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房间内,情欲的喘息不断的持续着,偌大的双人床上两条人影紧紧的交缠着。
被压在下方的男人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推拒着上方健硕的男人,可对方却紧扣住他的手,将他刻的压在床上,令他动弹不得。
“够了……仲海,我受不住了……”
“乖……小波,别拒绝我,我好爱你……看到你就忍不住的想抱你,我真的好爱你……小波……”
闻见男人唤他小波,他的身体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但随即又被男人紧紧的压制住;末了,他瘫下了身体,眼睛无神空洞的看着上方的天板,任由男人亲吻他的全身,而后抬起他的双腿,的进入……
在男人紧紧拥抱住他的身体情难自禁的律动时,双手自然环住男人宽大背脊的他没有感情的笑了起来。
小波?谁啊!他根本就不是小波啊!
那个人早就消失了,现下在你身下的人是我啊!到底要到什幺时候你才肯认清这点,仲海?
男人的律动快了起来,低磁的声音仍是不断的呼唤着跟他无关的名字,原以为他的心早已不会再受伤害了,可此时的他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
“不是……我不是小波……我……”
还未等他哽咽的话语说完,男人冰冷无情的嗓音在他耳际响起──
“闭嘴!我根本不在乎你是谁,我说过,不高兴你就离开,否则除了小波,你什幺人也不是!”
语毕,男人更加猛烈的撞击他的身体,因为这种粗鲁,他的眼泪更是决堤般的不断落下。
终于,在男人狠狠宣泄了情欲并粗喘一阵后,望着身下的人儿,却见一张爬满泪痕、令人爱怜的无助脸蛋。
那间,男人的眼中也掠过一闪即逝的痛苦,但仍是选择蒙蔽自己的双眼,而后低下身亲吻他可怜的泪水,温柔的抱住他道:“小波,你别哭……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了,对不起,你别哭……我爱你……我会永远爱着你,所以你别再哭了……”
绝望的闭上双眼,他的眼泪应该快流尽了吧!
在他被撕心裂肺的痛感折磨得麻痹之时,他就再也无泪可流了。
如果他们从未相遇,如果他从未对仲海一见钟情,是不是就不会那幺痛苦?
他的坚持是错的吗?以为只要待在仲海的身边,总有一天仲海的眼底会出现他的影子的想法错了吗?
对你而言,我的存在到底是什幺?仲海……
一年前,当他们还没相遇,彼此的相互伤害还未开始之前──
“阿鸢,别帮洒水了,先过来帮我将这些订单的包装起来,待会儿送去客人那里。”
“知道了,叔叔。”
谷鸢心情愉快的将手里的洒水瓶放下,而后接过单子,依着上面的要求开始用包装纸将美美的包装起来。
谷春雄看着他迅速的动作,对他赞道:“阿鸢,你的手艺很不错,不过上班时别叫我叔叔,记得叫我……”
“店长!”
谷鸢对他露出了灿烂而略带调皮的笑容,随后拿起束向店外头走去。“那幺,我出去送了喔!店长──”
听到他故意用拉长的音调叫唤他,谷春雄用手指了指他,笑着摇头,阿鸢这小子就是这幺皮!
不过也多亏这小子,店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他感觉得出来,许多客人就是冲着这长相俊秀迷人、总是满脸笑容的小子而来店里买的。
每每看着阿鸢忙碌于丛间,感觉上就像个小精似的。虽然店里还有其它两个艺设计师,但阿鸢可是最受欢迎的。
谷鸢心情愉快的抱着刚刚精心设计好的束,看着订单的地址往目的地走去。
清新的早晨,美丽的束,他心忖着,收到的人一定会相当的高兴。因为世界上会讨厌朵的人实在不多吧!
他脚步轻快地在行人匆忙的人行道上走着,突然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猝不及防的从他后面撞上来,下一刻,谷鸢手上的束被撞落于地。
“啊!”
谷鸢惨叫了一声,为了他被人猛然撞痛的右肩,更为了那无辜掉在地上还被男人一脚踩过的朵。
“王八蛋!搞什幺鬼啊!”撞他的男人狠狠的叫道,一手厌恶的拂着被束里的水泼到的西装。“你走路不看路啊?”
谷鸢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刚刚的好心情霎时一扫而空。
有没有搞错?被撞的人是他耶!而这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人竟还对他兴师问罪!
“你……”
谷鸢才要跟他讲讲道理,可面前长得人高马大的男人却暴怒嚣张的一手揪住他的衣襟,威胁道──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这件西装可是名牌的?你打算怎幺赔偿我?”
“赔偿?你未免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你先……”比不过对方的暴戾凶狠,谷鸢勉强站稳自己的阵脚。
“你少唆!叫你赔就赔!要是你不赔的话……”说到此,男子瞄了下他身上的工作服。“哼!到时你们的巧心艺坊就准备接我的存证信函!”
听到男子竟要采取法律行动,而且还是针对他叔叔的店,一时之间,被强壮男人威胁、气势原本就输人的谷鸢心里更是慌张起来。
看看身旁的路人无动于衷地走过,再看看对方凶狠恶毒的脸,他对自己的信心竟也削弱了下去,难道刚才真的是他的错?真的是他先撞到了这个无理的男人?
“快点!你还在蘑菇什幺?”
听到男人暴吼的催促声音,谷鸢虽不甘愿,但脑袋里一团乱的他因为担心会牵连到叔叔的店,他还是慢慢的伸手往自己的口袋伸去,准备钱消灾……
“闹够了吧?”
就在将要掏出皮夹之际,他的耳际窜进了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他猛地抬头,乍见一个身形伟岸的俊挺男人走进他跟眼前暴徒的暴风圈中。
“大家都有看到,明明是你先撞人,你不道歉就算了,竟还要人家反过来赔钱,你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你说什幺!”
男人一听,就要对这突然杀出的路人挥拳,可对方动作快了一步,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下一瞬,原本暴怒的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号不已。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甘心,大家也别再争论了,干脆就报警理吧!”
伟岸男子严肃的瞪着他,在看了眼对方掉落在地上的牛皮纸袋以及上头的公司名称后,他轻蔑地笑了笑。
“原来你在这家大公司上班啊!这样也好,等到警察一来,刚好藉此替你的公司声誉做做宣传。”
倒在地上的男子一听,浑身猛然一抖,不似刚才的凶狠模样,连忙捡起纸袋就想跑走,可却被后面的人一手抓住。
“喂!说走就走啊!你搞砸了别人的生意,不用赔钱啊?”
闻言,西装已经弄皱的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几张钞票。
“太少了!不够。”伟岸男人摇摇头。
“不够?拜托!一束能值多少钱?”
“不只是这束,同时你还要赔偿对于这位男孩还有朵的精神伤害!”
“连都要赔偿精神伤害?有没有搞错?”
“也有心啊!你不要算了,我们直接报警理。”说着,俊朗男人就要拿出手机报警。
见状,倒霉的男人又是紧张、又是气急败坏的道:“我知道了,我赔就是了!”说着,他又掏出几张千元大钞出来。
看着倒霉男子气恼离去的背影,俊伟男子摇摇头。这种人竟是社会菁英!
而后,他转头看了眼似乎仍被刚才的情况吓得尚未完全回过神的谷鸢,低下身子帮他捡起束,道:“当你确认自己是对的时候,应该要坚持下去,只要道理站在自己这一边,你就没必要害怕那样的恶人;不过平常补充些法律常识总是好的,免得一遇到状况就慌了心神。”
他将束连同赔偿的钞票一并交给谷鸢,“你的包装设计很棒,可惜这些送不出去,没人欣赏了,这些也真是可怜。”
他有些惋惜的说着,而谷鸢傻傻的接过束跟钞票,愣愣的看着眼前穿著简单水蓝色衬衫和墨黑色长裤,却因为颀长的身材与俊朗的脸孔而显得性格潇洒的男人。
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谷鸢的注视,将东西递给他后,即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谷鸢像是回过神般,急忙对他说道:“谢……谢你。”
“没什幺,只是刚好路过,顺便罢了!”
男人微侧过头对他浅浅一笑后,便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后头的谷鸢还发愣的直盯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男人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之后,他才准备回到店里重新包装另一束。
突然,他发现地上掉落一个皮夹,拾起打开,便看到有着方才那俊朗男人相片的证件。
他心忖,这或许是刚才男人跟那个缺德家伙发生冲突时掉落的吧!
此时的谷鸢并没有立即追上刚刚那男人的脚步,将他掉落的东西还给他,相反的,他紧绷着神经一一探查着皮夹里的证件、卡片、名片……
谭仲海……任职于威盛公司的计算机工程师。
谷鸢凝视着手中身分证上的男人相片,脸上微微发着红晕,喃喃念着男人的名字──
“仲海……”
突然,他发现皮夹的夹层里还有一张相片。
他小心的抽出来,却乍见笑得爽朗的谭仲海,和一个腼腆笑着的男孩并肩合照的相片。
相片已有些泛黄,里头的人感觉相当的年轻,这应该是他们高中时代的相片吧!
他定定的看着谭仲海的笑容,又看看另一个有些害羞挨在他身边的清秀男孩,忽地,他的心底窜起了某种不知名的感觉。
他霍地将皮夹合上,抱着手中的束吸了口气后,将抽出的相片放进工作服的上方口袋,而后急忙返回叔叔的店。
“谢谢光临。”
谷鸢笑容满面的将客人送至门口,看着对方捧着他包装的束愉快离去的背影,心底也为这名男客祈祷着,但愿收到这束的女孩能够接受这位客人的情意。
而后,他在为店里的朵洒上些湿润水分后,又回到自己的桌上包装下一束,其间,他常常工作到一半便抬头望着旁边墙壁上的干燥傻笑。
也有心啊……
想到谭仲海曾经说过的话,他的心温暖起来。
看着墙上原本被人践踏、该被丢掉的干燥,他喃喃的说着:“这样,你们也会有人欣赏,不会那幺可怜了。”
在一旁工作的两位伙伴及店长看着他对念念有词的模样,再想到他最近常常发呆傻笑的症状,每个人心中都有了底。
阿鸢这小子肯定是坠入情网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前几天狼狈回到店里的谷鸢究竟发生了什幺事,只知他似乎遇上什幺蛮不讲理的恶霸,尽管如此,那天他却一直晕红着脸微笑,还将那束被人踩过的做成干燥,每天看着它痴笑发愣。
由此可知,那天除了恶霸之外,谷鸢绝对还遇上了个偷走他心魂的对象。
而且,这个对象……
电话铃声响起,在电话旁的店长拿起了话筒。
“巧心艺坊你好……哦!陈先生,你之前吩咐的下午就会送过去了……是威盛公司研发部门里的马姓助理小姐,好的,我会准时送到马小姐手中。”
谷春雄说到威盛两字时,故意将音调上扬了些,而后嘴角上扬的看着谷鸢身体微微一震的反应。
电话一挂上,原本在一旁看着他流口水的谷鸢已冲至他面前,闪着炯炯目光,兴奋的喘着气道──
“叔……店长,这个工作就交给我吧!我手头的工作已经快完成了,等一下会非常非常的闲,再加上阿辉跟阿明年纪大了,已经没有体力东跑西跑,就让好心的我为他们跑一趟吧!”
“臭小子!”
突然,两记爆栗同时落在谷鸢的头上。
“我们也才大你一岁!什幺叫年纪大了,已经不行了?”
其中一个工作伙伴好象很受不了似的对他说道。
然而,已从店长手中抽走订单的谷鸢一点都不介意两个同事的佯怒,看着订单上的公司名称,他满脸陶醉的咧嘴笑着,立即振奋的开始工作。
看着他一边露出傻笑、一边雀跃工作的模样,其它三人心底皆相当清楚,那个偷走谷鸢的心的人绝对是某个在威盛公司上班的美丽粉领族。
“谷鸢,你又送来了?”
办公大楼的总机小姐笑吟吟的对他道。
对于这个几乎天天送来公司的可爱男孩,大家都很熟了。
“是啊!这我要将送到研发部门呢!”
“研发部的话,你搭电梯到十八楼就可以了。”
“谢了,漂亮姐姐。”
听着谷鸢甜蜜的话语,总机小姐心情愉快的对他笑了笑,可以常常见到这个赏心悦目又笑口常开的俊秀男孩,真好。
进了电梯后,谷鸢看着上头的显示灯一格格的跳动,他紧张的忖量着,这是第十八楼,不晓得能不能遇见谭仲海?
这个礼拜来,他可是一接到威盛公司的订单就立刻往这里冲,而后在送的楼层里稍稍的探头闲晃,就希望能够碰巧见到他。
电梯到达后,他在心底跟自己加油打气,之后便一脚跨出电梯,往研发部的办公室走去。
向人询问后,他便顺利的捧着大束的玫瑰往受人的办公桌走去。
“天啊!好漂亮的!”
马小姐一看到束便故意娇声的喊着,将其它同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藉此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
然而谷鸢并不急着请她签收,而是紧张的左顾右盼,逡巡着这个办公室里的所有人。
突然,他的心猛地跳起来,一时几乎不能呼吸。他转过身子,声音微颤的请马小姐签收之后,慢慢的调整呼吸,往另一边的办公隔间走去。
别紧张,不是已经练习过好几了吗?只要很自然地走过去,当作是不期而遇就好啦!
他在心底一的安抚自己,要自己冷静下来,可心房的跳动却随着每一个步伐的踏出而越来越快。
天啊!谷鸢,冷静啊!
“咦?好……好巧,你不是那天的那位先生吗……”
谷鸢很努力地让自己的音调自然得像是不期而遇,可他的声音却不能控制的抖了起来,喉咙更像是抽筋一样不舒服。
听到耳边出现怪声怪调,原本在自己的办公角落里盯着计算机屏幕写程序的谭仲海抬起头来,一眼便见到面前涨红着脸的谷鸢。
“请问有什幺事吗?”谭仲海淡淡的问道。
谷鸢看着注视他的墨黑眸子,心跳更是不能控制,“是、是这样的,上礼拜你帮了我,我一直没能跟你好好的道谢,刚好,这时碰巧遇到你……”很好,这的音调正常多了,就像平常练习那样完美。
可谭仲海却有些不解的微皱眉头,“上礼拜?”
一见对方已然忘记他的神情,谷鸢的心有些沉落下来,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勉强露出微笑,试着帮对方勾起回忆的道:“是啊!上礼拜有个缺德男人弄坏了我的,还要我赔他钱,后来是你帮我出面才……”
说到这里,谭仲海微微的颔首,彷佛已想起有这幺一回事。
“所以,我一直很想要好好的谢谢你,刚好这时又‘凑巧’碰到你……”
“不用了。”谭仲海对他笑了笑,只是礼貌性的,没有什幺其它的情感在里面。“我说过,只是顺便而已,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
说完,谭仲海跟他点下头后,目光又重回计算机屏幕上,不再理会谷鸢。
看着他明确表示谢绝打扰的模样,原本还兴奋计画接下来要说什幺的谷鸢霎时顿住。
在原地呆站几秒后,他垮着肩膀离开谭仲海的办公隔间,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此时,一名打从谷鸢走进办公室就直勾勾的端详他俊秀容颜的男人,对着沮丧经过他办公隔间的谷鸢搭话──
“店男孩,你认识仲海吗?”
“嗯……他之前曾帮过我的忙,可是……”
“他却对想要回报的你置之不理,所以你很沮丧?”对于这个养眼男孩的一举一动,詹毅行可是从头到尾看在眼底,于是他又对他安慰的道:“你别难过,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只有跟工作有关系的人他才会加以理会,其它的人他几乎都是以这样温和却又带点漠视的态度对待。”
说到这里,詹毅行想到一件事情,忍不住笑起来。“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漠视他人,他才会认不清周遭的人,上回他还把殷勤为他泡咖啡的潘美女误叫成办公室的某一个恐龙妹。当时,名字被叫错的潘美女整个人脸都绿了,而另外那个恐龙妹,我看她可能暗爽到连晚上睡觉时都会忍不住偷笑。”
对于这个笑话,谷鸢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认真的看着詹毅行问道:“为什幺他会这样漠视周遭的人呢?”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记得我跟他高中同班时,他是个相当爽朗且总是自然而然就被班上同学围绕的灵魂人物,但好象从高二下学期开始,他跟一个原来相当亲近的同学决裂后,似乎就不太常笑了。现在的他虽然仍是能够温和的对待那些想要接近他的男女同事,但感觉上他的笑容似乎都少了一点感情……”
正当谷鸢还在细细思忖他的话之际,詹毅行又继续道──
“而且你运气不好,平常仲海其实还不会对人这幺冷淡、不想理睬的,只是上个礼拜他的皮夹不见了,虽然证件、信用卡都没有遗失,但却不见了一张对他好似相当重要的相片。”
闻言,谷鸢的心中一凛,罪恶感急速窜升。
“原本我也劝他相片丢了就算了,但听说他妈妈曾擅自整理过他的房间,将以前的相片全都丢了,那张相片是最后一张,所以他格外珍惜。仲海曾在酒后懊恼的对我说过,捡到他皮夹的人将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拿去他也无所谓呀!为什幺却偏偏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听着男人哈拉打屁似的描述,谷鸢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过后来我有想过,那张相片中的人难不成是以前我们高中时代的某位女同学?不会吧?他哪那幺痴心?话虽如此,这都只是我的揣测,毕竟现在相片已经不见,一切真相都沉入大海了。”
詹毅行看了眼腕表,没注意到谷鸢嘴唇微微轻颤的表情,又接着道:“哦!我不能再跟你聊了,得开始工作了。”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不客气,以后送来公司时再来我们部门走走吧!我想其它的同事也会很欢迎你。”毕竟人都是喜欢赏心悦目的人事物。
“好的,谢谢。”
谷鸢礼貌的跟他道别,又看了眼在计算机前专注工作的谭仲海,这才脚步沉重的走出办公室步入电梯,心底的罪恶感不断的加扩大。
他的吸了口气,下意识触了触上衣口袋里的相片,而后在电梯开启、跟总机小姐招呼过后,便脚步匆忙的走出这栋高耸的办公大楼。
他知道这么做是错误的。
那天,谭仲海是为了帮他才会遗落皮夹,而他怎么也不该将那张相片擅自占为己有。
可是,他内心却有着一股极大的抗拒,让他不愿归还这张对谭仲海相当重要的相片。
他……绝对不要还给他!
另一方面,对于再见面的谭仲海忘记他的这件事,他心里确实感到甚是失望,因为凭他的俊美外表,只要见过他的人,不论男女向来都会留下刻印象的。
但,谭仲海却……
一想到他当时的陌生眼神,谷鸢的心又蓦地一沉。
不过,他可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这段内心渴望的感情。
因为那个名唤詹毅行的工程师的善意邀请,现在的他真的只要一到威盛公司送,就往研发部门跑,常常带些聊表谢意的点心、礼物或是亲手做的便当给谭仲海;当然,少不了顺便给詹毅行一份。
常常,他将东西递给谭仲海后就马上转头跟詹毅行聊几句话,而后离开办公室,尽量不干扰到他们的工作。
在走廊上等电梯时,他总是幻想着谭仲海享用着他亲手做的便当或是刚出炉面包的模样,光是这样,他的心里就感到一阵满足;尽管他在塞东西给谭仲海时,谭仲海眼底根本没有映进他的身影……
他苦笑了一下,在经过总机小姐的柜台时尽量露出平常的灿烂笑颜,不让其它人发现他心里的揪痛。
隔几天,当他又送到威盛公司时,因为又能见到谭仲海,是以心情特别的兴奋。他兴高采烈的搭着电梯到第十八楼,而后找到谭仲海,将手里特地买来的提神饮料递给他。
“请你喝的,你别客气。”
他漾着笑说完,就准备往詹毅行的座位走去,交给他另一罐提神饮料;不料他的手竟被后方的人抓住,一回头,但见谭仲海双眼定定的盯着他,那间他的脸发烫火红。
“你是……那个店男孩吧!”谭仲海看着谷鸢的店制服加以确定。
谷鸢听见他已能认出他,仿佛不再漠视他,心头跳得更加剧烈,开心地红着脸点点头。
谭仲海放开了抓住他的手,继续道:“我想请你以后别再送东西给我,好吗?”
意外闻见他拒绝的语句,谷鸢霎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瞠大的双眼有着一抹不知所措。
谷鸢有些慌张地道:“为什么呢?我、我只是想答谢你,所以才在送来的时候顺便……”
“我知道你的心意,也很感激,但我当初并不是期望你对我有所答谢才帮忙你的。”说到这里,谭仲海对他展开了浅浅的笑容,只是这笑靥里有着几许为难。“而且说真的,你这样让我感到有些困扰。”
谷鸢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嘴唇微微地颤抖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
他慌乱尴尬得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又跟谭仲海说了声对不起后,在眼中的泪水尚未滚落之前便急忙地转头奔出办公室。
一旁的詹毅行见了,在瞪视谭仲海一眼后连忙追出去。
待方才的骚动稍稍平缓后,谭仲海身旁的同事纷纷为那个可爱的店男孩抱不平。
“喂!仲海,你会不会太狠了?人家好心送那些点心、礼物来给你,也是因为他知恩图报,你又何必对他说那么绝的话?”
“对呀!而且你这样赶跑他,之后我们办公室里又少了个养眼的对象,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伤心啊!那个店男孩可是长得相当俊秀迷人耶!”
谭仲海听着她的描述微微地皱眉,回想着刚刚男孩的面貌,却没什么印象。
“再说,那个男孩每回送来的东西,不论是面包或是其它点心,时间都拿捏得非常准,可见他的心思是多么细腻。瞧瞧,这个时候真的是有点累,需要一瓶提神饮料呢!”一名胖胖的同事说着,拿起放在他桌上的提神饮料。
“喂!仲海,如果你不喝的话,我可以牺牲点帮你喝了它。”
“拿去吧!”谭仲海对他不在意地温和笑道。
“呵呵!仲海,有你这样的同事真是太幸福了,肚子饿时刚好就接收你那些刚出炉的面包或其它食物,不过这样说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个店男孩请的人是你啊!”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食欲。”而且他也说过了,那个店男孩的好意的确让他感到有些困扰,好象他真是为了让他报恩,当初才会路见不平帮助他。
另外,他最近的心情相当郁闷,希望除了工作外能够一个人静静,任何人都别再接近他。
胖胖的同事看了眼他忧郁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仲海,你的心情还在闷啊?不过是张相片,你何必在意成这个样子呢?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个契机吗?就好象上天要你忘记过去、继续往前走,所以你的相片才会莫名的消失,你就干脆忘了……”
话还未说完,谭仲海突然用力的狠狠抓住对方的手臂,胖胖的同事因为他突来的力道,以及一反平日温和笑脸的阴鸷脸孔而大大吃了一惊。
“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
不准再对他说要他忘了那个人的话!
谭仲海沉重的呼吸着,末了,他放开同事的手又重回计算机前工作。而胖胖的同事在尴尬的看看其它似乎也稍稍吓到的同事,并搔搔头将手里的空罐拿去扔掉后,也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工作,决定以后再也不提起这个触动谭仲海地雷的禁忌话题。
詹毅行在同层楼的安全门追到了忍不住哭泣的谷鸢,谷鸢一见来人,便强忍住泪水,将手里的提神饮料递给他。
“毅行哥,这是要给你的。”
詹毅行接过饮料,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相当不舍,但他还是对这个让他颇有好感的男孩开门见山的道:“阿鸢,为了你好,我也希望你别再送东西来,从你的行为我感觉得出来……你喜欢仲海吧?”
见谷鸢低头不答话,他又继续进行残忍但却是为他着想的洗脑行动。
“没有用的,你放弃吧!我跟仲海是这么久的朋友了,他的性格我相当了解。他很执着,就算你这样特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也不会注意到你的,现在的他眼底看得见的只有相片中的那个人……你赢不了那个人的。”
詹毅行抚抚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放弃仲海吧!这样你的心情会好过些的。”
他们之间沉默一会儿后,詹毅行跟他说了声谢谢他的饮料,又说如果有什么心事没人可以商量,他很乐意帮他之类的话后,便留下谷鸢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谷鸢愣愣的呆站着,安全门外传来一些男女同事嬉笑谈话的声音,他的脑中却空白一片,只剩方才詹毅行的话语在他耳边不断鸣响。
你赢不了那个人的……
店里的人都感觉到了,那个总是笑口常开的阿鸢,不知从何时起笑容已经一点一滴的消失,最近,他甚至连笑容都不曾有过了。
虽然阿鸢没跟他们这些工作伙伴说过内心的郁闷,不过瞧他出神看着墙壁的干燥,脸色凄惨苍白的模样,他们每个人都已能猜测到,一定跟那个威盛公司的粉领族有关吧!
突地,原本看着干燥的谷鸢站起身来,无神的看了谷春雄一眼,道:“叔叔,我可以请假早退吗?”
“没关系,今天你就先回去吧!”看着他有些恍神的样子,谷春雄也不计较他有没有喊他店长,直接就准了他的假。
但愿他在休息过后能够自己想开,恢复以往的开朗笑容。
谷鸢一离开店,便漫无目的的在闹区闲逛夜游。只是他走着走着,想起当初谭仲海对他说的话,以及詹毅行对他的劝告,眼泪便不自觉的掉下来。
他从没想到,自己对谭仲海而言竟是这样困扰的存在,他只是希望……谭仲海能够注意到他呀!
事到如今,他是不是该认清事实,放弃谭仲海?
只要放弃这段暗恋的情感,他的心里是不是就会好过些?
是啊!放弃吧!虽然这是他第一那么喜欢、那么想要一个人,但谭仲海根本不可能注意他,因为就如詹毅行所说的,他根本赢不了那个相片中的人呀!
他,只能放弃……
在脑中的思绪仍是混乱奔腾时,突地谷鸢停下脚步,身子僵直地看着那抹赫然闯进他眼底的颀长男人身影,在同事的簇拥之下从街道那端缓步走来。
看起来他们像是加完班,在逛街后正要找家酒吧好好放松一下。或许是因为谭仲海感觉上平易近人的关系吧!再加上他俊朗的外表,他身边的同事不论男女都不自觉地围着他,想跟他多说些话。
当他们的脚步经过他的身边时,一些同事被谷鸢俊秀的面貌吸引,其中的詹毅行也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有人窃窃私语着:“咦?他不是那个店男孩吗?”
然而,谷鸢凝视的谭仲海却始终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他仿佛在熙来攘往的行人中找寻着什么,而后跟谷鸢漠然的擦肩而过。
待那一群人远远离去后,谷鸢仍是静默的伫立在原地。
他早就知道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他早就知道自己必须放弃他,可是一见到他之后,他却又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了。
默默的,他拿出上衣口袋里的相片,泪水潸潸落在相片上。
他盯视着相片上那个谭仲海不断寻寻觅觅、眼底唯一看得见的清秀男孩,突地咬了咬牙,手猛一使劲,相片中的两人便被他从中间撕裂。
他将谭仲海的那半边相片收进自己的上衣口袋,两眼直直的盯着男孩的相片好半晌,末了,他缓缓的吐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般,拿出手机拨号。
“喂!叔叔吗?我想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可以吗?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可是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如果我不去做的话,我一辈子都会后悔的。还有,我爸妈那边请你帮我说一声好吗?就说我到朋友家去住,暂时不回家……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到我做完这件事,我就会回来了。嗯……谢谢,叔叔,一切就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后,谷鸢舒口气,而后从背包里侧的内袋拿出一张名片。
有一回他逛街时,突然有个男人向他搭讪,说他的面貌俊美,因而邀他到名片上的公关俱乐部上班,还保证依他的外貌绝对能够日进斗金。
原本他根本不考虑这件事,这张名片也只是无聊才留下来,可是现在的他却需要这份工作。
他拨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电话中那个沈经理跟他约定了地方见面,而后便将他带往“夜恋”公关俱乐部。
一路上谷鸢的心情恍惚沉重,完全没有心思去留意为他开启俱乐部大门的侍者男孩,更没有留意到里头豪华气派的布置装潢。
他恍惚地进入夜恋老板的办公室后,但见一名模样像极搪瓷娃娃的俊丽男子坐在透明的办公桌后,平静的和他进行像是面试般的对话。
“我叫谷鸢,二十二岁……曾交过三个女友,现在暂时没有工作……也没有住所……”
谷鸢回答着那个名唤靳玉的老板的问题,心神有些涣散,但意志却相当的坚定。
当靳玉向他询问过一些对待女人以及往昔他跟女友如何相的问题之后,牵了牵平静的唇角,道:“关于住所方面,我可以为你安排跟其它男公关住在一起,不过,为什么你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因为我需要钱。”之前他在店工作所赚的钱,根本无法让他去进行那件事情。
“即使需要钱,你有必要跟以前的朋友甚至是你的家人完全切断联络吗?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下这样的决心?”
闻言,谷鸢抬起眸子直直的望向他未来的老板,握着男孩相片的手劲又紧了些,然后坚毅的道:“因为往后的日子……我必须成为另一个人。”
谷鸢的身影在巧心艺坊已经消失了近半年。
一开始,来店买的人因为见不到那个开朗的阳光男孩而略感遗憾,但日子一久,人们也渐渐遗忘了谷鸢。
当然,对于谷鸢的消失,威盛公司里感受最的非总机小姐莫属,现在的她看着身穿巧心艺坊制服的其它男孩送前来时,虽然仍会好心尽职的告诉店男孩们楼层位置的所在,但她常常不自觉的想起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俊秀男孩,猜测他上哪儿去了。
至于谭仲海,他根本不记得曾有谷鸢这个人存在过的事情,现在的他除了工作之外,他一心想的就是找到那个仍是不断梦见却总是抓不住的人。
仲海,我喜欢你……
想起了梦里以及数年前那个人曾对他告白的温和音调,谭仲海的眼睛慢慢的闭起来,“我也喜欢你啊!小波……可是当时的我为什么却……”
午休时,在顶楼吹着初夏凉风的他将头埋入了掌心中。
尽管后悔痛苦,且过去已不能挽回了,他却仍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往昔的那段感情。
蓦地,他的嘴角出现一抹苦笑。
是他太执着了吗?
当然,他也明白同事对他所说的话是为他好,但要他忘了过去、忘了小波,却是一件比什么都痛苦的事。
他必须再见小波一面,不管小波已变成什么模样,不管小波是否身边已有其它的人,他必须再见他一面……
他一定要找到他。
这个夜晚,跟同事泡完酒吧之后,谭仲海又独自到了一家几乎都是男性客人的酒吧。他在扫视过每个沙发中耳鬓厮磨、亲密说着话的男人后,便失望的坐在吧台边独自喝着闷酒。
只要一有空,他总会来这个酒吧,期望有一天能够碰到那个人,不过今晚他恐怕又要失望了。
在独自饮酒的过程中,常常有人过来向他搭讪,想请他喝酒,但都被谭仲海摇头拒绝,示意谢绝打扰。
虽然他已经表示得相当明确,然而身边却又突然响起了一阵男声──
“咦?你不是前辈吗?”
谭仲海转头看了眼男人,发觉并不认识。
然而男人对他认不得他的反应似乎并不以为意,仍是振奋的对他道:“前辈,我是陆伟奇,刚加入公司团队的新人,平常多谢前辈你的照顾了。不过……”说到这里,他的头稍稍的靠近谭仲海,有些试探性的问:“前辈,你平常也来这间GayBar吗?”
谭仲海看了他一眼,陆伟奇连忙又说──
“我不会说出去的,这种事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嘛!”
听得出来,陆伟奇似乎误会了什么,但谭仲海也懒得说明,兀自又转回头喝着自己的闷酒,不想再理会他。
尽管谭仲海的反应平淡,陆伟奇仍是坐在他身旁的高脚椅上不断的谈天说地。对他而言,此刻能够坐在谭仲海身边是件相当骄傲的事,毕竟这个酒吧里可是不知有多少人想接近谭仲海却又不得其门而入啊!
呵呵!能够跟前辈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实在是太幸运了。
听着陆伟奇像是麻雀一般的说话声,谭仲海有些心烦气躁的按按太阳穴,就在他想要起身付帐离去时,酒吧的门突然打开,走进一些人。
谭仲海不经意的一瞥那群人,霎时,他却几乎止住了呼吸,转过的身子蓦地僵住,双眼不能置信的瞠大。
身旁的陆伟奇感到他的异状,目光也往门口移去,只见带位的男侍将刚刚进门的三、四位客人带至各自的雅座。
他不解的又转回头看看谭仲海,但见他的目光锁着一个被带到小圆桌、背对着他们独自坐着的男人,嘴角不能控制的轻颤,喃喃的唤着──
“小波……”
一进酒吧,他就感受到谭仲海紧紧盯着的视线。
谷鸢的唇角微微的扬起。
你总算注意到我,用你那双邃的眼眸正视我了吗?谭仲海。因为我这张……不再是自己的脸孔。
因为背对谭仲海的关系,他看不到吧台边谭仲海的动静,但隐隐约约中,他可以感受到谭仲海沉重急促的呼吸,而且他正一步一步的接近他。
最后,那股不稳定的急促气息来到他的身旁。
“请问,你……”
很难得的,谭仲海那向来淡漠稳重的声音竟慌张了起来。
谷鸢放下手中的酒杯,佯装不怎么在意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俊朗男人,静静的跟谭仲海目光对望,表情故意显示着疑问,以及属于这暧昧酒吧的挑逗波动。
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勾着。
呵!谭仲海,就算你再怎么漠视、不在意原来的我,但你能够忽略这张你渴望已久的脸孔吗?
他得意的想着,可出乎他意料的,仍然等待谭仲海的接近与邀请的他却在下一瞬看见谭仲海眼中蓦地出现黯淡,原来急促的呼吸也瞬间平缓沉静。
谭仲海的肩膀垮了下来,目光从谷鸢的“新”面孔上渐渐移开,口气难掩失望的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说完,他就要转过身回到吧台。
谷鸢此时反而慌了起来的对他说道:“你、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很像你的朋友吗?”
他随便找到话就说出口,只希望谭仲海别就这么走开,他明明已经为他做到这样的程度了,他不能这样对他,他不能!
听见他的话,谭仲海又转过身凝视着这张他寻找已久的面孔,只是他越注意看,眼中的那抹黯淡却越扩大加。
他叹了口气,“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简直就跟他一模一样,可是……你不是他。”只要一眼,他便能分辨出来。
说完,谭仲海即回到吧台又叫了一杯酒,苦闷的喝起来。
谷鸢看着他,手里紧紧的握住酒杯,全身不断的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一个早已消失不见的人爱恋到这样的程度?
谷鸢好不甘心,明明都已经将自己的脸整型,换成那个男孩的脸孔了,可为什么谭仲海还是那样移开他的视线,无情的转身离去?
看看他呀!难道他真的比不上一个消失难寻的人?
谷鸢一仰头便将手中酒杯的酒液一饮而尽,渴望这酒液在烧透他的喉头之际,也能将他的愤怒伤心一并烧尽。
他形单影只的在双人座的小圆桌寂寞枯坐着,其间有些男人过来向他搭讪,但他理都不理,兀自又唤来服务生点酒喝。
在猛灌几杯酒后,他突然觉得好想哭,为什么这些酒液让他内心的哀愁更痛,怎么样都挥之不去呢?
就在他灌完桌上的酒,整个人已经有些茫茫然之际,一个男人不请自来的坐在圆桌的另一张椅子上,将手里的酒杯放到谷鸢面前。
“嘿!你怎么了?好象很不愉快的样子,是不是遇上什么伤心事?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路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同病相怜的我请你喝杯酒吗?”男人凑近脸对他说着。
谷鸢根本不看男人一眼,刚好喝完酒的他拿起男人推过来的酒杯就直接将酒往肚里灌。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竟无力虚脱起来,瘫软在圆桌的桌面上。
他知道自己已有几分醉意,但,这并不是喝醉的感觉……
糟糕!被人下药了!
他睨了眼男人眼底出现异样诡谲的邪光,在心底恨恨的骂着,身体却已经动弹不得。
“看来你已经喝醉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男人淫秽的声音在他的耳际响着,并靠过来扶起他的身子。
只剩一些微弱意识的谷鸢想要挣扎却已力不从心,整个人虚软的靠在男人怀里,眼见自己就要被男人往门口的方向带去,他绝望的闭上含泪的双眼……
突然,他感到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有些困惑不解的睁开沉重双眼,却见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他们的去路。
那间,他瞠大了无助泪湿的双眼。
“放开他!”
“嘿!老兄,这不关你的事。”
男人歪着头睨向谭仲海,心忖眼前这突然杀出来的家伙不过是跟其它人一样,想要得到这个清秀的可口男孩罢了。
看着男人更加拥紧怀里无力的人儿,谭仲海握紧拳头,狠狠的对他低吼道:“不想死的话,就放开他!”
面对谭仲海像要杀人般的目光,男人心中一凛,看了看角落里的沙发,他的五、六个朋友全注意过来了。他的嘴角此时放心的上扬,如此一来,就算对方想干架,他也没什么好伯的。
陆伟奇注意到男人的视线,发现对方人多势众,连忙走近谭仲海对他说道:“前辈,你别管这件事了,这种……”喝得烂醉如泥而后让人有机可乘的事情早在夜店里见怪不怪了。
“走开!”
未待他说完,谭仲海已将他吼开,而后睁着骇人利眸对眼前的男人愤怒的道:“把他还给我!”
“呵!还给你?笑死人了,你凭什么证明他是你的……”
人字还未说出口,突然,男人怀里的谷鸢拼着不可思议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臂,虚弱地往谭仲海的方向走去。
在不支倒下的瞬间,他已被谭仲海扎实的拥进怀里。
谭仲海睨了男人一眼,抱紧怀里的人的举动像是回答了男人刚才的质问,而后他转向发愣看着他的陆伟奇,说声要他先帮忙结帐之类的话,便抱着谷鸢走出了酒吧。
至于他身后的狼狈男人则转头看看角落里的朋友,却发现朋友们在看到那被下药的男孩竟还能自己挣离他的怀抱,选择那个突然杀出来的男人后,原本准备起身为他出头的几个人又坐回沙发上。
此时的男人已经知道朋友们望着他嘲笑的意思──
想享用那个清秀的男孩,他根本就不够格。
男人懊恼的抓抓头发,尽管知道自己比不上刚才那个俊朗男人,但一块精心设局且已经到手的肉就这样让别人给接收了,他实在是──很呕!
谭仲海将谷鸢抱进车子里,因为问不出他的住,只好发动车子往自己的公寓驶去。
看着谷鸢半昏迷、还一副醉酒想要呕吐的模样,他瞪了谷鸢一眼,毫不留情的道:“臭小子!你可不准吐在我的车上!听到没有?”
谷鸢无意识的靠在坐椅上,头随着车子在转弯时微微摆动,对于谭仲海的话似乎没有感觉。
谭仲海睨了他一眼,在红灯停车时,小心翼翼地将他快要跟车窗撞在一起的头再放回坐椅中间。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样子,他的嘴里像是责备般的道:“真是的,明明没什么酒量还这样乱灌酒……甚至还被人下了药!”
一想到方才男人拥着他的情景,谭仲海莫名的气愤起来。虽然他知道这个瘫在车里的男子并不是小波,但无论如何,他就是气!
此时,大脑还维持一点模糊意识的谷鸢听见他的话,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了谭仲海开车的侧脸,他不禁心忖,仲海怎么会知道刚刚所有的发生经过,莫非刚刚在酒吧时……他一直看着他吗?
谭仲海在地下室停妥车后,便横抱着谷鸢搭上电梯到达自己的楼层。
将这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放在床上,谭仲海到浴室弄湿毛巾,帮他稍微擦拭脸部和脖子。
半昏迷的谷鸢因为冰凉的水瞬间意识清醒了些,他微微的睁眼看着谭仲海,眼皮仍是相当的沉重。
然而跟他对视的谭仲海却突然扭过了头,起身就要离开床畔。
见他就要离开,谷鸢紧张的想伸手拉住他,全身却无力可施。
一想到他这样努力的付出一切,而谭仲海仍是对他不屑一顾,因为伤心害怕,他的眼里霎时涌满泪水,房间里响起了他哽咽的声音──
“呜……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
闻见他的哭声,谭仲海突然止住脚步,转身见到床上人儿的可怜泪眼,那间,他发觉自己竟动弹不了,走不出房门。
须臾,谷鸢的药效已然发作到极致,他再也撑不住自己的意识,整个人往阒黑的渊里沉落下去。
这时,谭仲海才慢慢接近床上的昏睡男子。
看着他爬满脸颊的泪痕时,他的心忍不住揪起来。
刚刚,当他看到男子那样哀愁的望着他时,他简直将男子跟数年前小波含泪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也仿佛听到小波对他一声声的诘问。
“你问我为什么不要你……”
谭仲海轻轻执起男子的手,紧紧的靠在自己轻颤的脸庞上,他的唇微微的抖瑟着,苦笑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对你……我明明比任何人都还要爱恋、还要喜欢啊!只是当时的我为什么却对你说了那种话……为什么……小波……”
谭仲海将脸埋进男子的掌心里,而他多年来的懊悔痛苦则不断折磨着他……
清晨来临。
谷鸢睁开双眼见到就睡在他身旁的谭仲海,顿时,他简直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他慢慢接近谭仲海俊朗的睡脸,感受他均匀的温热呼吸,霎时,他的脸火红的烧起来。天啊!真的是他!他真的就在他身边!
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他记得谭仲海将他从其它男人的手中抢过来,甚至他还说了……
他是他的人。
突地,谷鸢的心忍不住的怦怦狂跳起来,尽管他知道谭仲海会对他说这种话只是因为将他当成了那个人,但他的心就是管不住的疯狂跳动。
而后他意识到自己跟谭仲海一起睡在床上,莫非他们已经……
登时他坐起身子翻开棉被,结果发现自己跟谭仲海的衣衫……还完整得很。
他叹了口气,“唉!真是令人伤心。”
怎么会什么都没发生呢!
“你在失望什么?”
听到一旁突然冒出的男人嗓音,谷鸢惊讶地转过头,即见被他吵醒的谭仲海张着还有些惺忪的眸子望着他。
刹那间,谷鸢通红了脸,对他嗫嚅的道:“没、没什么……呃,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对于他所说的,谭仲海似乎不怎么在意,他闭上犹是疲累的双眼,喃喃的对谷鸢说道:“我难得休假,累得很,现在既然你醒了,自己回去应该没问题吧!大门在……”
“我、我可以跟你借一下浴室吗?”还未待他下完逐客令,谷鸢已先行对他请求道。
见谭仲海不吭声的闭着双眼,谷鸢当他已经同意,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冲完澡,他腰际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对床上的人轻声的询问道:“我可以跟你借件衣服吗?我的行李好象掉在那个酒吧里了。”
不知床上的人是否睡着了,总之没有答话,所以谷鸢又当作他大概已经同意了,便走到衣柜前看了眼他样式简单的衣物后,拿出T恤和运动裤,便解下浴巾,旁若无人的换起来。
谷鸢以为早已再度睡着的谭仲海此时慢慢的张开双眼看着眼前穿上衣物的纤细男孩的身影,还有他垂挂着湿润浏海的清秀侧脸,突地他皱起眉头,翻转过身,不再看那个跟小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谭仲海闭着双眼聆听后面传来的动静,知道男孩已经换好衣服,却站在他背后似乎想跟他说些什么,末了,对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移动脚步,像是怕吵醒他似的慢慢走出房间,轻声关上房门。
谭仲海心忖,那人应该走了吧!至于他擅自穿上的衣物,其实送他也无妨,只要他离开了就好。
思及此,谭仲海又闭上疲惫的双眼,决定让心头的骚乱安定下来,好好的补个眠。
因为那个突然闯进他生活的陌生男孩,根本不是小波……
原以为自己的生活自此会恢复往昔的平静,但当谭仲海睡至近午时分起身走出房门时,却见到那个穿著他的衣服的男孩正在客厅的茶几旁收拾着凌乱的报章杂志。
“为什么你还在……”
谷鸢一见他出来,不等他诘问的话说完,便笑意盎然的走近他,拉起他的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你终于醒了,肚子饿了吗?我已经做好午饭!不是我自夸,我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喔!”
谭仲海皱着眉头盯视着谷鸢,原本他早该推开拉住他的手,但他看着男孩穿著过大的T恤而露出的大片肩膀以及性感的锁骨,一时之间他又将眼前男孩当成小波,根本无法伸手推开他。
到了厨房后,他见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得出来是用冰箱里所剩的食材加以变化出来的。
谭仲海被谷鸢热情的按在餐椅上坐定后,他双眼紧盯着这个反客为主的男孩,此时认清现实的他口气不是很好的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是早叫你离开了吗?”
谷鸢将盛好饭的瓷碗和筷子递到他面前,仿佛故意忽略他无情的逐客语气,仍是笑着对他道:“请你不要介意,我是因为昨天那样麻烦你,所以才想帮你做些事。反正这也是你自己的食材,请趁热吃吧!”
他当然不会客气,这里可是他的家!
谭仲海心忖着,拿起碗筷吐口闷气,便开始用起餐来,美味的食物经过他的舌头细细品尝,而后到达他的胃。
他看了眼一旁好似正观察食物对不对他的口味的男孩,平淡地说:“你也还没吃吧?坐下来一块儿用餐啊!”
“咦?可以吗?那我就不客气罗!”
谷鸢声音明朗的说着,开心地转身也为自己添了碗饭。
虽说他的肚子真的饿了,可更令他开心的是可以跟谭仲海同桌共膳这件事,因为感觉上就像是新婚夫妇似的,呵呵……
“吃过饭后,希望你马上离开我的公寓。”
听到谭仲海冷淡的声音,原本兴高采烈的谷鸢愣了一下,而后心情低落的坐下来。
将他明显的情绪反应看在眼底的谭仲海继续对他道:“一开始,我就已经要你离开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逃避我的话,跑进浴室淋浴,而后为我整理屋子和做菜,不过一切到此为止吧!昨天我会帮你也只是因为凑巧,你不用在意什么,总之等你吃完饭后,请你立刻离开。”
他明确的下完逐客令,在继续用餐的时候看了眼沉默的男孩,但马上就移开了视线。看着那张跟小波神似的哀伤脸孔,他相当的无法忍受。
终于,谷鸢的声音默默的响起:“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对于这突然的话语,谭仲海似乎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谷鸢仍是低着头,声音嗫嚅的道:“而且,我的行李不见了,刚刚我打电话去昨天的那家酒吧,可是对方告诉我,行李可能已经被其它客人拿走……现在的我无家可归,又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离家出走?”
“不是的,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将事情说明清楚,总之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家……”的确,依他现在的脸孔,他哪里也回不去。
说到这里,谷鸢抬起无助的脸孔,哀求的道:“求你让我留在这里好吗?不论是打扫或煮饭,任何事我都可以做,而且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再说,你不是说我长得很像你的一位朋友?难道你忍心让一个神似朋友的人流落街头……”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谭仲海一口回绝他的要求,然而谷鸢更是以可怜的含泪目光像小狗一样的看着他。谭仲海看着他像极小波那样可怜兮兮的无助神情,他感到自己的心产生了相当巨大又可怕的动摇。
“不行就是不行。”他口气相当沉重地说着,“你不能留在这里,我老实告诉你好了,你的确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但是我对那个朋友事实上存有着……超过朋友以上的某种感情……”
因此,尽管他知道眼前男子并不是小波,但不能否认的,他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渴望从来都没有平复过。如果这个容貌神似小波的男人待在他的身旁,他担心有一天他的寂寞渴望会失控……
“你不能留下来,否则你会有危险的。”
面对谭仲海严肃慎重的语气,谷鸢张着残留晶莹泪水的眼瞳望着他,方才还进行着苦肉计的可怜脸孔有着隐隐的兴奋。
“是什么样的危险啊?”
仍在苦恼中的谭仲海看着他的表情,皱眉地道:“你为什么看起来好象很期待的样子?”
发现自己的苦肉计差点露馅,谷鸢连忙又挤了几滴泪水,楚楚可怜地低头道:“不是的,我因为于未来不确定的状态,心里慌张得很,对你所说的有点不明白,所以才有些好奇……”
说到此,他抬起头对谭仲海道:“可是如果我没有误解你的话意,你……其实喜欢着那个朋友,是吗?”
“是的,我喜欢他。”谭仲海毫不掩饰他爱恋着小波的事实。
听到他大方承认,谷鸢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这点认知他早就有了,从他一眼看到那张相片时就明白。
“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呢?”
谷鸢小心翼翼地问着,但见谭仲海的眉间顿时愁苦的皱起,内心仿佛波涛汹涌般,不断的回忆着过往的事。
末了,他沉闷的叹了口气。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都是高中时代的事了。”
当时的他太过懦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同为男孩的小波的告白,甚至那时太过慌乱的他竟还对小波大骂,要他别再说这种恶心的事。
至今他仍无法忘记小波那漾着泪、伤心看着他的双眸。当时的他们,因为这意外的告白而彻底决裂,直到毕业典礼,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一直到现在,他仍是的自责后悔着。
“那么,我可以取代你那位朋友吗?”
突然听见谷鸢的提议,谭仲海猛地将目光移回他脸上,皱紧眉头。
“别开玩笑了,没有人可以取代小波!”
“我知道……”谷鸢刻意忽略心底蓦地出现的一股疼痛,仍是勉强地对他说:“我可以感觉出那个人对你而言是多么重要,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取代他,所以我的提议是,我能够‘暂时’替代那个对你意义重大的人吗?”
谷鸢看着谭仲海仍是眉头锁的脸孔,又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但你其实仍是一直找寻着那个人,即使不知道对方现在变得如何,你犹是不愿放弃这段感情吧?那么在你找到他之前,让我代替那个人如何?我看得出来,你……相当的寂寞吧?”
对于谷鸢的提议及观察,谭仲海并没有回答,也无法否认他的说法,只是皱着眉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孩。
“我真的愿意成为他的替身喔!只要你肯让我住下来,让我有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
面对男孩明朗的笑脸,谭仲海微皱眉头,“你是这么随便的人吗?只是为了一个住,你愿意这样轻易的牺牲自己的身体?你应该知道如果成为一个情人替身,之后将会做些什么事吧?”
听到谭仲海轻蔑的语气,谷鸢有些生气的道:“我、我才不是什么人都行呢!会答应成为替身,那也是因为我对你……感觉还不错啊!”
“即使我不爱你,被这样的我拥抱,你也无所谓?”
“嗯!我……无所谓。”谷鸢轻轻的咬牙道。
他早就决定,只要能够待在谭仲海的身边,什么事他都愿意忍受。
然而,眼前的谭仲海似乎仍是相当犹豫,甚至不打算接受他的提议的模样;顿时谷鸢慌了起来,身子挪近谭仲海,紧张的道:“让我留下来吧!我什么事都能做的,不论是做菜、洗衣、按摩、打扫、唱歌、说笑话,我一定都会做得很好,而且当你寂寞时,我还可以成为那个人的替身给你安慰……真的,留下我你一定不会后悔,保证物超所值!”
听见谷鸢的自我推荐,还兀自翘起大拇指的模样,原本似乎相当困扰的谭仲海愣了一下,突地噗哧一声笑出来。
“物超所值?你在说什么?量贩店大拍卖?”
但见谭仲海忍俊不住的笑容,谷鸢想起了那张相片中他的爽朗笑颜,蓦地,他对谭仲海这抹仿佛添加了些感情的笑容不禁看呆了去。
“那……你是答应不再赶我走?”谷鸢嗫嚅地对他问着,眼中还闪着泛红的可怜波光。
看着谷鸢的含泪面孔,谭仲海回想当年他对小波的拒绝,眉头不禁一紧;而如今面对这个跟小波一模一样的哀伤面孔,他如何能够再拒绝?
谭仲海叹了口气,而后像是对男孩锲而不舍的哀求投降般,慢慢地对眼前小波的脸孔露出一抹浅笑。
“嗯……我们在一起吧!”
看着男孩听见他的答案破涕为笑的开心模样,谭仲海的心中有些复杂,但后来他还是接受了自己这个决定,因为他的确如同男孩所说,已经寂寞到几乎不能忍受的地步了。
这样的条件互换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他不过是提供个住的地方罢了,因此就让男孩待下来,成为一个替代情人吧!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等他找到真正的小波……
他们的关系,便宣告结束。
谷鸢在阳台晾衣服,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并将谭仲海的衣服搂进怀里嗅了嗅,感觉好幸福。
他跟谭仲海已经同居将近一个礼拜了,这些日子来,他就像个妻子般打理家中的一切,同时谭仲海也给了他一张信用卡,要他自己去买些衣物,似乎是不喜欢他穿著过大且露出太多身体肌肤的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只是有一点让谷鸢难以接受的是,他买回的衣眼谭仲海在看过一眼后,竟径自将所有鲜艳时髦衣服全数丢开,只留下一些白色或是鹅黄色的。
“小波根本不可能穿那种太红的衣服。”谭仲海说的同时,微怒地将手里的红色上衣往垃圾桶扔去。
哼!小波根本不会喜欢那种太红的衣服,可我才不是你的小波咧!谷鸢想着当初谭仲海的语调,有些气恼地从阳台走进屋里。
看到墙上镜子反射出自己的脸孔时,他的脚步停下来,狠狠瞪视着那张清秀不属于自己的脸孔。
“看什么!”他对镜中的影像呛声,“你不服气吗?我知道你也喜欢仲海,看那张相片我就知道,不过很可惜,你没机会了,现在待在仲海身旁的人是我!”
语毕,他咬了下牙将镜子拿下来,扔进客厅置物柜的。
看到那张脸他就一肚子气!
“哼!什么替身情人?我可不是为了短暂待在仲海的身边才下定决心变成你的模样!我绝对要永远取代你,仲海是我的!”
是啊!他一定会让仲海爱上他,寂寞的人最容易被乘虚而入,只要他无条件的对仲海表达温柔体贴,他相信仲海总有一天会忘了那个男人而爱上他的。
一想到此,谷鸢更是卖力的清理屋子,将这个男人的狗窝整理得一尘不染,而后他想起仲海说过今天会早点回来,又赶紧出门买菜,准备为仲海烹煮一桌美食。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谷鸢蓦地染红了脸颊,虽然跟仲海同居以来,仲海都还未碰过他,但他感觉得到,仲海心中的挣扎和压抑已经到极限了,今晚他们或许……
谷鸢的心跳猛得剧烈起来,虽然以前他跟女孩子有过经验,但跟男人他还是第一。
然而尽管紧张,不能否认的,他的心底也有着一丝期盼,因为即将抱他的男人是仲海啊!
他叹了口气,从没想过自己会去爱上一个男人,但为什么他会对仲海一见钟情,之后还爱到了这样的程度?
感情这种东西是无法解释的。
他又笑叹口气,其中有着爱情的微微苦涩与等待仲海回来的幸福滋味。
傍晚时,谭仲海比他预想的还早回来。谷鸢兴高采烈地为他开了门,笑着对他道:“你回来了。”
他帮他拿公文包、拿拖鞋,完全像个新婚的小妻子一般。
谭仲海怔怔的望着他的脸,过了好半晌才爽朗感动的笑着,将谷鸢一把揽进怀里,道:“我回来了,小波……”
听到他呼喊的名字,谷鸢的身体轻轻一颤。
谭仲海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应,他稍稍放开他道:“肚子好饿,你在煮什么?好香。”
他说完就往厨房的餐桌走去,一手要拿起桌上消暑的香瓜火腿沙拉。
“脏鬼,先去洗手!”随后而至的谷鸢往他的手背拍下去。
谭仲海缩回手,双手一摊做投降状。“好,洗手就洗手,你说了算。”而后又在心里咕哝,有什么关系嘛!他肚子可快饿死了。
见状,谷鸢微微一笑,他委实没想到原本淡漠对待他的谭仲海现下竟会百依百顺,真是多亏了他现在这张脸……
赫然发现心中出现的想法,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紧紧的咬了下唇。而后他吐了口气,笑容甜美的将炉子上的一锅肉汁拿到餐桌上。
看到谭仲海食指大动的样子,他满足的一笑。
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他谷鸢,而那个叫作小波的男人,早已消失无踪。
夜更之际,谷鸢穿著睡衣心情紧张的坐在床头,听着谭仲海淋浴的声音,他的心头怦怦跳着,他知道今晚他将成为谭仲海的人。
突然,浴室门开启,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然一颤,坐在床沿低着头,不敢看那个慢慢接近他、赤裸上身且不断散发着热气的男人。
谭仲海伸过手拿来放在谷鸢身旁的遥控器,将谷鸢根本没在看的电视关掉,房间倏地安静下来,两人仿佛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看着谷鸢一反平常的腼腆模样,谭仲海情难自己的紧紧凝视着他的害羞面容,慢慢的低下身子,忍不住亲吻他的红嫩面颊。
发现谷鸢因紧张而轻轻一颤的反应,他温柔地在他的耳畔呢喃:“别担心,放轻松些,我会慢慢来。”
谭仲海的唇轻轻的贴上谷鸢的唇,从令人揪心的轻点变成醉心神迷的吻,他们的舌头相互的纠缠着,更加入彼此的口腔;瞬间,谷鸢感到天旋地转。
“嗯……仲海……”
谷鸢心神迷离地呼唤他,感受男人绵密亲吻他时,大手也慢慢褪去他的睡衣,炽热的掌心所到之,他的肌肤都因兴奋紧张而颤抖不已,仿佛这因情欲而剧烈变化的身体已不再是自己的。
当谭仲海吻咬着他胸前的敏感时,谷鸢的身体忍不住一弓,紧紧抱住身上跟自己贴紧的男人的结实躯体,而后男人的大手往他的私密抚去,甚至以手指试着侵入他的紧窒,他因为从未有过的奇异痛楚而忍痛并加快呼吸。
“小波……”
谭仲海轻声呼唤着,并绵密吻着身下的人,大手慢慢拨开谷鸢的双脚,似乎已不能忍受的就要马上进入。然而他突来的呼唤却让谷鸢迷离的心智微微一震,他环抱着男人的宽大背部,沾染情欲的唇角轻轻的说出――
“我不是小波,我是阿鸢啊……”
谁料,他才说完,身上男人的动作赫然停下来;他慢慢睁开眼,竟见这几天温柔对他的谭仲海瞠大眼,以着可怕的眸光瞪视着他。
因为一时感到害怕,谷鸢的双手突然挣扎起来,想要推离身上那个面孔狰狞的男人,可谭仲海却狠狠的抓住他的手,拿起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皮带紧紧的绑住。
谷鸢心底一慌,恐惧的对他大叫:“仲海,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谭仲海又拿起一条领带狠狠的绑住谷鸢的嘴,霎时谷鸢只能呜呜出声,无法再说出任何字句。
谭仲海紧紧箍住他的下颚道:“你别太得意忘形了!我会对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小波,你叫什么名字我根本不在意,对我而言,你只是个没有名字的人!”
说着,谭仲海扳开他的双脚,勃发的灼热像把利刃般侵入谷鸢的体内;谷鸢痛得紧闭双眼,眼泪直流。
看着他痛苦万分却不能再发出一语的模样,谭仲海仍是冷冷的道:“是啊!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别再吵着要抒发你的情感。当初是你自己执意要成为小波的替身,既然如此就用点心,别再有任何异议!”
语毕,谭仲海更加用力的挺进他的身体。
谷鸢几乎不能承受的泪水直流。
看着他痛苦流泪的脸庞,谭仲海原本凶狠的目光渐渐平缓下来,心疼怜爱的俯下身子亲吻谷鸢的泪痕。
“小波,你很痛吗?抱歉,小波……马上就不痛了,再忍忍好吗?小波……”
而后他不断的拥抱谷鸢,动作温柔中带点矛盾的粗暴,就好象他的内心一般,但他长久以来的渴望还是让他在凝望小波面孔的同时,沉溺在谷鸢的身子里。
第一被男人拥抱的谷鸢,身子已无法接受他一再的索求。
够了……不要了,停下来……
他的喉头不断的想发出声音,可被绑住的嘴却无法传递出他的感觉。在谭仲海仍无法自拔的拥抱他,而他渐渐丧失知觉之际,他盈满的泪水不断的掉落,像是代替痛苦的叹息般。
为什么你对那个叫作小波的人这么执着?为什么……
你就这么爱他吗?
隔天清晨,谷鸢从看不清的梦魇中惊醒,昨夜不断需索他、叫唤着其它男人名字的谭仲海则已经不在房里。
双手和嘴上的束缚已然解开,他身后让男人侵入过的地方似乎也被小心地上过药了;仍在恍神之际,突然,谭仲海打开房门走进来。
谭仲海为暂时不能动弹的谷鸢做了简单的早餐,将餐盘放在床头后,他扶起谷鸢一动即发疼的身体,尽可能让他方便用餐。
看着谷鸢没有表情的咀嚼荷包蛋,坐在床边的谭仲海吐了口气,对他道:“你不高兴就直接说出来吧!昨夜的事,我为我的不够温柔道歉,但是我也已经跟你说明得相当清楚,对我而言你是个没有名字的人,也只是小波的替身,如果你觉得这样太委屈了,你大可以离开这里,我不会勉强你。”
说完,谭仲海换了件衣服,即拿起公文包出门上班。
在谭仲海离开不久后,谷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滴进手里拿着的瓷盘里。
他仿若无味的咀嚼火腿,明明是谭仲海难得为他所做的餐点,可他吃在嘴里,为什么却有着苦涩难言的感觉?
他看了看双手手腕因皮带捆绑而留下的红色血痕,不禁心痛的暗忖,如果是小波的话,仲海会这样粗暴残忍的对待他吗?
呵,想当然耳,那是不可能的。
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沉重的吐了口郁闷之气。
原本他以为只要温顺的待在谭仲海的身边安慰他的寂寞,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爱上他的。但,现在他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如何的天真。
刚刚谭仲海都已经直截了当的跟他讲明了,要留下来就得要舍弃自己的名字,从此成为那个男人的替身。
就这样将自我舍弃掉,他真的无所谓吗?即使明知谭仲海眼底看到的、所呼唤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真的一点也无所谓吗?
“我……不要这样,我就是我,根本不是小波啊!”他双手捣住脸,音调相当痛苦地说着。
可是,他不要离开这里,他不要离开仲海的身边。
他跟仲海不能这样就结束呀!跟仲海永远分离,这根本不在他计划的范围之中啊!
当谭仲海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回来,再见到仍是漾着笑脸前来为他开门拿公文包的谷鸢,不可否认的,他的心底多少吃了一惊。
原以为在他对这男孩说了那样的话后,他会不能接受的离开他的屋子,想不到在他下意识的按下门铃之后,竟还能见到那张明朗的笑脸。
突地,他感到松了一口气。
谭仲海承认他并不想要男孩离开,只因为他太过于寂寞的心需要这神似小波的男孩来陪伴和填满。
看着男孩仍是如同往常那般笑着跟他说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料理时,他发现他的笑容其实有些勉强,但他却故意选择了忽视。
自己或许是个自私残酷的人吧!但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他并没有强迫留下他,而是他自愿留下的。
接下来的日子,谭仲海没有再抱过他,平常他们仍是如同以往的平静相着,夜晚时刻,谭仲海也只是沉稳的睡在他身旁。
谷鸢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仍稍有些抗拒的关系吧!
成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无论是谁,都不会乐意的。
他知道谭仲海除了他这张脸,其它有关他的任何事情都一概不关心,谭仲海想要的只是他的陪伴罢了,就连现在已经同居了两、三个礼拜,他甚至还不晓得他的名字,也未曾问过。
也对,谭仲海早就说过了,对他而言,他谷鸢什么人都不是,他只能是他的小波!
好几,当谷鸢面对镜子中的那张脸时,不是狠狠的将那面无辜的镜子摔破,便是又拿到不知哪个柜子里藏起来。
当谭仲海问他家里的镜子都到哪里去时,他只是淡淡的回答不晓得,或是忘了收到哪里去、不小心摔坏之类的。
谭仲海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会特别去注意镜子消失的原因。
镜子不见了可以再买,但谷鸢心底的顾虑挣扎却一直没办法稳定下来,尤其是对于舍弃自己的名字,成为一个称职的替身情人这件事。
如果他对谭仲海没有感情的话,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他喜欢上的人是自己啊!
他又叹了口气,心底相当迷惘。
另外,谭仲海因为多少感受到他的抗拒,因此没有再碰他,而谷鸢却因为如此而感到更加寂寞难受。自己明明是那么喜欢他,那么渴望他的碰触啊!可是……
他真的不想成为小波。
这天,谷鸢在杂志上看到一家好象还不错的酒吧,因此想要出去透透气,让心底的郁闷彻底的发泄一番。
他拨了电话问仲海,幸好仲海今晚有空,不用像前两天总要忙到凌晨两、三点,可是他可能要晚一点才能离开公司,因此他要谷鸢先去那间酒吧,一等工作忙完就过去会合。
谷鸢兴匆匆的换上符合酒吧气氛却又不会太梢、惹仲海生气的衣服,便往那家酒吧前去。
下了出租车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或许是因为明天是周末的关系吧!灯光昏暗的酒吧里几乎都坐满了前来寻欢的男客。
他在侍者的带位下坐在一个靠近角落边的位子,叫了杯酒,享受着店里独特的爵士音乐,慢慢啜着冰凉微甜的酒液,等着谭仲海的到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感到有些男人以暧昧的目光盯着他,其中也有人以为他是一个人而想要邀他入舞池跳舞,或是请他喝酒。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对象了。”
不知为什么,讲这句话时,他的心情有些亢奋又有些满足感。他的身边已有了仲海,他已不再是单独一个人。
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仲海好慢啊!
拿出手机才想要联络谭仲海,问他现在人在哪里,突地一个微醺的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诱惑他道――
“可爱的人,你别再那么担心害羞,老是拒绝我,就让我请你喝一杯酒吧!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顶多好好疼你罢了!”
听到耳边恶心的音调,谷鸢抬起锐利的眼,口气冰冷地对这轻浮的男人道:“我在等人,请你别干扰我。”
听见他不客气的声音,轻浮男人愣了愣,而后睁大眼似乎想要看清昏黄灯光下谷鸢的犀利目光,末了,他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我认错人了,难怪感觉差这么多,不过你跟刚才我搭讪的那个清秀男人真的长得很像呢!你看。”
男子说着,像是要证明自己言论般往酒吧的另一端指去。
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的谷鸢在下一瞬间几乎不能言语,蓦然瞠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竟然……
是他……
看谷鸢诧异地停止呼吸的反应,男子笑了笑。
“你很惊讶吧!你们长得简直就像是双胞胎,你要不要过去跟他聊天,搞不好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也说不一定喔!”
发现谷鸢根本不理会他的提议,只是兀自瞠大眼紧紧瞪视对面的那抹人影,男子便自讨没趣的离开。
而谷鸢的双眼仍是一动也不动的瞅着那个清秀男子。
是他!他就是仲海这些年来不断寻找的人……
天!他怎么会在这里?不能这样啊!仲海马上就要来了,如果仲海见到他,如果他见到他,那……
他双手剧烈狂抖地勉强握紧了手机,拨出电话,嘟了几声,对方接起后,他语调急促不稳的道:
“仲海,你在哪里?我、我看今天算了吧!好晚了,我想回家……”
(嘿!耐心点,我已经到了,现在正在找停车位,而且说什么晚不晚的,夜店当然是越晚越好玩啊!OK!我找到停车位了,待会儿见。)
手机断线后,谷鸢仍是呆滞的将手机贴在脸旁,脑子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啊!仲海,你别来啊!求求你千万别来!如果你见到了他,那我……
正当他着急得快要崩溃之际,突然一阵男声窜进了他的耳朵――
“喂!风彦,你要去哪里?”
“你们自己玩吧!我……发现了一个相当奇怪的人。”
闻声,谷鸢在昏暗的角落里猛地抬起头,只因那个名唤风彦的男人的声音像极了谭仲海,因此让他骇了一跳,以为谭仲海已经到达了。
而后,心神早已空白一片的他愣愣地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过他面前,直直走向那个一直紧张低着头、仿如惊弓之鸟的小波。
男人到达小波的面前后,似乎跟小波说了些什么,突然间,那个对其他男人的搭讪邀约一直感到心惊害怕的小波似乎渐渐放松下来,那副腼腆害羞的模样跟相片中的他如出一辙,仿佛这些年来从来没变过。
之后,从未抬起头的小波慢慢站起身来,跟在男人的背后,随着他的脚步离开了这间昏暗且充满暧昧迷情的酒吧。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离开酒吧大门,谷鸢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总算安定下来,可他仍是僵直着,受到惊吓的身体微微发冷,鸡皮疙瘩似乎还未完全退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因为工作的事一时走不开……你在发什么呆?”
突然听见耳畔响起熟悉的嗓音,谷鸢抬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谭仲海,蓦地他站起身来,往他宽阔的怀里扑去。
“仲海……仲海……”
他不断的呼喊他、抱紧他,因为方才他差点就要失去他了,倘若谭仲海再早到一分钟的话……
“怎么了,小波?”
谭仲海轻轻拍抚着谷鸢颤抖的背,温柔的抱住他,丝毫不在意四周投射过来不知是羡慕他或是嫉妒怀里人儿的目光。
谷鸢拾起泪光闪动的眼眸,“仲海,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现在,马上离开。”
他好担心,如果那个真正的小波又折返的话,那他该如何是好?
之后,他们并没有回到公寓,炽热的情欲使两人迫不及待的在酒吧附近的一家宾馆焚烧起来。
谷鸢不断地将自己贴紧男人,渴望他的体温,而谭仲海也因多日来强忍住的欲望,现下更是疯狂的拥吻需索他。
当谭仲海终于进入谷鸢的身体时,因为他的紧窒火热,谭仲海沉沉叹了口气。“小波……你的感觉真好。”
对于这种呼唤,谷鸢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他抬起双手拥住了谭仲海宽大的背脊。
“仲海,抱紧我……求你再将我抱紧些……”
谭仲海依他所言的拥紧他且更入他,然而当他又吻住谷鸢微微轻颤的红唇时,他不禁对他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谷鸢抱紧他的颈项,眼底湿润的细声道:“对不起,仲海对不起,我……”他知道自己做了件相当过分的事,可是他真的害怕谭仲海会离他而去。
现在,小波或许也正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吧!
他感觉得出来,那个目光腼腆却带有一丝慌乱的小波原本应该是单身一人,甚至,他或许仍爱着仲海。
今夜,小波会答应那个陌生男人的邀约,大概也是因为那人的声音类似谭仲海的关系吧?因为小波对那个男人的长相根本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对不起……仲海……”谷鸢觉得自己真是个丑恶至极的人,但他不想失去仲海啊!
“怎么了?今晚一直跟我道歉?”谭仲海爱怜的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口气温柔不舍的道。
谷鸢摇摇头,又抱紧了在他体内温柔律动的男人,喘息的道:“仲海,我想过了……我不会再跟你闹脾气,我……愿意成为你想要的完美替身。”今夜所遇到的惊吓,让他什么都不再坚持了。
“为什么你突然……”
谷鸢对他勉强笑了笑,“反正这种事根本就不算什么……没什么好在意的。”
是啊!比起失去仲海,这种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是从头到脚成为另一个人罢了。
之后,谷鸢转过了身子,让谭仲海从后面进入他。
谭仲海抓紧他的细腰,原本温柔的律动慢慢变得狂野,并不断的亲吻他漂亮的背脊,情不自禁的喃喃唤着:“小波……小波……”
听见仲海的呼唤,谷鸢的手紧紧揪住床单,埋进枕头的脸无声的咬着牙。
他不在意的,不管仲海喊的是谁的名字,他根本不在意……
只是,明明是这样对自己说着,为什么他的眼泪会一直掉落下来,像是流不尽般濡湿大片枕头呢?
自从谷鸢愿意放弃自己的坚持,彻底成为另一个男人的替身后,他跟谭仲海之间原来存在的那一点芥蒂已完全消除;现下,他跟谭仲海间的相更加亲密,而谭仲海也几乎将他当成了真正的小波。
只是当谷鸢更融入这个家时,谭仲海才发现周遭的环境似乎有些不能视的改变。
此时,他坐在书房计算机桌前看着一个用烛台改装设计的盆栽,感觉舒服的微微笑着。
是啊!最近他的公寓里多了一大堆草草,不管是窗边、桌上或是阳台上,到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草植物。
谭仲海又瞧了瞧放在书房窗边一个结合了树皮、兰以及叶材的艺,感觉上很有朴实感,而三角构造的磨石子器更显出建筑般的立体风格。
他钟爱欣赏的同时,对刚走进书房的谷鸢道:“什么时候你迷上了艺?感觉上,你的设计很特殊。”
这个他早就会啦!以前他可是个艺设计师耶!虽然这么心忖着,谷鸢仍是回答:“最近想要布置一下屋里,才对这个产生了兴趣。”
如果他说从以前就很喜欢艺,谭仲海可能会觉得很奇怪吧!因为他所扮演的小波在他的印象里对这个应该是没有兴趣的。
谷鸢将手里泡好的茶递给谭仲海,“休息一下吧!今天是假日耶!我看你工作一下午了。”他关心的对他道。
感受到他的关心,谭仲海接过精致瓷杯,对他笑了笑。“谢谢,不过这个案子明天前得交出去,不赶不行。”
谷鸢闻言,眯眼看着计算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小嘴一嘟。“讨厌,看不懂。”而后他便又走出书房去忙自己的事。
他的可爱反应惹得谭仲海一阵笑,啜了口对足他口味的香茅草茶,看着窗边舒适的创意艺,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一直上扬着,甚至之后又回到工作上时,这抹微笑仍是未从他的脸上逝去。
接下来,谭仲海因顺利完成工作而排了几天假,计画着两人到郊外去走走。不过在那之前,今晚他去买了些食材,兴致盎然的亲自下厨,算是慰劳谷鸢平常帮他整理环境以及每天准备三餐的辛苦。
谷鸢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看电视的同时,仍不时的将头转向厨房,想知道谭仲海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
虽然他很想到厨房去帮忙,可是谭仲海早先已拍着胸脯保证过,可以一个人搞定,今天他就好好休息,让他露一手吧!
终于,谭仲海满头大汗的煮好菜,招呼着客厅里饿了许久的谷鸢来试试他的杰作。
“肚子饿了吧?赶快吃!只是可能会比不上你的手艺。”
那是一定的。“不会啦!看起来很好吃呢!”谷鸢对他安慰的说着。谭仲海有这份心意为他做饭,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滋味了。
他们双双入座,谷鸢尝了口青菜后,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吃。”虽然还是比不上自己做的。
“是吗?”得到肯定的谭仲海也露出了爽朗的笑颜。
只是在他们愉快聊天用餐的同时,谭仲海突然发现谷鸢几乎都没有吃到他特地为他炒的苦瓜,因此,他动起筷子为他夹了一些苦瓜放进他的碗中。
“你怎么都没吃呢?这道菜是特地为你做的耶!”
“啊!不要夹给我,我最讨厌吃苦瓜了。”是啊!一闻到苦瓜的味道谷鸢就无法忍受。
他全神贯注的看着碗里被谭仲海放进的苦瓜,脸上看起来相当苦恼,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谭仲海的脸在他拒绝的那一瞬间沉下来。
“你喜欢的,小波,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苦瓜,有时还会直盯着我便当中的菜色,要我将苦瓜让给你吗?”
闻见他些许变调的音色,谷鸢霍地抬起脸看着谭仲海。原来如此,这道菜是小波最爱吃的,所以谭仲海才特地煮来,他早该想到了,可是……
他真的很讨厌苦瓜呀!
他们之间的气氛渐渐沉窒起来,方才轻松愉快的情景已不复见。
此时,谭仲海低磁好听的嗓音带着难以掩藏的愤怒对谷鸢道:“当初是谁承诺会称职的扮演小波的?”
尽管知道谭仲海已经生气了,谷鸢却仍是皱眉看着碗里的苦瓜,筷子动都不动一下,跟对座的男人僵持着。
终于,谭仲海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面目掩不住勃怒的拿起车钥匙就要往外头走去。
“算了,我到外面去吃!”
眼见他就要走向大门,谷鸢紧张的急忙奔向前,拉住气愤男人的结实手臂,语调着急的哽咽道:“不!仲海,你别走,我……我吃就是了,我会好好的扮演小波,我……一点也不讨厌苦瓜。”
谷鸢哀求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才将谭仲海又拉回原先的餐桌位子上。
谷鸢看着手中碗里的苦瓜,吸了口气后,立即将苦瓜塞进口中,咀嚼几下后便囫囵的咽下。
谭仲海睨了他强忍恶心且尽量不让脸孔扭曲的模样,便又拿起面前的碗开始用起餐来,嘴里一边淡淡的道:“细嚼慢咽,别吞得那么快。”
闻言,谷鸢温顺的点点低垂的头,吞苦瓜的动作慢了下来,但眼底却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湿雾。
自己都已经不想惹他生气,这样妥协的吃他生平最讨厌的苦瓜了呀!可仲海为什么还要逼他慢慢吃,让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在他的口腔里无尽的蔓延。他根本不喜欢苦瓜。他……又不是小波!
夜晚,谷鸢如同以往般的躺在谭仲海宽阔的怀里,只是蜷曲的身子似乎因为心里受到委屈伤害以及暗自赌气而显得更加单薄。
原本今天仲海为他所做的晚餐是他相当期待的,只是他没想到……
仲海的确是个相当温柔的人,然而他的温柔却只给小波一人,对于并非真正小波的他而言,他的这份温柔便明显的多了一个缺角。
而这个缺角甚至……相当的残忍。
就在他辗转反侧的又翻了下身时,他的身体突然被背后的男人抱住,霎时动弹不得,只听得男人的气息在他耳边沉沉的响着。
过了好半晌,谭仲海的声音响起:“你睡不着吗?其实……什么食物都吃、不偏食,这样对身体才好……”未了,他摸摸谷鸢的头,又温柔的道:“别想太多,早点睡吧!别忘了明天我们一早就要出发,到东海岸去玩个三天两夜。”
意外闻见谭仲海的安慰,谷鸢感到相当不可思议。仲海的这番话究竟是对小波讲的,或者是……
蓦地,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地扬起,其中有着一抹像是冬日阳光的暖意。
而后他转过身体往谭仲海的宽阔怀里钻去。原本心中的郁闷都已消除,开心偎着谭仲海的他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怀里的人儿睡着了,谭仲海却莫名地睁着双眼,怀疑自己方才为何要那样的安慰对方。
他知道自己刚才并非对着小波说话,而是对这个根本不需要有名字的男孩。
他明明这样质疑着自己,可为什么却又无法松开抱着怀里人儿的双臂呢?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寂寞?
待他们度假回来,谭仲海又投入了暗无天日的工作中。
最近他因为要同时理几个案子,是以当他回到这租在公司附近的公寓时,都已经凌晨两、三点了。
谷鸢为他每天的疲累感到心疼,当他瘫倒在床上时,他总是温柔又有技巧的为他按摩,让他更容易入睡,且睡得更加舒适。
或许是相当舒服的关系吧!谭仲海在入睡前常常喃喃地对谷鸢说道:
“小波,你真好……”他手指所到之真的相当舒服。
听到他将按摩的功劳归给另一个人,谷鸢总是为之气结,但看他这么疲倦的样子,他也只能按下他的小家子气,继续为他进行放松身体的按摩。
这几天,谭仲海这个阶段性的工作似乎赶得差不多了,在半夜十二点左右就能回到公寓。
今晚,谷鸢依然坐在谭仲海的背上为他按摩着,突然他想到这一阵子因为谭仲海赶案子的关系,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那个”了。
嗯……明天是周末,仲海不用上班,呵呵……
谷鸢露出个贼贼的笑容后,原本在谭仲海背上按摩的手指开始不轨了起来。
感受到背上手指轻移中带有挑逗意味,谭仲海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来――
“别闹,我很累。”
“我没有闹啊!我可是很认真的为你按摩,消除疲劳耶!”
虽是这么说,谷鸢的手指却故意往几个具有刺激性的穴道按去,除此之外,他调皮的手指还不断的柔抚着谭仲海的性感带,甚至在上面画圈。
最后,当谷鸢的手指正准备往下方男人的禁忌地带移去时,忽然他发现原本一直埋头躺着任由他胡闹的谭仲海此时竟转过了脸庞,狠狠瞪视他的双眼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谷鸢被他这样有些骇人的目光吓到,才要从他背上下来,谭仲海竟猛然翻身,原本坐在他背上的谷鸢立即被他的力道甩到大床的边缘。
“你自找的!”
谭仲海咬牙说着的同时,一手抓回谷鸢,再发狂一扯,便狠狠的撕开谷鸢的睡衣。
他急促喷发的气息里满是被挑起的高张情欲。
“哇!对不起,我错了,仲海你别那么粗鲁嘛!”
谷鸢没想到谭仲海发起狂来会是这种模样,竟然将他的衣服都扯破了,他连连向他讨饶,同时还拿枕头扔他。
“臭小子,还敢挣扎!”
谭仲海一手挡住他的攻击,也跟他玩起了枕头战,之后力气占上风的谭仲海抢过枕头,学习谷鸢的方式在他身上按摩,呵他痒。
“哈哈……我认输了,仲海,好痒……不要玩了。”
之后,他们之间的玩兴渐渐沉寂下来,化为无数的亲吻与拥抱,彼此的身体不断的贴紧磨蹭,甜蜜得彷佛化不开似的。
终于,结束了一个醉人心魂的长吻后,谭仲海痴迷地看着身下还沉浸在其中,对他爱恋的展开明灿笑容的男孩。
半晌,谭仲海似乎意识到什么,原本的热度瞬间冷却了下来。
他敛去温柔的神情,板着脸孔对男孩冷硬的提醒道:“我们只是玩玩的,你知道我只是将你当成了小波,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可别当真了。”
一听见他的话,还沉溺在方才亲密缠吻里的谷鸢突然瞠大双眼,蒙胧眼底的爱恋已然醒转过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抬头对谭仲海勉强一笑。
“放心吧!我也不是认真的。”
“那就好。”
讲明了游戏规则之后,他们继续亲吻、拥抱。
只是谷鸢不能理解,谭仲海明明如同往常那般在他的身上爱抚着,但现在的他却感受不到他任何炽热的体温。
全身彷佛都冷却了般,唯有胸膛里的心脏不断扩散着剧烈的痛感,但谷鸢却还要继续微笑……
不能喊疼。
毅行大哥,最近仲海前辈定怎么了?下班就匆匆回家,也不跟我们到酒吧里去玩。”
陆伟奇在公司茶水间泡咖啡时,对着一旁的詹毅行说着。
“仲海那小子啊……”
“前辈他是怎么了吗?”陆伟奇张大了双眼看着詹毅行。果然,跟谭仲海的昔日高中同学打探消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詹毅行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
“总而言之,先这么说吧!前几天我经过仲海的公寓,将他借我烧录的光盘片还给他,可是没想到竟是孟波罗――我的另一个高中同学来应门,当时我真是吓坏了,心想这两个人怎会住在一起呢?”
“他们是恋人吗?”陆伟奇语调有些紧张的道。
“这该怎么说……以前仲海一直带着一张相片,我曾经猜想相片上的人或许是我们以前的某位高中同学,可是后来那张相片不见了,所以谜底也就沉落了海底,一直到前天见到孟波罗,看着他跟仲海亲密互动的样子,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仲海一直忘不了的人,只是……有个地方很奇怪。”
“奇怪?”陵伟奇不解的问。
“没错,仲海虽然唤那人小波,但……那个人似乎并不是我的高中同学,跟他聊起以前高中时代的事时,他完全都没有印象,不过他对仲海高中时的事倒是挺有兴趣的。后来我私下问过仲海他到底是谁,但仲海那小子竟然说他也不晓得,对他而言,对方的名字并不重要。”
“也就是说,那个人只是个替身。”
“这样讲对那个人有点失礼,不过好象就是这么一回事。”
而后詹毅行接过陆伟奇为他泡的咖啡,又自言自语的说:“真想不到,原来仲海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人竟是孟波罗,而在对方搬家、寻不着对方的情况下,竟还找了个替身以代替小波……”
在詹毅行离开茶水间回去办公室之后,陆伟奇仍倚在流理台旁慢慢啜着咖啡。突地,他长得还不错的五官稍稍扭曲,仿佛相当不甘心的正在盘算着什么……
今夜,谷鸢在忙完所有的事后,便看起跟詹毅行借的恐怖片,随着影片的剧情,他越看心底越毛。突然门铃响起,他猛然一震,在门钤再度响起时,他才鼓起勇气冲向大门一把拉开,而后钻进谭仲海的怀里。
“怎么了?小波,吓成这个样子,全身都发着抖。”
“那个恐怖片……很可怕。”
谭仲海拿他没辙的拍拍他的背,“既然会怕,你干嘛还那么爱看恐怖片?詹毅行那家伙也真是的,竟借那种片子吓你。”
“可是……我喜欢看恐怖片嘛!”虽然看了之后会吓得不敢一个人独,但有什么关系,反正仲海一直都会在他的身边呀!
突然,谷鸢想到一个问题,试探性的对谭仲海问道:“我喜欢看恐怖片……可以吗?”
“嗯!无所谓。”小波对恐怖片并没有特别的喜恶。
谷鸢对他的答案稍稍松口气后,才突然发现门外其实还站了个男人,原本看到这种情形他应该会害羞的立即离开谭仲海怀里的,可当他发觉男人注视他的敌对双眼,他反而更加抱紧了谭仲海,像是宣示自己的主权般。
而谭仲海对他的亲密动作并不以为忤,轻拥着他的同时还为两人做了介绍,说是这位叫作陆伟奇的同事有个案子需要自己帮忙指导。
之后,他们一起共享了晚餐,只是神经大条的谭仲海完全没注意到谷鸢跟陆伟奇之间的暗潮汹涌。
晚餐过后谷鸢独自在厨房洗着碗盘时,从书房里出来上洗手间的陆伟奇走到了厨房。
“你在忙啊!今天真是谢谢你的招待了,不过真不好意思,占用了仲海的时间,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陆伟奇客气地说着,但他的语调里却有种昭然若揭的挑衅意味。
“我不会介意的。”谷鸢嘴角扬起的对他回敬道:“毕竟是工作嘛!也因为工作的关系仲海才会理会你。所以,如果你还要费时间在仲海的身上,奉劝你死心吧!仲海眼底看得到的人只有我,仲海是我的!”
陆伟奇看着他说得自信满满的模样。当初谭仲海在酒吧搭救了这个男人,而后这男人便霸占着办公室里人人想要的谭仲海,让谭仲海每天迫不及待的回家,不再跟同事们厮混……思及此,陆伟奇的脸孔无法控制的扭曲起来。
“哼!说得真是好听,仲海的眼底只有你?你真的有资格这么说吗?你――也不过是个假货!”
谷鸢瞠大了眼望着他,“你说什么!”
陆伟奇看着他的反应,轻哼了一声。“我从詹毅行那里听说了,你不过是个替身,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怎么,你喜欢看恐怖片?还好那个小波好象也不讨厌的样子,否则你这个替身大概也不能再看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得到仲海了?哼!别自我催眠,你知道他眼底看到的人根本不是你,只要他找到了真正的小波,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个屋子里吗?”
看着谷鸢嘴角微微抽搐的苍白脸孔,陆伟奇得意的不再理会他,又回到书房继续请教谭仲海工作上的问题。
哼!他陆伟奇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更何况对方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假货。
当夜更时,谷鸢仍是被陆伟奇的话折磨得不能成眠。
末了,几度翻转的他支起身子,看了眼一旁熟睡的谭仲海,突然不知怎么了,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掉落下来。
像是极不甘心似的,他伤心的靠近谭仲海对他道:“谁说我没有名字了,我是谷鸢……我叫谷鸢啊!仲海……”
他不断的在谭仲海的耳畔喃喃说着,在哭累了之后,才又缩回谭仲海的怀里慢慢沉静的睡去。
当怀里的哽咽声渐渐变成均匀的呼吸时,谭仲海却静静的睁开双眼,微微皱紧着眉头,眸光不知看向何方……
或许是还在意着陆伟奇那番话的关系吧!最近谷鸢跟谭仲海的相多了些不大不小的摩擦,说穿了就是谷鸢想要谭仲海能够真正意识到他这个人,别再老将他当成替身。
这天原本是谭仲海排定的休假,他们说好要一起去看电影、约个会的,然而谭仲海却因为公司突然有事得去理。
“别气,小波,你先去逛街买票,下午两点我一定可以跟你会合。”
一早出门时谭仲海如此捏着谷鸢的脸蛋对嘟着嘴的他说道。
谷鸢在谭仲海走出大门后狠狠的抹着被他捏过的脸颊,他猜想他这不时总爱捏他脸颊的习惯,一定是以前跟小波相时所留下来的。
之后,他收拾一下屋子,觉得有些发闷,便要换衣服先行出门逛街。
可当他拿起谭仲海为他选的米色素面高领衫时,却一时犹疑起来。
末了,他丢下手上的衣服,往衣柜拿起那几件当初被谭仲海一把扔进垃圾桶,被他偷偷捡回来的衣服;选择搭配过后,他愉快的换上自己喜爱的衣服,开心的出了门。
只是他在稍微逛过街,跟仲海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的同时,他坐在咖啡厅里却渐的不安起来,但他却又执意要这么敞。
果然,当谭仲海一踏进这家约好见面的咖啡厅,谷鸢就看到他原本愉快的脸整个垮下来,显然是在对自己的大红色V领上衣和低腰的藏青色牛仔裤生气,而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发作。
之后他们进电影院,谷鸢跟着其它观众因为电影的爆笑情节而尽情笑着,整间电影院独独谭仲海从头到尾紧绷着一张脸,嘴角动都没动过。
电影结束后,他们走在街上准备找家餐厅吃晚餐,谷鸢仍是开心的跟谭仲海分享着刚才电影的有趣桥段,可谷鸢没有想到,谭仲海响应他的话竟是如此的冷漠伤人――
“你够了没?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笑个不停,要是小波的话,他根本不会像你这样哈哈大笑,还有你穿这是什么衣服,不是早叫你丢掉了吗?如果是小波的话,他才不会……”
谭仲海气愤挑剔的话还未说完,即见到谷鸢红着眼眶望着他,紧抿的嘴角微微的发颤。
“你终于说出来了,反正你就是嫌我,反正我就是爱笑,反正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小波!”
对他吼完后,谷鸢流着眼泪伤心的扭头就走。
看着谷鸢跑走的背影:心中的气愤未退去的谭仲海不理会的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只是在走了几步之后,他蓦地停下脚步,嘴里低吼一声:“可恶!”
他回过身子,犹是气愤的朝谷鸢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入夜的街道上,谷鸢仍是泪流不止的独自走着,虽然他的手机不断震动着,可他看了眼屏幕上的男人名字后却仍是赌气不接。
他知道他没有理由跟谭仲海赌气,一开始就是他自愿要成为替身待在他的身旁,而现在的他哪有立场为了谭仲海看不见他的存在而生气难过?
可是,他真的觉得好辛苦。虽然谭仲海一直对他很温柔,也相当宠爱他,然而只要他一想起谭仲海对他的好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叫作小波的男人,他原本被温暖充满的心立即便空虚起来。
他确实很想留在谭仲海的身边,可是他真的好累……
好不甘心!
突然,茫然地走在街上的谷鸢陆续遇到几个男子的搭讪,原先他并不搭理,而后来他才注意到,原来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已来到了一条有着好几间GayBar的街上。
再加上他时髦鲜艳的穿著,以及那要命且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疼惜的清秀泪眼,在短短的几分钟间,他才会遇上那么多人的搭讪。
突然之间,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在谭仲海心中的小波是那样的纯洁,有如白纸一般,那么如果现在有着小波面貌的他故意放荡的接受男人们的邀请,藉此污蔑小波呢?
怀着报复的心理,当谷鸢的耳际又出现男人暧昧靠近的声音时,他不再口气厌烦的拒绝,而是一手抹去残留在眼角的泪水,展开明艳的笑靥对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好啊!你刚刚说要带我去哪里玩?”
看着他妖怡的笑颜,男人都呆了。
“呃!我刚刚说我们先去吃饭,再去唱歌,然后到旅馆……呃,不不不,我是说……”
一时将目的说溜嘴的男人想要补救自己的急色,但早知对方目的的谷鸢轻轻的笑了出来。
“就是一夜情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那个看起来既朴实又腼腆害羞的小波可不是个会轻易接受这种事情的人。
其实他自己也绝不是那么随便的一个人,但只要想到这么做就能够侮辱那个被谭仲海爱着的小波,对于男人放肆揽住他肩膀的手臂,他也就能够咽下恶心感,勉强吞忍下去了。
他脚步微抖的跟着男人行走了几步,讵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怒吼,而后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粗鲁的拉过去。
“混蛋!放开你的脏手,不准碰小波!”
谷鸢受到惊吓的看看那个被推甩出去而差点狠狠跌在地上的男人,又看看怒火攻心的谭仲海,想到他刚才呼喊的名字,谷鸢又赌气的挣扎起来。
“放开我……我不是小波……”
看着手里紧紧抓住的人儿像是要挣离自己的手掌,再度投向刚刚那个向他搭讪而一脸淫意的男人,谭仲海更是气得狠狠抓住谷鸢,谷鸢的纤细手腕都被他抓出了数条红痕。
“好痛,仲海……放手……”
“喂!放开他,你没看他不愿意吗?”
差点跌倒在地的男人看着谷鸢挣扎着要奔向自己的模样,顿时,他大起胆子挺起胸膛捍卫男孩。
可没想到他话才说出口,谭仲海便以更加狰狞可怕的凶猛目光瞪着方才揽过谷鸢的他。
“滚,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能保证!”
望着谭仲海充满威胁及杀意的充血双眸,男人感到一阵恐怖。他只是出来夜游、寻找一夜情的对象,可没兴趣跟人发生流血暴力的冲突啊!
男人识趣的心忖着,倒退几步后即转身,脱离这对别扭恋人的暴风圈。
一见那个天杀的男人离开,谭仲海将目光转回,紧紧瞪着还在他手里挣扎的清秀男孩,蓦地他一阵怒气上升,对他咆哮道:“混帐!你给我过来!”
“不要!你放开我,我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
“闭嘴!我不准你污蔑小波,小波根本不可能像你这样下贱!随随便便就被搭讪的男人勾搭上!”
“哼!反正我……我……”又不是你的小波!
谷鸢眼眶泛红的想这样回答他,可是被强行拉着走的他为了跟上谭仲海的步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是以忙着换气的他根本没法子好好的将话说出口。
最后,谷鸢被拖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中。
“仲海,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谷鸢仍是挣扎着,可他的身体却被谭仲海强硬的翻转过去,整个人被压在墙壁上。瞬间,他感到背后男人在他颈项间狠狠的吻咬,带有侵略意味的宽大双手亦在他纤细的身体上不断用力抚摸着。
“仲海,我不要……”
谷鸢有些害怕的反抗着,可谭仲海感受到他的拒绝,却更加愤怒的将他压制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你这个骚货竟敢拒绝我?你就真的那么想跟刚才那个男人走?”
“我才……”没有。
谷鸢尚未辩驳完,他的低腰牛仔裤已被谭仲海用力的扯到大腿;忽然,他感到一道硕大的灼热狠狠的侵入他的身体!
“啊!仲海,好痛……轻一点……”
不顾谷鸢的哽咽哀求,谭仲海仍紧紧抓着他,粗狠的贯穿他的身体。
阴暗的巷子里不断缠绕着两人粗重的喘息。
谭仲海因情潮高升而加快速度抽送,双手抱紧怀里人儿的身体,意乱情迷的呻吟着。
“小波……小波……别看其它的男人,小波……”
闻见他的呼唤,谷鸢闪动着情欲的双眼登时又落下止不住的泪水,伤心的摇头细声道:
“不是啊!我不是他……我不是小波……”我是谷鸢啊……
暗巷里,除了街道方向传来的些许嘈杂声,方才两人情欲的声音已渐渐逝去,只剩下些微的轻喘。
谷鸢被激情拥抱得几乎没有了力气,整个人沿着墙面滑落到水泥地上,在一旁的谭仲海则背对墙面坐着,以手半掩着脸,像是在平复粗重的喘息,又像是在为刚才的粗暴行为懊悔。
在仿佛一个世纪之久的沉默后,终于,谭仲海像是决定了什么,口气有些虚无的道:“算了吧,我们之间……算了吧!”
闻言,谷鸢抬起湿润的眸子惊愕的望着他。
谭仲海的眼光仿佛看向远方般,喃喃的叹道:“其实你也很痛苦吧!所以夜晚你才会那样偷偷的哭泣,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小波,却还那样的逼迫你成为他……算了,我们结束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会疯的……”
看着谭仲海双手痛苦的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谷鸢眼底满是惊惧泪光的摇着头,而后他张手抱住了谭仲海,惶恐的哭道:“没事的,仲海,没事的……我……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故意做那样的事惹你生气了。真的,我们会没事的,以后我再也不穿鲜艳的衣服,我会喜欢吃苦瓜,再也不喜欢看恐怖片,也不会再开怀放声大笑,我们之间真的会没事的,所以……”
请你别再说那种要我离开的话,求求你……
谭仲海的手臂也缓缓抬起,紧紧的环住他,将他、的揉进自己的怀里;闭起有些痛苦的双眼,他紧紧皱着眉头道:“别离开我,小波……”
那个狂乱的夜晚之后,谷鸢终于成为一个完美的替身情人。
他的笑容不再明灿开朗,而是像那张相片中的男孩一般腼腆害羞;不同于往常那般总是兴匆匆的跟谭仲海聊着事情,现在的他已变得跟那天酒吧里的小波一样,目光流动中多了一份含蓄沉静。
有时詹毅行经过,来他的公寓拿光盘还他时,见到腼腆笑着的谷鸢,会忍不住私下对谭仲海问道:“你找到真的孟波罗了?”那安静不多话又腼腆害羞的人仿佛真的是那个他印象中的高中同学。
而谭仲海听着他的话,却抿紧双唇,不做回答。
照理说,现下完美扮演着小波,不再总是挣扎的表现自我的男孩,才是谭仲海真正想要的。
然而,当他凝望着谷鸢那张像极小波的腼腆笑颜时,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想到那夜对他哭泣的男孩面容,让他的心底感到一阵无来由的沉闷。
他知道自己相当残忍,明明不爱他,却又需要他留在身边,甚至夺走他的笑容也毫不在乎!
谭仲海沉沉的叹了口气,好闷啊!他的心沉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这样一举一动都像极小波的替身,一直都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自己究竟在意些什么?
他还需要在意些什么?
这天,谭仲海站在床沿任由谷鸢为他打上领带,而后穿上烫得平整笔直的西装,在浓密的头发上涂上些许发腊,让他的外表登时显得比平常更加容光焕发、光彩迷人。
他几乎不用再往一旁的穿衣长镜望去,因为他相信男孩一定会为他打理得尽善尽美。男孩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很行的,跟小波很不一样……
一发觉刚才心底想的,谭仲海突然拧紧了眉头,一手烦躁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谷鸢见了,连忙制止他。“仲海,别乱扯,打好的领带都被扯乱了。”
“很紧啊!”是啊!他的心浮气躁一定都是这条该死的领带害的!
“可是,你今天要带领团队里的伙伴到一家有合作关系的公司讲解指导研发上的技术问题不是吗?所以你的领带当然要规矩的打好才行呀!”
谷鸢重新为他打好领带,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穿得这么正式拘束,可是你到别人的公司去,代表的就是自己公司的门面嘛!而且,这也是你的上司要求你穿的呀!所以你就忍耐点,好不好?”
闻见谷鸢好声好气的对他温柔轻声说着,谭仲海的心中再烦闷也只能忍受颈项上的“绳子”,不再动手将之拆除。
末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谷鸢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很想去一家杂志介绍的餐厅?今天我会早点回来,到时我们再一起去。”
“嗯!”
谷鸢低下头轻轻点着,带着腼腆的微笑。
“那么,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谭仲海对谷鸢温和的笑笑,然而在他一脚跨出大门之后,笑容却莫名的渐消失,反而沉沉的吐了口气。
刚刚他是怎么回事?
当他说要带男孩去那家男孩似乎很想去的餐厅时,他想看到的竟是男孩开心的明灿笑颜。
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他紧紧的蹙着眉头将脸埋进掌心,像是要抹煞掉内心的那份烦闷。
而后他重重的吐口气,脚步急促地往前走去,离开自己的公寓大楼。
研发技术指导的工作比预估的还要迅速顺利完成。
工作完的谭仲海见时间还早,便接受同事的邀约在附近的闹区逛逛,也希望藉此能够一扫心中的莫名郁闷,让心情不再那么沉重。
之后,天色渐暗,他看了下手表,晚上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是以他跟同事们说有事得先走后,便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然而当他想到那个在家里等待他的男孩,心底不禁又沉闷起来。虽然男孩说过他对他的感情并不是认真的,但这应该是男孩的谎言吧!
如果男孩真的不爱他,那么他何必为了留在他身边而将自己抹煞掉,再也没有自己的表情,完全成为另一个人的取代品?
如果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这样的牺牲是否也太大了些?更何况以他那张清秀脸孔,愿意提供他住的男人其实大有人在。
思及此,谭仲海的脚步默默的停了下来……男孩或许是爱着他的。
可是为什么呢?而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他们初相遇的那时候就开始的吗?或者是……他们在更早之前其实就已见过面?
不可能的,如果他见过男孩,他一定会对他那张跟小波一模一样的面孔留下刻的印象,所以他应该没有见过男孩。
可是男孩究竟为何要对自己付出到这样的地步?
而且一开始他曾警告过男孩,彼此都是玩玩的、不要当真,否则他会感到困扰。然而现在知道了男孩的感情,为什么他并不感到任何厌烦,反而从心底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搞不清那仿佛罩上一层白雾的奇异感觉,谭仲海轻轻叹口气,决定暂且什么都不想,加快脚步,以免误了晚上的约会。
那间餐厅是男孩在无意间跟他提到的,不知为何,餐厅的名字在他的心底悄悄的保留了下来。虽然今早男孩只是淡淡的、腼腆的笑着,但他知道男孩的心里是相当高兴的。
想到这里,谭仲海的嘴角轻轻扬起,脚步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然而就在他快要到达停车的地方时,突然,一个出现在眼角余光里、跟他擦肩而过的男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迟疑的停下脚步,转头往那个戴副黑框眼镜低头默默走着、手里拿着个提袋的男人望去。
刹那间,谭仲海的呼吸仿佛被什么阻碍住,低厚的声音里有着些微颤抖,向那男人轻唤:“小波……”
不知怎么了,谷鸢突然觉得心神不宁。
今天,他早早就换了属于小波风格的素色外出服,等着谭仲海回来。
这段日子以来,他已完全变成小波了,他学着他笑、学着他动作的模样,可是表情还学不完全,比如说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生气的样子,因为那天在酒吧里他并没有看到小波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过小波也会有生气的时候吗?他看起来相当的温顺害羞呢,像小波这样的人生气起来是什么模样?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小波一定不会像他在还未跟谭仲海妥协前那样,总是暗自跟谭仲海赌气,简直就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一般。
虽然从谭仲海那里讨不到爱是事实,但想想他那样赌气的模样,自己也觉得真是够丢脸,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
仲海记得那家餐厅呢!那天他只是不经意的将杂志上的图片拿给谭仲海看,表示有点想去而已,想不到那个神经大条、老是记不住东西的谭仲海竟然将那家店的店名记下来了。
思及此,谷鸢忍不住雀跃起来,一直以来扮演小波的沉闷与痛苦在这一瞬间都暂时抛到脑后。
他喜孜孜的等待着,就好象这是他们初的约会般。不是小波跟仲海,而是仲海与谷鸢。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谭仲海却一直没有出现,谷鸢抬头看了眼时钟,嘴里喃喃的道:“仲海好慢啊……”
此时谷鸢的心中难免揣测着,谭仲海或许是因为路上塞车,也或许是工作还没完成,所以才耽误了。
但不知怎么的,此时的他内心却隐隐出现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无来由的有些……心神不宁。
“原来,你现在是个高中教师……”
在一家高尚雅致的餐厅里,谭仲海跟孟波罗对坐用餐,彼此聊着近况。
现在的谭仲海已稍稍松了口气,记得刚才在街上叫住小波时,但见小波睁大了双眼,嘴唇微颤的望着他,却沉默不发一语。
霎时,他还以为小波忘记他了,只好再向小波重新介绍自己的名字,心里感到很是受伤。
可后来小波颤抖着慢慢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他并没有忘记他!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谭仲海揪紧的心才总算放开。
同时小波似乎也很讶异,为何在他戴起黑框眼镜、外表改变许多的情况下,他还能认出他?
谭仲海对他的问题微微苦涩的笑着,也许是因为以前拒绝过他的告白的关系吧?才会让小波误以为他厌恶他!
他轻轻的叹口气,小波根本不知道他是多么的在意他,不管小波变成什么模样,他只要一眼就能认出。
现下他看着眼前低头默默用餐的小波,虽然从刚刚到现在他已尽量用轻松的音调笑谈着其它同学的事来活络气氛,但小波却仍是紧绷不安的坐在他的面前。
他记得,以前小波都是这样时时紧绷的坐在教室里,对任何人的接近都是如此局促不安。
一直到他们相识、进而成为好友后,小波才总算开始露出笑容,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
最后他还是夺走了他的笑容。
突然,一阵懊悔涌上了他的心头,除此之外,现下的他极度渴望跟小波诉说这些年来他是如何寻找他,以及他对他的思念。
可小波眼底的某种顾虑却让他避开当年他们所发生的尴尬告白事件,嘴里不断的聊着有关其它同学谁结婚、谁生病什么的,一些他根本就不想闲扯的话题。
此外,他一直看着放在小波餐椅旁的那个提袋。
那提袋里装的是一条浅灰色的围巾,并不是适合小波的颜色,这么说来……那围巾是要送给什么人的吗?
一想到这里,谭仲海的心情便沉闷起来,渐渐地,他停下了热络气氛的叙旧话题,沉默的搅着盘中的沙拉。
因为突然的静默,瞬间他们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对座的孟波罗全身更加僵硬的坐立难安。
之后,谭仲海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沉闷,抬起眼像是决定了什么,凝视着小波单刀直入的问道:“小波,你是不是有情人了?我是说……男朋友。”
像是没有预料到谭仲海会触及有关他们的禁忌话题,霎时,孟波罗慌张起来,连忙摇头否认。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什么男朋友,我……当然没有……”
“真的没有?”谭仲海的目光瞄了下提袋,不自觉又问了一。
“我……”
孟波罗像是要直觉的否认,但在要说出口之际突然怔愣了一下,好象什么东西刹那间窜进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双眸登时空茫起来;在谭仲海又唤了他一声后,他才微微一怔,口气确定又有些嗫嚅的道:“我没有情人。”
一听到打从重逢以来便想得知的答案,谭仲海严谨的表情突地放松下来,他相信小波不会骗他。
他的凝望眼前的清秀人儿,对方也在他情的注视下,白皙的面孔微微泛着迷人的羞红,慢慢垂下染上羞意的眼瞳。
谭仲海的身体稍稍往前移,一手就要握住孟波罗放在餐桌上的手。
“小波,我们……”重新来过吧!
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阵手机和弦铃声响起,阻止了谭仲海将要握住孟波罗的宽大手掌。
谭仲海缩回手,从西装衣袋里拿起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方才带着振奋的双眸突然沉了下来。
跟孟波罗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后,他到一旁接电话。听着电话中的人的声音,他不禁皱起眉头勉强的笑着。
“抱歉让你久等了,因为这边公司的主管突然请吃饭,所以……下再补偿你,好不好……你也先去吃饭吧!别等我了。”
通完电话后,厌恶说谎的谭仲海不自觉的吐了口气,而后回到餐桌上。
只是,对于刚刚他想要跟孟波罗所说的,关于他们能不能重新来过这件事,他现在却不再提起,只是聊着一些不着边际、彼此工作上的事情。
谭仲海的脑中乱成一片。
他怎么了?说啊!跟小波说他想跟他重新来过啊!他不是等这一刻等了将近十年吗?
可每每他想要跟小波说出口时,他的脑际却浮起那个总是笑着等他回家的男孩面容,让他将嘴边的话莫名的又吞回喉中。
此时,将谭仲海的反应一一看在眼底的孟波罗突然打断有关彼此工作的话题,抬起眼眸有些介意的看着他道:“仲海……你现在有情人了吗?”
对于孟波罗的问题,谭仲海似乎相当诧异。突然,这些日子来一直陪在他身旁的男孩的影像竟又莫名的出现在他脑际。
情人?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将男孩当作是自己的情人了?男孩不过是脸长得像小波,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甚至他连男孩叫什么名字都从来就没记住过啊!
连个名字都没有的替身,怎么会是他的情人?
没有任河怀疑的,谭仲海直视着孟波罗,低沉的嗓音飘浮在空气之中:“没有,我没有任何情人。”
或许是小波对他问的这个问题澄清了他心中的混乱吧!
现在的谭仲海清楚的告诉自己,他要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小波,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不该为了一个替身而错过他们好不容易重逢的机会。
因此,当他们在餐厅门口准备分手时,谭仲海跟孟波罗要了手机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而后又试探的对他提出像是约会般的要求。
“有时间我们再见个面,我是说……不只是吃顿饭而已,我们可以到其它地方走走……”
闻见他的邀约,孟波罗惊讶的望着他,而后那仿佛已忘了如何表达情感的脸颊上又涌现了生气,害羞的点点头。
谭仲海心忖,如果小波能够恢复以往的笑容,那就更好了。
他会让他恢复的,在未来的日子里。当谭仲海俊朗的笑着跟小波道别离去时,他在心中如此自信的忖量着。
此时此刻,谭仲海满心勾勒着他们重逢之后的美好未来,因此并没有发现当他走在街道上时,一个跟他擦肩而过的高大男人是如何凶狠的瞪视着他,而后怒气腾腾的往孟波罗的方向走去。
现在谭仲海满脑子考虑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尽快结束跟那个替身男孩之间的所有关系。
“你回来了?”
当谭仲海回到公寓,仍是那个腼腆对他笑着的男孩为他开了门;不过,往后的日子,他已不再需要这个模仿着小波的人了。
他在心中暗忖之际,突然,男孩对他问道――
“今天跟主管、同事的聚餐还好吗?”
谭仲海的身体微微一怔,而后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对他勉强笑道:“嗯!挺好的。”
之后谭仲海转过身子说他累了,要洗澡睡觉去。
原本谷鸢只是随口问问,但一看到谭仲海的表情,谷鸢的心神霎时怔愣住了。他知道谭仲海是个不擅说谎的人,一旦说谎了,表情就会如同刚刚那个模样。
这是谭仲海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事。
一等到谭仲海走进浴室,原本僵硬坐在床边的谷鸢转过头,而后心情慌乱的慢慢站起身子,吸一口气后,便往谭仲海放置手机的床边小几走去。
从来,他都不会去碰谭仲海的手机,因为他相信谭仲海,所以不想去侵犯他的隐私。
然而,谷鸢现在却双手微抖的拿起谭仲海的手机,心底有着莫名恐惧的搜索着。在按了几个按键后,他的手指突然狂颤起来。
发愣好一会儿,他眼神慌乱的又按了几个按钮,让屏幕回到最初的画面,将脑中那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以及那个他早已听得厌烦的名字消掉。
而后,他将手机放回小几原来的位置上,身体猛烈发抖的回到刚刚坐着的床沿,眼睛无神的盯着电视屏幕,泛白的嘴唇抖瑟的喃喃说道:“躲不过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他们当初都同意的,只要他一找到小波,男孩取代小波的期限就立刻结束,必须马上离开。
所以他并没有错,即使他的确利用了男孩来填补寂寞,但他并没有强迫他,而是男孩自愿成为替身,条件是谭仲海提供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
是以,现在他要男孩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已经找到了小波,男孩自然不能再留下来。至于住的地方,他可以为他安排,帮他找个公寓,直到他有份工作或是找到另一个男人接受他为止……
突然,谭仲海的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怎么回事?
未来将有另一个男人像他一样的供男孩住,而后男孩会如同对他一样地为男人整理屋子、做饭,晚上为他按摩,甚至让人拥抱着他充满香的温暖身体……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谭仲海的血液便在刹那间一阵上冲!
霍地,他离开办公桌,搭着电梯来到顶楼,而后在冷冽的北风吹袭下慢慢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半年了,他跟男孩在一起已经将近半年了。
然而他要的人是小波,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事情。
其它的事,他没有必要再去多想。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是让那个男孩离开他的屋子。
轻轻的,他闭上了双眼,让十二月的寒风吹着他,而他的心中已有了决定。
回到家后,谭仲海看着帮他拿过公文包、笑着迎接他回来的男孩,尽管有些迟疑,但他仍是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跟你……”
不等他说完,谷鸢原来腼腆的笑容出现一丝慌乱,匆匆的跑回厨房,“不跟你说了,鱼快要焦掉了!”
看着他急忙跑向厨房的模样,谭仲海吐了口气。也好,等他忙完了再平心静气的跟他提这件事。
可谷鸢却像是永远忙不完般。
“我在洗碗呀!你站在旁边会干扰到我,等会儿再说吧!”
“你别说了,衣服脱下来,让我先把衣服洗了再说。”
“等等,我突然有个艺的点子,我要出去买,等我插完再说……”
就这样,谷鸢总有做不完的事,还不愿意让谭仲海作陪,因此谭仲海欲说出口的分手话语,只能一直的哽在喉中。
接下来的日子,谭仲海回到家往往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要是以往,男孩总会等他回来,帮他做份宵夜或是为他按摩,但现在男孩总是早早入睡,仿佛害怕着什么般,一直避免着跟他正面接触的机会。
谭仲海坐在床头,不自觉的抚着谷鸢的睡脸,心忖或许男孩早已发觉他想要对他说什么也说不一定。男孩一直都是这样敏感细心的人呀!何况最近这些日子来,他的表现跟说话的语气都是那样的不自然。
男孩一定发觉了吧?所以,他才会如此躲着他。
然而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尽管他觉得有点无法启齿,所以才让事情一拖再拖直到了现在,但该解决的问题最终还是得解决的。
这晚,当谷鸢坐在客厅沙发上傻傻发愣一阵子,突然想到要做饭时,突地,他的手机传来接收简讯的声音。
他拿起放在客厅桌几上的手机,按下按键,便看到谭仲海传来的讯息
现在我正要回家,你好好的待在家中,别出门去买东西,今晚你也别煮饭,我会买晚餐回去,有件事情我们得好好的谈谈。
读完简讯后,因为害怕不已的关系,手机从他剧烈发抖的手中掉落在沙发上。
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惊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仲海要回来了,他要跟他谈已经找到小波,他们的关系宣告结束的事。
不!他不要分手,他不要离开仲海,他不要!
一想到这里,谷鸢抹去了泪水紧张的拿过一张纸写下留言后,便到玄关急忙穿上鞋,在谭仲海还未回来之前赶紧离开屋子。
他是那么的无助,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逃离。
当谭仲海回来后,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来到客厅桌几边,看到上面的一张白纸上头有留言――
仲海,一个朋友有急事找我,找到他家去住一天。
看着留言,谭仲海轻叹口气。被他逃了!
他这样逃避又有什么用?总有一天他们还是得坐下来谈啊!
之后,谭仲海一个人吃了带回来的晚餐,看了一会儿电视,洗澡,而后又在计算机桌前工作一会儿。听着狂烈的北风撞击窗户的声音,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感觉到孤寂。
此时他才突然发现,男孩一直都是那样笑着陪在他身边,从明灿的笑容到腼腆的微笑,他都是一直温柔无怨地待在他身边,即使被逼着失去自己的笑容,他也从未离开过他。
可今天,他却外宿了。对方是他的朋友?男人还是女人?
他们是什么样的朋友关系?在那个朋友面前,男孩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吗?
突地,外头强风的一阵狂吹使得窗户发出猛烈的轰隆声,将他心底莫名的心思给拉回来。
他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窗户关紧锁上。
这来袭的寒流真的是相当冷冽强大。
关掉计算机、准备上床睡觉之际,他又茫然地看了漆黑的窗外一眼,听着疯狂呼啸的风声,突然,他想起男孩对他说过的话。
他无家可归。
现在的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回去见家人,也没办法去找朋友,这是男孩最初曾跟谭仲海说过的。
那么,今天男孩去找的那个朋友是谁?真的有这个人吗?或者说……
下一刻,谭仲海已不再想得下去,他直接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往外头冲。
“这个笨蛋!不是说无家可归吗?那你要去什么地方?”
他又生气、又着急地从地下室将车子开出,在公寓附近的所有街道巷弄找寻,男孩没有带皮夹出门,应该不会走太远!
他焦心的扫视着每个黑暗阴冷的角落,担心男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当他的车子经过公寓不远的一个小公园时,他停下车走进公园里。
这个白天时聚集了小孩、主妇以及老人的绿意公园,在强烈寒流过境的夜里,只显得一片空旷阴冷。
在一阵搜寻过后,倏地,他听到唆唆的声响,而后他的脚步往那个瑟缩在溜滑梯底部的身影急急走去。
谷鸢全身不断发着抖,看到谭仲海出现时,原本他想要赶紧逃走的,但他全身已经冻得有些麻痹,迟疑之间,谭仲海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逃不了了。
他低着头认命的叹息,抱紧双臂的手不断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的关系;他的齿间打颤,呼出白色的雾气,闭着双眼,静静等待谭仲海对他提出分手。
“回家吧!”
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谷鸢讶异的抬起头来,眼泪在下一瞬间就落下来了。而谭仲海已经走近他的身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
谷鸢红着眼眶看着只穿一件单薄长袖睡衣的谭仲海,齿间有些打颤的道:
“你……会冷……”
谭仲海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兀自抓住他的冰冷双手,将之搓暖,并微皱眉头的道:“穿上!你比我冷好几倍……”
说这话时,搓着男孩冰冻手指的谭仲海心底悄悄涌起一抹痛楚。
而后,他扶起男孩的身子,牵着他的手走向停车的地方。
寒风呼啸的夜里,谭仲海紧握着掌心里隐隐颤抖的手指,听着男孩强行忍住的啜泣声,他慢慢的闭上双眼。
说不出口。早已决定好要跟男孩分手的无情话语,他说不出口。
现在的他心底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一阵莫名的痛……
他们的问题就这样延宕下去了。
当初说要好好谈一谈的事没再提起,他们的生活就像回到往常般,谷鸢每天为他煮着三餐、整理屋子,设计艺布置每个房间角落。
对于谭仲海,他已不再逃避闪躲了。
只是他的心却还是担心害怕着,每天他都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就怕哪天谭仲海对他提起分手的事情。
而最近,他感到谭仲海的心情似乎有些郁闷,他心底偷偷猜想着,谭仲海沉闷的面孔是不是跟小波有关?
趁着谷鸢洗碗时,在书房里的谭仲海闷闷地看着手机上小波的手机号码,而后拨出,结果仍是一样无人接听。
为什么小波不接他的电话?
那天看着小波羞赧微红的面容,他一直以为小波或许对自己仍有往日的感情,可为什么小波不接他的电话,也不主动打电话找他?
难道说这一切是他自作多情,那一天的重逢其实并不是小波所期望的?
谭仲海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过分,他无法狠下心斩断跟男孩之间的关系,却又不愿放弃这些年来不断追寻、终于又再相遇的小波。
他真的不能放弃,否则他这些年来的执着又算什么呢?
他呼了口气,将手机合上,放在计算机旁,手指不断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是的,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想要小波,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思及此,厨房里洗涤碗盘的清脆碰击声传入了耳朵,他的眉头纠结起来,想起了男孩哭泣的脸,他的心不知为何又莫名的疼痛着。
然而,尽管他仍不能理解那股心痛是为了什么,有些事……他还是得做个了断。
谭仲海在一个休假的周四上午,跟旁边正在为他烫衣服的男孩说公司有事,要出去一趟。
谷鸢看了眼他的神情,又将目光移回正在烫的衣服上,温柔地说:“路上小心。”
谭仲海离开之后,谷鸢将熨斗放下,几滴眼泪落到刚烫平的衬衫上。
而后他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披件外套,走出谭仲海冷清清的屋子。
谭仲海的车子在路上急急的行驶着,前往那天小波曾跟他提过的任职学校。
他的心有些困窘不安,一直到了学校的敦职员办公室,一位老师帮他广播时,他仍是忧心着如果小波早已不再喜欢他,他这样的行径会不会太过分了?
等到孟波罗听到广播急忙回到办公室,看到孟波罗望着他的惊讶神情,谭仲海有些窘迫的跟他解释前来的原因。
听了他的话语之后,孟波罗连忙向他说明,说是自己的手机跟他给他的公司名片不小心搞丢了,所以才没办法跟他联络。
知道了小波的失联原因后,谭仲海才总算放下心来,也因此没发现孟波罗向他解释时眼底出现的那一抹慌乱。
谭仲海向他提出一起去看电影的邀约,孟波罗有些羞怯的答应了。
当谭仲海还在为小波答应他们的约会而振奋不已时,突地,他却发现小波的眼眶红红肿肿的。
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晚上没睡好……
仿佛再也不舍小波这样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惹人怜惜的模样,谭仲海两手往前一伸,像往昔般捏住孟波罗紧绷的脸颊道:“小波,笑一笑嘛!你笑起来比较好看喔!”
登时,脸部突遭袭击的孟波罗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着,哇哇的叫着要他放开;然而谭仲海只是爽朗的对他笑着,其它办公室里平常跟孟波罗较没交集的同事看了他的逗趣表现后,也对这个平常老紧绷着不知怎么表达感情的同事露出了微笑。
转眼间,原本有些冰冷阴郁的办公室气氛霎时明朗了起来。
谭仲海摸了摸以往再熟悉不过的柔软黑发,俊朗的对孟波罗笑道:“小波,你还是这样有着生气的模样最好,要一直保持下去。”
站在办公室外头远远看着谭仲海亲密摸着孟波罗的头发,一路跟踪谭仲海追到这所学校的谷鸢的吸了口气,脚步沉重得不知该如何移动,含泪的双眼默默的移开视线,不想再看到谭仲海对那个人的温柔疼惜。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却见到另一边的走廊上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双眼跟他一样紧紧的盯着办公室的方向;末了,像是认输一般,男人痛苦的吐了口气,拖着落寞的步伐默默的转身离去。
谷鸢看看那男人,而后又看看办公室里凝视谭仲海的孟波罗,他的嘴角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原来,痛苦的并不只是他一人。
夜晚时分,谷鸢和谭仲海并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各有所思。
突地,谷鸢转过身子看向谭仲海,问道:“上你说要跟我好好谈谈的……是什么事?”
“没什么。”谭仲海像是要避开什么似的对他说道。现在的他不知为何相当不愿看到男孩哭泣的脸,亦不想伤害他。
就是因为如此,至今他还不能跟他提出分手。
然而现下如此僵持的情形却让他感到罪恶,不论是对小波,或是对现在待在他身边的男孩。
“仲海,明天……”
“抱歉,明天公司有事,可能得加班,不能陪你了。”明天是他跟小波第一约会的日子。
“是吗?”谷鸢躺到谭仲海的怀里,目光空茫,口里喃喃问着:“仲海,你爱我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他只是个替身啊!他绝对没有资格问这种问题的。
但此刻的谭仲海却不像以前那样无情的责骂男孩,眉间仍是微微蹙紧,回答时的笑容带有一丝为难。“嗯……”
听见他的回答之后,谷鸢绽放一抹腼腆的微笑,而后更贴近谭仲海的胸膛。
假的。
谭仲海对他的承诺是假的,他对谭仲海绽放的笑容也是假的,但他已不想再强求什么,毕竟他只是个替身。
谭仲海根本没必要理会他的感情,然而他还是为他说了谎,只因谭仲海不想伤他的心。
虽然,他的心早已伤得千疮百孔,不差这一点了。
悄悄的,谷鸢的眼角滑落一滴泪,而后心力憔悴的他在谭仲海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谭仲海如同以往的抱着怀里的人儿,突地,他发现自己已习惯闻嗅着男孩身上的香味道,沉溺在男孩的温暖体
香中,他的内心不禁对小波感到一阵歉疚,而后他轻轻推开男孩的身体,让他远离自己,因为他要的人应该是小波。
浅眠中发觉自己被推开的谷鸢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苦笑着。早习惯了,就算被伤害,他已渐渐感觉不到痛了……
谭仲海从来没有想过,他第一跟小波的约会,竟也是他们的最后一。
或许是出门时男孩为他穿衣,如同以往的送他到门口,却笑容灿烂的对他说路上小心的关系吧!
男孩恢复他原来的笑容了。这样的笑容霎时让谭仲海看傻了眼,他也不去问为何男孩不再扮演小波,毕竟早已没有必要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男孩的明灿笑容里好似透露着某种讯息般,让他有些介意。
结果,今天他跟小波一起走在街道上时,他常常不自觉的想起男孩,心忖如果他知道他欺骗他,他是不是会哭泣呢?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男孩?
跟小波的约会他明明已期待近十年了啊!但当他在十字路口牵着小波的手过马路时,他竟又莫名的想起那个寒流夜里,他握紧男孩颤抖的手指,带着哭泣的男孩回家的情景。
看完电影、吃完饭,他开车带小波到山上看夜景。
当他们被眼前的浪漫气氛所迷惑,两人四目交接,彼此唇瓣渐渐接近的那一刻,他竟又想起了男孩……伤心哭泣的脸孔。
在亲吻到小波的唇瓣之前,他莫名的煞住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后来出乎意料的,他竟被小波狼狈的推开!
瞬间,他有种被男孩狠狠打一巴掌的错觉。
之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罪恶感而向小波坦白,说自己其实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可是那人并不是他的情人,只是个替身。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今天一直想到男孩?他根本不可能会爱他,他爱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小波,不是吗?
对于他的坦白,小波似乎相当惊讶,嘴里忍不住对他抱怨着:“仲海,我好想打你一拳!当年你拒绝我的告白,可是你却又找了个跟我长得相像的人成为我的替身。这算什么?可是……我想现在的我恐怕也没有资格责怪你,因为……”
简直不能置信,小波后来竟也对他坦白说其实他也跟个不算是情人的男人在一起,且好似已爱上对方。然而却因为他觉悟得太晚,那男人已经离开他的身边。
正因为如此,小波看着他似乎仍理不清心中迷惑情感的样子,便叹息的对他道:“仲海,倘若你发现有了真心想要疼惜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千万别等到那个人离开了才感到后悔。”
千万别像小波一样……
至此,他知道他跟小波的感情似乎已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进了。这些年来对于彼此的执着都因为遇上另一个人而悄悄有了变化,但他们之间的友谊却也以另一种方式存续下来,这一辈子都不会遗忘。
只是,他真的已经放弃这些年来的执着,爱上男孩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舍不得看男孩哭泣,舍不得男孩难过,相当相当的舍不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那个替身男孩的角度已慢慢改变了?
为什么他一直在意着出门前男孩对他的笑容呢?明明是那么灿烂炫人的笑容,他却好象看到了一抹伤心的泪光在男孩的眼中悄悄闪动……
因为始终不能明白心中的混乱是什么,谭仲海变得无法面对家中等候他的男孩,这几天他常常自愿加班,不是忙到住在公司,便是回家时男孩早已入睡。
末了,他想起小波给他的忠告,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心里真心想要疼惜的人。他不禁嘲笑自己,爱上就爱上了,怕什么呢?之前他不是也将他当成小波,“假装”爱了他好一阵子吗?这回不过是来真的罢了。
今天他早早结束工作回家,在塞车的车阵里,他有些紧张的思考着该怎么对男孩坦白自己的感情。感觉上好象是第一对人告白一样,他的心一直猛烈的跳个不停。当男孩带着笑容来为他开门时,他该如何向他开口呢?
谭仲海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苦涩、有些自责。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是依照男孩的外表将他当成数年前的小波,对于男孩几岁和从什么地方来之类的事,他都是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
他不觉又叹了口气,在向男孩倾诉他的爱意前,或许应该先向男孩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吧!
然而当他回到家时,并没有人来为他应门,他拿起好久不用的钥匙打开大门后,发觉屋子里冷清清的,空无一人。
他叫唤了几声,在每个房间搜寻着男孩的身影,但响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最后,他在客厅的桌几上发现一张纸条,还有一张被人从中撕裂而后又用胶带黏好的相片。
他的手微抖的拿起那张失落已久的相片,目光注视的却是男孩留下的、有些扭曲的文字――
对不起,仲海,拿走了你最珍贵的相片,还嫉妒的将相片给撕毁了;你说的对,我永远无法取代相片中的那个人。
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感到很害怕,现在我决定放弃了。我知道我的存在增加你的困扰,只是温柔的你什么都没说。所以,这由我来说分手吧!
我不想祝福你跟那个人,但我知道,你们会幸福的。
你别再住在公司,别再那样刻意加班了,我也是个有感觉的人,也是会感到难过的啊!我知道你在躲我,所以在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堪前,我选择离开。归还你的相片,归还你的家,多么希望你也能将我的心,还给我。纸张的最后并没有署名,谭仲海知道原因,因为他跟男孩说过,他是个没有名字的人。默默的,谭仲海的眼泪流淌下来。拿着手里的相片,他不懂为什么当初寻寻觅觅的相片,在他心境转移时会再回到他的身边?
为什么当他终于要对这男孩说出他的爱时,男孩却已经不在了?他甚至连男孩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谷鸢再回到叔叔的店工作,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这期间,他又到夜恋公关俱乐部去工作,而后将自己的脸整回原来的模样。
意外的是,当初他回到夜恋时,一些男公关竟唤他“小孟”,虽然当时谷鸢笑着对那些男公关说他们认错人了,但他不禁暗忖,难道小波也曾到夜恋工作过?
为什么?他不是个学校老师吗?
记得在他下定决心要离开谭仲海之前,他曾到孟波罗的学校找他,为的就是要看看他代替的小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谭仲海会这样的喜欢他,也顺便发泄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代替小波所压抑的种种怒气。
可没想到孟波罗竟告诉他,谭仲海爱上他了!
呵!怎么可能?如果谭仲海爱上他,又何必常常住在公司,自愿加班躲避他?而且,就算谭仲海爱上他又如何呢?他爱的永远都是这张小波的面孔,而不会是他谷鸢呀!
他永远都只能是个影子。
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当他为了追求爱情而放弃自我时,其实到头来,他什么东西都得不到。
(仲海,最近有没有好好的吃东西?我过去你那里煮饭,顺便陪陪你好吗?)
“不用了,小波,我没事。现在我忙着工作,不会有时间去想其它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而且如果你来我这里的事被你的情人知道的话,那个醋劲像炸药的小子可能真的会把我的公寓给炸了。”
是啊!小波跟那个男人后来好象又复合了,结果这半年来,换小波常常打电话关心安慰他。
“放心吧!小波,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现在不是带领三年级的班级吗?压力满大的吧!你也要好好保重,别累坏了……”
挂掉电话后,谭仲海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工作完的他整个人空成一片,不知道何去何从。
回家的话太痛苦了,总是会想起男孩往昔的笑容,可是男孩却已不在他的怀抱里……
轻轻叹口气后,他仍是孤寂的一个人走着,突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脚步在一家店前停下来。
店前的盆栽跟他书房里的盆栽非常相像,三角形构造的磨石子器和朴实又带点现代感的艺设计,跟男孩的手法相当类似。
他的脚步往店里走,看到墙壁上吊着插着艺的鸟笼,他不禁想起公寓的阳台上也有一个类似的设计,心不自觉的上下起伏。在看到其它特殊形状的器竟然几乎跟家里的一模一样时,他内心开始激荡怀疑。
突然,他的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谷鸢,工作时你在发什么愣啊!怎么把这枝蝴蝶兰剪成这个样子?会哭的啊!”
谭仲海的心不禁为之一震,这似乎是……那个男孩曾在他的耳边泣诉过,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名字……
谷鸢……仲海……我的名字是谷鸢啊……
他转过身子,身体微抖的来到低着头、手里像是慌乱的忙着桌上艺工作的店员旁,声音有些不稳的道:“是你……”
一旁的谷春雄看了不禁摇头。
“阿鸢,客人在跟你讲话啊!怎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一点礼貌都没有,抬头回话啊!”说话的同时,谷春雄还将他的脸抬起,强迫他看向谭仲海。
可谭仲海看了店员的脸后,却垮下了肩膀,失望的叹口气。“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原来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闻言,谷鸢又低下头,并不回他的话,眼眶忍不住红了。
此时的谭仲海看看一旁对他和善笑着的谷春雄,又看看店里鲜艳的丛后,他温文的对眼前的店男孩道:“请你帮我包一束好吗?”
“要……送人的吗?”
连声音也好象那男孩,除了脸不一样外,眼前的这个店员简直……突地,谭仲海回过神,回答谷鸢的问题:“对,要送人的,我……想向一个人道歉。我对那个人做了相当过分的事,不但贪心的要他陪在我身边,还要求他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心情。因此,等到我发现爱上他时,他也已经离开我的身边,这……或许是他对我的惩罚吧!”谭仲海眼神有些落寞的笑笑。
听见他的告白,谷鸢整个人狂抖不已,手几乎拿不稳朵。
而在一旁刚好听到他们谈话的谷春雄此时拿过一大把秋海棠和其它陪衬叶,道:
“阿鸢,用这些帮这位先生扎一束吧!秋海棠的语是思念,我想这位先生一定很想念那个人。”
谭仲海闻言,对谷春雄投以一抹温文又有些感叹的笑容,而后静静的等待谷鸢为他包好。
一直到谭仲海拿着离开,店里的另一位新进女店员才总算敢兴奋的说道“哇!他真的好帅喔!真想不到
他竟会到店里来,我知道他是威盛公司的工程师喔!有时送去威盛时,还会幸运的遇到他耶……”
女店员仍是兴奋的说着,然而谷鸢的视线却痴痴的望向渐渐消失在店门口的身影,喃喃道:“他瘦了……有没有好好的吃饭啊?”
可没想到他的自言自语才结束,方才消失的高大身影竟又回到店,还在谈论谭仲海的女店员连忙噤声,满脸涨红。
谭仲海并没有注意到女店员的话,只是直直的走向谷鸢,有些窘迫地说:“其实,我会买这束是临时起意的,我不知道该送给谁才好,而且我拿着这束走在路上感觉也怪怪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收下这束吗?”
“呃……嗯……”谭仲海的动作来得突然,谷鸢瞠大眼睛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只能乖乖的收下。
谭仲海对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后便定出店,留下怨叹没有收到的女店员,还有仍是怔愣着的谷鸢。
他看着手里代表着思念的束,久久不能自己……
在那之后,谭仲海常到店来买,有一回还被店长谷春雄拉到旁边说,谷鸢好象喜欢威盛公司里的一个粉领族,还为她消失了一年多,现在回来之后,好象仍是不能忘怀那段情,以前的灿烂笑容都不见了。因此,如果可以的话,请同公司的他牵个线、帮帮忙。
对于店长的要求谭仲海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他现在虽然跟谷鸢熟了一些,有时也会聊一下天,但谷鸢并没有跟他提起任何有关感情的事。
然而这一天,当谭仲海来店里买,一个男人也跟了进来。
“前辈,你怎么下班后走得那么快?差点追不上你耶!待会儿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酒吧狂欢如何?”
“没空,待会儿我还有事。”对于陆伟奇的黏人纠缠,他微皱眉头毫不犹豫地回绝。
“别这样嘛!我听詹毅行说你已经放弃了那个小波不是吗?难道现在你的目光又在追寻着谁吗?为什么就是不理睬我呢?拜托你,陪陪我吧!前辈,我真的好寂寞……”
还未等到陆伟奇说完,一只纤细的手臂相当强势的勾住谭仲海的结实手肘。
“不好意思,仲海跟我有约,你恐怕是轮不到了!”
陆伟奇看着眼前那双锐利的眼,还在觉得这样对峙的场景好象有点熟悉时,谭仲海已经一把揽过谷鸢的肩膀,道――
“对,我已经跟他约好了,所以……陆伟奇,很抱歉。”
听出谭仲海口中赶人的意思,又看向理所当然似的靠着他的店男孩,尽管心中又怨恨、又不甘心,但知道自己没有希望的陆伟奇也只能低头伤心的离开店。
一等到老是纠缠他的人离开,谭仲海即放开拥着谷鸢的手,“不好意思,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谷鸢说完又打算回去工作,可身后的谭仲海又叫住了他。
“那么你什么时候下班?”
谷鸢转头狐疑的望着他。
谭仲海又继续道:“你刚才不是说跟我有约吗?”对呀!他还叫他的名字叫得那么习惯咧!
谷鸢微微红了脸,“我……你知道那只是……”
谭仲海露出了爽朗笑容,“开玩笑的啦!我是想请问你可不可以来我的公寓帮我插,因为我买回去之后,每个器都被我搞得乱七八糟,所以……当然,我可以付给你插的费用。”
谷鸢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你是客人嘛!而且又那么常来光顾我们的店,帮你服务也是应该的,再说……你曾经帮过我呢!记得吗?一年前你曾经帮一个店男孩打跑一个恶棍。”
闻言,谭仲海陷入短暂的记忆搜寻中,而后恍然大悟地看着谷鸢。“原来那男孩是你,我们还真是有缘。”
“是啊!总之你先选些吧!待会儿我就可以直接去帮你插了。”
“这样可以吗?你不用在店里了?”谭仲海非常讶异。
“没关系啦!店长是我叔叔。”
然而谷鸢的话被刚刚经过旁边的谷春雄听到,他敲了下谷鸢的头。“臭小子,插完就给我回来。”
“是是!店长老大。”被抓包的谷鸢伸伸舌头。
谭仲海看着他露出的俏皮模样,不禁笑了开来。
当谷鸢到达公寓,看到谭仲海的艺后,他不禁瞠目结舌的摇摇头。“你真是对不起这些啊……”
听到他的说法,谭仲海有种中弹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插得不怎么好看,但谷鸢也不用说得这么绝吧!
看到谷鸢动作俐落的开始插,谭仲海也拿了洒水器到阳台帮盆栽浇水。突地,他发现谷鸢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阳台边,他对谷鸢笑笑。
“很壮观吧!这一片草草,都是那个男孩留下的。”谭仲海指着占满三坪大阳台的草盆栽。
“你将他们照顾得很好……”谷鸢的声音有点不稳。
“其实我是看书养的,每株植物所需要的养分、水分以及日照都不一样呢!在照顾这些盆栽之后我才知道这一点。以前他在的时候一直很宝贝这些草,还常常跟它们说话……所以,我想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看到他的草仍是蓬勃茁壮,就像他刚离开时一样,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闻言,谷鸢的泪水悄悄在眼眶中打转,而后转过身偷偷拭去泪水,又回到屋里插,心中原本已然死寂的某一部分又慢慢苏醒过来。
而谭仲海在阳台浇时,他看到谷鸢在客厅插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总有种男孩回来了的感觉。他静静看着他,一股温暖的平静在他心中慢慢散开……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的关系,谭仲海跟谷鸢的来往更加熟络。
只是,有个问题谭仲海一直感到有些不解。
当谷鸢来他的公寓为他插,而他想要泡茶招待他时,他总是翻箱倒柜还找不到一只茶杯,而谷鸢却可以俐落地指出茶杯组的位置,好象这里是他家一般。
除此之外,虽然谭仲海找不到茶具,却是在翻柜子的同时找到一大堆镜子,整个收集起来竟也有一箱之多。这时他才明白,镜子并非如同男孩所说是不小心打破,而是被藏起来的;结果他藏、他买,家中的镜子便越来越多。
可是男孩当初为什么要藏这些镜子呢?
看着谭仲海盯着一堆镜子沉思考的样子,谷鸢有些困窘的连忙拉他过来,将泡好的茶递给他。
谭仲海啜了一口手中的香茅草茶,不禁看了谷鸢一眼。
这味道……跟男孩当初泡给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可他却突然停止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将谷鸢当成那个男孩,不能够再将谁当成谁的替身。这样伤人的事情,他不能再度重复。
然而在谭仲海难得休假的一个日子里,谷鸢却带着一堆食材来到他的公寓。
对于他的到来谭仲海有些惊讶。
“真巧,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休假?”
“没什么,因为我今天也刚好休假,所以顺道过来看看。”说谎!他跟他可是生活了好一段日子,对他的工作表早摸得一清二楚,而且自己今天能够放假也是他跟叔叔用苦肉计求来的。
谷鸢已经决定了,他不要放弃谭仲海,即使他的脸已不再是那张谭仲海想要的小波的脸孔,他都要想尽办法重新攻占谭仲海的心。
他将手里的食材放在厨房,道:“我看你平常都没有好好吃饭的样子,今天我来为你下厨,好好的帮你进补一下吧!”他说着,便熟练地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谭仲海两眼定定的看着谷鸢忙碌的样子,一直到他们两人一块儿用餐,嘴里吃着味道相当熟悉的菜肴为止,谭仲海的心中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用完餐后,谷鸢发现客厅的柜子上有几部恐怖片,便兴奋的拉过谭仲海一起观看。结果整个下午谷鸢都害怕的抱着谭仲海,却又相当认真的看着恐怖片。
看他这副又怕又爱看的模样,被当成抱枕紧紧抱着的谭仲海有些拿他没辙的叹口气,但须臾,他的内心却又莫名的想起什么。
好似现在的情形以前也曾发生过……当男孩还未离开这里时。
发现自己的心思,谭仲海连忙转过头不再看谷鸢。他暗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不是告诫过自己,绝不能再因自己的寂寞而将谁当成替身了吗?
连续看完三部恐怖片的谷鸢满足又害怕的感叹一声后,又拉着谭仲海一起去买晚餐的食材,同时也买了些酒。
或许是因为心情有些郁闷的关系吧!晚餐时,谭仲海跟谷鸢聊着天,亦不断的灌着酒,在有了几分醉意、茫然的又想起那个男孩后,他手上的酒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停不下来。
一旁的谷鸢也不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喝闷酒,自己却不怎么喝。
之后,谷鸢将醉酒的谭仲海扛上床。他静静地看着男人的俊朗睡颜,伸出手指轻轻描绘他嘴唇刚毅的唇线,心微微的颤抖着。
就在他的手指将要离开时,突地,谭仲海意外的睁开朦胧双眼,一把抓过他的手将他拉上床,紧紧的将他压在身下,不断拥着他、亲吻他。
对于谭仲海热烈的拥吻谷鸢并不怎么挣扎,任由他急促的脱去他的衣物,狂热的舔吻他的身体。
感受着怀里温热的熟悉身体,不自觉地,谭仲海的口里轻轻呼唤:“小波……”
听见谭仲海叫唤的名字,被压在他身下的谷鸢全身不禁一阵狂颤,而后猛地抓起在他胸前吻咬的男人,唇角发颤的道:“我是阿鸢……阿鸢!不是你的小波!”
醉酒的谭仲海看着身下眼角泛着泪水的抖瑟人儿,愣了一会儿,而后喃喃念着:“阿鸢……”
轻轻的,他吻去了谷鸢滑落的泪水,动作渐渐地温柔起来,仿佛呵护着极易粉碎的宝物一般。他紧紧抱着身下
颤抖响应他的哭泣人儿,嘴里不断的呼喊着:“阿鸢……阿鸢……”
隔天清晨,谭仲海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见到谷鸢那张俊美脸蛋的超大特写。
以往他除了小波之外,眼底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因此一直到了现在他才赫然发现,其实谷鸢长得很漂亮……
突然意识到自己奇怪的想法,以及谷鸢怎么会睡在他身边这件事,他瞠大眼坐起身子,而身上的被子经他这么一扯,谷鸢布满红色吻痕的美丽胴体即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盯着谷鸢的赤裸身体。天……那是他做的吗?
混乱!
他慌张的抓了抓头发,简直不敢相信!天啊!怎么会这样?他真是个禽兽啊!竟然对谷鸢……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慢慢醒转的谷鸢轻吟一声,即看到了在他眼前显得手足无措的男人。
“对不起,阿鸢,我……”
看着谷鸢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谭仲海立即惭愧后悔的向他道歉请罪。
没想到谷鸢竟突然哭了出来。
“呜……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昨晚你那样强硬的把我扔上床,还把人家的衣服撕开、脚扳开,让人家就像女孩子那样被你……呜……”
禽兽啊!谭仲海,你真是个禽兽啊!谭仲海在心里一声声的骂着自己,可面对被自己侵犯的男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阿鸢,你别哭啊!我……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头脑混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突然,哭着的谷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仲海,你还真是有够‘俗’耶!这是什么古老的对白啊!你该不会说你要娶我吧?拜托!我又不是女生,怎么可能被你弄大肚子?”
谭仲海因为他突来的笑颜而怔愣一下,而谷鸢则揩了揩假哭硬挤出来的泪水。
“哎哟!我闹你的啦!昨晚我们两人都喝醉了,发生什么事情也都……记不得了。总之,这一切都是酒精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看着谭仲海仍是在意为难的样子,谷鸢拍拍他僵硬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别介意,反正我们都是男人……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谷鸢说完即起身穿上衣服,说待会儿要到店里工作,得先回去换件衣服。他说得轻松自然,仿佛现下的尴尬完全不存在般。
谭仲海不发一语,默默地看他离开。
听着谷鸢无所谓的音调以及即使跟他发生关系也不在意的容颜,不知怎么地,一股莫名的沉闷在他的胸膛迅速扩大,让他下意识的紧紧握住拳头。
后来,谭仲海不再到店,也不再请谷鸢去他的公寓为他插。
谷鸢每天期望着他出现,可那个已经消失一段日子的高大身影却让他的心不禁渐渐沉落下来。
是他的做法错了吗?他这样故意接近谭仲海,为他煮饭,制造跟他在一起的机会,而后还故意让他醉酒,趁着他脑袋不清时跟他发生关系……难道是他操之过急而得到反效果了?
可是,当时看着谭仲海为难的脸,他已经告诉他不用在意,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呀!虽然当谭仲海说他会对他负责时,他几乎感动得要对他说“好”了……
谷鸢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谭仲海已经讨厌他、不会再来找他了,他果然还是只能喜欢有着小波面孔的人……
如果谭仲海知道他曾经整容骗过他,他会不会生气呢?谭仲海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很卑鄙的人?
然而,当谷鸢胡思乱想、心情郁闷得无以复加之际,突地听见他的店长叔叔叫他──
“阿鸢,你的电话,谭仲海打来的。”
谷鸢惊得跳起来,直奔叔叔的身边夺过电话筒,明明心情振奋至极,但他的音调却故意压抑得若无其事。
“哦!仲海是你啊!好久不见……好啊!我等一下就下班了,待会儿我再挑些材上你那儿帮你插。”
他挂掉电话后,谷春雄若有所思的看着突然振奋起来的他。
“你跟那个谭仲海好象走得很近喔!”
“没什么啦!只是帮他插插,顺便也帮店里拉生意嘛!”谷鸢说得合情合理,迅速完成手上的工作后,便开始挑起待会儿要带过去的材。
太好了,他还以为谭仲海一直介意着那件事而不再理会他了呢!这么看来,这几天他不再来找他或许只是工作忙碌的关系吧!
看着手里各式各样的材,谷鸢放松心情的吐口气,心忖待会儿去谭仲海的公寓前顺道去买些食材,煮几道谭仲海喜欢的菜肴吧!
现在的他满心沉溺在谭仲海恢复以往对他的态度、并没有讨厌他的想象中,也因此,被兴奋冲昏头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方才电话中谭仲海对他邀约的声音里,透露着隐隐的危险气息……
谷鸢下班后,手里捧着大大的束,指头上勾着晚上要煮的料理食材,心情愉快的往谭仲海的公寓走去。他心忖,好一阵子没看到仲海了……好想他。
他按了下电铃,不久谭仲海即为他开了门,他露出一抹微笑后,便捧着手里的大包小包走进谭仲海的公寓。
可他才一走进,即发现屋里一片黑暗。“怎么回事?仲海,你也刚回来吗?怎么不开灯?”
谭仲海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默地将门关上,上锁。
听到大门被锁上的声音,谷鸢心中微微吃了一惊,印象中谭仲海不是防备意识那么强的人,平常他来时,他也只是顺手将门关上而已啊!
虽然觉得奇怪,但谷鸢并没有去多想这一连串的怪异,他摸黑找到客厅的桌几、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便又在看不真切的漆黑空间下依着记忆找到电灯的开关按下。
“跟你说喔!我今天买了些你喜欢的菜,还有……”
话还未说完,他的身体即被人转过来,紧紧的压在墙上,唇舌被眼前低下头的男子狠狠缠住。他惊讶的瞠大眼,客厅的水晶灯在一阵闪烁过后终于大放光明。
“唔……仲海?”
他拉开谭仲海用力喘息着,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突然对他这么做,可当谭仲海总算稍稍放过他时,谷鸢望向他的脸,才赫然发现不过几天没见,谭仲海竟变得有些憔悴。
“为什么你要为我做这些事,我只是叫你来插吧?”谭仲海粗喘着气睁眼对他诘问道。
“我……我是因为看你平常都没好好吃饭,所以才想帮你做饭,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可他的回答却又让谭仲海气得抓紧他的手臂。“只是朋友你就可以跟我做爱?即使刚才那样被我强吻也无所谓?”
看着他暴怒的样子,谷鸢有些害怕起来,“上、上那件事是我们喝醉了,所以才……”
听到如同上回一般的说法,谭仲海狠狠的将他往自己的卧房拖去。
在打开房门、切开电灯后,他粗鲁的一把将谷鸢甩到双人床上。
谷鸢根本来不及反应,谭仲海已压住他的身体,粗鲁的撕开他的衣服,猛烈的吻着他。
谷鸢看着他如此失常的模样,不禁对他抗议道:“仲海,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谭仲海怒喘着抬起头看他,狠狠抓住他的双手,“今天我没有喝酒,一滴都没碰,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抱了你,你还能够不在意的要我忘了所有的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看着他愤怒中带着执着与欲望的双眼,谷鸢不禁吃了一惊,莫非仲海一直在意着上自己对他所说的话?所以他这一阵子才没来找他,还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
谷鸢双手颤抖的抬起来,抱住谭仲海,对于他的狂暴他不再抗拒害怕,而是开始迎合他。
“仲海,你不需要这样的,对你,我一直都是那样的……”爱着你啊!
仿佛感受到谷鸢的情感般,谭仲海这些日子以来的躁闷感终于慢慢的沉淀下来,拥抱谷鸢的双手亦不再粗暴蛮横。
但他知道,这样是错误的。
他又将谷鸢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了,所以他才会那样常去店,后来甚至还找借口要他来帮他插。
只要看到谷鸢,他就觉得男孩好象又回到他身边一般,尽管告诉自己不能再将谷鸢当成替身,不能够伤害他,可当他酒后跟谷鸢意外发生关系后,谷鸢那样不在意的态度却让他莫名抓狂。
一时之间,他感到跟他说着不用在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不是谷鸢,而是那个曾经爱过他的男孩。当时,一阵痛感在他的心中扩散开来。
为什么他会将谷鸢跟男孩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他们明明是两个面貌完全不同的人啊!
他开始吻着谷鸢的头发、手指、颈间、锁骨……而后慢慢往下探去。他不禁低吟道:“好香,你的头发,你身上的每一寸……都充满了的香味,好香。”
为什么谷鸢身上的味道跟男孩一模一样?为什么他手里紧拥的身体,那因为他手掌绵密爱抚而轻轻颤动的肌肤让他感觉如此的熟悉?
他知道他不能将谷鸢当成男孩的替身,但当他抚触到谷鸢,理性便无可控制的完全丧失。
他几乎分辨不出自己拥抱的是谁,这样熟悉的肌肤、熟悉的气味让他不断的吻咬谷鸢的身体。他记得男孩的一切,不管是男孩拥抱他时的迷离眼神,或是他轻轻呼唤他时的哽咽声音,甚至是男孩身上的每一颗痣,以及腰际间的小小胎记,他都不可能忘记。
突然,谭仲海停下所有的动作,抬起身子看他刚刚亲吻过的泛红身体――不只是谷鸢身上的香味,就连他身上的痣跟胎记竟然都与男孩一模一样!
发现身上男人停下动作,谷鸢睁开迷离的眼睛望着他,却看到谭仲海眼睛定定的直盯着自己,他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仲海……”
而谭仲海的表情像是从什么不可置信的思考中终于确定了事情般,他重重的吐了口气。“我懂了,阿鸢……为什么你要将那些镜子藏起来……”
“你――”知道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谭仲海会发现呢?
谷鸢感到一阵紧张,慌乱的推开谭仲海就要下床,可谭仲海将他拉回来,紧紧的把他扣在自己的双臂间。
“回答我,这才是你真正的容貌吗?”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他都能够理解了!当初他救了谷鸢,而后自己的相片莫名消失,跟着谷鸢也如同店长所说的消失一年余,可他的身边却突然出现一个跟小波一模一样的人……当男孩离开时,他的相片却又不能理解的乍然出现……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谷鸢他……
看着被自己紧紧抓住双臂的人儿还挣扎地要逃离,谭仲海的怒气突地上升。
“你为什么要逃?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寻找你吗?为什么你要瞒着我,什么都不说?”
面对谭仲海痛心的质问,谷鸢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不是我啊……仲海,你要找的那个男孩并不是我啊!我的脸已经不是小波的脸了,现在的我是你怎么都不会注意到的阿鸢啊!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卑鄙,而且你一定也后悔了吧!我长得根本不像小波,连当替身的资格也没有……”
谭仲海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底感到一阵痛楚和不舍,他轻轻抹去谷鸢的泪水,安稳他慌乱的情绪。
“阿鸢,跟我在一起……你痛苦吗?”
谷鸢抬起泪眼,而后低下沾泪的眼睫。“那段日子跟你在一起有开心的时候,可是更多时候我的心底一直担心害怕着……很痛苦。”
闻见谷鸢的回答,谭仲海叹了口气,道:“那么,能不能再给我一表现的机会?这一,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担忧害怕了。”
“你的意思是……”
听着他的话意,谷鸢闪着不敢相信的泪光凝视着他。
谭仲海轻抚他的头发,温柔地看着他。
“阿鸢,你根本不需要当谁的替身,你就是你啊!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很抱歉,我一定的伤害了你,是不是?但你再给我一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我会好好补偿你,对你负责的……我不能没有你,现在我眼底能够看见的人只有你啊!”
“你……骗人……”谷鸢泪如泉涌的摇着头。
谭仲海吻了吻他的苦涩泪水,苦笑道:“要不是为你着迷,这些日子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如今还强硬的把你拉进房间,将你压在床上?你……其实长得很美,阿鸢。”
听见他的话,谷鸢呆了呆,而后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说什么美啊!我又不是女孩子,可是……我好高兴……”谷鸢紧紧的抱住谭仲海,轻轻的说:“你总算注意到我了。”
谭仲海不舍的拥着他,“对不起,阿鸢,那一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谷鸢摇摇头,“没关系,反正以后你要好好补偿我的。”他泛着泪光对他灿然笑道。
看到他消失已久的灿烂笑容,谭仲海几乎入迷了。
突地,他的欲望再被勾动,呼吸沉起来,一手往谷鸢的敏感移去,“别等到以后了,现在就补偿你。”
“少来,这是哪门子的补偿?根本是你自己想要嘛!”谷鸢感受到那让他一阵紧绷抖颤的不安分手掌,对他抗议道。
“不!阿鸢,不只是我,你也会想要的,我保证待会儿一定让你‘性福’得灵魂出窍。”
谭仲海吻着他,露出跟他打情骂俏的俊朗笑容,而谷鸢看着他的爽朗笑容,心里仿佛有什么温暖的波动涌上来,嘴边不禁益加灿烂地笑了开来。
他知道……谭仲海真的属于他了。
看着谭仲海映满他身影的眼瞳,谷鸢不再故意为难他,而是接受他每一个充满爱意的抚触。
只是当他们两人的情欲已经快要无法忍耐时,谷鸢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粗喘着、正要进入他的谭仲海道:“你别太激烈喔!还没煮饭呢!你别再像以前那样,老是让我下不了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别这么用力……”
根本不理会谷鸢的抗议,现在太想要谷鸢的谭仲海哪能控制全身快要爆发的欲望,他紧紧的抱着他抽送着。“阿鸢……你的感觉真好……阿鸢……”
“啊……仲海……我快不行了……”
在谷鸢无法忍受的解放之后,谭仲海将他转过身,让他坐在他腿上,而后又继续侵入他。
像是仍在挂意煮晚餐的事,谷鸢对他摇头哀求着:
“仲海……不要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下不了床了。
“没关系……阿鸢……”谭仲海在他的耳边粗喘着,“今晚我来煮吧……只是味道可能没有你煮的好……不过你放心,不会有苦瓜……”
听见他的话,谷鸢不禁笑了起来,他还记得以前逼他吃苦瓜的事啊?
感受到谭仲海的体贴,谷鸢不再抗拒,开始摇摆自己的腰,让谭仲海更加振奋,同时也更入自己。
终于,在谭仲海不知要了他几回后,谷鸢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谭仲海对他一阵温柔的拥抱爱抚后,轻声的问道:“饿了吗?我去做点吃的。”
谷鸢点点头,他的体力都被谭仲海给夺走了,不能理解怎么谭仲海还能神采奕奕地为他做饭。
看着谭仲海随手套件裤子就准备往厨房走去,谷鸢忍不住叫住他:
“仲海,只要是你煮的菜我都喜欢……”
“真的,连苦瓜也一并接受?”
“嗯……我已经不讨厌吃苦瓜了,托你的福,那一段日子下来,我已经被你训练得几乎什么都吃了。现在的我,百毒不侵。”
谭仲海敲了下他的头,笑道:“什么百毒不侵?就算我的菜没有你做的好吃,也别这样形容啊!”
谷鸢伸伸舌头,而谭仲海看到他俏皮的模样,不忍心的又摸摸他的头,亲了下他的脸颊。
“你先睡一下吧!等做好饭菜我再拿进来房里。”
谷鸢感受着谭仲海对他的疼爱,心里觉得暖暖的,然而当他看着谭仲海走出房间时,却又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抓住眼前的幸福就好,对于其它的事,都不要多想了……
关于那件事,谷鸢知道并没有必要让谭仲海知道的,但在心底一阵煎熬后,他仍是忍不住向谭仲海坦白了。
当初在酒吧里,如果他走上前拦住小波,其实谭仲海跟小波便不会错过了。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
谭仲海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好半晌,末了他看着谷鸢有些害怕自责的脸道:“这不关你的事,你没有义务为我这么做。更何况你不是还为了我将脸变成小波的模样吗?所以,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在当时为我拦住小波呢?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也太残忍了。而且你说差了那么一分钟,我跟小波便各自走上不同的路,或许我跟他……真的无缘吧!”
他摸摸谷鸢的脸,又道:“这是注定的,这辈子跟我有缘的人是你……”
听见谭仲海对他的承诺,谷鸢霎时泪盈满眶。
正因为如此,他对于小波的事渐渐释怀,之后他们两对情侣才会有一同吃饭认识的机会。
在高级餐厅里,谷鸢忍不住盯着孟波罗看,同时发现他的男伴钟风彦也以不怎么友善的目光瞪着谭仲海。
仿佛没有注意到四下诡异的气氛,孟波罗一心沉浸在跟好友难得聚会的氛围里,还热心的夹起大明虾,道:“仲海,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海鲜耶!来……”
顿时,谷鸢和钟风彦已经相当不爽的咳了起来。
谭仲海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赶紧将伸过去的碗缩回来,而后让谷鸢亲自为他夹了虾子。
钟风彦也将碗递向孟波罗,可孟波罗看了眼他的碗后,却道――
“风彦,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吃虾子吗?”
钟风彦强忍着快要爆发的火气,道:“没关系,我吃!”
闻言,孟波罗只得温顺地将虾子放进他的碗里,而后又为他夹了些菜肴。
看着他们两人互动的样子,谭仲海笑了笑,“风彦老弟,看你们相得这么好,表示小波对你很温柔吧?”
“这也很难说,当初他为了我的女友而嫉妒发飙,那可怕的样子可是吓坏了所有人呢!”钟风彦耸耸肩说着,
还炫耀似的望着谭仲海,好似在宣示什么般。
“风彦,你别乱说话,我……”讨厌,怎么把那时的糗事拿出来讨论,孟波罗心里抱怨着钟风彦,赶忙转头对谷鸢道:“你一定很幸福吧?因为仲海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谷鸢对他笑了笑,“的确,仲海很温柔,不过有时也很难讲,像第一时,他就用皮带绑住我的手,还用领带……”
“喂!阿鸢,你在说什么,吃饭干嘛提这个?”未待谷鸢说完,谭仲海已赶忙捂住他的嘴。
孟波罗瞠大了眼睛,“他说的是真的?”天啊!他从来不知道温柔的谭仲海竟是这么猛的人!同时,听见谭仲海拥抱别人,他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酸涩感。
谭仲海涨红了脸瞪着始作俑者,可谷鸢轻哼一声,嘟嘴不理他。
钟风彦此时又煽动地说道:“小波,你干嘛一副羡慕对方的模样,别忘了,每晚我也是对你……”
不等他泄露他们之间的床事,孟波罗也赶紧捂住他的嘴。
可钟风彦却抓下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何必害羞呢!小波,每晚我可是像对待公主一般的温柔拥抱你呀!”
“你对小波……”听见钟风彦的话,谭仲海的心底亦涌起一股酸涩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并不是爱,而是一种对于往日来不及把握的恋情最后的追思遗憾。
可谷鸢看着他注视孟波罗的目光,忍不住又醋劲大发。“臭仲海,我就知道你对他还有情,你太过分了!”
“阿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这样,这里是餐厅,大家都在看……”
不等谭仲海劝他坐回座位,谷鸢即往他的脸上凑过去,紧紧的贴住亲吻他。
登时,餐厅里的其它客人瞠目结舌。
“哦……两位可真是火辣呢!不过,我们可不会输给你们!”
钟风彦说完,转头看向对他频频摇头表示不要的孟波罗,可钟风彦大手一抓,可怜的孟波罗还是落在他的手里,任由他的双唇贴上并紧紧纠缠。
终于,在两对结束仿佛一世纪之久的吻后,谭仲海和孟波罗总算挣脱情人的“魔爪”,却看到餐厅的所有客人及服务生都看着他们。
两人涨红脸,不约而同的叹口气。以后再也没脸来这家餐厅了!
而后,他们各自转回身子,对和从一开始就不安的敌视对方,言语暗藏挑衅意味的情人尽心安抚。
终于按捺下彼此情人的情绪后,谭仲海和孟波罗对视一眼,心忖他们下的聚会气氛或许会比这好一些。
不过为了保险一点,下的聚会还是到某人家里吧!否则说不定以后他们每一间餐厅都去不了了……
《本书完》