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黍离离・行迈靡靡 by 致虚
明玉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他手中拿着一个汤匙,他的手在不断颤抖,汤匙中的糖水慢慢地滴在满是尘埃的狼籍的地上,里面不过只是一个圆圆的汤圆,但这并不是什么元宵或者中秋,在昏黄的灯光下汤圆发出圆润的光泽,更显得躺坐在床上的人的憔悴不堪,灰白色的脸仍然可见以往残留的润滑晶莹,长长的睫毛,干燥却依然嫣红的嘴唇,艳红贴身的衣服中包裹着十分年轻却单薄的身子,可惜眼神中却是历尽沧桑的悲凉,他吃下了这个汤圆,这是最后的一个。他努力直起身子,但是一又一地失败了,他放声大笑,不一会儿却变成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喷在艳红的衣服上,很快地与之溶为一体他开始浑身颤抖,头脑开始模糊。
欲洁未曾洁,云空未必空。他看着自己的手,昨日弹奏得一手好琴的手已经被人用夹棍废了,变成了筋骨尽现的像鸡爪一样的怪物,疾病缠身却无人给予医治,就这样明玉的希望一点一点转变绝望,再变成了入骨髓的怨恨。这一天他在病中给自己做了这一餐汤圆,每一个汤圆的芯里,都是糖和毒药,团圆对自己是多么陌生的名词。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一本书抛入炉火中,终于再也没有动静了,血从他双眼、耳孔、嘴角渗了出来……
炉火中烧的那本书的封面,有着几个古老难以识别的文字,那就是“炼魂术”,当日他还是王爷的宝贝时,他因为相信佛道之说,认为是自己前世的业障导致了自己的今生的不幸,于是曾经发愿广修善缘,包括出钱修桥补路,添香油钱,还有帮人,那是一个被冤枉却求助无门的农家,他只是一句话就帮助他们摆脱了他们眼中难似登天的官非,他们却是感激啼零,双手交给他这本祖传的但他们都看不懂的奇书,明玉曾经学过古文字,以他的才智也可将这本书的残缺补完,但是,明玉却一直将它束之高阁,因为它太邪恶了明玉想不到它居然会成为自已最后的依靠,因为明玉心中从此再无善恶。
过了不久,窗外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镏金绿袍的胖汉子一脚揣开了门,他是很不忿的,看他衣服的品位,就知道他是京城的一个暴发户,他与一个朋友赌博输了,被罚到明玉这里过一夜,可见明玉在金玉楼根本就连狗都不如,却见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动也不动,醉眼迷离间,认为自己被怠慢了,上前一脚揣过去,却看见他七孔流血,双眼却没有闭上,似正在看向自己,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吓得哇哇大叫引来老鸨”这是什么晦气地方你以后请我都不来了”跟来围观的众人看见死人了也纷纷走了老鸨看见这样的情景也不管明玉以往的孝敬,戳着他的鼻子说,“你这个家伙,生累我,死也要累我。”就这样,明玉的尸体被用一张席子卷着系上一块石头丢进城郊的一个湖泊中湖泊的水很清人们可以睢见湖中有一种奇怪的植物红色的就像无数的手在湖中任意生长……
月朦胧鸟朦胧,正是人间三月天,人心有如春放,在夜空中,仍然闻到空气中的野香气,一个身材魁梧的的穿着朴素的男子正站在湖边的柳树下,叼着柳枝,开心地低声哼着错调的情歌,可能是在等不知道哪个情妹妹吧,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
这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了很轻很轻的水声,就像是响在自己心上似的,不久,他就看见一个婀娜的背影,月光之下,可以看见美人纤细的腰肢,黑色绸缎一样的长发在月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美人用修长的手指略过长发,滴下水珠。他突然觉得喉咙中,身体中似乎燃烧着一团火,他忘情地走近那里,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人从那里来的,也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不一会,他踩到了什么,发出吱的一响美人似乎惊觉将自已缩入湖中却转头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笑明眸似水,眉目如画,转眼间万种风情,他不知不觉醉了,不知不觉跨进湖水水很浅但是水中却悄悄伸出藤蔓缠上了他的身体当他发觉时拼命挣扎叫唤但却毫无办法他向那美人求救却发现美人穿着一身红衣修长的双手却化为会动的藤蔓双眼中散发的却是嗜血的光芒,在月光下显得无限诡异,水面水下全是不断舞动的红色的滕蔓,水不断地灌入他的身体,意识不断模糊,却猛然听见岸边的一声尖叫,他的心中惨叫一声,他慢慢沉没,水面也很快恢复平静,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天明了,不久人们发现了湖边的两具尸体,都传说他们是徇情自杀的,纷纷哀叹道“唉,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还这么年轻。”最后连他们的父母都相信了,他们纷纷哀叹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茵茵(阿楚)是这么好的姑娘(伙子)……”
而水底却多了两个只有一魂一魄的鬼仆,传说人有三魂七魄,如果一个人没有一魂一魄他的灵魂残缺,但却不一定会死,如果他是鬼,也可以用残缺的魂魄修炼将自己的魂魄修炼完整,而炼魂术却可以通过对部分魂魄的控制,让鬼听命于自己,但要修炼炼魂术却要自己本身先为鬼,因为这种术残忍恐怖,被控制的灵魂最后只有消亡或者永不超生,所以一直是禁术,而且因为破坏了天地间的规律,所以曾经的修炼者都遭到了天谴以魂飞魄散告终。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湖底的尸体早已经被鱼吃得面目全非,红色的水底藤蔓上缠着自己当日身上的衣衫,那是自己死前唯一件完整而漂亮,因为色彩太鲜艳所以入不了别人的眼,但是却是他的最爱,他爱那种热闹到了极点的颜色,温暖着他,让他能够在纸醉金迷中忘记自己,也忘记了衣服的不合适,正如忘记自己尴尬的身份一样。
鬼也知道自己可能会有一天魂飞魄散,但他更怕的是生不如死的绝望和众人歧视和轻慢的目光,那种无助和绝望感觉让他追求更高的力量,而无论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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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鬼 ,他发现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他离不开这个湖,无论他作出怎样的努力,怎样的尝试。只要一离开湖不久他就会全身无力,在也走不远,再就是自己的灵魂居然与湖底的藤蔓鬼慢慢熔为一体,当他不开心的时候,藤蔓都会轻轻摇摆,而在漫长的修炼中,他开始可以自由控制藤蔓,就像他本来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他因为是自杀的,所以他没有见到常人死时候可以见到的鬼差,他知道自己想入轮回也很难,而自己也不愿意再投入未知和彷徨之中 。
鬼不是一这样袭击湖边的游客,但鬼开始修炼时候,根本就不敢弄死人,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眼见一个一个的人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而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他知道是自己可能还没有死透的良心。鬼一又一地提醒自己,要报仇,要修炼,要离开这个湖,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生前没有人肯放过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放过他人。
鬼不是一这样袭击湖边的游客,但鬼开始修炼时候,根本就不敢弄死人,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眼见一个一个的人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而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他知道是自己可能还没有死透的良心。鬼一又一地提醒自己,要报仇,要修炼,要离开这个湖,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生前没有人肯放过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放过他人。鬼开始修炼时候,根本就不敢弄死人,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眼见一个一个的人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而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鬼一又一地提醒自己,要报仇,要修炼,要离开这个湖,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生前没有人肯放过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放过他人。鬼弄死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富翁,当时他正在湖边与一个不知是小妾还是妓女玩捉迷藏,他痴肥又笨拙,而且喝了点酒,一边对那女子叫到"小表子,看你哪里跑,“一边不断碰到湖边的树,发出"嗷嗷"像猪哄的尖叫。是他自己始祖掉下湖中,鬼只是让他死得快一点,而那个女人见到他掉到河里马上就吓跑,也见不到鬼狰狞的样子,鬼的内心没有一点自责,特别是看到他成为自己的鬼奴时候什么都忘记,只会听命于自己的样子,鬼内心产生前所未有的快感。从此,鬼不再害怕,他不久就发觉,每吸收一个人的生气和灵魂,自己就会变得越强,使他产生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以往的无助和绝望令他几近疯狂地迷恋上这种吞噬人的感觉,特别是人体温暖和鲜红的血液可以让他觉得自己浑身每一条神经都兴奋起来,湖水掩盖了一切的真相,而且鬼是聪明的,他袭击一般都是有选择的,大多是过往歇脚的商人,没根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关心,他们的家属又不是同一的人,也商量不到一起。所以人们不知道这里的淹死这么多人其实是鬼在作怪,都认为是因为他们到湖边取水不小心掉到里面,或者其他原因。
被袭击的这对男女其实是经常在湖边幽会的,寂寞的鬼在湖底看着他们之间的卿卿我我,说着些好听的情话,男的在女的身边举起三只手指,发着些恶狠狠的赌誓:“如果我胆敢有负于你,我就……",女的笑语盈盈地用手轻轻堵住他的嘴,说:“不要说了,我相信你就好了……",要不是就是两人在湖边玩各种嬉戏,男的故意放慢脚步让女的躲藏,女的玩着玩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极尽各种的软愈温存,都是鬼生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幸福,鬼想起自己就恨,他们的热闹正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寂寞,他想起自己少得可怜得到的温柔回忆,自己用尽心思的曲意的奉承,王爷也不过多看自己几眼而已,而自己却为这些做了许许多多的好梦,其实后来他知道王爷一开始搭理他的原因是因为与一个朋友打赌,自己能不能攀摘到这朵金玉楼的高岭之,而他却自负自己的美丽和才情,想象自己始终有一天能够让他倾心相对,越想他就越恨自己,越恨那对男女。然而这对男女却浑然不觉明玉的恨意,几乎,天天来这里,说着些他听不得的话,鬼越来越暴躁,使得水底的鬼奴终日惶恐不已,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杀了他们。
但是纸始终是不能够包住火的,明玉杀死的这一对,他们的家人好死不死偏偏认得一个一知半解的道长,这个道长看到了他们身上藤蔓的勒痕,于是带上家伙到湖边捉鬼,他的道术可以说也算高超的,但是却一去不回头了。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从此没有人感随便在夜晚经过那个湖,那个湖的名字也被人遗忘了,现在人们叫那里“鬼湖”,本来临近那个湖是有一条荒废的进京的山间小路的,经常有商人贪图方便走那里的,但现在那条小路芳草菲菲,长得有半个人高。就这样离鬼死时,已经七年,七年间,鬼的主要食粮就是那些和尚和道士,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却死在这里,成为新的鬼奴。鬼想起了生前自己曾经是怎样崇拜这些人,他曾经听信这些人的话,那句众生平等,为了那句多种善缘必得善果,让自己几乎把钱用尽在各种寺庙道观上,而却逃不过悲惨的命运,而这些人却成为了自己的鬼奴,也不见有谁来解救。鬼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十八个鬼奴都不是简单的货色,他们都来自名山古刹,而且有一定的身份,他们的师兄师弟徒弟等等加起来,都可以添满鬼现在住的湖。鬼的炼魂术需要九九八十一个灵魂,而现在却还缺九个而已,鬼很兴奋,因为他就快能够离开这个湖,就快可以回到人间,喝望报仇的心似乎闻到了鲜血的快意。
而他不知道他杀死的十八个得道的和尚和道士的师兄师傅们正在商量对付他的对策,各个门派也正在商量怎样收服他,消灭他,各种各样的方案正在酝酿和淘汰,不过有一点可以知道的是,谁要是能够消灭他,将会成为新的盟主,而这却是比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血恨更吸引众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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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湖水倒影着月影,偶尔一阵微风,吹乱了月影,也吹乱了湖上透着灯光的红色的屋影。只见湖面上浮着一座红色的高楼,这时候,一两个黑影就这样踩过了湖面的月影向那座红色的楼走去,而湖面只是留下了一两个小小的涟漪。
一个道长带着自己的七个弟子正从高高的天山往鬼湖进发,他须发皆白,神情严肃,白色眉前是三条成川字的皱纹,他穿着最朴素的青白道袍,佩带着一把用黑色的牛皮细心包裹的剑,吃的是最简单的馒头和清水,清峥道长自从从自己师傅的手中接下天山派的重担后就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他没有再喝过一杯酒,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手中的剑,没有一天不打坐修炼,他知道自己从此以后自己必须忘记自己,他行色匆匆,他的几个弟子也是一面严肃,一个个好象泥塑的雕像,没有第二种的表情……,但却隐藏着最坚决的心,杀尽天下妖孽,当然就包括鬼湖的鬼。
而鬼却正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半躺在椅子,里面露出了如玉的肌肤,他拿着夜光杯,醉眼迷离地看着帘子,帘子外是种种风光,帘子外是光怪陆离的世界,鬼住的地方看似美丽华贵,其实却不过只是藤蔓造成的幻觉。不能够离开这个湖的鬼,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鬼,因为湖的荒无人烟不久就变成了各种妖魔鬼怪的集散地,其实鬼可以拒绝这样的聚会,但是寂寞的鬼却用藤蔓变成这个红色的鬼怪赌场,让鬼奴负责这里饮食而自己收取点费用,在这里你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东西,还可以换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你可以赌,不过这里的赌注是很特别的,一般是灵魂归属,甚至眼睛,鼻子,魔法等东西。
这时候有一个顶着一个角的怪物走进帘子这里来,用它毛毛的手摸向鬼赤裸的肌肤,它的双眼睁大得如同两个铜铃,口中只会喃喃自语地说"我要你,我要你”。鬼看了它一眼,嗤笑到"你要我干什么"怪物显然是喝醉了,它不断将手往移动,红色的袍子慢慢地掉在地上,鬼全身赤裸。玉色的双臂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鬼的双眼幽幽地看向他,鬼用赤裸的纤瘦的双脚主动缠上了怪物的腰,但很快就悄然变化成为藤蔓,而怪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双眼已经被鬼迷离的双眼吸引了,那双眼似怨非怨,却充满了欲念的滋味,极长极黑的头发就像帘子一样遮住了他光裸的上身和俏臀,却又不是完全的遮掩,但却因迷蒙而显得鬼更是分外性感。鬼根本就不认得这是什么怪物,但是他懂得心中的欲望,自己很想让这个东西永远消失,因为他提醒了自己曾经的卑贱。红色的罗帐内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怪物的心也在飞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地起变化,他仿佛间为等下来一定会美好异常的一夜而兴奋,当他蓄势待发血液沸腾时,却看到鬼的下半身的玉腿居然变成藤蔓,他马上就觉得内心一阵作呕,他扔开了鬼,但是腰间的藤蔓却抖然收紧,怪物觉得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骨头都被压榨地开始变形,藤蔓不断地收紧,怪物不断挣扎,但是却一点用都没有,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能量正随着这种收紧慢慢地流失,他觉得自己好象慢慢地倒回婴儿期时那样,绝望伴随着无助降临,意识开始慢慢流失,却看见鬼的双眼变成赤红色,充满了杀意和快意。
鬼知道自从自己练了练魂术,变得越来越任性,只要自己想,不管后果怎样也会去做,甚至很多时候,他自己也是在做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真的做过了什么,就像杀那只怪物一样,那根本是对自己一点好都没有的事。他想以前那个思想单纯,希望有人能够帮助自己赎身,然后像所有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和父兄相认,不计较得失,曾经一掷千金只为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人是否曾经存在过;那个曾经盼望着王爷始终有一天会爱上自己的人,那个希望能够在污泥中保持自己的洁净的人,是否曾经存在,要是存在过,为什么在这个没有任何人逼迫得了他的时候,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比以往千百倍的淫荡,拥有许多惟命是从的鬼奴却觉得凉彻骨头的寂寞,鬼将自己投入冰凉的湖水中,就在湖中飘着,散发和红色的藤蔓一起在湖中漂浮,隔着水看着天空的明月,和红楼在水中的倒影,心中荡漾着一股空虚感。
这时候,有一条蛇也正在看着这轮明月,因为明月圆得让他觉得刺眼,他是永远都不可能与家人团圆的了,蛇无语问苍天,心中的郁结是再也难以化开,他变成原形躲避着无不在的月光,巨大的蛇身在草丛中快速移动,粗得就像大户人家的房梁,长长的蛇身很是恐怖,他也有一个目的地鬼湖,而他是背负着一个使命而来。
人心难测,天心其实更难测,清峥道长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鬼湖在望,七子各自有默契地摆好了阵势,阳光下,微风吹拂着湖面,湖面泛起阵阵金色的光,慢慢地湖面升起了水气,七子盘膝坐在湖面上,湖边一个又一个用符纸做地船好象有自我意识似的从四面八方同时飘向湖中心,湖边是摆成了阵势的红绳和巨大的符阵,不一会儿,湖面上出现了无数的水泡,接着是各种不同大小,各式各样,老老少少的呻吟声,一个个充满痛楚的头颅从湖中升出,又应为阳光的刺眼再跌落湖中,因为见不得阳光是鬼的天性,但是符咒的法力也让这些低等的鬼奴觉得一刻也受不了。刹那间,湖面像是一团沸腾的汤水,一只只半透明的手臂、脚、头颅纷纷在湖面中起起落落,惨叫声在荒野中显得特别的恐怖,鬼奴们的鬼体开始受伤,皮肤被阳光和符咒切割成一道又一道,再也不能恢复本来面目,而湖水由蓝色逐渐转变为鲜血的红色,鬼奴的惨叫越来越凄厉,接近野兽的哀嚎。湖上刮起了阴风,吹得七子身上的衣襟咧咧作响,但是七子的神色、姿态却一切都变也没有改变,好象即使现在在他们脖子上挂上一把刀,他们依旧连瞥也不屑瞥一下。血红色的湖水开始急剧地震撼,各样的鬼奴的叫喊却慢慢静下来,清峥道长明白鬼要出来了。
鬼仍然穿着一身的红衣,头发散乱,双眼暴突,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是说不尽的怨恨,以往的万种风情全变了样,上身显露出瘦削的病态,双手就像是尖利的鹰爪,红得滴血的指甲似乎随时可以割破人的咽喉,鬼的七孔流血,血流过他艳红的衣服一直流向湖面,就像他死时那样,下身却缠着一团可怕的红色的藤。红藤从湖面四面八方向七子和盘膝坐在外围的清峥道长攻去。清峥道长没有一丝迟疑,抽出了辟邪剑,劈向藤蔓,借力飞向鬼,鬼想收回其他藤蔓闪避,却发觉自己的藤蔓不是被斩断,更多是被七子用道术固定在岸边,而七子的道术却随着藤蔓传导道自己的身上,鬼被固定了,在阳光下,鬼的实力大打折扣,他觉得太阳晒到的地方好象被火烧一样地痛,眼痛,手痛,被斩伤的藤蔓也将痛楚传到自己的身上,这是折磨人的痛,好像没有个尽头,让他想就这样死去算了,鬼觉得眼前的清峥道长也正在逐渐模糊,什么也不能够想,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吧,但是鬼意识模糊中又似乎回到了王府的园,那一天,他被赤裸裸地凌空架在两个身上穿戴整齐的侍卫身上,头发被一双粗壮的手臂拉扯着好让男人的下体能够进入他喉咙的更,双手本能地挣扎,却被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手用力地拧断,而他背后的男人却因为他剧痛中的挣扎而发出满意的呻吟,他想尖叫想求饶,但能够发出的只是一些自己也听不明白的声音,他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腰,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双脚,却怎样都没有用,他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他们的勃起性器和下身稍微凌乱的衣服,下半部分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剧痛慢慢变成麻木,挣扎也慢慢变得无力,不像挣扎,反而更像是在挑逗,接着动也不能动了,只剩下一直都在流的眼泪,他隐约间听到各种淫词浪语,“不愧为是金玉楼的玉消魂”“听说在咱哥们前只有王爷可以碰他”,“什么货色,假清高罢了”……,他自欺地闭上双目,但是语词和目光依旧犹如尖刀一样贯穿他的身体,他感觉到射向他的种种不怀好意的目光,那是充满轻蔑的目光,一双两双三双无数双,包围着他,他心中不断哀求到“放过我,放过我……”。绝望恐惧还有的恨意也包围着他让他不能呼吸,那是像窒息一样的痛,那种无助和耻辱,鬼就算死千也难以忘记,鬼的意识清醒了很多“我不能够输”鬼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输,我还没有报仇将伤害我的人踩在脚下,我怎能够输”。他勉强驱使同样是见不得阳光的鬼奴阻挡道长,天性害怕阳光的鬼奴哀号着带着满身的血和伤扑向清峥道长,清峥道长却连眉头都没有皱,想也没想挥动长剑,一剑一个,将扑向他的鬼奴打得魂飞魄散,其中也有生前本来与他同为道士的鬼奴,而且他们仍然穿着生前的装束,他们本来即使成为邪恶的鬼手上鬼奴,也未必要魂飞魄散,本来他们有机会等到自己的灵魂完整的时刻,但是却在代表正义和慈悲的道长手中永远地灰飞烟灭。鬼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嗤笑到“这就是正道”。
但正在这个胜负好象已定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突然间乌云闭日,天地无光,湖面上下起了狂风骤雨,清峥知道这惨了,虽然鬼修炼的时日很短,但炼魂术是很霸道合强大的邪术,何况这只鬼还吸收过许多修道中人的道术,并且与这湖中尚未修炼成妖灵的藤蔓二合为一,而水正是他的力量之源,鬼拥有鬼和妖两种不同的能量和形态,因为刚才烈日当空他只能使出妖力,而且鬼的灵魂不能长时间承受烈日的光芒,就算自己不去杀他,只是将他像刚才那样固定,不让他回到湖里,鬼迟早会魂飞魄散。在他来时就已经算好今天的天气只会是天晴,而鬼修炼的术应该没有可以改变天气的能力,如果不是,他早就用了。但是为什么天空会突然阴下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东西在帮助鬼――而且是水系的妖。一阵强烈的妖气袭向湖面,在暴雨中,一条蛇以自己的原形的姿态飞快地从草丛中穿出来,飞快地缠上了七子之一,巨大的蛇身经过符纸好象没有感觉似的,而许多的符纸在暴雨中被水化去,清峥道长的徒弟只好拔剑相迎,阵势开始变大乱。清峥道长透过水幕看着这个黑色的巨物,突然觉得分外眼熟,他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还是师傅的首席爱徒的时候,喜欢无拘无束地游山玩水,曾经在一个山涧的洞穴中看见纠缠在一起的两条巨蛇,一青一黑,似乎正在交尾,玩得不亦乐乎,连有人闯进也不知道,也当然地忘记收起自己的妖气。清峥道长记得自己想也没有想就将剑刺向其中的一条蛇,是那条青色的蛇,青蛇陡然咬了黑蛇一口,黑蛇本能地吃痛放开了它,青蛇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拿着铁索攻向道长,女子腹部流着鲜血,黑蛇变成了一个青年,但明显地比女子年轻,而且人身蛇尾,道长明白黑蛇道行尚浅,于是招招攻向它,女子为了护卫自己的情人,用尽力气,最后,它自己将黑蛇打落悬崖,自己力竭身亡。记得当时黑蛇幻化的青年掉下悬崖时早已经是满脸泪痕,会流泪的蛇,让道长觉得很奇怪,因为蛇还没有完全修炼成人的时候是不会哭的。年轻的道长曾经置疑过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毕竟这对蛇什么都没有做到,于是他回天山找自己的师傅,但看到的却是被妖怪打得只剩半条命的师傅时,他怎么问得出这样的问题,而他的师傅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用颤抖的双手将掌门之剑交与他,他在师傅床前发下重誓,从此杀尽天下妖孽就成为了他不变的信念……
七子因为不能够随便移动位置,所以给予蛇极大的方便,没有人救助之下,静一(清峥道长)很快就不支了,很快鬼摆脱了束缚,也明白到对七子应该采取逐个击破的战术,蛇没有杀死静一,他只是被蛇弄昏迷而已,鬼觉察到他的生气,但是蛇没有再进一步攻击他了,而转向静一旁边的另一个道士,鬼就马上用藤蔓缠着蛇攻击的道士旁边的那个,果然阵势一乱后,各个道士开始守望相助,转攻为守,清峥道长也很快反应过来,在保护自己的徒弟的同时,也找准机会攻击。一时间两边人马都没有机会消灭对方。

清峥道长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攻向蛇解除了青萧(清峥道长的徒弟之一)的危险,青萧急速施法救助被鬼缠上的同伴。蛇看向清峥,眼中是说不出的沉痛,但是却也是单纯和真挚,和鬼那种时不时故作的单纯不同,蛇只有一个愿望――报仇,打败清峥,蛇并不知道鬼是什么,他只知道清峥,这个杀死自己妻子的人,黑蛇是被青蛇养大的,是青蛇在他饥饿时,为他带来食物,教他猎杀技巧,让他知道山涧的泉水的清冽,教他修炼,甚至和他Zuo爱……八百年修炼的岁月是他们在相互依偎中度过的,青蛇是他的姐姐,母亲,妻子,情人,妹妹,是黑蛇的最的爱。清峥的多事,让他在悲痛欲绝中品尝到了绝望,和强烈的自卑,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在谷中的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他就是这样反复的问自己,为什么你这么没有用,为什么你这么没有用,他用身体在谷的碎石中穿行,让干燥的碎石划过他刚刚蜕皮的脆弱的身体,让疼痛惩罚自己,用清醒而悲哀的心得到舒缓。蛇根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变回人身拿着刀攻向清峥,对他说“为什么要杀死青青,我们根本就没有伤害过人?”,清峥道长说“你能够保证你永远也不会伤害人吗?蛇有着自己应该有的寿命和能力,你们应该按照天地间自有的规矩办事,难道你这样也不知道吗?”蛇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多管闲事,只知道青青是被你偷袭才会输给你的,你卑鄙。”蛇发狂地攻击道长,也不管成功与否。当蛇冷静下来,蛇发现自己和清峥道长的实力其实相差不多,虽然清峥道长的道术比自己高,但是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又因为之前与鬼的缠斗,开始觉得吃力,蛇开始感谢自己身为妖,恢复能力比清峥高,他开始懂得躲避道长的进攻,不断消耗他的体力。而湖面上,鬼有了办法。鬼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感谢七子的愚蠢,七子的阵势已经变乱,鬼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模样,飞快地在湖面上穿行,在迷蒙的雨幕中,可以只可以见到鬼就向一条红色的不停舞动的缎带,七子不知道他究竟在那里,但是为了不让鬼有机会冲出包围圈却尽量维持原来的状态,虽然他们之中有一个已经倒下了,而鬼却不停地随意攻击着七子,鬼在心中狂笑“我根本不能够离开这个湖,但是这班笨蛋要封住我不让我离开。”鬼生前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湖面上布满伸出来的红色藤蔓,就像无数的手,从七子想不到的地方向他们伸来,而鬼却同时用鬼力攻向七子,逐渐鬼就于优势。
很快清峥道长听到湖边传来一声惨叫,人非草木,谁孰无情,清峥道长分神了,却看到自己徒弟青萧在鬼手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没生气的布偶。原来青萧避开了鬼控制的红色藤蔓,却被鬼打下了手中的剑,在没来得及意识到鬼在干什么时候,他看到了鬼的脸,鬼的指甲已经插入他的身体。他两双眼没有闭上,露出不甘和不信的神情。而蛇却看准这个机会一刀斩向清峥,鲜血横流,清峥的一只手臂掉在草丛中,而这时湖中伸出藤蔓也一下子全改变了方向缠向他,青峥临死时,用尽全身力量,对自己的徒弟叫到“走、快走!!”其他的五个徒弟齐声喊到“师傅!”悲恫之声在湖的上空盘旋。但是下一瞬间,五个弟子却同时消失在暴雨之中。昏迷的静一却在这个时候醒来,鬼刚刚吸收了清峥道长的道行,见到这样,千百条藤蔓马上向他攻去。蛇却在这个时候用剑将他的藤蔓隔开,蛇看着鬼的眼说“放他走吧!”鬼看向他的眼睛,发现他眼中充满了迷茫,蛇看上去很年轻,鬼不知道自己也是,这时候就像是一个找不着路的小孩子一样。鬼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升起了一点点微弱的温柔,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一回事,只知道他收回了藤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好吧。”居然是没有冷嘲热讽的平静的声音。但是静一却没有放过鬼和蛇,他拿起剑,发疯似地向蛇砍去,却被蛇避开了,再跌倒在地。月光下,他比鬼更加像鬼,他发疯地大喊:“你现在不杀死我,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们永远消失。”他扑扑撞撞地爬到他师傅的尸体上,吻上了那具已经冰冷的尸身。很久以后,他终于拖着尸体走了,蛇和鬼坐在岸边看着他凄凉的背影,各自品味着各自的伤痛。
鬼看向蛇,蛇看着映在湖面上的月光。一时间两下无言。鬼想着蛇的忧愁,应该来自那个叫做青青的蛇吧,鬼想起了以前自己很喜爱的一首乐府“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真的会有如此天长地久的爱吗?鬼想着自己,又想到“别人是天长地久,我却连一刻都没有。”
鬼知道自己不是没有爱过的,其实当鬼委身给灵王爷的时候,也并不是完全理智的,当时京城之中,许多有钱的公子为他痴迷着,自己只要耍一两下手段就什么都能够拥有,那时候真的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但是自己却偏爱王爷,因为他的年轻,更因为他独特的魅力,一举手一投足,散发出自己和他人学不来的优雅和高贵,更因为他的聪明……但当时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么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真正喜欢自己,当自己为自己的小手段沾沾自喜的时候,他说不定正为自己的无知冷笑。王爷喜欢自己的时候,的确是极尽恩宠,但是他只是顺从自己心意的恩宠,对自己先是暗示最后变成明示要他帮助自己赎身的请求,确从装不知到不耐烦。记得鬼最后一和王爷做的时候,自己等着他心满意足,抱自己在怀中的时候,轻声说出要求他帮助赎身的请求,却马上被重重摔在地上,当他回头却只见到他离去的身影,和窗外残缺的明月。
鬼开始觉得不舒服,“天长地久的爱”,他的心再被嫉妒拧住,从骨子里叫着要破坏他,破坏他的纯洁,不属于自己的纯洁。
从小,我就生活在别人的所求。我的母亲每一看向我的目光都是严格谨慎到挑剔,我很小就明白她的心思,无非是想父王因为我的出色而多看养育我的她一眼罢了。
出色,我知道,无论是父王或者是我的大哥都不希望我太过出色,这个国家已经有了一个出色的太子,不需要一个能干的王子从中添乱,但是我的几个大哥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笑,我努力地扮演着开心而且不知世事的样子。努力讨好自己的父亲和亲哥哥――太子,看我做到了母亲的要求,她成为皇宫中除皇后之外,最受父王宠爱的女人,但是她却仍然用哀怜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她希望日后坐上王位的将是我――她的儿子,但对不起我做不到。但这也是我能够活得比那些愚蠢的王兄长的原因。
我的太监、宫女、朋友其实每个都带着自己的所求,甚至我的妻子,他们不明白,我有多么不想见到这些对我有所求的脸。
记得有一,我不小心在喝醉后,随口对一个所谓“朋友”说,如果他肯舔我的脚趾,那么我将会将四洲盐运(笔者小说中的相当于江南的地方,肥差使)交给他,他二话没有说,就跪下来舔我的脚趾,生怕我会反悔。他们就是这样人不想做,却想做狗。
但我呢,这么多对我有所求的人,让我看见就厌恶。直到那一天,我在金玉楼中见到了他,清高绝尘的相貌,淡雅如兰的微笑,他好象不知道我是王爷似的,不挽留不说一句多余的话,弹完一曲,稍微欠了欠身就走了。
我就这样看了他十几天,远远地不敢走近。就害怕自己污染了这朵于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我的王兄耻笑我的痴,他说,“他只是在装而已。这种手段,我看得多了。你看我的。我一定能够折下这朵假清高的让你嗅嗅的。”
我的王兄化装成一个有钱的茶叶商人,每日在金玉楼一掷千斤,却也不能让美人回眸一看。我心中哈哈大笑,我认定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所爱。
但是,这个人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地无所求,我本来是应该帮他赎身的,但我得到他的眷顾,即使只是一个两个的笑,我也满足了。我太开心了,一直以来,我根本就忘记他是一个金玉楼的相公,忘记他卖的是他的琴和色。
月光如水,好风轻送,我王府园中似锦,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他在暗示我,应该为他赎身。他不知道他如果不提起我很快就会自动帮他这样做,但他却等不了这么久,他提起了,这是他的错,他怎能这样,我将他当作不吃人间烟火的神仙,但是他其实只是个骗子。他真的是皇兄说的假清高。
我故意当作自己没有听到。故意避开他,但是他却费尽心思装偶遇,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越来越恨,最恨自己为什么相信他。
很快,他等不及了,主动地诱惑我,我们上了床。激情过后,他似乎认为我有负责的需要,再暗示,我不理他,但是他柔韧的身体、高超的技巧和他的美丽让我感觉到别人无可比拟的性趣,我甚至想,也许我得到他时,其实他早就被玩透了。我没有马上放开他,看着他为了讨好我而做的种种努力,我觉得自己看他的眼神渐渐变成看狗的。
我提醒他,他应该搬回金玉楼了。因为我已经厌倦了他,忘记看他的眼神了。应该是无比的失望吧。
我很快就有了新欢。
那天我看见他,他故意作出诱惑之姿,我知道一定有古怪,我故意开心地搭理他,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情话。他自以为得计,当他潜入我书房时,什么都没有干,暗中监视的侍卫已经捉住了他,一开始他试图狡辩,但却更显得他的幼稚。
我找了个人扮演他的接头,他居然就这样上勾了。
当他知道我识穿了他的时候,他求我念在他和我以前的好,放过他,也知道我对他好,但居然背叛我。以前的好,如果他不求我,我也许不会这样做,他毁灭了我可能有的最真挚的爱,我不知道我从此还会不会像以往那样相信人,就因为他的欺骗。
我决定毁了他,我一直就在园的凉亭里看着他,他的挣扎、绝望对我的恨让我觉得一阵阵报复的快意。
接着我就被王兄送到战场。京城的华在寂寞的战地中时时创进我的梦。我看着战地中漫天的雪,铺天的,让我不时想起他,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我慢慢觉得自己原谅了他,我想回到京城,我可能会帮他赎身吧。
但是当我在六年后春暖开之时,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很久了,是自杀的。
金玉楼的老板很害怕地看向我。
我对他说,“不着急,我不过想帮他赎身而已,既然他已经帮自己做了,那我就不多事了。”
天下最蠢的真的莫过于此,只要生存,才会还有希望。战场上,我见到的是种种的对生命的不舍,回来我看见的却是这种对生命的随意丢弃。
我从金玉楼走出去,我觉得我的心从此恢复了自由,这个人就像是湖中的一阵涟漪被我逐渐忘记。

我没有坐桥,信步走回自己的王府,突然我见到一个小孩子向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跑去,一手就偷了他的钱包,青年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很茫然的样子,有一个大叔看不过,捉住小孩,将他一把提起,狠狠往他屁股揍,青年走过去劝住大叔,从自己的钱包中掏出钱,给予小孩,我心中微微一动,又笑笑走了,记住了青年。
但我很快就再见到,他穿着官服,有点老气,正在教导一个调皮的小孩子读书,那就是太子,谁也不服的太子见到他就像猫一样乖,我不觉走近,这时候,他不知道碰上什么开心的事情,很开心地大笑,笑声爽朗,我觉得自己心跳动了一下,我向前走去……
鬼看着蛇,想着应该怎样让他背叛自己的情爱,他悄悄弄松了自己的衣物。但是他不急。
鬼笑着对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的蛇说:“你的妻子是怎样的。”
蛇终于看向他,月光下,鬼一反常态地抱膝坐在湖边的草丛中,面带微笑,温柔地看着他,就像问的是自己的小弟弟一样自然。
蛇没有拒绝,他低低地说到"她总是管这管那的,而且总喜欢将一件事情说上很多遍,我当时还觉得她很烦。”
他的声调突然间提升了,说道:“我以前其实一直都没有好好了解她,她的存在对于我是这么自然,我总是忽略她,”
他的双手开始插入头发"我根本就不应该时时顶撞她的”,他的头低了下来,又继续说道他们之间的种种事情。
鬼听见的是他说起的趣事情,女人怎样的聪明,自己怎样的苯,自己的后悔,连山洞中寂寞生涯发生的点滴细微的小事都告诉鬼知道。
鬼突然觉得很无聊,鬼觉得蛇说的这并不是对情人的爱,而是对母亲的爱,蛇在潜意识中实际上是将青青当作自己的母亲,面前的蛇,即使有着再成熟的外表,内心都不过是一个小孩。很单纯很好骗的小小孩。因为道长杀死了他的"母亲",他的自责后悔使得他再也无办法承受所以他才会这样觉得自己爱着自己的母亲。鬼突然间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妒忌的了。
鬼也许想错了,但当时他是不知道的。
鬼悄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鬼的心情是欢快雀跃的,他感觉到道长的功力在自己的体内游走,灵魂由里到外开始欢呼,他预感到不用多久,即使没有新的鬼奴,他也能够重回人间。
其实鬼在寂寞的这些年,除了修炼,几乎了所有时间来研究灵王爷的性格弱点各式各样的东西,复仇无比的恨意几乎已经将他吞没。
他想起了以往总是忽略的每一个细节,为了报仇,鬼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心机,许多生前的明玉看不清楚的事实,死后的鬼却明白,他有点知道自己这样的结局有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果。
他反复计算思量怎样报仇,利用鬼奴去探听一切自己想知道的细节,包括灵王爷上了战场,以及他从战场回来后的各式各样的消息,他得知,灵王已经学得比以前收敛,再没有像以往那样总是流连于京城各式各样的温柔乡时,鬼想:他变了,变成这样是为什么呢,我要怎样才能打击他,报复他呢?,鬼的心思其实一直很重的。
而且鬼开的赌场并不是没有目的的,被局限于湖中的他只有这样才能够知道四面八方的消息,而且还可以从中学到许多千奇百怪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杀他,却被他所杀的原因。
不过鬼从上杀死那怪物之后,就慢慢有计划地结束了自己的湖上赌场,因为这种众人热闹惟我寂寞的滋味真的不是很好受的。
他知道自己并不完全无辜,站在灵王的角度,没杀死他,根本就已经算仁慈了。
但是他真的不甘心,难道自己就应该有这样的结局。心中过多的怨恨需要他寻找一个目标,他想只有将这个目标毁灭,自己才能够得到自己的平静。但现在人间的种种华似乎又重现在自己的眼前,报仇的快感像最烈的酒让他迷失。
心情很好的鬼看着伤心的蛇,笑着拉着他的手说,“你在山谷那个地方一个人,多么寂寞,不如来这个湖,和我一起住不好吗?”
其实鬼这样做的原因真的并不单纯。
在这一役中,虽然鬼因为吸收了道长的功力,但鬼奴死去大半。但是他抓不住青萧和清峥的灵魂,鬼知道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有了提防。
鬼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报仇,就是离开这个湖,开始自己的报仇,鬼已经等了九年,他觉得自己再不能够等下去了,否则,他会被自己逼疯。
而这个幼稚单纯的蛇,正好可以做自己湖中最后日子的保镖,鬼想了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蛇的保膘呢,就觉得没什么了。
蛇望着天上的月亮,垂下了头,可是在平静的湖面上那个月依旧圆圆的照得自己心中发痛,寂寞的人对着团圆的月是何等的凄凉,更何况是两个,蛇沉默了地点了头。
鬼很开心,其实他一直是寂寞的,即使有鬼奴又如何呢?他们就像一个个拉线木偶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鬼在生前,每说一句话都要想过一遍才敢说的,什么冷若冰霜的传言,不过是因为一开始的不敢说,因为一切都有目的,活得是很累的。
但面对着蛇,鬼觉得一阵轻松,因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不会歧视他,更何况在鬼眼中,此刻蛇看来就像一个顶着大人面具的小孩。
鬼半依在一棵柳树上,仰头望天,漫无边际地说起话来。

“我小时侯很喜欢看云,因为云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看的,云也像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以前我曾经读过一首诗,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美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这首诗是多么的闲适有趣,‘坐看云起时’,多么的闲适自在,在那些只能呆在一看方块似的天空的时候,我也总是记得,你知道吗,同样是看云,但两种感觉是不同的啊,我曾经在田野中看云,那种感觉是很舒服的。”
蛇看着鬼的双眼渐渐睁大,露出一种怀念和纯真的神态,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认真看过鬼,他听着听着不由得打断鬼,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你现在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吗"。
鬼面色一暗,顿了一下说"现在看的感觉是不同的了。不过你说的也是对的。现在也可以看云啊,但我为什么就找不回以前的感觉呢?"
他的面色慢慢恢复柔和,接着说"知道吗?这首诗是我哥哥教我的,他说,有一天他会有钱,会买一块属于我们自己的地,然后……“他说着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接着他笑了,鬼看见他笑得很自然,不由得想起刚才他拉住自己手那种笑,那种装出来的笑,不由得觉得现在没有心机的他很美。
鬼又说起许多以往根本就不会说的东西,鬼是第一觉得自己的说话是这么多的, 因为蛇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蛇听得很专心,生前没有一个能够这样听他说话的人,鬼觉得蛇很好,不由得偷偷看着他。
蛇很有耐心,虽然蛇其实对鬼说的人间不陌生,因为他收集的道长的信息也是从那里来的,不过鬼说的很多都是他以往没有发现到的东西,鬼本来就没有计较过蛇会不会听他的说话,但是却发现他很专心地听。刹那间,鬼觉得自己贫瘠的生命其实也并不是全是悲哀的,内心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久违的宁静。
而蛇则在鬼的呢喃似的叙述中,忘记了自己的悲痛和孤单。
在明朗的月色下,鬼的红衣也似变白似的,黑色的长发散散地柔柔的拖下来,长的睫毛下两双大眼映着月光,显得朦胧,有点迷茫,蛇突然发现絮絮不休的鬼其实很可爱。
而鬼觉得天真的蛇很好,他望着月色,他想希望他就这样永远天真下去就好了。
云水不是一个象样的道长,他不修边幅,他随随便便,他经常将自己装扮得看起来就个乞丐,头脸十几天不洗是常事,衣服也是日久常破的,他天性好动,性喜交友,所以口袋也常是空空,他也喜欢酒,曾经对人说他“不可一日无此君”,酒品却不高,经常醉卧街头,但他本来就没亲没戚的,自己也不当一回事,甚至沾沾自喜说是以天为庐云为被了。但却因为赊欠酒钱,就经常在酒楼、食肆中做苦力,他也不以为忤。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静一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云水,他居然在一家妓院里当龟奴,而且面上如沐春风一点羞耻之意也无,静一走近时闻到他身上惹到的脂粉香几欲作呕。
但是静一知道这是自己为师傅报仇的唯一希望,蛇和鬼的连手已经让许多的道长纷纷败下阵来,但是却蛇和鬼却放过了他们,因为没有死那些道长也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对手,因为没有死的羞辱使得他们四宣扬蛇和鬼的厉害,好象这样就能够掩饰败在他们之下那样,所以谣言风起,使得许多胆小的人对这件事望而却步,谈湖心惊。
静一不知道为什么鬼会改变自己的性格,这也不到他关心,他没有跟师兄们回天山,因为他觉得他们也是被鬼和蛇吓怕了,他想起大师兄看向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也知道自己心急,但是自从师傅死后,他就觉得自己如置身于冰窖之中,他很冷,觉得身心经常一阵阵闷痛,那是不致死但却另你生无可恋的痛,没有师傅的日子他觉得如冰,而为师傅报仇的心却是如火。
静一不是第一个找上云水,之前他已经找过了许多可能可以消灭鬼和蛇的人,甚至包括和尚在内,他找上了很有名气的禅师――净远,但是他劝说静一,不应执着于仇恨,缘起缘灭自有因,黄叶飘零化作尘,本来非妄亦非真,人死不过归去罢了。但静一因为过多的拒绝弄得心灰意冷,他打断净远的说教,他说他只想知道净远会不会帮助他而已,静一这时候已经神情疯狂,没一丝像修道中人的样子了,他低头想了想,突然疯狂大笑,他说如果净远不帮助他,那么他就自己去,如果鬼和蛇没有杀死他,那么他就会自绝去见师傅,他斜眼藐住净远说“臭和尚,你见死不救,算不算犯杀界啊?”接着哈哈大笑。
净远看见他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终究是执迷不悟啊,好吧,我向你推荐一人,他虽然年轻,但是他的道行与我以及你师傅相信也不相上下,你去求他吧,他外似疏狂但是内心却还系于万丈红尘之中,希望此行能够让你和他都解开各自的结吧。”
静一不知道云水愿不愿帮助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让云水帮他,他忍下了妓院不时候传来的阵阵淫词浪叫,他根本就不管妓院中来往的人看着自己这个道士在妓院中出现是多么突兀和奇怪,云水在为一个富态的男人斟茶,那个男人明显喝醉了,他的手是放在妓女的Ru房上的,而且正在不断地揉,那女子脸上满是红霞,不知道是羞还是其他。他就这样当着人,弯下腰求云水,云水不理睬他,没事人一样退出去,静一马上跟上去,临走的时候他感觉到那个富态男子往自己的屁股很很地捏了一下,但他却没有计较只是快步追随云水。
一天下来云水到那里,静一就跟到那里,就连云水上茅厕,静一也跟着,云水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他甚至不时对静一说:“我不走,你歇一歇再跟吧。”但却对静一不断地哀求视而不见,好象静一是个疯子似的。
静一无法忍受这样的冷遇,他跪在云水面前,拼命叩头,直至鲜血直流,但云水拉住他,他开始拼命挣扎,但是云水的力量太大了,他最后静下来,就这样跪在那里不停地流眼泪。
乱糟糟的头发下其实静一有着相当稚气的面形,可能是一直赶路没有空洗脸,泪水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道道白痕。云水发现静一其实长得很单薄,此时他的身体正随着抽泣像秋天中的树叶一样轻轻颤抖,云水不禁心软了。静一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云水眼中就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样。
云水本意其实是想要静一冷静一下才故意冷落他的,因为他觉得静一的仇恨心太重了。
但是这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他拿了一条手巾,温柔地擦拭着静一的脸,口中说着“不要哭了,我答应你就好了。但是我必须说‘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生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我知道你师傅的事情,净远大师曾经写信告诉我了,但是你就算杀死了那条妖蛇也不能救回你师傅的命,你知道吗。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
静一被云水好象抱小孩子一样抱在怀中,他有点觉得羞耻,脸上微微发烫,但是云水本来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的不对,他还轻轻拍打静一的背,减少他的轻颤。
这个时候妓院的后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推开,发出很大的声响,人未到声先闻:“你这个家伙,怎么又在欺负小孩子了,”这时候门外走来了一个人,只见他身穿一袭白色麻衣,面如冠玉,眼帘半垂,但是却斜斜地看向云水,神情十分慵懒,双唇略显扁长,但因在微笑而显得自然,这个人本身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给予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静一觉得这个人的样子似乎很熟悉,但是他想不起究竟在哪里看过他,因为这个给人的感觉是这么的特别,而且虽然不能够算得上是绝色,但是静一觉得他的气质比绝色更能够入人心,怎么说呢,他整个人长得十分干净,但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他很亲切,很像邻家的哥哥似的,而且他很细心,静一知道他刚才那样做其实是故意的他其实注意到妓院的后门没有关,他其实是看到了自己和云水抱在一起,而自己又在哭,为免除自己的尴尬才这样的。在他用力一推后,静一已经偷偷拭去了自已的眼泪了。

静一时呆呆地看向他。
这个人笑道:“我有这么好看吗?”
静一说:“我觉得我曾经在那里看过你。”
那个人听后觉得有点吃惊似的,又很快恢复平静。
云水却对那个来的人皱眉道:“太子太傅每日都来这个烟之地不怕别人闲话吗?”
来人笑道:“我本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来围绕。来这里是我的事,我觉无事,云水你觉有事吗?”
云水一时静默无言以对。接着他大笑道:“果然是状元,果然是沈明河。”他突然很开心地拉住静一说道,“状元爷今天要请客了。”
明河问道:“为什么?我有说吗?”
云水笑说:“庆祝你佛学又有新的精进啊?而且,不是这样你找我这个只会吃的人有何事?”
明河说“我根本就不信佛,我有什么事,你是知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啊,冷云。” 他突然间像想到什么,轻蹙柳眉,状似哀伤。但转而复笑道:“这位小道长怎么称呼啊?”
静一说:“贫道静一,这来是请云水大师去降伏鬼湖的一鬼一蛇为师傅报仇的。”
云水说,“我说你真的是白痴,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干吗跟这个老人家说那么多。”
静一笑道:“老人家?”
云水笑说:“老先生是他的绰号,所以我叫他老人家。日后你就会明白。”
静一顿觉心中的郁闷稍减,跟着这两个人走出门外。
※※※※※※※※※※
云水与静一不知道这时候离不开湖的鬼已经修炼成功了。鬼急切盼望着人间之行,他的目的地就是京城,这个华之都,这个让他作过梦又梦碎的地方。鬼作梦也想着报仇的每一个细节。在王爷上了战场的这几年其实政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因为有人状告原太子包庇自己的党羽贪污受贿,这是其他的王子之间的合谋,但证据确凿,一点疏漏都没有,可见却有此事,皇上震怒,所以下令撤查太子与之关联。一时谣言四起,都说皇帝要废掉太子另立。太子的党羽与太子急噪万分,在不知轻重的情况下,为求自保,居然召集人马攻打皇宫逼皇帝老子退位,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叛乱很快就被平定。皇帝心寒自己年长的子女的机心,又无可奈何,他将太子之位给予了自己最年幼的儿子。但是众王子哪能够服从这样的安排,但太子被五马分尸的惨剧还在他们心中形成了一定的威吓所以不敢明来,但又不甘失败。朝中貌似平静,实际上波涛暗涌,人人自危。
这是个七月十四的夜晚,蛇正在水底变回原形盘成一团地休眠,但是睡眼朦胧中,他看见鬼背对着他,正在褪下自己身上的红衣,他醒来了一半,本来他想叫唤一声,好等鬼知道,但他看见鬼看的那面镜子的样子,里面映着一个骷髅,但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眼眶中却有眼泪慢慢渗出来,他觉得喉咙一紧,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眯着眼睛装睡,悄悄看向鬼,鬼的背似乎很光滑,丝质的衣服无声地慢慢顺着他的身体滑下,被手挂着,然后手缓缓移开,蛇这时候却看到他的背脊接近腰实际上有绣有一朵白色的莲,本来鬼就有着如雪一样的肌肤,远看下去,你是看不见的,但其实鬼与蛇的距离是这样的近,蛇看见了,他觉得在蜡烛摇曳的光中,那莲似乎正在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吸引着他,诱惑着他,他不知不觉觉得呼吸有一点艰难了,但是依旧清醒的是他的头脑,他想这朵莲有什么来历呢?这时候,莲也似乎发出一种幽幽地哀伤,蛇觉得这一刻的鬼浑身都美丽无比,那是一种极至的哀艳,这时候的鬼看上去比任何时候更美更性感。
蛇其实一直想知道鬼的故事,为什么他总是看起来这样和别人不一样呢?他很特殊,他好象不太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总是无缘无故地大喜大悲,或者就是对着湖面独自伤神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蛇与鬼已经相了一段很长的时间,蛇隐约觉得鬼其实很寂寞,很孤单,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在蛇的面前哭过,一个一个以除魔灭妖为几任的道长来了又去了,鬼也曾经多在蛇身边露出过自己最可怖时候的相貌,他经常会像自言自语一样地向蛇诉说人间的事情,那种种的热闹华、人生百态,悲欢离合,或者就向一个小孩子一样地喃喃自语,说着蛇听不明白的说话,蛇不是没有见过人间的华,但是他却总是在鬼的诉说中迷失,蛇好想知道的其实是鬼,鬼他生活的世间,他觉得他渐好像渐渐忘记了以往的日夜煎熬,甚至他的妻子的样子也在梦中慢慢变得模糊。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青青,他想我再也不听鬼说的那些故事了,因为鬼说的故事让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再也不能忍受山间修行的种种寂寞,让他感觉到自己离青青越来越远了,蛇觉得自己变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曾经天真地半天没有搭理过鬼,但是当鬼真的不理他的时候,他却觉得是一种煎熬,他先是等待鬼对他的改变,但却发现等不到,但当他正觉得六神无主的时候,鬼却突然又像没有一件事情一样对待他。
鬼不知道,蛇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他的,蛇觉得鬼的身上,有种沉重的意味,那是恨和憎,但也是爱,鬼也许连自己也不是清楚的,他心中似乎藏有种种的抑郁和秘密,鬼――他是对于自己的事情,他总是很少提起,鬼甚至连笑的时候都有一种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感觉,或者是以彻骨的怨恨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痛,蛇看向鬼,他有一种错觉,和鬼一起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那种青山秀水,那种心中的逍遥和纯真,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了。现在蛇却觉得自己的妻子青青好像已经慢慢地变成了他心底的一个小秘密,虽然想起来也觉得有点心痛,但是却再也不是原先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蛇也原谅了自己,他觉得青青好像与以前一样,在梦中向他微笑。
蛇其实很想了解鬼,但是鬼却并不想他了解自己,蛇也不提起,鬼的往事就像一层薄纱隔在两人中间,一个欲揭,一个欲遮,但却谁也不敢碰。
鬼对蛇说,“我已经有办法离开这个湖了。”他说的时候是看向镜面的,“今天是一年间阴气最盛的一天,这是我的一个机会。”他顿了一顿,“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蛇看向鬼,他的泪痕未干,但神色已经变得蛇从没有看过的平静,他已经穿上一件蓝灰色长袍,一副书生得打扮,却更显得弱不禁风。
蛇无言地在心中说“我会的无论你想干什么。”
月上中天,时已夜,而这个时候,灵王府仍是灯火通明,这个时候灵王正在凝望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的身影。他不发出一丝声响,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罩到因为熟睡而浑然不觉的人的身体上,他又静默了很久,他突然将身体凑近哪个人的头发,浓密而乌黑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散下来,他拿起一撮,轻轻地吻在上面,却不觉那人的睫毛轻轻地翕动了一下,他熄了灯,就这样走了。
趴在桌子上的人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没有睡过。他看向王爷离开的方向,他笑了一笑,拿起自己的头发,说:“头发啊,头发,你长成这样也居然有人喜欢,”突然他的眼波中流转着一丝狡黠的光彩,说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已经四天没有洗头了呢?”

而那人就是沈明河。沈明河本来不是一个浅眠的人,但自从他以前发生过一件事情后,他在睡觉中也不得安稳,只要有一点动静都能够惊醒他,甚至连在他睡觉时候,身旁人的呼吸声,也能够令他睡不着。
接着他的眼中突然溢出水气的流光,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以你家对我的栽培和恩情, 只要你开口,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他继续挑明被熄灭的灯,他呆滞地站在那里,他挑开了自己的衣襟,里面的身体布满了各种的伤痕,他一边的胸膛上是一大块不知道是被什么打下去而造成的烙印,长条形的,覆盖了他已经变形的乳头,他又轻轻地说“包括我这个残破的身体,” 他狠狠地捏了一下那伤痕,“这么丑。”他笑了笑,“不知道他会不会作呕呢?”却是无限的悲凉。
他想起了前一天,冷云的父亲――当朝的太师冷岩在病榻上见他的情景。
冷岩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早就没有当年在塞北横刀立马,杀敌沙场的威仪,因为无论他怎样厉害,他只是一个会老会死的人,所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满面皱纹,步履蹒跚并且正在生病的老人,他就这样斜躺在床上。
他用自己几乎无神的双眼看向沈明河,沈明河心中一阵激荡,因为沈明河知道这个人曾经是怎样的有力和威武过,他对沈明河说:“云儿还是不肯回来吗?”沈明河惭愧地低下头,说道:“这都是学生的无能。”老人对他说道:“不关你事”,接着他看向沈明河又说“如果云儿有你一半就好了。”沈明河心中是一阵酸痛,他想的确你再好也比不过人家的儿子亲啊,老人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老人才是在沈明河心中真正的父亲,因为沈明河的真正的爹在他心中已经虽生犹死了。
老人接着说:“你知不知道灵儿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最不放心就是他了。”接着他轻声说了一句“以前的他不是心无大志,只是他可以看清楚局面,知道我们的势力怎么也及不上太子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点气喘,沈明河马上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脊,老人抓住他的手,顺过气后说:“现在的他是有机会的。但为什么不争取呢?明河,你知道不,灵儿他爱你啊!我不求你会为他出卖太子,但愿你能够劝劝他,要为自己多多着想一下”沈明河浑身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劝慰太师吃下了药,睡下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就这样到了云水呆的妓院那儿去了。
从云水那里回来后,他的心情好很多了,其实云水不知道,从第一眼看见云水,他就当云水就是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其实正如沈明河弟弟的功课是沈明河教的一样,云水的功课是沈明河教授的。
作为太师儿子的云水根本就不能够忍受那些私塾先生的迂腐气,少时的他喜武厌文,而且仗着是独子倍受宠爱的缘故,经常对那些先生恶作剧,如在他们背上悄悄画上乌龟,如在他们的膳食中悄悄放上蟑螂,而且这些不过是小儿科,有一因为碰见先生无故用戒尺无头无脑地打他的仆从,于是他就抢过戒尺狠狠地揍那个先生一顿,老太师依旧是使不得罚他,而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那个被打的仆从居然可以让云水认真地听他的教导后,他就让那个仆从读了书,然后再教云水,而那个仆从,就是沈明河。于是云水就经常玩笑地叫他老先生。
回想往事,沈明河只有一声苦笑。他知道,无论云水怎样,他都是王爷的儿子,但是自己只要有一点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勤勉读书,那时那是为了考取什么功名?但是,如果没有老太师,他早就死了,不是饿死街头,就是死在父亲的棍棒之下,所以他的人情是要还的。
沈明河想起了太师说的那个字“爱”,王爷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太师的干儿子,正如沈明河曾经一度认为的那样,但其实不是的,沈明河知道。
他记得那一天,王爷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的时候,不过大不过他多少的沈明河就曾经帮助他斟过茶,那天在云水的房中,因为打翻了茶水,而被那时心情不好的王爷用皮靴狠狠地踢自己的肚子。
他自嘲地一笑,喃喃自语地说:“爱我,他爱的真的是我吗?”
沈明河的名字其实是当朝太师起的,取自“明河有露微云外,清露无声万木中”之意。他原名是金宝,正如他的弟弟叫做玉宝一样,本来他们一家是勤勉地守着自己的田地过活,沈明河也曾经有机会到自己那条村的村学去读书识字,那个老秀才特别喜欢他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经常为他加课,他曾经是家中的骄傲,老师的骄傲。
但是这一日就这样来临,他家的田地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被官府没收,那时侯正直秋收,禾里的麦苗一片金黄。还没有收割田地的一家就这样遁入困境。
他的父亲不信邪,他去官府问却被人未见官先打三十,更是雪上加霜。
沈明河记得那天爹跟娘商量卖掉自己或者弟弟的时候,他正在窗下偷听着“不卖掉一个,今年冬天我们只有全部都揽着一起死。”“卖掉一个那我们日后有钱总可以赎回来的。”他听见娘亲不断掩面哭泣,第二天,弟弟就被带走,而他一直躲着,他没有告诉弟弟,他不是像他对他说那样去做工,而是被卖掉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这样,被卖的将会是自己,他心中对被卖掉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于是他就这样在窗口中默默地看着弟弟的离去。
他看着月色,十四的月亮是挺圆的,但却并非完美,他想大概是他的欺骗使得自己会得到那种报应吧。
沈明河对自己的弟弟有一种莫可明状的愧疚,这也是他喜欢对小孩子和比他小的人好的原因。虽然他已经早就不相信神佛了,但他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不知道在那里的弟弟能够平安快乐,好象这些小孩一样,遇见对他好的人,总之过得比自己好。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早已经死了。而他的鬼魂此刻正在窗外看着自己。
他不再作胡思乱想了,继续灯下的工作。他虽然是太师的门生却是太子的太傅,受到皇上的破格重用,但是寒门出身的他担任这些职务也使得他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他本任兼内阁翰林,但是同僚因为妒忌将手中可以推给他的工作纷纷推给他,但他也只有打掉牙齿和血吞。也因为这个缘故使得一向爱整洁的他也会四天没有空洗头。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可以的,他必须想办法,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改变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必须有耐心。
灵王爷其实看错了沈明河,他的笑只是因为他的坚强,而并非他的纯真,如果他真的纯真,那么他根本就不会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他的笑也正是因为他想放过可怜的自己而已,豁达正是因为最痛苦的都已然经历。
很久以后,灯才再熄灭,而天已经微微亮了。
这一天是个普天同兴的日子,八月十五,元月夜,京城十里张灯结彩,黑夜中的街上的灯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
皇宫里的宫灯也是各具特色,小太子正在左看右看这些颜色各异的宫灯,觉得新奇又有趣,他圆圆的脸蛋的脸上流着滚滚的汗水,他左手拉着自己的太傅,右手拿着一盏灯笼,飞快地穿梭在各式各样的宫灯中,他看见一盏很大的灯就这样傲立在众灯之上,红色的灯笼上,只是写着一个很大很有气势的“虫”字,就这样放在皇宫的归思亭中。他看向自己的太傅,奶声奶气的说:“太傅谜底是什么?”
沈明河看向远,归思亭正对着内湖,湖水映着灯光,似乎变成了两个似的,近杨柳依依,远假山崎岖,四虫叫于静夜,他会心一笑,好一派“风月无边”。正想着怎样告诉小太子答案才好呢的时候。突然他觉察出身后有种不寻常的味道,是血腥味,因为明河对这种味道向来就非常敏感,所以即使有周围的草香、香围绕下,明河还是觉察到了,他沉默了,太子一直看向自己的太傅,见到他突然的改变,就问到,“你怎样啦,难道太傅你也不知道……”
这时候沈明河猛地将太子扯过来搂在身前,他快速地趴下,这时候太子看见一根小箭就这样飞到刚才他站的地方,惊吓地大叫救命,但是这个时候皇宫的主要人力都集中在还没有结束的盛宴上,而贴身跟着小太子的侍卫太监因为听到他的命令,不敢跟得太贴近,保持在一百米的距离,这时候听到呼叫正欲往前救护,而箭却嗖嗖嗖地直往声源发去,虽然明河极力躲闪,但是他肩膀、小腿和腰侧在那些人赶到来的时候,已经中箭了。
那人并没有跟来人正面冲突,在最后的时间扑通投入了湖中,明河看也没有看清楚他的身影。
明河心中十分纳闷,因为事情实在是存在着很多没法解释的巧合,为什么那个埋伏的人会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呢?为什么只看见一个人的身影,为什么他会这么熟悉皇宫的一切呢?但最奇怪的一件事是,为什么那个人离这么近的距离还要选择用箭呢?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沈明河顿然明白到,用箭的是另一个人,跳下河的却不是那一个,他们借着灯光和夜色做掩护,如果没有估计错误,在湖中大灯的背后一定也有人埋伏,因为湖中的大灯的光总会让人产生视觉上的错觉,看不见正正站在灯后的人而远看又会觉得接近灯的四周非常暗,更是添加了行动的可能性,因为他突然趴下,所以影响了他的计划,他猛地发现自己身边的一支箭正是从正面而来的,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想叫着那班盲目寻觅的侍卫们,但是这时候他却感觉到一阵失血的昏眩,箭伤的痛也在这时慢慢模糊了,但头脑中却传来了另一种痛,往事的梦魇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他开始浑身颤抖,他慢慢地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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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云水和静一却准备在这个夜里到湖中捉鬼,这时候是八月十五,湖水中倒影着圆圆的月光,平静,一切只有平静而已。在湖上有一群野生的天鹅正在优雅地划着水,它们听见岸边的脚步声也没有多害怕。虽是良辰美景,但静一的脸上是没有点血色的,他突然猛地冲向湖面,虽然靠近湖边的水并不,但湖底的泥很滑,他一下子摔倒了,但是他马上站起来用剑狠狠地猛向平静的湖水击去,他说:“出来,胆小鬼,出来,出来胆小鬼。”湖回应他的却是水声和水波,他又再跌倒了,天鹅大概是被这个疯子吓坏了,所以纷纷拍翅飞去,在夜空中,就像一个个奔月的嫦娥。

云水走过去,扶起他,对他说;“动物对鬼和妖一类的触觉一般比之人类敏感,如果鬼和蛇在这个湖中,他们不会如此自在地在这里游水的。”静一看向他眼神中全是狂乱,他说:“不是的,他们只是把自己的气息掩盖了,”他觉得这个理由很好,又说:“对的,就是这样。”他开始大笑,欲往湖中行去。
云水这时候猛地拉住他,他挥开云水的手,云水急了用力将他扯向自己,叫到:“我不会游水的,你要有事,我怎么救你呢?”静一因为被扯而投入了云水的怀中,他凶狠地说:“那就不用救了。”云水看向静一乱糟糟的头发下,茫然的神色,觉得很心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用手将静一湿漉漉的头发拨好,说:“如果我会不救不了你,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静一猛地推开他,往前直跑,他觉得自己好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而云水也被自己说的话吓着了。
这时候他就这样茫茫然地站着,直到他看见自己手上缠着的红色藤蔓。他用手指挑起来,在静一口中描述的红色藤蔓无力地靠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弹性,没有静一描述的鲜红色泽,已经变成褐色,甚至有点僵硬,他慢慢移入湖水中,延着湖边找寻,发现那些藤蔓很多都已经死了,甚至藤蔓上的叶子已经有点腐烂。
云水是个细心的人,他爬到岸上,坐在那里心想,鬼的一半力量来自这里的藤蔓,在湖中发现不了鬼和蛇,藤蔓却变成这个样子,说明了什么,就是鬼和藤蔓已经完全分离,所以作为鬼身体一部分的藤蔓才会变成这样,而作为失去了这身体一部分的鬼就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力量大打折扣,二就是像这里的藤蔓一样,慢慢灰飞湮灭。
此刻,鬼正在蛇的怀抱中,他感觉到一阵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他不断地扔着自己可以拿到的东西,东西扔完了,他开始不断地用手用脚攻击抱着他的蛇,最后他一口就这样咬到蛇的肩膀上,蛇震了一下没动,他接着咬,蛇的鲜血慢慢流入他的嘴中,他慢慢平静下来,就这样在蛇的怀中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知道他的报仇必须加快,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但是哥哥啊。
在他心目中,哥哥一直是一个不愿也不能回想的人,不是因为他的欺骗,而是因为他如同一朵百合一样完美和洁白,而自己却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记得那天在市集上看到自己的哥哥骑着高大的马,满面喜色的穿着鲜艳的大红状元袍在鲜和欢呼中走过,自己心中的百味杂陈,而他却没有看见自己。
他希望自己能够洁白,能够有一天可以走上前告诉他“我是你的弟弟”,但是他却不能了。他曾经疯狂地妒忌过自己的哥哥,曾经肆无忌惮地在内心诅咒他,但是在王府中的意外重缝后,看见他身上的伤,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或者说关心过他,自己总是沉迷于以往的不幸中,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人,他想起了湖边嬉戏的男女,何其无辜只不过因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就这样被自己变成了鬼奴。
他曾想尽千般办法去折磨自己心中的仇人,他曾经想杀死整个王府的人,甚至要他们生不如死,他是不是做错了,所以当时,他离开了。
时间在流逝,他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考虑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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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多少的幸运或者不幸运呢?
沈明河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回到了以前。
那是自家的虽然有点丑陋但却充满了温磬,他看向那天空中的悠悠白云,他看见两个小孩在田间嬉戏,大的将小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天空,在教他背诗,小的咿咿呀呀地跟着,他听见哪个大的在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真蠢啦”,他觉得一阵心疼,“不是的,你很聪明,你很聪明。”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他看见自己对着大地起誓,将来要到外面去创一番天地,如果没有成功,绝不还家。
沈明河想,还家,现在我还有家可还吗。
他漫无目的地在村中漫游,不时飘过一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又这样飘去,沈明河也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
外面已经天黑了。他仿佛间,回到了以前住过的那间小屋,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推开走进去,他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娘亲,死不瞑目,半边脸已经被打肿,身体内的肠子慢慢流出来,突然她转过身对他说:“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沈明河冲过去,帮她将流出来的肠子一一塞进去,但却发现自己的手什么也捉不住,“不要”
他在心中狂叫,他仍在试完一又一,这时候他看见了那个躲在地窖中的小男孩,浑身哆嗦地走出来,不住地流泪,他边哭边推着她娘亲,“娘,他们走了,你起来吧。”
明河在心中对他说,没有用,她再也不能起来了。他慢慢想起来了,那一个秋天,爹已经还清了债务,日子似乎重新有了希望,一切都这么地美好,爹娘都在努力地攥钱,爹外出做短工,娘却在家中织布作帮补,而最没有用的就是自己,他只能为自家做做饭,而且笨手笨脚的,因为家中向来对能够读书的他就是爱护,当他是未来的大老爷。而无论他怎样,家人也不会责骂他,而且现在更不会,因为只剩下他了。
他最记得的是他母亲以前最爱用水和手梭理一下发丝再向粗糙的木制神像上香。
他记得那一天,那一群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土匪就这样冲进了自己的家中。
那是个黑夜,娘点着了微亮的灯,自己就着灯光在读着借来的书,娘则在织布,他想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不是吗。他们听到了马蹄声,当他进了地窖后,马蹄声已经到了门口,他的娘就这样关上地窖的门。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听到了娘的叫骂,听到了强盗带着浓烈乡音的交谈,混杂的脚步声,娘不停的惨叫,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吓得连动也动不了,当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时候,他还是不敢出来,他就这样等,等啊等,等着自己的娘亲叫自己出来。一切都会好的,他在心中对娘亲供奉的神像的形象祈祷。
但是那时侯的他,出来后看到的却是一片的鲜血,和衣衫不整的娘。还有那同倒在血泊中的佛像,似笑非笑。
他知道了这不过是个梦。但是他当时也多么希望一切都只是梦。
但这个时候,他却听到有人在他耳旁叫着他的名字,“明河,明河……”他笑了,是啊现在的他是沈明河。
不是那个只会在自己梦中哭泣的小孩。
他上前去摸着那个男孩的头,对他说:“再见”。

其实他觉得救了小太子就向救了当年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但却救不了自己的的负罪感。
“明河,你终于醒来了,”
他发现自己姿态奇特地被抱在灵王爷的怀中,他这样做可以让自己的伤避免被压,他笑了。其实灵王爷要论做人,他真的做得很细心,将自己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就连他的父亲,也被他照顾得妥妥帖帖地,派自己贴身的小厮日日不远不近地跟着,经常的探看嘘寒问暖,却看不清明河根本就跟自己的爹没有两句的真正的家常话,每见面就是例行公事,客套下面是自己都寒心的生疏,他可能会觉得这是文雅的应答,沈明河心想。
沈明河没有拒绝他的任何好意,因为他没有权利拒绝,就包括他让几乎整个朝廷都以为自己是他的人一样。而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沈明河从一个状元做到一向只有学问渊博的老者才能够做到的太傅靠的其实是灵王爷的娘亲的一句话,所以他没有资格向他叫板,因为他的恩情,更因为他家中还有一个看他不惯的爹,觉得自己欠了他的爹,一个喜欢过舒服日子、喜欢赌两手、现在更是学着京城的富人一样喜欢收集鼻烟壶和吃酒吸烟的父亲,沈明河自己绝对养不起的父亲。他觉得沈明河毁了他的人生,沈明河却又向谁要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的人生。
他看向王爷,一动也不动,但此刻不是平静也并非感动。灵王看见他长久地沉默现在又这样看着自己,就笑了,“你不用怕,已经过去了。游到湖中的刺客已经被捉了。”
他冷冷地说:“你放开我。”
灵王奇怪到:“这样你的伤口会被压到的。”
“我的伤口是太医上的药吗?”
灵王楞了一下说,因为这不是他平常会用的语气:“是啊!”他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怪不得”,他说道,“要不早就走了。”他径自笑着,“小伤,伤的不是要害。死不了。”
“你腰侧的伤差一寸就会伤到你的肾,肩膀的伤差点就可以废掉你的手,”灵王说。
“太医说的?”他奇怪地看着灵王,心中在嗤笑。
“他来到前,是我为你止的血,他上药的时候我在他身边看着。”
明河转过头又看了看他,指着自己,又笑道:“现在你知道了,这是一件破烂货了。是不是很不值得?”
灵王看向他,慢慢道“你以为我一直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人,所以我会喜欢你,但是明河,我已经不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了,你知不知道,娘早已经将你的事全部告诉过我。”
沈明河呆了一下,他开始心惊,说:“她怎样说。”
“她告诉我你曾经是个奴仆,她告诉你城府很,很有心计,她告诉我在她被前皇后自杀的时候,当时旧太子我三哥刚刚作反没有多久,母亲一手主持葬礼,她怕太隆重会引起祸患,但不隆重却显得薄情,这时你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忙国公主的故事,她面对着来来势汹汹的另一个公主,被她霸占丈夫的女人说哀哀地说,‘今至于此,本非奴愿,但求速死,’然后拿着公主的刀,往自己身上引,公主抱着她哭到,‘我亦怜奴,何况老奴。’你告诉她的是以退为进,以情动人,当时我母亲一向与原皇后交好,借此机会,她丝毫不掩饰地表达对自杀的原皇后的缅怀,相对于其他不动声色的妃子,她悲痛的样子也骗过了父王,甚至也哀怜起她,这也确定了现在她的地位――宫中第一人了。”
明河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你知道我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狗,一个满口仁义却专为你们这些人出谋划策的假道学了吗?”他弯起腰,也触疼了伤口,他说:“那你不觉得恶心就上吧,”他嬉皮笑脸的。
灵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但马上看见伤口渗出血来,他扶直明河,撕开明河伤口上的布,发现缝合的伤口,被沈明河再弄开了,他看了看明河,说道:“你真不懂得怎样照顾自己。”他再也不管明河说什么,他亲手帮沈明河料理他的伤。
明河,不断地打量着他,许久,他叹了口气。
明河,你有没有听过支道林养鹤的故事,他因为爱,不愿鹤因为不能飞而郁郁寡欢,所以没有剪去鹤的翎,最后就这样让鹤飞走。
明河看着他,却答嘴到:“既有凌云志,又岂能做人近玩。”
灵王和他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灵王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从来都没有将你看成是玩物。”
明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他心中其实已经百味集陈。
当灵王的手放在他脸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下了眼泪。
他闭上眼睛,颤抖着轻声说:“你知道吗?太师告诉过你吗,他告诉过你他是在那里救起我的吗?”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无论灵王知道不知道,对明河都是一种煎熬,因为他却突然害怕看见他不知情的眼光,这样他不知道他知道事实后还会不会这样对他,明河其实很累,心累,人也累,如果灵王知道,他也许也不能快乐,因为这是一道刻在他心中的一条隐蔽的伤痕,如果他不怪责自己,那么自己会怎样呢,也会放过自己吗?他能够有借口原谅自己吗。
但是灵王沉默了,半晌他说道:“你是被迫的。”
明河看向他,笑到“是啊!”,心中充满无限凄凉,原来自己这几年来的努力是这样被看待的,自以为是的报恩,只不过被自己的所谓恩人,看作是自己渴求权势的又一明证;而自己,以为可以将万事看开,却不过只是做给自己看,他心想,原来自己不但在欺骗别人,也在不断欺骗自己。

他觉得自己心中的一道伤痕被撕开了,而这道伤痕,被撕开却再也没有人帮忙再打理他了,就由他烂掉吧,烂死在心中,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被迫自己知道,难道到现在自己还是这么天真吗,错了一还不够。什么都是假的,真的只有当下。
以前就是这样,自己的爹,他就这样丢下自己到远谋生,自己想着他说过,很快就会回来的,就这样一直地等……其实当时他不过想抛弃自己,但自己不明白,再的重逢,自己明白了,但自己曾经对他的爱已经失去,他再也伤不到自己了。云水也一样,那时他看见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他是多么天真地以为,大家会在一起读读书,说说笑,悠闲地携手一起地老死酒间,但是云水却是一只将远航的船,他不会永远陪伴自己这一块枯木,他离开了,只有自己还在眷恋。不管灵王对自己爱不爱,起码现在他可以温暖自己。那个被不被迫,忘记它,就像自己曾经忘记的本名。
明河不久开始觉得意识再模糊,他以为自己又睡着了,但是其实他再陷入了昏迷。他越病越厉害,而且病情时好时坏,不断反复,昏迷比清醒多,而且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沉默,他再也没有笑,清醒时候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理会,太子来探看,他也不过是看了看他,摸一摸他的头,就了事了,就像完全变成了一个人似的。太子哭着跑出来,告诉别人太傅脑袋可能烧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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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报复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怎样做呢?你想杀死他,但是这却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他死了不过就这样了而已,无喜无悲。要怎样才算真正狠狠地报复一个人,如果那是一个很爱自己妻子的人,那么你应该勾引他的妻子,最好就是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你,前提是你是男人,或者你可以考虑杀死她的妻子然后……,如果他是一个财迷,那就让他的钱消失掉吧,如果他是一个……;如果你要真正非常痛恨一个人,你一定会想弄清楚他的所爱,所恨,所想,这样才能真正地报复一个人。
京城发生了很多怪事,但是本来京城这里就是怪事的集会地,多发生一两件,不过是让人多了点街头巷尾多了点茶余饭后的谈料子罢了。
黑择看着做在京华楼喝茶的明玉,他优雅地举着酒杯,两只手指将圆润的杯子转过来又转过去,但杯中满满的酒却一滴都没有洒下来,他的双眼正看着京华楼对面的那一层楼,他穿着青色的衣服,很素,但料子却是苏州最上等丝绸,而衣服上那似有还无的则是上等的凸绣。
而那一边的正是昔日热闹非凡的金玉楼,但今天的它却冷冷清清、凄凉地站在那里,带着被打坏的窗子和门,牌子早就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这时候,店小二走过来换上已经温了半热的茶,一边压低声音说:“客倌外地来的吧,那里几天前可是京城第一的南馆,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先是被发现有人死在那里,然后就是官府来日搞夜搞的,最后,就这样被查封了,什么人都赶了走。听说那个以前的老鸨更是凄惨,不久前居然在被人追债时跌坏了腿。不过金玉楼终于倒下了,老板最是高兴,因为他以前一直就抱怨自己为什么好死不死将自己的酒馆建在金玉楼的旁边,搞得自己都不三不四了,”
小二口沫横飞,也着实让他寂寞,清晨时候,这里就只有明玉这样一个象样的客人,他看了看明玉连看也没有看他,他突然挺起胸膛说:“其实在金玉楼没有被拆时候,我啊,”他说,“每走出去我都会害怕那些人将我当成是那楼上的相公,好在现在不用怕了。”他拍了拍心口。
明玉转过去望了望他,只见他满面的麻子,不知不觉笑了,小二呆住了,看着他黑泽突然说道:“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明玉对那个小二笑居然觉得有一些失落的感觉,他再也不只剩下自己可以倚赖了。
明玉又转过头去看着对面,他轻轻地说:“可不可以等一等”,不久在清晨的街道上,人渐渐多了起来,附近就是一个市肆,一条身影缓慢地出现在清冷的街道,不过他不是走来的,而是爬来的,他就这样慢慢地爬,就向着金玉楼的方向。
明玉开始喝酒,慢慢地喝,一杯又一杯,他看着那个爬着的人终于爬到了门口,却被门槛阻碍着,爬不进去。他转过来对蛇,也就是黑泽说,“我们可以走了。”
这个时候小二本来正在做其他的工作,回过头来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台面上留下了给一锭银子。小二心想这一下发达了,客人不过喝了几口茶而已,就一锭银子,他捧着银子亲了又亲,也不去想银子是从何而来的。
明玉走向那个倒在金玉楼下的人,他凝视着他,虽然他这样的结局是明玉一手设计的但是,明玉回来后这是第一真正地看他,他想起自己第一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是被人贩子带来的,那时侯他被饿了很久,觉得胖胖的他笑起来是这么的慈祥,就像是庙里的弥勒佛,最令他觉得感激的是他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馒头,他看见就已经忘记了一切,他和那人在说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后来明玉终于知道他究竟要来这里干什么的时候,他是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他摸着明玉的头轻轻安慰,他告诉明玉,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他隔着布,捉住明玉的分身轻轻地揉了一下一边笑着对明玉说:“我的玉宝儿是男孩子嘛,将来你攥到钱还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呀”,明玉睁大双眼,望着他,浑身打着哆嗦,这时候,他的手已经悄悄地探入明玉的衣服,明玉是在他手上知道什么叫做情欲的,他顺手解开明玉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布料,开始时候,明玉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后来发现他在解自己的衣服,他才反应过来,他拉过衣服,警惕地看向他,他想坐起来,却觉得下身脆弱是一阵剧痛,他被狠狠地拧住了,他惨叫一声跌回桌子上,那园子中的大汉都突然知情识趣地突然转过身子,明玉却没有这样聪明,他继续挣扎,他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臂上,结果被他一掌狠狠打了过来,他被明玉惹恼了,将他踢到地面,亲自用拳脚侍侯,最后他捏住明玉的脖子对明玉说:“如果你再敢,我就将你的牙齿都拔掉,再”他做了一个砍的手势,“阉掉!”明玉吓得动也不敢动,只会不断地流眼泪,他放开明玉,明玉猛烈咳嗽时候,他一掌打侧了他的脸,他粗粗地剥下了明玉的衣服,然后全部仍到一边,明玉紧闭双眼,他以为他可能要干那一件事情了,可怜明玉都不知道男人之间是应该怎样做的。却想不到,他只是摸遍了自己全身,什么都没有做,然后,他将明玉转过来,用手指探进去,慢慢按压,他并没有真正上明玉,而明玉也不觉得太痛,他没有什么当时候的感觉,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候的害怕,他想惨了他被玩了他已经变成兔子了。
后来明玉才知道他只是在估价,如果是值得的,他会先用心栽培一番,如果是没有这个价值的一般货色,那么命运就没有那么好了,明玉第二天就有了新的名字,并分配了一个仆人。可以说,除了没有真正上过他,这个人将明玉玩透了。明玉想起当时的自己曾经觉得他是多么的难以对付,在他的面前,明玉觉得自己好象什么时候都是赤裸的,他知道自己怕他,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就是明玉心中曾经有过的梦魇。
明玉后来也明白,为什么他这么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是他亲自调教的这么多的男孩中唯一一个伤了他的,而且是他看中的上品之中,最早被玩厌的,使得他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但是现在明玉只看见一个头发蓬松,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很多地方身体露出来用布条包着,那布条早已经脏得变成褐色似的人。他的两只脚上还渗着血,有的磨檫伤的,有的却是从包着的更厉害的伤来得,他没有穿鞋子,他的鞋子挂在脖子上了,明玉往他的钵子上放了一锭银子,他正转身要走,却被拉住,那双手的指甲已经破了,黑黑的手上满是泥,他看着明玉说:“一锭银子你就想走出我金玉楼,来人啊……”明玉转过头看向他,他看着明玉一会儿,“啊明玉,你这个表子又想偷走。”他好象想到什么似的,“不是啊,明玉好象没有这么大,不是啊,明玉好像已经……”他浑身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飞快地爬开了,也不管那个钵子了。
明玉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叹到:“居然疯了。”他转过身,看见蛇的眼神很奇怪,他对蛇说:“以前我曾经是这金玉楼的相公,”他对着蛇柔媚一笑,“走了吧。”
他不知道他看蛇的眼神已经变了很多,当时他认为他会向蛇诉说这个不想人知道的秘密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乎了。
黑泽,这个名字是明玉起的,他说他的蛇身是黑色的,他是在湖泽中遇见他,所以就叫他,黑泽,黑泽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不明白明玉,明玉没有告诉过他究竟自己要干什么,也没有告诉他要报复的是什么人,其实明玉什么也没有叫过他做,但是黑泽知道他需要自己,哪怕只是夜人静时候他发作时需要的拥抱,黑泽就这样跟在明玉的身边,他发现明玉不管到那里,每天都会到一王灵王府,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黑夜,白天的时候就这样看着高墙,夜晚他就这样站在一个人的窗外。黑泽知道那个人是王爷的爱人,当朝的太傅,沈明玉。黑泽觉得自己心中有一些不知明的痛在蔓延着。
明玉又像梦游一样到了那里,看着偶然从墙中露出来的树枝,黑泽有些担心,他昨晚在到了那里去后,就曾经剧烈地发作过,沈明河的屋前屋后,全贴满了符咒,是云水的符咒,云水可不是简单的货色,他曾经师承前一代的国师,虽然他的符咒不是针对鬼的但是却效力极强,不过现在的鬼虽然很孱弱,但是力量也不是一般鬼可以比拟的,所以才没有事。
但是不过一会儿,明玉看着那高高的墙,谁也不知道他想的是: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有没有来生,但是我会想办法还这个债给你的。
那天被捉的杀手其实是灵王的心腹部将。
那日湖中的灯盏上那个气势磅礴的“虫”,正是王爷的手笔,(体字中的风字里是一个虫字,谜底是风月无边),灯会的布置是经过灵王爷的娘亲――冷妃。
刺杀的疑凶昭然若揭。
就连卧病在床的沈明河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皇上却一直没有对此作出圣裁,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也没有人感多说话。但是……
真的是他干的吗?那天被捉的杀手其实是灵王的心腹部将。

那日湖中的灯盏上那个气势磅礴的"虫”,正是王爷的手笔,(体字中的风字里是一个虫字,谜底是风月无边),布置灯会的主管是灵王爷的娘亲冷妃。
刺杀的疑凶昭然若揭。
但是皇上却一直没有对此作出圣裁,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也没有人感多说话。但是……真的是他干的吗?
“气死我了,父皇真的欺人太甚了,摆明就是那个小子做的,为什么什么都不干呢?”
黑泽不知道明玉为什么要用这么苯的方法,为什么要这么一个苯人作自己的主子但是他不知道明玉的选择是有原因的,但他从来没有看他作主子。
明玉为了取信于他,曾经用了很多的心思,七王爷本来就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但是他却很迷信,而且爱财,而且做人有点急功近利,一个人有这三项被人看中想不载倒也不能。明玉先是假装在赌场中与他偶遇,他真的被明玉逢赌必赢的手法吸引,急着要跟他攀朋友,等过了一段时间后,明玉又用命理等跟着暗示他命中可以极其尊贵,但也可能会沦落到比街边的乞丐都贫穷的境地,当他死死捉住自己求救并将自己的身份以及所有东西全告诉明玉时候,明玉先是帮助他解决他在户部没有太多技巧的贪污,当时,然后就给予他这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八王爷虽然也想着当皇帝,但在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太大希望,行径荒唐,众人对他没有多大防心,这也正是明玉选择他的原由。
七王爷,一个比八王爷灵王大不了多少的男子,但是如果说灵王爷比他大,那么相信更多人会相信,因为他是一个娃娃脸,却搭配着天生的大嗓门,金玉楼老板的惨剧与他有点关系。
但是那个死在金玉楼中的人确实也功不可抹,刑部尚书的儿子:刘公子。
他居然是因为被当作不听话的那些金玉楼的相公活活被调教的大汉干死的。
而明玉跟他说他插足这件事情的好就是刘大人的感激,不过这也似的,公正廉洁的刘大人怎么能够将自己的儿子死在金玉楼这样的地方用来大做文章呢,于是种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金玉楼在京城已经存在了一定的时间,他的背后真的不是无人的,但是一个王爷和一个隐蔽的尚书,真的也令人不想惹,本来不过就是利益和小小的交情而已,何必为了这么一些东西而连累自己呢。
“真的是他干的吗?”
明玉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吟吟地问。明玉喜欢这里的杯子,小小的,圆润光滑,总是给予他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
“不是又怎样。“那娃娃脸开始有点心虚。
“不要玩我了,告诉我接下来要怎样做好吗,明先生,难道是我们的计划出现纰漏,所以父皇不相信?“他急切地看着明玉。
明玉看向他说,“什么都不用做,我们等着吧。如果显得太着急,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疑心,反而能让灵王爷更容易洗脱嫌疑。”
他也只好垂头丧气地坐下:“唉,最丧气地就是那个沈明河,本来如果太子一死,八弟的刺杀有这么明显,那么父皇也不会这样放着不管的。那么下一个太子,不是非我莫属。“明玉的手握紧了一些。
他突然兴奋起来,说:“是了,那个刘哲你是怎样说服他帮忙的,他被捉住后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我守口如瓶,真是个烈士,日后我登上大宝,一定要好好封赏他的家人。”
明玉笑了,如果他说是因为他被鬼奴付了身所以才会这样不知道他会怎样呢,不过明玉没有想到,这计划居然伤到的是他的哥哥,他的心中一阵抽痛,他的笑中开始充满了无奈和荒凉。但是没有人看得见。
这时候他拿起了杯子,本是空的杯子已经被蛇再添到刚刚好的位置,他转过身看见蛇蛇的眼中充满了温柔,就像是懂得他,就像是在安慰他一样,明玉心中不禁一动。
他心想:呆蛇,你是在可怜我吗,你不更可怜,如果没有我你可以在自己的山林中过着何等逍遥自在的生活啊,不用像现在这样,夜夜让我咬,让我伤,看着我做这些古怪的事情,不断地伤害别人,却什么都不告诉你。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其实很想问我,但为什么你不问,大概你认为这是对我的体贴,的确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想有一个这样的你留在我身边啊。
鬼又想起那天蛇曾经在街中维护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乞丐,为他辩护说他没偷别人的钱的事,鬼知道其实有偷没偷那个乞丐都有错,其实事情很简单,那个健壮的青年不小心在掏钱的时候,把几个钱掉在地上,而这时候却被老乞丐飞快地拿走,这不算偷,那什么才算呢,青年要教训他并没有错,他看着蛇争得脸红耳热,他走过去对那个青年说:“兄弟,不过几个铜板,就莫和这乞丐争了,要不失了自己身份,又会被误会,哥连这几个铜钱都吝啬。……“青年在他一番劝解后愤然拂袖而去,而明玉转过身看到的却是蛇不解和生气的眼神。
明玉心想,真是一个可爱又可恨的苯蛋啊!他在心中轻笑。
鬼不知道自己不断的发作是否代表自己就快魂飞魄散,但是他开始不断地要自己好过,他带蛇到就近各地方游玩。他不知道,也正因为这样七王爷福因才会越来越觉得他不可测。
其实蛇在修炼以后很少吃肉的,但是明玉才不管他那么多,这几天,他拉着蛇吃遍了京城大小的美食,还有地道的泥鳅做成的菜,他记得他故意指着泥鳅说,这是蛇羹,因为那泥鳅是特意挑过制过的,特别肥大,又被切成一片片,与活生生的样子差别很大,蛇马上呕吐,因为他刚才在鬼的劝说下,勉为其难地吃下了一口,然后鬼哈哈大笑,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鬼想到这里不觉含笑。他想:我是否也太对不起他了。但是我应该怎样报答他,在我可以做的时候。
过了一些时候,天渐渐黑了,鬼在楼前,他喜欢呆在有水的地方,觉得这样是很舒服的,他看向那远挂满的灯,和湖边灯和月的倒影,轻轻吟到"华灯一夜梦,明月百年心。”
他想起多年之前自己在这样相似的景色中发着各式各样的梦,当时的主角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现在,自己要这个人死,失去自己所有的权势和地位后,像狗一样死去,就像自己一样。
他想自己真是心狠手辣。
他看向蛇,对他笑了笑,想了想后,走了过去,抱住了他。云水自从觉得可以通过鬼找到蛇,他分析给静一听,从湖中的藤蔓看来,鬼是不应该离开的,因为这里是他的力量之源,但是他却宁可冒险也要离去,说明他有着自己觉得很必要的事情要做,而且不能假手于鬼奴地做,那必然与他的身世有关,而鬼的传言出现不过是十年内的事情,所以可以推断,鬼是在这十年内死在湖中或者尸体被放置在湖中的,而蛇他竟然和鬼一起消失,根据他们本来的合作可以推断他们可能会在一起。所以只要我们知道鬼到阳间要找的是什么人,在他们完成自己的事情之前,我们就有机会捉到他们。甚至因为,鬼和蛇都是喜阴的特性,在阳间的舒展绝对不比在这个湖中如鱼得水,我们将更容易逮到他们。。
他们找遍了整个湖。云水和静一终于在湖底找到了一个脚环,银制的脚环,造工细致,是京城有名的老金铺子――柳边铺的作品,因为在环的扣子中有一个要很小心才能够看到的小小的柳叶标志。静一开始不是能满意云水找到的这件东西,这个银制脚环被红色的藤蔓缠着,也不能够说明些什么。但是云水认为,这个鬼可能就是因为死后被弃尸于此,所以死后的怨气才与藤蔓相纠缠成为一体的,蛇难以找到,但照静一所以鬼应该死于非命,他之前是因为被困住,才会这样呆在湖底的。开始,他们不过认为这个是个手环,他们尝试将他解开,但是却徒劳,只有就这样拿到柳边铺。

“这只脚环是在我们这里的,我记得是打给八王爷的,可能他是准备送给哪一位姑娘吧,”他指着脚环的打扣说,“这个特殊的扣子是王爷自己亲自设计的,别人可不这么容易能够脱得下来得。”
“灵悟,难道就是我的外甥。”云水马上向王府跑去。静一只好在后面紧紧跑着跟着。
灵王爷把沈明河关得密密的窗户拉开,对他说:“你应该多晒晒太阳,看你的脸色多么苍白,”沈明河在床上转过身没有理会他。
灵王爷地看着他,久久地他说:“我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因为伤。”
沈明河说:“不是因为伤,难道我就不能够生病吗?”
“我不知道你执着些什么,但我知道你执着的早已经过去了。”
沈明河没有再出声。
灵王爷不由分说地抱起了他,沈明河没有挣扎,他只是看着他,默默地。
灵王爷将他抱到窗前,窗外开满了各色各样的秋菊,将这个凋零的季节点缀得生气昂然,充满希望,这些秋菊是灵王收集来的,就在沈明河的病中。灵王爷面对他苦笑了一下说“太医说你心中久有郁结,所以久病难愈。”灵王爷用双手紧紧地环着他,在沈明河的耳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所以我收集了这些菊,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或者这些菊并不比牡丹,芍药那样美丽,但是在这个季节,它仍能够开得这么灿烂,。”
他停了一停,又对沈明河说:“明河有光微云外,听说这是你名字的由来,在我看来还有另一番含义吗?我觉得这句话,就是说你啊,明河。天上的星光纵使有时候会被云所遮掩,但是迟早,再闪亮在天幕中的,因为它本身就会发光啊。”
沈明河没有再说什么,他索性闭上眼睛,却不知道他的样子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似的,王爷不禁笑了,他继续说:“明河,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看见你的笑,你的笑,不是那种不知道世事的笑,你的笑是那种无论身何时何地都能够从容的笑,就像是星星的光一样,给人一种无从忘记的眷念。”
他又顿了一下,再说:“你知道吗,你的样子让我觉得,是我自己那些话害得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吗,你好象忘记了你自己啊?或者那一天,我真的不应该对你说那一些话的。如果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久久不能好转。”
他看向前方,无奈地说:“那么,你放心好了,可能我很快就会永远消失在你眼前。”他轻轻地摸了摸沈明河的头发,他感觉到明河动仍然没有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想,我是否应该死心了,而且可能自己不能够逃过这一了。他却忽略了沈明河眼中淡淡的迷茫。
明河突然对着他说:“是吗?你知道我原来是怎样的人吗?你凭什么说我忘记了原来的自己呢。”
他突然推开灵王,一时间失去平衡往窗那边跌去,灵王马上扶住了他,明河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病了这么多天,你难道不奇怪吗,我爹到哪里去了。”灵王扶着他,看见他突如其来的笑,说:“他没有来。”明河说到:“你又知道为什么吗?”灵王说道:“我知道。”明河突然瞪着他看:“你怎么知道。”灵王说:“我去问过他,他说你不会喜欢你去看他的。他不去因为他不想你的病加重。其实你昏迷的时候,他来过,你知道吗?不过他对我说,叫我不要告诉你,因为他不想你难受。”
他再推开灵王,跌坐地面上,他抱着自己的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撒谎,他根本就不想见到我啊。”
明河本来想说自己在世间不过是个多余,可有可无,连父亲都厌弃的人会有什么用呢。
他突然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灵王想要扶着他,但是却被他一再推开,灵王只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突然向前扑倒,但是扶起他的,不是灵王,却是一个上了年岁,两鬓斑白的老人,老人看着他,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家吧。这里始终不是我们的家啊。”老人突然两行眼泪悄悄地流下,“金宝,你还怪阿爹吗,我先是这样跑了丢下你,后来又这样用你辛辛苦苦做工赚来的钱去赌、去喝酒、去……其实我以前根本就不应该怪你的,我对不起你啊”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明河突然大笑,他曾经在梦中想象过千百遍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景象,但到来临的时候,他觉得很假,这是真的吗?他突然记忆起父亲用哪根碗口大小粗得惊人的大木棒打他时候的情景,他口中吼叫到,“哪有你这种的儿子,你怎么不去死。”娘亲死后,他就开始变成父亲的从父亲的“金宝”变成了“狗崽子”父亲生气起来喜欢骂他什么就是什么,做饭,下田,洗衣服一切一切都变成了他的义务和责任,但是对于其他的农村的小孩可能是很容易的事情,对于从小就被如珠似宝养大的沈明河就绝对不是,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对,而且也没有人教,所以总是出错,于是本来就恨他的父亲就有着大把的理由教训他,而且一比一狠,那一,他被打得昏迷,不过只是因为他不小心洗破了一件衣服,不过家徒四壁的人家,一件穿得出去的衣服也是很珍贵的啊。
明河知道父亲这样做没有错。所以错的只是他,当时候的明河醒来时候看不见他父亲,他是这样想的,他在家中挨着饿,继续等待他的父亲,他靠着别人的施舍,一直这样等,但是同村的人,本来就穷,自己都可能吃不饱,那里有他的份呢,直到有人看不过去,告诉他他父亲走了的时候,他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几乎死去。
明河停住了笑声,他不想继续往下回忆自己的事情。原谅不原谅有什么意义,他不能够抹杀事情的已经发生。但是更重要的是现在,难道这不是自己经常盼望着的结局吗,他想起再重逢的时候,父亲看向自己轻蔑的目光,他想自己这样的人,还应该有什么所求,沈明河心想。
他看着自己的爹,说:“应该是我请求你的原谅不是吗?我总是在做这样那样的错事。”他爹往前抱住了他,他也回抱住自己的爹,但是心中却有着物是人非的感觉。
灵王爷在一旁看了很久,他想着:明天,我就要面对我自己的爹,我将会怎样呢,他会原谅我吗,或者说他会放过我吗?自身难保,不要连累明河了。他说:“时间不早了,中午就到了,在这里吃过饭后,本王让人送你们回家吧”,他扶走了痛哭的老人,转眼看着沈明河,只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向着明河一笑。
他突然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灵王想要扶着他,但是却被他一再推开,灵王只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突然向前扑倒,但是扶起他的,不是灵王,却是一个上了年岁,两鬓斑白的老人,老人看着他,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家吧。这里始终不是我们的家啊。”老人突然两行眼泪悄悄地流下,“金宝,你还怪阿爹吗,我先是这样跑了丢下你,后来又这样用你辛辛苦苦做工赚来的钱去赌、去喝酒、去……其实我以前根本就不应该怪你的,我对不起你啊”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明河突然大笑,他曾经在梦中想象过千百遍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景象,但到来临的时候,他觉得很假,这是真的吗?他突然记忆起父亲用哪根碗口大小粗得惊人的大木棒打他时候的情景,他口中吼叫到,“哪有你这种的儿子,你怎么不去死。”娘亲死后,他就开始变成父亲的从父亲的“金宝”变成了“狗崽子”父亲生气起来喜欢骂他什么就是什么,做饭,下田,洗衣服一切一切都变成了他的义务和责任,但是对于其他的农村的小孩可能是很容易的事情,对于从小就被如珠似宝养大的沈明河就绝对不是,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对,而且也没有人教,所以总是出错,于是本来就恨他的父亲就有着大把的理由教训他,而且一比一狠,那一,他被打得昏迷,不过只是因为他不小心洗破了一件衣服,不过家徒四壁的人家,一件穿得出去的衣服也是很珍贵的啊。
明河知道父亲这样做没有错。所以错的只是他,当时候的明河醒来时候看不见他父亲,他是这样想的,他在家中挨着饿,继续等待他的父亲,他靠着别人的施舍,一直这样等,但是同村的人,本来就穷,自己都可能吃不饱,那里有他的份呢,直到有人看不过去,告诉他他父亲走了的时候,他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几乎死去。
明河停住了笑声,他不想继续往下回忆自己的事情。原谅不原谅有什么意义,他不能够抹杀事情的已经发生。但是更重要的是现在,沈明河心想。何况一直被忽略的冰冷的心,希望着温暖,也不想知道是真还是假的。
他看着自己的爹,平静地说:“应该是我请求你的原谅不是吗?我总是在做这样那样的错事。”他爹往前抱住了他,他也回抱住自己的爹,但是心中却有着物是人非的感觉。
灵王爷在一旁看了很久,他想着:明天,我就要面对我自己的爹,我将会怎样呢,他会原谅我吗,或者说他会放过我吗?自身难保,不要连累明河了。他说:“时间不早了,中午就到了,在这里吃过饭后,本王让人送你们回家吧”,他扶走了痛哭的老人,转眼看着沈明河,只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向着明河一笑。
这个时候,云水却闯进来,他一把拉过灵悟就要往外走,他本来就是这样的狂性,沈明河笑了一笑,突然云水站着,他顿了一顿,马上跑过去,抱着明河,说:“你居然好了。你居然好了,”灵王爷马上对他说:“明河还没有好的。”云水说:“不是啊,明河他又懂得笑了。那么他一定是好了,好了。”他突然横眉怒目地对沈父说:“老而不,你在这里干什么。”沈父转过身去说:“我不跟这些小孩子一般见识。”云水还想说些什么,但明河拉住了他,云水本来就是个直率的人,他马上说:“你记不记得,他以前怎样对你的,他甚至偷过其他仆人寄放在你的钱累你几乎被打个半死,还有……”
明河说:“住口,请你不要再说了。”云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明河轻易不会对他使用“请”字,他们几乎一起长大,明河从来都没有当过他是正经的主子,他也当明河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这个请字是很少用的。他看着明河,不再说什么,他拉起灵王爷就想走。
但是这个时候,门外走来了一班人,对他们说:“宗人府有事情要请教灵王爷,请王爷跟我们走一趟。”灵王爷看着为首的叶清露,说:“我还真的不同,居然为了要拉我,居然请动了你这个当朝第一才子。”叶清露说:“王爷过誉,才名不过是大家对我的错爱而已,清露认为清露身为朝廷命官,做好自己本分才是最应该的,这审理清露必将全力以赴,做到不偏不倚,公正无私。王爷你认为呢。”
他的潜文本就是王爷你这玩完了。
明河懂得这个在朝中与自己齐名的叶清露,他平素自认为刚正无私,同是太师门生的他,是从不买太师帐的,明河苦笑心想,他也不必。清露作为宰相之子,根本和他沈明河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叶清露却在科举中败给沈明河,成为那一的榜眼,那是叶清露心中的刺,所以两人虽然有同年之谊,却从不多说一句话。
明河心想,派上叶清露,这王爷恐怕不知道会怎样了。他看向王爷,却见他也在看自己。
灵王被拷上手镣的时候看向他,对他说:“明河,今后自己要好好保重自己啊。”他说完就这样跟着叶清露走了。
明河目送他这样远去,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那一的刺杀。明河心想,不可能要是这样为什么他还是每天都这样陪着我呢,在陪我的时候,他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为什么不呢,我又是谁呢?凭什么叫他对我那么好。
他想着想着,跑了出去。
云水却在莫名其妙,他拿着脚环,轻轻地说“那我该怎么办呢?”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静一突然说:“你说他要对付的人会不会是王爷呢?”
云水转过头说:“不可能吧,他可是个好人啊。如果是真的,那么鬼一定是个坏鬼,怎么能够连好人都害呢?”
静一转过头去,望着云水,他说:“难道他不坏吗?”云水凝望着他,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的。”
静一说”为什么不问一下仆人呢,竟然你外甥将这么别致的饰品送人,这个人一定是他所重视的。”
“皇上,太子太傅沈明河夜求见”,领头的太监总管低声地对正在批改奏折的老皇上说。老皇帝抬起头,笑着说“你这个奴才,真越来越大胆了。”太监说道:“这是因为老奴猜想,皇上也想见一见他。”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对,也是应该见见他了。”
沈明河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早已经听闻因为自己的久病,皇上已经物色到接替他的太傅的人选,为什么还对他如此重视。
他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救人――灵王爷。他一直不知道灵王爷在他背后为他做的竟然是这么多,他一直不知道在他卧病在床的时候,他其实正因为刺杀一事而身险境之中,但是却仍然守在自己的身边没有离开,甚至为了开导自己想尽办法,他知道,他父亲决不会是无缘无故地要原谅自己的,要原谅为什么不早又不晚呢,自己在太师府的时候,病对于他不过也是寻常事情,他的身体一向就是这样时好时坏的,他心中冷笑,心想也不见他那时侯就对我多一点怜惜,他会这样做,无疑灵王爷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就因为自己的任性,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任性也不过只是害到他自己,却没有想到灵王为了他,主动放弃了皇帝给予他补救的珍贵时间,而宁愿帮他找菊,开导他父子的心结。
这一成功与否,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成功,如果不是他将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明玉看着被带到堂下的灵王爷,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仍然可以当作没有事情发生过那样。
他紧紧地抓住牢笼的木柱,死死地盯住里面的人,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中是一阵阵锐痛,就好像被关着的不是灵王爷,而是自己一样。他曾经想象过千百的情景,发生了,但只是一半,灵王是已经沦为了阶下之囚,但是他离死去还有一段距离,监狱中狱卒到牢犯,依旧将他当作王爷看待,没人胆敢伤他分毫,别说用刑,而且这也是上面下的命令,他非但离死去还有很大段距离,而且很可能他就快可以出去了。
明玉只要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就快要完全地失败,心中除去愤恨之外是说不出的凄凉。难道,我的仇就这样永远也不能够报了吗,哈哈,他在心中一阵狂笑,他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一阵阵地锐痛,他感觉到有点昏眩,他想我究竟可以支持多久呢,他在心中冷笑,这一副身躯啊,没错明玉正是附着在叶清露身上,依靠自己仅剩的鬼力,鬼属于阴,而人属于阳,附着在人身其实是很耗费鬼力的,而且这样对那个被附着的人自身也会造成影响。
明玉为了这一的报仇,他其实是连自己也压上去的了,但在成功明明迫在眉睫的时候,老天居然对他开了这样的玩笑。是的,让灵王重获一线生机的不是别人,正是明河。他心中不禁充满了苦涩,他想:哥哥,难道我们两兄弟居然先后爱上了这样同一个人,哥,难道我们真的要成为敌人。
这一的计划,在他心中是盘算了很久的,本来明玉想无论如何意图谋害太子一罪,即使没有真的成功,也一定会让灵王身陷囹囵,但意外的是却皇帝根本连惩罚灵王的意思都没有,或者说不舍得,受了伤的,不过只是一个太子太傅,又不是真正的太子,而这件事情却牵涉到的却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之一的灵王,于情于法,都有可以网开一面,不是吗?朝臣也都知情识趣地默不作声。
与明玉当初估计的完全不同。他的等待等来的只是自己力量不断的流失,没有时间了,他知道。
随着一阵阵的突如其来的锐痛,他越来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所以他在劝告别人要等待的没有多久,他自己就亲手扼死了那个被捕的那个灵王的亲信,他临死的时候,双眼暴突,双手、双脚徒劳地挣扎,一句话也没有说得出来就这样死了,两双眼充满不甘,但却不是明玉所需要的那种害怕,而明玉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一种熟悉的鄙夷,他认出了自己吗?明玉没有问,因为也没有必要问。因为他面前的人已经死了。
他失落地在长街上徘徊,那时明月当天,但是那个时常跟着他的身影却消失了,蛇已经被自己吓走了吧,他在心中苦笑。回到七王府,他不断得喝酒,但是神经却越来越清醒,他的头也越来越痛,终于他忍不住就在地上翻来滚去,但是却丝毫不能减轻那种锐痛,一阵阵的锐痛慢慢使得他无法思考,他再举起酒杯,但是酒杯依旧是空的,没错,蛇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谁还会自动帮自己添酒呢,他突然整个人就这样投入屋子外边的池水中,池水冰冷,但却稍微缓解了他的痛,昏眩慢慢袭向他,他想我还会不会再醒来呢?难道蛇就不再回来了吗?
只是因为那天自己的刻意诱惑。他也想不到蛇会推开他的,他不要自己,那么自己用什么来报答他呢?
但是他走了也好,是的,自己不是要消失了吗,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徒惹伤心呢?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已经没有几天了。
他记得,那一天,在烛影摇晃之中,他将蛇的手拉着探往自己的身体,衣襟缓缓地褪下,露出了肩,接着是腰,他明明听着耳边蛇的呼吸声,他明明看见了他眼神已经满是迷茫,但是这时候,蛇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锐利,他突然推开了鬼。
他说:“我爱的是青青。”鬼索性躺在地上说:“我知道。”鬼看着蛇,见他双眼中充满悲伤,他想为什么呢,他不知不觉将手伸向他的双眼,就这样覆在上面,蛇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抚摩了一下明玉的头发,将他揽在怀中,就像安慰一个小孩子。

※※※※※※※※※※
但是第二天,明玉就没有看见蛇了。
他想他明天或者会回来,因为他们一直是在一起的,不是吗?但他没有回来。
在第二天他又想着,明天他或许会回来,但是也没有,失去了蛇的等待变得更是漫长,他觉得自己就快要丧失理智了,在他杀死那个刘哲之后,他再恢复清醒后,他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疯狂了,这么明显的杀人灭口的行为不是谨慎聪明机警的灵王会干得出的。这本就给予人一个很大的疑点了啊。
但是这个时候,明玉已经没有办法想那么多了,因为犯人的突然死亡,本来期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皇帝,不得不面对自己“正义凛然”的臣子们,死了人,已经不简单了,而且还要是在刑部死了人,一个重要的人犯,再怎样装糊涂也不能够再装。虽然觉得事有跷蹊,也不好太过偏私,就让叶清露去办理这一件案件,其实这里也存在着皇帝的心思,叶清露与灵王其实同出一师,即使平日没有太多的往来,在心理上还是应该倾向灵王的。
这明显的偏向,明玉怎么看不出,所以他也只能够勉强自己附着在叶清露的身体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这个叶清露本来就是个身体孱弱,被明玉这样玩更是没了半条命,因而他原本意志对明玉的排斥减轻了,但是他身体上的病痛夹杂着明玉自身的病痛不定时地向他袭来,而本来已经山穷水尽的灵王突然出现转机。
灵王其实已经够狼狈的,他身穿着囚衣,头发一看就知道已经多天没有清洗,闪着油光,走近可以闻到一阵异味,但是却被他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他满脸的胡子渣显露出来,却并不令人觉得有什么难看,因为他的神态安详,就像这里不是牢房而是自家的卧室一样,囚衣很脏却也让人觉得他穿得就像上等的苏州丝绸一样。
还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
明玉的手不觉又紧了些。l
但,突然,本来盘膝坐在床上的灵王却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问:“你不是清露,你是谁。”番外――蛇惑
他将手伸向我,他的眼睛映着闪烁的烛火,就像是闪亮的琉璃,他一声不发,用手抚上我的脸,拨开我的头发,看着我,带着认真的神情,就像是一个画家,在看着自己的作品,又像一个小孩在看着自己珍重的玩具。仿佛中,我有一种错觉,我觉得我是他的,他将我的手引向他自已,迷茫中我不知道自已在干了什么,我抚摩着他的身体,就像他抚摩着我的脸一样,我的指间是冰冷的,很像青青的感觉,她是冰冷的,在山间的岁月里,我们常常相互缠在一起互相取暖。那种相生相依的感觉,就像天地间只有我和她似的,碧绿的青苔,青色的蛇身。
我陷入了一阵奇怪的迷茫,手指上触摸到的光滑如丝的身躯,我感到了我呼吸加重,如白玉般的身躯,红色的樱珠,随着罗衣的褪下慢慢展现在我的眼前,我感觉到了血脉中的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冲动,这个时候,一阵柔和的力轻轻地将我带到了他的腰,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朵白色的莲,正慢慢完全绽放在我的眼前,他不是青青,他是明玉啊,一阵不知名的苦涩和失望从我的心中蔓延到我的全身,我推开了他。
他倒在一边,就这样躺着,没有焦距地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很迷茫。
我感到心中一阵激动,我想起了那一天,他转过身笑着对我说,他曾经是金玉楼的相公,我并不天真,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想,他是不是觉得我的陪伴对他来说是一种变相的施舍,他需要以自己来回报呢?或者,他是不是有点爱我,或者这个本来就像以前一样是一个玩笑,就像我们以往的许多一样,他会突然笑起来呢。
但是我出口的确是:“我爱的是青青,”是的,我爱的是我的妻子青青,那个与我日夜一起的我的影子,我的爱啊,不是吗。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的眼中,心中只有他,还有对他的答案的莫明而微妙的期待呢?
他看着我,他半眯着眼显得很慵懒,就像我的答案没有什么似的,他说:“我知道。他倚着手臂斜倒在血红色的波丝地毯上,他似乎不愿意起来,就连衣服也不愿意去整理,他的身体在单衣的半遮掩下,露出修长的双脚,在红色的地毯映衬下,显得什么柔弱和无助,却又有一份常人难以拥有的妖媚,因为他的态度却是那样的不在乎,我觉得就像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无数一样,他原来并不是为爱我而诱惑我。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第一见到他的情景,那个站在血红色湖水上的满身满面是血的狰狞恐怖的样子,以前我总觉得那时是他最难看的时候了,但这时候却令我觉得无比的心痛,那个伤痕累累的才是真正的他吧。
但我觉得最令我心痛的似乎不是这些。我心中印满了他满不在乎的双眼,我觉得青青似乎在一旁看着我,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我听不见。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突然向我走来,用双手遮掩着我的双眼,我看不到他了,灯光似乎暗了一些。我想起了他经常突如其来的痛,我抱起了他,就这样看着他慢慢地沉睡。
我记得曾经在修炼的时候听过别人说,他这样的症状是所有恶鬼遭受报应的样子,我知道他修炼的是炼魄术,消亡是他的唯一命运。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舍得,就像现在我不愿意放手一样,明明知道他不是青青一样的善良的人,明明知道他有时候是个自私又不讲道理的怪物,知道他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心中也只好认了。但是为什么我会生气呢,明明我一直不过当他是朋友啊。
我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在空中抚摩着他的头发,我知道他不能够跟我离开,他似乎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可以为此不惜牺牲自己,我不可以去打扰他的,而且,他好象也不需要我的存在。那我只有先离开吧,希望能够找到为他续命的方法,我看着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到,你要支持下去。
我放了一张纸条在茶几上,我的字很难看,希望他还可以看得懂吧。我再看了看他,他还没有清醒,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变成半透明的,我的手心突然传来了一阵痛,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指甲已经插进肉里了,不能再犹豫了,时间已经没有太多了。
一阵秋天的轻风吹来,茶几上的纸条被吹到了湖中,字迹慢慢化开,纸条也慢慢地沉到了湖底,湖面的涟漪慢慢散去,一切又平静如初,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有的只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明玉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松开了手,看着灵王,故作感兴趣的样子说到:“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不是叶清露难道我是灵王你"他边说边用手托着腮。
灵王爷看着明玉,一字一顿地说到:“因为叶清露是我过命的朋友,我们的不和只是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他不会像你一样用这种怨毒的眼神看我的。”
明玉松了一口气,笑到:“你怎么了,才进去几天,就已经学会疑神疑鬼的了。”
灵王突然又笑到:“叶清露其实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一个会在夜时候来到这里的人,因为叶清露"灵王顿了顿,他慢慢地说:“他是很害怕黑的,每到夜晚如果可能他绝不会独自出门,而且”,他看着清冷的月色,说到:“就算是出门也会点上灯。“他又顿了顿,“而且决不会突然支开狱卒独自来看我,“他猛地看着明玉,缓缓地清晰地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明玉,避开了他后面的话,就像他没有说过一样,又笑到:“这些东西王爷为什么能够知道得这般清楚?这些都是清露的私隐啊。不过王爷说的都是以往,不是现在啊,清露的病其实早就好了,王爷不知道而已。”
他看着明玉,说道:“是这样的吗,一个人的思想怎么变也不会变这么多,叶清露绝对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老学究,一个人即使变也没有可能变得那么厉害,即使没有交,但是这么多年,我不会错的,你不是他。”
明玉冷笑到:“王爷这样没有证据就乱说话,相信应该是知道了皇上最新的圣裁。虽然清露依据圣裁现在并不能将你怎样,但是按照沈明河和皇上的约定,要是在一定限期内他不能找到有利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依旧有可能落到我的手中,现在我不想跟你为我是不是陪你发疯了,你究竟走不走。”

灵王看着他的眼睛,也回他一个笑,笑中充满了温暖,他说道:“我等明河,他应该会来接我的。”
明玉十分恨,因为他本来就不想让灵王这样离开这里,外面已经满是狱卒,他本来想利用灵王的信息的错误,要将他骗出去,造成他逃狱的假象,然后再乘机想办法进一步陷害他,因为逃狱也说明他本人的做贼心虚,那么要逃脱之前的罪就更难。也可以假他之手杀死叶清露,然后让丞相一派的人对他群起而攻之,但是他却说要等明河。鬼一想到自己的哥哥心中就一阵激痛,他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说到:“那么你就仔细地等着好了。”
他走出去时候对狱卒说:“王爷说他老人家吃不惯狱中的牢饭,交代如果今天他吃不上八珍楼的饭菜,就不用给他上了。“他看着样子已经变得十分气愤的狱头说道:“而且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安排人去陪一陪他吧。”
那个狱头几天来被明玉不断地挑拨,火头早已经被点燃了,他恨恨地嘀咕道:“他娘的,王爷又怎么样,没有银两却诸多刁难。“其实并不是没有银两来孝敬他的,但是明玉规定王爷他是重要的囚犯,不让他的管家和仆人来探监,所以才会有这样不知趣的事情。
明玉装着看不见,不过他知道王爷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太无聊。
他想着王爷那几天没有洗过的头发,在心中不断地狂笑,他知道这个人有着特殊的洁癖,曾经他就将别人喝过的自己的碧玉杯子随手就扔掉。
明玉笑到:洁癖,他记起以前灵王爱他的时候,因为看见他被人搂着,就曾经有几天都没有理睬过他,但是后来,还是来找自己。他脱去了自己的衣服,却没有进一步,他将自己翻过来,慢慢抚摩着自己的背,明玉当时很紧张,他紧闭上双眼,而背上突然传来了针刺的痛,他正在自己的背上不知道刻上了什么。明玉记得自己那时侯很痛,在不知不觉中就闷叫出声了,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流露是不应该的,这样做会败掉他的兴致,所以马上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却想不到,却感到背上轻柔的吻,就像是轻轻的叶子慢慢地飘落在自己身上,虽然那双带给自己痛地手并没有停下,但是那时侯的自己就这样慢慢陶醉在这种温柔之中,他忍着痛,任他刺。
但是一切再想起来都似乎变了味道。
明玉不想见到自己的哥哥,他快步地走出了大牢,走进浓浓的夜色之中。

悦宾楼,京城最大和最贵的酒楼。其实这里的酒菜并不比你自己家旁边的王老二开的小店好吃,但是在王老二那里卖两文钱的包子,到了这里可能就要一两银子,这里卖的其实不是饭菜,这里卖的其实更多的是身份和地位,这里平常是京城富户竞富的地方,从年头到年末,从白天到黑夜,一直是热热闹闹地聚集着各色各样的人,发生着奇奇怪怪的各种事情,到了这里的人都好象疯子一样,抛千金,卖弄自己的面子和财富,或者是争名斗智,或者是炫耀富贵,或者是……
但是这一天,这里却出奇地平静,没有人,一整栋楼都没有人,也没有人胆敢进来,因为在楼下站着几个肌肉横生、牛高马大的胡人,在寒风中仍然是赤条条的打扮,就像现在不是初冬,而是三九夏天,他们面无表情,但是身上的那种杀气就像是他们挂在腰间的刀一样,只要是有知觉的人,都会感觉到。所以一整天,经过这里的行人都会走快两步,怕自己被砍到。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月亮乖乖地挂在树梢上了。
又过了很久,外边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初雪,有一个男人拿着一个绿色的夜光杯在轻轻地摇,杯子上冒着丝丝的烟,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狐裘,他斜躺在座位上,神情十分的轻松自在,就像这里是他家里一样,猫一样半眯的双眼似乎在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飘雪,他缓缓地举起酒杯,一举一动都散发出无比的优雅,而桌子上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小小的火炉,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的大瓶子,里面又套着一个小瓶子,酒香四逸。人影在烟幕中却觉得有种与他优雅不同的忧郁,但是太淡了,让人觉得那是一种错觉。
一个穿着蓝色棉袍的身影在大雪中出现,这个人的刻意掩饰并没有遮盖到他的落泊,他眼眶有点黑,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跌跌撞撞地走在有点滑的街道上,棉袍下的身躯单薄和瘦弱,就像是一个无主的幽灵,但是他是有呼吸的。
他正在往这一边走来。
他站在楼下,有点犹豫,不过突然间他抬起头,看着楼上的窗子,他看见了红色的灯光下,黑色的衣角在窗边垂下来,他看也没有看那些大汉,就快步上楼,而那些人在他经过的时候,居然恭恭敬敬地让到一边,身体微微弯下,没有正眼看他。
他就是沈明河,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上楼梯,整个酒楼上没有一个人影,连店小二都没有,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把轻佻的声音缓缓懒懒地念着。
“绿椅新杯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
沈明河这时候却没欣赏的心思,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帮我? "
男人笑着说: “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你的故人吧,帮你是应该的。 "
明河沉默了,他看着他心中在笑,笑自己的曾经,也在笑他,他想:这个无耻的人,这个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对你的一切都是施恩的人,就是你当年的所爱,你这个白痴。
明河说到: “那么不知道三皇子有何指教呢? "
男人笑到: “还记得我哦,真的难得? “明河觉得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逗弄一条小狗,而这一条小狗就叫做明河。他放下杯子,亲手帮明河斟了一杯酒,笑到: “不过我更怀念你以前在我的怀中撒娇地叫我哥哥的样子。 “他瞄着明河,突然好象想到什么似的,故作惊奇地说:“难道你以为?“他将、别有意地看着明河。
明河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这个人是他自卑的根源,也是改变了他单纯的人,更是他人生的污点,他用尽力气控制着自己,他故作平静地说: “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帮我的。告诉我为什么吧? "
明河记得皇上对自己那一番现场有三个刺客,为什么只是一个被捉住,而且偏偏是众所周知的灵王爷的心腹,为什么当所有嫌疑都指向灵王的时候,那个刺客却偏偏离奇死亡,分明就是有人将嫌疑引向灵王爷,他当时苦没证据,只是推测,他也知道就算是皇帝本来就对灵王爷有维护之心,也不能因为他的片面之词而同意将审理灵王的事情压后。
但是他仍然跪在那里久久也不起来,他希望能够为灵王做出最后的努力。
明河想不到自己与三皇子的重逢居然会是这样,他大大咧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就像是在观看一只珍奇的怪兽,明河心中感觉到一阵一阵耻辱,他没有一刻比那个时候更希望他已经忘记了他,但是最后他还是认出了明河,他对着明河暧昧地轻笑,明河觉得这笑容中充满了对自己的轻蔑,他的心中一阵阵地发痛,一地骂自己白痴,本来他身体就不好,更何况跪了一晚兼一个上午,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这时候又是这样的刺激,他不声不响地在他走后,悄然倒下。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被人告知,而没有用的他已经病倒在床上三天了,而在他醒来之前的一天,匈奴三皇子在和老皇帝下棋的时候,用自己随身的很大的一块暖玉就将他觉得很难以办到的事情办到了,他只是跟皇上打赌说他相信这么英明的皇上的儿子绝对也不会是奸邪之徒,愿意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来打赌,老皇上被他一吹一捧,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就轻易地答应了他。

他以前曾经幻想过自己与他的无限重逢,但从来没有想过对方是这样的态度,就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饮去的又何尝只是酒这么简单呢?还有这一生无尽的哀和悲,一杯又一杯,他们之间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
明河在醉眼迷朦中,突然想起当年的像大哥哥一样地三皇子,那一天,也是一个冬日,他缩在街角,脏脏的,连自己都厌恶自己,这个时候他的肚子正在咕咕地"惨叫”。一双洁白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是一个香喷喷的包子,他抬起头,看见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眯着眼睛对他笑,笑容很灿烂,很美,他穿着的是一件湖水蓝色的衣服,很好看就像是一个小神仙似的。
明河想起当时的自己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没有接过包子,他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明河说道: “这是很好吃的。 “语音有点儿生硬,像不习惯使用这种语言似的。
他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自己明河记得当时自己对他是多么地感激。
他也记得那一个又一个大家一起度过的欢快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是很美丽。
那一天他不知道在那里找到了一本奇怪的书,他们在后园里一起偷看,最后年少无知的两个人在那个后园的夜里按着书本,互相探索着对方的身体,一夜缠绵,明河记得他的身躯充满了力量和美,劲瘦的身体,结实有力的肌肉,他很疯狂,自己也很痛,但是那时侯的自己却并不是像现在一样的病弱,在月光下,他的身上蒙着一层薄汗,明河觉得他有一种迷离的特殊的性感,他调皮地转过身对他说:“现在应该轮到我了,“他轻轻地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道:“如果你还站得起来,我就是你的。“明河的确站不起来了,他扶着他,轻轻地搂在怀中安慰他,作出种种傻傻的保证。明河当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父亲又舍自己远去,他知道自己被他憎恨着,但是这是自己的错,他是这样想的,他一直是很寂寞的,而这个人包容着自己的无知,忍受着自己的冒犯,这样关心自己,爱护自己,明河当时就忘记了自己这样做究竟有没有错,对不对,也忘记了这个人是一个胡人,是跟自己不同的人,他曾经想比他美的少年很多,但他只爱自己,当时的明河居然曾经因为这一点觉得是这样的骄傲和快乐。
的确,当时的自己没有觉得是一种错,不是因为他的无知,而是因为他对自己不经意地温柔,在他怀中,自己觉得一切都不用担心,因为一切有他,他会帮他的。他向自己承诺会找到他的父亲和弟弟,找一块水草肥美的地方大家一块生活在那里,他还许诺,无论将来会怎样,他们依旧会开心地在一起,直到永远,。
明河记得那一天是在大漠的小河边,陌生的大漠,无边的风沙,夜晚的寒冷,本来是明河所害怕的,但是这个时候却是一片温暖。
所以他不能够原谅他,那种信念破碎的声音曾经是这样敲掉了他的心。
人生没有永恒,明河苦笑,他已经不再相信,就好象他再也不轻易相信人一样。
他举起酒杯,觉得自己真的十分天真,一直以为放下了,但是其实只是一种伪装,对别人,也对自己,但是最后却谁也骗不了,他仍然被困于过去的欺骗之中,但是别人确都已经忘记了,输的最后也是自己,他一饮而尽。
对方轻轻地叹息:“过了这么多年,你变了很多。”
“你不也是。”
“你不恨我。”
明河笑到:“如果你一直没有出现,我一早就已经忘了你了,又怎么恨你呢?“心里却是想:恨,怎么不恨,要不是你,我就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够得到人的承认,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的我,就不用每一天装着虚伪的笑脸去面对人,更不用如屡薄冰小心翼翼地生活,因为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也不用每一天都担心自己以前的错会被再提起……但更恨的是自己的愚蠢,最恨的是自己,自己居然认为会被高高在上的你会爱上,其实你不过是拿着一根骨头去逗弄小狗罢了。
而那个笨蛋小狗却因为你的骨头,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
他想起当时,元萧(三皇子)给他的那一封信,自己不是没有觉察出会出问题的,但是他是这么认真,叫自己好好地收着,他将信巧妙地收在砖缝中,小心地移来了一层青苔,自以为没有人会发现,却想不到正是他带着人来搜自己,而自己却不明所以地在最后一刻都护着那一封信,那些人将信搜出来的时候,自己还去护着,只到他在那个院子中见到看着他被打但是连脸色都没有改变的时候,他才明白他是有意要害自己的,他放声惨叫希望他能够救自己但是最后却被发现自己被遗弃在那个院子中,周围是一片的火光。
那种感觉绝对不是明河能够忘记的,绝望和凄凉,也不愿意再去尝试了。
但是恨有什么用呢?自己斗不过他的,他也没有当年的天真和幼稚了。
酒被温在大瓶子里,三皇子是个懂得生活的人,所以他绝对不会像明河一样大口大口地吃酒,这样是很容易醉的,但是他没有劝阻他。
明河不久就醉了,他趴在桌子上,看见三皇子慢慢地喝酒品雪的样子是这样的悠然自得,明河在迷糊中想,为什么他就能够毫无愧疚地活得这样地好,而自己却要不断自我折磨自己呢?他在心中想,过去了,过去了。以后千万不要再爱上身份比自己高的人,千万不要再等待别人的恩赐,人世间能够相信的一直只有自己而已,他又想我还能够爱上别人吗。
他想起了以前,他想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一件事情,他们会怎样呢?他不知道,对方何曾不是这样想。这个时候,三皇子地看着明河,看着他趴倒在桌子上,他的嘴唇是很不正常的苍白,但是脸色却泛着微微的红色,他抚摩着明河的额头,发现他发起低烧,他轻轻地搂住他,发觉其实明河并没有穿太多的衣服,他将自己的狐裘披在他身上,心想还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啊。
他记忆起明河以前在天气突然转冷的时候总冻得鼻子红红的,他不懂得自己先要穿多一件衣服,却拿着衣服要他穿上,因为天气冷了,其实在一直在大漠生活的他根本觉得并不冷,但是他也会很开心地穿上,然后再帮他穿上。
明河好书成痴,尤其爱坊间的小说,那些才子佳人、帝皇将相,那些缠绵悱恻,那些消魂摄骨,他们两个人总爱窝在被子里一起看那些小说,他不懂得太多的汉字,所以明河念给他听,他的声音很好听,而且读起来充满感情,他喜欢扮演着小说中的角色,装着小姐的声音,公子的声音,老人家的声音,有时候读着读着会不知不觉地哭泣,他太入迷了,久了他会拿被子盖着头偷偷地哭。
但是明河一直不是一个喜欢哭泣的人,他记得,在那个寒冷的秋夜,他看见他被粗暴地拖到院子里,赤裸裸地吊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鞭子如同雨点一样散下,在火炉地光影中,他看见他疯狂地挣扎和叫喊,但是他没有哭。他看见原本白净和健康的身体上布满了条条红色的鞭痕,他在一昏迷中被水波醒,北方秋天的水很寒冷,所以他不停地哆嗦,很快就清醒了,他原本圆润的声音慢慢变得沙哑,那曾经维妙维俏地模仿过各种声音的嘴巴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最后他终于发现躲在阴影中的自己,本已经无神和绝望的双眼中发出的是不可否认地疯狂的怨恨。因为这种怨恨,他一直以为在他是会回来的,回来报复自己,就算是变成了鬼,他也一定会回来。他就这样看着行刑的大汉不断地用粗俗的笑话逗弄他,开玩笑地将烧红的烙铁贴近他原本红色的娇嫩的樱珠,然后烫下去,他本来已经再也没力气,发不出声音了,但是这时候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凄厉的惨叫,很尖很高,很沙哑,也很难听,就像是夜枭的叫唤。他看见他的胸膛变得一片焦黑,散发着一阵烧坏的肉的焦味。
行刑的大汉得意地说:“听说你是三公子那里卖屁股的侍童,可惜老子不喜欢玩男的,要不老子一定给你个痛快”,他将粗粗的木棒用力一捅,捅到明河的密穴,这个时候他连惨叫都没有力,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巴,他就怎样泼水也醒不来了,自己只记得他的身下已经血流成河。
一直以来汉人看不起胡人,也正如胡人看不起汉人一样,他的得宠,已经让汉人看不起他,更让胡人憎恨他以久了,而且战争一开始,这种憎恨更是达到了极点,所以明知道他可能被冤枉也没有人要帮助他,而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却是害得他这样的人,那一的军事机密被泄露其实是他母亲的错,因为他的母亲其实是个汉人,父亲的封地接近边境,当还没有开战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的热闹华,胡人汉人在这里做着各色各样的买卖,父亲在这里认识了大牧场主的女儿,他隐瞒了自己妻子的身份当她是胡人,和她成了亲,但是她的妻子却并没有将她自己当作是百分百的胡人,所以她偷偷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了当时一个被俘虏的将军并将偷听到的东西告诉他,结果那一场仗,他们打败了。没有办法之下,父亲不能够让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汉人,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的全家陷入困境,所以知道后,也只能够找一个替罪羔羊,而本来就少有与之关系接近的汉人,除了明河。所以即使自己多么不愿意也要陷害他,他对别人承认了自己和明河的关系,陷害他,并指认他,而到最后一刻之前,他仍然护着自己要他保护的信,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这样的不可置信,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当时由于在战争中,所以仓促之间也没多少人追究是真是假,怎么一回事,明河很快就被随便地置了。
那一天晚上他们弃城西奔,也将明河就这样丢弃在那个院子里,因为他们认为他已经死了。在城外他们估计汉人的军队就要到来,在外边围砍断了护城河的桥,点燃事前准备好的干草木材,放起了熊熊大火,他看见那些跳到护城河中游泳的汉军,看到已经成为一个个火团仍然不断挣扎的人影,他当时认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明河了。

那一场胜利的战争却为他的父亲赢来了丰厚的资本,逐渐得到了赏析,成为了匈奴的王,自己也跟着尊贵起来了。但是明河的事情就像是一根捅在他心中的针,怎样也拔不出,在他寂寞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来,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是明河始终是他爱过的人,他知道自己放不下他。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明河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他成熟、圆滑失去了以往的天真,虚伪地将自己藏在笑脸之下哭泣,他看似对什么人也一样温柔,一样关心,但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真正放在自己心中,内在是困于自我的冷漠,对于明河,这是多年后第一看到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自从他成为状元不久后就开始派人调查他,藏在暗观察他。
他知道明河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一边教自己写汉字,一边笑自己的字丑陋,不会像以前那样天真地再为书中那些根本不存在过的东西哭了。因为以前的那个金宝已经死在那个院子里了,真正的重逢,可能只能够在梦中而已。
明河不知道他正用手抚摩着自己的脸,他看了看摆在一边的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想:明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像别人说的一样爱着灵王爷,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你认为可以依靠的人其实并不是你可以依靠的呢?我应不应该告诉你,如果你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们是否会这样开开心心地过了这一生。他苦笑了,他想:你还会相信我吗?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吗?帮你找回自己的弟弟,但是你能够再一经历心碎吗?但是他没有太多犹豫,他摸着明河的头发心想,你就心碎吧,我会帮你将你的心粘回来的。他笑到自己真是自私到了极点。明河根本就不可能再爱上自己了。
他将明河抱上马车。
而在同一个月夜下,灵王爷正在运功抵御寒气,他在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他心里清叹,明河,你究竟怎么了呢?一个黑色的门,他被粗暴地推进去,开始的时候灵王并不觉得害怕,战场都经历过的人本来就不是这么容易畏惧的,但是进去之后,他才发现里头十分的黑暗。无边的黑暗让他分不出东南西北,一开始他不但没有一丝担心,他觉得血脉中的疯狂因子似乎被叫唤清醒了,反而觉得很兴奋,接下来是什么呢,这个无聊的叶清露会怎样安排自己的监狱中的行程呢,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而且他捉紧了手心,明河会将自己救出去的,他相信。
他却不知道真正能够救他的绝对不会是明河,而营救他的人心思也绝不是这么简单。他相信自己的属下与自己最后一的通讯,明河将审讯压下了,很快就能够找到证据,要他耐心等待的消息。
他不知道这是别人挖空心思对他刁钻的折磨,而且也是专门针对他而设置的,明玉是要在明河找到方法帮助他脱罪的事先想办法让他崩溃。
无边的黑暗,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更是什么都听不到,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安静,但是这一片安静却是这样的难以忍受,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里太暗了,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有多久, 他饿了,他狠狠地敲那一道门,但是没有人应他,他要大便,他开始扯着喉咙向外叫唤,但无人反应,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一开始他不着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走,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变得只知道自己每日疯狂地敲打着那厚重的石门,失去了原本的从容,优雅。
他觉得自己就像活在一个棺材中一样,自己是那一条不甘心死亡的尸体,他慢慢地开始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我究竟是活着还是死去,他每日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瞪着送饭菜的入口,看着那饭菜伸入来,然后发疯似的扑向碟子,想抓住那双手,就像是一只巨型的大狗,但是一又一失败。
灵王心中不断地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河呢,你在那里,你不是要救我的吗?叶清露,你是谁,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他又想,我不是王爷吗?他们能够将我怎么样。
而现在唯一可以证明他活着地证据是他牢室中的阵阵恶臭,他是一个人,所以他才需要吃饭、睡觉、当然也需要洗澡和大小便,现在的他什么都只能够在这里完成了。
每天送来的囚饭里没有匙子,王爷他也只好拿着手来扒了,时间越久,他就越有这种荒谬的错觉,自己还是王爷吗?
他在竭力地想自己与什么人之间有着过节,自己的探子居然没有能够跟他会面,为什么明河没有来,他一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更是一无所知。他被困在黑暗的牢笼中很久了,关得他几乎要发疯,他疯狂地骂叶清露,杂碎、混帐、狗娘养的、什么东西都搬了过来,然后他又轻轻的温柔地叫唤着明河的名字。明河从黑暗中清醒,他觉得很舒服好象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但是他马上就想到灵王现在正在监狱里等着他的事情,他抱着头,懊恼着自己的无能,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身何方,这个时候,他看见自己睡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之中,而屋内正点着一种令人十分舒服的香,明河完全清醒过来,这是印度的安眠檀香,天竺的供品,自己是曾经在冷妃里闻过一的,因为其极其珍贵,连冷妃都不舍得多用之物。“你醒来了!”明河转过头这才发觉自己身边还睡着一个人,他睡在床边,穿得很整齐,一手支着脑袋看着他,明河心中一阵愤怒,一脚就将他踹下去了。
元萧一时间傻似地看着他,而当明河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也是傻了似的看着元萧。元萧说:“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睡在一张床上的……”
“我没有你这么有能耐,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走下床,穿上鞋,就要往门外走去。
元萧一边拉着他,一边说:“原来你记得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以前是真的爱你的,那一件事情我是迫不得已的,我……”
明河打断他:“那不关我事了,我现在与你再也没有关系了,不用向我解释。”他用力甩开他,但是因为对方太用力,一时间挣不开。
元萧突然间冷笑道:“那么灵王就与你有关系了吗,你就这么爱他,你知道吗?你的弟弟就是他害死的。”
明河听着手一震,衣袖断开了,他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变得这么卑鄙了,这样的谎言都说得出。”但是他却没有再走开,而是呆了似的站在那里。
元萧实在太开心了,他再拉着明河,对他说:“我乞求父亲将他原来的封地让了给我,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但是我想怎么样我都应该找到你弟弟,就算是尽了我对你的承诺,终于在三年前,我找到了当年的人牙子,他在我的逼问下,透漏了他是将你弟弟卖给了一家南馆,叫做金玉楼,我不知道那个是你的弟弟,开始的时候,我直接找到金玉楼的老板,他支吾着不肯告诉我,最后甚至找了一个人在楼里扫地的来冒充你弟弟,我本来是相信了的,但当我问及你的时候,他居然说哥哥一直在乡下,只有他来京城打工,我就知道他一定撒谎,我又想起了人牙子的那种畏惧,结果我派人将金玉楼的十几年来的所有人都查过一,终于被我发现了你的弟弟。”
他将一份资料塞给明河,是一份官方的妓籍记录,上面赫然写着“玉宝”的名字,以及他在那里落户等等,明河没有接过,任由它掉在地上,他大笑着指着元萧说道:“不是真的,你这个人,你告诉我,这是你为了骗我所以造出来骗我的。你这个骗子,哈哈哈”他疯狂地冲了出去。
元宵本来是想追的,但是明河跑得太快了,而且京城巷子多,东拐西拐的,即使元萧用轻工也找不到明河。
他只好在明河的家中等,在明河办事的官邸等,但是没有任何人见过明河,他只好疯狂地去找,他带来的人不多,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受宠信的皇子,出使中原本来不过是他的自动请缨而已,因此行事本来应该低调,而且本来他就肩负着其他的任务。
他不知道明河这几天,都呆在原来的金玉楼中,因为那里以前死过人,所以一天两天还没有人感住在那里或者是开店做生意的,所以明河他呆呆地就缩成一团坐在二楼的灰尘中一动也不动,元萧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醒人事了,只是不断在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醒来后,元萧不再敢提起这件事情,明河好象也忘记似的,但是他好像也忘记了其他的东西。
元萧不好提醒他,他已经立下令状三个月内找不到证据,他将要乌纱落地,发配边疆,他想,你就发配边疆吧,那么我们就可以日夜相守了。
元萧是背负着使命而来,他为的是能够借这个王储之争的机会,制造混乱,使得新统一的匈奴能够借机获利,而灵王本来就是他剧本中的一个角色,即使明河不急,他也不会让他这么就死去的,但是他却也不能让灵王出来,因为他知道灵王是一个悍将,他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但是明河也不能有事,他根本就没有理会在一旁不时恶狠狠地瞪他的明河的父亲,这种人除了敢瞪他两眼,还能够将他怎样,他就这样赖着明河。
元萧是个很聪敏的人,他对汉人的文化研究得很,除了因为他母亲是汉人外,最大的原因是他对明河的愧疚,所以他广为收集各种汉人的小说,诗词曲、文章、古籍等等的书籍,也学琴棋书画各种技艺。他哥哥就曾经称呼他“比汉人更像汉人”。因而他玩弄起汉人的权术当然绝对不差。

他一边发放着灵王之事情有新进展的消息给其他的王子,他知道一定会有人乱起来的,一边又告诉老太师和灵王的旧部,灵王一案已经无望,皇上准备杀一儆百,过了立春就准备开刀了。因为皇族的审讯向来是对外保密,虽然打赌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但是不过是为了这件事情增添了点神秘的色彩而已,大家对形势的发展都很关心但都糊里糊涂,所以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人心茫茫。
老太师不敢轻举妄动,他老了,已经经历不起太多的波折,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明河身上,但是他却没有看到明河的任何动静,他的耐性也就快要用完了。
而这一边,云水也查出了明玉的身世,静一和云水是在灵王的一个部属口中得知的,当时,那个部属用回味的神情向他们保证,明玉的滋味的消魂。云水根本就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但是怎样能够否认呢?他们没有证据。
明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停止了动静,却有几个据说是那一天参加了行刺的人自行投案,而且都是自称是武功超群,因为看不过皇帝找个小孩来当太子,所以行刺太子的,是什么狗屁理由,其实只是为了耽搁案件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会这样,明玉不知道,直到这一天,突然狱卒告诉他,灵王伤了狱卒,离开了黑牢。明玉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一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有限,一定要一击即中,而且他更是想让他在世人的鄙视之下如同狗一样死去。
他简直就不敢相信机会会这样的来临。他这样一走就是什么都没机会再申辩和否认,纵然存在很多的疑点,这个罪名他是不能够洗刷的了。
当负伤逃走的灵王来到了沈府,他心想明河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将我的玉佩送来给我,但是在烛光晃动之下,他却看到了他一直以为是误堕尘网的明河正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中,正在激烈地拥吻,他迷茫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明河突然看向他所在的地方,就像是知道他在看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是撞破了自己不应该撞破的事情,他就这样不分东南西北地跑了出去。明河听见窗外的声响,他更加卖力地回应着元萧,元萧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当他想进一步的时候,明河却一把推开了他,“戏演完了。”他冷冰冰地说。
而这一边,蛇也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云风,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帮助他,原本蛇不是想找这一个人的,他本来找的是妖界有名的智者,白必图,一只道行高的狐狸,他知道他有着特殊的兴趣,要在他手中得到一样东西,必须付出一样东西给予他。但是那一天,这个“惟利是图”的妖怪居然对他说这个鬼的炼魂术使得许多人都不能够投胎转世,他灰飞湮灭是天道的原则,不能够悖逆,他害怕蛇的纠缠,居然逃离了自己多年居住的山林,就在蛇觉得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在沙漠中遇上了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因为狐狸修炼的地方是沙漠中的一个绿洲,所以蛇身上还是有点从那里带来的水,所以他分给了他,这个人就是云风,当他发现蛇再沙漠中寻找那只狐狸的时候,他对他说,他可以帮助他。而这个人偏偏就是云水的师傅。
而这个时候已经调查出明玉身份的云水和静一,正烦恼无着手的时候,却在臭水沟附近发现了灵王。他好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云水和静一,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他的双眼充满血丝,云水只能够对他感到佩服,他身上发出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和酒味,那是劣等酒的味道,云水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喝得下,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不是像鸟窝了,因为上面粘粘稠稠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了,为什么他这样都能够睡得下呢。
云水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能够明明在京城被通缉都没有人能够找到他,因为能够认得出他是王爷的人,云水相信除了和他由小玩到大的自己外真的没有几个人,可能现在的灵王爷站在他娘亲冷妃的面前,冷妃都认不出他。
云水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至少在人情世故的方面可以这样说吧。
他踢了一下灵王,对他说:“你不是应该好好地呆在监狱里等着明河来救的吗?”不要责怪他,他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所以他才在自己的父亲准备安排自己到钦天监任职的时候离家而去,他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应该被他父亲所摆布,但却没有发现自己父亲对自己的煞费苦心,如果可以他是更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身居要职的,权力的重要和快乐他知道,而没有权力的滋味他也知道,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做一个平头百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父母的心都是这样的啊!
灵王浑浊的双眼猛然张开,他用力地抓住云水的衣脚,只见他的双手满是污泥和雪,他用力地摇晃着云水,他狠狠地盯着云水,就像云水是他杀父仇人一般,他疯狂地喊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这样的人!”云水吓了一跳,使劲推开了他,他跌坐在地上,表情很迷茫。
云水看着他,想起了他侍卫的话,不知不觉觉得一阵寒冷。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一触即发的凶猛的狼狗,云水只能够换一个话题,他小心翼翼地对他说: “你还记不记得明玉这个人。”但对方没有反应。
旁边的静一已经等不了他了,他一手捉住了灵王,问他:“你最近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没有,突然出现的恨你的人,你见过了没有。”灵王根本就沉睡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哪里听得见他说什么。
静一一掌打向灵王的脸,再问一,但是他仍然是昏昏的,所以他急起来,就这样一巴掌一巴掌地打着,直到云水看不过眼拉开了他。
“静一,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我就不相信打他不醒。”
“他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其实找不找他不是都一样。他很快就会魂飞魄散的了”
“害死我师傅和我师兄的人,我不能够容忍他就这样魂飞魄散,他要死,也之能够死在我的手下。”
“不要这样,你先冷静一下,你认为鬼会放过灵悟(灵王爷的名字)吗?他迟早会找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跟着他,自然会找到鬼了。”
在他们旁边的一个街脚的阴暗角落,明玉觉得浑身冰寒,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够踏过去,不是就快要魂飞魄散了吗?怎么还要害怕这两个臭道士。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不应该的时候想到他,他很想再见他一面,他不想就这样魂飞魄散了,这样就再也不能够看到他了。
他仰起头,忍着突然袭来的头痛,缓缓地倚着墙滑落在地上,天上的明月在他的眼中慢慢的迷蒙,他在心里说着,回来,不然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突然他又觉得一阵心酸,他不顾魂飞魄散不是因为要报仇吗?又为什么现在为了蛇而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机会,他又不爱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要那么贱。
他感觉到一阵孤独由幽暗的向他袭来,他一生都在卑贱中过日子,其实对他来说,与蛇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很快乐的,他将自己当作是个平等的人,不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样看不起他,将他当成玩物,或者是性具,而是一个用心去交往的朋友,他所尊重所关心的人。他在心中对蛇说:“难道现在的你也看不起我了。因为我对你这样做吗?但是除了那样做,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啊!”其实鬼并没有做出太过刻意的勾引,而本来他可以这样做的,蛇不知道,鬼在心中对他其实隐含着朦胧的,连自己也不太清楚的爱。鬼现在却是明白了,他在迷蒙暗自庆幸没有被静一和云水发现,他低声地念着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以惘然。”因为他将自己的灵魂锁在了叶清露的体内,所以他带着叶清露的躯体,昏倒在街脚。
对着满室的月明,明河第一踏入了自己父亲的佛堂,已经初冬,天气很冷,他穿得并不是太多,其实明河是一个很害怕寒冷的人,这一点元萧自然知道,所以他一早就准备好给明河的冬衣,不过他却只能够看着他这样单薄地穿着,不过明河从来都不反对他跟出跟入,不过这一,他却冷冷地对他说:“你不要跟了。”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元萧并没有跟上去,因为他知道明河是认真的,他苦笑,自重逢以来他对自己说的话真是屈指可数,明河根本就当他这个人重来都没有存在过。他觉得很郁闷,走了出去,街上没有什么人,因为天气很寒冷吧,他想,他慢慢地慢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他脚下撞到一块软软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人,已经昏迷了,冷得嘴唇发紫,他本想转身离开,但突然间他觉得他很可怜,就像是当年的明河一样,缩在街脚啊,他抱起了他,向着明河的居所走去。
佛堂中是烟幕袅绕,一个老人在不停地低声念着经书,手中的念珠不停地动着。“爹,我记得以前的你好象是没有信佛的习惯的?”在明河双眼没有焦距地对着前方,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爹,还是在问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突然间笑到:“是在八年前吧,听说那个时候京城有个叫做明玉的男妓服毒自尽,你知道吗?听说这个东西十分淫贱,睡过很多男人。”他的父亲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念珠的节奏不再那么顺了。明河突然又笑到:“听别人说,他曾经撞入过我们家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是爹你赶走他的。”他的爹的手突然收紧,念珠跌落散到一地都是。
明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低地说:“你在这里辛辛苦苦地敲经念佛为的是谁?他是玉宝,是不是。”

老人沉默。
“为什么你不认他呢,为什么要赶他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他突然顿了一下,“是因为我间接害死了娘,又曾经干过那种不止羞耻的事。但是玉宝是不一样的,他是我们害的啊,为什么呢?”
老人突然间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认他吗?几我曾经偷偷地看着他,看着他在金玉楼上操琴,被人玩弄,你以为我不心痛,你以为我不想赎他吗?但是如果我认了他,那你怎么办,你以为我一直不把你放在心上,其实当年我的确是想过要抛弃你,后来太师将你带回我的身边的时候,我也的确是憎恨过你,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你和我相依为命,人非草木,谁属无情,我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你了呀!
当年,我见到玉宝的时候,我本来是很高兴的,但是你知道吗?如果我当时认了他,那么你多年的辛苦很艰难才能够得来的功名一定都会没有了,我不想见到你又重新做回太师府的一个小小的仆人啊,你以为为什么那一阵子我会这样迷心赌博,因为我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你以为你自己的俸禄能够帮得你弟弟赎身吗?你……”
明河抱着头,他觉得一阵昏眩,他打断自己的父亲“那么为什么你看着我和灵王好也无动于衷,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爱上了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害他,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救我教我的太师,帮他,我对不起我弟弟,我已经欠他这么多了,难道连报仇也不能为他做到。”
他弯下了腰,将自己缩成一团,突然失声痛哭。
老人轻轻地说:“告诉你又能够怎么样,你不会背叛你的恩师,不是吗?何况,”他顿了顿,“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救他。”
他继续念自己的经,没有再理会明河。他知道自己也理会不到,明河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他很快就会平静的。
明河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相反他做事情太理智了,他总是戴着一张面具,藏着真实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好好先生,而事实上,他不是这样的人。
明河一旦决定了做什么事情,就算是将自己搭上了,也不会后悔的。就像是以前和三皇子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明明是一个错,他也不后悔。
※※※※※※※※※※
这个时候,云水正站在太师府的门外。云水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手来敲太师府的大门。明玉想不到,自己一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哥哥。他看着自己微笑到“醒来了”他将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喝一杯水,先来簌簌口。”时间已经是清晨了,冬天懒洋洋的阳光从窗缝中微微地射进来,明河的样子由模糊而渐渐清晰。
明玉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浑身颤抖,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开始他根本就不 相信自己的双眼,这个情景多么像多年之前啊,就像是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他伸出手去摸明河的脸,明河拉住了他,轻声对他说:“你怎么了?叶兄。”明玉这个时候才记得:自己现在是叶清露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打着自己的头,笑着说道:“这是在那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明河听见了,他楞了一下,说:“这是我的家。你昏倒在路旁,是匈奴的三皇子带你来的。”明玉又一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点忧郁。明河有点吃惊,因为叶清露一向以来就是目下无尘的,他根本就看不起明河,又怎么会这样好声好气地跟明河说话呢?他记忆之中,叶清露看见自己不是当作看不见就这样走过,就是微微点点头就算了,好象和自己说一句话,或者呆多一会儿都有损他的声名似的。
而现在的这个叶清露却好象和自己已经熟知多年似的。
他拿起毛巾,说:快点洗一把脸,要不然水就凉了。”他的脸上笑眯眯的,但是心中却有了计较。
明玉乖乖地接过手巾,胡乱地檫了几下,又呆呆地看着他。
只听见这个时候,庭院的大门有几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明河对他说:“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是什么事情。”
说完他就走了
而明河推开了门,看到的是却是云水,只有他一个人,他看着明河,眼神是这样的怀疑,他问到:“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一个明河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河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所以他沉默着,云水继续说:“你知道吗?我爹因为灵王的事情病倒了。你还有良心吗?怎么做这样的事情啊!“他顿了一顿,说到:”爹想见你。”
“我现在就过去。”他忘记了自己家中还有一个人了,他只是在想:太师,你是要责备我吗?太师,的确,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不是吗?
云水看见他脸上平静的表情,真的是说不出什么滋味。不过他的心思很快就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他觉察到了明河身上的气息的奇异,这一种大概是属于道士的职业本能,但是他很快就判断到明河不可能被人附身,他没有跟着明河去太师府,他站在门口一会儿,拿出自己的工具,作了一个奇怪的符咒,然后又到了明河的后门,继续做。
明河犹豫了一下,独自推开太师的书房,走了进去,戎马半生的太师对自己的生活其实并不是太过讲究,他用的吃的穿的都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东西,而且只要还能够用,太师都不会换新的,就像他每天早上吃的馒头送清水一样,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京城都是一样的。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病的样子,让人觉得不怒而威的气势。
“学生向太师请安”
“你来了,老人拍了拍身边的坐垫,示意他坐过去。
“灵悟这个小子告诉我,他是因为你的信才跑出去的。”
明河默认了。
他继续说道:“你大概以为我叫你来是要责备你吧,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已,你能够告诉我吗?”

明河再沉默。
但是太师确没有生气,他喝了一口茶,缓缓地对他说:“我不是用自己的恩情来要挟你,不过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还可以有这样的一天吗?”
明河其实知道,太师一直不过将他当作是自己的一只棋子,以恩情作为筹码,但是明河依旧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明河也知道他现在虽然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他看着太师,说道:“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没有今天,而且,我的过去一旦被揭开,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我就会身败名裂,我承认我亏欠了你。那么你就当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好了”
不过你放心,明河在心里补充着,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用我的生命,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不合时宜的笑。他又想:自己不过一条贱命怎么能够抵偿灵王那么高贵的命呢。
太师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他拿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扫过去,明河也不躲闪。他在心里想,对不起,就请你狠狠地打我吧。
不能承受的苦涩,的负疚,其实早已经为他建立了一个心的地狱,所以虽然打在身上的拐杖令他很痛,但是他却想,为什么不再痛一点呢,这个时候,他觉得只有剧痛才能够将自己从自己建造的自责的地狱里获得暂时的释放。
但是太师突然间没有任何预兆地倒在地上,明河只好赶紧去扶起他,他用力扯住明河的衣角,“救他,救他”太师喊到不久,他就倒下了。
而明玉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他往相反方向的庭院走去。
他看见了一个佛堂,佛堂上的长明灯还在亮着,一个老人拿着佛经跪着睡着了,那个正是自己的爹啊,他凝望着自己的爹,不久他拿了一张被子盖在老人身上。这里使得他很不舒服,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是鬼的缘故吧,他看见佛堂上自己娘亲的排位,他走了过去,意外地发现,牌位的背面赫然写着“爱子沈玉宝之位”他看向自己的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你是为我念的经吗?
突然,他听到佛堂外突然有人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一把声音压低了说“明河,我可以进来吗?”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公子拿着一个托盘推门进来,他满脸油烟,他高兴地说:“你看,我煮了你喜欢吃的……”
“出去,你们都滚出去”老人家突然狂暴地骂到,“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他将两个人推出门,又重新关上了。
明玉看着那个人拿着的托盘,金黄色的,散发着一阵诱人的甜味,而他身上的那一件华丽的白色大袍确是一片黄,一片绿的,他是个外族人,明玉从他的服饰判断到,他又想起自己的哥哥只有一个仆人,而那个仆人听说已经有一定年纪了,只是服侍他爹的,不会是面前这个人,他奇怪地问到:“这是你煮的?”
三皇子看着关着的佛堂门,叹了一口气说:“他说要吃我自己做的糖水。原来只不过又想将我支开而已。”说完,就将手中的东西毫不可惜地倒掉了。
明玉呆了会儿就离开了,当他一跨出大门的时候,云水手中的银制脚环发出微微的低鸣。云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鬼现在居然占据的是叶清露的身体,他不感轻举妄动了,因为叶清露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如果强行将鬼打出来,他一定会也跟着一命呜呼的,但是他不能够放任鬼这样做而什么都不管啊。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样好。
明玉困惑地走回了刑部,一入内,就听见一阵阵压低的嘀咕声,他奇怪到,这一班人一向以来不是都是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吗?怎么这般顾忌。
一个前几天和明玉一起到悦宾楼的同僚见他一无所知的样子,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地说:“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昨天夜里,我们这里收到了一封信,是灵王驻守边境的时候写的通敌信啊,听说虽然有许多地方用雌黄改过,看不到原样,但是改的都是关键的部分啊。你知道吗,信上还有外族密使的印章啊。”
明 玉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了许多的景象,但是一时间也没有头绪,还有谁也这样憎恨灵王。
只听得他的同僚继续说:“不过这些事情都不过是过去的事情啦,现在匈奴使节来访中原,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就算要理灵王的通敌问题也要秘密地进行啊。
是谁,是谁在操作这一切。明河安顿好太师已经是夜了,他很疲倦,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好,他看着一轮的明月,就这样走在庭院中,他走进树丛的,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在心中对自己定价。
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他转到假山的后面,他不想在太师府中见到自己的熟人,并不是因为近乡情怯,而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种羞耻的存在了。
他看见了云水正在追静一,他说:“不要太冲动,好不好。”
静一甩开他的手,转过头去,他的双眼是不解和疯狂。
“你都说那个叶清露身体本来就虚弱,如果你放过他,他也是会被鬼的阴气害死死的。为什么不让我去,你不是说他就快魂飞魄散了吗?他的力量现在这么弱,你还怕这个,怕那个的,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对付他了,我不需要你了。”
云水看着他,突然间低沉地说:“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他的双眼充满了忧郁。
静一默然了。他轻轻地说:“你知道我不是的。”
云水将他揽入怀中,他没有拒绝。
在清冷的月色之下,他们倒在丛中激情地拥吻。偷情的两个人根本忘记了今夕是何夕,更何况是身何方。
而这个时候的明河却只能够紧闭双眼,他没有偷窥他人的欲望,但是他却想起了元萧也想起了灵王,也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他记得元萧对他的照顾,灵王对他的体贴,他苦笑到每一个都比他尊贵啊,而自己却是这样对待他们对自己的好,他悄悄看过元萧的资料,他根本不相信灵王是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他对自己是这样的好,但是他却真的做了,不是对自己而是自己的弟弟。他其实是知道元萧的无奈,这几年太师因为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的帮忙,也因为自己一向以来的谦卑和顺从,太师认为自己是一个不会背叛的棋子,又有谁知道棋子内的是反骨的种。他突然笑了一下,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适合伤春悲秋的人,他想,我会找到最好的方法的。

两个人并没有再进一步,而是互相抱着在草丛中窃窃私语,明河听得不是太清楚,但是他只知道自己听见了"明玉"和"湖"几个字。他联想起叶清露的奇怪反应,他有一阵奇怪的联想,但是他没有想下去。他定了一定神,走了出去。
在灯影绰绰下,他看见了元萧正在等着他,他的脸在光的投影下现出了忧郁的阴影,他在门口没有进去,因为他觉得自己记忆中他并没有这样的神情出现过。但是对方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说:“你回来了,“他的脸上是如绽放的微笑,居然是这么地自然,就像是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样,明河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他的面前是满桌子的食物,他看得出,这些食物并不很美丽,但是可以看得出做的人很用心,是按照明河的喜好做的,因为都是自己喜欢的菜,水煮白菜,萝卜炒丝,和一些精致但又清淡的小点,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变成石头一样的僵硬,身体也一样,他缓慢地坐在,却没有吃。
“你知道吗?我为了这一桌子菜可是费去了不少心思的。不过现在的你相信也吃不下是吗?“他看着明河,“这就是你对我迟来的报复,“他苦笑地看着明河,“真的很毒,你知道你是怎样毒吗?“他抚摩着明河的脸,但是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挣开,明河闭上双眼,他觉得很累,他其实渴望着对他的惩罚,但是元萧没有,他感觉到,略带点粗糙的手指抚过他的眉毛,鼻子,嘴唇,有点痒,就像对方是一件他捧在手中的珍宝一样,却并没有明河以为的疼和吻。
他叹了一口气说:“今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因为我可能再也不会踏足中原,我不知道父王会怎样惩罚我印鉴被盗和其他的事情,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牵涉到你了。“他没有说出的话其实还有很多,他在心中问到:如果你想为自己的弟弟报仇,为什么不和我商量,看到你不拒绝我的好意,我曾经认为自己是有希望的啊,但是没有想到你的不表态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日后的利用。他在部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开始是根本不相信的,但是除了明河,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用了印鉴都不知道呢?他眼中浮现出以前那个天真又凡事以他为先的金宝,又想起了现在这个对自己不理不睬但是眼神中经常有着淡淡的犹豫的明河,
他推开门,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满天的星空,他突然间想起以前自己揽着明河睡在广漠的草原上,指着天上的星星发誓要一直对他好的事,他想:这算不算叫做物事人非呢?他转过身去说:“你知道吗?你并不是一个善于报仇的人,因为你伤害的人正是你不想伤害的,你知道你这样做如果会被查出,会被株连九族,两国关系向来都是敏感的,稍微不慎就会演变成一场战争。我知道你无心害太多的人,但是有心的人却并不会这样想,你有没有想过会连累救你的太师和冷妃还有其他人。”
其实这个也是明河的顾虑,所以明河失神地说:“太师以前好歹也是一个戎马半生的人,他虽然再也不掌兵权,但是他的门生部属却是占据着现在的军政要职,牵一发动全身,皇上不是傻子,他不会这样做。”
“明河,难道你不知道能够使得你的皇上和太师能够和睦相的原因主要是灵王吗?你的皇对灵王的疼爱其实是甚于现在的这个太子的,但是他自知不能让太师的党羽坐大,所以一直不敢对灵王过于宠爱。而太师却一直希望能够让灵王登上大宝,奈何灵王根本就像无此心一般。一旦灵王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的天下将乱。”
明河也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对着元萧说:“那不是你的愿望吗?频地出入各个王子的府第,刑部中的种种伪证,不是你的作为吗?你放心,中原人也并不是笨蛋,也会防着你们的,仗暂时还是打不起来的,所以太师和冷妃暂时还是没有事的,而当今圣上,“他顿了一下,“并不是个具备霸主能力的人,以前他对待拥兵自重的太师也不过是将他明升暗贬而已,现在他应该不会怎么样对付他们的。”
元萧到:“你们主弱臣强,这个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太子也不会胆敢造反,但是你要知道明河,太师冷妃这些人都不是我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你,你该怎么办,太师或者是皇上,谁知道这一件事情你都没有办法逃脱的,你知道吗?”
明河呆呆地转过身看着元萧,对他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会代我照顾我爹吗?”
“你明知道自己有所顾忌都还要做,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会尽力的。“他说完就走进茫茫的夜色之中。
“以往的情分,是不。“明河知道他的心已经再也没有自己了。而自己对他却留下了莫名的愧疚。他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发呆了很久,突然发出一阵狂笑。错错错,自己好象总是不断地在做错事,那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
明玉知道灵王一定在太师府中,但是他却并不敢进去,现在太师府看似平静,其实上却充满了诡异,因为却布满了暗桩,他自己进不去,灵王也出不来,他不敢以灵体方式入内,因为他知道静一和云水在里头,他却不知道静一和云水也在观察他,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的秘密。虽然说是要低调理,但是真的能够吗?世上没有没有缝的鸡蛋,而且,那条缝隙还那么大?
朝廷上表面的平静下其实是一团混乱了,大臣们纷纷互相攻击,其他王子的派属连成一气攻击太师一派,而且太师的很多所谓门生,却并不是那样的维护太师,反而倒戈相向,有的却作“洁身自好”状,对这些事情不理不睬。树倒众人推,本来就是世间常理,太师的部属却纷纷和太师划清界线,没有必要陪着一个过气的老人去死不是吗?
而且原来的势力一旦打破,就意味着势力的重新划分。眼前的全力和利益已经让他们利令智昏,哪里还有想到日后的结果。他们纷纷借机发难,彬彬有礼的面纱下确是白热化的冷战。
这是明河根本始料不及的,对人心的猜度,他还是不及格,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善于害人的人,而且世事本来就是变幻无常的,不是吗?太师也猜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人脉就这样的脆弱,经不起考验,他不知道正如韩信之所以为刘邦所杀一样,很多事,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当年是驻守西北一带的悍将,所以他本来的势力就在军事一方,不过他远在京城为官十几年,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威风和号召力,那种振臂一挥天下应的盛况再也没有了,当年他对皇帝的妥协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而且他后继无人,近年来年事日衰老很多事情早已经力不从心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能够让他死得更快。
冷妃一开始对灵王的事情不理会,主要是因为她将希望寄托于她父亲,但现在她知道,她父亲的所谓势力不过是聚沙之塔,根本没有能力经沐风雨。她只能够将希望全放在自己丈夫身上,她每天都在御书房徘徊,希望能够见到圣上一面,但是一天一天过去,他的丈夫始终只是在里面避而不见,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样好,但是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最后,她每天就在那里站着,等着,但是却等到的始终是传令太监的那一声不见。
她拿起了马鞭对着石板抽下去,发出很大的响声,她指着石板,缓慢地对那个太监说:“是不是不见。”
她素来表现温婉,那个太监吓了一跳之下还是如实回答,于是暴怒的鞭子就这样抽了下去。半晌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就这样被抬到了皇帝的面前。
第二天,冷妃真的成为了冷宫的妃子了。
局势一触即发。
对灵王的追杀也是。
太师府已经成为了一个瓮,而灵王则是那一条人人想吃的鳖。
明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正如明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好运一样,他根本就没有走下一步的棋,灵王就已经自己蹈向灭亡了。
事情居然就这样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困难都没有。
而这一边云水看着自己日渐衰弱的父亲,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好。
“云水,”太师伸出已经瘦得筋骨毕现的手,捉住了他,他的双眼浑浊,不知道究竟是清醒还是别的。“你要救……救灵悟,你们……”
说完,他就这样断气了。
云水伏在他身上放声痛哭,静一的劝慰他一句都听不下,他想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他们父子相聚的时间不会这样少,如果自己从小就听父亲的话,按照他规划的路走,那么至少他可以分担他爹的压力,那样他就不会这样什么事情都要亲自操劳,早早地安享晚年,最恨的是,自己不但什么都没有做到,而且有眼无珠,错交了明河这个朋友……,但千恨万恨,最恨的还是自己啊。

门外的那一班人畏惧的只有太师,其实半赋闲在家的太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不过他们依旧不敢对这个老人家做出半分不敬,太师就像是汉代的霍光,当时皇帝见到他都是必恭必敬的,甚至害怕他害怕到连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玩小鸟,把自己心爱的小鸟闷死了的地步,但是霍光一死,他全家马上就被莫须有的罪名通通被杀,大概就是这样的原因吧。
太师断气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外边的圣旨已经下令彻查太师府,但是这个时候,当家的云水确仍然抱着自己父亲已经死透的身体在痛哭。
而灵王这个时候正抱着一瓮酒在不停地痛饮,他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心中不断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河,为什么?他知道这个局的始作俑者一定是他曾经放在心上,甚至放在自己之上的明河。因为当天虽然天很黑,但是他还是在灯影绰绰中看见了那个人,元萧,他的衣着,他的相貌,甚至他与生俱来的气势,都不可错认地告诉他他的身份。
他想:你不爱我,我会离开,但是为什么你确要陷害我呢?而且,他捏住拳头,害的不止是我而已啊。他不知道他以为只是重病中的外公,已经死去了。
哐的一声,他居住的密室猛然被打开。
屋外灿烂的阳光照得他的眼发痛,灵王用手遮住阳光的方向。他听见了一声冷笑,突然一阵昏眩袭来,他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
一阵杂乱的翻东西的声音传来,云水才从悲痛中清醒,只见一批低级的官兵在翻他家中的东西,甚至有些还在顺手牵羊,将一些贵重的玉器等东西收入自己的衣襟,一边的静一在旁边一边阻拦着一边说:“太师才刚刚去了,你们就来这样,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你闪边去,”一个士兵的小头目模样的人推开了他,静一正要发作。
云水叫到“静一,不要多事,让开。”
静一转过身看向云水,眼中充满不解。
云水过去拉着他的手,很快地在他手上写了“灵王”两个字,静一望了他一眼,云水的眼中是一种沉稳的坚定,他明白到云水是希望他能够去趁乱救走灵王。云水猛地打了他一巴掌。静一假装生气地抽开了手喊到“我再也不要理会你了。”
有一个官兵在一旁伸出了兰指,奶声奶气地学到“我再也不要理会你了。”调笑到:“你这个侍从,怎么跟娘儿一样啊!”说完大家又一阵大笑。
静一推开了密室的大门,意外发现里面居然没有人,其实这个密室制作是非常特殊的,门前的几个星形的图案一定要按照一定的数目向左向右转一定的度数(相当于现在的密码锁),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被外人打开,但是如果是在里面的人,要打开他就很简单,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方便躲藏了逃离而设置的,只有一个门是可以由外面开,但是里面却有四通八达的密道,但是那些密道的门却只能由里面才能够打开。
一开始,静一以为他是自己听到风声走了,他推开其中一道密道的门,准备出去,但是当他一推开门,一件东西就落到他的面前,是一条尸体,叶清露的尸体。就算静一多么天真都可以猜想到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一些天,云水为了他爹的事情,放过了叶清露的事,却想不到会这样,他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是气息全无,想到当初云水阻止他的理由,他一气之下,踢了尸体一脚,说道:“始终不是死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来了,周围是昏黄昏黄的烛光,只能够看见灯光照着的那有点湿润的墙壁,不知道这里是那里,更不用说这是在什么时间了,他举起自己的双手,惊讶地发觉自己的手变得软弱无力,但是却没有束缚他的东西,他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站不起来,这时候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哀叫,灵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饿成这个样子吗?他苦笑了一下,他慢慢地向着墙边摸索,一点一点地移动,但是每移动一步,都觉得很吃力,双腿在缓慢地移动中却敏锐地感觉到身下粗糙不平的地面的摩擦,有点痒,也稍微有点痛。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似乎是柔软的东西,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过去,一团黑影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容,整个人能够看见的就是那一双在黑暗中窥视他的双眼,那种充满怨毒的眼神令他不禁在黑暗中打了一个冷颤,浑身起鸡皮。
他问到:“你是谁,为什么要将本王捉来这里。”声音是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沙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灯光中的渐渐变得明亮,人影也渐渐慢慢清晰,只见是一个界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子,他长得十分清秀,很美,相貌中还带有一丝青涩,但是他艳丽的红衣,怨恨的目光,和嘴角风情万种的微笑,将这一份青涩和美演绎得妖艳和诡异非常。
“你是谁?”
那个人眼神变得更是可怕,他走过去捉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凶狠地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忘记了。”
他将他扔向一边,双手抱着头,神情居然是十分的凄凉悲伤。
但是突然他却放声狂笑,灵悟觉得自己的头发一下子被扯住了,他的头被抬起来,灯光下,他看见那张近似完美的脸蛋,他的脸上带着如同孩子恶作剧时的得意算计的笑,他左手轻轻地抚摩着自己的脸,由下而上,然后停在右眼的地方,他温柔地说:“既然你的双眼那么没有用,那么我就帮你去掉他。”“疯子”,灵王开始挣扎,他双手用力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从对方的身体中穿过,他只看见他的手指就这样向他的眼睛而来,“啊”他发出一声惨叫,剧疼让他的力量在瞬间中增大,他一下子自己站了起来,又跌倒在地,他的左眼看那个疯子的修长的手指沾满了鲜血,在指缝之间,一只黑白分明的东西正在看着他,正是他自己的双眼,疼楚使得他的眼睛变得模糊,觉得昏黄的灯,远的人,一片一片都是血红,他用力地向前扑去想捉住那个人,很快他的身体就与冰冷的地面接触了,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手腕和脚腕上是一阵一阵不知名的如被草丛中的小虫咬了似的痛,他凑近昏黄的灯光,看见手腕上绕着一条细长细长的红色的线,他用手去抚摩,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红线,而是,而是一条会痛的伤痕,他顿时明白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软弱无力的原因,他的手是被断开,重新接过去的。“啪”他仿佛听见自己理智断裂的声音,他疯狂地大叫:“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跟你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害我。”他更是向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一样,拖着自己的身体向他冲来,手上脸上满是鲜血,很是可怕。
看到这样,明玉觉得心中并没有自己原本想象中得到的那一种释然,反而觉得缺少了什么,他好象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似的了,他手中的眼珠掉在地下,手中还淌着鲜血。
仿佛知道了自己主人心中的不平静,黑暗中被煽动了情绪的鬼奴纷纷低声吟啸,和着灵王疯狂地犹如强弩之末地撕哄,就像是一壶热水,沸腾着,用力地冲击着壶盖,但突然之间,耳边的声响却突然停止了,楼梯中传来了一阵一阵的脚步声,鬼转过头去。
看到因为万分愤慨而扭曲的脸,鬼认得那是云水,他曾经偷偷看过这个静一找过来的帮手。
“你怎么……”他还没有问完自己的问题,云水的袖箭就飞了过来,那上面粘着一张一张的符咒,他一时间躲闪不及就这样中了一箭,只是在一刹那之间,他并不觉得疼,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透明,昏黄的灯光穿过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团昏黄,这个时候,但是云水并没有就这样打住,一把长剑破空飞来。
这个时候,鬼觉得一股力量将他带开了去,他抬起头,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了蛇,他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这个幻像,看见他紧皱的眉头,于是他将手停在那里,朦胧中听见一把声音在说:“不要昏过去,看着我,不要昏过去。”但是他还是慢慢失去意识,堕入一片黑暗中。云水拉起在一旁还在发愣中的灵王,“我们现在正在逃命好不好,你不要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已经几天了,他还是这个样子,云水看着他也看着自己,两个人都是浑身肮脏,脸上的胡子像疯了的野草一样乱长,指甲暴长,而破庙里是一片狼籍,一阵尿臊味。灵王仍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云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乞丐钵,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和他会有变成乞丐的一天,而且,收获也并不是那么差,他拿起了灵王面前钵中的唯一的一文钱,他准备到隔壁街王五那里去买个馒头好了。
他想被自己赶回天山的静一现在不知道到了没有呢?他又想起了太师府被查封的那一天,静一找不到灵王,在他狠命踢叶清露尸体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拿着火把的兵,他看了看静一,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叶清露,放声大叫:“来人啊,杀人了。”一边往外飞奔逃跑,云水和其他人都听到他的声音,云水猛然向其中一个较高级的兵官袭去,然后破窗而出,他将还在傻傻的静一救回密室,劝服他离开。他笑了,那个人真是又固执又天真,他离开的时候还将自己贴身的剑送给他,要他无论如何都要用他来帮自己报仇。他摸了摸用烂布包裹起来的剑,心想我还是没有能够帮你报仇啊。

他不知道,这一笔糊涂帐被记到了灵王头上,宰相对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发誓,谁能够将灵王的头颅砍下来,他就支持谁。这个消息就像是往沸水里倒油,已经炽热的皇储之战也由阴暗被摆上了台面。
那一天,蛇的突然出现使得他乱了阵脚,但是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开始与蛇缠斗,但是却不小心不知道砍到了什么,他感觉到周围的昏黄的灯光稍微晃动了一下,熄灭了很多,里面更昏暗了,而在这个时候,因为鬼的力量的衰竭,使得他再也驾御不了自己的鬼奴,失去控制的鬼奴横冲直撞,使得地下室摇摇晃晃,不久室顶的沙石像雨一样向下撒,让下面的三个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空间似乎再不断变大变小变圆变扁,大家都心知不妙,这个时候云水也顾不上打斗了,只好拉起灵王就夺路而逃。这个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幸亏静一没有来。
到了外边,他狠命的喘气,恨恨地看着自己身后的人,因为刚才他发现对方一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似的,最后他几乎是抱着他逃出来的,这个时候,他借着清冷的月色,看见他满脸血痕,身体上是被自己强行拖行的擦伤和被沙石砸下的伤,正汩汩地向外流着血,他一掌拍过去,“不过只是缺了一只眼,不是还有一只吗,干什么要死不活的。”但是回答他的只是一阵沉默,云水借着月色看过去,突然间,他捉起了他的手,“这是什么,”突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将灵悟抱在自己的怀中表示一种安慰。
这个抱,对于云水而言,更代表着一种信念,和一种承诺。g
不过情况并不能让他闲适地安排为灵悟疗伤和休养,他们必须逃跑,因为现在的时局容不下这一个过气的王爷啊。
就在他们在不知是那里的荒废的庭院中两人互相安慰的时候,一阵一阵的打锣声音正在京城空荡荡的街道中响起,一时间驴叫马嘶,小孩梦中被惊醒,放声大哭。戒严,七王爷拉着自己那一匹不那么驯服的马,在星光月色下,对着马的耳朵轻轻地温柔地耳语:“王八蛋,已经七天,你这个龟儿子缩到哪里去了,要老子天天在这里侯着你。”他说着粗鄙话语,但脸色始终温柔,连微笑都始终没有改变。
朝中已经乱成了一团,暗流纷涌,众王子各自为政,局势已经达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铲除已经成为过街老鼠的灵王。
这时候,雪落下来,轻轻柔柔,如同情人的抚摩,夜更寒,云水看着这个不知道怎么了的天,叹了一口气,他用力地搂着自己,带点尘土怪味的棉衣让他不禁鼻水直流,他扯过身边的几根干草摸了过去,这时候,他看见了还是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的灵王,他走过去,将他塞进两人共用的烂被,粗鲁地骂到:“白痴,你的舌头也被挖出来了吗?”却看见他身上漏在空气中伤口正流着黄黄的浓液,他并不吃惊,没有得到好好照料的伤口要想他不流浓那才是怪事。他将那一文钱向上一抛,又用手接住,他想怎么才能用这一文钱买到洗伤口的劣酒,他往他的额头摸了一下,发现他居然还在发烧,他对着那就像一块木头似的灵王,说:“你乖乖呆在这里,知道吗?”他笑了,这样的他还会自己走吗?应该怎样才能够得到医病的药呢,难道要在这个雪地中自己找吗?
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他停下了脚步,他会帮自己吗?明河,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面对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蛇抱紧了一下怀中的鬼,突然记得他和自己不同,他早已经不会害怕寒冷了,但是想了一想,他还是用棉被卷着了他,想了想,会不会把他压坏呢?
他用手指勾勒着鬼的轮廓,他不舍得放手,但是他知道,老道士云风并没有欺骗自己,如果想要救他,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在他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让接受云风的引导,再入轮回,但是从此以后,世间上还有一个明玉吗?
蛇心中闪过了一个一个诡异的情景,那个有着明玉面孔的鹰向还是蛇身的自己飞扑下来,那个有着明玉面孔的少女拿着一簇鲜在桥头等情郎,但是等的却不是他……
心中闪过千般奇奇怪怪的念头,蛇笑了,他想起了任性明玉,那个拉着自己周围去的明玉,那个开自己玩笑的明玉,那个诱惑自己的明玉,突然觉得满口满心的苦涩和愁苦,真的是一条大船也装不动啊。
他心中也很感激云风,虽然自己还是对他有所怀疑,但是记得自己抱着越来越透明的明玉的时候,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慌张,他抱着昏迷中的鬼,在瓦砾中走出来,只懂得往前跑,疯狂地跑,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会的法术,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找人来救明玉,就在他忘情奔跑的时候,云风拉住了他,“镇定,你要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帮不了他的,”云风虽然有所犹豫。但是,蛇看见他将自己身上道家真气灌输给鬼,再将镇魂珠放进他的口中,蛇看见鬼的身体逐渐回复了些颜色,虽然也仍旧是半透明,蛇将自己的妖气贯注给他,也正是为什么他还能够看到鬼的原因,现在鬼的形体是靠着镇魂珠,真气和妖气维系的,但是这些都不是他原来的力量,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而空间外是主弱奴强的鬼奴在不断叫嚣,只要一不小心鬼离开了结界那么他们将会反噬鬼的灵魂,炼魂术早已经将他们结成一体,他们离不开,只有互相吞噬,最后居然变成一团不知道哪里头哪里尾的满是断肢、残体、叫嚣的怪头的怪物。
结界外叫声凄厉,但是结界内一片平静。
蛇轻轻地吻着昏迷中的明玉的唇,他知道没有什么时间了,他不能够坐看他魂飞魄散,那么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走了,而且,他心想要想办法送他走,他知道,鬼不愿意走。正如云风说的,他的作法只能够在鬼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的。
他又再轻吻他的眉毛,他的鼻子,心想这是第一也是最后一了,等他清醒,自己一定要尽力劝服他的。他看着明玉恬静的样子,心里充满了苦楚,他想,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再睡,就日后都没有机会再醒来的了。
虽然已经是夜了,但是明河的房间灯火通明,明河背着灯光绞手而立,而在不远,十个侍卫正垂手而立,只要天明了,他就是新的兵部尚书,也是王朝中唯一的一个不会工夫的兵部尚书。他闭上双眼,这一,自己真的做得对吗?或者说自己真的做的到吗?他苦笑,或者又是一场新的错的开始。
他想不到在太师死后,自己非但没有被五马分尸,反而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勃勃,人生的变化真师快啊,他想起了那一天,一个端庄贤淑的女子穿着湖水蓝色的大袍就是这样踏着街前的积雪缓步而来,她对自己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就师太子的母亲,一个卑贱出生的女人,她的背后没有权势。所以她在宫中一直是沉默的所在,明河记得她是这样的沉默,第一见她的时候,他看见那时侯的冷妃支使本来属于她的丫头端茶给自己,那个丫头不情不愿地扁着嘴,冷妃发作了,“要你帮我倒茶而委屈你吗?”
而这个女人笑吟吟地对冷妃说:“对不起,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让姐姐见笑了,妹妹在这里替她向姐姐谢罪,姐姐就卖个面子给妹妹,喝了这一杯,消消气好吗?”她拿着茶杯,就像一个丫鬟一样向她敬茶。之后,对这一件事情隐而不提,在冷妃的气消了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对她也不同常人。
那时侯,明河就想这个女子真的实在不简单。能屈能伸,不是吗?
这个女子提醒了自己现在不是对着自己的错伤神的时候,而是面对自己错的时候,中原的局势不能乱,要不然以现在的劣势根本就不是匈奴的对手,而且被打破的局势,最不利的是年幼的太子,这个糊里糊涂被自己的父亲摆上台的孩子,将会被自己的兄长们怎样地伤害呢?无人知晓,而她的母亲,看来并不是省油的灯,起码她的眼光不错。明河知道她并不是那一种甘心一辈子都在人背后的女人,日后会怎样他不知道,但是他终于从知道太师病重的消息后日日喝得烂醉如泥的状态下恢复过来了。他想我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闭上眼睛修养精神,他想:就让我先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在说吧。
明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班太师的旧部会找上自己,但他想这大概是康妃来找自己的原因,有谁会冒着这样的风险来探访一个酒疯子呢?除非那个人对自己有帮助,而且还是很大的帮助。
原本一盆散沙的太师的旧部,其实势力真的不算太大,很多都已经打不动了,所以定居京城转做文职,所以一开始他们根本不想淌进这浑水,但是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他们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在太师一死之后就将他家查封而且最后他们的皇在太师死后封他为“带罪候”,简单明了地说明了对他的憎恶,一时间人心惶惶,明河知道这一班东西是为了自保才结合起来的,一旦利益有所冲突,将会土崩瓦解,而自己正是被推上那个接替他们心中以前“太师”之位的人,因为在太师得病的几年,还有之前,他一直是他的左右手,所以就成为了这一班惶恐不安的人的浮木,或者说“名义”上的领袖。
他伸手接纷纷飘落的雪,他其实对自己的错并没有释然,但是他对自己说,今天我暂时不去想它吧,等局势稳定才说吧,他问自己你有什么办法啊。
这个时候,他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他吃了一惊,已经是夜,还有何人登门呢?
只见云水满身不知道是雪还是血地扑倒在门槛。明河看见他这样马上跑上去扶着他,但是云水并不领情,他挥开明河的手,摇摇晃晃地自己站起,他盯着明河,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做的。”
“什么?”l
“在各个药房派驻兵士是你做的。”云水愤怒地叫到。

明河不知所云,他只看见云水被敲穿的脑袋不断地流血,他快步拿了一件干净的手帕往他的脑袋里按住,问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水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还可以自然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发生过,我知道。”明河知道云水还不清楚那一封伪造的通敌书正是自己的“杰作”,这个也是他能够这样坦荡地来找自己的原因。
“为什么伤成这样?”他根本就没有理会云水说的东西,专心理他的伤口。
他在心中冷笑,真是聪明又糊涂,现在已经是夜,别说是医馆,现在无论他到什么地方还不是引人注目,被追打是应该的,京城已经戒严,各王子和他们的部属像疯狗一样四咬人,就看是什么时候打起来而已。
在事件发生变化后,明河真的估计不到事情为什么没有像自己猜想的那样走,一切都已经出轨,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人心,现在的几个王子不过是一群追逐着利益的无头苍蝇而已,短视,浅薄。
他开始对自己,对其他人,甚至对太师都产生了怀疑,权势地位,不过是镜水月的一场空而已。大醉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还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了,不过一样而已,他想。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表示出这种由内而外的刻的厌倦和熟悉了。
云水衣着破旧,形迹可疑,但是明河身边的侍卫根本就什么都不感说,从明河拉着他进内室到他包扎好云水,他们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态,一个字也不敢说,也不敢退出,直到明河叫他们出去,云水看着他们又看着明河,眼神中是不可置信的惊讶,他低下头,压下声地说:“你变了,我以为爹的死为让你痛不欲生的。”
“你找我什么事?是灵王吗?”明河没有理会云水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对他说。他知道如果不是走投没路云水绝对不会找他的。
“找一个大夫去救他,他发着烧,今天只是吃过一点稀粥。”云水用手捉住明河,很用力地,双眼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要令我失望。”
明河看着他,说道:“你身体有伤,不方便,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好吗?你先洗个澡然后再说吧。”
云水看着他的双眼,明河心中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样,一时间觉得双目奇痛。
他说:“你没有答应我。”
明河顿了顿,说:“云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弟弟。”
他的声音平静得就像是冬天的湖水,不起波澜,但是云水的心却在迅速结冰。
“我不想再欺骗你,所以我对你说实话,我不能够帮你,你走吧。不过灵王,就算我不去捉他,现在四周都是想他死的人了。小心点吧。”
云水不知所措地拖着被打伤的脚走到门槛,突然有人来通报,他走得很急,神色慌张地看着明河,明河对着他说:“说吧,他不碍事的。”
“报,三王子和七王子还有五王子在城西的乱葬岗打起来了。死伤惨重。”
明河看见云水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心中猜到了七八分,他叫人牵来了马,给云水,对他说:“我不插手。”
云水看了他一眼后,拍马扬尘而去。
“主子,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
“我们不知道有这一件事,知道没有?”明河心想:打吧,这局势很快就会定下来的。想不到他们就这样沉不住气,也不想想京城的几千御林军不是吃闲饭的,现在的小打小闹就将自己日后有机会的风云天下的机会给毁灭了。天下不会乱,他想,因为没有能够乱他的人,他心想。
云水到了破庙却只见到火光冲天,破庙已经坍塌,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东西那里堪得这般烧,只听见远的几声狗吠,什么都没有了,他知道灵王不能走远,他发疯似的在附近的杂乱中寻找他的影子,却什么都没有。
他挥着静一的剑往草丛中砍,干旱的荆棘和疯长的野草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带火星的残骸纷纷变成黑色的粉末,往天空四周飞散。
灵王大概就成为了这些黑色粉末中的一员了吧,想不到,就像是一个流浪汉,一个乞丐一样,默默地死去,他的兄弟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中将他杀死了,究其原因,大概不过是一个士兵手痒起来点的一把火而已。
一切皆空,他跪在在冬天仍然散发着热气的土地上放声痛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在干什么,他究竟做了什么呢,将自己负伤的伙伴扔下,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白痴的事情呢?
他感觉到一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对他说:“我们为他念经吧,希望他能够尽快找到自己安灵,这是现在我们可以为他做的事情了。”他看见了云风自己的师傅。
他抱着师傅,更是泣不成声。
他的师傅对着焦黑的废墟,轻轻地感叹到:
名也空,利也空,兀自烦恼生;生也空,死也空,定数不由人;情也幻,爱也幻,山盟几时真;仇也罢,恨也罢,人生放下休。

“我们回去吧,云水。”
“哪里?”
“天山。”
依在蛇的怀中,对着被雪遮盖着的焦土,明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冬天的初阳照着积雪,发出金黄红润的光,无比的美丽,它不暖也不冷,明玉面对着灵王的死,他并没有太多的欢乐或者是悲伤,他呆呆地看着积雪,他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年的时间去恨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在看见他被自己挖去一只眼后,看见他的发疯,自己没有如愿地有快乐的感觉,更多的确是茫然和困惑。为什么自己知道他死后,也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呢?究竟自己当年苦苦执着的是什么呢?当年的自己为了报仇甚至还愿意去死,而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那一本书是一本真实的书还是其他人胡思乱想的偶然涂鸦,就这样孤注一掷地赌,他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是坚强的人,那个时候他根本生无可恋,迟早会这样做,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修炼,难以成眠的各个孤寂和被恨意浇灌的日日夜夜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看着蛇,他是一面的平静,他居然会觉得有些得意,他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偷吻自己,他在虚弱中带点恶作剧地回应他,他看见他一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色,他知道其实这个陪着他的蛇,原来是爱他的,他并不去追究为什么他为爱上一个自私又有心计的人。正如蛇没有纠缠在他的过往和他报仇的原因那样。
他轻轻地吻着蛇,突然明白到了自己的追究,他最难忘的是自己被轻贱的目光扫射,最难忘的是被当作地底泥一样的忽视和践踏,还有就是被轻视的爱,这些才是他难以忍受的原因,他记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希望跳出井的青蛙,一一的努力,却被一一残忍地打到井底。
他笑了,也释然了,往事随风,就让他随着这黑色的飞灰散去罢。
他揽着蛇的脖子,对着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蛇说:“我投胎后,你会来找我吗?”
鬼知道自己是任性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蛇也一样,但是他仍然希望日后能够再见到他。
蛇看着他眼中是不舍和迷茫,他曾经尝试找过自己的妻子,而最后他发现自己找到的不过是很像他妻子的人,他知道就算给他找到青青,青青也不是自己的青青了,她的心中不可能再有他的存在,往事如烟,前世不过是她偶然的梦而已。
但是他看着鬼期望的眼神,他苦笑闭上眼睛说着谎言:“会的,我会找到你,我们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他心想,无论找不找得到,我也会坚守这个承诺的。
鬼不去看他,说到:“找不到就算了,不过,”他的语气带点玩笑,“不准是比我美的。”他转过去看着蛇。
蛇看着他,满眼的迷茫,“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像记着你的青青一样永远记着我,即使我忘记了你。”他笑了,“你爱她可不能够超过我和青青啊。”
蛇苦笑。春暖开,在还是很寒冷的河水边,站着一个还是很小的公子,本来是个很好看的人,却因为他满脸怒气而破坏了,他转过身来,稚气的脸孔中是天真和任性,一个黑衣的人从远缓缓走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只风筝。
小公子一看就跑过去,也忘记自己当初曾经发愿见到这个迟到的人应该怎样责骂训斥,只是看着这个精致的可爱的风筝,他看着风筝中的红衣人,本来是很开心的,但是突然就晴转多云了,“这个女子是谁?”他生气地说。
“不漂亮吗?”黑衣人说。
“哪里比我漂亮。”他瞪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哈哈大笑,小公子委屈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不是爹说放玩这些东西不务正业,自己怎么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呢,“傻瓜”他看了黑衣人一眼,转身就跑,但是黑衣人并没有追,他跑了不远,又转过头来说:“你为什么不追我,傻瓜。”他恨恨地继续盯着他。
那个黑衣人摸着他的脑袋,心想,我找到你了,但是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就让你我在这里从新开始吧。他看着那张缩小的明玉的脸,心想: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傻瓜呢。他又笑了。
(作者的话:完了,终于完了,鲜,掌声。谢谢看我着一篇烂文的人,谢谢自己,谢谢谢谢。明河说,“我怎么了,你怎么可以抛弃我呢,你还没有交代我啊,”“本席宣判上诉被驳回。”各种不同的声音在叫嚣,“啊救命,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你看你将我写得无头无面的不知道是什么了,作者沉默,”你看你……下省略一千字。作者依然沉默
总之,这个文章是完结的了,希望大家喜欢,不喜欢就扔几块砖头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