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说爱时必说爱
作者:陈秋


嗯,想来,我真的有好久好久没写小说了――从神之後,好像有半年了吧……嗯,好像还要更久哦……呵呵,这种事就不要去算它了。

近半年来,我大概是被懒神附身了吧。

写个两页,就放它个五、六、七、八天,然後才想起来啊,我还有东西没写。於是又写它个两页,然後再放个五、六、七、八天……

其个是――天下一懒无易事啊。

以这般龟爬的速度,终於也让我写到了最後一个句点(嗯,可喜可贺)。

这本书呢,可以算得上是我某本书的延续;不过,它其实也是个全新的故事,我自己还满喜欢的。

没什么波涛起伏、爱恨情仇、情欲交织,就本质来看呢,就是一对很普通的男女在谈恋爱(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这本书的书名,被我一改再改、三改四改,最後乾脆请朋友帮我起了个顺耳的名字,至於最後书名是什麽,我也不晓得。

不过我相信,再怎麽改,应该也比我自己取的好。

最近呢,在重看几本以前看过的书,愈者愈觉得有意思,愈看是愈喜欢。

不见得别人也有相同的感受,不过,我就是喜欢。

这几本书,是系列书――陈美琳的「玫瑰恋曲系列」。

我一直记得这系列书的最後一本「特别待遇」中,女主角说的一句话――

「葱还是不应该种在盆里的。」

我也算是个怪人吧?哪句不好记,偏就记得这句。可是不得不说的是,当我看到这句话时,我的双手是颤动的,肚子,当然也是痛的。

一切,只因为它实在太、太、太有趣了。

还记得,我的一个朋友看到这本书时,在午夜十二点三十分,以那彷佛即将断气、抽搐不已的声音转述这句――

「葱……还是……不应该……种……种、种在盆里的。」

之後就闻得,夜半时分,自两不同地点,传出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号笑声

哎,邻居们,真是苦了你们了。

犹记得,这本书刚出版的那一日,我正躺在床上,不晓得睡到第几重天时,电话声震天价响,硬是将我给吵了起来。

「陈秋,我跟你说,我看到了一本书,书里面的女主角和我好像哦!」友人A得急万分的,以超过一百分贝的音量,刺激著我脆弱的耳膜。

「什麽?」那时的我神智不清,压根儿不晓得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是怎麽一回事。

「对啊、对啊,那个秦悠悠和我好像哦。」仍是十分的得意,「那个苏弄影的个性和你也有一点像耶。」

「什麽?」我的神智还是不清楚。

「对啦,不过,人家找当然没有秦悠悠那麽严重啦,比起她,我可是要好上很多。」

「小姐,你到底在说些什麽?」

「特别待遇啊!」牛头不对马嘴,是她的得意伎俩之一。

「什么?」

「就是这本书的书名啊。」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又说了「好了、好了,这本书我还没看完,等我看完再换你,你就知道了,不聊了,拜。」

就这么的,她就加同打来时的突兀,挂掉了电话。

直到後来,我看了这本书,同时也将它给买回家供起来,想到就拿出来再三回味的後来,代还是必须对友人A说――

小姐,像秦悠悠或类似奏悠悠,并不是那麽件值得高兴的事!
楔子
夏日的气息随著南风轻轻地送进了文学院的一隅。

这慵懒、带著点香的气息,感染了整间教室里的人;外头的艳阳正无情地肆虐著大地,地面所剩不多的水气被这么一照,全数蒸发!透过光的折射―地面的景观也因此扭曲、变形。

由远看来,这水泥铺成的小径,竟成了一洼水池,映照著灿烂的阳光。不过,教室里头的学生们,这会儿可没人去注意到这纯属於夏日的景色;每个学生的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同种表情――昏昏欲睡。

这实在不能怪台上授课的讲师教得不好或者是内容枯燥无味……而是,这节课的时间实在是排得太好了――下午一点三十分,正好是一天之中最热、让人最想睡觉的时分。

所谓夏日炎炎正好眼,指的一定就是这种时候吧?

站在台上的陆无双对於学生们的意兴阑珊根本不以为意,而她身为老师的尊严也不觉得哪里受损,毕竟这堂课的时间是她挑的,对於学生们的这种表现,她当然是毫无怨言。

对於曾经当了二十来年学生的她来说,她当然知道这个时段是大多数人最想睡觉的时间,而这,就是她的用意。

教室这档事,对陆无双来说可是大姑娘上轿――生平头一遭。

对於这种陌生、且极可能对她未来生计产生重大影响的事,她可是绝对不会轻忽、怠慢的。

而她之所以将她自个儿的女秀,选在这个众学生避之唯恐不及的时段,原因简单极了。

在这种时候,每个学生忙著抗拒瞌睡虫的侵袭、周公大人的召唤,已经使得他们「心力交瘁」了,能投注在她这个菜鸟老师身上的注意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如果说,她天生是个教书的料,没认真听她在教些什么,那么这是他们的损失;如果说,她的授课技巧贫乏至极,就算没这个「天时」的助力,也能让学生们卯起劲来猛「啄龟」,那么选在这时段来授课,可以说是再恰当不过了――就算学生打瞌睡,她想,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会义愤填膺的指责这全都是她教学不力惹的祸。

怎么算、怎么排,她的课排在这个时段是再恰当不过了。

而也就是她的更知卓见,让她得以安安稳稳、平平顺顺,在没有任何争议的情况下――甚至在系里自己举办的教师评等中,还混到了个「优」――教到她担任教职以来第一学年的最後一堂课。

而照目前的情形看来,续聘肯定不是问题。

「各位同学,今天是这学期的最後一堂课了,」陆无双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向上一推,快速的瞄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後,摆出老师的架势。「希望各位同学期未考好好加油,过个快乐的暑假。」

她这话一出,台下的学生们个个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双眼突然间绽出精光,一扫方才委靡不振的神色,快手快脚的开始收拾起桌面的文具、课本,就待下课钟声一响,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闷得要出人命的教室。

台下的学生如此,台上的陆无双也没好到哪去;她慢条斯理的将教科书结合了起来,拿起讲桌上的保温杯,依旧是慢条斯理的举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润润喉,当作是本学年最完美的ending。

就在这个众人蓄势待发、准备迎接下课钟声的时候,走廊传来一阵急促异常的脚步声,正快速的朝陆无双待的教室奔来。

不一会儿,就见训导的一个年轻男雇员,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前门,大喊:「陆老师!你……你快跟我到……行政大楼顶楼……要快……」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发展让陆无双柳眉一皱,不解的问道:

「李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

去行政大楼顶楼?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个男学生要自杀!」李先生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这总算顺顺当当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他这话一出,全部的学生起了骚动,所有人议论纷纷,显然这时下课钟声已不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了。

「自杀?」听到这话,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男学生要自杀干她什麽事?

她既不担任级任老师,也不参与学生、心理辅导,更不是什么热心公益、急公好义的好老师……这怎么轮、怎麽算,这种劝说学生重拾生命热情火的「重责大任」,也不应该落在她头上啊!

「这个男学生指名要和你谈啊!」

李先生也搞不懂是怎麽一回事,只知道十分钟前,有个物理系的男学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跑到行政大楼的顶楼,攀上墙边痛哭失声。

然後几个教官们冲了上去,想将那个男学生给劝下来,可没想到几分钟过去,那男学生还是不为所动,同时指名陆无双和他谈,否则他就要从顶楼跳下去。

「指名我?」搞什么!她又不是什麽红牌舞小姐,还指名她!

「好了、好了,陆老师,有什么话,咱们等会儿再说!」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紧急时刻,可没闲时间让他们喝茶闲嗑牙啊。「人命关天,我们快走吧!」

虽然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是对方都已经冠上「人命关天」四字,就算陆无双压根儿不想去,可在众人的期盼、以及未来可能会有的舆论压力下,她说出了句违心之论――

「那还等什么!李先生,我们快走吧。」

唉……老师这个铁饭碗捧起来还真有点吃力啊!想到这儿,陆无双不禁摇头又叹气,无奈的跟著李先生朝行政大楼走去。

织梦方舟扫校

夏日的南风依旧不疾不徐的吹著,夏日的艳阳依旧毒辣,丝毫不因为眼前这紧急的情况而有半分改变。

连赶带跑的赶了好一段路後,终於抵达行政大楼顶楼的陆无双,早因平日的缺乏运动、再加上过高的温度而汗流浃背、喘息不已。

在赶往行政大楼的路上,她心里不止一希望那个不想活的男学生,这会儿已经顺利的「降落」,压根儿就不需要她去道德劝说还是怎地。

不是她这人坏、还是没同情心,而是她认为,既然那个男学生决心不想活了,那么像她这种局外人,就应该尊重他个人意志,让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不是勉强他继续活下去。

他要真想死,他们劝了他这,他下还不是会想死?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逐他的心、如他的意,给他个痛快。

「陆老师,快快快!」不知是被太阳给烤的,还是让这劳师动众的男学生给急的,此刻总教官早已是满头大汗。「你赶快劝劝那位同学!」

陆无双在心里扮了个大鬼睑,心想:要她劝他?劝他赶快跳下去,别再婆妈了吗?

想当然尔,这绝对不是总教官的意思,於是她只好露出镇定的笑容,安抚看起来已经快要中暑的总教官――

「总教官,我一定会想法子劝那位同学快点下来的。」

这时―原本围在前头、不停地向那个坐在墙上作势要往下跳的同学施以温情攻势的人墙,此刻相当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好让她走上前去。

陆无双在心里又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倒楣的在最後一堂课遇到这种事。

「同学,」檀口才这么一开,那个原本背对著所有人的男同学,立即旋了个身面对她。「有什麽事你先下来,老师们一定会替你解决的。」

当她的视线一对上那男学生的脸,她那对於记人向来差劲的脑袋,却在此时起了些反应。

耶?这男的有些眼熟――这是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难不成,他是她教过的学生?这是第一个想法、给她的直接联想。可是不对啊,李先生说他是物理系的学生,可是她没兼过物理系的课啊。

这是经过她脑袋过滤、最後得出来的答案――

她,没教过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学生。

「陆老师,你终於来了!」这个让陆无双有些眼熟、但却没教过的男学生,此刻情款款的看著她,那话语中的柔情几近满溢。「我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会理我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她的身子立即不自在地打了个寒颤!心想:敢情我现在面对的不是个想自杀的男学生,而是个精神病患?

真怪,她连这个学生姓啥、名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我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会理我」?

「这位同学,你为什么这么说?只要你需要老师的帮助,老师绝对不会不理你。」

这话绝对不是她心里的话,但是,在教务主任、训导主任、总教官、以及其他一些不知打哪儿来的人面前,这绝对是标准答案。

「我不要你的帮助!」听到这话,男学生发狂似的站了起来,眼神几近疯狂、情绪几乎崩溃。「我不要你的帮助!」

看到这情形,陆无双身後的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就怕这学生一个踩不稳,自顶楼跌下去。

「好、好、好,」和疯子是不必讲道理的这是她此刻的心得。「那我就不帮你――你只要告诉我,你要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爱!」男学生将他想要的东西呐喊出来。「我要你爱我!」

当他将他想要的东西给说出来後,陆无双整个人呆楞在原地,完全不明白他讲的是哪个星球来的外星话――

他要她的爱?

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总教官走到她身边,悄悄的对她说:

「陆老师,你快点答应他,要不然他要是情绪失控的话,後果恐怕不堪设想!」

「总教官,」好不容易,她终於回过神来,有些为难的说:「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啊。」

「这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他给劝下来,其它的事等地下来之後再说。」

现在是情势比人强,她是不答应也不成了――她的、约叹了口气后,说道:

「我爱你,」她对别的男人说「我爱你」这事,可绝不能让她的男朋友知道,要不然她可就麻烦了。「我非常、非常的爱你。」

唉!想当初,她被一个小女孩逼著承认喜欢上一个她明明不喜欢的男人……

结果是:她多出了个男朋友;现在,居然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学生以性命相胁,要她爱他……她衷心的希望,这的违心之论,不会逼得她非走进礼堂不可。

谎话,可真的说不得啊!

「你真的爱我?」希望之火在男学生眼里闪耀。「没有骗我?」可不到三秒之间,那希望之火不知被啥给浇熄,只剩绝望的灰烬。「既然爱我,你为什么将我写给你的情书,看也不看就全退给我?!」

众人听到这儿,心下终於有些个明白了――

原来今天的这场闹剧,起因於男学生单恋未果,便以死威胁陆无双接受他。

情书?提到情书两字,陆无双终於想起来她为什么会觉得这男学生有些眼熟了。

这男学生在上学期,每天风雨无阻、准时在正午出现於教授休息室,就只为了将他对她的爱慕之意呈献给她――当初,她只觉得这学生真怪,她又不是每天有课,为什么天天到休息室去等她。

现在,她终於知道自己会对一个没教过的学生眼熟――毕竟她也看了他有一个学期之久……不过,时至今日,她还是不知道这个在上学期天天送情书到她面前的男学生到底叫什么名字。

男学生的问题让她许久未犯的偏头痛在这个时候复发。

陆无双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然也不会是什麽仁德爱物的大善人,充其量,她只是个懒人――一个懒到拒绝动气、勾心斗角的人。但是,这回,她真的生气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这话,她说得清晰、有力。「如果你不马上过来,就当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过。」

她的「告白」,让男学生的心志动摇了;此刻,她拒收情书、曾经对他不理不睬的事全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爱他;而他,当然也爱她。

而她直截了当的「威胁」,让男学生急忙自墙上跃了下来,赶到她身边。

「陆老师,我来了――不许收回爱我的话,永远都不许!」

如果是在平常时候或心情还不错时,她也许会露齿而笑,赞美一下他这「人间四月天」的调调。

不过,现在不是平常时候,她的心情也压根儿算不上好,所以她当然笑不出来。她回头对终於松了口气的主任、教官、老师们说:

「现在赶快抓好他,免得他又要跳下去。」

众人闻言,一拥而上,在男学生根本还来不及想她为何会出此言时,左右两边已将他给架了起来。

陆无双看了眼被人给架起来的男学生後,脸色阴晴不定、不发一语的转过身,朝来时路前进。

见到这情形,男学生根本无法接受才刚说爱他的女人,居然在指使所有人制住他後,又绝情的弃他而去。他发狂似的挣扎――

「陆老师,你说过你爱我的!为什麽又要离开我!」

听到这话的陆无双,止住了前进的脚步,转过身来,定定的看著地,说了句话――

「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别的不多,就骗子最多?」

原本只想说这么一句话,但是,这男学生将她假期即将开始的好心情全搞砸了,因此她再加上一句:

「你以为你会那麽幸运的遇到个诚实的人吗?」

事实证明,没有。

语毕,她毫不理会男学生会有的反应,掉头离去。

这时,夏天随著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缓缓的进入了另一个高潮……
第一章
气派而雄伟的建筑物向来是人们注目的焦点所在,那玻璃帷幕在大太阳底下,看来更是格外的灿烂、耀眼。

陆无双穿著教课时的制服――上班族专用的标准套装在下午三点左右进了这楝大楼;那金碧辉煌、气派非凡的装演,压根儿没让她多看上几眼,一进大厅,直直走向妆点门面、有著美美接待小姐的接待,写了访客登记簿後,没二话便走进了电梯,按了最高层楼,直达她的目的地。

出了电梯,只见百来坪大的空间仅隔成两个空间――一个是占了百分之八十用地、同时在门上以烫金字体写著「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外,另一个相较於董事长办公室便要寒酸上许多、但字却是多了不少的「董事长秘书办公室」

想当然尔,她陆无双只是个某大学的菜鸟讲师,当然不会有什么重要到需要和某大集团董事长晤谈的事;也就是说,她的目的地当然是董事长秘书办公室。

「念芝,我来了。」轻敲了门扉,不待里头的人召唤,她便自动自发的开了门走进去。

崔念芝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一抬头,便看到她那挽著个发髻、穿著裤装的大学学姐走了进来。

「学姐,我看到喽!」她露出个揶揄的笑容,那笑里似乎隐藏著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看到?」陆无双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看到什么?」这地方对她来说简直就像自家的厨房般熟悉,一进到办公室,她便自动自发的落了座。

「我看到今天的午间新闻了。」崔念芝仍然兜著圈子,不打算给她一个痛快。「想不到学姐你的魅力,就连年轻弟弟也抵挡不住呢!」

陆无双皱了皱眉头,不记得自己哪时让某个不知名的年轻弟弟昏头转向来著。

「你想说什麽就直说吧,外头的太阳晒得我头有些最,你就别再和我打哑谜了。」

崔念芝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不好玩,我还以为你会紧张得不得了呢。」她耸了耸肩。

「我有什麽好紧张的?我的课已经全部上完了,而且前两天教授才通知我,博士学位是十拿九稳,根本没什麽要紧张的嘛。」

她的确有件该紧张的事――她的婚事;不过她不是紧张自己嫁不出去,而是怕自个儿家里的父母逼著她结婚。

「好吧,我就明说吧。你今天上了午间新闻了。」

「我?上新闻?」奇怪喽,她又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啥政圈要人,更不是什么文坛人士……她上午间新闻?

「没错,今天午间新闻刚播了――你任教的大学,有个物理系的男学生暗恋某陆姓女讲师未果,选择以自杀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崔念芝开始钜细靡遗的将中午看到的新闻内容转述出来。「学姐,我要是猜得没错,这个『陆姓』女讲师,指的应该就是你吧?」

系别吻合、年岁吻合,再加上目击同学的「证词」,她敢拿这个月的薪水打赌――新闻中的陆姓女讲师一定就是站在她面前的陆无双。

「好吧,是我。」陆无双很是无奈的承认。

「嘿嘿,学姐,我就说嘛,你的魅力真的是随著年龄呈正比例增长呢。」

崔念芝说到这儿,禁不住露出丝微笑;突然,她似乎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到她的办公桌前,在成堆的档案夹中抽出了其中一分,而後将它递给陆无双。

「喀,学姐,这是董事长这个月的行事历。」

她口中的董事长,便是陆无双第一任以及现任男朋友,同时也是冷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长冷天霁。

「嗯,」陆无双仔细看了会儿他的行事层後,抬起头来对念芝说:「他下个月十八号那天全都没事的话,帮我排个时间,我爸妈那天上台北,要请他吃顿饭。」

她注意到这行事历里头,除了冷天霁每天的行程外,甚至哪天中午约哪个女明星吃饭、哪几个晚上陪哪个名门闺秀参加晚宴、哪几个日子要送哪些女人礼物,也一并写得一清二楚。

对於崔念芝这贴心的小举动,陆无双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暗觉得有趣。

看了学姐仍旧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崔念芝气不过的说:

「学姐,你看到我写的这些,难道都不生气吗?」

她刚成为冷天霁秘书的前三个月,还以为是陆无双爱著他,所以对於外头的董短流长全然不予理会;可随著时日一久,她心想:就算一个女人再怎么爱自个儿的男人,也不可能对男友三天两头身边多出个绯闻女主角,却不为所动的。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有类似陆无双的这反应,她会情对方是以退为进,想要在冷天霁面前展现宽怀的一面;不过,就她认识陆无双这么久的时间来看,崔念芝认为,她压根儿不可能会做这种极可能得内伤的事。

就这半年的观察,她得出了个结论――

陆无双是真的不在意――不是强忍悲痛,也不是想要展现宽大为怀的本性,她是真的不在意冷天霁身边又多了几个女明星、名门闺秀。

「好歹你是他女朋友,就算没那么爱他,至少也要假装一下你很在意。」

「是吗?」陆无双之前没谈过恋爱,也懒得理会别人的恋爱该是什么样子的,也因此,她不认为自己的情形有哪里不对劲。「假装这个有什么好吗?」

是啊,她是真的不在意冷天霁又多了哪些个红粉知己还是女性密友,她想:她还真的满喜欢他的,要不然像这麽一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同时根本弄不懂自己到底爱的是谁的可怜人,她早就将他给一脚踢开,放到心里的仓库生灰尘去了。

没错,在陆无双心里,冷天霁是可怜的。

想想,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最爱的是谁、最喜欢的是什麽都搞不清楚,那的确很可悲。

「这个嘛……」崔念芝侧头细想。「好像也真的没什么好。不过,学姐,要是我的男人敢这样,我就给他来个一哭二闹,非搞得他发疯不可。」最後一项上吊就免了,反正这世上根本不缺这样的一个烂男人。

「得了吧,你的阿勇哪敢啊。」陆无双想到崔念芝的男朋友,有感而发的说:「你生理不顺发发脾气,他就紧张得要命,怕你气坏身子――这家伙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怎么可能对你有二心。」她倒是挺羡慕念芝的,有这么个听话又乖、长得又帅的男朋友。「倒是你,可别再撒泼,动不动就恐吓他。」

「我哪有!」提到自个儿的男朋友,崔念芝双颊绯红,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我对他可是好得不得了,要不然你下回遇到他时,可以问他嘛!」

「是啊,就算你对他施以性虐待,他还是会觉得幸福无比的。」嗯,娇小的女王配上高大的男奴……挺有趣的画面。

「学姐!」

「说到阿勇,」陆无双见崔念芝的脸已经红得快著火了,决定带回正题:「喏,这是他这学期的成绩单――除了教授还没送成绩上去的科目,其它全都PaSS了。」

她收下了男友的成绩单後,心里仍然对陆无双对於自个儿男友的「放纵」难以释怀。

「学姐,虽然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说,冷天霁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压根儿没把你放在眼里。」虽然他是她的顶头上司,但陆无双可是她老交情的学姐。

「就算你现在不想离开他,好歹也要让他知道,别太过分了。」

「你真的觉得我应该伸张自己的主权?」

「没错,」依崔念芝之见,最好是将那男人给抓起来痛扁一顿,再狠狠的甩了他――不过,陆无双肯定不愿意做那种耗费体力的大动作。

「好吧。」虽然她觉得伸张主权这种事实在浪费时间,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放暑假了,有多馀的时间做这种没什么意义、但可能会很有趣的事。「我这就去伸张我的主权。」

「现在?」崔念芝有些迟疑就在二十分钟前,冷天霁的老朋友、同时也是死对头的李子壳才刚进去而已。

「怎么,现在不方便?」

「董事长的朋友前一刻才进去而已。」

「嗯……」陆无双想了会儿,立即说道:「也好,这样我宣誓主权时,才会有个见证人。」

「真要去?」崔念芝再问一。

「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玩玩他也好。」陆无双看似无邪的对她笑了笑。「当然,我不会忘了伸张我的主权这件事的。」语毕,踏著轻松的步伐离去。

看著她的窈窕背影,崔念芝单手支著下巴,喃喃自语的说:

「这下子肯定有戏可瞧喽。」

阳光穿透了玻璃帷幕及纱质的落地窗帘,映照了一室的明亮;室内米黄基调的装演,在自然光中显得柔和、纯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师的手法;而室内的家具,更是名家之作,充满著巧思与质感。

有个男子背对著大门,向下俯瞰底下川流不息的街景,身形高大的他,著了件合身、笔挺的白衬衫,衬衫之下隐隐可见贲张的肌肉,足见这名男子平日十分注重锻链自个儿的体魄。

除此之外,他那挺直的背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绝对冷然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亲近,只敢远远的赞叹他那迹近完美的体魄、歌颂他的气宇非凡。

「天霁,出口从你伤愈归队後,冷氏集团的成就又更上一层楼了。」李子毅自在的坐在小牛皮沙发上,替自己点了根菸,就这么大剌刺的在冷天霁的办公室里舒服的享受起吞云吐雾的乐趣。

「看来疗伤的那段时间,不但没让你忘了商界的脉动以及社会的潮流,反而让你的思路更清晰、更能准确的抓准市场的走向……这段沉潜期,对你来说,可真是帮助不小啊。」

「是吗?」站在窗前的冷天霁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在我疗伤的这段期间,你不也将伯父交给你的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

他回过头来,在李子毅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哪比得上你!」李子毅微笑地说著,虽然这话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实,但不可否认的,这一年多来,冷天霁在事业上的表现的确展现了过人的天分及见地。李、冷两家本是世交,而两人自是从小就被各自的家人拿来做比较,小至功课、品行,大到事业成就,无一不比。

在这种情形之下,两人虽是打小认识的朋友,但是在某种形式上,两人可谓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上互有领先,绝不相让。

冷天霁听到李子毅那不带任何恭维意味的口吻,嘴角朝左右一扬,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是我的资料没错的话,今年你公司的营业额比去年大幅成长了百分之十五。」

李子毅坦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的说:

「的确,我们公司的业绩确实向上攀升,不过比起你今年转投资通讯业的获利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压根儿没得比。」

「哪里,充其量只能说是我介入的时间比较早罢了。」

听起来像是种谦逊的漂亮说词,但冷天霁的表情却一如往常的冷然,彷佛提早介入某种赚钱的行业早已是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李子毅自认识冷天霁以来,早知他的性子,正一如他的名字――冷到极点。

他常想著:如果能看到这冰块般的脸变了个样,必定是件有趣的事,只可惜,这些年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就是无法一偿宿愿。

这世上,总有某件事、某个人能让你这张完美得有如雕像般的脸失控。他如是想。

「这倒也是。」工作上的事再提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两人涉足的领域不同,再比下去也没啥意思。「不过,天霁,我还是很佩服你――你现在不仅是商场风光,就连清场也是得意不已。」

昨天娱乐版的头条――当红女演员丁蔷薇公开承认与商界名人冷天霁交往。

「唉……」他故意长叹一口气,「咱们打小认识,而你身边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美……真不晓得要什么样内外兼修的国色天香才能绑住你这颗不安定的心啊!」

听到他这话,冷天霁身子为之一震,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丝慌张,不过随即掩饰了过去――

「这是你过奖了,」他的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个完美至极、彷佛在镜子前练习了数不清数才能得到的完美笑容,同时打了一记回马枪:「要是我的消息没错,你的女人缘可好到要女人为你拔刀相向了。」

「那只是个意外。」李子毅倒不觉得让女人为了他而拔刀相向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不晓得她们的情绪会如此失控她们这么做,不过是让我更早离开她们罢了。」

「也是。」冷天霁附和他的话。「女人,和她玩玩,可以;认真,倒不必了。」在认识某个女人之前,他对女人的想法的确如此,而他向来也致力於实施以上的说法。

但是自从认识「她」之後,这句话就再也不成立……他像个第一谈恋爱的青少年似的,她随意出口的某句话、无心做的某件事,总能将他的心情搞得七上八下,而她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丝毫不以为意。

她,不过是个女人更教人沮丧的是,她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个顶美的女人。

而最让他感到挫败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著他……

老天!他以往的每个女人,若不是对他死心场地,要不就是百依百顺,哪有女人像她一样……

好几,有好几,他都告诉自己:她压根儿配不上他;好几,他都试著不和她联络……但是,每一尝试都只让他更加沮丧而已。

他绝对、绝对不承认自己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她――他之所以没和她分手,也绝对不是因为对她有任何一丝眷恋,那是因为……因为……征服!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要征服她,他要看到她为他神魂颠倒、为他茶不思饭不想,他要看到她成为一个全然沉浸在爱海之中不可自拔的女人!

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和她断了联络,再也不往来,让这世上又多了个心碎的女人。

老天!他还更不是个普通的坏男人,他简直――坏透了!

想到这儿,冷天霁的心情不禁大好,破天荒的在李子毅――这个永远的敌人面前,露出没有任何虚假成分的笑容。

他这无端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坐在他对面的李子毅大感意外,著实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事、物,居然可以让他这个向来不在人前流露丝毫个人情绪的男人发出会心一笑。

就在冷天霁仍沉醉在自己的想像中、李子毅依旧震惊於冷天霁那过於真诚的笑容时,一记敲门声同时让两人回过神来。

冷天霁叙起心神,沉声道:

「进来。」

当坚实的橡木门被缓缓推开,门後走出来的人,却差点让他说不出话来。

「无双?」他在外人面前向来冷然的眼神终於起了变化。「你来这里做什麽?!」

冷天霁那异常激动的口吻教李子毅起了莫大的好奇心,他不露痕迹地仔细打量这个刚走进来的女人。

不是个顶美的女人――他下了结论;但是,她周身却散发著一种慵懒、舒适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和她亲近。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虽然不顶大,却清亮有神;在这之上,是一对淡而细长的柳眉,配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眸,可以说是恰如其分;而她的脸型呢,则是一般女人求之难得的标准鹅蛋脸――她的五官,老实说,都不特别突出,不过配在一起,素素雅雅的,有著说不出的韵味……

她的唇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地方……嗯,他不得不说她有一张性感、让男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的双唇――红润、丰厚、小巧,嘴角似乎随时带著点微微的笑意。

还有,她的身材――

他必须说,她的衣著连一点基本的品味都没有――在盛暑的日子里,穿著一套看起来就分外炎热的黑色套装――但是,他真的得承认,在如此丑陋的套装底下,她肯定有副*纤合度的身量……

完成评估,李子毅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陆无双面前朝她伸出手来,展现绅士对淑女应有的态度,自动自发的开始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李子毅。」她虽然不是个亮眼型的女人,但是,绝对有令男人去探索她内涵的价值。

陆无双看著这个从她一进门就将眼睛定在她身上的男人――如果是一般的男人,那么方才的那番动作,肯定会被人视作无礼,但他似乎很懂得拿捏欣赏与视觉骚扰的分野何在。

「李先生你好。」

这男人八成也是个自许风流而不下流、同时阅人无数的公子吧?她在心里为这男人下了个注解,然後不卑不亢的对他点头问好。

她的态度让李子毅不得不对她的印象分数往上再加个几分。他对她露出个有些意的笑容,而後转向冷天霁。

「天霁,看来我必须仰赖你的介绍,才能得知这位小姐的芳名了。」他将主导权交还给冷天霁。

其实早在陆无双进来的一刹那,凭著男人的直觉,冷天霁便已发现李子毅对她起了莫大的兴趣。

他知道,这有部分来自於他的失态;但李子毅那打量的眼神――别人也许不懂,他可最了解得很――可不是单纯的只是好奇而已。

李子毅的眼神及态度让他异常愤怒,巴不得走到两人之间,隔开他的视线。

但是,他不能这麽做;这么做,只会让李子毅这个狡猾得跟只狐狸没两样的家伙更加起疑而已。

有一天,他会公布他与无双的关系,但不是现在――至少不是在她还未死心坝地爱上他之前的现在。

「陆无双,」他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彷佛先前的失态只是别人眼中的幻觉。「开发部经理的秘书。」

他随口替她安了个职称,同时冷眼观察著她的反应。

陆无双心里明白得很,他现在正等著看她的反应看她是会勃然大怒,还是难掩心伤的暗自垂泪……

嗯,她这个正牌女友,在外人面前成了个毫无私人关系的部属,照理说,她真的该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再说,她这会儿进来,可是为了伸张她身为正牌女友的主权,听到他这般的介绍词,说什麽她都该有些反应才对。

可是对於眼前的情形,她只觉得有趣,压根儿不难过,也不痛苦啊,这要叫她怎么哭得出来呢?

可她要是不难过、不生气、不否认,那么放她对冷天霁的认识,他是肯定要反过来生她的气的……唉!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啊。

怪了,我干嘛管他生不生我的气啊?陆无双转念一想,反正他三天两头就要对她大吼小叫一,也不差这么一嘛!

「董事长,」既然她现在的身分是开发部经理的秘书,她当然要「尊称」他一声董事长。「对不起,我不晓得你有客人。」

说这话好像晚了点,可是没法子啊,她现在是人家的下属,当然要对他必恭必敬的。

陆无双如此轻易且毫无抗议的接受了他加诺在她身上的身分,让冷天霁的心情更为恶劣。

他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在李子毅面前曝光,可是他更不能接受她对他这个男友可有可无、彷佛他在她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的态度!

气极的他,不假思索的以拳头重击桌面,使得实心樟木制成的办公桌为之震动不已。

「你这个白痴!进来之前难道不知道要先问问我的秘书!」

他的恶言相向没让陆无双有反应,反倒是教作客的李子毅大吃一惊,赶忙站出来打围场:

「天霁,你别怪陆小姐了,反正我只是刚好路过,顺道来找你叙叙旧而已,真要有错,也是我不该在上班时间来打扰你才对。」

「不,李先生,」对於冷天霁朝她直射而来的怒气,陆无双压根儿没放在眼里――就像她说的,反正他还年轻,多让他气个几,不过是促进他的新陈代谢、血液循环的速度,并不会有脑血管爆裂的危险。「这全都是我的错。」

「董事长骂得对,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说什么我都应该先请示崔秘书的。」既然冷天霁有兴致扮演恶老板,她当然有心情担纲逆来顺受的小职员一职喽。

「你!」冷天霁大掌一拍,整个人霍然而起――很明显的,她的话不但没让他的怒火降温,反而有火上加油的效果。

看著他那粗犷、有型,宛如雕像般完美的面孔气得眼成血红色,陆无双甚至考虑要不要「咚」地一声双膝落地,同时抱著他的膝盖,求他不要开除她……可这麽做的话,好像就矫情得太过分了些。

太过失真的话,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现在冷天霁气得浑身发颤,要不是她知道他是在生气,她可能会真的以为他是冷得在发抖;而李子毅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则是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场他以为是因自己而起的纷争。

「出去!」终於,冷天霁为这个诡异至极的场面划下了句点。「马上给我出去!」

他的声音不复冷漠,亦称不上淡然――依旧低沉的嗓音里,有著浓浓的火药味。

陆无双看他这副样子,立即知道他已经被她逼到极点,要是真的再玩下去,他可能更要不顾「面子」二字,当著外人的面揪住她,像往常两人私下独时的怒吼了。

「是,董事长,我马上出去。」她学著电视里的日本女人,向冷天霁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等到她走到门边时,回过头来,再对他说道:「董事长,您不会开除我吧?」

「你给我滚!」

出了办公室後,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在陆无双唇间徘徊不去。

看著他原本在外人面前牢不可破的优质面具,此刻在人前裂了丝细缝,同时气急败坏,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其实,除了她的几个闺中密友及家中二老知道她男友就是当今冷氏集团的负责人冷天霁外,就再也没别人知道了。

当然啦,男未娶、女未嫁,两人交往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也没什么好瞒人的――她呢,没刻意瞒,只是没人问,她也懒得提;而冷天霁呢……想到他的理由,她就不禁觉得好笑。

他之所以不提,说穿了就是嫌她条件不够好――脸蛋不够天使、身材不够魔鬼、家世不够显赫……与他那种长相完美、体格啵儿棒、家世显赫的金童一比,十分的不登对。

照这种情形来说,那么她早八百年前就该被他三振出局,不过,她非但没被他三振出局,反而成了他唯一交往超过一年的女人。

这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他爱她,而且是非常的爱她,同时最爱的就是她,虽然这事他到现在还不肯老老实实的承认。

听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不过,这真实性却是无庸署疑的。

要是她超过三天没半通问候电话,他便会自个儿怒气冲冲的打电话来质问她;要是她和哪个男人走得近一些,不小心让他知道了,他便要来个三堂会审;要是她很不经意的提到分手的事,他的脸便会气得胀成猪肝色……

起初,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奇怪了,平常对她嫌东嫌西的,老说什麽她配不上他、她高攀了他、遇到他是她三生有幸之类的……

等到她真的懒得去高攀他、懒得让他「委身」於她、不想让他三生不幸时,却又表现得像是被人恶意遗弃的男人,脸色铁青的上她的公寓找她理论。

後来她终於弄懂了――

不是她这个看起来各方条件皆无法与他匹配的人离不开他,而是他压根儿不想让她离开;嗯,也可以说,离不开的人是他,不是她。

之前她会觉得他别扭、奇怪,是因为她忽略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因素――冷天霁是个天下无敌、宇宙超级的爱面族成员。面子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加了这个因素,那么一切都合理,也都说得通了。

想想,商场上只要稍稍有些名气、企业有点规模的,哪个人身边的女伴不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就算不是超级大美女,好歹也会是什么影歌视的知名文艺人之类的;再不然,至少会是名门之後的干金小姐。

像他这么一个好面子的男人,同时自诩是台湾唯一金童的人,绝不可能会愿意输在这种地方上;所以,他才不对外公开她这个女友;所以,他老是在她面前抱怨连连。

但是呢,他离不开她是事实,他爱她也是事实,只不过呢,他对她的爱还是无法战胜面子问题;想想,她这个男朋友还真是矛盾得可爱。

不过,他要是愿意老老实实承认他不仅爱她、而且是爱惨了她的话,她认为,他应该会比现在更可爱的。

好吧,反正今年暑假也没什么大事要办――那麽,她就来拟定一个「老实说爱」的计画吧。

她总会有法子要他当众说爱她的。
第二章
子夜时分,陆无双家的门铃声在突然之间震天价响。

而早不知睡到几重天的陆无双仅是皱皱眉头、翻个身,拉起薄被覆住头部,继续她那高品质的睡眠。

五分钟过去,铃声依旧。

这时,睁开惺忪睡眼、目光毫无焦点的她就著透穿进来的月光,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十二点零五分。

「咦?我是不是在作恶梦啊?」她喃喃的说著:「对,我一定是作了恶梦。」

十二点零五分?正常的人早同她一般睡到不知几重天了,哪还有空在三更半夜去扰人清梦?

没错,她肯定是作了个有很吵的铃声的恶梦。

如此告诫自己之後,砰地一声,又躺回木板床上,这回她随手抓了两颗放在床头的抱枕放在耳边,一边一个,试图以此阻断这个「有噪音的梦」再持续下去,双眼一闭,她又回到自个儿的睡梦之中。

十分钟过去,铃声依旧,只是,这时不只有钤声,她还同时还听到有重物在敲击铁门的声音。

「老天,这人和我有仇吗?」

她咕哝著,很是不情愿的下了床,套上拖鞋,走向客厅,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门边,拉开第一道木门――她看到了罪魁祸首。

「是你啊。」她早该想到的,除了他会在半夜来吵她之外,根本不会有别人了。

「你为什么不开门?!」冷天霁几乎是怒吼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他依然是西装笔挺,同时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办公时的冷然,而是绝对的狂怒。

「我这不就开了?」

陆无双为了不被其他已经熟睡的邻居怨恨,连忙开了铁门,让这个犹如盛怒雄狮般的男人进门。

「十分钟!」他一进门,高大的身躯立即使得她家的天板突然变矮了。「从你房间出来开个门,不过是十秒钟的距离,你居然了十分钟!」

虽然自他身上辐射出来的怒意都能让依旧睡意沉的陆无双感受得到,但是他就像是回到自个儿家般的自在,开始脱下他的上装、解开领带,重重的将身子抛进――三个月前他了十来万买来放在她这儿的小牛皮沙发上。

对於他的质问,陆无双的答案,只有一个字――

「喔。」

「喔?」冷天霁提高语调。「我在外头站了十分钟,你居然只有一个喔!」

「要不然你要我说什么?」

「我要的是答案!」他伸手按了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我要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了十分钟才来开门,」

「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她诚实的说著。

「说!」

「好吧,是你自己要知道的。」陆无双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我本来以为是作了一个有噪音的恶梦,根本不想开门的,没想到,你似乎嫌现在不够晚似的,用力的敲铁门……为了敦亲睦邻,也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起来应门。」

「你――」他怒视著她,可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早该知道「睡觉」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迟早有一天会睡死!」

「嗯,这样的死法也挺不错的。」陆无双煞有介事的说著。

冷天霁的、的吸了口气,同时缓缓的将它慢慢的给吐了出来後,确定自己再度开口时能回复平稳才说:

「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刚刚才离开办公室,便直接驱车到她这儿来,压根儿没时间去吃饭。

虽说他是冷氏集团的董事长,但这可不表示他就能晾在一旁坐享清福身为冷氏集团的首领,他更是要全力以赴,丝毫懈怠不得。

「你还没吃晚餐?」听他这么说,她不悦的蹙起眉头。

哼!说她会睡死?依她之见,会早一步去见阎王的肯定是他而不是她过劳死,指的就是他这种人。

「没时间吃。」他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她的不悦――陆无双不常生气,也鲜少动怒,但她要是心情不好时,可绝对不会闷著。

虽然,她的不悦是针对他,但是,他这时的感觉却该死的好极了!

「藉口。」依她看,他不是没时间吃,而是根本就忘了吃这回事,等到饿得胃泛疼时,才想到吃饭这回事。「我去拿胃乳给你。」

冷天霁看著她走向厨房的背影时,不知怎地,心头立即泛起了阵阵暖意,让原本胃痛得直冒冷汗的他,马上觉得舒服许多。

有时,他常在想:为什麽每回只要发生了不顺心的事,便会想到她这儿来;为什么每每她将他气得七窍生烟後,他还是会放下身段的回过头找她……看著她仅著宽大T恤的背影,他开始有些明白了。

咚地一声,陆无双将一整瓶胃乳、半条土司和一杯水放在冷天霁面前。

「先吃胃乳,再喝水。」她像个独裁者般的说著,一副他敢有意见就要毙了他的表情。「确定不会反胃了,再吃几片土司。」

「土司?」他嫌恶的说著:「我一整天没吃,你就叫我吃这个?」老天!他想吃点热的、咸的……就算是一碗清粥,也胜过眼前的这半包土司。

「冷大少,」她双手环胸,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吃大鱼大肉,抱歉,我没有;你想吃清粥小菜,抱歉,姑娘我不会煮――要是不吃土司,吃了胃乳就可以回家了。」

真是窝囊!向来只有女人讨好他的分,什麽时候他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了――虽是窝囊,但他还是低头了。

拿起土司,冷天霁心有未甘的吞了两匙胃乳、喝了半杯水後,开始啃越没啥味道的土司。

「你这女人是怎么当的,连个稀饭都不会煮!」嘴里虽是这么抱怨著,但他可从没指望过她会认他下厨。

事实上,两人交往的这一年多来,他还没见过她给自己煮过一饭。

陆无双才不理会他的讥讽,她不是不会煮,只是懒得煮――想想,她连替自己煮顿饭都嫌懒了,怎可能特地为了他想吃而弄得自己一身油腻?

「你高兴怎么说都可以,」她打了个呵欠,有些口齿不清的说著:「你这麽晚来找我,该不会是为了来我这里吃东西吧?」

他应该清楚她向来早睡,还选在这种不晓得已经睡到几重天的时候来按她的门钤,肯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可是截至目前为止,她还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听到她这么一说,他放下啃了一半的土司,摆出平时面对外人时的标准表情――面色肃然、眼神锐利。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自怀中拿出一分报纸,不是他平常看的国际财经或是政治金融版,而是他向来都不太关心的社会地方版。

「什么怎么一回事?」她接过报纸,开始以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览方式浏览整个版面,不一会儿,有则斗大的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耶?我上报了!」

她啧啧称奇的看著这报纸的标题变调师生恋?

师生恋?嗯,真是太奇怪了,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和那个打算为她跳楼的男学生谈恋爱了。

「因为这种事上报,你以为很光采吗?」冷天霁再也无法保持表面的平静,怒吼出声。

他的冷然、他的自持、他的理性,在面对她时一概不管用。

原本他就打算下班後,上她这儿来找她谈谈她今天突然到他公司来找他究竟是什麽用意;可没想到,他傍晚到业务部开个会回来後,发现晚报已经摆在他的桌上――而正对著他的眼的就是这则新闻。

当他看完这篇报导後,简直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直奔她的公寓,将前因後果给问个清楚。

她已经有了他这么一个堂堂跨国企业、年收入上亿美金的男朋友,居然还敢在外头招蜂引蝶,招惹一些不知打哪儿来的男人。

陆无双嘴角轻扬,单手支著下巴,打趣的看著他――

「我上报,你做什么这麽生气?」敢情他是在吃醋,却又说不出口,所以转向以这种「道德劝说」来发泄他心头的怒气。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做的任何事都会影响到我的名声!」冷天霁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以为我丢得起这个脸吗?」

「哈、哈、哈。」她在他面前乾笑三声。「你这话可真奇怪耶,除了你、我、我爸妈,还有几个亲近朋友外,根本没人知道我是你女友啊。就算我哪天强上了哪个青春美少男,好像也兜不到你头上去嘛。」

「你――」

没错,执意将两人的关系「地下化」的的确是他,但她心里至少也要有他这男朋友的存在,现在她这么做简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见他无话可说,陆无双索性再乘胜追击。

「你说我因认有人为我自杀上报不光采,可是你平常上报的原因好像也没让你光采到哪去嘛。」她随手拉出一叠放在茶几下的报纸,大剌剌的在他面前滩开。「我看看哦……嗯,有了,商界金童冷天霁昨日与名模Claudia於西华饭店用餐,引来前任情人林华倩嫉妒……还有,」她又找出一分关於他的报导,「当红女演员丁蔷薇公开承认与商界名人冷天霁交往――嗯,这个摄影记者的技术不错,你这张照片拍得很好……」

「你够了没有!」冷天霁怒喝一声制止了她。

听著她念著一条又一条自己与其他女人的徘闻,心头没由来的发起慌来,忐忑的情绪在脑袋里发酵著。

好吧,他承认,他的确在与她交往之际,也同时和不少女人来往,但那些女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与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她们要他的钱,他则是需要她们充场面,根本称不上有任何情感的纠葛。

因为他心里真正在意的是……真正在意的是……陆无双?

「你到底想说些什麽?」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思绪,让他顿时冷静了下来。

「没有啊。」陆无双睁著无辜的双眼看著他,「我只是想说,反正你上报的原因不外是又勾搭了哪个文明星、还是有哪个女人当众宣称对你有好感……这些事,好像也不够光系吧?」

「那是……」

就像所有在外头偷了腥後,回家被老婆活逮的丈夫,冷天霁开始想找些可以为自己解套的藉口。

可到现在,他才明了一件事――当初他大刺剌的与那些个女人出双人对时,压根儿没想到要遮掩;更有甚者,他那时心头想的,就怕陆无双没看到而已。

他要让她知道,他是个极度有魅力的男人、是一个令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男人,如果她真想留住他,那麽她最好是百分之百的顺从他,绝对别妄想违背他所说的话。

与她交往後,他与某个姓李的女演员一同出席某个慈善晚会,结果隔天报纸登出来时,却成了李姓女演员――没法子,那女人的名字他早忘了――偕同男友参与慈善晚会。

本来,他是想向她解释的,可转念一想,与她交往的过程中,她老是惹他生气,与他作对,如果他为了这么点「小事」还特地去向她解释,岂不显示他已经被她给吃定,再无翻身的馀地?

於是,他决定静观其变,看她的态度再作决定――如果她肯放低身段,到他面前忏悔她以前的所作所为,那么他倒不介意向她承诺!以後不再与那些个女人往来。

可是,她没有。她既没有忏悔,也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他解释。她居然兴高采烈的对他说:

「我今天看到你上报了耶!」

她的男人被报纸写成了别人的男友,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跑来对他说:我今天看到你上报!

她到底有无将他给放在心里?!她到底将他冷天霁给当什么了!

一想起她的态度,教原本心怀愧疚的他,一扫方才的慌张,神色冷淡的回了她一句:

「你觉得你有立场批评我做的事吗?」她一点当人女友的自觉都没有,又凭什麽来批评他在外头与别的女人做了些什麽!

「好像没有。」陆无双听到他这么说,心头甚是不快,不过她也不能不否认他的话。

反正他们两人的关系是――男未娶、女未嫁,目前被称为男、女朋友的男女。就算她想管,也没啥法律依据。

「是啦,我没有权力管。」她毫不挣扎的便同意他的话。「既然我没权力管,那我今天上报,你也不应该生气才对。」

这叫公平原则――既然她没对他三不五时就上报一事生气,那么他也就没道理对她发细。

「那不一样!」她的答案没能安抚他,反而让他更加生气。「你是女人。」气愤让他口不择言,误触了地雷区。

「女人和你又哪里不一样了?!」她陆无双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明显性别歧视的论调。「了不起是你们男人胯下比女人多了那麽一块肉而已,凭什麽你们男人可以,女人不可以!」

她真的生气了。如果她够勤劳,那么她肯定会对他说:要是以後你在外头把了几个女人,我就到外面钓多少男人以示回敬。

她这人是说到做到,只要说出口的话绝对会贯彻到底,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要是他把几个女人,她就得钓几个男人而得牺牲多少睡眠时间,就足够令她打消念头了。

她这个人,可以不吃,但就是不能不睡――想想,才交了冷天霁这么一个男朋友,就三天两头的跑来打扰她的睡眠,要是再多交个几个,她岂不是甭睡了?

「冷天霁,你今天真的惹火我了!」睡到一半被他给吵醒已经够呕了,他居然还特地为了件芝麻绿豆大的事和她吵个不停!「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我要睡觉!」

冷天霁一把抓住陆无双指著大门的手,猛一用力,将她给拉进自己怀里。

「你到底懂不懂我在气什么!」

「我又不会读心术,怎麽知道你复杂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可恶!他这家伙没事干嘛这麽用力,她的手腕到了明天肯定要青紫一片。

「你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准你和别的男人有任何暧昧关系!」这独占欲十足的宣誓,等於是绕了个圈子对她说:他在吃醋。

陆无双抬起头,看著气得青筋浮现、同时呼吸沉重的他,心里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要他承认他是在嫉妒、是在吃醋,根本不可能。

想想,他还真是奇怪,老老实实对她说他是嫉妒不就得了?何必兜那麽一大圈,到最後把自认脾气不错的她也给惹毛了。

她要的,不外就是听他亲口承认他爱她因为爱她,所以他会吃醋;因为爱她,所以才见不得有别的男人的名字与她的连在一起。

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捞也捞不著,依她看,别扭的男人心,根本就是海底砂,连捞都不必了。

「好好好,你说了就算。」陆无双在心头叹了口气。现在是半夜,就算她今年暑假的大计画就是要他老实承认爱她,也不急在这时进行。

「什么叫我说了就算!」

她敷衍了事的态度让冷天霁更加的不是滋味,拉著她的手不禁向後一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她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柔软的触感,让他领悟到一件事――

「你没穿内衣!」这句话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指控了。

「废话,我睡觉干嘛还穿内衣!」连专家学者都说,穿内衣睡觉容易得乳癌了――像她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怎么还可能以身试法!要不是现在是夏天,衣料又薄又轻的,怕有曝光之虞,她连出门都不想穿内衣哩。

「你这麽看著我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他看著她的眼神变了――她彷佛成了块甜美可口、同时香味四溢的美味肉块,而他像极了一匹饿坏的野狼,恨不得将她一口给吞进肚里似的。

「这都是你的错!」

没错,这是她的错。她明知道他受不了她的诱惑,却还故意只在他面前穿著一件宽大的T恤;虽然,他还是气著她,但是,来自肉体的强大压力,让他不得不向欲望屈服。

他放开她的手,双手穿过她腋下,用力将她抱个满怀,同时低下头去,狠狠地吻住那张打算发出抗议之声的红唇。

陆无双的挣扎早在他将舌头探进她的唇瓣时,宣告终止老天!虽然他是这么个别扭的男人,可是他的吻好甜、他的手好热、他的身体好硬……他的全身上下都散发著无与伦比的魅力……

而她,只是个凡妇俗女,怎会有那个自制力去阻止他呢?

不必上班的日子,她肯定要睡到日上三竿,要不然就是胃袋已经饿得发疼时,才会悠悠醒转。

可今天……她张开眼,转头看看放在桌上的闹钟――也不过才七点,离她今天该醒的时间还差了三个小时;就算她今天有些事必须去做,也不必这么早起床的。

终於,她发现自己之所以会醒来的原因――

「天霁,离我远一点。」冷天霁整个人几乎是贴在她身上,难怪她明明开了冷气,还是被热得出了身汗。

仍於度睡眠状态的冷天霁,发觉身旁少了陆无双柔软、温暖的身体後,闭著眼,本能地将她给拉回自己怀里,紧紧的拥住,无意识中,舒服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这厢舒服、快活,可陆无双却热得怒火直升――没法子,她是个本能动物,谁让她饿著、冷著、热著、累著,谁就倒大楣。

冷天霁昨晚让她没睡好,硬是拉她陪他做「运动」,累得她体力消耗过多,饿得肚子直抗议,现在又把她当抱枕抱得老紧,害得她热得出了一身汗……

「他妈的,这是在搞什麽!」

原本安稳的抱著陆无双躺在床上的冷天霁,这会儿已经揉著肩膀,倒卧在地板上大声咒骂。

他以足足有她两倍大的手,用力的抹了把仍睡意浓浓的睑,而後恶狠狠地瞪著她:「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陆无双不动声色的将凉被拉了过来,神色自若的将它盖在她那只为主人伸张正义的右脚上。

「你掉下去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掉下去了!」他的肩、臀都可以证明这件事。「我是问,我为什么会掉下去!」

他百分之百肯定,他之所以会掉下床,绝对是她的杰作。

「我怎么知道你会掉下去,」她神情无辜的说:「可能是我的床太小,你睡不惯,一个翻身,就翻到床下去了。」

「你这张床我以前不是没睡过。」他就是嫌她原本的单人床太小,才特地找人做了张超大尺码的大床替换――而现在他们躺的这张床,就是他弄来的加大号双人床。「自首无罪,说。」

陆无双叹了口气,「好吧,是我把你给踹下去的。」

就算她不说,他大概也猜得到,现在既然他说「自首无罪」,那她就乾脆一点的承认吧。

「果然是你!」冷天霁一听,气得全身颤抖、青筋浮现。「你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非要这样和我作对!」

「我好热,」她诚实的说:「热得受不了。」就是因为受不了,才会对他使出佛山无影脚,将他一脚给踹下床去。

不过,冷天霁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热?」奇特地,他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性自尊心被过度膨胀的表情。「你如果热了,何必用这种方法叫醒我?」

很明显的,他对「热」有不同的解释。

回到那张加大尺码的床上,他「性」致勃勃的一把搂住她,拨开掉落在她额前的发丝。

「在我上班之前,我想,我们还有些时间可以消消火。」

「我是真的热了。」就算她不懂他的意思好了,看到他身体的生理反应,她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东东。

男人,低等动物啊。

「那我们还等什麽?」

「我是说,」不是她放意想伤害他的男性自尊,但是,她没睡好,精神差得要命,肚子饿得要死,就算他的身于十分可口、诱人,她还是打不起那种兴致陪他。「你抱著我睡,害我热得直流汗,根本睡不著。」

这句话如同倾盆大雨般,在转眼间浇熄了他那已幻化成滔天烈焰的欲火。他那一双邃、勾人的眼眸,此刻危险的眯成一条线。

「你就为了这原因把我给踹下去?」

「我推不开你、也叫不醒你,要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她没提的最,她只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轻轻的在他耳边喊了几声。「流汗流到脱水导致虚脱?」

「你――」可恶!她做了坏事,居然还有这麽多歪理!

就在冷天霁还没来得及想出话来教训陆无双时,她突然开口道:

「给我十万块。」

「十万块?」这句话完全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你要十万块做什么?」她从来没开口向他要过任何东西,这突然开口向他要十万块,颇令他意外。

「你害我睡眠不足、体力变差,我可不想等会儿上了飞机还得和人挤在经济舱的小位子上,连补眠的机会都没有。」意思是,这十万块是要付让她从经济舱升等到头等舱的差额。

「飞机?」听了她的话,冷天霁的眉头不禁纠结。「你坐飞机要去哪里?」

「美国。」

「美国!」他用力的倒抽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要去?」老天!自从认识她之後,困扰许多人的偏头痛也找上他了。

「今天。」她简单明了的回答他的问题。「嗯,正确的说法是七个小时後。」

「你今天就要去美国,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要不是她开口向他要十万块,搞不好他连她不在台湾的事都不知情!

「你不也是三天两头出国,也从来都没通知过我啊。」陆无双理所当然的说著。

「那不一样,我是去开会!是去工作!」他简直快发狂了!他的女人要出国,居然连他这个男朋友也不知会一声!若不是他昨晚看到那则关於她的新闻,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我也是去开会啊。」

事实上,她得代替她的指导教授到美国参加一场学术会议,会程大概只有三、两天吧。不过,难得去美国,她打算到远嫁美国的朋友家待上个把礼拜,好好的玩个几天。

「那不一样!」这句话几乎快成了他的标准口头禅了。「你去的是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再加上你英语说得又不是很好,你需要人来帮你打理……」

「我英文说得不差啊。」听到他这麽说,她终於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顺道为自己的英文能力做一下辩解。

「不差?」他冷哼一声。「那么是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人帮她翻译原文书的?」

「那个啊,」她恍然大悟的说:「我看你每天都在看英文报纸之类的东西,想必是很热爱英文,我让你多看点英文书不好吗?」

「敢情我还要感谢你的施舍了?」

「没什么,你知道的,大恩不言谢――我不过是日行一善而已。」陆无双的脸上挂著副施恩的笑容。

「陆无双,你!」他一定要让她无法自拔的爱上她,然後再狠狠地、狠狠地甩掉她!

「我什么?」她状极愉快的等著他的下文。

「算了!」她这副天下一皮无难事的态度,再说下去,只会让自己更生气而已。

「好吧,算了就算了。」她耸了耸肩,对於他没上钩,有点小小失望。「对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把十万块给我?」开玩笑!他没让她睡好,这笔帐是一定要算在他头上的。

「等会儿银行开始上班,我办张附卡给你。」他没好气的说。

「拜托,那根本来不及!」他想赖帐,也别用这麽笨的理由嘛。

「我是特权阶级。」

冷天霁拽得二五八万的宣称著自己的身分。

於是,七个小时後,陆无双拿著「特权阶级」弄给她的附卡,补足了由经济舱升等至头等舱的差额,舒舒服服的坐在大椅子上,飞往美国。
第三章
陆无双到美国的头三天,很是尽责的代替指导教授开了三天的会;每天有听不完的学术专题报告、参加不完的座谈会――不过,通常是她落座,别人口沫横飞的谈。

说快也不快,会程很快的进入尾声,而她也终於得以收拾行李,搭上美国国内班机飞往她出嫁到美国的朋友林语竹家中,享受那贵宾级的招待。

到林语竹家的第一天,她连晚饭都没吃,整整睡了二十四小时後,刚好赶得上和林语竹以及她的洋老公吃第一顿晚餐。

吃完晚餐,她陪著他们夫妇闲聊了会儿之後,又回到客房,继续她那怎麽也睡不够的超优质完全休息。

终於,在抵达朋友家的第三天,陆无双被著一头没扎的长发,穿著宽大的T恤和及膝短裤,手捧著一本她出国前打包进行李箱的言情小说,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厨房,随意找个光源充足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时,她背後的纱门咿呀的发出声响,她以为是语竹或是她老公回来了,於是她稍稍将注意力自书上移开,回过头去,对著来人道了声:

「早安。」现在已是十一点,不过对她来说,只要还没过中午十二点,就叫早安。

道了声早後,她又埋首书中,让那被打断的剧情得以延续下去。

「你是谁?」一个操著英文的陌生男人声音在她道早之後自她背後响起:「我以前没见过你。」

听到这两句英文,她也十分的肯定,她在这之前也绝对没见过这男人――这时,她叹了口气,放下了书本,认分的回过头,仔细打量这个陌生人。

一个金发、高壮、结实、看起来长得还挺顺眼的男人。

「你说什麽?我全部听不懂。」明知他听不懂中文,她还是有义务要以中文提醒对方这件事。

尽完自己该尽的责任後,她便当眼前的男人已经在空气中蒸发,再也不见人影似的,捧起她带来的小说继续看下去。

瑞克・艾斯理自从拉开纱门後,便被这个有著一头直顺、乌黑秀发的神秘东方女子给吸引;他见过不少东方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能让他的心产生与现在相同的悸动。

自从杰克结婚後,只要排得出时间,他必定会上杰克家小住个一、两天,算是休息,也算是和昔日老友联络感情。

没法子,这五年来他简直成了个空中飞人,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今天还在西班牙拍戏,明天可能已经飞到了日本为电影做宣传,到以旅馆为家,就连三餐也在饭店解决……而回自个儿在比佛利山的住家,做的也只有两件事――洗澡、睡觉。

若真要寻得点家的感觉,只有上杰克这儿来,吃吃家常菜、陪著杰克到牧场里骑骑马;能做点普通人做的事,对他这个红遍全球的超级巨星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奢侈了。

这回,好不容得了三天休假,他毫不犹豫的开著车子朝杰克的牧场前进,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回迎接他的,不是杰克那总带了点嘲讽的表情,或者是语竹那开心的笑容,而是一个触动他心弦的神秘女子。

「我是瑞克・艾斯理本人。」不是他自信心过剩,但是,这世上真要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尤其是女人,还真是不多了。

他认为她之所以看到他之後,没起任何反应的原因,绝对是因为她认为他只是个长得像超级巨星瑞克・艾斯理的男人而已。

陆无双听到他如此这般的介绍自己,眉头微微蹙起,心里纳闷著:哪有人的自我介绍词是这样的?

我是瑞克・艾斯理本人?怪了,他要不是本人,难不成她见著的还是分身不成?拜托,他又不是宋七力,哪来那么多分身、本首的。

她心想,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英文,乾脆装傻到底,省得麻烦。

於是乎,她只是轻轻抬起眼睑,眼光稍微的困了他一下後,又垂下眼,专注於书本上。

瑞克见到她这般反应,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这几年来唯一能触动他心弦的女人居然对他无动於衷!更有甚者,甚至连理都不理他!那麽,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他随即定下心来,细想了下自方才他进门後所发生的事,他得出了个结论――

「嗯,她可能觉得我太招摇了。」

他心中压根儿没想到,陆无双根本认不出他这个红遍半边天的超级巨星,便一迳儿的认定她必是因为他方才的态度而不理他。

知错即改,是他小小的优点之一,於是他放下身段,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侧,柔声道:

「小姐,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骄傲的人,但我向你保证,真正的我是个风度十足的绅士,绝对不会做出什麽冒犯淑女的事……」他以影迷们最为津津乐道的独特嗓音,开始向她倾吐满腔爱意:「当我推开门见到你的背影时,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从此会不同,是你带来我生命的阳光、充实我的灵魂、填满我的空虚、打造了我未来的蓝图……」

原本打算彻底漠视他存在的陆无双,听到他居然已经开始为她吟起诗时,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而听著他的「咏叹调」里的内容,她不禁觉得她手上这本小说中的词汇都没他用得多,修辞也没他说得漂亮。

这家伙若不是天生的诗人,就是专门以骗女人为业的登徒子。

而非常不幸的,她陆无双对以上这两种人是绝对兴趣缺缺的。

若真要说她喜欢的类型,嗯,她喜欢的就冷天霁那个样――生性别扭、脾气古怪,可有时又老实得可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当然没法儿天天快乐,可至少他的某些反应,却不由得让她不时的想逗弄逗弄他,看他那想气却又不能气的可爱模样。

想想,冷天霁可也真是倒楣,什么样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气质美女不去爱,偏偏爱上她这个以整他为乐的普通女人――她心里头知道他是爱她的,不过他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怎麽也不肯承认。

哎,没法子喽,谁叫她喜欢他那个别扭样呢?要不然,她早逼他承认,哪可能还耗到现在啊。

现下,面对这个拚命以诗歌赞颂她的美、她的内在的奇怪男人,她反倒觉得非常不能适应。

陆无双双手抱胸,看著眼前滔滔不绝一直说话的男人,不晓得该拿他怎麽办才好。

她要是出声用英文叫他开嘴,那么他就会知道她懂英文;可她要是让他知道她懂英文,搞不好日後不止是跑到她面前滔滔不绝而已,还可能变本加厉的缠著她不放……要真到那种地步,可惨了。

唉,这更是奇怪啊!去年的这个时候,追求她的人也不过小猫两、三只,谁料想得到,自从今年夏天来了个男学生闹著要为她自杀後,她简直像是桃上身,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不长眼的男人尝试著要与她搭讪。

不说别的,当她一上飞机後,有个同坐头等舱、自称是某某保险公司的老板,便与人换了位子,硬是换到她身边和她拉哩拉杂的说了堆话;而到了开会的会场,便有堆专家、学者挤到她身边来,抢著对她发表高论……真是怪了,她的长相也和过往二十来年一样没什么变,既没有一夕之间由丑小鸭变天鹅,而男人们对审美的标准也没在转瞬之间改变,那麽,近日来有数不清的男人对她搭讪的原因是什麽?

难不成是她内分泌失调所散发出的性费洛蒙比别人强上好几倍,所以只要是雄性生物,便会不自觉靠过来?

「嗯,应该是内分泌失调。」她想了良久之後,得出了这麽个结论。「回去之後,得找个医生看看才是。」

正努力的向陆无双表达心意的瑞克,听到她说了串他完全不懂意思的字句後,终於领悟了――

「你不会说英文?」天啊!他的梦中情人居然无法与他做直接的沟通!

听到他这么说的陆无双抬起头来看著他,以中文佳许的说:

「很好,你终於发现了」事实是――她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说,也懒得说。

她连自个儿该作的报告都能因为懒得查字典、懒得翻译,而直接丢到冷天霁那儿,毫无愧疚感的增加他的工作量了,怎麽可能因为有个外国金毛猛男对她说英文,她就变得突然热爱、同时乐意说英文了?

若不是高中联考要考英文、大学联考要考英文、硕士班考试要考英文、乃至日後的博士班也必须用到英文,她早将英文这玩意儿给忘得一乾二――中文书都快看不完了,哪还有那个闲工夫去看那些蛮夷文字来著。

「怎麽办?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也不会说你说的语言……」瑞克的大手用力的抓扯自己灿亮的金发。「这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说就成了。」又是另一句中文。

陆无双状极悠闲的又将自己搁在流理台旁的小说给拿了起来,随手一翻便翻到她方才看的那一页,对於瑞克的懊恼、烦闷全然不放在心里。

「对了!」瑞克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整个人雀跃的站起来。

「心!我们可以用心交流、以爱沟通!只要有爱,什麽事都能成!」

这时,他突如其来的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紧紧地、紧紧地抓住她的双手――

「你看到了吗?我的眼、我的心、我的魂,全都在说我爱你!」

他以十万伏特的电流射向她,若是换成他的任何一个影迷,怕早就承受不了这般热烈的爱意,直接被他的「爱」烧成木炭了。

只可惜陆无双是个完全绝缘体,不要说感受他那电力十足的眼神,就连他口中的爱,听在她耳里,也只是恶心而已。

这时,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不再说任何话,直接拿著书转身离开厨房。

「怪了,现在是夏天,怎么疯子也这麽多?」出了厨房後,她如是说:「不是冬天时疯子才多吗?」

正所谓――歹年「冬」,厚肖人。

天,依旧晴朗无云,那湛蓝的天空向天际延伸著,让人不晓得它的边际究竟何在;而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油油的草皮,间或有几只悠闲的乳牛自在的嚼著牧草,偶尔发出几声高昂的叫喊,与远方的同伴互通讯息。

就在这全然的牧场景色充斥著大地时,一抹艳丽的红突兀的闯进了这个祥和的世界――

瑞克手捧著让人特地自法国空运而来的长硬玫瑰,脸上依旧是那抹性感得教不知多少女性为之疯狂的笑容,愿长的身形在这大地的衬托下更显潇洒,而他那一身城市雅痞的打扮,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协调,反而更增添他的帅气。

杰克大老远就看到那一把刺眼的红玫瑰,再看到瑞克睑上那亮得几乎要发光的笑容时,不禁的、的叹了口气。

他轻抬了自己的帽子,算是和瑞克打了个招呼後,便开口道:

「瑞克,你这麽做是没用的。」

这两天来!瑞克对陆无双的追求是毫不遮掩的明白,若是在场有记者的话,肯定会成为全世界娱乐圈的特大号头条。

只要是陆无双醒著的时候,便可以瞧见瑞克滔滔不绝的以各种他所能想得到的方式向她示爱,好表达他内心的感情。

人说,美丽的朵能打动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於是瑞克不惜重金要快递公司以最快的速度自欧洲每三个小时送来当季最美的卉,而香传情的结果是――

他的妻子――语竹,与祸首陆无双两人在当晚於自家游泳池里洒满了各式鲜的尸体,在一片红红紫紫白白中,打起了水仗,玩得不亦乐乎。又有人说,赞美一个女人,是获得她的心的不二法门。

於是瑞克想尽所有美好、华丽的词汇,以自身迹近完美的演技,兼之绝佳的想像力,诉说著陆无双身上那少得可怜的优点与完美。

只可惜,他的作为只让她更加坚信――杰克家来了个精神病患。

以上种种全在短短的四十八小时内发生了。杰克从不知道瑞克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怪得可怕、精得吓人的女人这般的执拗。

「怎么会没有用!」瑞克对杰克的说法全然不表赞同。「世界上会有这麽多不同的语言,就是因为上帝不让人类合而为一,」小时候他母亲都会逼他上主日学,因此对圣经里的内容,他多少还知道一些。「但是,上帝对人类的试炼,是阻止不了爱人们的决心的。」

「你确定无双爱你?」

「她现在或许不,但未来,」瑞克眼里绽放著希望的神采,彷佛他口中的未来就在不远。「我们必定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至此,杰克长叹一声。

「是吗?」瑞克的一厢情愿著实让他大开眼界。

「当然!」

「好吧,」杰克耸耸肩,「那就祝你成功了。」

想到昨晚临睡前,语竹已经打算在今天作道鲜沙拉了……他再看了眼瑞克手中的鲜,想必这就是今天的食材了。

瑞克手捧著鲜,兴致勃勃的推开厨房的纱门,非常高兴的见到这两天令他魂不守舍、朝思暮想的女人,正安详的沐浴在阳光中,坐在厨房的一隅安安静静的看著书。

「无双,早。」这句话是他这两天自杰克夫妇那里恶补来的少数中文之一。原本打算彻底漠视他的陆无双,听到他这句蹩脚至极的问候语时,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将视线自书上移开,投向瑞克身上,然後不是很情愿的回了个――

「早。」然後又低下头去看她的书。

她的冷淡非但没让瑞克打退堂鼓,反而更激起他赢得佳人芳心的决心,於是他放下手中的,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侧,开始以英文同她说起话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不是吗?」

陆无双的回答是将书页翻面。

这两天来已经吃惯闭门羹的瑞克丝毫不气馁,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必定是因为她不懂英文、而他又不会说中文的缘故;也就是说,她不是不喜欢他,而是语言的隔阂,让他们无法做更一层的沟通。

如此笃定的想法,更加强了瑞克学习中文的决心。

「我发现你很喜欢看书,」既然天气无法引起她的共呜,那么他就谈些她应该会有兴趣的事。「这几天来,我看你几乎书不离手。」

陆无双对著自己手上的书撇了撇嘴,对他的观察不予置评。

瑞克好奇的探头看著她手中的书,不经意的看到了几行字,然後又非常不经意的将它给念了出来:

「那雨如倾盆而下,将两人的肌肤打得泛红,此刻天空有道闪电划过,在黑暗中,他们看清了彼此,也发现了潜藏在心中许久的情欲,就犹如这暴雨,逐渐的将他们淹没……」

瑞克毫无自觉的念了一小段後,微笑道:

「这类的书,我记得有很多女演员都很爱看……」

话说到一半,他的笑容僵住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书自她手中抢了过去;看了书的封面上写了几个明明白白的英文字――Califoniasunshine。

「你懂英文?你一直都懂!」这句话简直是控诉了。

眼看已经被当场抓包,若再强说不懂的话,那就太假了,於是,陆无双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看著他。

「我从来就没说我不懂。」她的不懂,是他自己认定的,她只是没加以反驳罢了。

「既然你都懂,为什么要如此、全然的漠视我?!」瑞克长到这把岁数,第一发现这世上竟然有女人会拒绝他,如此的冲击可谓不小。

她大大叹了口气,「哦,你说这个哦……」她撇了撇嘴,「我懒得说英文。」

她是不到绝对必要,绝对不说外国话的人――代替教授去参加那个无聊的会议,说英文叫『不得不』;在语竹与杰克家呢……反正他们两个都会说中文,她也不会麻烦自己转换脑袋的把中文字汇弄成英文给说出来……

至於为什么不和瑞克说英文……嗯,她好像没什么「绝对必要」和他说话的理由。

「你懒得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只是因为懒?」

「嗯。」她点头,要不是今天被他给当场抓包,她肯定会在他面前继续当哑巴的。

「就这个字,没别的?」她的答案,让原本犹如浑身降至冰点的瑞克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如果他会说中文,她想,她应该不至於懒得连个「啊、噫、呜、へ、哦」都懒得回的。「基本上没错。」

「好,」他像是赌上什么似的,用力的、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等著我。」

等箸他?瑞克的话让陆无双皱起眉头,他是要她等他什麽?

虽然心中有这等疑问,但她心想,反正她再两天就要回台湾了,就算他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目的,也和她无关了。

天性使然――於是她说:

「好啊,没问题,我等。」对於无关系要的要求,她这人通常是很乐於助人的。青年守则里说的――助人为快乐之本。

在这个时候,厨房的纱们被人给用力的推开,撞到了墙壁,引起了一声巨响,然後火鸡似的尖叫声在厨房里响起――

「我的老天爷!」陆无双听到这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由得挑了挑眉。「瑞克・艾斯理,你难道不知道片场里几百个工作人员都在等你吗?」

这气急败坏的火鸡男,正是瑞克的经纪人,在瑞克无缘无故逾假未归时,让人从巴黎急忙的结叫了回来。

「现在全美国的媒体都在谣传,你是不是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外,无助的等人发现你的尸体!」

「艾伦,你太夸张了。」瑞克的确听闻有几家媒体对他的失踪做过些揣测,不过,说他曝尸荒野?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不管夸不夸张,你现在马上给我回片场,导演已经快要气疯了。」

「唉,」瑞克戏剧性的长叹,「我难道连一点私人的时间、追求我真爱的时间都没有吗?」

「你要搞清楚,你是属於大众的,尤其是还在工作的时候!」艾伦这个经纪人可不是当假的。「至於追求真爱,等你把这的工作做完之後再说!」

「真的?」

「当然!」艾伦根本不将他的这句话当成一回事。「等这工作完,你有两个月的假,你要到哪里追求真爱,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好,就这麽说定了!我现在马上回片场。」瑞克是极具行动力的人,说到做到。

就在他要踏出杰克家门之前,他转过身,走到陆无双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宝贝,等我,不论你到哪里,我永远追随著你。」

他的举动让艾伦看得膛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瑞克你……你……你真的……」他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啊。

「别忘了你说的话。」

瑞克对他贬了眨眼,而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冷天霁从来不看娱乐新闻,就算里头的绯闻男主角是他本人也不例外。

但,今天,他破戒了。

他不只破戒,甚至要他的秘书――崔念芝,搜集各大报的影剧版,以及录下所有新闻、娱乐新闻的节目送到他面前来。

而这都只为了一件事――超级巨星瑞克・艾斯理狂恋如谜一般的东方女子。

「董事长,你也不能确定那个神秘的东方女子就是学姐啊。」

崔念芝这两天上班时,可得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不致在他面前笑出来。前天,当她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在瑞克・艾斯理身边、拚了命遮遮掩掩的长发女子时,还差点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以为那个在瑞克身边的女人,只是长得像陆无双的人而已,可没想到愈看反而愈像,而且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於是她百之分百笃定:如果电视上那个人不叫陆无双,那她就不叫崔念芝。

「是她、就是她、绝对是她!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不可能认错!」冷天霁这两天的脾气犹如一匹受伤的狼,谁靠近谁倒楣。

也无怪乎这两天一些高层主管,每个人委晋见他时,总要先拨通电话过来,确认今天的暴风级数。

「好吧,就算是她,」她吸了口气,才能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可这整件事,也许只是媒体捕风捉影,并不是真的啊。」

「不是真的?!」冷天霁鹰眼一场,将今天刚拿到的报纸往桌上一摔。「那上面是怎么说的?!经瑞克・艾斯理本人证实!」

「啊、嗯、呃、这个……」崔念芝双手一摊,「我就不清楚了。」

冷天霁无疑是所有女人的诅咒,但遇上了她学姐……嗯,她只能说无双真的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看似冷天霁占了上风,但熟知内情的人才明了,他才是那个永远於劣势的人。

「我要你帮我查那女人在美国落脚的电话,你查到了没?」

他口中的那女人,除了陆无双也没有别人了。

「报告董事长,我和学姐几个亲近的朋友联络过,」她尽责的将通联记录给取了出来,一条条念给他听。「她们的结论是,学姐没跟她们说明到美国後要到哪里落脚。」

「哼,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可明白了,她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

依那女人如此懒散的性子,一定是哪里有人可以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她就去哪里――基於这点,除了她那个嫁给美国人的朋友的家外,不做它想。

「董事长,请你宽心,学姐绝对不可能会看上瑞克・艾斯理的。」

不是她崔念芝好心要安慰他,实在是因为她太了解陆无双了,知道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那肯定是那个外国人自己哪根筋不对劲,爱上了她。

「你又知道了?」这句话虽然对整件事没什麽帮助,但听在冷天霁耳里就是顺畅。

「那当然!学姐这麽懒,怎麽可能天天对著那个外国人说英文。」当然啦,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男人中文很溜不过这种预设理论,是绝对不能在冷天霁面前说的。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上那么一丁点想想,他冷天霁的女人,不是因为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也不是因为她对自身的身分有所认知,而是因为懒,所以才没跨越那出轨的界线。

他三十来年的人生,向来是平畅、顺遂,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一项得不到的,就连女人也是一样。

可陆无双让这一切全改观了。

因为她,让他在面对别的女人时,心里有了顾忌,不再像以往那般的流连丛;因为她,他再也无法回到以往面对女人时的潇洒自如……

曾经,他是个风流个傥,万丛中过、半点不沾身,让女人又爱又恨,又恨不得将他占为已有的男人,可现在,她却让他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他吃醋、他嫉妒、他为她疯狂,而这些恼人的情绪,在他遇见她之前,不啻是天方夜谭、是传说中的事;而在遇到她之後,这些东西就像诅咒似的缠著他不放,只要任何与她址上关系的事,他总脱离不了这种让人无力的纠葛。

他不是没试过忽略她、忘记她,努力的想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与别的、他曾有过的女人,划在同一界线上。

但每他试著忽略她、试著忘记她时,他发现自己更是益发的记挂著她、更加的想念她……老天!他到底是怎麽了?

陆无双,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算不上是个美女,也称不上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更不可能是个明快、俐落的现代都会女性……她的优点,他用十个手指头数还可以剩下不少;但说起她的缺点,就连十个箩筐都不够装……

但是,为什麽她就是有办法牵动他的情绪、拨弄他的心弦、打乱他人生的步骤?

站在旁边的崔念芝瞧著冷天霁的表情愈发的阴暗,心头不由得冒起了一股寒意。照这情势看来,等会儿的业务会议,各部门的主管等会儿可要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人间炼狱了。

她由这一年多来与他相的经验得知,只要任何事扯上了她学姐陆无双,那麽原本冷得犹如南极冻原的冷天霁,立即摇身一变成为随时可能来个大爆发的活火山。

就在时间慢慢的在令人不寒而栗的静默中流逝时,冷天霁桌上的私人专线在此时震天价响――

基於秘书的职责,崔念芝有义务替冷天霁接任何一通电话,可现在响的可不是公司的专线,而是她顶头上司弄来给一些有私人关系的人打的电话……

看著发出巨大声响的电话,她心理想著:嗯,接与不接,是个大难题啊。三十秒过後,冷天霁解决了她的难题,长脚一迈,没好气的接起电话――

「喂,」接到电话後的他,听到来人的声音後语调陡地一沉:「你说现在?」

崔念芝看著他阴晴不定的表情,以及抓著话筒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连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的种种症状看来,不禁为等会儿那些业务主管们默哀三分钟看来――活火山这的爆发肯定是历年来罕见的了。

「好,我马上到。」

不一会儿,就见冷天霁挂断电话,大手一捞,将西装给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大踏步的往门口走去,同时对崔念芝交代:

「通知下去,三点的业务会议取消。」

当冷夭霁这句话说完时,他那颀长、壮硕的身躯正好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老天!打电话来的人到底是谁?」崔念芝有些呆楞的看著空无一人的门口,「居然能让他取消会议?」

算了,取消也好,要不然那些无辜被迁怒的可怜主管们的脑神经,肯定又要死伤惨重了。

她耸耸肩,准备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大大放送这个好消息。
第四章
陆无双这辈子从没如此狼狈过。

自从与瑞克的「奸情」教媒体曝光後,她便无一日安宁,就连待在语竹家安安稳稳睡大觉时,也会有不知打哪来、神通广大、同时练就一身飞檐走壁好功夫的记者,隔著玻璃窗「轻」敲她的窗门,就盼她能自沉沉的睡眠中苏醒,好接受他的独家专访。

至此,她知道美国这地方再也不能待了,原本打算在瑞克离去後的两、三天再打包行李回家去。

可没想到瑞克・艾斯理那个死阿都仔,回到片场後便开了个比起总统就职记者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记者会,向所有媒体宣布他恋爱了!

如果他老兄只是言不及义的说了声他恋爱了,或者模棱两可的说他爱上了某个女人,那麽陆无双的日子还不至於太难过。

反正这世上的女人有三十来亿那么多,扣掉那些老的、小的,少说还有十七、八亿,怎么数、怎麽算,都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可那个死洋鬼子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将她的名字、她的现居、甚至她的来都给说得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她的名字只是译音,再者,她现在住的是语竹家,而她的来――台湾,嗯,台湾女人也有上千万吧?

有些动作快的记者,在她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便不由分说直接冲到杰克家,拿著照相机对她猛拍穷问。

若不是她闪得快,只让他拍到张模模糊糊的侧面照,她此生肯定是要永远活在恐惧之中了――经由语竹的解释、杰克的补述,她终於对瑞克是多麽、多麽红的演员有了点初步概念。

而就是因为有这层的概念,她才十分笃定,绝不能让自己在媒体前爆了光,要不然她肯定会被瑞克・艾斯理广大的迷姐、迷妹们给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反正就是怎么惨就怎么死,恐布到最高点!

而在饱受媒体骚扰三十六小时後,罪魁祸首似乎嫌新闻炒得不够热似的,二度亲临她的落脚,害得她是有路出不去、有家归不得,只能在杰克家发挥先人死守四行仓库的精神,窝在房子里足不出户。

再见到瑞克,她的反应一改从前,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眼神凶恶、神色不善的快步迎向他,撂下一句――

「不论你用什麽方法,马上把我送回台湾!」

这一切,全都是这家伙意出来的祸端,她不叫他想办法,难不成还让她自己来伤这个脑筋吗?

於是乎,在陆无双的「强力」要求下,瑞克虽不愿意让她离去,但面对她坚如钢铁的意志,也只能屈服。

他利用人脉,调来一架直升机空降在杰克家的牧场里,然後再由他以及他的经纪人「掩护」之下――他负责替她挡镜头,而他的经纪人则负责帮她提行查――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直升机。

而此时在机场已经有架私人飞机在停机坪待命,只待陆无双一抵达,立即将她送往位於东岸的国际机场,直接飞往台湾。

这之间,所有的媒体猛打电话查询各航空公司飞往台北的旅客名单,同时调派各地离国际机场最近的记者,在出境大厅严加戒备。

不仅如此,一些更具有积极进取精神的媒体,也在陆无双上直升机的同一时刻,便派人飞往台北,准备来个跨国大追缉,誓死取得最新、最快的独家新闻。

而身为最佳女主角的陆无双,丝毫不知自己的离去已经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一登上飞往台北的班机,便立刻向空姐要了两床毯子和一个小枕头,找了个最适当的位子,就这么两眼一闭,沉沉睡了十几个钟头,直到机上开始广播飞机即将降落於中正机场的讯息时,才悠悠转醒。

虽然飞机上的座位不如自家的木板床舒服,可好歹也是砸大钱订的头等舱机位,用来睡大头觉那效果可也差不到哪去,虽然是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但除了身子躺得有些僵硬外,倒也没什么不适。

加上长时间的「完全休息」,一走上空桥,她的状况比起别人的委靡不振,可要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虽然在美国捅出了这么一个大楼子,可陆无双很鸵鸟的安慰自己:瑞克・艾斯里其实并没有语竹夫妇说的那麽红,他也许只是在美国很红、很红而已,搞不好在台湾压根儿没人知道他是谁。

也就是说,不论他闹了什么大绯闻,还是搞出了个未婚生子之类的消息,台湾人也许连理都不想理呢。

抱持著这种心态,她迈著安稳、笃定的步伐慢慢往海关走去。

可没想到的是,她走没几步後,远远的便瞧见有一票扛著摄影机、拿著麦克风、照相机的人,全挤在出关口,黑压压的一片颇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陆无双身边的人见到这阵仗後,心中显然产生了极大的疑问。「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不然怎么这么多记者?」

记者?听到这名词,陆无双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

「不晓得耶,不过我刚才在飞机上看了香港的报纸说,那个瑞克・艾斯理对著全球媒体记者说他爱上一个来自台湾的女人……会不会那个他爱的女人也是今天回国啊?」

香港的报纸?全球的媒体?这两句话让陆无双原本向前行的身子立即转向一百八十度,往来时走去。

香港的报纸、全球的媒体?在美国发生的事,香港居然也会报导?老天!这世上到底还有谁不晓得瑞克・艾斯理那家伙爱上了一个不知名的台湾女子?!

原本想安安静静、平平顺顺回家好好休养生息一番的陆无双,此刻不要说是回家门了,就连国门也跨不进去了!

虽然她还不十分肯定那些记者们到底知不知道那个「不知名」的台湾女子为何,但是,她是宁死也不愿冒被认出来的风险、勇敢无惧的踏入国们。

无法由正常的通关管道出关,那么她势必得利用些特权才能回得了家,而她唯一认识的特权阶级嘛……

说实在的,现在想想,有个拥有特权阶级的男朋友,也是挺不错的!瞧,她这回最需要他的特权的时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享受特权阶级才有的礼遇通关,可不是寻常人想要就能得到的机会,对於这种机会,如果是在平常时候,那麽陆无双是很有兴致慢慢观察这一切的流程。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可没那心情,也没那时间慢慢浏览这一切,她只希望赶快踏出机场大门、赶快回到自己家里,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搬家、换电话号码,阻绝所有可能被找到的机会才行。

而当冷天霁赶到机场,确定陆无双的行踪没让任何记者发现後,立即将车子驶离了中正机场,不一会儿便上了高速公路。

一路上,他不发一语,面容严肃的看著前方,彷佛今天的天气是那吹著狂风、下著骤雨、需要百分之百注意力才能确保行车安全的台风天,而不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能见度超过两百公尺的大晴天。

陆无双看著他那彷佛经过最完美计算才雕凿完成的侧脸,再看看他握著方向盘的双手,因握著方向盘的力造过大而泛白的指节,再加上他那邃、黝黑的双瞳里,好似有把火焰即将喷射而出……种种迹象都显示一件事――

他,冷天霁,那个向来不在人前表露任何情绪的商场战将,现在正在生气。

而且还不是那种随便吼个两声就能消火的气,而是那种已经气到无法言语、无法循正常管道发泄怒气的程度了。

看著这样的他,陆无双试著回想两人交往一年多来,是否当发生过这种惰形。结论是:没有。

他要是真的气她、恼她,只要达到两人私下独的机会时,早就开炮了,哪能像现在一样,忍了……嗯,她看了看手表,三十二分钟又十八秒。

她还以为等到两人独时,他便要表现得像个被人给戴了绿帽的丈夫,对她来个三堂会审,要她将她的美国行一五一十、详尽无遗漏的对他全程报告。

可是,没有,他什麽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瞄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将她的行李给扔到後车厢里,然後开车上路。

冷天霁不说话,陆无双可也不会笨得自己开启话端,让他有爆发的机会。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再能忍耐也不可能撑得过今天;与其要让他念上个两回,不如等回到她家之後再来个大总结,省得还得听两训。

既然现在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她也就乐得清闲,调整好椅背的位置,自提包里取出太阳眼镜,往鼻梁上一架、两眼一闭,闭目养神去。

「你难道没有任何话要说?」冷天霁的声音是压抑且充满愤怒的。

虽然他方才不说话,可这不代表他就不注意他身边这个老是惹他生气、找他麻烦、寻他开心的女人的一举一动。

「啊?」原本快睡著的陆无双,听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么一句,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也不想的回了句:「要说什麽?」

「要说什麽!」听到这答案,他终於再也忍不住了。

他在行进的车阵中,方向盘一个大转向,就听见轮胎与地面强烈磨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不到三秒钟的工夫,车子已经在路肩停了下来。

被他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好一大跳的陆无双,这会儿瞌睡虫终於离她远去,虽然对冷天霁这种不要命的行为不表赞同,但还是下意识的拍起手来。

「技术不错!」这就是她鼓掌的原因,「但是下要再来上这么一回时,请先通知我系上安全带上。」

然後她想起他之前问的事情,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要我赞美你,才来上这么一招的吧?」

要她赞美他就直说嘛,何必拿两人的人身安全开玩笑呢?

「你!」冷天霁瞪大了眼,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样了?」

「别给我装傻,你明明知道我要问什么!」

一年多来的相,他在面对她时的情绪且虽然没多大长进,可对於她敷衍了事、装傻蒙混的能耐可也摸得一清二楚。

「好啊,那你倒说说,你要问些什么。」

「我想问些什麽?!」他的剑眉一挑,那语气冷得直接向下挑战冰点。「你和那男人到底怎麽一回事?」

「哪个男人?」瞧他问话的这阵仗,陆无双心想,他肯定把这几天的新闻全给看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直接点明「那男人」。

「什么?!除了瑞克・艾斯理之外,还有别的?!」

「哦,你说的是他啊。」她恍然大悟的说:「我和他根本没什麽啊。」

「没什么?」她这般简洁有力的回答,并不能使他满意。「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如果真的没什么,你以为那些个媒体会渲染成这样?」

「哦,这个啊……」她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可她这个女朋友,却做不出什麽让他能比较不那麽生气的事。「其实也没什麽,他只是说他爱我而已。」

「这个叫而已?!」

「是啊,要不然我要怎么说?」把瑞克曾经说过的那些足以让言情小说家相形见绌的创意情话照本宣科的背出来吗?

「你难道不觉得有『必要』对我解释一下事情发生的始末吗?」

沉住气!千万要沉住气!冷天霁在心里这麽告诉自己,如果他在这当下无法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那么他绝对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始末?」陆无双皱了皱眉,不晓得要如何讲述这始末。「我也不知道这始末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啊,这整件事她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啊。就她坐在杰克家中的厨房等著吃午餐,突然冒出瑞克这家伙,然後死缠活缠的烦了她两天後,就自个儿莫名其妙的对外宣称自己无法自拔的爱上她……

始末?她自己才需要有人来帮她厘清整件事的始末呢。

「你不知道?!」他的声音陡地上扬了八度,「什么叫你不知道?!那个家伙都已经明目张胆的向全世界的人对你发表爱的宣言了,你还会不知道?!」

「我是知道这件事啊。」笑话!她又不是没看电视。「可是这跟始未有什麽关系?还有,你要知道的始末到底是什么?」

他用力的吸了口乾爽、冷冽的空气,让氧分子充满了整个肺部,再运行至全身,确定他不会因为过於激动而一时脑中缺氧产生量眩情形後,才缓慢而慎重的开口:

「我要知道,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这就是始,「我也想知道,你打算怎么理这件事。」这就是未。

「我们怎么认识的……」陆无双想了想後,说道:「其实我们并不太熟。」

以她个人对「认识」的定义来说,瑞克・艾斯理充其量只是个有名字的陌生人,根本称不上认识这两个字。

「不太熟?」这答案显然完全不能让他满意。

「是啊,我们不熟啊。」她用力的朝他点点头,「我和他根本没说过几句话,全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对於他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她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反正他在她面前大吼大叫已经是家常便饭,她早就习已为常了;再者,她又不靠他吃饭,他最喜、是怒,根本影响不了她。

「可是我怎麽也没想到,他自言自语到最後会变成这个样子。」所谓飞来横祸,大概就指这种情形吧?

「变成这个样子?」

冷天霁对这种排闻的认知,向来认为事件的开端必定是女方主导而成――以他个人的经验来说,的确是如此。

现下,绯闻主角成了陆无双,依照过往的经验,他的脑子不断的对他说:这必定是她对瑞克・艾斯理大张艳帜,才演变成现在这种惰形;但是他的心却激烈的在抗辩他脑子里所想的……

两方激烈交战下,他选择让她自己解释。

「是啊,他也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见到我後就一直说些有的没有的废话。」那些情话,听在她耳里的确是废话连篇。「听多了,真的会很烦。」

「他都说了些什么?」

陆无双扬起侧脸,稍稍瞄了他一眼後,很诚实的说: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快说!」他的决定不容否定。

她耸耸肩,一副「好吧,是你自己要我说的,到时别後悔」的表店――

「他说呢……」她稍微的想了想,「我是他生命中的阳光、他灵魂的伴侣、他命定的恋人、他――」

「够了!」冷天霁的大手紧握成拳,用力的朝方向盘一锤,力道之大,使整辆车子为之颤动。

陆无双轻叹了声,以一副早知当初、何必如此的表情说:「我早说啦,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不确定自己说的有没有全对,不过咧,她只记得瑞克的说词,和她看的言情小说相差无几,反正意思大概是这样不会错,至於在措词上嘛……就不需要太计较了。

「好,」他再度的、的吸了口气,确定自己的惰绪已经回到可以掌控的范围内,才开口说:「那你打算怎麽理他的事?」

「理?」她要理些什么?她可从不认为自己与瑞克之间有任何的暧昧关系存在。既然如此,她要做的就是等瑞克自已死心、媒体退烧,一切又可以回归平淡了。「这件事不用理啊。」

「陆、无、双!」

冷天霁那俊美的脸庞在她眼前瞬间放大,两人的距离近得她都能细数他那又浓又密的睫毛究竟有几根了。

「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给放在眼里!」他真正想问的是,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存在的位置!

「当然有。」她一直是喜欢他的,无论是他的长相、他的身材、他的声音、他的头发、甚至他那别扭的脾气。「你现在不就在我眼里?」

「你这是故意要气我的吗?」

「怎么会呢?」她一脸无辜的说:「让你生气,你肯定会回过头来骂我,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自己找骂挨呢?」

她的答案非但没能舒缓他那已然紧绷的神经,反而将他拉得更紧,彷佛只要再多施那么一丁点力道,维持他理智的界线便要就此溃堤。

正当冷天霁那比磷的燃点还要低的脾气即将被引爆之际,她立即适时的补上一句――

「不过,就算你常常没来由的骂我,我还是将你给放在心里时时想念的。」她的答案听来极尽委屈,有若她才是那个常遭人欺凌的苦主儿,而不是老将他给气得半死的元凶。

虽然这答案让冷天霁非常不满意,但它却有效的安抚了他那直达沸点、剧烈翻覆、搅动的心海――至少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既然你心里有我,你就应该好好的理瑞克・艾斯理这家伙。」他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的激动。

「我不会理。」她很是老实的回答。

「什么叫你不会理?!」

「以前没别的人这麽追过我啊。」她思考了会儿,决定不耻下问才是正确的。「嗯……这种事你比我有经验,那你说,我该怎麽做才好?」

如果陆无双愿意点脑筋,解决的方法绝对有,只是她真的太懒了,既然有人比她更关心这件「绯闻」事件,那麽就让那个人去伤脑筋吧。

冷天霁没料到她会反过来问他这个问题,先是楞了会儿之後才说:

「你以後不准和他有任何的接触。」他同个王者般直截了当的下了道命令。

「很难耶。」她仔细的想了想之後,认为这不是个好办法。「万一他硬是要和我有接触,那我又躲不掉的话,该怎麽办?」

她不是没领教过他的缠功,以及他要达成目的的决心,因此就算她不想和他接触,而他又非常坚持的要和她有所联系……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躲得开他。

「除非你不想,否则绝对没有躲不掉这回事!」

「是吗?」

不是质疑他的话,而是现在想与她有接触的可不止瑞克・艾斯理一个人,还外加了一大票的媒体――躲一个人―有可能,但是,她可没那个能耐躲掉数以百计无孔不入的记者。

「绝对是。」冷天霁以无比坚定的口吻说著。

「好吧,」既然他都这麽说了,她就姑且信之。「我决定,以『不和瑞克有任何的接触』的方式来『理』这件事。」

这是个完美的答案――服从了他的命令,又顺从了他的意愿……嗯,她真的算得上是个柔顺、听话的女朋友呢。

是窗外的麻雀声唤醒他的。

一夜的好眠,让冷天霁几乎在天空微露曙光的同时使张开了眼。看到这与自己在天母的豪毛相比,简直简陋到足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间时,心中满溢的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与舒适。

蜷缩在他身侧的陆无双,似乎还於沉睡的状态,对於外头的天光、鸟鸣,丝毫不闻,只是习惯性的翻了个身,背对著他,让光裸的背贴著他赤裸的胸膛试著找出最舒服的位置;一直到找到之後,才下意识发出满足的轻叹声,然後停止了所有动作,再度进入另一个更沉的睡眠状态。

冷天霁看著曙光有如金粉般洒遍她的脸、她的肩,不由自主的抽出手,轻抚著她的额头,以指尖滑过她的鼻梁,然後再以拇指轻揉那老是说些让他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唇瓣……

他的力道有如蝴蝶亲吻著瓣,怕只要过於用力,便会伤害到他手下洁白如玉的凝脂。

这个时候的她,是安详的、是惹人怜爱的,在这个时候,他什麽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看著她。

他不记得曾经这样看过别的女人,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别的女人身上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这般的柔情。

他必须承认,她是特别的,在他生命中,她的存在是唯一且特别的。

「无双,」对著沉睡中的她,他不知不觉的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从认识陆无双到现在,在冷天霁心中,就一直是个无解的难题。

「算了,不想了。」多想,对解决问题并没有帮助,只会让自己更苦恼而已。

看向陆无双放在床头柜的闹钟,已经是七点二十分。今天九点整有个会要开,也必须回家一趟稍微的整理资料、打理门面,所以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有件事得做。

「无双,起来了。」蜷缩在他胸前的她,对於他的叫唤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她的反应早在预料之内,因此他二话不说,拉掉覆在她身上的凉被,直接将她给拉了起来,同时将放在一旁的T恤从头罩上。

「你在做什麽?」虽然整个人已经让人给拉了起来,但眼睛还是不愿睁开的陆无双,以极度委靡的声音如此声明自己的意愿:「我要睡觉。」

「不行,我等一下就要走了,你得起来关门。」面对著抗拒清醒的陆无双,冷天霁索性将她抱起,直接走向浴室,然後将马桶盖放下,让她坐在上面。「刷牙、洗睑,等一下吃早餐。」

「我可以现在就帮你关门,早餐不用吃了。」由於时差的关系,她现在除了睡觉,其它的全都不想做。

「不行。」他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你要是现在不吃,等你醒过来,肯定已经是晚上了。」基於他对她的了解,这不是可能,而是必然的事实。「我现在去买早餐,等我回来时,我要看到你已经梳洗完毕,知道吗?」

她被动的点了点头,然後非常、非常勉强的睁开双眼,透过蒙胧的视线,看到他从她书桌上将家里的钥匙带走,然後消失在房门外。

这时,她使劲的揉了把脸,用力的打了个大呵欠後,才算清醒了点,最後又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儿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面对著镜子开始她的盥洗工作。

冰凉的水唤醒她的神智,而刷牙的动作则让她的脑袋逐渐开始运转。这时,她不经意的看到脖子上有个黑红色的印记,下意识的伸手抠了抠。

「幸好现在放假。」她口齿不清的说著:「要不然让学生看到就麻烦了。」

昨天,自从在回台北的路上,陆无双与冷天霁达成「初步的共识」之後,他的心情显然变得很不错。

回到她家之後,不仅帮她整理行李,还主动提议要帮她打理家务,虽然他做家事的本专著实有待加强,不过她也不会笨得去拒绝他,有人帮著做总比自己一个人做好。

当他做完家事,她也煮好了一锅泡面,两人唏哩呼噜的,没一会儿就将面给吃完……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好了,空空的肚子也填饱了……剩下的,当然就是古人说的:饱暖思淫欲。

所以,他们两人有了言情小说中所谓的「玫瑰色的一夜」――她不晓得为什麽小说要以玫瑰色来形容,不过她猜想,可能是因为激烈运动促进血液循环,使得体温升高,导致睑色红润,所以才叫玫瑰色吧。

而她脖子上的「草莓」,就是一夜激情後的纪念。

昨晚的经验告诉她,下如果还有长途飞行的机会,千万别在回家後就做爱做的事;要不然就会像她现在一样,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像是散了似的,轻轻一动倍觉沉重,那疲累的程度足以比拟学生时代,让老师给叫到操场沿著校园青蛙跳一圈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她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房间时,她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果不其然,冷天霁颀长、结实的身形,便在下一刻填满了她房门的门框。

「我走不动,你要抱我。」她直接向他伸出手,示意他抱她。

他没说什麽,长脚一跨,三、两步走到床边,毫不费力的将她给抱了起来,走向客厅。

才出房门,她又说了:

「我好累、好累,你要喂我。」两人交往一年多来,这可是她第一的娇嗔与任性。「不然我不吃。」

对於她像小孩子闹脾气般的任性,冷天霁非但没生气,反而在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纹,然後照著她的要求――喂她吃早餐。

当他将舀满广东粥的汤匙送到她嘴边时,她有些诧异的说:

「耶,你还真做啊?」

原本,她只想发泄一下睡眠不足的怨气,让一脸神清气爽、神情愉悦,一看就知道一夜好眠的他累积点火气。

没想到他不但没生气,还真的照著她的话做了,现在吃惊的反倒是她了。

「你不是要我喂你?」

「对啊,可是……」她看了看面前的汤匙,又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会生气,然後东西丢著就走了。」

这就是她的目的只要他一走,她就可以回床上睡觉了。

这女人就是有惹他生气的本事!冷天霁看著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今早起床时的好心情立即去了一半。

「张开嘴,吃。」陆无双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张开嘴,然後吃下他喂的食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不让她再有发言扰乱他心情的机会,他的喂食动作可是既规律又有节奏感的。「要是真的这么想睡,赶快吃完东西,等你吃完东西,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哦……」她满嘴食物的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你是关心我,怕我睡到一半肚子饿啊?」

冷天霁的确是关心她,但他的关心让她说了出来,他反倒不想承认,不想让她知道他也有这般细心、体贴的时候。

「你高兴怎么想,与我无关。」他刻意压低声音,让它听起来格外的疏远、冷漠。

这招对别的女人或许能起上那么一丁点的作用,但用在陆无双身上,简更是白费工夫。

「我当然很高兴这么想喽。」她笑笑,同时将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使得他喂食的动作不得不停止。

「而且,你知道吗?」她对他眨了眨眼。「你喂的早餐特别的好吃哦――谢谢你。」

随後在他的两颊及唇上各奉上了个响亮的吻。

虽然傻乎乎的笑容和冷天霁那冷然、高傲的形象全然不符,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克制不了那一波又一波自心头涌现的笑意。

而这笑意,一宣持续到他进办公室为止,都未曾褪去。
第五章
当冷天霁打崔念芝眼前经过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她张口结舌的摇了摇头,「今天他是怎麽了?」

他居然一脸笑意、吹著口哨出电梯!这是她任职以来,头一看到这等奇观。

「他居然微笑……还吹口哨?!」她用力的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可当她揉完,再度睁开眼时,挂在他脸上的,的的确确是叫笑容的东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冷天霁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时,她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记得昨天下午他离开办公室前的模样,说他是出门寻仇的,她也绝对相信,怎么二十四小时不到,他却满面春风、一脸笑意的出现……这种转变,教她这个秘书不得不诧异万分。

下意识的,她赶紧跑向窗边,拉开百叶窗,看向外头的天空。

「怪了,天没下红雨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满睑疑惑的回到位子上。「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来到办公室的冷天霁压根儿不晓得,自己那几乎可算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亲切笑容,已引起了诸多的猜测及想像。

敏感些的,以为大老板经过多日的情绪低潮後,终於被压力击倒,呈现一种精神异常状态,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就连迟钝些的,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上紧发条,就怕老板哪根筋不对劲,下了道人事命令将他们全给撤了,为台湾的失业人口数再添上一笔。

就在整个公司人人自危之际,冷天霁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首先将昨天给积存的工作在最快时间内解决,同时要崔念芝通知各部会在下午两点时分,重新召开昨天没开成的业务会议。

他原本就是个工作极有效率的人,要不是因为前些天让那女人的绯闻事件搞得心烦不已,眼前累积的工作早在前天、甚至更早之前就该理完毕。

现下,烦心的事已去,他也得到了个「合理」的解释,同时获得满意的解决方法,如今,已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到他的工作心情了。

「天霁,」李子毅开了道门缝,先向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而後闪身入内。「太好了,你在!」

「我哪天不在的?」冷天霁没好气的回著。「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有什么要事?」意思是,没要事的话,尽早滚蛋。

「什么要事不要事!凭我们两个的交情,就算没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能顺道过来看看你吗?」

「顺道?」这句话让他挑起了眉毛,「你这未免也太顺道了吧?」他们的公司,一个在台北的西侧,另一个在东端,怎麽顺都顺不在一起的。

「呵呵,」李子毅笑了笑,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天霁,我拿个东西让你瞧瞧。」而後他自身後取出一本周刊杂志,直接翻到有摺痕的那一页。「你看看这女人,像不像那天被你训得狗血淋头的秘书?」

冷天霁这些日子来被媒体炒作那女人与那个外国男人的新闻给弄得心烦不已,好不容易捱到她回来,给了他点解释之後,才稍稍平复,没想到李子毅今天又不如死活的踩在他的痛点上。

「就算那女人就是她,又如何呢?」

「又如何?」李子毅听到他的回答,惊讶的倒抽了口气。「台湾的女人怎可以拱手让给那些洋鬼子!」

「那也得那女人是台湾人才是。」他故作冷漠的说道:「那些个外国人永远分不清中国人、日本人和韩国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那女人绝对是台湾人!」李子毅十分笃定的说著。

「你又怎能确定她是台湾人?」

「她绝对是!」说著,他将杂志给翻了面。「你看这里,写得一清二楚,只差没把那女人的名字叫什么、住哪里给写出来而已。」

冷天霁的鹰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任何与他熟识或对他有那麽一丁点认知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本来我想,这只是八卦杂志炒炒新闻而已,根本没这回事。」

就算真有这回事,李子毅也压根儿不会去注意――只是这媒体对绯闻女主角的侧描活脱脱就是那天他在冷天霁办公室遇到、被天霁介绍为「秘书」的陆无双。

现在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若不是他让天霁那突如其来的怒火给震住,要不然他肯定会发现天霁对陆无双的态度,不仅与以往迥异,而且反应还异常的激烈。

「不过,现在我真的认为这个绯闻女主角就是上回被你骂的那个秘书。」

李子毅以为自己的这番推论,至少能吸引冷天霁的些许注意力,然後他好从中观察他的反应,以求得答案。

可他怎也没想到,冷天霁全然没理会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著他带来的那本杂志。

就在此时,冷天霁在没有任何前兆下,抄起面前的杂志,直接扔到对面不远的垃圾桶里,其准度连职篮的三分射手都要甘拜下风。

「天霁!这……」

就在李子壳以为根本不可能从这个静默如水的男人身上,得到一点蛛丝马迹之际,他却又让他有了意外的「惊喜」

「胡、言、乱、语。」冷天霁的声音极尽压抑且充满愤怒。「这些杂志记者简直是吃饱了没事干!」

「胡言乱语?会吗?我倒觉得这本杂志报导得还颇为翔实,看不出来有捏造的迹象。」

「翔实?」这词儿,让他剑眉直竖。「她什么时候和那男人有过什么承诺来著?」

瞧瞧上面写的是什么――瑞克・艾斯理本人承认,他与该名神秘女子之间有过特别的承诺。

「她?」至此,李子毅终於逮到一个让冷天霁完全无法否认他与纠合女主角相识的铁证。「这个她,应该就是我想的她……没错吧?」

「是又如何!」至此,冷天霁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已先前煞费心机、不让陆无双身分曝光的顾虑了。

「那这个她,和你……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什麽关系!」

他开始林林总总、洋洋洒洒的细数了陆无双的各种罪状。

「我和那个脾气差、习惯差、口德差、长相差、身材差……的女人能有什麽关系!」

「喔……」李子毅瞧这阵仗,自言自语的说:「这下关系可大著了。」

织梦方舟扫校

「说吧,天霁,她,陆无双小姐,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子毅好整以暇的坐在冷天霁对面,兴味十足的研究著他脸上那阴沉得吓人的表情。

「她是我的女人。」冷天霁用宣誓的口吻,直截了当的将他们的关系给说了出来。

「你的女人?」李子毅皱眉。「不像啊……你以前的女人不都是……嗯,这个你知道的,就是……」

「我以前的女人,我难道会不知道吗?」虽然不见得记得住她们的脸孔、名字,但对於自己过往的喜好,倒是不习忘却。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李子毅双手一摊。「所以,不是我有意看轻陆小姐,可是她实在和你以前看中的女人不太一样……」

他要是没记错,冷天霁喜欢的不外是些外型亮丽、身材完美、体态高跳……胸大、腿长这当然不必说,而且一定要有一双邃、迷人的大眼睛,外加尖削的瓜子脸一张。

「陆小姐……」他仔细的回想那日见面的印象,「嗯,真要说她有哪一点符合你以往的标准,可能是她的胸部吧……我注意到……」

「李子毅,你注意到什么?」这句话听来平静,其实内含浓浓杀机,因为冷天霁这会儿已经巴不得将他给大卸八块。

「喔……这个……」李子毅为自己解套的笑了笑。「我注意到,她若要分类,应该归类到气质美女去……和你以往交往的美艳型女人有那麽点点的差距。」

所谓的气质美女,就是说不上有多美,可给人的感觉就是舒服,颇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观近看皆不同的意味。

这类的女人适合久尝,如果只是玩玩,会很麻烦而且是很大的麻烦。而冷天霁嘛……实在看不出来他是个喜欢惹麻烦的男人。

「那又如何?我的兴趣改变了不行吗?」

「这个当然不是不行,只是我实在不懂,既然她是你的女人,当初你在介绍她的时候,为什么说她是你手下的秘书?」

「我高兴怎么介绍她是我的事,这个你好像管不著。」冷天霁冷静无比的回答,丝毫不被他的好奇心所影响。

「也是啦!反正你们大概也认识没多久,既然没多久,我个人的建议是,早点和她划清界线,要不然这的国际绯闻事件,肯定也有你的一分。」

「没多久?」这三个字听在冷天霁耳里,格外的刺耳。「你又怎么知道我和她认识没多久?」

「当然!」李子毅不晓得为什麽他对这句话反应特别强烈,只是理所当然的接著说:「如果你们认识很久的话,早被媒体报导出来了;再说,从你回到工作岗位这一年多来,你可别说你没和别的女人交往过。」

「我和她,从我在乡下休养时就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麽不可能?」

「你以前的女人顶多半年就被你给甩了,怎麽她――」依他的说法,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快两年了。这下子,李子毅真的不明白了。「她虽然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可也不像你会喜欢的……」

「你又知道我喜欢哪一种的?」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李子毅一连说了许多个等字,然後像只急躁的小狗,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的走来转去。

「你现在该不会在告诉我,你的意思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我没有特异功能,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他没好气的回话。

「哎呀,就是……」李子毅又多转了两圈後才说:「就是……这个就是……你爱上她了。」

你爱上她他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冷天霁震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思考、如何回话。

「不可能!」他的本能立即跳出来接管他的思考功能。「我不可能爱上她!我怎么可能爱上她?我绝不可能爱上一个配不上我的女人!」

「配不上你?」李子毅笑了笑。「她要是配不上你―你又何必和她在一起?她若真配不上你,你又怎麽可能和她在一起将近两年?她如果真的配不上你,你何必在发现她与别人传徘闻时,反应如此的激烈?」

「我……」

「天霁,老朋友,你真的非常优秀,真的!从小就是个站在世人顶端的天之骄子,每个人对你的期望都非常的高,导致你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属於超高标准的……」李子毅叹了口气。

「不过,爱情这种事,可不是你想要它怎么样,它就能怎么样;如果你真的爱陆小姐,就别让面子问题阻碍你,别让别人的想法左右你,要不然,等到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时,承受痛苦的可是你自己。」

他的话让冷天霁无言以对,只能楞楞的看著前方,不断的想著他方才的话――面子、骄傲、爱情与遗憾。

织梦方舟扫校

陆无双果真如冷天霁所预料的,在他离去之後,又沉沉的进入梦乡。

而拜他在离开之前喂饱她所赐,她可是一觉到傍晚,直到日落西山,天边挂满了点点星时,她依旧在睡梦中,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

就在这个时候,她依稀听到门铃声自远传来,那声音好像和自家的钤声有那么一丁点相似。

不过,对於这种小骚扰,她压根儿不以为意,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枕头中,打算来个听而不闻。

但是,过了五分钟後,这钤声仍不停歇时,她知道,这钤声是冲著她来的。而按钤的人,除了冷天霁外,不作第二人想。

从钤声急促的节奏听来,他肯定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质问她了。在床上呆坐了会儿,确定自己已然清醒,足以面对他的任何严刑拷打後,才慢条斯理的下床开门。

「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拉开大门,她劈头便是这麽一句。

「早?」冷天霁不待她将门整个拉开便闪身而入,「现在都几点了还早?!」

「六点半,是还早啊。」浓浓的睡意仍在她眼里打转。

「六点半叫早?」傍晚六点半,任何一个有常识、有时间观念的人,绝不会称现在叫早。

「是早啊。」她又打了个呵欠。「你每来找我,至少都是十点半以後的事了,现在才六点半,难道不早吗?」

「那不一样。」

「好吧,那不一样。」和他争论这个一点意义也没有。「你有没有帮我带吃的来?」

「带吃的?」听到这答案,冷天霁不禁怒从中来。「你是猪啊?不是睡就是吃,哪有女人像你一样的!」

「女人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对於他的谩骂,她早就习以为常,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好功力。

「像你这样的女人有什麽好的?」她那不以为意的模样,更让他那熊熊怒火无宣泄。「真不晓得那个叫瑞克・艾斯理的家伙是看上你哪一点!」

「关於这一点,我觉得他可以先向你请教,当初你是看上我哪一点。」陆无双冷冷地回了他这么一句。

她的话让他当场哑口无言。

是啊,他当初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的?

明知道她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对他百依百顺、为他神魂颠倒、替他牵肠挂肚……那麽,他当初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她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他,让他直到现在还没和她分手?

「好了,你究竟找我什么事?」她才不理会他正在为她刚才丢出去的问题伤神,反而直截了当的问明他的来意。

这句话,让冷天霁顿时清醒了过来。

「你究竟和那个洋人有过什麽见鬼的承诺?」他终究还是将垃圾桶里的杂志给捡回来了。

「什麽承诺?」

「什么承诺,」他将杂志丢在她面前。「你自口己看!」

陆无双逐字将杂志上的报导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埋头的内容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瑞克说的话,陌生的是她从不记得自己曾答应过他任何事。

「我不记得了。」

「连这种不重要的小事,你居然都记不住!」

「就是因为不重要,所以我才记不住,」她没好气的回了他这么一句。

「承诺,上面是这么写的!」他发狂似的抄起桌亡的杂志。「连小孩子都知道承诺是不能随便给的,而你就这麽随便的答应一个连他是谁你都不太清楚的男人!你这女人究竟还有没有常识、有没有大脑、知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我当然有大脑。」她的声音清晰无比。「常识,当然也是有的;至於,所谓的轻重缓急,」她笑了笑。「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事叫重要?又有什么样的事叫紧急?」

不待他回答,她迳自接了下去――

「我是决定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他了?还是答应了什么攸关生死的事呢?好像都没有吧?」她啧啧有声的摇了摇头。「既然都没有,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我……没……」

「哦,我知道了。」她并没有让他将话给说完,便迳自插了进来:「你一定是在担心,担心我被瑞克那个万人迷给迷得晕头转向,忘了自己还是你的女朋友。」

「谁说我……」

「其实,你何必担心呢?」她无辜的笑了笑。「你对我这麽好、这么的爱我,我怎麽可能舍你而就他呢?」

「谁说我爱你!」他逞强的说著,就是不肯承诺「他爱她」这件事。

「是吗?你不爱我?」她勾起嘴角,媚眼如丝,同时带著一抹诱惑的色彩。

「你要是不爱我,何必担心我睡得太熟,忘了吃饭?你要是不爱我,又何必怕我和别人的男人牵扯不清呢?你要是不爱我,就不会急急忙忙的拿著未经本人证实的八卦新闻,指责我的不是……所以说,你怎么会不爱我呢?你根本是爱惨我了。」

向来,她喜欢看著他在爱她与不爱之间挣扎,因为这让她觉得有趣,更让她看到他可爱之。

但是,这从她与瑞克・艾斯理传出绯闻後,他表现得就像个绿云罩顶的丈夫,成天疑神疑鬼,三不五时就来个三堂会审的把戏。

从昨天她回国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这已经是他第二质问她,同时还是依著媒体上报导不实的事来质问她。

第一,她可以接受,但是第二……她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来打发他了。现在,她就要把事实给说清楚、讲明白。

他有权利嫉妒、有权利质问她,但是前提是:他得承认他爱她,无法自拔爱上她――

因为,只有爱,才赋予他嫉妒的权利;只有爱,才让他有理由约束她。如果他到现在还不肯承认,那麽他最好嘴巴问紧一点,少拿这种无聊事来烦她。

「谁告诉你我爱你了!」冷天霁那如一泓水似的眸子此刻危险的眯了起来,而那性感的薄唇,也因为她的话而紧紧的抿了起来。「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和对我的影响力了吧?」

「是不是高估,你自己心里有数。」她懒得理会他。「只要是明眼人,就该知道是谁爱上谁,是谁离不开谁。」

她的话彻底的激怒他。

「谁说我离不开你,」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她这种行为是在正面挑战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好!」他的、的吸了一口气,然後慎重无比的说: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分手的话在他出口时便已後悔,但是他的自尊让他无法开口撤消前言。

陆无双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几乎是没有迟疑的接口道:

「很好,门在那里,要走请自便,恕我不送客。」

她那毫不挽回的答案、平静的语调、近乎陌生的表情,狠狠的刺伤了他的心。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是他,说要分手的也是他,为什么……为什麽现在觉得受伤害的还是他?

往门口走去的每一步都有如千斤重,那重重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是如此的沉重,几乎要被後悔的情绪给压垮了,但是他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进。

他没听到铁门在他身後关闭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上了车,更不晓得自己又是如何的驾驶著车子上了高速公路,等到他终於回过神时,他已经看到了泰山收费站的标志。

「不!」他朝著前方怒吼。「在你还没爱上我之前,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这时,顾不得自己还在高速公路上,直接一个大回转,驶上了路肩,就这么一路逆向狂飙,回到那个让他痛彻心肺的地方。

这会儿,冷天霁连门钤都懒得按了,直接举起拳头,奋力的猛敲著陆无双家的白钢门。

过了五分钟,他的手已经呈现赤红色,好像只要再多敲几下,鲜血便会自他的皮肤里喷出来。

终於,白钢门後头的木板门被打开了,陆无双面无表情的站在铁门後头,冷静、不带一丝情感的问道:

「你还有什麽事?」

「我不同意!」隔著铁门,他狂放的吼著:「我不同意分手,绝对不同意!」

「你不同意干我屁事!」

说完这句话,她当著他的面,将门给甩关了起来。

冷天霁从来不晓得,当一个女人绝情时,居然是如此的伤人――而这个伤人的女人就是陆无双,那个他一直以为配不上自己的女人。

向来,都是他对女人绝情、他让女人伤心!可现在,她的绝情,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心痛――

「陆无双,我向天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到此为止的!」

不,她是他的!只要他不放手,她永远是他的!
第六章
「学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陆无双接起电话时,崔念芝紧张兮兮的声音自话筒清清楚楚传了过来。

「什么怎么回事?」对於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她实在是不会回答。

「你和他啊!」崔念芝这会儿压低了声音。「你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和他?」她皱起眉头。「你说的是哪个他?」

「哎呀,学姐,都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你还和我装傻!」

「生死存亡?」她这个学妹说话愈来愈夸张了。「怎麽了?是谁要死了吗?」

「学姐!」崔念芝在电话的另一头哀号著。「我说的最冷天霁啦!你的地下男朋友啦!」

「他目前暂时不算是我的地下男朋友了。」

「什麽?不是你男朋友了?」

「没错,昨天他宣布和我分手了。」

「分手?这怎麽可能?!」

所谓旁观者清,而崔念芝就是那个旁观者。

若说,陆无双终於受不了冷天霁的自大而甩了他―那或许她还会相信;现在,若照著无双的口吻,那麽应该是他甩了她……可这怎么可能?

「怎麽不可能?昨天他不晓得哪根筋又不对劲,拿著本杂志上我这儿大吼大叫的,没多久就吵著要分手,我不过是同意他的决定而已。」

「哦,这样啊。」难怪今天她一早上班,便看到冷天霁一脸狼狈的出现在办公室,和昨天春风得意的模样相比,简直天差地远。「难怪今天他的脾气差得可以媲美喷火中的酷斯拉。」

「其实学姐,这真的不能怪他。」虽然她对冷天霁的诸多表现著实不是很赞同,不过这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要替他说几句话。「自从你和瑞克・艾斯理的绯闻一传出来,他简直就像只受伤的狼,谁靠近谁就倒大楣。我看他是被妒火给烧得理智尽失,才会有这种失常行为出现。」

「这倒也是。」陆无双笑了笑。「他的醋劲可不是盖的。」

「学姐,你真的要和他分手吗?」崔念芝问出了重点。

「那也要他真的要和我分,才有可能。」

「哦?」她听得出来陆无双话中有话。「怎么说?」

「他宣布和我分手,不到一个小时内,又跑回我家门前,否决他先前决定的事。」

「他真的这么做了?不会吧?」这种丢脸事,爱面子的他居然做得出来?噢老天!冷天霁这下子真的是彻彻底底栽在陆无双手里了。

「他真的做了。」想到他那时的表情,陆无双不自觉的扬起嘴角,虽然她那时还挺生气的,可是现在想想老天,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哈哈哈……」崔念芝隔著话筒开始无法抑制的狂笑了起来。「他……他真的、真的……」

「好了、好了,嘲笑别人是不对的。」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陆无双决定制止她这种行为。

「难怪……难怪他今天早上一来,像是全世界部欠了他一大笔钱似的,一开口,那火药味就呛得整个公司没人敢出声,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说到这儿,她索性放胆大笑――一分钟後,才又开口:

「那,学姐,你打算怎么做?接受他的否决?」

陆无双想了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

「老实说,我还没想到要怎麽做。不过,就像你说的,偶尔还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先静观其变吧,反正我有整个暑假和他耗。」

「你确定要用到整个暑假?」

虽然他们两人的大斗法对她这个局外人来说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但是,她这个局外人,同时也是冷天霁的私人秘书,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两人的战况要持续整个夏天,那她这个当人属下的,岂不是要跟著悲惨一整个夏天?

「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件事在夏天结束之前一定会有个答案出来的。」

「好吧。」既然陆无双都这么说了,那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学姐,我最後再问你个问题,你究竟爱不爱他?」

「嗯,这是个非常好、非常有度的问题。」陆无双如是说:「所以,我需要点时间仔细思考这个好又有度的问题。这麽吧,你下打电话来时,我再告诉你。」

她究竟爱不爱冷天霁?一抹神秘的笑浮上嘴边,这个答案,她想,只有一个人有资格问,也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知道答案。

但,前提是,他得要开口才成。

在这之前,就让它一直是个谜吧。

织梦方舟扫校

「各位观众,记者现在所在的位置位於中正机场第一航站的入境大厅,再过二十分钟,瑞克・艾斯理便会搭乘XX航班,降落在中正机场……」

相同的台词,不同的记者,全都涌进了入境大厅,每个人都像在播报什么了不起的新闻事件;其实说穿了也不过就是瑞克・艾斯理要来台湾而已。

这几天,新闻、报纸,甚至是网路的头条新闻,不是股市又跌了几点,也不是哪个政治人物又闹了排闻,而是国际巨星――瑞克・艾斯理即将在近日内访台。

而这的访台行程,不为电影宣传,也不为任何活动造势,而是为了一个私人、但却十分公开的理由访台。

他要来台湾寻访他的真爱!

光是瑞克访台本身,就足以教他广大的影迷欣喜若狂;而为了寻访那个尚未曝光的真爱,更是教所有的台湾人好奇不已。

究竟是哪个女孩子如此的有魅力,让身为超级巨星、同时是全球性感偶像的瑞克・艾斯理,抛下重的工作,不顾一切的飞到台湾来?

随著他造访台湾时间的接近,有关他以及那名神秘女子的一切,便成为所有人茶馀饭後的热门话题。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个神秘女子出现,大家都想知道,能如此教一个升感偶像为之倾心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绝色,居然有法子让瑞克老兄不辞千里而来。

就在台湾的媒体与观众都为瑞克・艾斯理的访台而陷入半疯狂状态时,陆无双仍旧过著她吃饱睡、睡饱吃,过著一个被冷天霁称之为猪的懒散生活。

这会儿,下午三点,她才因为胃袋那巨大的失落感而悠悠醒转。

看到外头那毒辣不已的太阳,她立即决定她的胄是可以将就於一般的速食食品的。

於是她拿了包她出国前才买的泡面,冲了热水,打开了电视,在等待面熟之际,顺便关心一下国家大事。

没想到,这时出现的不是任何一国的总统,也不是哪一个政府官员,而是一堆的记者、一堆人群,外加一大片混乱场景。

「怎麽了?中正机杨出现暴动啊?」

她捧起刚泡好的面,不小心瞄到萤幕下方的小字――中正机场SNG现场。

在桃园的暴动,当然和窝在家里吃面的她没有任何关系,於是她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泡面来,准备吃饱之後,再回床上躺一躺,等到太阳下山後,再出门觅食。

就在她唏哩呼噜的快将一碗泡面给吃得精光见底之时,她听到一句熟悉的呼唤了――

「无双,我照著我对你的承诺来了!」

顿时,即将落入食道的泡面硬生生的哽在咽喉,教她吞也香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只好拚著最後一口气,拿了一个大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的水,直接灌下去,好不容易才将那口面给冲下肚。

惊魂未定的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萤幕。

萤幕上的那张脸,不正是打乱她暑期生活计画、同时害得她像只过街老鼠般仓皇回国的罪魁祸首吗?

「老天!」生平第一,她看电视看得如此专心,连眼皮眨都没眨一下。「我和他没这麽大的仇恨吧?」

在美国害她还不过瘾,这会儿居然追到台湾来了――绝命追杀令,好像也没这么大费周章吧?

剩下的泡面索性不吃了,放下面碗,心下立即有了打算,二话不说回到房间开始收拾细软。

虽然语竹是她的好朋友,但照她那个性,难保不会给瑞克她的联络方式;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先回老家……回老家可能也不甚安全……总而言之,哪儿都好,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至於她与冷天霁之间的事……嗯,反正他身边已经有念芝这个头号间谍在,不愁没管道得知他的最新动态。

眼前呢,她得先求自保,等有空时再来想些脱身之道。就在她拉起行李箱的拉链、准备开始逃亡生涯时,电话铃声开始震天价响。

「该死,谁在这种时候还打电话来找我?」

熟识她的人都知道,下午一点到四点的这段时间,若没什麽攸关生死的大事,最好别找她,省得她劈头就是一顿排头伺候。

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起电话――

「喂?」

「学姐,不得了、不得了!这会儿真的发生大事了!」崔念芝的声音在同一天、同样的紧张,二度响起。

「又有什么大事了?」这会儿再大的事,也比不上瑞克真的杀来台湾找她这件事大。

「你的身分被发现了!」

「什么?」她愣了会儿。「什么叫我的身分被发现了?」

「学姐,就是你就是瑞克那魂萦梦系的神秘女郎的事,被人给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你一定没看电视!」崔念芝异常兴奋的说:「五分钟前,瑞克・艾斯理在机场召开的记者会里,公开表示他的真爱就是陆无双!」

「还有记者会?」老天!他对著所有媒体记者讲的那句――无双,我照著我对你的承诺来了――之後,还嫌她的名号不够响亮吗?都怪她刚才只顾著打包行李,压根儿忘了去注意电视新闻还报了些什么消息。

「是啊,还现场直播呢!」

「快告诉我,在哪一台?」她手持无线电话晃到客厅,抓起遥控器,准备看看他到底还打算说些什么。

「学姐,记者会已经结束啦!」

「什麽?结束了?」

不会吧?怎麽这么快就结束了?虽然她对一场记者会究竟要开多久一点概念也没有,可是像瑞克这种超级巨星,一定有几百个记者会围著他不放才对啊,怎麽会这麽快?

从她关掉电视回房收拾行李,还不到二十分钟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式的记者会,他只是对著所有媒体公开表明他这来台的目的,以及他誓言要用所有的努力来赢得你的芳心。」

「学姐,我看你这下真的麻烦大了。」崔念芝有些同情的说。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

她用力的叹了口气。

她是喜欢夏天的,可怎么夏天都成了她那平顺人生的转捩点呢?

想想,两年前的夏天,她认识了冷天霁,从此,她成了商场金童、同时是全台湾最有价值单身汉榜首的地下情人。

她那平顺且平凡的人生,开始起了点不平凡的涟漪。

今年的夏天,她不过是去了超美国,好死不死遇见了个超级得不能再超级的巨星,至此,她成了全世界媒体追逐的对象……

到底,今年的夏天还会再发生些什么事?

织梦方舟扫校

当冷天霁看到那个叫瑞克・艾斯理的家伙对全台湾、甚至是全世界的媒体理直气壮的宣布,他锺爱的女子是陆无双时,他差点失去理智的将电视给砸个稀烂。

「她是我的!我的!」

他像只盛怒中的雄狮,急躁且慌乱的不停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同时口里还不停重复著这两句话。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抢走她!」他双拳紧握,彷佛瑞克这头号情敌就站在眼前。「绝对不允许!」

昨天的插曲已让他彻夜无法成眠,今天发生的事件,更是让他的理性全然瓦解。

这时的他无法理性的思考,充斥在他胸怀里的只有一种念头:他要紧紧的抱住陆无双,不让她有任何机会离开他身边。

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将她给留在身边。

告由这答案渐渐在心头浮现时,冷天霁已然听不到理智在说话的声音,也顾不得阻挡在他们之间的身分问题。

犹有甚者,他甚至不在乎会有多少人知道陆无双就是他的女朋友、他唯一一个交往超过一年的女朋友。

在这一刻,所有过往他所在意、顾忌的因素,全都俏失无踪,留下的念头只有一个――

他不能让她离开,不能让她和那个戏子在一起,绝对不能!

有了这个结论後,他像阵风似的离开办公室。

速度快得连正在与陆无双通话、同时正对著他办公室大门的崔念芝都没察觉到他离开,而继续与陆无双保持通话状态。

一出公司的办公大楼,冷天霁立即飞车前往陆无双那间简陋的小公寓。

平常半小时的车程,在他飞车急驶下,十分钟不到,他已经站在她公寓的钢门前,猛按著电钤不放了。

而如往常的,他按了将近十分钟的门钤,还是不见陆无双来开门,正准备放弃门钤,更接拍打钢门时,木板门这时被人给拉了开来。

「你不是和我分手了吗?怎么又来了?」隔著一道坚实的钢门,陆无双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气得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我、们、没、有、分、手!」

「哦对,我们是没有分手,」无视於他的怒气,迳自接了下去:「应该是,我们的关系到昨天为止。」她嫩了撇嘴。「好啦,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说吧,你还来做什么?」

「谁说我们的关系到昨天为止!」他不是健忘,他只是不愿去回想昨天那让他痛不欲生的时刻。

「你说的,我同意的。」

「我不同意!」

「好吧,就算你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她在钢门後无所谓的耸肩。

「我不同意!所以你现在还是我的女朋友,只要你还是我的女朋友,你的任何事惰就和我有关系!」

他的话让她柳眉轻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哦?这样吗?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冷天霁咬牙切齿的说著。

「如果照这种说法,和你有关的人和事可真的不少呢。」她笑笑,一点也不将他那彷佛要把她给生吞活剥的表情放在眼里。

「你不要岔开话题,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和别人无关!」

「怎麽会是『别人』呢?」她放作疑惑的说道:「那些人可都是你的女朋友耶。」

「她们不是我的女朋友!」

对於他和她交往之後的桃色新闻,她是不会上他那儿去闹、去吵,可不代表她没将这些事情给记下来。

「不是吗?」她摇头晃脑道:「可是报纸上都这麽写的啊,什麽红粉知己啦、亲密爱人啊……那些都不是啊?」

「那是……」正当他想要解释时,才突然惊觉话题已经被她给带开了。

「陆无双,你不要故意岔开话题!」

「岔开话题?」她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有吗?我只不过是照你说的接著说而已啊。」

冷天霁的吸了口气――呼吸,似乎成了面对她时的必备动作。

「先让我进去,我有事和你谈。」

陆无双发现他现在是愈来愈精了,要是以往,他肯定会顺著她的话,被她给搞得团团转,到最後肯定又会气得拂袖而去。

现在呢,他虽然一开始会上钩,可一察觉到苗头不对之後,马上打断了她,让她无法继续下去――

唉,经验,果然是智慧的累积呢。

开了大门,迎了他进来,她双手看於胸前交叉,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高大的身躯在五坪不到、同时放了沙发、茶几、柜子等家具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你是特地来我这儿磨地板的吗?」

他停下脚步,走到她面前,以命令似的口吻说:

「你要马上离开台北。」

「为什么?」她挑起左眉,不驯的问著。

「为什么?」他又开始急躁的踱起步来。「你还问我为什麽?!你难道不知道你给自己惹了什么大麻烦!」

「麻烦?我能给自己惹什麽麻烦?」

「瑞克・艾斯理!」他知道她明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故意在这时候装傻。「他今天到台湾了。」

「喔,那和我有什麽关系?」

「什麽关系?!他一下飞机、一出海关―就对著所有的媒体指名道姓,他要追的就是一个叫陆无双的女人!」

「那又如何?台湾叫陆无双的又不止我一个。」

「你!」一个旋身,他伸出食指指著她的鼻尖。「你又以为台湾有多少个陆无双的女人来著!」

「反正不止我一个。」」皮天下无难事,她绝对是将这句话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一个。

「那不重要!」管他有几个陆无双,重点是,她的身分绝不可能隐藏太久,尤其是瑞克・艾斯理那架势,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的女人是谁。只要有心要找,她的行踪很快的就会被有心人士给揭发。「重要的是,你得离开这里。」

「好吧,」陆无双索性同意他的这句话。「你说要离开,那你说,我要离开到哪去?回老家吗?不可能吧,他们既然要找,肯定会把我祖宗八代、亲朋好友的事也一并给查到――用延脑想也知道,我当然是不能回去的。」

「那你说,茫茫人海,我要到哪里去?」她看著他,打算听听他有何高见。

「你可以到我乡下的别墅。」

冷天霁提出在到她家之前一直在脑袋里打转的事――要将她牢牢实实、紧紧密密的给藏好,绝对不能让那外国人找到她。

「乡下的别墅?」她十足犹豫地说:「我和你非亲非戚,不好麻烦你吧?就连之前我们还算得上是男、女朋友时,你都担心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女朋友的话,你会没面子,要是我现在还住到你的别墅去,万一不幸被人给发现了,那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我以前是你女朋友,如果更成这个样子,那岂不是害你在全世界人面前丢了睑吗?」

说完之後,自己开始摇起头来。

「不成、不成,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了,我可不能这麽害你。」

「陆、无、双!」她一直强调的「没有任何关系」这六字,听在他耳里十足的刺耳。「我说我们是男、女朋友!」

「哦?我们是吗?」她故作讶异的张大嘴。「你不是常常警告过我,不能对原本知情以外的人胡言乱语吗?你常常让我以为,我们只不过比较常见面,而且见面时,还会互相帮对方解决生理需求的普通朋友啊。」

「不要惹我生气!」冷天霁抓住她的肩膀,手掌不自觉的加重力道。

「惹你生气?」她语带惊恐道:「我怎麽敢呢?我怎么敢意像你这么个年轻、多金、俊帅的商场名人生气呢?我又不是不想混了,对不对?」

「陆无双,你够了没!」她绝对是故意的!冷天霁欲不可遏的想著。「我叫你去乡下你就去!」

「我名不正言不顺的,怎麽可以住在你那里?孔老夫子都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你的别墅。」

「你是个女人懂些什么!我叫你做,你就得照我的话去做!」

「等等!」冷天霁又犯了她的大大忌。「什麽叫做你是个女人懂些什么?」

当她这句话出口,他才惊觉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在无意之间踩中了她的地雷区。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拨出去的水,根本没有收回的馀地,再加上他这辈子还没有向谁低过头、认过错,要他为自己的不当言论道歉,根本不可能。

「我说错了吗?」死鸭子嘴硬,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没错,一点都没错。」她愈是生气,那笑容就愈是灿烂。「简直可以著书传世供後人瞻仰了。」说著,她真的拍起手来。「不过,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就是喜欢以身试法,别人越叫我不要这么做,我就越要做给他看!」

他要她躲起来?嗯,其实不用他说,她本来就打算要消失个一阵子,可是让他这麽一揽和……她突然醒悟,自己何必要躲呢?何必为了个瑞克・艾斯理过著跑路的生活呢?

有了这麽个认知後,她展露了个甜得足以腻死人的笑容――

「你知道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难得的机会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过过当大明星的瘾的。今天,我有这种机会,怎麽可以不好好把握呢?」

她温柔的走上前,帮他调整被他自己给扯松的领带,跎起了脚尖,将他落在额前的黑发给拨回原位,然後拍掉他肩头的灰尘,最後用力的将他转了个身,挽著他健壮的手臂,陪著他走到门边,同时将他轻轻往前一推,结推出了门外。

「来,亲爱的前男友,楼梯就在那里,怎么回去,就不用我教了吧?」她温柔的语调、她贴心的小动作,让冷天霁难以抗拒的任由她摆布,只是当他想到她还没同意他的要求时,他人已经站在门外。

当他回过头,准备再对她「晓以大义」时,只能眼睁睁看著钢门在他面前落了锁。

「陆无双,我命令你马上开门,」他气急败坏的和她大眼瞪小眼。

而这她的回答却是报以一记甜蜜笑容,直接甩上木板门,再也不理会他的叫唤。
第七章
所谓,该解决的事就该去解决,要不然一直梗在那儿,也不是办法。陆无双就是那种非到万不得已,否则绝计不会出面解决事情的人。而现下的情况,虽说不到万不得已,但也快了。

於是她拨了通越洋电话,取得了肯定可以和瑞克本人联络上的方法後,没有丝毫迟疑的,她马上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和他敲定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後,脂粉末施,直接持起背包,出了公寓大门,跳上计程车,直奔约会地点。

半个小时不到,她已经到达显然是门禁森严、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目的地。

她才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穿著黑色西装、看起来很和气,却非常不好讲话的大个儿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我们这里是采会员制,可不可以请你出示会员卡?」

他们会这么问,摆明了知道她绝不可能有会员卡,要她自己知难而退。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会员,不过有人和我约在这里见面。」看到如此严格的出人限制,她要记得等会儿要赞美他,说他的确选了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好地方。

「那小姐,请问您和谁有约?」这两个保全人员见多了有钱人,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其中一员,因此对她的话不是很相信。

「瑞克・艾斯理,我和他有约。」

「瑞克・艾斯理?」保全人员皱了皱眉,「小姐,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艾斯理先生并不在这里。」

他们的确知道瑞克在这里,但是经理再三交代,无论是谁问起,绝对要否认到底。

「他刚刚在电话中说的明明是这个地址。」

「小姐,我想你还是再确认好了,我们非常肯定艾斯理先生不在这里。」

「是吗?」

她挑起柳眉看著这两个睁眼说瞎话的家伙,随即决定不与他们争辩,从背包里取出行动电话,快速的拨了几个键,接通之後,她以确定能让她身边这两个家伙都听得到的音量,开始以英文说:

「瑞克,我现在人就在门口,可是这里的守卫跟我说你不在这里……喔,你在啊……好吧,我只等你两分钟,你要是两分钟不到,我就离开。」

打完这通电话,她面带微笑的对这两个尽忠职守的保全人员说:

「他等一下就出来了。」

果然,这话才刚说完不久,就看到一个年约五十岁、打著白领结、穿著燕尾服的男人自大门走了出来。

「您是陆无双小姐吗?」他十分恭敬的问,显然受过非常专业的客服训练。

「嗯,我就是。」

「不好意思,让您久候了,请随我来。」他微微的鞠了个躬―让她先进了门後,才尾随她进去。

一进俱乐部大们,陆无双还来不及看看这是如何金碧辉煌的地方,那个领她进来的男人又开口了:

「陆小姐,艾斯理先生正等著您的大驾。」

「喔。」她随口应了声,眼睛还是不停的四飘动,双脚则是尽责的跟著那人前进。

最後,那人领她穿过一条金光闪闪、同时有点过长的走廊後,停在一扇红桧木雕大门前,双手推开门之後,又对她行了个鞠躬礼後,完美的退场。

从进俱乐部的大门,到那位看起来超像电影里那种一丝不苟的完美英国管家的男人退场为止,陆无双差点以为自己来到异世界。

「有钱人的排场真不得了。」她喃喃自语地说著。

虽然自己的「前男友」也算得上是个很有钱的有钱人,不过她几乎没接触过他所的世界,因此,对他们有钱人的生活是如何的奢华,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就在她仍在感叹不已时,瑞克早已迎了上来,准备给她来个热情又激动的拥抱。

幸好她眼明手快,硬是在他的嘴也差点凑上来时给拦了下来。

「无双,我好想你!」这几个中文字的发音不甚标准,不过也算能懂就是。

「哦。」她仍是以最简短的字句回应了他满腔的热情;然後她看向应该是翻译的人。「你们可不可以叫他放开我?」

在一旁的人,对於她的请求,皆是一楞!没人想得到,居然有人可以拒绝得了瑞克这样的男人。

虽然错愕,那位翻译仍是尽责的转达了她的意见。

瑞克听了之後,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

「好了,我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谈。」既然有翻译,那么她是绝对不能浪费别人的钱,一定要让那位翻译好好的发挥所长,同时让雇主明了他的钱没有白费,所以,她说的是中文。「希望我们今天能够取得一个共识。」

「当然,我也是这么希望的。」透过翻译,瑞克全然了解她的意思。

「很好,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已经对我原来的生活造成了极严重的影响。」

「无双,我不是故意的。」他精湛的演技在此得到印证,「我真的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爱你。」

「你要怎么爱我是你的私事,」她一点也不为他那得了两三座奥斯卡奖的演技所动,「怎么可以公器私用,利用大众的好奇心,让它变成了全世界人都想知道的事?」

如果他只是默默的、安静的、同时不让别人知道的爱她――就像冷天霁――那她还可以稍稍的同情他,也许心情好时还会开导、开导他,要他回头是岸。可现在,这个无耻的家伙,居然利用他公众人物的身分,企图以公众的力量,逼得她无所遁形,这一点就非常、非常的不可原谅。

「我情难由口禁啊!我希望所有热爱我的、支持我的、拥戴我的影迷,都能分享我的喜悦啊!」

「哦?是吗?」陆无双质疑的盯著他,心想:这家伙若不是天才,就是白痴。

「不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想追的,别人最好少插手吗?」他的立意很天才,可做法却很白痴。

她自知条件普通,与时下的美女根本无法匹敌,不过,她要是真的让瑞克给拱到媒体面前,那肯定会有一大票只知盲从、却没自己主见的男人,眼盲心盲的,将她错认篇绝世美女,反而拚了老命想追她。

那她的麻烦,就真的非常、非常大了。

「当然不是。」就算有,他也不会承认。「我有自信能赢得你的爱。」

「嗯,很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上你。」

「什麽?!」这个答案似乎无法让他接受。「为什么?」

「为什么?」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因为你不够帅。」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跟著大叫了声――「什麽?!」

「是啊,我不觉得你帅得足以让我昏头转向、失去理智。」谈恋爱,或爱上某个人,通常都是一时理智失去了作用,才会发生的事。

截至目前为止,有本事做到这点的男人,非冷天霁莫属了。

想当初,她可是对他那张俊脸赞扬不已,同时还给了他九十七点五的高分……然後就是因为太过於赞叹,外加失去戒心,才让自己糊里糊涂的和他在一起。

管他呢,以她个人的标准来说,真的,冷天霁才是她看过中最帅的男人。

「好,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这等能耐?」她拒绝他的原因让他错愕,但是,他要知道谁才有那样的本事。

「其实那个男人也只是一张脸长得帅而已,其它的……」陆无双想了想,冷天霁那别扭至极、表里不一的个性,她认为,在路上随便拉个路人甲,那人的人格可能都要比他要来得健全。「还好吧。」

有了这等省思後,她有个意外的结论――原来,她,陆无双,居然也是个类属於「视觉系」的女人,将男人的外表摆第一。

「我有这个荣幸和他认识吗?」他想知道什麽样的男人才能让她称之为帅。

「我想你们还是不要认识的好,他最近为了你的事,在和我闹别扭。」不仅如此,还把鲜少生气的她也给惹火了。

「你爱他吗?」

又是这个问题,她苦笑著想。

要是她现在给瑞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像她回答崔念芝的,肯定会让他误以为土口己还有机会,那么必定是後患无穷。

「是的,我非常、非常的爱他;我用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爱著他。」

她想自己应该是爱著冷天霁的,可是有多爱?爱又有多?她自己也不晓得。

「我羡慕那个如此被你爱的男士。」她的拒绝让他遗憾,但毕竟爱不是一厢情愿的。「希望他能知道自己是多麽的幸运。」

「谢谢。」

「我愿意暂时退让,不过只要有任何一丝的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非常谢谢你的理解。」这意思是说,他会离开台湾了吧?她这麽想著。「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共识,那我就告辞了。」

虽说外头的保全做得滴水不漏,可她每多留一分钟,就表示她被人发现与瑞克有关的机率也随之加大。

既然她已经让他稍稍死心,那也没必要久留了。

「让我送你吧。」瑞克绅士风度十足的说著:「至少让我有这个机会。」

「呃,这个……」多争无益,再者,看他那样子,八成也不会让她拒绝。「好吧,就麻烦你了。」

於是一群人――翻译、瑞克的经纪人、台湾的地陪、两名贴身保镳,再加上她和瑞克,浩浩荡荡的到了停车场。

当瑞克细心的帮她开车门之际,顿时镁光灯在远闪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那两名保镳,就见他们朝光亮直奔,准备揪出拍照的人,只可惜那些记者反应够快,早开著车跑了。

这情形宣告了一件事――她,陆无双,从此就要声名大噪。

「完了,这下我想不出名都难了。」

看著高速急驶而去的车辆,她如此说著。

织梦方舟扫校

自从陆无双的照片让某家专门报导名人八卦的杂志给公开之後,一时之间,她彷佛成为了现代灰姑娘的化身,外加性感与知性相结合的现代新女性,而她的高学历及她那极为低调的行为,更是在大众心里加了不少的印象分数。

如果,她是一个演员、歌手之类的人,那麽她现在的情形,只能以一夕成名这句话来形容她了。

男人争先恐後的打探她的来历,而女人们则开始以她为表率,模仿起她的一切。

而她所任教的学校、教过的学生,自然成为所有媒体采访的焦点,甚至连那段疑似师生恋的报导也被更正为「苦恋未果」而导致该名学生以死相胁。

总而言之,这个夏天除了时尚流行风,还流行著以陆无双为导向的风潮。

举凡她的发型、她穿的衣服、她的言行举止,都成了大众注目、关心的焦点。

身为当事人的她,当然就成了各个媒体争相邀请的对象。

而造成这股风潮的始作俑者――瑞克・艾斯理,对於自己的被拒,不但没有以为耻,还更加坚定的向世人表示,他所爱的,是一个有主见、不为世俗条件所影响的时代新女性。

有鉴於此,某世界知名服装杂志,甚至开始为陆无双制作一个独门企划,好展现她不同於一般女性的特质。

但也就在这社会弥漫著这股陆无双旋风的同时,身为女主角的她,彷佛空气一般的消失了。

她不在原来的住,也不在位於中部的老家,她不在任何一个可能被找得到的地方,不仅如此,她也和所有的朋友失去了联络。

所有的人都渴望找到她,可是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就连冷天霁也不例外。

自从那日被陆无双给拒於门外後,他整整生了两天的闷气,虽然不至於到足不出户的悲惨状况,可他的怀睥气却让他公司里的主管吃了不少苦头。

也就是,他难过,在他底下做事的人尤其痛苦――若想真切的知道这感受,那么问他的私人秘书崔念芝,肯定是没错的。

就在他打定主意绝不主动与陆无双联络的当天,他看到的报纸头条,居然是瑞克・艾斯理与她的亲密合照――他的手绕过了她的肩,而这动作,在冷天霁眼里,怎么看是怎么不顺眼。

这张照片,让他气得顿时忘了自己才下的决心,西装一抓,人就闪电似的从办公室直奔她的住所。

谁料到,他的车还没开进她租的公寓的巷子时,立即在附近看到许多家电视媒体的SNG车,比邻而立的停在路旁。

而当他停下车子,在远观望时,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尽是拿著麦克风、扛著摄影机、拿著照相机的记者群!

原欲直接杀到她的住所,要她好好细说从头的冷天霁,看到这阵仗,立即明白,如果他真的走上前去,只会让这些记者有更多题材可写,只会让这件事愈演愈烈而已。

当下,他打消念头,回到车上驱车离开。

在车上,他开始拨打她的电话,十分钟、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过去,她依旧没有接电话――而这时,冷天霁已经回到了公司。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反而直接走向崔念芝那间小办公室。

「打电话给她的朋友,找出她的行踪。」

没有请求、没有拜托、甚至没有前因後果,他直接丢了这么个命令给仍在错愕中的崔念芝。

「呃……董事长,你说的她是……」

「陆无双,除了她还能有谁!」

「哦,无双学姐啊。」接著她满脸疑惑的问:「学姐不在家吗?」

「她要是在家,我还会要你找吗?」

「可是学姐的其他朋友,我不是很熟耶。」她有些担忧的说:「而且,就算学姐在他们那里,他们也不见得会愿意告诉我啊。」

「她的朋友还能有几个!」他仔细回想两人交往过程中,他所见过的她的朋友。「你打电话去问柳絮飞和沈青珊。」

他见过的、陆无双提过的就这两个了。

「啊,柳学姐和沈学姐啊……」这时她面有难色的说:「董事长……这话我晓得不该说,可是……」

「有话快说!」

「据我所知,这两位学姐都极力反对无双学姐和你交往耶。」

「什麽?!」那两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煽动她!

「呃……学姐她们是关心无双学姐的……」

「你是说我不关心她?」冷天霁剑眉一场,那表情冷得让人差点误以为到了隆冬腊月。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学姐她们有她们的顾虑。」

他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崔念芝指的是什麽,对此,他无法反驳,也无意去反驳,仅仅冷哼一声带过。

「所以了,董事长,我觉得,不如等学姐主动和我们联络吧。」

冷天霁心知肚明,以陆无双那个性,再加上他们先前有的争执,她是怎么都不可能主动和他联络的。

「如果,」她那两个朋友对他有什么评价,他心底有数,自然也不期望能从那两个人口里问出她的下落。「你能找得到她,今年的年终奖金,我另外再加三个月全薪给你。」

「三个月!」听到这句话,崔念芝的脸彷佛点了灯泡似的整个亮了起来。「董事长,你说三个月?」

「怎么,还嫌不够?」

「够够够!怎么会不够!」俗语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三个月的年终奖金说多不多,可也有十来万耶。

「够的话就开始打电话。」丢下这句话,冷天霁又如同来时般突兀的退场。

「耶!太好了,今年过年可以去害里岛做SPA了。」她心中已经开始计画起那完美无瑕的热带岛屿行程了。

然後,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抓起了电话,快速的按了一组号码。一直等了将近半小时,对方才接起电话。

「学姐,你嘛帮帮忙,电话就在床头,你怎麽也不接一下啊?」

没错,众人都找不到的陆无双,此刻就窝在崔念芝与她男朋友那个二十坪不到的小公寓里,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这是你的电话,照常理来说,电话响了当然是找你的,既然是找你的,我接了电话也没用。」陆无双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大阿欠。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她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大门,就怕冷天霁突然闯了进来。「学始,这我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也该稍稍回报我一下?」

「怎么回报?」

「学姐,你打算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出现?嗯,再过个几天吧,怎么了?」

「学姐,你知道吗?他刚才说,如果我能找得到你的行踪,今年年终奖金要额外加我三个月耶。」

「哦,你是想赚那三个月的年终奖金?」

「是啊。」她毫不掩藏自己的企图。

「好啊,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麽差别。」

「学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以後再有需要,我那儿随你要住多久!」

两人结束通话後,陆无双看著手里的话筒,心想:像这种让旁人给逼得有家归不得的这种倒楣事,一辈子发生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谁还要多来几?

织梦方舟扫校

才刚放下话筒不久,正打算躺回床上,再睡上一回合,等下午时分,崔念芝的男朋友送饭来再起床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会儿,陆无双直接抓起话筒――

「念芝,又怎么了?」

「无双,你果然在这里!」声音的主人是她大学同学――柳絮飞。「我就不信台湾就这麽丁点儿大,我会找不到你!」

「絮飞,你找我什麽事?」吓!听她这语调,肯定没好事。

「陆无双,我们是不是朋友?」

「啊……这个,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我再决定我们是不是朋友。」

「陆、无、双!」柳絮飞的声音透过话筒依旧是魄力十足。「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亏我挺你、为你说话,你今天居然这么报答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群社会米虫居然胆敢当著我的面说你的坏话!」她口中的米虫,是指那些不事生产,只会老公、老爸的财产,有时还会被冠以社交名媛头衔的女人。

「她们爱说,就让她们去说,反正又不痛不痒。」

「你不痛不痒,我听得可是心底快抓狂!」她在电话另一头气得全身发抖。「不成,我非得挫挫她们的锐气不可!」

「好,不论你想怎么挫,我都会精神上支持你。」

「谁要你的精神支持!你要给我用行动证明你是我的朋友!」

「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是絮飞想要替她伸张正义,那就去啊,她肯定是不会栏著她的,可是她的「伸张正义」,为什么得她出面?

「当然有关系!那些米虫会到我面前来说,摆明了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明明知道,还当著我的面说你出身低下、缺乏气质、故作清高……」柳絮飞一口气念了七、八个形容词。「她们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给我下马威!这口鸟气,我忍不下去!」

陆无双知柳絮飞口中的米虫,和她早有嫌隙,老是喜欢讽刺她攀权附贵、嫁了个有钱老公,才得以进入富家名门,跻身所谓的上流社会。

她明白,絮飞不是那种十分在意自己出身的女人,不过,她想任何文人要是让那些人这么长时间给叽嘲,任谁都受不了。

「好吧,你要我怎么帮你?」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帮朋友出这口「鸟气」

「我要办一个本年度最盛大的宴会,你只要负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最好是能让所有的男人口水直流,其它的我来就好!」

「打扮?」听到这两个字,她皱起眉头来。「我可没那个闲钱去买那些贵得要命、又穿不到几的晚礼服。」

「放心好了,你所有的开销算在我头上!」

「哦,既然这样的话……好吧,你说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五晚上。」

「下个礼拜?来得及吗?」

「佛争一住香,人争一口气――为了这口气,我拚了!」

「好,絮飞,要成大事,就是要有这种魄力!」

听起来,像是一场很了不起的宴会,不过,管它的,她只要负责出场就好,其它的……嗯,应该不干她的事了。
第八章
今天的这场晚宴,冷天霁在柳絮飞尚未对外发布消息前便已得知,而管道来源自是从他下了重赏後,便努力积极在寻找陆无双踪迹的崔念芝。

崔念芝的说法是:她不确定陆无双究竟在哪里,但是她绝对肯定在宴会那天,无双学姐一定会出席。

也就冲著这句话,当他三天前接到邀请函後,并未如以往的将它给扔到垃圾桶,反而将它给仔细的从头看到尾。

这张邀请函最特别之,便是柳絮飞将所邀请的客人都给列在上头,而他迅速的浏览过这张名单,发现她几乎将所有活跃在商界及社交圈的名人都给列了进去。

而这一长串名单中的最後一个,便是让他找了超过一个礼拜仍遍寻不著的陆无双。

而柳絮飞将无双的名字结列进去的目的,其心可议。

她明明知道无双是这些天的话题人物,却又大刺刺的将她的名字给列了进去,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想见陆无双本人,请务必到场?

这下子好了,只要是任何对她有兴趣的男男女女、大小媒体,必定会拚了命的想尽办法进到会场来。

媒体,对无双肯定是兴趣十足的,但是会有多少的上流社会人士对她有兴趣,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而当冷天霁与李子毅抵达现场时,这个未知数仍是不可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未知数数目庞大。

「真不得了,我看今天大团所有社交界的名人大概都到齐了。」李子毅举起酒杯期著对面商场的旧识打了个招呼後,才转过头来看著从进了会场後,就一直不发一语的冷天霁。「高兴一点嘛,你这样大家会以为你和主人结了多大的仇恨似的。」

「是吗?」他冷冷的回他一句,对他的问题,不予正面答覆。

李子毅看这阵势,也不打算自讨没趣的问下去,於是将焦点转到与会人士身上。

「怎么?今天是要举办选美比赛啊?」他看著会场中争奇斗艳的女人们,对她们的打扮啧啧称奇。「怪怪!他们大概把国外服装秀里的玩意儿都给穿到身上去了。」

羽毛、亮片少不了,雪纺纱、三寸高的细跟高跟鞋更是不可或缺。没错,这类上流社交圈的宴会,参加的仕女们本来就会盛装出席,可今天不能只是用盛装来形容,她们简直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要让自己艳冠群芳!

「天霁,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场合你来得比我多,如果你都不清楚,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其实冷天霁心里明白得很,那些女人之所以会作这种打扮,纯粹是为了不想让无双给比下去。

他的态度,让李子毅自知再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因此也没多费力和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反而开始看看今天与会人士到底有哪些。经过三十秒的审视,他有了个结论――

「天霁,今天的晚宴男人好像特别的多!」一些几乎不参与任何社交活动的男人这会儿都出席了,更奇特的是,他们身边居然没有半个女伴!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

这些色欲薰心的男人,若想要看到什麽绝色尤物的话,他们可要大失所望了。

他的无双,虽然长得清秀可人、气韵独特,但要符合那些兽性大发的男人们对於尤物的期望……还差上那麽大一截。

再加上她从不刻意打扮,也绝不会为了别人的喜好作装扮上的改变,如此一来,她顶多叫个气质美人,离艳光四射这种亮到会伤眼的形容词,简直天美地远。

冷天霁冷冷地瞥向在场的男性,十分不以为然的说了麽一句――

「全是群眼光浅短、目光如豆,不懂得欣赏女人的家伙。」

「是、是、是。」李子毅颇不是滋味的说道:「我们全是眼光浅短、目光如豆的男人,」他看到冷天霁以带著敌视的眼光,扫视过全场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不过您老兄好像忘了一件事,几个月前,您好像还是咱们这群一丘之貉中的一分子。」

他的话让冷天霁停止以眼神杀人的行为,用他那锐利如鹰的双眸,要求他做个合理解释。

李子毅耸肩道:

「要是你不健忘,前几个月,」究竟是几个月他也忘了,不过至多不超过半年。「你才被记者拍到和一个叫华什么的女演员半夜从饭店走出来的镜头。」

「你如果有时间去记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不如点时间在你的事业上,我想李伯伯应该会更感欣慰才是。」

「莫须有?」李子毅啧啧有声的说:「连照片都出来了,怎麽会是莫须有的事呢?不过我也真是佩服你耶,平均每二至三个月,便会传出一绯闻的你,居然能让那位陆小姐心甘情愿、死心摄地、无怨无悔的留在你身边看来,我还得多向你学习、学习才是。」

明褒暗贬,说得冷天霁是哑口无言。

在他伤愈归队後,与他有关的绯闻指数,相较於受伤之前,简直高得惊人。

一些商界的朋友们,以为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耐,殊不知,他这麽做的真正用意,却是想引起某个他们并不认识的女人的嫉妒而已。

可不论他怎麽做,她就是没出现过一个正常恋爱中女人该有的反应。

为了她,他改变了自己对女人的想法及态度;也因为她―他开始反省自己那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个性;更因为她,他放弃原先那种周旋在群之间的爱情游戏。

但是,他的改变―她始终无动於衷。

他为了一个女人付出了如此之多,她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老天!他甚至不晓得,在她心中,自己的定位究竟为何!

他是个商人,一个天生的商人,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确定自己是否能从中获取等值、甚至是更多的回报,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与她的关系充满著未知,而这个未知让他裹足不前,让他停留在原地观望,让他不敢将自己的感情投入……因为他怕……他怕……

他怕自已成了个笑柄,一个自日作多情的笨蛋。

「你什么都不懂。」对於李子毅的嘲讽,冷天霁只是淡淡的回应。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等到有一天,你心中也出现了一个都让你无法掌握的对象时,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无法掌握?」陆之毅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说。

但是,当他看著冷天霁如临大敌般、全身戒备的盯著在场每一个男人时,他突然稍稍能体会他的感觉。

「天霁,该不会是你压根儿不清楚,这个陆小姐究竟爱不爱你,是吧?」

冷天霁闻言,脸色一变,静默了下来。

「其实,你是很想知道、很想弄清楚的,对不对?」换作是他,他绝对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她?」

「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如果她想说,她自己会来告诉我。」

「现在的情形就是:你没问,她没说,所以你才会这么紧张。」

「谁说我紧张!」

「还说你不紧张?那我问你,你一进会场就死盯著那些男人做什么?这分明就是要记住敌人的脸孔,看哪个人胆敢抢你的女人,你回头便要挟怨报复。」此时,他不禁要叹口气。「真不晓得你在做些什麽,明明就是对她牵肠挂肚、思思念念的,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走到她面前,问出硬在你心中的疑问,偏要把自己搞得七上八下的。」

「我……」冷天霁似乎想说些什麽,却又给按捺了下来。最後,他只是淡淡的说:「有很多事,不是你这个外人能懂的。」

「好,我是不懂。」李子毅很乾脆的承认,「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也遇上了这么一个让我牵肠挂肚的女人,就算是跪著求她,我也要让她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别让我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冷天霁讶异的看著他,相当意外他居然能如此轻易说出这些话来。

「喂,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的啊。」他自嘲的笑了笑。「这个嘛,虽然我玩过的女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可不代表有一天我就不会被某个女人给收服啊。」

他做人,一向不铁齿。

听到他这番声明,冷天霁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认识了近半辈子的老朋友。

他们是朋友,但在某方面来说,也是敌人。

李、冷两家是世交,再加以两人年龄相仿,几乎从一出生,就注定两人亦敌亦友的关系。在小时候,大人们比较两人的课业成绩;青少年时,他们开始比起外表长相;等到成人入了社会,两人的成就自是理所当然的成了比较项目之一。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便在众人的期盼与要求下成长,他必须是优秀的,必须是杰出的,连带的,他所做的事、他交往的女人也都必须符合同等的标准。

而以往,他的所作所为也都符合世人对他的期望与要求,直到陆无双闯进了他的世界,颠覆了他以往的观念。

她不顶美,可是她该死的吸引他;她的家世与他的简直天差地远,可是与她相时,他却看不到这道鸿沟;她对他的态度,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可他就是无法离开她……

在某方面来说,她算得上是个优秀的女人,但是比起各方面都迹近完美无缺的他来说,她仍是配不上他。

就这好像一颗圆润的珍珠,被人给放到璀璨的钻石旁,那温和的亮度立即被钻石的光芒四射给掩盖。

难道,真的像李子毅说的,他真的爱她?

因为爱她,所以就算他明明知道她压根儿不符合他完美情人、妻子的标准,可是他却无法让她离开他?

心与理智不断的冲击著自已,彷佛有某件事渐渐的清楚、慢慢的成形,就在答案即将出现之际,他听到李子毅以不敢置信的语气说:

「老天爷啊,果真是人要衣装!」

顺著李子毅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陆无双。

一个全然不同於以往的陆无双,一个让他看了火冒三丈的陆无双,而且是一个穿著件布料很少的衣服的陆无双!

对於柳絮飞帮出口己挑的晚礼服,陆无双著实没什麽太大的好感;不过她也不能抱怨,毕竟这件衣服是絮飞砸了大钱、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洋货,就算她再怎么不欣赏,也不能说得太大声。

「哦,无双,这件衣服的效果简直棒透了!」柳絮飞满意的眼睛都发光了。「这件衣服一定可以让你风靡全场。」

「是啊,陆小姐,这件衣服完全将你身材的优点给表现出来了!」造型师也满意的频频称赞。

「哦?是吗?」对於这样的赞美,陆无双本人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只是觉得它的布料少了点。」

对,没错,这件衣服,若要照她个人的认知,它根本不是设计来穿的,而是设计来让某个男人脱掉它的。

瞧瞧,裸背的设计,那开口直达腰下三公分,而肩膀只靠著两条细得不能再细的小绳子与胸前的布料相接,而下身则是采鱼尾剪裁,让那柔软的布料在她的小腿肚附近形成一朵小云彩,每当她走动时,就像翻飞的云海,不停上下翻涌。

而如此合身的剪裁,只说明了一件事――她不能在这件衣服下面穿其它的衣物――连最贴身的都不能。

「哎呀,无双,就是少才好!」柳絮飞笑得都合不拢嘴。「你看这件衣服,该远的它绝对没露掉,该露的它也绝对没少掉!」

这件衣服,绝对可以教外头那些个米虫眼红到死!想到这里,她觉得这几十万得太、太、太值得了。

「嗯,」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确是没少掉。」

「好了、好了,人都到了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场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小问题。」

「什麽问题?」柳絮飞再仔细的端详她一,认为今天的她简直就是性感女神的化身,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啦。

「鞋子。」她指指离自己脚尖五公分远的超高细跟高跟鞋。「我不会穿。」

「你不会穿?」

「对,你刚才出去招呼其他人时,我试穿了一下,」陆无双诚实的说:「要不是她扶著我,」她指著造型师,「你现在可能要送我到医院去挂急诊了。」而原因就是骨折。

柳絮飞当机立断的问:

「你是说,如果你自己一个人走,你不会走,有人扶若你就没问题了?」

「嗯,原则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好,」她想了想,马上决定把自己的老公贡献出来。「等会儿,就让我老公牵著你。」

「你老公?」

「没错,他有两只手,不是吗?」柳絮飞今天是豁出去了。「我挽他一只手,他另一只还空下来,你就紧紧抓住他就好了。」

「嗯,的确,」闻言,陆无双点点头。「万一真那么不幸我摔了下去,你老公的块头比你大得多,抓著他的确比较保险――不过,你不怕我抓著他,你那些死对头们又有话说?」

「有什么好拍的!」她笑了笑,「如果我会因为她们的三言两语给搞得心神不宁,也没法子和她们缠斗到现在了。」

「嗯,好!」陆无双为好友的气魄鼓掌叫好。「不愧是我陆某人的朋友。」

「别说我了,你的前男友今天也会来呢。」

「哦,我知道啊。」这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她部署在他身边的间谍――念芝,早就告诉她这件事了。

「那你不觉得今天的宴会会非常的有看头吗?」

「这个嘛……」她手托香腮,妩媚至极的笑了笑。「就看看喽。」

当冷天霁看到陆无双穿著那几乎遮不到什么东西的晚礼服时,他的怒火在瞬间被点燃,而伴随著怒火的是那足以将他给吞噬的欲念。

「她怎麽可以!」他的双拳因为用力过度而使得指节泛白,那原本如一潭泓水的双眸,此刻正掀起滔天大浪。

「她为什么不可以?」站在他身边的李子毅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里。「我个人倒认为她这身打扮―简直是……太……」在冷天霁那杀人般的视线威胁下,他言不由衷的说:「暴露了点。」

暴露?嗯,的确不能说她穿得不暴露,不过她的穿著巧妙的在性感与暴露的界限间游移。

让男人心痒难耐,却又无法将她与那些品味低俗或者任何容易上手的女人做联想。

也就是说,她今天的打扮,简直像一朵冶艳又多刺的玫瑰,只有不畏艰难的男人,才会有勇气上前撷取她的芬芳。

当然,有冷天霁在,就算他自许是个大无畏的男人,也只能在远暗暗的欣赏她的美丽喽。

「妈的!那男人的手居然放在那里!」冷天霁再也按捺不住,大踏步的走向今天宴会的主人――任凯森,以及挂在他身上的陆无双。

李子毅见他这阵仗,怕闹出人命,赶紧跟在他身後。

冷天霁人高腿长,不消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站在陆无双面前;这会儿他没一拳打在任凯森脸上,全是因为多年来一直与他如影随形的「面子问题」阻止了他动粗,但如果他的手继续放在她的腰上……那么真的、真的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他的拳头不会挥出去。

「任先生、任夫人。」他勉强自己维持基本的礼仪,问候今晚宴会的主人,不过这已经是最後底限了。最後,他将脸转向仍紧挽著任凯森手不放的陆无双。「我有事和你谈。」他的声音极尽压抑,彷佛这几句话是硬挤才挤过那紧得无法发声的喉咙。

「嗯,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事要谈的。」陆无双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毕竟现在他们叫「陌生人」,而他这般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著实很不好。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谈。」那鹰般锐利的双眼,辐射出不容拒绝的强大意志。

「我们绝对没有很重要的事要谈。」在他面前,她也不示弱。

「呃,冷先生,」任凯森看到冷天霁已经气得快要扁人的模样时,认为该有人出来缓和一下他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有什么事可以待会儿再谈,我相信有很多朋友都很想和你多聊聊,不如这样吧,容我来帮你引介几位朋友……」

「你,」冷天霁手指著任凯森,那得不到宣泄的怒火,看来即将全数倾倒在他身上。

「喂!」柳絮飞老大不客气,一掌打偏了他的大手。「你要撒野也要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这麽指著我老公,你是想干什麽?!」

从以前,她就对无双这个男朋友没有一丝好感――到捻意草、留情不说,居然还无理的要求无双不得公开两人的关系。

她就真的不懂,无双为什么要和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在一起。

除了脸蛋长得硬是比别人帅、身材壮得连模特儿也要眼红、钱多得让人嫉妒得要命之外,她实在再找不出冷天霁这个人有什麽可取之。

「我撒野?」要不是念在她是个女人,不然依她刚才的行径,他的拳头已经朝她脸上挥了过去。「你自己看看你这是什么表现?!没把自己老公管好,让他大刺剌的挽著别人的女人,还有脸过来指责我撒野?」

「我哪里没把我老公管好了?」她仰头死命瞪著他,「告诉你,我管他管得可好了,我才不像某个人,把自己的前女友给气跑了,到找不到人,只好纡尊降贵,去参加某个不入流的宴会。」

「你!」

「我怎样?!」她挺起胸膛,绝不在气势上屈居弱势。

「絮飞,别气了,」身为她丈夫的任凯森连忙拉住她,要不然依她的性子,只怕会扑上去和他起更大的肢体冲突。「无双,你也说句话吧。」

「冷先生,注意一下你的言行。」陆无双可没忘记在外人面前,两人的关系不是什么前男、女友,而是绝对陌生的陌生人。「你逾矩了。」

虽然人家说,帮理不帮亲,可现在呢,冷天霁既不站在理字上,和她也没任何关系,所以呢,不管怎麽说,她都还是站在絮飞这一边的。

「我逾矩?」她的话引爆了埋在他心底的炸弹。「你呢?你穿这是什么衣服?全身上下没遮到几块肉,你穿成这副浪荡样,是打算勾引哪个凯子,还是准备和哪只种马上床,好省了他帮你脱衣服的程序?!」

她白嫩的肌肤原就只属於他一个人的,琨在她把大好春光全给露了出来,让别的男人给瞧尽,这情形他是怎么也无法忍受!

陆无双吸了口气――

「冷先生,我身上穿的这件叫晚礼服;至於你说全身上下没遮到几块肉,我相信该游的全都遮了,绝对没少掉任何一块,而我这副浪荡样,比起你以前带出场的女人,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得比;至於我想勾引哪个凯子、钓上哪只种马上床,那是我个人的自由,你没权力管。」

连珠炮的反击,字字句句都打在他的语病上。

「还有,冷天霁先生,我们非亲非故,之前也是素昧平生,未曾相识,今天你这般的反应过度,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

两人越趋激烈的争执,已引起在场与会人士的注目,虽然他们没有名目张胆的走到两人身边来一探究竟,但是那耳、那眼却是锁定这里,不愿错过任何一幕精采镜头。

「你是我的女人!」这会儿,理智已经全然不管用了。「你就要听我的!我不准你穿这种衣服!」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自任凯森臂弯里给抢了过来,同时脱下身上的外套,直接覆在她那近乎赤裸的上身――以他的标准来说,这简直与赤身裸体无异。

如果,是别的女人穿著她现在身上的这套衣服,那么他或许会投以赞赏的目光,要是认识的话,还会赞美几句,称赞她的美丽。

但是,今天穿著这套衣服的是陆无双、他的女人,她的每寸肌肤都是他的,而他绝对不容许别人来共享――不要说共享,连看都不成!

「冷天霁,你在搞什麽,快放开我!」她试图甩开他的手,怎奈他抓得更紧,让她连稍微摆动都办不到。

「办不到!」他蛮横的说道,在这当下,他蹲下身就这麽将她给扛在肩上,大步的向前走,丝毫不理会众人讶异的抽气声。

他这强行掳人的野蛮行径,已经是彻底妨害人身自由,属於犯罪行为,再加上法律有条规定――现行犯,人人得而逮之。

可是,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挺身而出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大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著他扛著死命挣扎的陆无双离开会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任凯森也被这突发状况给弄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嗯,这叫本能战胜理智。」李子毅最後给这情况下了结论。「简单来说,就是――兽性大发。」

「好了,说吧,你老兄究竟在搞些什么?」

陆无双身上依旧被著冷天霁强行罩上的外套。物换星移,这会儿他们已经站在他位於东区的豪华公寓中。

「把外套脱掉。」他不理会她的问题,反而没头没脑地提出要求。

「脱掉?」她看著他,彷佛他疯了似的。「你该不会忘了,这件外套是你硬塞给我,现在又要我脱掉,你是吃错药还是怎麽了?」

「这里没别的男人。」又是另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看他的外表,不像被她给气得心神丧失啊,怎么他现在的回答都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

「这里没别的男人,和我穿著外套有什麽关系?」

「我喜欢看你穿这件衣服。」

「啊?」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毕竟她可没忘半小时前,他才气得睑红脖子粗的指责她的衣著,现在居然对她说,他喜欢她穿这件衣服?「你……真的还好吧?」

其实,当他出人意表的将她像袋沙包给扛在肩上时,她心中除了讶异、气愤之外,还有一丝窃喜。

毕竟,他这行为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也就是说,终於,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远胜於他向来珍惜且看重的面子问题了。

虽然这举动既意外又粗暴……不过,还真的挺有创意的。

「以後,你可以穿这种衣服,但是,」他走上前去,温柔的替她脱掉外套。「只能在我面前穿。」

听到他这麽说,她全懂了。

他是喜欢她这种打扮的,但大前提是:这衣服只能穿给他看,也只准他自己看。

她挑了挑眉,暧昧的朝他一笑――

「哦,我懂了。」将他的手拉向自己,放在裸腰上,而後踮起脚尖,双手扣住他的颈项,「你今天会这麽失常,全都是因为这件衣服?」

冷天霁不置可否,但俊睑上泛起的红晕,可给了她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你这些日子究竟躲到哪里去!」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以强硬的态度要求她给他些解释。

「哦,这个嘛,」她笑了笑。「家当然是回不去,老家也不能持,朋友家更是不能去打扰,所以啦,我只好到学妹家睡个几天几夜。」

「学妹家?」他唯一知道的她的学妹,不巧就是他的秘书――崔念芝。

「是喽,想我在学校时,还算有照顾到学弟、妹,所以今天学姐我遇到这等大麻烦时,还算懂得知恩图报,让孤立无援的学姐有个可以遮风蔽雨的地方,不至於流落他乡,当个可怜的异乡人。」

「你可以来找我!」

「找你?」她状极讶异的看著他。「我怎么可以去找你呢?要是让那些记者知道我在你那里,那岂不是害你颜面尽失吗?不可以的,就像我说过的,我们虽然不再是男、女朋友,不过我还是不能害你的。」

「我不在乎!」

经过今天的事,他终於明了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了。

当他看到她待在别的男人身旁时,强烈的妒火几乎要将他烧灼成灰,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打烂那个男人的脸,将她给抢回自己身边。

而阻止他动手的原因,除了那所剩无几的理智外,他可也没忘,她挽著的男人正是柳絮飞的老公。

他不在乎外界怎么评判他,不在乎那些与他同样待在社会顶层的士绅名流会如何看待他……这些他都不管,他只要他心爱的女人牢牢地待在他身边。

而他,会宰了任何一个胆敢与地抢的男人就算那男人是国际知名巨星也一样。

他从未对任何人、事、物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这股欲念,强得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感觉却又是该死的对极了。

陆无双本来就该是他冷天霁的。

「哦?你不在乎?」他的话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他会开始极力否认他当时的失控行为。

「我要是在乎,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

「嗯,说的也是,你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勇敢至极。」她啧啧有声的说:「这种行为叫强行掳人,是犯法的,就不晓得絮飞有没有真的去报警了。」

依他今天的表现,若是絮飞真的去报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他没好气的说。

「为了谁?」

「陆无双!」早知她装傻的本事一流,没想到就连这时候她居然还来上这么一招。「除了你,还有哪个女人有那本事让我如此失控!」

「喔,」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你是为了我啊。」

听到这答案,他那冲天的怒气勉强压抑了下来,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耶?我都不晓得原来你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像沙包给扛在肩上是为了我好啊……嗯,这真是太奇怪了,我长到这麽大,倒还没听谁说过,为别人好的方式,就是以肩头顶著别人的胃啊。」她自言自语的说著:「幸好,我下午就没吃什么东西,要不然真要让你以这种方式对我好,我看我可能会吐得你满身……」

「陆无双,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要冷静!面对她,除了冷静外别无它法。「你明明知道我要说什麽!」

「耶?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会知道你要说什么呢?」

「你……」

「唉,没法子,谁叫我脑子不够灵活,猜不著男人心,」她大大的叹了口气,眼神无奈、语气凄楚:「也难怪啦,我唯一的男朋友硬是要将我地下化,不让别人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她挑起眉毛,一脸疑惑的看著他。「那你还是哪个意思呢?唉……」又是另一声长叹,「我知道,应该是我长得不够体面,让你带不出门,你怕让人耻笑你的品味,所以,你才坚持不公开我俩的关系……」

「我并没有要这麽做……」

「没有要这麽做?」她摇摇头,「其实我都明白,比起你过往的女友们,我的条件真的差太多了,要家世没家世,论长相嘛,好像又差了那麽一截,论女德嘛,又不是那麽宜室宜家。其实,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任何一个正常的、有脑筋的男人,要是拥有像你一样的条件,都不会选择我的……也是啦,我是该……唔……」

她连珠炮似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便被冷天霁以一记长吻给打断了。

五分钟过去,两人喘吁吁的分了开来,她脸上有著明显的红晕,而他的气息仍是紊乱且急促的。

「你说够了吗?」

「嗯,还不算说够。」

「就算没说够,也不准你再说。」他专制的下了这道命令。

抓著她的双肩,他定睛看著她――

「以前,就是让你说太多,才会被你的话给华著鼻子走。」

「我从来没牵过……」

「住嘴。」他叹了口气,再度吻上她,半晌,当两人胶著的双唇分开时,她的嘴唇已然嫣红,比刚才更为丰润。「现在,让我说,别插嘴。」

「你老是耍得我团团转,」这是交往以来,他首度承认在两人世界里,自己才是那个屈居弱势的一方。「总是故意惹我生气,以看我的反应为乐。」

陆无双有些讶异的看著地。

「别这么看著我,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不清楚、不明白。」这样的女人、这般的个性,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掉入她织的陷阱里的?

「哦,你清楚、你也明白,那你为什麽总是上当?」

「我……」虽然明白,可明白不代表就能百分之百掌控自己的脾气。「我只能说,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生气。」

更让他感到莫可奈何的是,虽然他生气,可是却无法真正对她动气。

「我想,」她笑了,而且是不含一丝心虚或歉疚的笑。「我就是有这方面的天分吧。」

「你的天分,绝对没有别人比我更了解。」他没好气的说。

「好吧,对不起嘛。」她主动搂住他,同时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我承认,我喜欢惹你生气,谁叫你生气的模样,可爱到让我受不了呢。」

可爱?这词儿让他皱起眉头;自从他上小学之後,就再也没人这样说过他了。

「你真的很可爱。」她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长得帅的男人很多,可是能可爱又帅的男人,除了你之外,还真的没别人了。」

「你又是到那里认识了几个长得帅的男人?」他的语气泛酸,抱著她腰的手不断的收紧、用力。

「呃,」这种气氛,著实不适合三堂会审,她决定一句话带过:「我长到这么大,也认识了这麽多人,会遇到几个长得帅的男人也不为过嘛,是不是?」她的答案虽然不能让他百分之百满意,不过,还算可以交代。见他不再有大动作的反应时,她才继续说:

「就算瑞克・艾斯理那样的男人,在我眼里、心里、脑海里,还是差你一大截的。」

这话,说得冷天霁可是心怒放,纵使再有天大的怒气也要烟消云散。

「明天,」他很突兀的将话题给带了开来。「我载你回你的小公寓收拾几件衣服过来,以後,你就住我这里。」

「住你这里?」陆无双不解的看著他。「为什么?」她倒觉得两人分居两地的感觉不差,不必急於住在一起。

「你还问我为什么!」他拉开两人的距离。「经过今天的事,你以为全台湾还有多少人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嗯,他喜欢这种所有权明白被标示的感觉。

「那又如何?」

「又如何?」他吸了口气,试图与她讲理。「你住的那个地方,除了能遮风蔽雨之外,简直不能住人。」

「别忘了,以前你也在那里小住过几个晚上。」她好心的提醒他这件事。

「那是因为你不肯到我这里来。」

「我在那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来?」

「你好,我不好。」

「我好就好。」

「你……你究竟明不明白,成了我的女人之後的意义?」

「我怎会不明白?」她耸肩。「不过就是以後走在路上,多了让人指指点点的机会而已。」

「我的女人绝不能住那种寒酸的地方。」

「那好啊,反正以前你也不当我是你的女人,」她扯掉他放在她腰间的大手。「要是有记者问起我们两人的关系,你就否认到底就好了,我会配合你的。」

「你非要放意曲解我的意思吗?」

「我有吗?」

「你有!」

「我不觉得有。」

「明明就有!」

「好吧,就算我有又怎样?那你说,我要以什麽名分住到你这里来呢?」

「你是我的女人。」彷佛这句话就解释了一切。

「是你的女人又怎样?你以前的女人可多著。我呢,不过是多数中的一个,而且,以前也不见你让『你的女人』住进你冷大公子的家门,怎地,你要我为後世开太平?」

「陆无双!」她的话逼得他不得不将自己最终的心声给吼了出来:「我要你嫁给我!当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他的话,让她为之一愣。

「你说什么,再说一?」

「我要你嫁给我。」这,他谨慎、小心的说著。

「除了这句,你是不是遗漏了哪一句?」

「没有。」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久得让他开始心慌。

「你倒是说话啊!」

「好,」她看著他的眼睛,缓缓的、一字字、清晰无比的说:「我不嫁。」
第九章
与自己心爱的男朋友共度了个美好假期後,崔念芝容光焕发的到了公司,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没想到一推开自已小办公室的门,赫然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冷天霁,竟一脸颓唐、满身疲惫的坐在应该是她办公的位子上。

「崔秘书,」他抬起头来,眼神里尽是不解与沮丧。「你说,她到底还要我怎麽做,她才会满意?」

「什么?」他这麽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她不知该怎么接口。

「陆无双!」他吼出她的名字。「她到底要我怎么做,她才会满意!」

「喔,您是说学姐啊……」她陪小心的问道:「呃……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没好气的回。「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问题!」

「啊,没问题?」听他这麽说,她脸上满睑斜线。

哇咧!没问题,一大清早跑到她办公室来大吼大叫?谁信啊?当然,这种话要是真的出口,简直在和她的饭碗过不去。

「这个……董事长,不如你将你们的情况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给点意见也说不定。」

「我要她嫁给我。」

「啊,这真是太好了!」她喜出望外的说著:「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未来的老板娘是她学姐,这件事怎一个棒字了得。

「她拒绝了。」

「啊?」她瞪大眼盯著他,彷佛他说的不知是打哪来的外星话。「什么?」

「我说她拒绝了!」这种话,他绝对不愿意再重复。

「这怎么会……」

「就是会!」他既愤怒又沮丧的站了起来。「她就是拒绝了!」

「这个……董事长,你是不是漏掉什么话没说?」

听到她这麽问,疲惫的双眼此刻立即现出精光。

「你说什么?」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锐利眼神给吓到了

「呃……我刚才没说什么啊。」

「有,你说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他聚精会神的看著她。「无双也问过我同样的话,你说说看,我漏掉了哪一句?」

「呃……这个……董事长,你有没有跟学姐说过你爱她呢?」

「我不爱她吗?!我会不爱她吗?!」他气愤不已的说:「为了她,我当著所有人的面,和她那个凶婆娘同学大吵特吵;为了她,我不顾一切的把她给扛著离开;为了她,我……我真的爱她,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

一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对自已承认,是的,他爱上她了,他爱上陆无双这样的一个女人。

「呃……董事长,这个我当然知道您是爱她的。」看来,他真的很爱她,崔念芝心里想著。「既然您爱著学姐,就应该让她知道啊。」

「老天,如果她只是想听这句话,为什么不说!」

「嗯,她可能觉得,你应该知道她想听什麽。」

「她不说的话,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怒气不熄的说:「我不知道!我天杀的、该死的不知道!」

「这个……既然您现在知道了,不妨现在就去……告诉她……」

最後三个字,崔念芝是对著冷天霁的背影说的。

「呼!学姐真是了得,也不过一个周末就搞定他这个难缠的家伙。嗯,佩服、佩服。」

说完,她放下公事包,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织梦方舟扫校

门铃不停地、固执地响了超过十五分钟,终於将窝在床上的陆无双唤醒了。

她先揉了揉依旧惺忪的双眼,慢条斯理的坐在床沿,闭著眼,用脚尖在地板上摸索了几秒,找著了拖鞋,才悠悠晃晃的起身开门。

打开木板门,看到一脸怒意的冷天霁。

「是你啊。」语毕,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不是我还会有谁!」他的耐性在她的锻练下已有进步的现象,若在之前,他肯定放弃按门铃,直接以双拳重击白钢门。「快点开门!」

开了门,让他进门後,她有些恍惚的晃回客厅,重重的将自己摔到沙发里,勉强睁著几乎张不开的眼睛问道:

「你这麽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爱你,我们结婚吧。」他开门见山的说。

倒是她,让他如此直接的宣言给吓得瞌睡虫全跑光了。

「什麽?你说什麽?」

「我说,是的,我爱你!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结婚!」

「喔,好。」她楞楞地说。「我们结婚。」

她如此简洁明了的答覆,让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两天以来的失魂落魄,简直是出可笑至极的戏码。这感觉让他自我嫌恶,让他紧绷了两个日夜後的神经得到了疏缓。

放松与释然,却累积出另一股怒气――

「你这个女人,如果只是想听我说我爱你,为什么不直接开口?」

「强摘的瓜不甜,强取的不香,强索的爱,当然不是真的。」她理所当然的说著:「要是我真的问了,谁晓得你会不会只是敷衍了事。」

「我什麽时候对你敷衍了事来著?」

「以前是没有,不过谁也不能保证,你会不会从这件事开始。」

「你……」要冷静!在这节骨眼上,他绝对要冷静。「好,既然我们已经有共识了,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

「等等,」她打断他的话,「耳朵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在他耳畔,她轻吐了几个字。

听完之後,冷天霁脸色大变。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既然你爱我,你为什么不说!」该死、该死、太该死了!她让他提心吊胆了好久、好久。

「耶?你以前都没问啊,怎能怪我不说呢?」她嘻皮笑脸的说著,对他的怒气丝毫不畏惧。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上前一把抓住她,带著怒意与爱意的唇,紧紧地、牢牢地吻住她,心中暗自对天发誓,往後的有生之年,再也不让、也不能让这个让他爱得心疼、又气得牙痒的女人唬弄他半分了。

嗯,这决定从现在起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