌,渐渐露出许多欢喜之音。一连声的道:“梦秋,梦秋,梦秋。”沈梦秋心神俱醉,带着他攀上情欲的颠峰。
第二日林烟起来时,觉身上清爽不少,腰腿间却酸麻发软。沈梦秋探他经脉,已在复原中,比前几天的速度快了许多。道:“本派弟子双修,并无真气合一之事。不过是换一个身体运行,减少些走火入魔的危难而已。上下卷真气混合却是这样奇妙,我们以后该多试试。”林烟脸上发红,嗔道:“无聊。”沈梦秋道:“烟儿最喜欢冤枉我,难道这不是正经话。”
林烟咬了咬牙,道:“出去,我要换衣服。”沈梦秋道:“今日我带你下去,另给你备了一件。”唤婢女捧了衣服进来。浅浅的灰色,与沈梦秋那件阁主袍子相仿,只是袖子极宽,多了些飘逸。下人们服侍林烟梳洗,给他细细的系好带子。衣摆亦较沈梦秋那件拖的远。显得林烟腰身越发纤细,轻盈中不失灵动。衣上几绣着黑色的藤萝交缠图纹。林烟瞪了沈梦秋一眼,沈梦秋忙辩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历代都是这一个款式。”
两个人吃过早饭,沈梦秋带着他下了崖去。崖下便是相思阁身份仅在阁主之下人的住所。沈梦秋熟门熟路,带着林烟绕开几宅院。到一门前有两座半人高石头的院子里去。这院子里一切都是成双的,有些颇有雅趣。林烟道:“燕家姐妹。”沈梦秋道:“一下便猜出来多无趣。”
抱起林烟,道:“我可不是要占你便宜,你身上有伤,别弄出声音来。我们两个偷偷去看看她们在做什么。”林烟点了点头。燕家姐妹却不在屋里,而在后院之中。沈梦秋抱着林烟轻跃到屋顶上去。已看见燕伊伊与燕双双在搭了架子,生起火来。旁边散放着几个盘子,装着些肉,胡饼,蘑菇之类的物事。这是北方游牧民族传来的吃法。沈梦秋笑道:“她们两个倒有情趣。”对林烟道:“等她们烤好了,我们下去捡个现成便宜。”林烟饶有兴致的应了。
不一会,阵阵香气已飘了上来。沈梦秋托着林烟,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燕家姐妹吓了一跳。跳了起来,摆好对战姿势,才看清楚来人。沈梦秋竟会开这样玩笑,真是她们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一起跪了下去,道:“参见阁主,参见公子。”
沈梦秋道:“起来吧,我俩只是路过。不知道伊伊双双有没有请客的意思呢。”林烟不知她们为何竟对自己这样客气却又比平常亲热。其实公子这个称呼已是燕家姐妹费尽脑筋想出来的。按理阁主既选了林烟做合籍之人,自是从今以后的良人。相思阁的规矩,她们该称呼夫人才是。可未免有些不好开口,若再叫林公子又太生疏。她们与林烟熟悉,日后自是常见面的。左思右想,省了那个林字。
燕伊伊道:“阁主与公子大架光临,正是请也请不到。我去叫下人再多备些。”燕双双为他们俩拿了垫子。大家席地而坐。沈梦秋拿了碟子,亲自把烤好的夹了几块递给林烟。林烟习以为常的接了。沈梦秋去翻烤那些肉片,将调料细致的撒在上面。对林烟道:“多吃些,昨天晚上把我硌得青了。”林烟急道:“沈梦秋。”沈梦秋道:“真的,不信你看。”作势拉自己衣袖。林烟怒道:“闭嘴!”沈梦秋揽住他,贴着他耳边细不可闻的道:“我怕你以为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咱们俩的关系。”林烟气结,拿了一张胡饼拍在他脸上。道:“你懂不懂什么是过犹不及。”
沈梦秋揭下那张饼,他本就是逗林烟的。他喜欢看林烟轻怒薄嗔的模样,又怕真惹恼了他。这样长久的相,也渐渐摸到了界限的所在游刃有余的与他嬉戏。林烟随意吃了些,沈梦秋亲给他倒了茶,又将杯子送到他的唇边去。
林烟面皮子薄,私下倒也罢了。看他在人前对自己这样,吃一顿饭不知狠狠的剜了沈梦秋多少眼。沈梦秋权作未看见,林烟眼风斜来,他暗暗在心里销魂。林烟见他如此,把他夹给自己的菜全扔回给他。沈梦秋笑着吃了,道:“烟儿别只顾我。”说的好似林烟去服侍他。燕伊伊和燕双双强忍着笑。
沈梦秋看林烟脸已微微红了,知道他害羞的厉害,也不再撩他。清风徐徐而来,沈梦秋揽着林烟,望见天上飞着的一个黑点,渐渐近了,是一只相思阁训练通信的鸽子。笑道:“我的礼物终于到了,烟儿在此等我一等。”林烟点了点头。
沈梦秋推门去了。他虽然和蔼,毕竟是相思阁主。燕家姐妹不敢在他面前如何畅快交谈。此刻面对林烟却又不同。林烟对女子温柔至级,更在雍京出手救过她们。情谊也算厚了。燕伊伊忽然道:“公子,你觉得阁主比江庄主如何。”燕双双没想到姐姐竟然会问这句话,吓了一跳。林烟想了想道:“庄主温文儒雅,极少开玩笑。”他又怎能在沈梦秋的手下面前比较这两人。说了一个与谁都无伤的答案。燕双双道:“阁主也极少与人开玩笑。除了公子,见过他真心笑的人只怕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林烟道:“哦。”显是不以为意。燕双双暗暗叹息。林烟痴迷江清扬,阁主爱上了林烟,自己的姐姐爱上了江清扬。阁主纵然能得偿所愿,伊伊也只能空自惦念。
三人各想各的心思。声音响动,两个小人儿跑了过来。看见林烟,跪了下去哇的一声,齐齐哭了。却是林烟那对小童。秦佐道:“公子,你还活着,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秦佑配合的点头,死死抓着林烟的衣摆。林烟对人情向来表现淡漠,也不禁心酸。道:“起来吧,这大半年好么。”两个小人儿又哭了一会儿,才道:“好,张侍卫很照顾我们。”
林烟听了,想起惟情庄的事情,一阵心痛。沈梦秋原以为他会开心,现在看这开心还不及难过来得多。扶住他道:“我托人要了他们来,张玉祈颇顾念与你的情分,初时不肯给,后来知道是送还给你,也没费什么大功夫。”林烟低声道:“多谢你记挂。”
沈梦秋听他语气生疏客气,难受的很。林烟沾了与惟情庄有关的事情便如此冰冷,真是所料未及。林烟心绪混乱,黯然道:“我有些累了。”沈梦秋柔声道:“我带你上去歇歇。”抱起林烟,对那两个小人儿道:“你们先留在这。”秦佐和秦佑乍见林烟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极懂人情,点了点头。
沈梦秋把林烟带回崖上,林烟宽了衣服,便躺在床上。晚饭没吃,始终也不开口。沈梦秋暗叹自己作茧自缚。也没心情吃东西,看了一会儿书,陪着林烟睡了。他伸手去搂林烟,林烟没有躲他。沈梦秋已是安慰,觉他见了秦佐秦佑,心情动荡也是难免。
林烟这一夜,混沌的做了许多梦。似乎黑暗中有许多事物沉重的压在自己身上,喘息不得。冷汗一身身的出,夜里惊醒几,抱紧了沈梦秋才能安枕。沈梦秋这时才知秦佐和秦佑的到来给他刺激如此之大。心疼的哄着他,让他贴在自己身上。
第二日林烟醒来时已是中午,晴月等一众侍女侍侯他梳洗,给他摆了桌子。林烟道:“阁主呢。”沈梦秋正在门外,听了问起自己,心中欢喜,道:“你醒了。”走进屋来,示意下人退出去。揽住林烟道:“烟儿找我么。”林烟看着他,也不说话,依在他身上。
沈梦秋陪他吃了些,道:“崖上别有凉气,秦佐和秦佑清晨上来一会,却是坚持不住。”林烟听了道:“就让他们在下面吧,找人收了他们做弟子,教他们些武功。免得一生侍侯人。”沈梦秋点了点头,道:“这两个孩子根骨还算不错,学武却晚了两年,难成大器。”
林烟道:“岂是人人都如阁主一般天纵英才,又生逢其时。”沈梦秋道:“你若再叫我阁主,哼哼。”林烟哂道:“小气。”沈梦秋道:“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真正不能含糊。”他看林烟似乎恢复前些日子的生气,与他调笑。林烟依他意思,开口道:“梦秋。”沈梦秋把他举起来,抛高又接住。道:“冤家,我的冤家。”
这之后也不见林烟再问起秦佐和秦佑,沈梦秋暗自奇怪。也不去问他。转瞬半年又逝,已是春天了。林烟每日练功不辍,内力已远胜昔日。他根基本好,练这下卷真气一日千里。这一天他在崖上,忽有所感,发出一阵轻啸。内力高之人,全力行功之时,能作此啸。林烟这声音清澈至极,一时山上无不闻。
沈梦秋正在第五重,听到啸声起于崖顶。心头一震,代林烟欢喜。相思阁其他人虽早已知阁主身边有这么个人,了解他的毕竟不多。听这啸声竟持续有半个时辰,功力之高,在阁中大约仅在沈梦秋之下。林烟年纪极轻,已有此成就,人人皆道不愧是阁主选中之人。
沈梦秋待那啸声渐渐收了,回到崖顶去找林烟。林烟一身白衣,立在树下。头发身畔有许多被他震落的瓣,好似一副天成的图画。沈梦秋道:“恭喜烟儿,从此踏进一流高手之境。”林烟没有说话,却笑了一笑。沈梦秋觉春风卷过,销魂至极。
林烟道:“梦秋,陪我饮几杯。”沈梦秋道:“不知你的酒量是否随功夫一起长进了。”吩咐下人做了几个林烟喜欢的菜,又摆上了酒。林烟喝了一杯,脸色已红。沈梦秋把他杯里的抢着喝了。
喝到中途,林烟道:“我们几时回中原。”沈梦秋道:“烟儿想去中原么。”林烟道:“你若不愿意就算了,我在这里呆得久了,有时想从前的那些地方,都好象跟梦一样。”沈梦秋道:“我这一年都留在岛上,中原分舵已来信请了几。烟儿不说,我也要带你去了。”
第十章 将翱将翔
林烟没想到他这样好说话,微喟一声。道:“梦秋,我适才想起许多从前不敢想的事情。楚烟派去抓我的人定不会是她的随身侍女小月。或者如燕家姐妹一样是双胞胎,是以声音一样。又或者是楚烟刻意训练出来的。这事原也不难,楚烟能轻易将所有人心思引得偏了,也是厉害。我那时心绪乱得很,直到方才忽然这念头就冲上来。等我回去弄个清楚,就永远留在这岛上。你要我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沈梦秋道:“我要烟儿陪我一辈子。”林烟笑了笑,轻声道:“恐色未衰而爱弛,碍君眼目。”沈梦秋把他抱在怀里,道:“烟儿终是不信我,当初我爱你的容色过人,可今日你的脸就算毁了,我对你的心意也不会改变半分。”林烟叹息了一声,道:“你对我的恩情……”沈梦秋吻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良久道:“我对你不是恩情,烟儿,别故意欺负我。”林烟把头依在他肩上,伸手抱住他的腰。道:“梦秋,梦秋。”声声似悠长的叹息。
沈梦秋听得心醉,浅浅的去吻他。林烟有时回应他的吻,已令沈梦秋快慰。两个人在崖顶赏玩新开树。林烟掬了那温泉的水去泼他。沈梦秋也不躲闪,道:“不如我们玩个别的。”林烟道:“什么。”沈梦秋道:“你小时侯最喜欢玩些什么。”林烟想了一想,摇摇头。道:“我小时候不和其他孩子在一起。”沈梦秋道:“我们来扮人,你做皇帝,我做你的妃子。”林烟觉得有趣笑了几声。道:“这个我可不会,我又没见过皇帝妃子。”沈梦秋道:“我也没亲见过,戏台上总看到过吧。”林烟道:“唔,妃子看见皇帝要行大礼的,我可不敢让你跪。”沈梦秋笑道:“你宠我一些,不让我跪不就行了。”往林烟怀里一偎,娇声道:“皇上,你好久没召幸臣妾了。”
林烟一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把推开了他,道:“做皇帝也很辛苦,朕的妃子很多,爱妃多多体谅。”沈梦秋做抹泪状,道:“可是人家进宫三年,才见过皇上两面。”林烟听了叹息一声道:“可惜天下的好女子。”沈梦秋失笑,道:“皇帝若会说这样话才真是怪了,烟儿不喜欢皇帝,我们换个人扮。”
林烟凝神思索,他对人温柔,心却淡漠。印象的人屈指可数,沈梦秋却又不熟。沈梦秋看他想不出来,怕他想到江清扬身上去。道:“烟儿扮我,我来扮你。”林烟点点头,咳了一声,拉着沈梦秋的手,又抚了抚他的头发,道:“今天身上怎么样,早上让人熬的那碗药粥喝了么。”沈梦秋点了点头。林烟道:“岛上新来商人带了些极有趣的物事,我留了几件给你消遣。”沈梦秋又点了点头。林烟道:“你怎么不说话。”沈梦秋道:“我有些倦了。”林烟道:“今天阁里事情很忙么我陪你回去歇着吧。”
沈梦秋道:“烟儿不专心,我在扮你,你平素都是这样讲话的。”林烟微张了唇,轻咬了咬,没有开口沈梦秋对他百般宠爱,林烟虽然感激,也并不如何放在心。自己试了才知道,对着一个千哄万宠却仍清清淡淡的人何等不易。这份耐心太过难得,这份情意只怕自己报答不起。沈梦秋见他默然无语,揽住林烟的腰,道:“怎么了。”林烟把头埋在他怀里,道:“对不起。”沈梦秋道:“烟儿别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林烟喃喃道:“我心里害怕。”沈梦秋只抱紧了他,过了半晌林烟道:“梦秋,我不去中原了。你去办事,我在岛上等着你。”
沈梦秋心中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柔声道:“回去看看也好。烟儿这样聪明伶俐,不愿帮帮我的忙么。”林烟望了望他,微不可闻的应了。
沈梦秋去过几中原,却从未正式公开过身份。现今相思阁已站稳南方,势力逐渐北探,正是立威的良机。沈梦秋下令修建的分舵也已在中原及南方各省建起。这番北上,声势坡大。选派了许多阁中得力人手随行。青年一代中云兰,燕家姐妹都在随行之列。
远行之期渐近,燕伊伊心中欢喜。燕双双心知肚明,未免愁闷。这一日沈梦秋与她们商量些北上的细节,她二人细心能干,俱是沈梦秋的心腹,素来为他所看重。琐事商量之后,燕双双迟疑了几,终于开口道:“阁主,您不要带公子回去。”
沈梦秋道:“双双是怎么个想法。”燕双双咬牙道:“阁主,您对公子情意重。可公子对那位江庄主,只怕不能忘情。”沈梦秋苦笑道:“怕不只是不能忘情而已。”燕双双颤声道:“阁主既然知道……”
沈梦秋道:“我如不带他回去,便永不知道在他心里,我与江清扬孰轻孰重。若留他在这里,才能得他倾心,又有什么意思。”这句话说的霸气却又缠绵。燕双双听他口气已知劝说无用。沈梦秋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回头。她自幼跟着这眼界极高的阁主,原以为天下没有能令他动心的人,偏偏就遇到了林烟。
林烟并无什么准备的,只是等待。他一心回中原,告诉自己是因为楚烟。可临行在既,没来由的恐慌。他已在这山上住了一年多,温泉树,熟如亲人。亭台间多少销魂之事。他这半生,还是第一过这样清闲不用隐瞒心事的日子。沈梦秋看他心绪不宁,待他愈加十二分温柔。
北上这一日终于来了。船队整装待发。相思阁留守的长老弟子前来送行,在岸边跪满了。沈梦秋携林烟与他们道别。林烟听下面山呼似的:“恭祝阁主与公子一路平安。”直到船身已微微晃动,仍仿佛梦中。
等再也看不到岸上人影,沈梦秋给他指点海路。柔声道:“天地壮阔,常看看大海也可令人心胸开朗不少。”林烟点了点头。
林烟来相思岛时,身受重伤,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此刻看海天壮阔,一碧万里。忍不住轻啸一声。沈梦秋见他心思转到海上,让他留在甲板上,自去理些琐事。在船舱里呆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听见林烟在外面喊:“梦秋,梦秋。”沈梦秋开门,林烟手上拿着一只银光闪闪形状怪异的鱼走进来,身上衣服已全湿了。
沈梦秋奇道:“你下去了。”林烟得意的点点头,道:“放心,我在船尾无人下去的,没有人看得到。”沈梦秋道:“你就是在前面下去,他们也只有佩服你功夫好的份。”林烟把那鱼递在他手里,道:“这鱼样貌很奇特吧。”沈梦秋点点头,道:“海上有很多怪鱼,不少都身有剧毒,下不要随便去抓。”林烟应了一声,将鱼放在舱内的鱼缸里,把身上湿衣服脱了下来。
沈梦秋笑道:“你倒真不避我。”一把拽了他到自己身前,亲了一亲。林烟吓了一挑,道:“不要,晚上再……”沈梦秋道:“海水要洗掉才行。”轻抓起林烟,微一用力把他扔到屏风后面去。林烟放松了任他摆布,沈梦秋这股劲拿的极巧轻飘飘落在地上倒好似有人托着自己。沈梦秋让下人端了水来,才又把他拉出来。亲给他擦洗海水,又给他洗了头发。
林烟陪他在舱里喝茶,自窗口望满天白云。他想出去,头发却是不干。沈梦秋道:“海上湿的很,若是在外面,有风吹还快些。”林烟苦笑道:“我现在出去,岂不是给你丢人。”沈梦秋道:“别人一定羡慕死我艳福不浅。”把他揽在自己身前,道:“烟儿怕人看见,刚才是怎么回来的呢。”林烟道:“我趁换班时,悄悄潜进来。”沈梦秋道:“唔,真是高手,能避开我的铁卫。”林烟做了一个这是当然的模样,口上却谦虚道:“我哪敢在沈阁主面前妄自尊大。”沈梦秋哈哈大笑几声。躺了下去,枕着林烟的腿,道:“林烟读段书来听听。”
林烟自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翻开读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咦了一声,道:“这是两人分别前的赠诗。”沈梦秋道:“烟儿觉得如何?”林烟道:“词句简单,情意长。”又翻了一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自从君去后,常守旧时心。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他读时声音越来越小,读完微微叹息了一声。沈梦秋道:“烟儿。”林烟应了一声。道:“你哪里弄来的这些书。”沈梦秋喟叹道:“是我师父留的。”林烟第一听他提起相思阁的上代阁主,留神倾听。道:“你师父很钟情你师娘了。”沈梦秋道:“他们对彼此情意厚,但我师娘十分好强,背着我师父练功时走火入魔,先去一步。师父不久生了一场大病,也去了。”
林烟默然,沈梦秋道:“我从前自己看时,也未觉得如何。听你读来,觉情如海,令人为之惨然。世人皆知生离苦,死别却更是难上难。一朝不见,就只能等他生再续此生梦,踏遍天涯慰所思。可真有来世么。”林烟微微震动,低下头去吻了吻沈梦秋,轻声道:“梦秋,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总是跟着你的。”沈梦秋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
林烟依着床栏坐着,继续读下去。有时两人交谈一两句。读到:“亲结其缡,九十其仪。”林烟道:“缡是腰带么,这一篇写的似乎都是婚礼之仪。”沈梦秋道:“缡是从前女子出嫁时系在腰间的彩色丝带,表示自己已有所属。也叫“罗缨”。结缡就是成婚的意思了。”林烟听了,想得出神。半晌道:“你师父和师娘成亲时你在么,定很隆重吧。”沈梦秋道:“那时相思阁在江湖已声名四起,的确很是威风。”林烟想一想,道:“天地不仁。”沈梦秋叹息一声,道:“倾心相属二十年,也胜过许多终身不知自己心意的了。”
沈梦秋伸手摸林烟的头发,已是干了。自取了衣袍给他穿上,细细的把衣上带子给他系好。道:“这就是结缡了。”林烟笑了一笑,道:“你和多少人说过这样话。”沈梦秋道:“胡说什么。”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道:“我只侍侯过林公子你一个人。”
林烟委屈道:“问问而已。”沈梦秋道:“很疼么,我给你揉一揉。”手轻轻探到林烟的衣服里去,在他的肌肤上抚揉。林烟道:“不用不用,一点也不疼。”沈梦秋笑道:“还是揉一揉吧。”手已在他身上四摩挲。林烟道:“我头有些晕。”说完一手支头。他对付沈梦秋其实也颇有一套。果真沈梦秋抽出了手,摸了摸他额头。道:“许多人坐不惯船,你先躺着歇一会。我叫人给你准备些清淡的东西。”
林烟乖顺的点点头。待沈梦秋出去,又自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读。这本书上有许多眉批,自是沈梦秋的师父写的了,字迹刚劲有力。林烟翻得几页,落下夹着的一张宣纸。画着一个女子的背影,上面题着:一昔分别后,契阔若百年。纸上有晕开来的几点水痕,应是泪迹。小像画的极简,却给人灵动之感,不知注了多少心意在其中。林烟想多年前在这里,相思阁的那位前阁主一个人对书伤神,想念再不能见的心爱之人。不禁心中恻然。
船上生活,沈梦秋早已过惯。于林烟却是新鲜,有时鱼群追在船尾,林烟也会看上很久。沈梦秋心疼他从小过的刻苦日子,陪他看那些海豚。沈梦秋鼓励他下去骑一条试试。林烟真跃了下去,骑在海豚背上。他武功卓绝,其实只是贴着而已,并不真的把重量放在海豚身上,高兴的随它来去。可惜海豚毕竟不会总跟着船队。沈梦秋看他兴有未尽,道:“不如捉一条来船上。”林烟啊了一声,眼睛发亮,显是心动。想了一会儿,道:“算了,它们都是一起的,单捉一条太寂寞了。”
船行颇速,几天后已隐约看得见海岸,天地间远远的一条线。
沈梦秋与林烟在泉州登岸。泉州分堂的堂主张荣成亲来迎接。沈梦秋选中林烟之事,他身份在相思阁中颇高,早已知晓。林烟名气虽大,他却也是第一见。他是阁中老人,沈梦秋亦敬之三分。沈梦秋做事霸道却也尊老,否则当日更不必像云兰之母说解。现下看张荣成眼中不加掩饰的赞赏之色,心中自是欢喜。
沈梦秋知道林烟不愿多见人,与张荣成谈了一阵之后。亲陪林烟去内院休息。林烟看这分堂建的前后有致,端正大方。相思阁虽起于南方,却大有北部气派。沈梦秋此来,自是为了扩大相思阁的势力,江湖中的强弱之争,永无尽头。
一切安顿好之后,沈梦秋查阅中原各地送来的帐册。这本是林烟做惯的工作。顺手拿了两本,帮他批阅。所谓熟能生巧,又或熟极而流。林烟本自聪明,这又是从小最习惯做的事。沈梦秋看他行云流水似的翻阅,结算,分本。他还是第一见林烟做事,看他眉头轻蹙,一脸严肃。与平时仿佛换了一个人。修长的眼眉斜斜扫到鬓角里去,确有让天下女子倾心的本钱。沈梦秋凝视着他,对江清扬生出些感谢之心。
林烟却不知他动的什么心思。一本本算下去,待全归拢好,已是傍晚。对沈梦秋道:“大多都无问题。有问题的分作两类。一类约是计算失误,或零星小错。另一类看起来很是含糊,所列耗损之项似乎都不大妥。不过我不熟这些项目,还要你来细查。”
沈梦秋应了,拿了那些有错的帐目。看了一眼出自哪里。道:“荣成已派人来请了几,我们过去吧。”林烟这才觉有些饿了。道:“好。”
这顿饭吃的气氛极好,张荣成是老江湖,八面玲珑。沈梦秋林烟纵是人精,也被他哄得开心。林烟初时怕他看不起自己,可自始至终张荣成都对他殷勤备至。待到席终,沈梦秋让张荣成派人将几家商号的负责之人叫来。张荣成向来知道这位阁主年轻有为,智谋过人。可帐册送到他手里也不过一个下午,竟然已发现这许多错漏之。心里愈发佩服。
林烟留在这里,每帮沈梦秋审对各地帐册,在生意上出出主意。相思阁,青云楼,财神城皆在南方。沈梦秋与青云楼交好。侵吞的是财神城的势力范围。林烟厌恶楚烟,有涉及与财神城相争之事,更是思虑周详。
沈梦秋知林烟有所顾忌,绝不愿意公开对付与惟情庄结盟的财神城。私下分了些人手,把林烟对付财神城的新商号命为沈林。转眼三月已过,捷报频传,许多财神城固守的财源,已被沈林商号冲出缝隙,甚至大举侵入。张荣成对林烟更是欣赏至极,他最初对林烟恭敬客气多是看沈梦秋之面,此时却是真心敬慕。
沈梦秋有时去中原分舵理阁中事物。那里是相思阁在陆上的新址,已近竣工。沈梦秋为给林烟个惊喜,等彻底建成才准备带他过去。林烟亦以泉州为基础,对付楚烟。
这一日林烟去临近的岭州视察分号,他自幼习武,敏锐远胜常人。感觉自一踏入岭州之境,就有人缀在自己身后。他理完事物,返回泉州路上,这感觉越发鲜明。此时天色渐晚,虽是官路,却少人行。林烟在相思岛上,与沈梦秋同修宝鉴。功力之高,放眼宇内,若非各派掌门那个级数的,还真不放在眼内。带的人虽不多,却也并不害怕。
天色一分分的暗下去。听得一声喊发于路侧,已有人将他的马车围住,听声音人数着实不少。林烟轻弹了弹手指,竟有些期待,暗道:“终于来了。”
来人却也不多说,一冲上来便伤人。林烟在惟情庄的时候并不直接参与江湖纷争,还以为人家会和他说两句,如“受死吧”又或“来将通名”之类的江湖术语。现在看对方打的却是鸡犬不留,杀人灭口的主意。林烟听见一声惨叫,也不知是谁发出的。轻轻跃了出去。
他人一出来,场中打斗之人俱是静了一静。旋既越发凶狠的拼在一起。林烟带的人虽不多,却都知道他的身份极之重要,舍命相搏。林烟道:“张忠,退下。”飘身迎在阵前,拔了剑出来,划出满天银光。与他兵刃像接之人,只觉一股无可抵抗的大力冲来。
稍弱一些的已立时毙命,武功强些的也只来得及闪开一线。人人皆未想到这看起来文弱的少年下手竟如此之狠。林烟是占了一个巧劲,趁对方正在与自己所带之人交战时出手,坐收余利。不过功力之高,也已令人侧目了。他倒不是什么狠心之人,只不过知道会来围攻自己的必是财神城的人马。既然迟早有一战,也不需手下留情。
张忠等人可也不知道他这样厉害,看他一剑之威,已是如此,个个佩服不已。林烟道:“我本不想出手的,只是见不得以众凌寡,是以杀了几个。看看人数均了,我派的儿郎会不会输给你们。”张忠等听了精神振奋,只盼立刻为门派立功,为这公子所褒奖,越战越勇。林烟伸手掸了掸衣角,意甚悠闲的看着场中。来人眼看不敌,其中一人自怀中掏出枚竹筒,看样子是密制的烟,想是通讯之用了。
林烟飞身上前,在那人未点燃前,已将那物事夺了过来。他为人心细,可毕竟是少年,还不能脱净童心。看那人已是满脸绝望,竟笑了笑道:“你手这样抖,不如我来帮你放。”取了火折,将那东西点了。
此刻天色已彻底暗了,烟在半空中极是醒目,亦漂亮的很。已落在下风的对手脸上均现出喜色。林烟道:“抱歉的很,我不能让你们会合。”提剑一刺,已杀了面前之人。他的话讲的极为有礼,却是催魂之音。对手苦战不敌,阵容全溃,竟有一人悄悄逃开。林烟追上他,在他身上拍了一掌。又转回身,挑武功高些的,逐一对付。剩至最后一人时,那人看着满场尸体,颤声道:“你……你好狠……”。林烟道:“这话奇了,你们难道不是来杀我的,打的不是斩草除根的主意。”
点了那人两穴道,拿剑在他身上轻划了几下,道:“我有话问你,若答的好,或许会是这里唯一幸运的人。我会在其他人来之前,放你离开。时候可不长,你自己想好便点点头。”他单留这一人,其实大有道理。江湖中人,惩勇斗狠,若是同时留了两人,想让他们开口,也是不易。
只剩一人时,心志未免薄弱。那人颤了半晌,开口道:“公子要问什么。”林烟道:“你们几时开始盯我的。”那人道:“一个半月前。”林烟点点头,道:“楚烟怎么只派了这么几个人来对付我。”这句话问的着实聪明,听起来好象是他已清楚对方的一切,其实只是猜测。那人道:“城主派人暗查,说你总是坐车做轿,不像会武的样子。从来没人见过你的真面目,又查不出你的后台。城主说先杀了你,再行计较。”
林烟听他这样说,楚烟自是不知道自己身份手段却真够干脆狠毒。道:“你走吧。”解开他的穴道。那人楞了一下,才知道是真的,没命似的飞奔而去。林烟听得人声渐近,好整以暇的等着。张忠等看他如此清闲,也都放下紧张心情。
林烟听脚步声,来人应是十五个。心里已想定截杀之法。声音渐渐清晰,人已自官道边的树林中闪了出来。林烟脸上带着那自在闲适的笑意,看着来人,却是怔了一下。来人也是愣在当地。满脸惊讶之色,道:“林堂主,竟然是你。”
《当时明月在》上
BY 林寒烟卿 [tianzhen87] 26K 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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